[奇幻修真] 上天台 作者:離人橫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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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孩 2012-10-5 04:46:4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3 497816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0-5 11:05
第一百一十章 鶴羽觀來訪

    鶴童子走了三日之後,又是一個清晨。

    李道士最近有些心神不定,原因是利用鶴童子送出去的那封信已經走了三日了,卻還杳無音信。按照他的想法,尊者利用鶴童子送假信去刺激守觀給青龍觀加強守衛,這個思路是不錯的,但是如何措辭還是要從長計議。倘若讓他來動手腳,自然要用更保險的法子,不著痕跡的將威脅說的大些,但又不顯得突兀,定然能將守觀裡的築基元師引過幾個來。

    哪知道尊者非要親自動手——當然他不動手李道士也不會動手——於是那封荒唐的,像笑話多過像計謀的信就這麼寄出去了。

    這三天來李道士滿心都是緊張,一面祈禱最好那守觀的幾位尊者比自己想像的更加愚蠢,看了這封信果真前來援助,一面又希望倘若這封信被識破了,最好他們都當做玩笑哈哈一樂就完了,千萬別跑過來找自己這邊算帳,要不然屋裡那位怎麼著不說,自己就要被栽上一個大大的罪名。

    一連三天,守觀那邊沒什麼動靜,也可能是他們還沒收到信——這種可能性不高,要麼就是他們還沒決定採取什麼行動,當然更可能是那封信已經被當做草紙扔進哪個茅房裡物盡其用了,李道士覺得,還是最後一種可能性比較高。

    算了,就當這件事過去了吧,難道還真你媽那麼點兒背,那個什麼張公子放著一百條路不走,偏偏還就撞進……剛想到這裡,一個道童跑進來,道:「李爺,有人來了。」

    李道士心裡咯噔一下,心道:莫非好的不靈壞的靈,那什麼張公子果然撞上來了?定了定神,道:「來的是什麼人?」

    那道童道:「是兩個年少的公子。」

    李道士心中更加一翻個兒,暗叫道:果然來了!道:「啊哈,是少年公子嗎?他們……說幹什麼來了?」

    那道童走上前幾步,遞過一個拜匣,道:「他們說是來咱們『貴觀』拜訪的。這是他們遞過來的拜帖。」

    李道士聞言一怔,心放在了肚子裡,這多半就不是張公子了,那張公子是道門的執掌巡守,多大的身份,又是囂張跋扈的性格,哪裡會對一個區區鄉野的子孫觀下拜帖?然而心中更加奇怪,心道:難道還真有人會拜會青龍觀?兩年時間都沒見過。

    打開拜帖,李道士仔細看了兩眼拜帖,臉色有些古怪,道:「鶴羽觀,那是什麼?」

    片刻之後,青龍觀大開中門,李道士換了一身新裝走了出來,一開門便拱手道:「不知道鶴羽觀兩位道友駕臨,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門外是一大一小兩個年輕的道士,也都是一身整齊,見他出來都是還禮,年紀小些的道:「道友客氣了,我們兩觀比鄰多年,一直少了來往,今天冒然前來拜訪,是我等失禮了。」

    李道士看了那小道士,發現他出奇的年輕,卻搶在年長道士之前說話,不由得心中一怔,道:「好說,好說。在下是青龍觀的監院李成峰。」

    那小道士露出幾分靦腆,道:「原來是李道友,我就是鶴羽觀的新任的觀主景樞,這一位是我師叔程鈞。」

    李成峰看了一眼他身後的俊秀道士,一面見禮,一面心道:「鶴羽觀怎麼這麼亂七八糟?讓個毛頭小子當觀主,另一個大不了幾歲也是個師叔。」口中道:「道友遠道而來辛苦了,請裡面用茶。」

    幾人進了道觀,李成峰請他們到正堂坐定,道:「兩位道友遠道而來,可是前來遊玩麼?」他這句話也不像人話,說的很不得體,但是他並不是道門中的老練知客,勉強裝個樣子矇混,一開口就要露怯。

    好在那兩個道士也年輕,聽不出這話孟浪,景樞開口道:「不知道老觀主在不在?我們找那位道友有要緊事商量。」

    李成峰為難道:「不瞞兩位道友,我們觀主在閉關,這一回可是不巧了。」

    景樞遲疑了一下,旁邊程鈞道:「這位是監院吧,一看也是可靠的道長,跟他說也沒關係。」

    李成峰連連點頭,景樞道:「那好。李道友,你們青龍觀近日有沒有接到過道宮的鶴童子送來的傳書?」

    李成峰聽了這句話,心中咯噔一下,道:「這個麼……」他一時沒想好,究竟是回答是還是不是,轉念一想,暗道:「我傻了麼?這種事光明正大,有什麼不可說的?」道:「嗯,有這樣的事。」

    景樞道:「我們觀裡也收到了道宮的傳信。說是道宮下來一位大人物,說不定就要往這邊來。」

    李成峰打了個哈哈,心道:這小子是什麼意思?口中不鹹不淡的道:「是啊,我也是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啊。」

    景樞道:「可不是嗎?開始我也吃了一驚,咱們雲州已經多久沒聽到道宮的消息了,我還道道宮已經放棄雲州了。道友看看,如今雲州成了什麼樣子——」說著,他在桌在上重重一拍,怒道:「什麼牛鬼蛇神都蹦出來了。那些散修,世家——呸,他們也配叫世家,一群土財主一個個都敢不把咱們放在眼裡,踩到咱們道門頭頂上了。道友你說,這天下是誰的天下,世間還有道理可言麼?」

    李成峰嗯嗯啊啊的附和幾聲,就聽景樞說道:「光是那些無禮的鄉巴佬也罷了,更有妖魔鬼怪,包藏禍心之輩隱藏其中,只等時機成熟,就要跳出來大鬧一場。」

    李成峰嚇了一跳,眼睛飛快的閃過一絲紅光,猙獰之色一閃而逝,緊接著露出一副笑容道:「道友的義憤可以理解,不過說話也要有根據吧,莫非是道友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不成?」

    景樞道:「那個麼,那件事暫且不說……所以我覺得,這一回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李成峰被他說得懵了,道:「啊?怎麼說?」

    景樞道:「趁著這一回道宮上人下來,我們做道門子孫觀觀主的,有必要讓上面知道,雲州的形勢如何嚴峻,不花力氣整治是不行了!」

    李成峰這才恍然大悟,暗道:原來這小子打的是這個主意,真是多事又討厭的蠢貨!我們恨不得把那道宮下來的小子轟得遠遠地,你居然還要往上湊,真正是找死。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這種惹禍精斷斷不能留著,回頭找個機會把他弄死。雖然心中發狠,口中還道:「嗯,道友這一番心意是很不錯的,我也早就這麼想了,道友的提議正合我意。那道友打算如何呢,寫稟帖上去告狀麼?」

    景樞道:「不然,任你說的天花亂墜,也沒有真正奉獻出證據有利。」

    李成峰心頭一緊,道:「道友已經有了證據?」

    景樞道:「本來沒有。我想著,所謂的證據,不過是達到目的的手段,反正是要讓道宮上人知道其中的嚴重性,那我們就造出一些證據來。這些都是事實,我們都是切身感受到的,只是一時物證不湊手罷了。就算是做出什麼證據來,那也不過是為了天下正道的權宜之計,也不算欺瞞上層。」

    李成峰心中更加暗罵道:奶奶的,這小子膽大妄為到這個地步。毛都沒長全的小子,就這麼心機深沉,怪不得人說,道門中人雖然看著一個個道貌岸然,其實全是一群卑鄙小人。偏偏口中都是正道高尚,虛偽無比,比我們還壞百倍,今日果然名不虛傳。乾笑兩聲,道:「道友,你覺得怎麼做才好?」

    景樞看著他一時不說話,突然笑了一聲,道:「道友,你這樣關心,是不是願意和我一起幹?」

    李成峰被他抓住破綻,愣了一下,有些結巴的道:「這個……也只能說……」

    景樞道:「道友,你看我這個提議如何?咱們是附近相鄰的子孫觀,雖然不曾多交往,但既然處境相似,理當同氣連枝才是。我今日拜訪你這道觀,就是為了共同商談這件事。你若說成,咱們就一起做,若說不成,當然也沒關係,咱們當然不會壞了同道的義氣,我自然就走。可是我這邊的事情您就不好多問了吧。」

    李成峰嘿嘿一聲,道:「道友還真是謹慎啊。」心中暗道:這瘋小子真有一股狠勁兒,我且先聽聽他說什麼,橫豎我都早晚要他性命,先空口白牙的許他個安心又算什麼?道:「好,咱們兩個道觀同氣連枝,這一回就一起做了。」

    景樞喜道:「道友果然爽快!既然如此,那咱們擊掌為誓。」

    李成峰道:「好。」說著與他連擊三章。

    擊掌完畢,李成峰皮笑肉不笑的道:「好了,道友快說說你的計畫吧。」

    景樞笑道:「你看這個是什麼——」說著伸手拿出一物。

    李成峰一見此物,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幾乎立刻起身,就要釋放全身殺氣,虧了死死地忍住,饒是這樣,臉色也是忽白忽紅,變幻不定。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0-5 11:42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0-5 15:02 編輯

第一百一一章 白骨舍利

    景樞吃了一驚,道:「道友,你這是怎麼了?」

    李成峰這才定住神,咬牙道:「沒什麼……我前日修煉的時候真氣有些走岔路,剛剛有些壓不住,現在好多了。」用手扶胸口,能感覺到胸口一顆心跳得比往日快些。表面上平靜道:「道友,這……這是什麼東西?」

    景樞手中,托著一個圓圓的拳頭大小白色物體,咋一看,就是一塊白石頭,但是仔細看去,那石頭渾圓的太過完美,泛著一層詭異的虹彩,像一塊稀奇的寶石。景樞道:「這東西是我意外發現的,就在剛來的時候,在外面撿的。」

    李成峰手指一緊,差點把手抓按到對方那年輕白嫩的脖子上,乾笑道:「這東西……在哪撿的?」

    景樞道:「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我發現正好得用,就撿來了。道友,你看此物像不像魔門妖僧煉製的白骨舍利?」

    李成峰本來已經平靜下來,驟然聽到「白骨舍利」四個字,頭腦又是一暈,藏在袖子裡的手法訣一掐,一股黑氣已經到了袖口,聲音平平道:「嗯,白骨舍利。那又怎麼樣?」

    景樞渾然不覺情況的變化,道:「依我的意思,就要把這個再修飾修飾,當做白骨舍利交給道宮的上人。就說是附近出沒的妖僧遺留下來的,是雲州已經被妖邪所侵的鐵證。那白骨舍利就在數十年之前,在南邊鬧了一場大禍,尤其在佛門鬧得尤其慘烈,早已成了天下佛宗無人不知的大對頭。現在說起來還不遠,只是沒有跟道門直接碰上,因此在盛天還不算出名。這樣也好,編排起來就更加容易。」

    李成峰乾笑數聲,道:「道友小小年紀,見識這麼淵博,北國少有人識得的白骨舍利也知道。」

    景樞笑道:「也不是什麼淵博,只是湊巧知道,這一回用上罷了。倘若咱們說是白骨舍利就在雲州發現,再找個理由隨便編出一場白骨僧行跡,要編得真切,讓道宮中的上人們知道,雲州已經到了不整頓就會失守的地步,還怕他們不重視嗎?這發現的說辭可要好好研究,越細緻越好,最好咱們兩方面分開說,但是關鍵部分要契合的上,說出來天衣無縫,才會叫人相信。還有,這畢竟只是從路邊撿過來冒充的,要是露出破綻就不好了,我看咱們就根據傳說還有畫影圖形細細雕琢一番,總歸要神似才是……」

    他這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頗有種沉浸在自己神思妙想之中不可自拔的燻燻然,李成峰那邊卻已經放鬆下來,心底一股好笑和怒火糾纏在一起,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惱了,暗道:這小子太蠢也太有運氣了,我好好的白骨舍利,整個青龍觀也不過在尊者手中有幾枚,我都未能染指,竟給他機緣巧合拿去了一枚。可惜有眼不識金鑲玉,竟把這珍珠當成了魚眼睛,真是讓人可笑又可憐。罷罷罷,到了這個地步,別管他是蠢也好,倒運也好——都決計不能讓這兩個人活著走出這青龍觀!

    心中打定了主意,李成峰一面「嗯嗯,道友果然高明」的隨口應付著,一面仔細打量這年輕的鶴羽觀主,眼見他修為不過爾爾,隨意就可以斬殺之,心中已經篤定,但是磚頭看向程鈞,不由暗自一皺眉——表面上看來,這小子也是和自己相仿的修為,到了入道期的巔峰,但是李成峰畢竟這麼多年眼力還是有的,總感覺這小子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氣勢,令自己有些拿捏不住,本能的,他感覺這小子似乎有些……危險!

    雖然自己觀裡還有十來個幫手,但那些小兔崽子都是不成器的,成器的也不會發到青龍管來,所以開打之後決不能指望他們幫忙。自己能用的人手也有限,搞不好,還會落入一對二的境地。

    雖然說自己就算一對二,以有心算無心,再加上早已準備下的種種手段,應當也不會輸,但是自己何必要這樣弄險?後院現在有一個老東西可以利用呢,他要是出手,就算他如今也是身體不靈便,但是境界的差距在那裡擺著,這一個沒築基的小子還不手到擒來麼?

    雖然這老東西說不是大事不能去煩他,但是眼前這不就是真正的生死大事麼?要讓這兩個小畜生今天出了青龍觀的大門,一時嘴快把「白骨舍利」這四個字傳了出去,有個萬一的可能傳到道宮耳朵裡,這幾年辛苦的經營,就算是白費了。這種時候,那老東西還不應該真正的出把力氣?

    打定了主意,李成峰抬起頭來,道:「道友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這觀中也有件東西,看起來可以利用。配合著你這白骨舍利正是天衣無縫,誰見了也必定相信這件事是真正發生的。」

    景樞語帶興奮的道:「哦,那快拿出來看看。」

    李成峰站起身道:「道友稍等,我去去就來。」

    景樞道:「道友請便。」

    李成峰轉出門來,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暗道:「兩個小畜生,怪就怪你們運氣不好,地獄也敢闖進來!」

    客廳上,景樞和程鈞兩個人悠閒地喝著茶,不論是誰都沒有露出任何不耐煩的神色。不過這其實只是說明他們涵養好,因為李道士進去已經超過一個時辰了,兩人被晾在外面,沒有任何人代替觀中來招待他們。只有一個小道童提著大茶壺在旁邊蓄水。一杯清茶沖了又沖,已經喝的和白水無異。

    過了良久,景樞抬頭道:「師叔,這青龍道觀果然很大,去後院拿一件東西,一前一後跑過去,居然也要一個時辰呢。」

    程鈞臉色一沉,道:「這是在別人觀裡,少說這些話。」

    景樞點頭道:「是。」

    正在這時,只聽後面咳嗽一聲,有人道:「兩位道友好,鶴羽觀的同道大駕光臨,老朽有失遠迎了,恕罪恕罪。」

    這句話說得十分怪異,要是剛才一進來說,那還像句客氣話,等到兩人進來又是說話又是等待,突然冒出來說一句,有些不倫不類。

    景樞道:「是……老觀主麼?」

    只聽一人啞笑幾聲,從後面轉出來。只見那人是一個耄耋老者,說是道士,也沒挽著道髻,弓腰駝背,瘦骨嶙峋,一部雪白的山羊鬍子疏的有些亂,手中拄著一根手腕粗的枴杖,眯縫著雙眼的看著兩人,道:「不敢,小觀主好。」

    景樞和程鈞一起起身見禮,那老觀主只是點點頭,並沒有還禮,自行落座。這一番舉動其實頗為無禮,畢竟他的身份與景樞應當持平,按理該當平禮相見,但他偌大的年紀,修為又是深不可測,誰也沒法指摘什麼。

    那老觀主一落座,昏花的老眼盯著景樞,看了一會兒又打量程鈞,道:「真是英雄出在少年,有志不在年高,一轉眼間景樞你也這麼大了。這麼說你師父去世了?」

    景樞道:「原來您是先師的故人麼?恕我無禮,我不記得拜見過您老啊?」

    那老觀主咳嗽一聲,道:「我可沒那麼大的面子,故人……嘿嘿……故人。你沒見過我,那是當然的,我只是聽你師父說起過有你這麼一個弟子。他提到你的時候,說你有幾分小心思……我聽李成峰說,你在外面撿了一塊白骨舍利……」

    景樞忙矯正道:「我哪有那樣的運氣?我說的是像白骨舍利的石頭。」

    老觀主聲音暗啞,道:「總而言之,你把那件東西拿來我看看。」

    景樞遲疑了一下,將那白色圓球遞了過去,道:「老觀主,這可是我撿的。」說「我」字的時候加了重音,似乎在強調自己的功勞。

    老觀主仿若未聞,拿過白色的圓球,睜開兩隻昏花的老眼,細細的打量,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道:「好東西啊,好東西。景樞道友,你小小年紀就聽說過白骨舍利,你真的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景樞道:「這是金剛魔宗用活人煉製的白骨舍利,是金剛魔宗魔師以上的人持有的特殊法器,極其陰戾狠毒,向來是人人喊打的。」

    老觀主陰森森的笑了一聲,道:「是嘛,說的不錯。這個修仙界的異聞雖然傳的很遠,但在盛天認得的人可不多——是不是你師父告訴你的?」

    景樞皺眉道:「干我師父什麼事?」

    老觀主哼哼兩聲,道:「你師父……那是我的老相好了,可惜呀,他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不然就憑著這香火情,我也就饒了你一條性命。」

    景樞吃了一驚,只見老觀主長身而起,一直乾枯的手快如閃電,往他身上抓來。

    眼睛景樞就要躲避不了,程鈞驟然起身往前一步,一道光芒飛出,在老觀主身上輕輕一切,擋住了這一抓,兩人手中勁力在空中碰撞了一下,各自一搖晃。程鈞退了幾步,攔住景樞身前,喝道:「你先出去。」

    景樞反應也是快,倏地一下從兩人中間退了出去,腳步一點,已經從不大的廳堂中竄了出去。老觀主要攔住他,卻被程鈞在身後一推,已經牢牢地封住了兩人之間的通路,趁這個時間,景樞已經消失在正堂之外。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0-5 11:51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0-5 15:01 編輯

第一百一二章 仙鶴梳翎

    那老觀主竟也不追,轉過頭來面對程鈞,冷笑道:「小夥子倒是很有犧牲精神,你以為他逃出了客廳,就能逃得出去麼?這裡是青龍觀。我既然決議殺你們,就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今天一個也逃不出去。」

    程鈞淡然道:「他逃不逃的脫現在與我無關,更不勞你費心。你只要知道,現在你的對手是我就夠了。」

    老觀主心中一緊,泛上幾分詫異,這小子年紀不大,但這份信心倒是詭異得緊,尤其是驟然被「友善」道觀的觀主偷襲,居然不氣不惱,反而神色鎮定,一派成竹在胸的模樣,這讓老觀主不由得泛起一種最不願意想起的感覺——上當!

    一個念頭迸發出來,這老觀主第一個念頭不是思索怎麼會上當,而是集中精神去打量眼前人的修為當不可怕,失算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力量的優勢,這是他們所有門人的一貫思什麼都不重要,只有力量最高。只要修為還在,就算是有一二失誤……這一打量,對面那小子的修為自然叫他一覽無餘,原本提著的心就放了下來,道:「小朋友,你年紀不大,還不曾築基,口氣倒是不道門中人都像你這麼狂妄麼?「程鈞道:「怎麼,你不是道門中的人麼?「老觀主冷笑道:「這個你就別操心了,總之你知道,我是築基元師,你不是。所以你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對我無效的。」說到陰謀詭計的時候,他不由感覺有些怪異——往常都是別人對自己說這些的,今天也輪到他對別人說了。而且他壓根沒發現什麼明面上的陰謀詭計,只是突然想這麼說而已。

    程鈞道:「別說築基不築基的事情。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元師?也不過是一個身受重傷的老鬼罷了。我看看,你氣血虧損的這麼厲害,是不是用了魔門的灌血分光遁?即使你用出損失精血的方法逃命,好像還吃了一記巨木爆,因此現在右半邊有點不遂是不是?我說,你幹嘛要去招惹雲州的世家呢?」

    老觀主呆滯了一下,驟然喝道:「小輩找死!」手中的枴杖往地下重重的一頓,原本枴杖上的龍頭陡然膨脹了起來,變味了一個碩大的白骨骷髏,與此同時,老觀主的身體也在發生變化,不過他並沒有膨脹,反而迅速地乾癟下去。很難想像他這樣的瘦小老頭還能繼續的萎縮,但事實真的出現了,他就像被用吸管放乾了血肉,只剩下一副骷髏架子,只是披著一張醜陋殘破的人皮。

    程鈞淡淡道:「我可無意刺激你,我只是告訴你,你看見的可不是事實,只是我讓你看見的,萬事皆在掌握之中。」說著,數道金光從他背後射出來,這些金光慢慢的旋轉著,處在金光中的道士,宛如一輪照耀四方的金日。

    景樞跳出屋子,只覺得眼前一黑。

    倒不是他失去了知覺,而是眼前有有一排人擋住了陽光。十幾個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道士以一種奇怪的隊形圍繞在院子裡,個個都是一臉的陰沉,目露凶光。為首的就是剛才消失了一個時辰的李道士李成峰。

    景樞也不驚慌,退了一步,平靜道:「道友,你這是何意?」

    李道士冷笑道:「什麼我是何意?剛才尊者在裡面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不讓你們兩個活著走出青龍觀,就是這個意思。」

    景樞道:「原來如此——就憑你們?」說完了,一股傲然直上眉梢,掃了一眼對面的十幾個人,就像掃過十幾個胡蘿蔔。

    李道士對他的口氣只覺得啼笑皆非,道:「什麼就憑我們?就憑我一個,就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欺負你個娃娃我是也沒什麼光彩,不過好在我門中也從不重視光彩這兩個字。但是誰叫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呢?」

    景樞道:「比如白骨場和舍利煉獄?」

    李道士渾身一顫,大喝道:「你說什麼?」

    景樞突然冷笑道:「我並沒有看到任何不該看到的東西——你也一樣,因為你看到的都是我想讓你看到的,別輕易相信你的眼睛。」

    李道士一怔,就見景樞伸手翻了一番,道:「你不明白我跟你說的道理嗎?好吧,我來教教你,你看這是什麼。」伸手一番,兩手抓了滿把白花花的東西。

    李道士大怒,心道:憑你這個入道三重的娃娃也敢跟我說道理!

  但不由自主的定睛去看他手上的東西,仔細一看,卻見景樞手中拿著的,是一大把白色的羽毛,心中微感驚訝,但緊接著想起一件事,喝道:「是鶴羽嗎?那鶴童子……」

    景樞露出一絲微笑,道:「我說過了吧,不要相信你的眼睛。」手微微一鬆,鶴羽如雪片一樣飛了出去,如漫天飛舞的雪花,緩緩地從天而降,形成了一幅夢幻一樣的景象。

    李道士心中一凜,他經驗豐富,別說是敵人灑出來的羽毛,就是天上真的飄雪,他也不容它近身,下意識的一揮手,一件護身的白骨狀法器祭起,立時將那些羽毛擋在外面。

    但他反應快,旁邊那些弟子卻是沒這個反應,都直愣愣的看著這些羽毛飄落下來,不知所措。

    突然轟的一聲,所有的羽毛一起爆發開來。

    空氣中登時出現了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光團。紅的是火,火焰四濺,藍的是水,水箭迸射,並有雷光、劍氣、巨石各種力量狂風暴雨一般向下落下,就聽「啊喲——媽呀」不知多少哀嚎喊叫聲響起,那些入道期弟子哪裡預料到這般情況,無不中招。

    能叫出聲來,而且叫聲不絕的,都是被劍氣、水箭射穿的,哪還是一時傷不到性命,被火焰包裹的,登時化為一團火,被雷光電上的,無數電蛇纏上,眨眼之間化為一塊焦炭,那被巨石砸中的,更是叫也叫不出來,被砸在地裡成了一團肉醬。

    一時間燃燒聲、電擊聲、巨石落地聲夾雜著慘叫響成一片。血腥氣,焦臭氣瀰漫開來。而水光、電光、劍氣這些特別的顏色都是一閃而逝,如今只剩下一片耀眼的紅。熊熊燃燒的火焰是紅,流淌在地下,越聚越多的血水更是紅得耀眼奪目,漸漸地血水彙聚起來,如同一條汩汩的溪流,往四面蔭去。

    李成峰做夢也沒想這樣的事,也就是祭起法器的功夫,自己手底下十多人全完了,場面只剩下一片狼藉,恢復到自己和這個小子一對一的情況。

    這時他才想起來,剛才那些看似鶴羽的東西,本來就是一把符籙,只是自己關注他的外形,沒想到這一點,因此上了這小子的惡當。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手下那些都是廢物,都是守觀那邊淘汰了不要的蠢貨,能有多少見識,自然是更沒發覺了,一下子就全招了道。

    符籙……李成峰臉色全是紫紅,心中破口大駡:世上哪有人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符籙來?雖然符籙是他道門一大特色,但也是很貴重的東西,剛才那麼多種符籙,至少也有兩三品,換成靈石就是……這小子太有錢,也太敗家了!

    李成峰沒想到這些是符籙,一來他不是道門的人,本來對符籙不熟悉——符籙的起源距今不過數萬年,並非上古就有的手段,當年由鎮壓魔門的鎮魔碑演化而來,在道門興起之後發揚光大,魔門中幾乎不用符籙這種手段,因此李成峰也是不熟,在他根深蒂固的印象裡,符籙必然是一張黃色方紙,渾沒想到鶴羽一樣的東西竟是威力不凡的符籙。

    而且符籙煉製不易,廢品率高,用途又太廣泛,在修仙界的底層彌足珍貴,一般煉製符籙以多次使用的鎮魂符、護身靈符為主,又或者是用來傳訊的飛行靈符,攻擊的符籙不但數量少,而且彌足珍貴,因為這是唯一一種能把高級法術封起來供修為不夠之人使用的手段。在市面上那是搶手之極的好貨色。

    李成峰明明記得,自己來到青龍觀也看見過幾張符籙,那是在觀主室裡面,用紅木盒子封的好好的一共二十張符籙,顯得本地那位觀主對這些符籙十分重視——剛才這小子一把糟蹋的就不止這個數了!

    李成峰眼看著一眾小道士都化為灰燼,先是驚怒交集,但他畢竟經驗豐富,況且魔門本來也沒什麼香火之情,不但立刻就平靜下來,反而有些得意,道:「娃娃,你殺了這些小子就得意了麼?你這麼糟蹋東西,固然給你一時僥倖,殺了些不相干的人。可是你現在面對的是我,你還有多少符籙,一起放出來,老爺都接下來。」

    景樞冷笑一聲,雙手再抓,又是滿把的鶴羽在手。

    李成峰道:「娃娃,我教你一個乖……」他努力回想著自己在市井間聽到的符籙知識,突然臉露胸有成竹的微笑,道:「符籙不錯,可以發出高一品的法術,但是越級也只有一品而已。你是入道期三重,我是入道期巔峰,咱們之間差了兩品還要拐彎,你再使出符籙也是枉然。我這就叫你嘗嘗……」

    景樞喝道:「廢話!」雙手一陣,數十枚鶴羽一樣的符籙飛了過來。這一回可不似當初一般像雪花一樣漫天飛舞,而是像打暗器一樣像李成峰劈頭蓋臉的打了過來,好似要在他身上戳十幾個窟窿。

    李成峰繼續道:「我就叫你嘗嘗什麼叫境界的差距……」說著指揮著自己白骨法器橫在身前,喝道:「回去——」

    白骨在空中驟然轉了一個圈,好似是用棒子擊打物品一樣,狠狠地揮了出去——轟——數十隻鶴羽在空中驟然收攏,朦朧的白光中,只見一隻白色大鳥驟然凝結,彷彿一隻翩躚起舞的白鶴,又似一隻喙尖爪利的蒼鷹,驟然振翅,硬生生調整了風向,從白骨揮擊的軌道下穿了過去,直撲李成峰的前心。

    李成峰大叫:「不好!」指揮白骨法器要往身前抵擋,但已經來不及,被那聚集成白色大鳥的鶴羽符籙一起擊打在胸口。

    嘩啦啦……李成峰的耳朵裡,只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似乎是石頭子從瀑布里穿過的聲音,這是他從來沒有在人身上聽到過的,身子疼痛,似乎也不是,只覺得空蕩蕩的,好像除了頭顱,底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緊接著,就是噗噗幾聲。這個聲音李成峰熟悉,那是傷口裂開,往外流血的聲音,能形成這樣的聲音,血流的一定很大,很急,說不定已經形成幾道血柱,像噴泉一樣往外滋血,那場景,本是他喜歡看的……如果是自己的話……李成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果然,幾道血箭已經飆出數尺,鮮紅奪目,雖然血液離體,他只覺得身子越來越沉重,也越來越冷,慢慢的向後倒去。

    匡啷一聲,一個重物墜地,那不是他的身子,而是他的法器。人都要死了,法器自然也要失色,隨著法器的落地,李成峰如同山一樣轟然倒地。

    轟——

    另一個聲音飛起,李成峰現在只能夠仰望天空,憑聲音能聽出來,是屋裡傳出來的轟鳴。

    是尊者麼,是了,尊者已經打敗了那小子,叫什麼來著……尊者救命……一道光芒從他眼前閃過,那是一團黑雲,一個熟悉的身影飛向天空——果然是尊者!

    尊者救我!

    他乾涸的嗓子還沒發出最後的哀鳴,就見另一團金光追擊而上,攆著尊者的黑雲,一路向尊者……竟然被人追趕?

    等等,能飛上天的,不是只有築基元師麼?就算那小道士也有本事,他絕不能飛上天去追趕尊者。,除非……他也是築基元師?

    什麼和什麼,世界怎麼全亂了,一個小道觀裡面不但有能殺了自己的入道期小道士,還有築基元師,天哪,天哪,世上的事怎麼亂成這樣?

    他們……是誰?

    發出最後一個永遠得不到答案的疑問,李成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0-5 13:27
第一一三章 劇變

    黑光照耀下,一副骷髏架子在空中搬毅晃動,盯著眼前的青年道士,道:“你竟然築基了,你還這麼年輕……”

    青年修士腳下一道金色光華閃爍,道:“天底下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也不見他手中有什麼法器,渾身劍氣四射,彷彿整個人都是一柄長劍,絲絲金色的光線纏繞在身上,如金蛇亂舞。

    那骷髏也沒拿著法器,但他可不是對面那般輕鬆瀟灑,反而狼狽不堪,半邊白骨架子碎了,身子殘缺不全,斷骨的地方不住的往外冒黑煙,顯然剛才吃了一點虧,喃喃道:“你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

    青年修士好整以暇的低頭一看,道:“哦,你的屬下走在你前面了,真是忠心耿耿,就是去陰曹地府也不忘給你開道。”

    那骷髏不由自主往下一看,只見地下鮮血淋漓,橫七豎八躺了不知道多少人,只有一個站著的,就是鶴羽觀的那個小觀主,在他身前躺著的一具屍首,身子被穿了七八十個窟窿的,不是李道士李成峰是誰?

    那骷髏也是魔門心性,沒多少同門香火之情,見了也不傷心惱怒,反而驚懼交加,目光在那觀主身上一掃,驚道:“他怎麼也是入道期的巔峰,你們鶴羽觀果然有這樣的人才?那還屈居一清道觀?”

    青年修士道:“鶴羽觀確實人才濟濟,比如你下面那個,就是鶴羽觀青年一輩的傑出人物,程鈞。”

    那骷髏匪夷所思,道:“程鈞,程鈞不是……那你是誰?”

    青年修士道:“賤名曾蒙爾等私下齒及——紫霄宮張延旭。”

    程鈞在下面雖然間隔遠了,但也能聽見上面兩人的對話,微微一笑,向天上點首示意。

    張延旭雖然時時吹牛,但是實力還是不錯啊。

    這種危險的情況,程鈞怎麼可能把景樞帶來呢?

    想必那骷髏如今也明白了,從一開始,這件事就是一個設計,從鶴童子進青龍觀開始,就是為了試探裡面的情況。

    那鶴童子自然是張延旭的坐騎之一。本來程鈞做完了外間的功課,是要自己借著鶴羽觀的名義上門試探,但是張延旭手邊正好有這麼一個合適的選擇,於是程鈞和張延旭一起合計出了一個劇本。

    本來兩人的打算,就是讓鶴童子試探青龍觀裡面還有什麼人,也不指望能打探的一清二楚,沒想到事情卻是出奇的順利。兩人寫的劇本讓青龍觀裡的人動了歪腦筋,居然請出裡面那“尊者”親自去取鶴童子帶的傳訊靈符。

    他親自去取傳訊符,程鈞和張延旭何等精明,立刻就知道了觀中的虛實,倘若青龍觀還有第二個築基修士在,焉能讓一個帶著傷根基不穩的老頭親自出手去取鶴童子身上的傳信?

    等到鶴童子的訊息傳回來,程鈞兩人看到那尊者偽造的天花亂墜的書信,不由得相顧啞然,雖然能理解這傢伙的用意,但從他的措辭來看,這人腦子實在不大靈光。而從他下屬沒人反對,任他把這一番胡言亂語發出去來看,不是他屬下壓根沒有明白人,就是這人剛愎自用,青龍觀裡人際出了問題。

    有這幾分把握,再加上幾天內的連續試探,程鈞準備了大把符籙之後,就跟著張延旭以鶴羽觀的名義大搖大擺的進了青龍觀。

    之所以以鶴羽觀的名義深入虎穴,自然還是為了少些麻煩,速戰速決。青龍觀如今已經是空心的,就算連鍋端了也不足為喜,唯一的用處就是設下香餌釣鼇魚,引誘守觀的人來分次消滅。既然如此,這一回動靜就一定不會太大。

    事情的關鍵,自然是把那個唯一的築基修士老尊者引出來,由張延旭對付,剩下的交給程鈞。張延旭本來擔心程鈞一個人無法與許多人同時敵對,何況還有一個和他同是入道期巔峰的李道士在,但程鈞主動請纓,他自然也就順水推舟,給程鈞一個表現的機會,橫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之所以程鈞還是以景樞的身份出面,還是他的謹慎使然,景樞自己雖然對青龍觀沒什麼印象,但說不定鳴升老道就和青龍觀有些交情。這個鳴升老道也分真假,真的鳴升老道可能和真的青龍觀交往過,假的鳴升老道也可能和假的青龍觀交往過。無論哪種情況,景樞的身份可能還是迷惑取信對方的重要一步。

    如今事情進展的十分順利,這骷髏妖魔已經被逼到絕境,自然要速戰速決,張延旭一笑,道:“你給本座去……”

    突然,那白骨在空中晃了一晃,瞬間膨脹,啪的一聲,爆裂開來。

    程鈞雖在底下,卻聞到一股惡臭,連忙退後,伸手把甲術放了出來,只見眼前黃煙彌漫,雖然有甲術護住全身,仍覺得臭不可聞。他暗道:這必然是金剛魔宗的逃脫遁術!這老東西要逃跑!

    雖然知道那白骨要逃跑,程鈞卻也不阻攔,橫豎張延旭在上面,他經驗也是極豐富的,用不著自己多操心。

    張延旭冷笑一聲,一拂袖子,一道帶著漩渦的風卷過,在漫天黃煙一種生生的劈出一條通道來,就見黃煙之中,那骷髏渾身鬆動,骨頭架子嘩啦啦的撒了一地,只剩下一個骷髏頭,從頸椎上滾落下來,攜著一縷黃煙以驚人的速度往外逃去。

    張延旭目光鎖定丫那骷髏頭,手中一道金線已經蓄勢待發,要等到那骷髏到了合適的距離一擊而下,將他粉碎在半空之中。

    正在這時,遠方飄來一大朵黑雲,說是飄來,那速度比風還快,大團大團的烏壓壓的雲氣夾雜著腥風往這邊直沖。

    張延旭大吃一驚,暗道:好強烈的邪氣,莫非是築基後期——不好,至少也是築基巔峰!難道是守觀來援助了嗎?

    那白骨骷髏見了那團雲氣,一轉方向已經撲過去,口中歡喜無比的大聲叫道:“六師弟!師弟你回來得正好,救救我啊!”

    那黑色雲氣在空中打了個突,緩緩停頓下來,等著白骨順利的接近了,才有一個聲音從雲中傳出來道:“師兄,別來無恙否?小弟從雲州凱旋而歸,你是特意來迎接我的嗎?”

    程鈞打從一開始看到黑雲,就忍不住愣了一下,當下顧不得危險,對袖中那老魔道:“你看這雲彩和那次在同豐郡秦山寺上空看到的,光天化日降落在郡守府中的那黑雲,是不是一種?”

    那老魔聞言,從扇子中分出一縷心神出來查看,他久在魔門,見識自然不同,只看了一眼就道:“是啊,這個也是金剛魔宗的烏雲蓮座。這一個可比上一次的還要高明多了,這一個有築基巔峰,不對,好像還要超過築基巔峰,雖然沒有化氣為精,但也差不多少了,如果我沒猜錯,這傢伙……怕不是正常狀態。哈哈,那姓張的小子滿口胡吹大氣,你看這一回他必定要糟糕。”

    程鈞見他如此得意,道:“你不知道若是他修為極高,連張延旭都打他不過,那我也要跟著糟糕麼?”

    那老魔道:“那不儘然,他能跟我這行家相比麼?按照我的指點,全身而退應當沒有問題。”

    那白骨圍著烏雲不住叫道:“師弟救我,師弟救我。”

    那烏雲慢條斯理的道:“師兄,一家人好說,好說。我在雲州替你報仇,花費好大力氣才殺了你的仇人,奔波勞碌剛剛回來,你居然又惹上了新的麻煩,還要我來救你,就算是親生兒子也沒有這樣討債的吧?”

    那白骨心中惱怒,但他如今早就沒有什麼發怒的餘地,一味的服軟道:“好師弟,你神通廣大我不及也。這一回最後一次,你替我打發了那兩個兔崽子,我重重的謝你。”

    那烏雲中人道:“這一回我救你,你要怎樣謝我?”

    那白骨一連聲道:“你想要什麼,我統統給你。”

    只聽那烏雲冷笑道:“我怕你給不起!”說著雲層一翻,露出一個身影來。

    那烏雲在空中時,還只是隱隱帶著腥風,陡然出現的時候,卻是腥臭之氣撲鼻而來,彷彿幾百具屍首泡了水又仍在封閉之地,幾日之後陡然打開門,那股又又是黴變的惡臭令人幾乎窒息。別說程鈞和張延旭受不了,就是那骷髏頭也尖叫一聲,往後飄去,喝道:“你……你已經……”

    雲層之中露出一張可怖之極的臉來。一般的死人臉,修士見過多少血腥,自然也不在乎,若是白骨骷髏,就像眼前這骷髏一般,那也沒什麼,只有那肉身了一半,臉上肌肉爛的東一塊西一塊,膨脹鼓氣,往外冒出綠水的腐屍臉,才是最可怕的。若是這張臉陡然放大十倍,臉上每一塊肌肉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連上面鑽入鑽出的蛆蟲都放大了十倍,那景象絕非人所能承受。

    那骷髏道:“你……那白骨舍利……”

    那腐屍大笑道:“我的師兄,這不是你想要看見的麼?當時你哄我替你去報仇,臨走還體貼的把你那白骨舍利給我,如今我果然用上了。若不是用上了白骨舍利,成就了半鬼之身,我只怕早就死在你對頭人手裡了。”

    那骷髏頭道:“我……我是好意……”一句話沒說完,突然大叫一聲,化作一道白光,往後就逃,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了什麼手段,竟然比剛才躲避張延旭時的速度還要更快一倍。

    那腐屍獰笑一聲,突然張口“啐”了一聲,一口黃不黃、綠不綠的吐沫飛了出去,黏住了那骷髏頭,往後拖拽。那骷髏頭光芒閃動,顯然也是費了極大的力氣想要逃脫,但是卻掙脫不得,被那腐屍慢慢的拖拽回來,笑道:“師兄,你哪能不給錢就逃呢?”

    那骷髏尖聲叫道:“你要什麼?只要我有的都給你!”

    那腐屍道:“師兄,咱們哥倆這麼好,還要這麼見外?你的東西難道就不是我的東西麼?你還有白骨舍利麼?”

    那骷髏雖然求饒,但已經知道無幸,自己門中這點尿性他自己是最清楚不過了,無非就是胡亂許諾圖個僥倖,總勝於閉目等死,這時聽那腐屍要白骨舍利,不由得大吃一驚,道:“師弟,你要那東西……那東西做什麼?”

    那腐屍道:“我知道師兄你最是闊綽,有多少都拿出來吧,難道你還想要留著自己用麼?我如今已經人不人鬼不鬼,再吃一個也就是這樣罷了,既然如此,我要的只有力量,我要做天下最強的腐屍!”說著張開大嘴,一口屍臭氣噴出,把天空上隔著十八里的一群飛鳥熏得掉下地來。

    那骷髏連忙道:“有,有。”顧不得其他,一張口,一連串白色的珠子吞吐出來,好像一串串珍珠熠熠發光。

    他師兄弟二人說話,聲音並非不大,但都是以一種奇怪的頻率在交流,張延旭和程鈞在遠處看著,一時把握不到他們所說的具體內容。但兩人絕頂聰明,都看出這兩人並不和睦,眼見他們就要自相殘殺,程鈞和張延旭心照不宣,都是袖手旁觀,暫時看他們兩個如何自相殘殺。

    然而當那骷髏頭吐出數枚白骨舍利,其他人還罷了,程鈞扇子裡的老魔卻叫道:“不好,快阻止他!“

    程鈞抬頭,只見那腐屍張口咬住其中一個,一仰頭就吞了下去,烏雲一開一合,將剩下的幾個舍利籠罩了進去。

    那骷髏見他吞吃了舍利,大笑一聲,轉身就跑,那腐屍笑道:“給我回來。”突然張大了口,一團綠氣噴去,已經將那骷髏頭裹住,拖回來被他那爛了一半嘴唇的大嘴咬住,一口吃下去,咯吱咯吱有聲。

    程鈞心中一沉,就聽老魔道:“媽的,趕緊跑。”

    程鈞腳步一點,跳起數十丈高,叫道:“上人,趕緊走吧。”他雖然能跳起來跟張延旭平齊,但沒有去拉他,張延旭身上金光護體,可不是那麼容易碰到的。

    張延旭雖然也頗有閱歷,但是還趕不上程鈞,對魔門的事情更加熟悉不過那老魔,眼見對方兩人自相殘殺,形勢正是一片大好,怎能就這麼走了?然而程鈞畢竟不是一個信口開河,一驚一乍之人,被說了一聲,心中也自警惕。

    正這時,只見那腐屍陡然膨脹了起來,原本十個人大小的臉皮又開始往外擴張,這一番擴張更加難看了,臉上原本腐爛的肉塊一塊塊往下掉,一張臉綠水飛濺,比之自己剛才的樣子還要醜陋百倍。

    張延旭只覺得汗毛乍起——不是他被這傢伙的模樣嚇壞了,而是感覺到了對方澎湃的魔氣。道家修真,佛家修禪,魔門修魔,魔門的魔氣與靈氣同質,自然是能互相感應的。張延旭本來感覺那腐屍登場,境界與自己相同,都在築基巔峰,但靈氣的強大猶勝自家。但他本也不放在心上,只要不在精魂天地,築基元師當中能勝過自己的幾乎沒有。他身上可是有太多底牌,同階的對手根本不放在心上。

    然後腐屍吃了一枚白骨舍利之後,身子在一次膨脹起來,在他正對面的張延旭自然感受的清清楚楚,那腐屍可不是單純的身體膨脹,而是魔氣一截截往上攀升,速度之快,令人難以置信。

    彈指之間,魔氣已經攀升到築基期巔峰的巔峰境界,再往上突破就是……

    破!

    魔氣迅速攀升,遠遠的將一般築基期容量的常識甩在後面,而且……還在漲!

    張延旭毛骨悚然:世上真的會有這種事?!

    雖然境界沒有提升,但是魔氣的容量,已經超過他自身的兩倍以上了,一個築基期的修士身體,是不可能承受如此多的魔氣的。

    不過,也許是自己孤陋寡聞了,張延旭苦笑了一下,雙目依舊真定如恒,看不出慌亂的痕跡,手中原本四散的金光凝聚起來。現在還有機會,不能退縮,拼一把!

    不能叫他繼續突破!

    “姓張的小子要阻止那傢伙突破。”老魔叫道,“瘋了,你趕緊跑!別留下來給他陪葬。”

    程鈞不答,伸手一拍乾坤袋,取出一張靈符,那靈符光芒異常璀璨,拿在手裡就如同一道光芒一樣閃爍。

    張延旭這時全身靈氣提升到了最高點,手中的金光已經從無形的劍氣凝聚成了有形的的巨斧,他高高的舉起巨斧,如開天闢地一般狠狠的劈了下來一一

    砰!

    金色的巨斧猶如日月交輝,帶著夢幻般的絢爛色彩,狠狠地劈在那腐屍膨脹的身體上,光芒在照耀下,連腐爛的屍體都帶上了一層神性。

    在這一瞬間,連程鈞也覺得,張延旭或者是成功了。

    劈……啪……

    顫慄的聲音傳來,那是東西碎掉的聲音,這世間上有很多易碎的東西,瓷片,料器,……

    還有光。

    光芒剎那間佈滿了龜裂的痕跡,如血水一般迅速的融化來,魔氣抖了一抖,猛的向上沖起,往四面八方散開……

    轟,轟,轟!

    黑綠色魔氣裹著屍水,向四方爆裂濺射,瞬間席捲了周圍數百丈的地方,這個攻擊的範圍,本身遠遠的超過了築基期所能達到的極限!

    張延旭離著那腐屍不過百丈!

    程鈞見到光芒碎裂的一瞬間,立刻甩出了手中的靈符,在張延旭身前一閃而逝,並沒有形成什麼效果,反而如同風一般消失了。

    但是如果有人定晴看的話,應該能看到張延旭面前一人多高的空間,光微微的扭曲了。

    屍水爆裂,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沒,只有張延旭身前有一片淨土。沖天的魔氣在他眼前斷裂了,彷彿他置身於另一個世界,旁觀著地獄的爆發。

    空間裂土符!

    這是程鈞現在能做出來最高等級的靈符,能在一瞬間扭曲空間。這是元神期以下無敵的防禦符,因為只有元神天地才能影響空間。任何攻擊到了空間的斷裂面前,只有戛然而止,因為兩邊全不是一個世界。程鈞本人只有一枚,還是在極端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才做出來的,突破的可不只是一品境界天塹。

    可惜只有三個呼吸。

    三個呼吸足夠了,程鈞撲了上去,一手拉住張延旭,在他腳下飛劍上一踩,吼道:“走——””

    張延旭雙目圓睜,一口鮮血噴出,飛劍劃出一道血光,以不可恩議的速度飛了出去,眨眼之間已經在數里之外。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0-5 15:00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0-5 15:04 編輯

第一百一四章 徵兆

    山連著山,樹連著樹,一望無際的森林。高大的喬木遮天蔽日,擋住了頭頂炎炎烈日經暴曬。

    這裡是深山。

    哪裡的深山都是這樣的,就算這裡的樹才分外茂密一點,也沒有什麼出奇。所以程鈞理所當然不能憑藉這片樹林分辨出這裡是哪裡本來他也不擅長這個。

    張延旭當然也不能,他正盤膝坐在山洞裡,打坐恢復自己損耗的精血。

    怪只怪張延旭的血遁太犀利了,當時也沒選擇,下意識的使出了自己最厲害的那種逃脫手段,在幾個呼吸之間就行走了數百里。

    這種血遁幾乎趕上元神天地那種咫尺天明或者精魂天地瞬息千里的神通,消耗之大可想而知,別說張延旭停止血遁之後就一頭栽倒一來,人事不省。就算是程鈞剛停下來的時候也像個血人一樣。

    在空間轉換的過程中,程鈞被罡風劃了不計其數的口子,若不是他在身上早藏有護身符,現在估計變得比那腐屍還難看了。

    好在那此傷口畢竟是皮外傷,程鈞隨手給自己治癒了一番,然後清潔了身上的血垢,調息了半日之後,已經看不出什麼了。倒是張旭一直在盤膝打坐,看樣子消耗可不是不小。

    張延旭身子如泥塑一般,一動不動也有好幾個時辰,在平靜的表面下,似乎暗藏著湧動的氣流。程鈞感覺著他的氣息,心中暗自訝異他雖然外表還很平靜,但是那絲絲靈運轉似乎開始走向了一個前世他非常熟悉的軌道。

    果然,不出片刻,在他的頭頂漸漸形成了一個靈氣構成的漩渦,從隱晦的波動漸漸變成肉眼可見。漩渦越來越大,天地靈氣發生了規模的震動,構成了種奇詭的韻律,隱隱風雷之聲。

    「嘿,這小子因禍得福,要化氣為精了。」老魔跳了出來,低聲道:「真年輕啊,我看他雖然駐顏有術,但真實年齡絕不超過百歲,居然現在就要晉陞為真人了。」

    程鈞暗自詫異,按照前世的記憶,張延旭成為真人似乎還在數年之後,如今因為自己這一番攪動,竟讓他提前得到了這個機會了麼。

    若是如此,將來他或許行事會改變,至少有此行事可以不必如前世那般緊迫,那……歷史的大事會改變麼?

    漩渦在最極點的時候,並沒有更進一步反而漸漸消散,空氣中重歸於平靜。程鈞卻知這並非是失敗,而是控制自家修為的一種手段口張延旭不想倉促之間晉級,但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開始。

    過了許久,張延旭慢慢睜開眼,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突然,空氣中飄過一絲腥風,雖然只是一絲,但那惡臭已經足以催人嘔吐。

    程鈞和張延旭司時變色這味道忒熟悉了,除了那腐屍之外,很難想像還有第二個.有這樣噁心的味道。

    只聽遠處一聲怒吼,如悶雷一般聲震百目,這回張延旭和程鈞對視一眼,一起苦笑毫無疑問,那老東西追來了。

    兩人司時變色,但都只是一瞬間,便先後恢復了過來,一起靜靜地收斂了真氣痕跡。延旭指指下麵,兩人司時起身,往山洞後面去。

    當初選擇棲身的山洞的時候,是程鈞發了這個山洞,因為它表面上看起來不起眼,地下還有很深的後洞,甚至和一道地下河相連,形成了一個掏空半個山體的大溶洞。

    進了溶洞,程鈞點起了一個閃光符籙,見洞中石筍鐘乳石光怪陸離,一條幽暗的河濟從腳底流過,散發出陰冷的濕氣。

    程鈞凝視著地下河,道:「若使出水遁之術,沿著此河流下,倒也能再次逃出數十里外。」

    張延旭搖頭道:「我那血遁瞬息之間已經遁出八百里外,他兀自糾纏不休,區區幾十里何足道哉?」他緩緩道,「我剛剛幾乎遭難,全是憑你救命。張延旭有恩從不言謝,但是定記在心裡,將來自有報償。」

    程鈞笑了笑,道:「上人不必如此。那時情景我若不拚死一搏,自己也難以活命。」他倒不是不信張延旭的話,張延旭的性格多有毛病,但是人品並不差,程鈞也是確信的,不然剛才他不會毀了自己的保命底牌救他。雖然也是為了保證天下大勢的延續,但也是自己賭一次。賭博嘛,不下重注怎麼獲得高回報?何況且這次賭博賭的只是兩人能不能逃命,並非是張延旭的人品,程鈞逃出來之後就確定自己已經贏了,如今這句話不過是題中應有之義。

    不過張延旭真正要說的應當不是這句話。

    果然張延旭道:「只是如今你我未脫險境,少不得還要麻煩。」

    話音未落,突然空氣中一陣抖動,一聲尖銳的鳥鳴聲傳出。

    那聲音的來源卻不是其他地方,而是程鈞的身上,第一聲鳥鳴尖銳嘹喨,帶著一種奇異的和絃音,程鈞和張延旭司時一愣。

    張延旭先是愕然,然後立刻正色道:「恭喜。原來你也……」

    程鈞還沒說話,第二聲鳥鳴已經陡然激越而出,這一聲誰都清清楚楚了,正是程鈞的身體骨骼之中發出來的。鳥鳴清越悅耳,在地下溶洞的牆壁上碰撞,傳出陣陣回聲,一直傳到很遠很遠。

    程鈞淡笑一聲用手掐住自己的腕脈,狠狠地一抖,臉色驟然轉白,然後一口鮮血吐出來,第三聲鳥鳴剛剛響起,突然如繃斷了的琴絃一般,發出一聲顫抖的雜音,戛然而止。

    張延們不禁大驚失色,喝道:「你瘋了?你知道自己幹了什麼麼?」因為有此激動,扳住他肩膀,將他按在牆壁上。

    程鈞神色比適才難看了十分,半響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道:「不管怎麼說……如今不是時候。」

    如今不是時候。

    千鳥和鳴,仙骨充盈。

    程鈞如何不知道,剛才的信號,是他周身仙骨靈氣充盈到了極致,以至於再也容納不下一絲靈氣,發生了仙骨之間如同鳥類一般共鳴的聲音,換句話說,出現這種情況只是意味著他要築基了。

    入道期是修道前期一段適應期,主要的作用,就是適應天地靈氣和人體的相互交流。雖然也能修成真氣,運用種種法術,但對於身體本身的改造,幾乎等於零。所以入道期所有的修士,別管是剛入道的小修士還是入道巔峰的修士,全是肉體凡胎,只要被偷襲,都可以被尋常刀劍一刀兩斷。各種神通和好一點的法器,都不是給這群修道界的小修士準備的。就是程鈞也只能多用幾個法術,多寫幾道符籙,沒什麼特殊之處。

    只有到了築基期,成就道體之後,才真正是半仙之體

    雖然說是半仙有此自吹自擂,但是和尋常凡人已經是天人之隔,那才是真的。

    入道期的修煉說穿了,就是往自家經脈中充盈真氣,然後在仙骨上附著靈氣,等到仙骨靈氣充盈到了極限,發生了千鳥和鳴的聲音,說明仙骨由量變到達質變,真氣化為真元,就可以築成道體,達到築基了。

    程鈞這一次和青龍觀戰鬥,雖然沒費什麼力氣,但終究是過了臨門一腳,迎來這個機會口然而程鈞剛才卻是硬生生擊潰了自己體內正在轉化的真元,將自己晉陞的機會扼殺。不僅如此,真元強行被打回真氣的代價極大,至少下一次晉級的機會要比現在晚來不知多少年,甚至轉化的也不會有這麼順利,說不定沒有大量藥物輔佐,根本就沒有第二次晉陞的機會。

    這個結果連張延旭看著都連連嗟訝,程鈞可是他相當看重的人才,居然自毀前途,如何不叫他惱怒,氣道:『你可知道這機會多難得門尋常修士晉級,鳥鳴最多不過如黃鶯初啼,你卻是千鳥和鳴,聲震雲霄。這種情況下甚至不需要築基的丹藥,穩穩當當邁過去,就能進入那個門檻,為什麼節外生枝門」

    程鈞坦然道:「我正是不想節外生枝。」

    張延旭愣住,程鈞已經道:「您……您也要晉級了吧?我看書上說,靈氣成漩渦,就是化氣為精的先兆。」

    張延旭點點頭,化氣為精的徵兆和仙骨齊鳴一樣,有非常大的波動,只要知道其中玄機,誰都可以探查,他倒是沒有懷疑。

    程鈞認真地看著他,道:「如今外面那腐屍已經追到此處,你和我的性命都危在旦夕,這個時候如果能夠戰勝他,唯一的希望當然只有你。如果我們兩個同時晉級,外面來了敵人誰能拖延一二?我區區微薄之力,就算能再進一步,也只有於事無補,不如全力輔助你。若是你能化氣為精,就算我賠上性命,也是值得的,何況只是區區一次晉級機會。不光是我,就是其他任何人面對此情此景,也會如此選擇的吧。」

    張延旭目光幽幽看著他,過了好久,道:「罷了。此事之後,我張延旭有言在先,必定還你一個完美的晉級機會。」

    程鈞笑了笑,道:「多謝。」

    多謝上天,給了自己一個恰到好處的加注機會。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0-5 15:05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2-10-5 15:07 編輯

第一百一五章 小誅仙劍陣

    程鈞敢於散掉自己的真元,當然是有原因的。

    對張延旭所說的理由,當然不能算錯,按照形勢判斷,程鈞自己退出築基的機會,讓給張延旭應當是當下最好的選擇。如果其他人面臨這樣的情況,那人又足夠冷靜理智,也是會這麼選擇的。

    當然還得那人狠得下心來,以自己將來的前途換取眼前的機會和張延旭的好感。這裡面孰輕孰重就要自己衡量了,倘若那人判斷自己將來修道的前途比其他都重要,那麼就算再理智也不會同意這個選擇的。

    程鈞卻是沒有任何猶豫,倒不是他多有信心能夠無視散去真元的後遺症,而是他本身就打算散去真元。

    因為剛才那聲仙骨和鳴,只是程鈞前世七分仙骨修煉到極致的聲音,他聽得太熟了。而他本身是要修煉九分仙骨的,若是剛才就築基,根本就無法修煉成無上道體,最多只能在七分道體之中選擇,這種蠢事他怎麼會幹?

    其實程鈞的九分仙骨都已經煉成了入道巔峰,若按照他自己的修煉步驟,應當是找個時機閉關,引導真氣同時附著九分仙骨,築成道體的。沒想到這次大戰頗有收穫,真氣自動充盈,按照太清正炁功尋常的套路自動衝擊到了入道巔峰,倒讓他出乎意料之外。

    正經的九分仙骨入道,傳出來的聲音可不是千鳥和鳴,而是聲若龍吟,所以程鈞一聽聲音就知道錯了,毫不猶豫的散功。至於順便向張延旭賣好,那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他前世雖然沒有向誰表過心跡,但是日久成精,這一番話說出來,雖然全無表功之意,但對於張延旭這種聰明人來說,可以說恰到好處。

    然而對張延旭來說,程鈞確確實實是捨棄了自己的前途來保自己的,雖然他也知道若不是這種情況下,程鈞也不會有這樣的覺悟,但不是有句話叫做「疾風知勁草」麼,在這種危機的時刻,程鈞的果斷和理智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張延旭不是矯情的人,心中認定程鈞的好處之後,反而略過不提,道:「罷了,既然你已經做出選擇,那咱們就拚一拚。好在只是化氣為精,不必成就精丹,不然非要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不可。不過只是化氣為精,數日功夫就足夠了。等到我進入精魂天地,我要叫那妖魔嘗一嘗滋味。」

    程鈞自然知道,兩個修為天地之間的差距比兩個修為境界的差距更大千百倍。雖然入道進入築基是一個飛躍,但其實兩者都在性命天地,相隔的只有一個境界,而非大的天地。整個性命天地到築基為止,和精魂天地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進入精魂天地之後,築基和入道完全沒有任何存在感可言,說是螻蟻都顯得抬高,只怕和一些灰塵差不多。

    那腐屍吃白骨舍利,每吃一次就能增長一部分魔力,理論上在他吃白骨舍利的副作用沒把他熬死之前,他魔力的增長強度應該是無限的。也就是絕對的力量可以說能夠增長到與精魂天地相匹敵,甚至更高。但力量在天地的鴻溝之前是渺小的,程鈞毫不懷疑,只要張延旭能夠成功晉級,可以再一招之內將那腐屍碾為齏粉。

    就算是程鈞,如今已經是入道巔峰,他敢說憑他現在的手段,已經可以對付一些剛入築基的修士了。但是倘若他日他修到了築基巔峰,可不敢對付精魂天地的修士,就算有再大的底牌傍身,他也絕不能正面去面對一個真人。

    張延旭道:「那腐屍在上面,聽他的聲音也不過數百里地。只是他畢竟不曾邁入精魂天地,無法使用魂搜天地的神通,或者能有一個僥倖,他搜不到我們這裡來,那就平安無事。但倘若他搜來了,我這邊閉關自然是沒辦法出手的,你面對面硬抗也是不行的,只有憑藉地利陣法,或許能夠跟他周旋一二。」

    程鈞道:「以我的修為,佈置能夠拖住他的陣法還是勉強。」其實以他的陣法修為,只要那腐屍沒有超過築基境界,應當也能佈置出一個暫時困住他的陣法,但一來困住那腐屍的時間非常有限,耗費還巨大,二來這種境界差距未免匪夷所思,程鈞還是採用了比較穩妥的說法。

    張延旭沒有懷疑,道:「這個自然。陣法我這裡有一個現成的。有一套小誅仙劍陣——」說著取出一套陣盤陣旗,遞了過去,「這陣法也算是我壓箱底的手段,若有我主持,就是現在將他力斃也有些把握,不過你來主持未免吃力。好在你精通陣道,我再傳授你專門的陣決和陣圖,說不得也只好勉強周旋。」

    程鈞也聽說過這小誅仙劍陣,雖然帶了一個小字,但已經是一門了不起的陣法,向來是道宮中頂級的機密,若不是張延旭在道門地位特殊,這樣厲害的陣法也到了不他手中。他能將此陣還有陣決陣圖託付程鈞,可見這番信任也是難得的了。

    程鈞心中暗喜道:前世我也聽說過道宮的誅仙陣,可惜到底沒有窺得門徑,也曾引為遺憾,如今這個雖然是簡易版的,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等我回去研究研究,或許能加進自家的大陣裡。到時候對上無罪老兒,也多了三分把握。

    張延旭不知道程鈞動了什麼心思,又拿出一套陣盤道:「這個陣法就簡單了,只是尋常的顛倒迷幻陣,能將人引入陣中迷惑不出。這陣法有一件大好處就是只需要靈石為引,能夠自動變陣,不需入居中主持,你只要在小誅仙陣外面再佈置一層,能隱蔽一時,也多少算個保險的手段。」又拿出一袋靈石,道:「這裡是一千中品靈石,你不要節省。這個陣法用不了,你自己布下其他陣法也用的上。」

    程鈞謝過接了,跟張延旭再說了幾句話,再次行禮道:「祝上人馬到成功。」轉身上了溶洞。

    從溶洞出來,程鈞一路往上,到了山口,只見外面天光大亮,萬里無雲。天上連只飛鳥也沒有,自然更沒有什麼腐屍妖魔。

    然而空氣之中那股瀰漫的惡臭之氣卻是還在鼻端縈繞不去,顯然那腐屍過去並不遠。

    程鈞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突然問道:「你們魔門除了神識感應,靈寵搜查,陣法結界之外,還有什麼特殊的搜查法門?」

    那老魔冒出身來,道:「你驟然問我,我哪裡說得明白?你小覷我們魔門的毛病怎麼還不改改?我說了,魔門包羅萬象,宗派林立,不在你道門之下,我又不是和他一個宗派的,哪能事事知道。你也是多少年的老修士了,道門的法術神通,你都清楚麼?你要知道,白骨舍利是金剛魔宗的本事,那可是……」

    程鈞眉頭一皺,道:「金剛魔宗,既然是佛宗出身,那他應當感官很靈便吧。或許他會憑藉這個來搜查。」

    金剛魔宗雖然是魔門,可是卻是脫胎於佛門。佛門修法體,更修六識。從眼識開始修起,一直修到第六識意識,感官上的靈敏不是道家所能想像的。不過佛家的六識修為並非對應道門的築基期或者其他境界,而是單獨出來單修,有的十分有天賦的弟子,在很低修為的時候可以修通三四識,有的到了精魂天地都未必能修通眼識。

    按理說入魔之後心中有了滯礙,六識不易修通,但既然能夠到達築基巔峰,總不能賭他六識不通。只要他修通了眼識,程鈞的行動基本上就限制在了地底下,只要稍微暴露在天光之下,就有被看到的危險。

    倘若那老東西修通了耳識,只需要坐在下風處,方圓百里就是一片草葉落地的聲音也瞞不過他——那才叫操蛋呢。

    老魔道:「你別瞎擔心了。你以為吃白骨舍利是跟吃糖豆一樣,越吃越甜麼?你別忘了,我是玩骨頭的,那東西我怎會沒有研究?那東西吃了以後人就不正常了,許多法術使不出來,跟佛門的六識通明的神通更是完全相沖。他現在不說耳聾眼花,反正跟那些六識的神通是無緣了。估計他最多也就是在天上用神識一寸寸的搜索,最多封了天上地下的道路,再派幾隻小骷髏妖出來搜索。別怕他有什麼鬼門道。」

    程鈞笑道:「這麼說,我這一趟的活計比想像中的輕鬆?」

    老魔道:「你說呢?只要你布下障眼陣法,再藏的深一點,我看除了最後那小子化氣為精會引動天地靈氣幾刻之外,你們根本就不會被發覺。要知道化氣為精不比往後的成丹,是沒有天劫的,就算引動天地靈氣也不過一刻時辰,憑那腐屍的腳力,能不能趕過來還是兩說。你這一次的活計說白了,還是口頭保障的漂亮,其實沒那麼大的風險。」

    程鈞道:「這樣啊……要是這樣我倒要做個選擇了。」

    老魔道:「還要什麼選擇?」

    程鈞嘴角一挑,道:「你說我是做一個縮頭的烏龜,等著時間過去,還是索性玩個大的,把那腐屍引到這邊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0-5 17:23
第一百一六章 誘敵

    那老魔眨了眨眼,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程鈞道:「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看來你的腦袋越發的不夠用了。我說去把那腐屍引出來。」

    那老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吼道:「你他媽想幹什麼?如果是活得膩歪了,要自殺還能選擇一個舒服的死法。死前別忘了把身子留下,我還缺一具肉身,勉為其難要了你這具身體罷了。」

    程鈞笑嘻嘻道:「你看,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不是,怎麼,還想要我的肉身?那你是沒有機會了。」

    那老魔被程鈞打岔,稍微冷靜了一下,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那腐屍可是築基巔峰還要加數倍的力量,就是姓張的小子都不敢直挫其鋒,你這麼點修為,還要去找死嗎?」

    程鈞道:「我可沒想現在就把他引過來,就算真的引他,也要七日之後。」

    那老魔畢竟活了數千年,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看姓張的小子陰陽精氣調和,需要七日左右時光。你要在他出來的那一日,將那腐屍引出來,你好做出危險萬分的樣子,向他賣好?這倒也可以,但是風險可是不」

    程鈞道:「我會把風險控制到最小,不過有時候機會來到的時候,即使孤注一擲,也要抓住,不然就會流逝。」

    那老魔沉默一會兒,道:「值得麼?」

    程鈞道:「怎麼?」

    那老魔道:「那小子當然是道宮的重要人物,但是也就只是一個築基修士,雖然現在要化為真人了。可是我看你第一次見到他,就有一種久旱逢甘霖的熱情,倘若不是你愛了不該愛的人……我胡說八道呢……那麼就是他一定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連你這樣的人也不惜花費大代價來接近他,那到底為什麼?」

    程鈞悠悠道:「那自然是值得的。我今天的冒險是為了取得讓我將來不必冒險的成果。張延旭……他現在只是一位道宮的人,但是當他不再叫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價值才真正的體現出來。而我的價值也才開始體現出來。」

    這句話可以說回答了老魔的問題,但也可以說什麼都沒說,老魔撇了撇嘴道:「隨你的便,反正你死了,你的肉身若是沒有被毀,我也少了許多麻煩。你可想好了,那腐屍不是你們家養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要想在七天之後那麼湊巧的時間讓他出現在這裡,那就必須在七天裡知道甚至控制那腐屍的行蹤,要他即發現不了這裡,又不能走遠了。」

    程鈞道:「這個自然不勞你操心。我要在這七天給他找點事做。」

    山林裡,程鈞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坐在地打坐恢復自家的真氣。

    這裡離著原本的溶洞已經隔了百里,程鈞在不能御劍只能步行的情況下,一面加快速度,一面要時時隱瞞自己的行藏,每次趕路百里,然後迅速離開,趕往下一個地點,短短一日之間變幻了三次,無論體力還是心力,都近乎極限。

    這裡是一片山丘之間的山谷,有很大的一片谷地,正適合程鈞佈陣。程鈞也沒有猶豫,順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就迅速的佈陣。他佈置的是一個攻擊和困敵兩用的「五行神風陣」,按照等級可算是三品的陣法,對於程鈞來說如喝水吃飯一般簡單。僅僅花了半個時辰,就已經佈置完畢,程鈞馬不停蹄趕往下一個地點。

    眼見程鈞累的確實夠嗆,老魔忍不住道:「至於跟催命似的麼?你不就是故佈疑陣,引得那腐屍去打那幾座陣法麼?依我看,就好好地建造一座疑陣,雖然你現在修為不足,但是可以借力啊——譬如那小子交給你的兩座大陣之一,無論哪座陣法再加你這樣的高手改造佈置,應當也足夠拖那傢伙幾日了。你佈置好這一邊座,然後回到熔岩口繼續鎮守,再拿另一座陣作為根基防守,只等時間到了把他引過來就是了。」

    程鈞搖頭道:「那不行。那兩座陣法一定要用在保護熔岩洞。張延旭對陣法可不是一無所知,沒有缺陷。倘若他出來看見兩座陣法沒有用在正路,或許就會猜到我的意圖,這一番風險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這個險絕不能冒。我寧可用比較低級的陣法多牽扯他幾次,叫他在陣法中間來回穿梭,總比讓他始終攻打一個陣法來得好。」

    那老魔嘿了一聲,道:「你倒是考慮的長遠。罷了,如今你我是一個線的螞蚱,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嗎?你有什麼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開口便了,千萬不要客氣。」說著露出很慷慨的樣子。

    程鈞道:「我平時用得著你的地方,什麼時候跟你客氣過?我和你一樣,早都忘了客氣是什麼了。不過如今你也幫不什麼忙。你要是煉鬼的手段還在,倒是能給我培養出些炮灰來。好,也許最後設立大陣的時候,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夜幕降臨,程鈞冒著夜晚的寒風回到了岩溶洞中,只覺得精疲力竭——他已經整整跑了一日一夜,搭建了六座陣法。這六座陣法的消耗可也大得驚人,張延旭教給程鈞的一千枚靈石除了留下一部分作為兩座大陣的耗費之外,剩下的早就消耗一空,連程鈞歷年的損耗也賠了不少,這一次過後,程鈞手裡基本沒有靈石了。

    饒是身心俱疲,程鈞還是在熔岩洞的方將兩座大陣的陣盤放置好,但暫時沒有佈陣,只是把小誅仙陣和顛倒混亂陣法相對的位置調整了一下,使得兩個陣法可以互相呼應。做完這一切,程鈞太累了,伏在山洞之中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午。也不是程鈞自己醒的,而是被一股惡臭熏醒的。

    風中的味道濃郁的如此,以至於連程鈞這樣早已經見慣風雨的修士也忍不住臉綠了起來,不得不打坐調勻了呼吸,才勉強把不可抑制的嘔吐壓了回去。

    當他正準備下意識的給自己一個甲術抵禦這種氣味的時候,程鈞終於從睡意中完全清醒過來——壞了,這是那腐屍接近的標誌。

    要說這腐屍也是夠可以的,身體味道只能說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就如同天生帶了一隻報警鈴鐺,十里之內令人聞風喪膽——真正的「聞」風喪膽。這股味道差不多算得一次攻擊,殺傷力十分巨大。不過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用擔心他無聲無息的偷襲了,因為他就算能無聲無息,也不能無味。

    程鈞飛快的掃視了一下周圍,沒有那傢伙的影子,這算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他還沒堵到家門口,壞事是他的力量又升級了。

    程鈞可是清楚地記得,昨天他就在那傢伙周圍兩里,還能清清楚楚的看見那腐屍身影的時候,那味道都沒有這般。腐屍的腐爛程度和他的力量成正比,也就是說,現在腐屍只怕力量又有暴增。

    昨天他又吃白骨舍利了。人要豁的出去,怎麼都行。明知道白骨舍利只會讓他更加墮落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但是力量的誘惑讓他一次有一次嘗試。這就是債多了不愁。

    現在這個時候,可不能釋放任何法術,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這傢伙發覺。

    看來是時候了,第一個目標就讓他選擇東邊那座三殺暗影陣。

    程鈞往石洞裡面挪了挪,閉眼睛,通過昨天和陣法建立的聯繫催動著百里之外的那座大陣。

    三殺暗影陣,起!

    灰綠色的屍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很快陰濕了腳下一大片土地,土地的草木迅速的枯萎了下去,偶爾落過的小獸在濕地的周圍迅速的倒下,兩眼翻白,停止了呼吸。

    魔岸低低的咆哮了一聲,擦掉了臉的屍水,麻煩,太麻煩了。

    他現在不敢照鏡子,因為他估計也抵受不住自己如今容貌的巨大衝擊,那一定是一張比鬼還難看的臉,但他並不覺得不好,也沒有為吞下白骨舍利而後悔,這就是代價,力量的代價。

    當然,當他第一次吞噬白骨舍利的時候,他曾經後悔過,不管是巨大的痛苦,還是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的感覺,都讓他痛不欲生。他心中除了痛恨把白骨舍利給自己,名為關心實為陷害的師兄之外,就連金剛魔宗的魔族也開始痛恨——什麼樣的惡魔才會創造這種自虐的法門?

    但是他很快醒悟了,世間的事存在就是合理的,這白骨舍利的法門尤其合理。

    沒錯,他感覺到了瘋狂增長的力量!

    原本築基中期的修為迅速膨脹,剎那間就跨過了兩個門檻,直奔築基期的頂峰!即使自己的修為和身體的改造根本沒有到達巔峰,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有力量,只要比敵人強,比師兄強,比所有人更強,那就無所謂!

    當他輕易地將原本比自己還高一籌的對手虐殺之後,喜悅和感慨已經沖昏了他的頭腦,他立刻放棄了師兄交代的最應該殺的小崽子,返回頭來直搗青龍觀——什麼最該殺的?最該殺的是你!

    雖然師兄給他的白骨舍利,讓他最終享受到了力量,但這並不是說他就要放過這個師兄,他對於自己被當做試驗品的怨恨還沒有消散呢——何況自己的師兄身還有更多的白骨舍利。

    只吃了一枚白骨舍利,就增長了這麼強的力量,倘若再多吃幾枚,那會怎樣?典籍有記載,白骨舍利的精華可以讓人攀升到做夢也想像不到的高度,能夠讓人不必接受修為的約束,直接逆天成魔。

    白骨舍利的真意,就在於此啊。那是金剛魔宗驚采絕豔的祖師爺為了突破魔心感悟、、瓶頸桎梏、大小天劫這類限制修士前進的障礙的一次絕大的嘗試。而他老人家的集藏,在半途崩殂之後,有一部分流落到師兄魔靜的手裡。

    當逼迫師兄把白骨舍利叫出來之後,魔岸毫不猶豫的就吃了一個,在消化了數日之後,他認為自己可以接受第二個白骨舍利了。不過剩下的幾個舍利他還是先收集起來,畢竟就算再好的東西也不能一直吃,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副作用更大還是小事,他怕的是對自己力量的提升不能盡善盡美。

    但是,總有小蟲子出來破壞他的計畫。

    正當他享受第二次力量衝擊的快感的時候,旁邊一個渾身冒金光的小子出手了,這自己明明還沒來得及看他一眼,丫就奮不顧身的拿出一把金色的大斧子往自己腦袋砍了一下——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更可惡的是,這小子的修為還真的很強。

    那道金色的大斧頭,不知道什麼鳥東西,險險的就把他的護體佛氣劈開,只要力量再強了一分,自己的腦袋就劈開,一個未來震動天下的魔門高手就要半途隕落。

    小子,你找死!

    既然這一下沒把他劈死,那麼死的就一定是對方——一個築基期巔峰的小子,在幾天前是他需要仰望的大修士,現在已經是他手中的螻蟻,尤其是第二枚白骨舍利提供的力量,已經給了他無窮的自信。

    你給我死!

    眼見那小子必然成為大魔岸尊者的第一個犧牲品,意外再次發生了。這回真叫人氣歪了鼻子,剛才那小子好歹也算個底下的爬蟲,後面殺出來的那小子,簡直是個螻蟻——不,是灰塵!

    竟然是個入道期。

    魔岸都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心情,入道期的小崽子,牙還沒長全,自己沒吃白骨舍利之前,也是一掃一大片,沒想到今天竟叫他打了一個冷不防,更可氣的是,自己一個疏忽之下,竟然真的叫兩個小子跑了。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魔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咆哮,他一定殺了他們。在他還是一個標準的人類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那時他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師兄吩咐什麼他就做什麼,這是他的生存之道。而現在,他擁有了力量,有了憤怒的資格,他就不是原來的他了。

    必須憤怒,必須做一個強者,不然他就失去了忍受巨大痛苦最終成為怪物的意義,他要殺人,不僅僅是為了爭一口氣,而是因為如果他這樣放過在自己面前無禮的傢伙,或許以後他就在沒有前進的勇氣了。

    追蹤千里,只為取兩個人頭!

    只是他忘了,螻蟻雖然弱小,但是他們是很靈活的,隨便往哪個石頭縫裡一藏,就算是大象也無可奈何。

    整整一天時間,他在方圓幾百里的範圍內來回來去搜索了整整一天時間,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找到。這片山林太茂密,又有山洞和溪流,佈滿了令人厭煩的縫隙。他雖然明知道這些螻蟻藏身其中,但是就是無法找到他們。

    是力量,自己的力量還不夠強大。

    如果自己力量足夠強大,那麼神識就會輕易地掃過整個土地,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讓兩個小子無處遁形。更進一步說,如果自己強大到一定的地步,那麼自己甚至可以不必搜索,將這片地方整個毀掉,挖地三尺,就算兩個人真的鑽進地底下,也只有化為齏粉。

    到了那一步,需要多少力量呢?精魂天地,夠嗎?自己又要吃多少白骨舍利,一個,十個,還是一百個?

    數了數自己的寶貝,只有九個,只有九個白骨舍利。這白骨舍利可不是爛大街的便宜貨,就算是魔門的真人也不能夠煉製,非得到了魔君才可以,師兄這幾顆也是搶來的。這可惡的師兄,當初搶奪魔祖遺物的時候,為什麼不再用點力呢?這九個白骨舍利都吃了,恐怕自己也不能成為魔君。

    不管怎麼說,他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也就毫不猶豫的將下一個白骨舍利,解決眼前的敵人,或者叫爬蟲才是最重要的。

    力量不出意料的再次膨脹了起來,他再次享受到了瘋狂進步的感覺,這種感覺如此之好,以至於他立刻就把手伸向了下一個白骨舍利。

    如果是一個更加理智的人,或許會通盤考慮,暫時停止服用,畢竟或許白骨舍利的效力會在持續服用中減弱。但魔岸並沒有那麼冷靜,何況就算真正的理智的人再品嚐如此美妙的滋味之後,恐怕也失去冷靜了,所以他理所當然的一個接一個,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往裡塞白骨舍利。

    但是他預料中的事情發生了,果然,持續服用白骨舍利使力量的增長減緩了,當他發覺力量增長的速度已經可以稱得遲緩的時候,他已經消耗了八個白骨舍利,手中只剩下唯一的一顆了。

    失敗啊,真是大失敗!

    魔岸捶胸頓足,悔之不及。這都是自己貪心的緣故,若是好好的利用,這些白骨舍利的效果要更強大何止一倍!

    都是那兩個小鬼不好!

    魔岸找到了遷怒的物件,感覺好多了,憤怒立刻就如同開了閘的洪水,連同許多罵人的詞彙一起噴薄而出,魔門本來就有許多特有的罵人話,在他憤怒的時候正好助長了他的氣焰。

    就在這時,魔岸的心中突然一動,一個冗長的特指詞彙突然戛然而止,而他那張難看的大臉也遲疑的轉了過去,看向其中一個方向……

    五十……一百……一百五十里!

    一百五十里外,有靈氣痕跡,一定是那兩個小子!

    魔岸大笑兩聲,飛身而起,拖著一溜灰綠色的屍水和濃郁到近乎成了煙霧的腐臭氣,往東方飛去。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0-5 17:25
第一百一七章 勢不可擋

    這裡是野外的一座小山丘,山石光禿禿的,看起來又荒涼又尋常

    魔岸飛到這裡的時候,在空停住——築基期的修士不可以用本體飛行,但是他化為腐蝕之身之後,可以一面釋放煙霧,一面拖著自己飛行,相當於把一朵烏雲蓮座法器收到了身體了緩慢釋放,看來就像是飛一樣。

    魔岸自己當然不會管什麼原理,本身的飛行讓他產生了自己已經進階精魂天地成為了一位真人的自信,因此更加的狂妄,當他盤旋在空中,望著腳下這片平平無奇的丘陵的時候,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兩個小子很有意思,想要用區區一座陣法和我這樣的強者對抗,真是想瞎了他們兩對好眼。」說著,抹了一把臉的綠水,狠狠一甩,綠水化為了兩道利箭,向地下射去。

    金剛魔宗是由佛門金剛宗轉變而來,本來佛門鬥法就手段不多,金剛魔宗入魔之後,佛光消散,許多手段便使不出來,即使後來在魔門摸爬滾打多了,從魔門汲取了許多手段,形成了一套關於自己的法術,但終究不乘的,在魔門中鬥法手段都是弱勢。

    魔岸本來在金剛魔宗就並非多受重視,手段也不多,成為腐屍之後,許多法門反而不能使用,連他煉化在丹田之中的法器也失去了聯繫,因此可以用來進攻的招數除了自身強橫無比的肉身之外,只有腹中一口黑霧,身一身綠水而已。

    饒是如此,他還是不以為意,許多強橫的妖獸甚至不會任何法術,但憑藉無比的力量和肉身,就能將其他妖獸修士打得抬不起頭來。何況他如今這身力量不算是天下第一,也是海內少有了,法器什麼的不足為憑,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是真的。

    屍水箭射到了空中,一路帶著青煙落在地下,發出噗嗤的一聲,一路沒有任何事發生。

    魔岸一怔,心道:難道是我多慮了?或者兩個小子剛才還在,現在已經走了?

    剛一猶豫,魔岸突然道:「不對!」

    原來那屍水箭落在地,竟然如同尋常的水箭一般,化為一灘水然後消散。但他自己的屍水箭他如何不知道,那是頂風臭十里,落在地下至少爛周圍一片地方。哪能像現在一樣無聲無息就這麼消散?

    小子,果然跟我玩花樣。

    魔岸大笑幾聲——敢和天下第一的強力魔修玩弄花樣,真是活該找死。他也不多說,張口噴出一道煙霧,如同護盾一般籠罩在自己身前,然後狠狠的撞了下去。

    從空中數千丈往下落,只見一道黑煙直墜而下,如同天將災厄。

    一路往下,魔岸依然沒有發現什麼不同,眼看就要撞到地面,心中越發疑惑,不過他自己仗著身體強橫,竟然不減速,就這麼「碰——」的一聲,狠狠地砸在地面。

    撞到地的一刻,魔岸才反應過來自己撞的是真正的土地,正在他心中暗自覺得當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

    這是真真正正的眼前一黑,周圍所有的光芒剎那間就消失了,不僅僅光芒,連魔岸腳下踩的土地都好像消失了,魔岸只覺得腳下一虛,差點摔倒,但是穩住身形之後,又發現自己似乎還在地,只是腳下踩不到。

    「哈哈,果然在玩弄小花樣!」魔岸不但沒有驚慌,反而越發的興奮。這裡一定是陣法,道門的小子有幾件東西是金剛魔宗乃至魔門都沒有的,其中一個就是層出不窮,頗具奇效的陣法。連金剛魔宗的魔祖都不怎麼會陣法,他自然更不會,但是他一點也不急,所謂的陣法由弱勝強那是有限度的,他這樣的強者可不會被小技倆糊弄住。

    魔岸張開嘴,大吼一聲:「呔——」同時狠狠地舉起拳頭,往地砸去。

    轟——

    地動山搖。

    他的拳頭現在力量要遠遠超過築基期巔峰也就是二品魔獸中力量最大的短吻鱷,一拳頭下去,足以開山碎石,別說只是普通的土地,就是最堅硬的青岩石地面,在他這一拳下去也要裂開一個大口子。

    兇猛無儔的一拳落在地,竟然和他腳下的感覺一樣——沒踏到實地。任何拳力打在空氣裡,除非是擁有空間神力的神君,不然是不可能發揮一點效果的。

    正當他感覺到稍微有點沮喪,陡然感覺到,黑幕有些搖晃,卻不是腳下的地底,而是圍繞在他周圍的空氣,還有空氣中濃郁的黑暗在一種奇特的力量震撼下,發生了一點顫抖。這點顫抖其實微不足道,但對於感覺分外靈敏的魔岸來說,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

    被自己吼聲震得。

    金剛魔宗是佛門入魔之後,本來有金剛獅子吼這一神通,其他佛法不能修煉,但這一門功法卻是加入了魔門特殊的引誘、墮落等威力,效果反而更加驚人。魔岸剛才那一聲大吼,因為力量太強加添加了獅子吼的魔功,那陣法竟然無法承受。

    魔岸瞬間就懂了其中的關鍵,那張人鬼不分的臉露出喜色,大笑起來——還以為是什麼東西,就連自己的吼聲都抵不住。看來不用我動一根手指,就將你們打成肉醬。

    想到這裡,魔岸運足力氣,大吼一聲:「吼——」

    這一聲威力比剛才足足加了兩倍,黑暗開始明顯的動搖起來,四周原本的封閉神秘被這一晃動破壞殆盡。只是這一聲吼聲終究不能徹底動搖陣法的根基,一陣晃動之後,似乎陣法就要恢復原樣。

    吼吼吼——

    一聲接一聲的吼聲從魔岸口中咆哮出來,黑暗一陣接一陣的震盪。終於,在空間的方出現了一絲詭異的龜裂。

    龜裂的產生,說明這個陣法在還沒有發動起來的情況下,就已經開始崩潰了。

    若是尋常的人,看見這個裂痕,自然會乘勝追擊,照著龜裂的地方下手,攻其弱點,讓他全部崩潰。但是魔岸不是尋常的人,什麼戰術,什麼攻擊弱點,他全不需要,他只需要一聲接一聲的吼著,就能把這該死的陣法震成碎片。

    只聽山丘中,一聲聲怪叫傳來,不知道嚇跑了方圓百里之內多少飛禽走獸。

    「喝——」

    一聲吼叫傳來,山丘中間的白地放突然碎裂,彷彿有一面透明的牆倒塌了,無數色彩斑斕的牆皮落下,露出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來。

    那怪物仰天長嘯,得意之情溢於言表,聲音隆隆震動山谷。

    「哈哈哈,我果然是無敵的!」

    魔岸狂笑了許久,終於清醒了過來,想到了一個他早就應該想到的問題——「不對啊,陣法已破,那兩個小子呢?」

    有些狐疑的怪物一屁股坐倒在地,閉起了還剩下半個眼瞼的眼睛,運用精神向外搜索週邊的動靜。

    過了良久,魔岸才在遠方終於感覺到了些須靈氣的波動,但是離著自己已經很遠了。

    「啊——」魔岸吼道:「他們竟然只是用陣法困住了我,自己抽身跑了。好小子,想要困住你爺爺,憑你們這點道行還差得遠呢!」

    說著他跳起身來,拐著一流黑影,向遠方飛去,吼叫道:「兩個奸猾的小子,等著魔岸大人!」

    山洞內,程鈞緩緩睜開眼,吐了一口氣道:「這孫子也太簡單粗暴了。」

    那老魔化作貓形,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道:「頭腦簡單的蠢貨,原本也只能如此。不過他的速度還真不慢,這是第幾座了……」

    程鈞道:「第七座。」

    那老魔道:「嗯,第七座,那麼他也快……什麼,七座?不是只有六座陣法嗎?」

    程鈞道:「真的陣法只有六座。不過我在路還設下了幾個假陣,雖然能產生靈氣的波動,但是只能誘敵,卻沒有絲毫威力。按照道理,這些假陣除了混淆視聽之外,沒有任何用處。但是那蠢貨實在是太狂了,無論真的假的陣法他都一體處置,一到了陣法空,立刻暴力破局。這樣真的陣法和假的陣法對他都是一樣的。」

    那老魔笑道:「哦,這麼說你出乎意料的還多拖延了幾刻時間?」

    程鈞道:「假陣讓他繞遠路這點是不錯的,但是他力量太大,大部分陣法壓根沒有起到作用,所以這些陣法的時間還未必抵得上那些假陣拖延的時間。」

    那老魔沉默了一會兒道:「他力量果然那麼大?那些陣法就是拖延時間都不行?」

    程鈞道:「這傢伙確實有些邪性。不是我誇口,我布下的陣法雖然築基期巔峰未必不能識破,但也絕對休想那麼容易離開,更別說力破了。當初布下六座疑陣還是寬鬆的,我料想兩三座陣法配合起來,就能拖他幾日。可是他偏偏有這樣的本領,或者說有這樣的力氣,幾座大陣擋不住他,若不是他實在太蠢,或者說實在太狂,連假陣都要耗費精力去打,他現在只怕已經把我的大陣毀掉大半了。」

    那老魔道:「那傢伙的力量確實了不起,光以力量而論,他確實超過了境界的分野了。」

    程鈞道:「或許,如果修行只需要力量,誰力氣大誰就能靠近天道,那麼他倒是境界超人了。」

    那老魔舔了舔嘴唇,道:「那白骨舍利果然有這樣的效用?力量疊加不受境界限制,也是一個不錯的想法。我玩骨頭的時候竟然沒有發現,失去了一個大好的研究方向,失策啊失策。」

    程鈞翻了翻白眼,不過他也知道,在老魔這樣的天才眼裡,那隻追求力量而犧牲了境界前途甚至負作用巨大的白骨舍利不在他眼下,就算白送給他也只是給他增添了些研究材料罷了。一個曾經的神君怎麼會看得那種小計倆?因此他也只是撇撇嘴,道:「好在他闖的幾個陣都是困敵為主的陣法。我本來想這小子不通陣道,或許那些顛倒五行迷亂心智的陣法最為有效,不過既然他這樣破陣,反而是那些強力的大陣最好用了。我還有兩個純粹是殺傷力巨大的陣法讓他嘗嘗滋味,他也別太得意了。」

    那老魔見程鈞雖然在冷笑,終究也帶了幾分憤怒,知道那腐屍的作為傷了他作為一個陣道大師的自尊心,也不在這方面觸霉頭,只是嘆道:「希望他能多拖幾日,如今才過去兩日,還有五天時間,要是你的計畫出了差錯,咱兩個的前途,包括地下姓張的那小子的性命,可就全都付之東流啦。」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0-5 17:27
第一百一八章 對耗

    往後的幾日,情形並沒有像最壞的方向發展那腐屍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最後那幾座大陣確實堅韌,剩下的幾座陣法,不算那些故佈疑陣的偽陣在內,至少是講那傢伙拖了三天多的時間。

    當六座陣法被一一拔出,無法再拖延的時候,已經到了第六天。程鈞已經養精蓄銳多時了。

    這兩天程鈞也沒閒著,畢竟強行散去真元,又大耗心力布下大陣即時監控陣法走時,對於程鈞如今的修為來說負擔相當大。等他察覺那腐屍終於被一座陣法絆住了手腳之後,他才稍微放下心,讓那老魔替他警戒,他自己方打坐恢復了一些精神。

    這一次就如同程鈞想的一樣,雖然散去真元,但是根基無損。當然迫於形勢,他散去真元的手段略微粗暴了一點,但是對於他來說也沒有大礙,回去吃點補品再醞釀醞釀,估計今年之內就能再次築基。

    到時候可就是築成無道體了。

    前提張延旭能成功化氣為精,這場危機能平穩而過。

    關鍵時刻就在今日。

    今日腐屍一定會過來。

    這個時辰不是程鈞挑的,而是張延旭的化氣為精決定的。

    事到如今,已經箭在弦,不得不發。張延旭的化氣為精最後一步肯定是會引起天地靈氣的波動,這個波動可比程鈞故意放出來的大百倍,就算是程鈞想要攔阻都攔不住。因為這個波動可是僅次於天劫。

    不過一旦這個波動出現,就說明張延旭的晉陞成功已經就在頃刻。化氣為精沒有天劫,到了最後一步水到渠成,基本沒有失敗的可能,只不過動靜稍微有點大而已。這份動靜,足以引來一切心懷不軌的敵人。

    來,決一勝負。做我的一個大好墊腳石。

    過了許久,大概是一頓飯工夫,空氣中的腐臭味越來越濃。一道肉眼可見的黑煙從遠方天際滾滾而來,所到之處,別說飛鳥,連他腳底下都沒有半分活物,整個從森林里拉出一條光禿禿的隔離帶,如此破壞力驚人的正是那魔岸。

    魔岸這兩天也是鬱悶,真真假假十幾個大陣把他纏得頭暈腦脹,次次幹勁十足,此次落空,六七天過去也沒有找到那兩個小子的影子,他破陣的方法又是一味的逞強,雖然效率盡有,但畢竟費力,他雖然是強大無比但也有精疲力竭的時候。幾次覺得疲勞想把最後一個白骨舍利吃了,但看了看那孤零零的珠子,終究是捨不得。他又有點拗,從來不知道放棄,化為腐屍之後更是一根筋到底。將對方千刀萬剮煉魂抽魄的心思支持著他從一個大陣往另一個大陣趕場,從無放棄。他相信,那兩個小子跑得再快,終究有跑不掉的時候,或許下一次他趕過去的時候,那兩個小子就會在陣法底下等著他。

    這是第幾個陣法了?十幾個,幾十個?

    然而今天這個不同了。

    雖然看起來這裡也就是尋常的山丘,但是腐屍對於生靈有一種特殊的敏感,前幾次他沒有比較所以不曾發覺,但是這一次,從心底裡對血肉的渴望,讓他知道了這裡就是他要找的地方,這裡有他要找的人。

    兩隻凸出眶外的眼珠子緩緩移動著,視線下垂,他突然感覺似乎和某個人的視線在空中電光火石的交換了一下,火光四射——

    你來了?

    我來了!你能抵擋我的威能麼?

    能!

    好,那我下來了!

    大吼一聲,一道黑光以最直接最粗暴地方式狠狠地砸了下來。

    魔岸落下,感覺就有些不對。

    他自天空落下,已經半刻時辰了,還在空中飛。眼前就是那片土地,周圍還是重山密林,沒有什麼差別,就像他跳下來在空中下落,但是還沒有落地一樣。

    別說是這區區數百張的高度,就是從高空落到萬丈懸崖底,憑他的速度,也早就該落地了,但是眼前的景物分明告訴他,他還差得遠。

    又是幻陣?

    倘若在幾天前,這種感覺或許真能擾亂一二,但是今日卻了它。天下間幻陣雖然千變萬化,但是追根究底,不過是那麼幾個花樣,他見過多了。

    閉了眼睛——這動作不容易,他已經沒眼皮了,魔岸自覺地切斷了自己所有的感官,只留下一縷神識纏繞在體外,然後張開大嘴,大吼了起來。

    「吼——」

    喊叫聲帶著巨大的威力四散在空中。在陣法之中泛起一絲絲漣漪。

    這些天來他落入陣法之中已經不知多少次了,每次都是這一招,屢試不爽。這就是力量大的好處了,無論什麼稀奇古怪的陣法,哪怕有千萬變化,魔岸只要以不變破萬變,一力降十會,就可以來往無前。

    然而這陣法卻有些不同,往日他大吼三聲,就已經能使陣法產生動搖,叫喊十聲,陣法必然露出破綻,再追加幾聲,任何堅固無比的大陣,就會在他的吼叫聲中如冰雪消融。

    但是他已經吼了數十聲,整個陣法空間沒有任何變化,他還在不停的往下落,彷彿永遠夠不到地面。這種空蕩蕩不知終點的感覺,對於任何人都是一種極其絕望的感覺。

    但是魔岸不比尋常,一是他腦子已經沒給絕望和恐懼留下空間,二來他的力量太強了,他有自信,只要一直吼下去,那麼先崩潰的肯定不是他自己。

    所以他在吼叫,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高,吼了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任何的疲勞感,似乎只要天地存在,他就一直吼叫的下去。

    程鈞站在山崖下面,臉色多少有些難看。

    那老魔笑道:「你擔心什麼?我看陣法空間十分穩定,不愧是道宮中拿出來的陣法,幻陣也是這般厲害,他再吼三百聲,三千聲,那也沒用,至少幾個時辰之內,絕無效果,足夠你撐到最後。」

    程鈞嗯了一聲,道:「是啊,我討厭這樣的傢伙。而且靈石消耗的太大了,我怕撐不住。」

    那老魔道:「啊?靈石會支撐不住?我看裡面用的都是中品靈石,支持運轉十天八天總是沒問題的?」

    程鈞道:「要不然我向來討厭用陣盤佈陣,雖然方便,但是消耗比其他陣法大幾倍。再有,這傢伙的力量並非等閒,他每增加一分力氣,陣法雖然總能彌補,但是要從靈石源源不斷的抽出力量作為補充,消耗的實在是太快。三十六枚中品靈石能夠支持半日,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能量消耗,是陣法的最大敵人。就像凡世間沒有攻不破的堡壘,修道界也沒有攻不破的陣法。有理論威力無限接近於無敵的大陣,但是沒有永遠停不下來的陣法。當陣法停止的一刻,再好的陣也會破了。從理論來說,攻打任何大陣,都是可以用人海堆的,能把對方的大陣所有資源消耗完,自然獲得勝利。除非是那種可以天地間抽取靈氣的大陣,諸如許多古門派的護山大陣。就算是那種陣法,也只能維持尋常的運轉,若遇到門派受到威脅,要全力運轉的時候,必然要消耗大量的資源,當然那些消耗可不只是靈石,各種材料要源源不斷的堆去,才能保持陣法的威勢。一旦門派的儲存消耗殆盡,那麼就是破陣的時刻。

    而陣盤演化的陣法,因為方便攜帶,所以把各種材料的比例都降低了,消耗的尤其快。譬如這顛倒迷幻陣,若是程鈞佈置,至少也要立下七十二個中品靈石作為陣基,而這陣盤只有三十六個,能夠維持的時間就要更短一倍。

    那老魔雖然不大懂陣法,但是這些常識自然也是知道的,略一思考,就道:「那倒沒什麼。姓張的多再有幾個時辰就能出來,你有兩座大陣,可以輪換著使用,這麼拼消耗,我看還是你贏。」

    程鈞眉頭微微一皺,道:「兩種陣法?小誅仙劍陣一旦施展開來,那就是不死不休,外面的顛倒迷幻陣就相當於廢了。現在只能將它們兩座陣法無縫銜接。沒辦法,我親自來。」

    魔岸也有點煩了,連續不斷的吼叫,雖然力氣沒有消耗,但嗓子有點不舒服。

    這麼一個聲帶都快爛光了的老殭屍,居然還會嗓子疼,這就有些奇怪,但是事實就是如此。魔岸心中不爽至極,吼叫了這麼半天,一點用都沒有。他也不是全傻,畢竟實力已經極強,能夠靈氣的走向中隱隱察覺,自己的力量是被誰收了去,他也知道,對耗的話,自己未必便輸。但是總這樣喊叫確實不爽。

    那麼……

    一聲暴吼之後,魔岸沒有閉嘴,反而越張越大。他雖然全身的肉都爛了,但是牙齒並沒有損傷,反而越發的鋒利慘白,裸露在空氣中,帶著綠森森的屍水,因為他還在往下跳,他張口的方向,正是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的地面。

    吼……

    一聲比起原來要響亮百倍的咆哮發出,與聲波一同衝口而出的,還有一道黑光,如同巨炮一樣,狠狠地穿過那段神秘的空間,往地下轟去。

    喀嚓——

    黑色的光芒捅穿了眼前似乎空無一物的空氣,把空間打碎了一個水桶粗的通道,在那通道中,似乎有天光。

    那是陣法外面的天地!

    陣法已破!

    這種景像他見過太多次了,不管陣法裡面是黑暗也好,混亂也好,只要打破了內外的通道,所有的陣法就像是紙做的,不堪一擊,等著從裡面撕裂。

    這一回我看你往哪逃!

    幾乎毫不猶豫的,魔岸往哪個空間衝去,衝出去就是殺戮的好時候!

    嗤嗤嗤嗤——

    通道中,陡然鑽出四柄飛劍,劍身光芒大作,帶著刺穿一切的瘋狂,衝向魔岸。而在周圍,空間之中搖晃了幾下。無數劍氣從天地下,四面八方飛了出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2-10-5 19:08
第一百一九章 出戰

   見到飛劍飛來,魔岸非但不惱,反而哈哈大笑,道:“我還道你們是縮頭烏龜,躲著不肯見人,這不是也沉不住氣了麼?”

    既然眼見敵人進攻,魔岸心中安定了許多,叫道:“小子,我叫你看看什麼是力量!”說著他伸手一抓將迎面射來的長劍抄在手中,那長劍扭動不止,寒光四射,竟不能脫離他的掌握。

    一手拿了飛劍,魔岸如同驅趕蒼蠅一樣,嘩嘩兩下,把前方四柄長劍打飛了出去。至於周圍時來的無形劍氣,他壓根既不躲避,只聽噗噗噗噗一陣亂響,不知道有多少劍氣射在他身上,如同射中了一堆爛泥,一響之後再無聲息。

    “廢銅爛鐵。”魔岸伸手一抓,將手中的飛劍硬生生的抓成兩半。

    伸手把兩截的飛劍扔了出去,魔岸大聲吼道:“趕緊現身出來,拿出真本領,小把戲不要丟人顯眼了!”

    劍氣一閃而沒,周圍寂靜下來,只有魔岸還在吼叫,聲音在空間中震盪不止。不過他如今在叫陣,雖然一樣是聲音如雷,震耳欲聾,但比剛才無意義的大吼要好得多了。

    正在這時,背後兩聲極細微的嗤嗤風聲一響,魔岸一怔,下意識的一偏身子,嘩的一聲,兩道劍氣擦身而過,帶出兩道長長的傷口。傷口離著肋骨不過寸許遠,要是再偏一點,不免穿心而過。

    猛然回頭,只見從後面射來的是兩把劍,長得與剛才他捏碎的長劍相同,就像剛才他捏斷的兩截劍每一段都化為新的長劍,重新來進攻。

    魔岸正自疑惑,便覺風聲不對,再一轉頭,眼前金光閃爍,剛才被打飛出去的飛劍也到了,五把飛劍拖著長長的劍光,飛快的射向魔岸。

    “啊——”

    魔岸憤怒的大吼一聲,狠狠地擊出一拳,正中那五把飛劍。他的力量早就突破了築基期的極限,這驚天動地的一拳,與飛劍的劍身撞在一起,竟將五把飛劍一起打飛,在空中,就有三把斷裂,剩下的兩把,也裂痕累累!

    鏗——

    餘下飛劍裂開,五把飛劍無一倖免,通通碎裂,有的更裂成了數十塊,化為碎片拋灑在空中。

    魔岸正要張口大笑,笑聲還未出口,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震住,憋在了嗓子裡,張大了。頓在空中。

    只見空中那些碎裂的鐵片,每一片都在一團金光的包裹下微微扭曲,然後在閃爍的光芒之中迅速化為一把新的飛劍,圈回劍身,飛快的射了回來、。

    五把飛劍,剎那間化作數十把飛劍,列成初具規模的劍陣,一起如雨點一般飛下。

    ……這是什麼情況?

    明知道眼前不好,但那飛劍的速度太快,比魔岸的腦袋轉的還快,以至於魔岸根本不能反應過來調整對策,他只有本能的再次沖飛劍打出一記爆拳!

    這一回的力量比之前還要大上數倍,空氣被這一拳的力量震得微微晃動,這一拳十足的擊在數十把飛劍上,砰地一聲,再次把飛劍打飛。飛劍還在空中飛舞,就聽清脆的金屬斷裂聲傳來,又有數把飛劍吃不住偌大的力量,在空中解體。

    與此同時,魔岸拳頭一涼,一陣劇痛傳來。

    他收回拳頭,果然,上面已經被鋒利的劍刃割出兩個大口子。他如今已經不會流血了,但是綠水代替了血液,從傷口中滴滴答答留下,那鑽心的疼痛並沒有比還當人類時少多少。

    顯然,就算他力氣再大,對戰如此多的鋒利的飛劍,也已經不能全身而退。

    再次抬起頭,只見剛才那些碎裂的鐵塊已經在無數光芒的包裹中破繭重生,化為更多的飛劍,排列著森嚴的隊形陣列在前,蠢蠢欲動。

    不能這麼下去……

    魔岸的拳頭告訴他,這是不行的,再打下去,除了再製造幾把飛劍之外,不可能有更好的效果,到時候飛劍成千上萬,就算是自己力量無敵,但終究身上也有軟肋,被萬箭穿心,不可集還能倖存。

    在他猶豫的時候,飛劍帶著輝煌華麗的劍光,如暴雨一般砸下來!

    魔岸大吼一聲,身子陡然縮小,蜷在一起,如同陀螺一般轉動,他轉頭的太快,在他身邊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旋渦,飛速的捲進了無數黑煙綠水。劍光抽打下來,只聽啪啪啪啪連響,每一把飛劍壓根不能近身,就捲入了漩渦之中,攪成了碎片。

    那劍光雖然多,但是速度太快,一排排被擊飛出去,也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的事,被旋風撕碎的飛劍飛到了外面,在剎那之間完成了重生的過程,回到了飛劍的序列當中。

    魔岸停下了轉動,盯著眼前的飛劍,只見他們不但數量越來越多,而且每一把飛劍上都是靈氣充盈,新生的飛劍反而更加鋒銳,眼前一片一片的劍光交相輝映,燦爛奪目,散發著熠熠的光芒。

    不好!防護罩!

    一道黑色的光芒在剎那間升起,保護住了他的身體,將劍光阻擋在外。只聽辟辟啵啵的聲音響起,那是劍光戳在防護罩上的聲音。

    就在幾天前,這道防禦的法術險些被他忘記了,基本上所有看起來軟弱的法術都被他放棄了。魔岸覺得,只要自己的力量在,何必動用防禦。但是今天無情的事實告訴他,自己還需要最貼身的保護。

    無數的劍光戳在黑色護照中戳戳點點,辟辟噗噗之聲不絕於耳。

    那黑色光罩被射的抖動不止,一直在顫抖,但是始終堅持著自己的使命,保護著魔岸的身軀。看樣子這場攻防不是能在短時間之內能夠結束的的。

    劍光越戰越勇,凜冽之極,頃刻之間大占上風。劍雨已經脫離了第一輪的瘋狂進攻,開始有秩序起來,成千上萬的劍光分成三個大陣,每一個大陣都排列有序,進則同進,退則同退。一個大陣進攻數劍,立刻後撤,後面的大陣補上。雖然劍光密集的肉眼難以分辨,但它們之間似乎有靈性,如士兵操練般嚴謹,進退之間,絲毫不爽。

    這是這個大陣的真面目了麼?

    魔岸有些吃不准了,他腦子再慢,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這個陣法和其他的不一樣,自已的力量雖然高,但是顯然不能一舉破之,除非憑藉自身的力量和它對耗,看誰耗死誰。

    不能這樣!

    魔岸手中一捏,一個白色的圓球落在手中。不舍的看了一眼,他張開大口,吞吃了下去。

    最後一枚白骨舍利!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原本想要留著等消化了如今身體中的能量之後再慢慢享用,沒想到在這裡逼得他出此下策。想到自己可能失去了一個更進一步的機會,他就恨得牙根出血。

    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隨著白骨舍利的落肚,那種久違的力量感又回來了。魔岸的身軀劇烈的顫抖了幾下,陡然膨脹了起來,與此同時,他身體的早就爛的差不多的皮肉再次發生了變異和腐爛,屍水夾雜著肉塊,一塊塊的往下掉無論是誰體會到自己身體腐爛的感覺都不會好過的,但是魔岸並不在乎,他習慣了。讓他最為看重的是,那力量再次突破極限的感覺。

    這次感覺很不錯!

    不知道是不是多少暫停了幾日,他感覺這一次的力量一直在增長,突飛猛進,這一次的好處,只有第一次吞吃白骨舍利的時候才可以媲美。

    “啊”

    一聲暴吼,魔岸舒展開了四肢,然後毫不猶豫的撐破了防護罩!

    去他的什麼防護罩,老子不需要了!

    在防護罩消失的一瞬間,魔岸的拳頭攥了起來,在他的拳頭上凝聚了一團黑氣。

    與此同時,失去了防護罩阻擋的劍雨如雷霆閃電一般從四面八方射向魔岸。

    它們快,但魔岸更快。只見他揮舞那團黑氣,隨著一聲暴吼,向前狠狠地一擊!

    呼一轟!

    劍光如潮水般褪去,倒飛出去的速度,甚至比它們飛來的速度還要快!在巨大的力量震動下,不只是迎著拳風的那一面飛劍潰散,四面八方的飛劍都無法再前進一步,就算離著拳風最遠的飛劍也不過稍微掙扎了幾下,無奈的飛了出去。

    一拳,完勝!

    不過,劍陣有三套。

    剩下的兩套劍陣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然後瘋狂的一起撲了上來。

    當初他們分別進攻的時候,飛劍似乎密集到再也插不進來的地步,但是兩套劍陣合二為一,居然依舊井井有條,只是越發的兇狠和淩厲。

    “來得好!”魔岸左拳揮出,飛快的再次揮出了洶湧的拳風,噗的一聲,再次打飛了出來。

    剛剛被打飛的飛劍再次飛回來,奮不顧身的再次撲向魔岸。但如果有心,可以看到,飛劍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點。

    魔岸左一拳右一拳,狂風暴雨的出擊,在飛劍的洪流中如中流砥柱一般巍然不動。飛劍的金黃色光芒中,黑光始終佔據著中心,而金光則漸漸有後來不及的頹勢。

    猛然間,魔岸大吼一聲:“開!”雙臂一振,所豐的劍光一起爆開,如飄零的落葉一般飛舞出去。

    魔岸哈哈大笑,道:“再來呀,魔爺等著呢!”

    這一回,飛出的劍卻沒有再飛回來,所有的劍光化為道道金光,在空間的一個點中凝合為一體,化為一道粗大的光柱,熠撂發光。

    魔岸見此,不由得心中鬱悶,這劍陣如今已經傷他不得,但各種變化奇詭非常,還是令他有些吃不消,咕噥道:“這回又耍什麼花招?”

    只見所有的飛劍幻化的光柱越來越小,最終縮小的只有三尺長短,形成一把金光閃爍的飛劍,浮在空中。

    緊接著,從光影中慢慢的浮現出一個身形,卻是個相貌俊美的少年。他一出現,就如同閒庭信步一般,神色輕鬆浮在空中。伸手一抄,把那把飛劍抄在手中,劍刃寒光輕閃,指向魔岸。

    魔岸見到這番架勢,不由得一愣,認出此人就是自己追的上天入地的兩個小崽子之一,至於具體是哪一個,叫什麼名字,他早就忘記了。細想這兩個螞蟻一般的小子這兩天給自己製造了數不清的麻煩,逼迫的自己底牌盡出,疲於奔命,忍不住一股惱恨湧上心頭,咬牙切齒道:“藏頭露尾的小老鼠,終於肯出來了?”

    那少年淡淡的一笑,手指輕輕地在劍身上一彈,發出了一聲清越的劍鳴,道:“終於見面了。魔頭,敢與我一戰麼?”

    魔岸被他的無恥氣得樂了,他口齒不伶俐,沒辦法細數這小子用種種手段戲耍自己,又使了多少陰謀詭計取巧避戰,現在有大言不慚,說什麼與他一戰,簡直是罵人。他只是咕噥了一聲,終於吼道:“你給我去死!”說著,上前飛奔幾步,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打了過去,它所有的恨意都在這一拳裡,誓要把這可惡的小子打成一團肉醬。

    那少年目光一凝,長劍一橫,已經架住了魔岸的拳頭。拳劍相交,在空中迸出了一溜火花。

    這一剛才打飛了所有飛劍的拳頭,被他生生的架住了。

    兩人在空中僵持片刻,那少年手一松,身子倒飛出去,一把飛劍留在原地,啪的一聲,消散成點點光芒。魔岸力氣用的岔了,往前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好在他畢竟修為在那,不可能摔個狗吃屎,直起身子盯著那少年,眼睛幾乎冒火,怒道:“媽的,你又耍詐!”

    那少年再次伸手在空中一抓,一道光劍再次成型,耀眼不遜於剛才,含笑道:“怎麼能說耍詐?我的修為是憑藉苦功修上去的,你是吃藥堆上去的,要說耍賴,不是你耍賴的更厲害嗎?”

    魔岸被他化劍的速度弄得愣了,過了一會兒,大吼道:“那不是一回事!我說的是你對戰不講道理!”

    那少年長劍一指,道:“是麼?那對不起了,這裡是我的地盤,我說的話就是道理。你若是認可,咱們就放手一戰,你若是不認可,我就將你宰了。來,說出你的答案,你是戰,還是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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