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上天台 作者:離人橫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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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孩 2012-10-5 04:46:4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3 497806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8 22:38
四五零 崩裂

  白少卿聞言,神色一僵,緊接著道:「你在威脅我?」
  
  曹雲虎也不否認,道:「你若是不在乎同伴的安危,自然也可以當做不是威脅。」
  
  心中卻是篤定,他修煉多年,也算練就一雙火眼金睛,體察人心,一眼就看出,白少卿十分敬服秦越,兩人必然有類似於上下級的關係,白少卿不可能不顧秦越安危。
  
  白少卿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看我像是受人威脅的人?」
  
  曹雲虎笑道:「若沒有第一次,你怎麼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正在這時,只聽「啊」的一聲慘叫,劃破寂靜。
  
  兩人透過珊瑚樹看去,但見兩邊依舊在對峙,但中間不知何時已經倒了兩具屍首,皆身首異處,禿頭那邊的氣焰更加鼎盛,另外一邊本土的修士卻漸漸退縮。
  
  曹雲虎臉色陡變,喝道:「來不及了。我數三個數,要麼就打開玉符,要麼你現在出去,快做決定,一二」
  
  三字未曾出口,白少卿身子往前一撲,狠狠地往曹雲虎手中玉符抓來。曹雲虎哪能讓他如願,身子一側,躲過他一抓,伸手高舉,道:「看來你不要他命了。我現在就……」
  
  一個放字沒出口,白少卿陡然一膝蓋往他肚子上撞去,接近著雙手連彈,無數法術如煙花一般炸開,頓時把兩人一起吞沒。
  
  外面的氣氛本來已經到劍拔弩張的地步,突然砰地一聲。珊瑚礁上如開了一個煙火鋪子,紅黃藍黑各色的光芒亂炸,把一個珊瑚心炸的光彩四溢。炫人耳目。光芒背後,還有濃煙滾滾冒出,更阻礙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就聽有人叫道:「跑吧!」
  
  反應過來的修士一起炸了群,紛紛趁著實現混亂的時機往外跑。那金邊禿頭喝道:「格殺勿論!」當先指揮肩上大鵬往人群撲去。
  
  正在這時,有人道:「曹雲虎在這裡!」就聽有人一聲慘叫,依稀是曹雲虎的聲音。
  
  金邊禿頭下意識的叫道:「殺了他!」身邊幾個禿頭紛紛怒喝,一拳往那個方向打去。拳風脫離手掌,如砲彈一般狠狠地砸向了光芒來處。
  
  只聽砰砰幾聲,中心的珊瑚礁被砸成了粉碎。慘叫聲不絕於耳,也不知砸死了幾個。禿頭一夥兒都是凶人,不知情況之下,紛紛出手。有什麼上什麼。也有砸到敵人的,也有沒砸到的,更有砸到自己人的。海墟大會的修士也紛紛反擊,法術法寶,氣勢縱橫,更加劇了場面的混亂。
  
  過了片刻,光芒熄滅,只剩下濃濃的煙霧。那金邊禿頭喝道:「大鵬,暴風!」
  
  那大鵬鳥飛上高空。雙翅連扇,登時狂風大作,眨眼之間吹散了煙霧。
  
  但見一個寧靜的珊瑚瀉湖已經一片狼藉,湖裡泡著不知什麼碎片和屍體,滿湖的水被鮮血染得通紅,周圍高大漂亮的珊瑚樹更是少有倖存,給打了個稀巴爛。周圍橫七豎八躺著不少屍身,大部分都是海墟大會的修士,也有三五個禿頭倒在地上,顯然亂羽島雖然凶悍,在這等混戰之下也不能全身而退。
  
  金邊禿頭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道:「這他媽打得糊塗仗。來清點一下,看損失了多少,殺傷了多少,還有多少漏網之魚?」
  
  一會兒統計結果出來,「報告首領,咱們死了四個,重傷一個,輕傷五個,對方死了三十一個,還有九個重傷的留在原地。」
  
  金邊禿頭掰著手指頭一算,道:「他奶奶的,這不是跑了二十個往上?這要溜出幾個大島的人,把本地那些巨島大島的老傢伙招出來,咱們還能走得了?還不快搜?把這些重傷的也宰了,一半支援海洞那邊,另外一半給我把整個海墟翻過來,一個活口都不許有。」
  
  眾禿頭答應了一聲,正要離開,就聽有人道:「曹雲虎在這裡。」
  
  金邊禿頭一揮手,先讓眾人各就各位,自己轉身來到瀉湖邊上,曹雲虎已經從水裡被拖上岸來,身子炸掉了一大半,虧了臉還完整,認得出他的身份。
  
  金邊禿子哼了一聲,道:「死了就行,龍找到了,他死不死不礙我們的事,扔進水裡餵魚吧。」正要離開,突然餘光一瞥,發現那屍首僅存的右手似乎還捏著什麼東西,便掰開來看,只是一個亮晶晶的碎片。
  
  「這是……什麼玉的一個角是不是?也不知是什麼珍貴的東西,臨了還捏在手裡。不過既然碎了,就算了吧。」
  
  海洞中。
  
  兩個老人站在水面上,望著地下的龐然大物,神色甚是凝重。
  
  秦越站在一旁,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本來在兩個神君和一條龍之前,也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不過是因為他知情識趣,兩神君都還算和顏悅色,但若是他有什麼異動,灰飛煙滅也只在彈指之間。
  
  那老婦人道:「依我看來,還是應當現在就殺。既然已經找好了動手的人,何必再等什麼屠龍大會的結果?不管結果如何,這條龍都是我們的,身上東西也都是我們的。現在斬殺了,一了百了。」
  
  那老頭道:「也行。不過龍族那邊……」
  
  老婦人指了指秦越,道:「有他在呢,龍族來了,也不是找你我,你怕什麼?罷了,你若真怕,我們幹完這一次,直接離開玄海,去無極海上找個地方住上幾百年,正好清修,看能不能更進一步,到神遊的境界。龍族再強大,無極海無邊無沿,它們能把我們怎麼樣?」
  
  那老頭道:「好……好吧。」也不知是真的答應了,還是只是迫於老婦人的壓迫,無法反對。
  
  老婦人轉向秦越,道:「小子,下水。」
  
  秦越道:「怎麼?現在我就下水?不是您兩位一頓胖揍,把那真龍弄得半死不活,我再下去補一刀了結?」
  
  那老婦人道:「我們自然在岸上幫著你,這個給你。」說著將一個玉瓶和一把小劍送了過去,道,「龍的逆鱗,你知道在哪裡麼?」
  
  秦越道:「在喉嚨下面。」說完這句,緊接著補上道:「您二位不會讓我去掀它的逆鱗吧?那是觸之即死的地方。就算有鐵鏈子鎖住,它急了隨便吐口吐沫,也夠淹死我了。」
  
  那老婦人喝道:「哪有許多挑揀的話?我們在上面用囚龍鎖控制住它,讓它動彈不得,你在下面用玉瓶中的毒藥腐蝕逆鱗,然後用小劍對準他脖子下面的弱點一戳,立刻就死。你就功德圓滿了,到時候上來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秦越看了看手中的小劍和玉瓶,道:「罷了,九百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這一哆嗦了,我下去了。」說著輕輕一躍,躍入了海洞之中。
  
  等他下去,那老頭才有些鬱鬱的道:「那腐蝕毒藥的藥性可烈得很,他用上了,最多一盞茶時間就要化為一灘膿水。」
  
  那老婦人道:「不然怎樣?你等他向龍族告密,說有龍魂和龍丹落在我們手中?那還逍遙什麼?別說是他,就是曹小子和他那個同伴,回頭也要收拾乾淨。你那點慈悲心腸給我收好了,現在不是時候。」說著念道:「起」
  
  十八根從頂上垂落的鐵鏈陡然繃直,鐵鏈表面籠罩這一層淡淡的光芒。一聲又悲憤又兇狠的龍吟響起,底下那個龐然大物陡然掙紮起來。
  
  那老婦人暴喝道:「還不助我?」
  
  那老頭連忙一起催動,十八根鐵鏈聲勢越來越大,那真龍在水底不住掙扎,漸漸地已經無法大幅度移動,隨著鐵鏈越繃越直,那真龍的身體漸漸被纏緊,且一寸寸的拉向水面。到最後,龍身連顫抖都已經很輕微,並懸停在水面下數尺的距離,囚龍鎖也到了極限,要往前再動一動也不可能。
  
  老婦人臉色青白,顯然正在大耗元氣,喝道:「秦小子,還不動手!」
  
  「動手動手……」
  
  她話語的回音在洞窟之內不住迴響,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老婦人臉色陡變,喝道:「姓秦的,你在哪裡?」這句話用上了不少元氣,一般真人聽了,都抵受不住。
  
  但秦越還是沒有回應。
  
  老婦人心知不好,她本來是沒想到秦越竟敢不聽話的,一來這是秦越自己要求來的,雙方對於交易本已達成共識,秦越沒必要毀約。二來這裡本是封閉的空間,上天下地無有出路,秦越一頭紮進水裡,還能跑到哪裡去?
  
  難道是已經被龍弄死了?
  
  不會這麼晦氣吧?
  
  老婦人還要再叫罵,老頭突然道:「我覺得這鐵鏈有些不對啊。」
  
  老婦人一愣,只聽一絲絲細細的嘎嘣聲傳來,十八根鐵鏈上,有大半出現了隱約的裂痕。
  
  她心中大駭,叫道:「鬆!」法訣一掐,鐵鏈陡然軟了下來,就聽啪啪兩聲,其中兩根驟然斷裂,落入水中。
  
  兩個老神君同時驚呆,不約而同倒退幾步,衝出海洞。雖然那真龍還未曾脫困,但他們都已經不敢再待。
  
  出了海洞,但見天光大亮,已經是清晨。
  
  老婦人調勻了氣息,想起剛才一幕,只覺得恍如隔世,道:「咱們...」突然臉色一變,喝道:「何方鼠輩,給我破!!」
  
  一道光芒飛出,與天空中俯衝下來的禿鷲狠狠地撞在一起。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6-9 21:08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9 21:11
四五一 孔雀王

  「砰」一聲鈍響。
  
  禿鷲在空中陡然爆開,化成一團血肉。
  
  那老婦臉色也是一白,倒退幾步,靠著枴杖拖地支持,身後的老頭一扶她,兩個人一起勉強站穩。
  
  老婦站腳未穩,先大聲喝道:「誰?誰敢偷襲我們?」
  
  只聽有人嘆道:「兩位,真龍洞裡不快活麼?不在裡面好好地給我們探路,怎麼出來的這麼著急?」說著,一人從山崖後面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一身翠綠色的袍服,外罩淺藍色孔雀紋斗篷,後擺更是長長曳地,腰上綴著明珠美玉,脖子上還帶著一圈瓔珞,打扮的鮮亮至極,若論相貌,細長的丹鳳眼斜斜上挑,皮膚白皙如玉,也算得一個美男子,只是頭上禿頭太過刺目了些。
  
  那老婦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道:「原來是你,幽海亂羽島三大王中的孔雀王。你竟然跑到玄海來了,了不起,膽子很大。」
  
  那孔雀王訝道:「本座與黎婆你是初見,沒想到竟認得出來?倒也有些見識。」
  
  那老婦心中腹誹道:「你穿成這樣出門,再加上那光頭,別人還認不出你,那不成瞎子了麼?」
  
  她心中卻是忌憚非常,雖然這孔雀王人很輕浮,但修為絕對不差,在整個微海都有名氣。而且幽海那邊的修士,大多是修妖一脈,手段詭異狠辣,與修仙一脈大相逕庭,孔雀王又是其中佼佼者。自然更當小心。
  
  她冷笑道:「這麼說你也是為了龍來的了?你是一個人來的,還是三個兄弟一起來的?」
  
  那孔雀王笑道:「你在試探本座嗎?那我也不妨直說,這一次我一個人來的。一個人就足夠了。」
  
  黎婆心中一喜。面上卻冷笑道:「你既然託大,想必也有託大的資本,我來驗驗你的成色。」枴杖往下一頓,枴杖上的龍頭陡然長大百倍,化作一頭龍頭虛形,咬了下來。遠處看去,就似一座大山上長了顆龍頭。
  
  那孔雀王道:「三百年之前聽說你煉成龍頭杖法寶。一直無緣得見,我來試試威力怎樣?」手指一擺,五道翠羽飛出。在空中劃了五道青綠的痕跡。
  
  翠色如鞭,從五個方向打向龍頭,打出無聲凌冽的風聲。
  
  黎婆枴杖一橫,龍口大張。突然將其中四根翠羽吞了下去。金黃的龍頭登時染上了一層綠色,變幻不定,古怪之極。
  
  剩下一道翠羽從斜下方,以一個古怪的姿態抽了過去。黎婆還沒反應,那黎公大吼一聲,五指如爪,臨空一抓,一個巨大的手印浮了出來。憑空將翠羽抓在手中,狠狠一捏。嗤的一聲,綠光消散。
  
  這邊廂龍頭終於恢復了金色,將綠色全部消散,龍頭卻也搖曳起來,終於忽的一聲,飛回黎婆的枴杖之中。
  
  黎婆喘了口氣,先自喝道:「老頭子,誰讓你來插手?這點小事我難道應付不了?還是你看見我要輸了?」
  
  黎公笑了笑,也不爭辯,只道:「別耽誤時間了,你忘了裡面的龍了嗎?它若出來怎麼辦?先把他殺了,咱們好走啊。」說著與黎婆並肩而立,顯然是要一起出手。
  
  孔雀王緩緩道:「你們公母倆,一個修龍頭,一個修龍爪,元氣近似龍氣。怪不得想要真龍,是想抽龍魂魄淬煉自身,增加千年壽元,再爭一把合道天地吧?也是,看你們老朽的樣子,若是這次不成,怕是一二十年內,壽元將近,已經走投無路了吧。」
  
  說著他勾起一絲冷笑,道,「還說我們妖修不人不妖,為了壽命放棄血統,現在你們這兩個老古董,不也要走這條路麼?就算修煉成了,到時候人族不認,龍族不收,還不是要與我們妖修為伍?屠龍的風險多高啊,不如把那真龍獻給我們,我傳你孔雀明王經,保證壽元多加幾百載,豈不輕鬆隨意?」
  
  黎婆大怒,喝道:「閉嘴。你這傻鳥,也配跟我們說話?老頭子,就聽你的,咱倆一起上,讓他永遠閉上那鳥嘴!」枴杖上的龍頭再次
  
  黎公答應一聲,手指一動,露出手上五個指環,正是他的法寶「神龍變」。
  
  孔雀王轉頭對黎公道:「你可想好了,我現在與黎婆動手,乃是公平決戰。你真的要二對一麼?」
  
  黎公道:「我們夫妻本是一體,分什麼彼此?」話音未落,五指一抓,金龍爪再次形成,比剛才更盛大十倍,幾乎比真龍爪子還要大些,黎婆把枴杖整個一拋,巨大的龍頭再次出現,風聲近乎龍吟。
  
  孔雀王見了,卻不見絲毫驚惶,只是道:「是你們自找的。」不再用自家翠羽,伸手一晃,手中已經拿了一把五色扇子。
  
  呼
  
  一扇之下,五道靈光飛出。那金龍爪和金龍頭同時在空中停止,光芒閃爍幾下,撲通撲通掉了下來,還原成一根枴杖和五個指環模樣。枴杖似乎還有少許靈光,在地上不住扭動,但五道靈光狠狠壓住,枴杖漸漸失去了掙扎能力。
  
  黎公黎婆同時失聲道:「五色神光!」
  
  五色神光,無物不刷!
  
  那是上古時代就赫赫有名的神通,即使當初真龍麒麟遍地,上仙神王縱橫上古,這神通也是首屈一指的大神通,早已失傳萬年,沒想到竟在這裡見到。
  
  黎公喝道:「本身上!」突然合身前撲,整個人化作一道凌厲的光芒,五指如鉤狠狠地抓了過去。
  
  孔雀王搖頭道:「你和妖修比身體?什麼腦子。」伸手一抓,以爪對爪,正好與黎公對上,兩人一較力,黎公大叫一聲,顯然吃了虧,但兀自不肯鬆手。
  
  孔雀王哈哈大笑,突然笑聲戛然而止,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身子噗的倒了下來。就見黎婆站在他身後,用一根枴杖捅進他的屁股當中。
  
  黎婆冷笑道:「你當我不知道?孔雀開屏的時候就是後門露出來,最脆弱的時候。顧頭不顧尾的東西。」
  
  孔雀王尖叫著打滾,突然翠綠色的袍子一鼓,無數翠羽激射而出,登時將黎公和黎婆射成了刺蝟。
  
  黎公黎婆同時退了出去,雖然渾身插滿翠羽,但還不至於立時殞命,黎公卻是正對著孔雀王,給射中了一隻眼睛,鮮血直流,剛一退開,就倒在地上。黎婆好些,忍痛抖落了渾身翠羽,顧不得身上的鮮血,撲過去叫道:「老頭子,你怎麼樣?」沒走幾步,也是仰天摔倒,叫道:「有毒?什麼鬼東西?」
  
  孔雀王趴在地上,道:「你只聽過孔雀羽,沒……沒聽過孔雀膽麼?」雖然黎公黎婆給他放倒,但剛才黎婆下了狠手,他是直接傷到內臟的,哪裡能起來?
  
  三人同時倒地,孔雀王突然嘬唇為哨,呼嘯一聲,響徹山谷。
  
  黎婆叫道:「不好,他要叫他手下!快殺了他。」不知道那裡來的力氣,突然翻身,鼓起餘勇,奮力一撲,真給她撲到了孔雀王身上。雙手死掐他的脖子,道:「你給我去死。」
  
  哪知道孔雀王妖修的橫練身骨不是笑談,雖給壓住了脖子,卻絕無斷氣之態,不過片刻之間,就聽得腳步聲響起,有人叫道:「大王,大王在這裡嗎?」
  
  只見山坡上趕來一群禿頭,一色青布衣,腳步整齊,見到孔雀王倒在地上,都是大駭,叫道:「放開我家大王。」
  
  黎婆喝道:「誰敢過來?」雖然威脅的厲害,心中也不免氣餒,自己堂堂一個神君,竟也跟尋常賊匪一般綁票,跟混混一樣打滾,這成什麼事?
  
  黎公坐起身來,抖落身上翠羽,只有眼睛上那隻不敢輕易拔出來,道:「老婆子,今日咱們栽了。」
  
  黎婆道:「閉嘴,說什麼喪氣話?這些小崽子能把我怎麼樣?」掃了一眼,但見一群禿子面露凶色,個個緩緩地圍逼上來,似乎沒有因為她的威脅減慢腳步,孔雀王躺在地上,似乎也不以為意,顯得信心十足。心中不由一凜,從地下摸起一枚孔雀翎羽,架在孔雀王的脖子上,喝道,「你以為我不敢下手?」
  
  黎公苦笑道:「老婆子,這樣沒用。今日要想翻盤,除非突然山崩地裂……」
  
  轟!
  
  一聲巨響,整個地面抖了起來,土石煙塵衝天而起,幾乎遮蔽了日光。
  
  山體傾頹,一道龐大的身形破障而出!
  
  龍吟聲,響徹天地。
  
  雲霧驟起,大團大團的水汽蒸騰上來,簇擁著中間一道雄偉的身軀,懸停在島的上空。
  
  雲霧遮掩當中,一雙如電一樣的眸子俯視全場,淡淡的威嚴壓在每一個人心頭。三個神君還罷了,那些後面趕來的禿頭無不瞠目結舌,心馳目眩,更有的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兩股戰戰,不能自已。
  
  黎婆掩飾不住心中的驚恐,顫聲道:「他出來了,他終於出來了!他……他要怎麼對我?」那真龍雖然被她一手擒來,但那時已經重傷昏迷,從沒見過它發威的時刻,這時見了,才知道自己原本的主意是如何膽大妄為。
  
  真龍的目光中,倒看不出什麼仇恨,只是如看螻蟻一般掃過全場,張開了大口,一口龍氣噴出。
  
  轟
  
  滾滾的霧氣之中,玉龍一般的水柱從天而降。
  
  山洪暴發!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1 06:08
四五二 解放
  
  洪水滔滔,彷如天降。
  
  在場的修士都是蓬萊道統的本地修士,大海邊生長,誰沒見過水?但這樣宛如天上銀河落地的洪水還是超出了眾人預料之外。一時間驚濤駭浪,漫天遍野的洪水沖刷下來,將眾人淹沒。
  
  其實在場的至少也是真人一級,就是大海上的暴風雨中也能獨善其身,但被龍威一壓,再加上那水來的太快,超過了他們反映的速度,一剎時間四面八方已經全是水流,竟沒能逃出幾個。
  
  那真龍看著底下的波濤洶湧,彷彿穿過水流能看見底下修士痛苦掙扎的臉,一雙全無情感的眸子終於露出一絲快意,仰天長嘯。龍吟長聲不絕,到最後竟蘊含著一絲痛苦。
  
  嘯聲中,龐大的身形越縮越小,終於縮成一個青年人,看來三十歲左右年紀,相貌英俊至極,披散的頭髮略微帶了些青綠色,顯出和常人的不同。那青年臉色蒼白,眉頭緊皺,額角青筋突突跳動,顯然驟然呼喚出如此洪水對剛剛脫困的他來說負擔也是不小。
  
  盤膝坐下,那真龍長出一口氣,看著水面上形成的漩渦,又看著自己的手,低聲道:「小艾,你在哪裡?」
  
  海納百川,洪水終究要回歸大海。
  
  一頓飯的功夫,海水逐漸褪去,露出大半塊灘塗,但見空地上一片狼藉,瓦礫殘片,什麼都有,卻沒有見到會動的。青年滿意的點點頭,突然神色一凝。盯住了中間一物。
  
  在瓦礫中間,豎著一根三丈高的粗大柱子,柱頭雕做龍頭。鶴立雞群,傲然全場,彷彿亙古便屹立在此的圖騰。
  
  在柱子上面,端坐兩人,正是一對老年夫婦,而另一個穿著翠綠色衣裳的青年也掛在柱子上。
  
  三個神君,俱都安好。
  
  除了那翠綠色衣裳的青年神色更加難看。黎公黎婆兩人居然恢復了些精神,黎婆收回了自己的枴杖,黎公竟也拿回了五指上的指環。看來一場大水下來,他們非但沒被削弱,還得了些便宜。現在又恢復了人多欺負人少的形勢。
  
  黎婆盯著那青年道:「好狠的小蛇,不錯的能量。小蛇。你還有什麼花樣沒?」
  
  那青年見到別人還罷了。見到黎公黎婆,臉色驟變,仇恨之色難以掩飾,道:「你們還活著,很好,很好。」往前邁了一步,突然踉蹌了一下,一瞬間險些跌倒。但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彷彿有什麼東西支持著他絕不倒地。
  
  黎婆冷笑一聲。道:「你就錯在想不開。掙脫了鐵鏈,就該趁機溜走,大海茫茫,我們還能找到你嗎?你抹不開臉面,放不下什麼真龍的驕傲,非要現在就報仇,自不量力。」說著一掐法訣,枴杖縮回原處,孔雀王撲通一聲落地,黎公黎婆才穩穩落地。
  
  山上山下,一龍二人對視,那青年似乎想要往後退一步,但身子卻死死的踩在地上,雙目圓睜。
  
  黎婆哈哈大笑,道:「跑,你怎麼不跑?明明知道該逃跑,該死的面子讓你不肯逃走,是不是?」雙手掐訣,風聲變得jī烈起來,一根巨大的枴杖在半空浮起,狠狠一掄。
  
  只聽砰地一聲,至少百丈以外的青年被這凌空的一掄打得倒飛出去,鮮血狂噴而出,從山崖上滾落,終於落在一塊大石頭後面。黎婆臉色不可察覺的一白,隨即大笑起來,枴杖再次揮出。
  
  一道肉眼可見的青色風刃飛出,狠狠地往那青年跌落的大石頭上抽去。
  
  啪!
  
  一聲鈍響,半座小山一樣的大石被打爆了。
  
  黎婆滿擬這一下固然打不死皮糙肉厚的真龍,但打個暈厥總是能得,甚至打回原形也可能,不想漫天煙塵當中,並不見一絲鮮血,心中略感不妥。
  
  石粉散盡,卻見真龍青年半臥在草地上,前面卻站著一個女孩兒。
  
  那女孩兒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或許因為太矮小了,眾人一直沒有發覺,但她現在攔在青年真龍之前,神色冷峻,杏眼圓睜,配上一身華麗到沉重的衣飾,卻也不怒自威。
  
  但聽她點指喝罵道:「放肆,瀆龍者,死不足惜。」聲音雖然細嫩,但隱隱有金鐵交鳴之音,山野之間竟迴蕩著她話語的回音。
  
  黎公突然道:「她也是龍。」
  
  黎婆吃了一驚,但轉目已經看到女孩兒頭上兩隻圓圓的小角,心中一驚之後,又是一喜頭上生角,一方面說明了真龍的身份,但另一方面,也說明這女孩兒修行不夠。真龍蛻形,一千年之後才能變成完整的人形,也就是說這女孩兒連一千年都沒修到。
  
  雖然說每一頭真龍都不可小瞧,龍種從生下來就不同凡響,但黎公黎婆他們也不是尋常人,乃是元神神君。要是她沒受傷,一個人也敢跟這小龍拚一拚,現在受傷了,兩個人對付一頭小龍也不算太過為難……吧?
  
  黎婆沉吟了一下,暗道:「先試試她。」因為剛才空中打擊這一手,很可能被小龍破掉,也不敢託大,鼓起剩餘的法力,狠狠一頓,枴杖上的龍頭頓時現形,化作百丈大小,憑空向她咬去。
  
  眼見那龍頭咬上小女孩兒,那女孩兒抬起頭,冷冷道:「爾敢?」
  
  龍頭停住。
  
  真真正正的停住了。
  
  巨大的龍頭懸停在半空中,在女孩兒身前竟做了個低頭的姿態,女孩兒伸出手來,緩緩地摸上龍頭,彷彿摸得不是一團靈氣,反而是真正的小貓小狗一般。那龍頭絲毫沒有暴虐氣息,彷彿遊子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黎婆見此情形,如同見了鬼一般,張口結舌。黎公的姿態不比她好到哪裡去,也是匪夷所思。倒是孔雀王喘了口氣,道:「這下子壞了,這女孩兒是龍族中的王族,血脈特別高貴。對一切龍族都有碾壓般的影響力。把你的枴杖收回來,除非你想……」
  
  就聽那女孩兒朗聲道:「龍生天地,龍死還土。爾為龍身,為何委身器靈?回來。」雙手憑空抱住龍頭,狠狠的往回一拉。
  
  黎婆神色大變,就覺得自己的枴杖中的靈氣被狠狠地抽走,連忙全力往回搶奪,但她身上本就乏力,而龍頭掙脫的意識強烈無比,她竟控制不住,眼見一條光帶不停地往外逸散,止都止不住。
  
  黎公見了大驚,連忙伸手抓住她的手,元氣全力支援,剛一抓住,就覺五指上指環的靈氣紛紛外洩,成一瀉千里之態。不由慌了神,想要脫身,可也脫不開,只見五條小小的龍形從他手中飛出,通過黎婆的身體瘋狂外洩。
  
  那女孩兒再次喝道:「來!」
  
  龍頭驟然飛起,帶著龍氣離地升空,直竄九霄。龍氣的尾巴終於完全脫離了黎公黎婆的法寶,自由自在的在空中翱翔。
  
  與此同時,黎公黎婆同時狂噴一口鮮血,仰天摔倒,指環和枴杖如廢銅爛鐵一般落在地上。這兩物本是他們的本命法寶,本就心血相連,他們又貪圖龍族的壽命,將其中的龍氣祭煉入了神魂,這一下是直接傷到了元神,不是尋常外傷可比,不死也要廢一段時日。
  
  那女孩兒瞥了兩人一眼,道:「貪婪的人。」
  
  緊接著,她轉頭看向孔雀王。
  
  孔雀王的反應,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但沒有絲毫慌張之色,反而微微仰頭,嘴角微挑,笑容之中帶著一絲不屑,一絲貪婪。
  
  那女孩兒一怔,隨即眉頭皺起,道:「死。」緩緩往前走了一步。旁邊青年真龍見了,連忙往前爬了兩步,攔在她身前,道:「殿下,人都狡詐卑鄙,千萬不可過去。」
  
  那女孩兒也沒低頭看他,只冷然道:「讓開。」
  
  那青年還要再說,孔雀王自己搖搖晃晃站起來,笑道:「很好,很好,這一趟不虛此行,竟一次見到了兩條真龍。其中還有蒼龍王族的龍女,真是上天賜福。大哥,你的運氣真是不錯。」說著微微一按胸口,翡翠色的衣襟陡然彈開,露出胸口的刺青。
  
  但見他胸口刺了一隻栩栩如生的大鳥,金光燦然,正做捕食之態。
  
  那女孩兒見了,略微皺眉,似乎在回憶什麼,那青年見了,卻是失色道:「不好,殿下快離開!」
  
  那青年卻笑道:「晚了。」按住刺青,只聽一聲呼嘯,全身翠綠色的袍子寸寸碎裂,露出裡面一身金色的羽衣。
  
  在他頭頂,一隻巨大的金翅鳥正在形成。那巨鳥全身銀色,只有巨大的翅膀金光燦爛,若垂天之雲,翼展怕不有百丈寬,一動一靜,如朝霞鎏金,掀起陣陣氣浪,吹得海上驟起波瀾。這還是它凌空於那青年頭頂,虛影並不完整,若是真身到此,總有千里之身,亦不足為奇。
  
  那女孩兒疑惑道:「鯤鵬?」再仔細看時,但見此鳥盯著自己,有一種說不出厭惡與害怕,似乎對這種動物有難以名狀的恐懼。
  
  龍,也會恐懼?
  
  那女孩兒從不知恐懼為何物,這時突然感覺到了,登時氣急,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極大侮辱,想要上前,旁邊的青年咬牙道:「殿下快走,這是專門以龍為食的大鵬金翅鳥!」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3 21:16
四五三 獸戰

  上古大妖,大鵬金翅鳥。
  
  天上地下,若有一物能以龍為食,非此鳥莫屬。此鳥比龍族更為罕見,據說也有胎生,卵生,濕生和化生四種。胎生可食胎生龍,化生可食化生龍。
  
  如果說龍族消失了萬年,那龍族大出天下,縱橫四海的事後,大鵬金翅鳥就已經消失了不止萬年。
  
  今日卻在這裡見到了。  

  那龍女聽到大鵬金翅鳥,心中一凜,緊接著揚起了小臉,寒聲道:「不怕,假的。」說著雙手向前,小小的手指陡然鋒利了起來,露出龍爪的形態。
  
  那青年真龍看她那比鴨蛋大不了多少的手掌,無奈的笑了一下,突然身子陡然長大,露出百餘丈長真龍的形態來。
  
  孔雀王看了那邊的情形,微微一笑,如果不是上次被黎婆打得傷勢未癒,現在還能笑得歡暢幾分。雙手一拍,大鵬金翅鳥在空中一震翅,旋風大氣,兩道氣流漩渦從天而降,帶起無數砂石。
  
  旋風中,大鵬鳥俯衝而下,利爪往兩條龍身上抓去。  

  那青年龍身子一擺,無數雲霞驟起,將周圍遮蔽,龍女小小的身子也淹沒在雲氣之中,自己破雲而出,與那大鵬鳥對撕在一起。
  
  龍族幾乎有天下最魁梧的身軀,速度和力量也不輸於其他神獸。那大鵬金翅鳥被稱為龍的剋星,並非無因。金翅鳥的兩隻利爪,先天就是為了卡住龍身而生,一旦抓住。登時抓破鱗片,緊緊鎖住,一旦兩隻爪子都抓住。真龍也動彈不得,被利喙狠狠地啄上幾下,瞎了眼珠,再打開大腦,登時便有性命之憂。
  
  那真龍也算得經驗豐富,只圍繞著那大鵬金翅鳥團團亂鬥,並不直接撲上廝殺。龐大卻柔軟的身軀化作弧形穿梭閃現,更招來雲霧隱蔽自身,一時間卻也不落下風。但見天上茫茫雲霧之間。一龍一鵬翻來覆去,滾滾相鬥。
  
  但他終究是強弩之末,剛恢復了一口元氣,經不起這般消耗。身體越來越差。周身雲霧越來越稀薄,突然一個不好,被大鵬金翅鳥抓出龍身。
  
  那大鵬何等反應,一抓住之後,立刻就是一啄,龍頭一躲,險險的沒給啄中眼珠,但也在面上留下了一條血痕。
  
  那大鵬還要哉啄。卻聽風聲驟響,噗的一聲。一條龍尾掃了下來,大鵬身子一偏,被掃中了右翅,登時晃了一晃。他是半虛之體,並不落羽毛皮膚,因此這一下形態竟未絲毫受損,只是迫於無奈,抓住青年龍的爪子一鬆,給他逃了出來。
  
  大鵬憤而回頭,但見另一邊飛來一龍,全身青黑,形態古樸威嚴,只是身子小了一圈,頭上犄角似乎還沒發育完全,想來就是那龍女所化。大鵬一見之下,回身再啄,龍女沖上去,毫不畏懼的與它對戰,比剛剛那青年龍還英勇幾分。
  
  如此,天上呈現二龍鬥一鵬的形勢。
  
  按理來說,二龍有數量優勢,那大鵬卻不過是個半虛影,勝負應當分明。但青年龍越發虛弱,龍女的修為更是不足,龍王上位的優勢對於大鵬更是毫無意義。兩者相加未必抵得上一頭真龍,因此反而被漸漸壓制。
  
  那孔雀王在地下看著,心中也有幾分焦急,大鵬金翅鳥不歸他管,乃是亂羽島第一洞主大鵬王的法相,他這次出來因為是跟龍族接觸,大鵬王有事難以脫身,便將法相用種靈大法種給他。然而種靈大法也是有其極限的,這般長時間的死鬥,不是長久之計。
  
  看來要真身上場了。
  
  孔雀王解開衣襟,繼續露出胸口以下皮膚,但見胸腹之間,還刺著一隻流光溢彩的孔雀。他默念幾句,全身陡然變紅,一隻巨大的孔雀從胸前飛出,五色斑斕,飛向天空。
  
  那孔雀不比大鵬虛化,竟是凝實的,頭尾俱全,根根華麗的翎毛在空中一擺,霞光萬道,瑞彩千條。飛到了空中,也不與其他靈獸近身搏鬥,尾巴一擺,登時發下一道霞光,將兩龍隔離。那龍女驟然一驚,被大鵬金翅鳥瞅準空子,狠狠地抓上,登時扯下幾片龍鱗。
  
  那青年龍大吼一聲,要突破霞光前去援助,卻被孔雀接二連三的法術擋住,成了困龍。
  
  孔雀王看到這一幕,心中安定,哈哈大笑。
  
  只聽有人懶洋洋的道:「有什麼好笑?」
  
  孔雀王一怔,驟然回頭,卻見背後空無一人,大駭失色,就聽那人道:「你胸口紋的是大鵬,肚子上是孔雀,不知下面還有什麼,扒開來看看?」
  
  孔雀王這一下聽清楚了,聲音在地下,低頭一看,但見一條黑影驟然從他衣襟下襬鑽了進去,但覺一個毛乎乎的東西一直竄到他腿上。他大叫一聲,狠狠地打在自己腿上,卻是沒打著那東西,反而將自己打得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天空的孔雀悠閒地散發著光彩,就像梳翎的仙鶴,愜意安閒,絲毫不見戰場上的緊張。突然,那孔雀羽毛一張,登時向上飛起,躲過底下撲上來的身影,饒是如此,也被狠狠地咬住尾羽,拔下兩根翎毛來。
  
  孔雀又驚又怒,回頭看時,就見一條威風凜凜的白狗虎視眈眈的瞪著他,口中兀自叼著金光燦爛的尾翎。
  
  孔雀王抱著肚子在下面滾,只覺得身體被人抓咬的不成樣子,他也是大妖修,身上鋼筋鐵骨,非常人可比,但給人鑽入衣褲之中,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不止是皮肉受到傷害,每被抓撓一下,身體就虛弱一分,元氣被源源不斷的抽走。
  
  這貼身的怪物,必然也是天生的異種,虧他如此下作,竟玩弄這樣的下三濫。
  
  莫非……自己要死了?
  
  他選擇把孔雀放出來,本來就冒險。孔雀是他護身的本相,若是放開離體,和元神出竅相似差不多,本體會削弱到極低的層次。因此他對敵的事後,幾乎不會讓孔雀離體。今日一是前面消耗太大,不使用絕招沒辦法致勝,二來也確實是篤定真龍都孤獨,沒有手下救援,只要將他們弄死,自己就不會有危險,哪想到半路橫生枝節。
  
  極度痛苦之中,孔雀王模模糊糊看見天上的戰局還在繼續,兩條龍和那大鵬鳥,白狗和孔雀,捉對廝殺,從現在看來,自己這方並沒有落下風,但他知道這不會長久,他就要死了,死之後,這一切都會消散。
  
  孔雀王在最後時刻,帶著一個疑問:這冒出來的傢伙是哪來的?
  
  明知得不到解答,他也就不想了,在臨死之前,他還要做最後一件事。
  
  死也要拖著他們一起死。
  
  驟然。
  
  孔雀王的身體慢慢臌脹起來,原本青白的皮膚變得血紅,好似血管破裂,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在了表面。
  
  而在天空上,孔雀和大鵬的速度開始減慢。大鵬還罷了,只是光影開始閃爍,被兩條龍加住,進退不得。,那孔雀卻好似孔雀王一般,先是凝滯,然後膨脹,渾身的皮膚如血一般。白狗本有機會一口咬上去,但見了如此詭異的情形,反而不敢下口。
  
  噗噗噗……
  
  一股奇怪的聲響越來越大。
  
  突然,他的斗篷破開,一隻黑貓瘋狂的從裡面竄了出來,邊跑邊大叫:「雲小子,電遁!這小子要爆了!」一面嚎叫,一面往海水中撲去。
  
  雲淵毫不遲疑,反身就化作一道電光往下墜,也是直奔海裡而去。反而那邊的兩頭真龍壓根不認得老魔,沒有反應過來。
  
  轟轟轟
  
  三聲巨響,孔雀王,孔雀,大鵬金翅鳥同時爆炸,蒼穹被染成了血紅色。巨大的衝擊波幾乎將海島夷為平地。
  
  波及到的不知是海島,連上空路過的海鳥,也被全部捲入其中。
  
  遠處,兩艘飛梭遠遠停下,站在上面分別站在一男一女兩個修士,男修士望著遠遠升起的蘑菇雲,讚歎道:「到底是真龍,破壞力果然驚人,就是你我師兄妹出手,能造成這麼大的破壞嗎?」
  
  旁邊一個女修士搖頭道:「是不是真龍還不一定,我們也只是知道了鳥島敢到玄海撒野,出來管一管而已,別叫他們以為我玄海無人。這動靜說不定就是黎公黎婆和那幾隻鳥王弄出來的呢?別忘了,亂羽島三洞主好像有一門血祭殉爆術,就能弄出這樣的動靜。」
  
  那修士笑道:「哦?莫非我們要空歡喜?罷罷罷,真龍固然是好東西,但能採一根孔雀尾翎也不錯,最要緊的是,在這場盛會上打出我們古藤島的威風來,不要給其他大島比下去。」
  
  那女修道:「既然如此,師兄加快腳步吧。你看天上的光芒,都快趕上上元節了?」
  
  但見前方天空,不知亮起多少光芒,都是修士法寶的毫光,紛紛往島上飛去。
  
  在另一邊,一艘荷花瓣一樣的大船上,一個中年道姑神色凝重道:「子衿,子佩,你們幾個留在這裡,真人以下不准靠近那座島。」轉頭又對坐在花瓣上的少女道:「靈秋,你也留在這裡。」
  
  那少女看著滿天的靈光,嘆道:「是。這麼個小島,實在沒有我落腳的地方。」她接著笑道:「姑姑,你把程兄帶過去吧。」
  
  那道姑瞄了一眼站在另一邊默然不語的英俊青年,皺眉道:「靈秋,那人是什麼來頭?你可信他嗎?」
  
  靈秋道:「特可信,姑姑你不能直接參加莊氏的比武決會,侄女我就靠他們罩著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4 20:04
四五四 分組
  
  海墟大會的會場,海墟島,已經不復從前的樣子了。
  
  或者說,這裡很難說還是個島了。
  
  連續三重的爆炸,把整個島的珊瑚礁根基摧毀,浮土全部炸空,只剩下東一叢,西一簇的礁石,一眼望去,就像一群裸露在海面的亂石灘。
  
  這片亂石灘的海域上,已經圍繞了至少十個以上修士。他們站在環圈的最中間,每一個都傲然浮空,不可一世 。其他修士雖也趕到,但只是在遠處遙遙觀望,似乎對這邊有所顧忌,不願意再過來。
  
  只因為中間的這十個修士,雖然修為高低不同,卻都是元神神君。他們相對位置有微妙的遠近不同,但總的來說,除了東邊一對男女,西邊兩個女修,其他的修士都是單人獨對,不見聯合。
  
  其中一個身披錦繡白袍的修士目光搜索良久,若有所思道:「看來這裡完全毀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變故。看來沒有真龍的痕跡。這一趟是白來了。」
  
  對面那對男女中的女修冷冷道:「齊道友,你本來就是白來。我們這幾個島都是接到了參加海墟大會弟子的報訊,趕來解救自家人的,你這個九黎島的修士幹嘛來?你的地面離這裡太遠了吧?這樣也要插一手?」
  
  那姓齊的微微一笑,道:「不巧得很,我不過就是在這附近遊歷,就聽到真龍的消息,趕來的還算及時,這只能說我造化到了。你們的造化也不小。一來自己的弟子捲入其中,第一步便得到報訊,競爭對手少。二來。即使有意外的競爭者,比如我,也只是大島修士。倘若真是那十個巨島來人,就算只來了一個真人,你們還能這麼輕鬆嗎?」
  
  眾人臉色都是一沉,其中一個白髮修士嘿了一聲,道:「這麼說。這趟真龍是注定要落在大島或者中島手中了。」他厭惡的向後看了一眼,道,「那些小島是怎麼回事?這種事他們也敢摻和?家裡就一個神君。甚至沒有神君,還有被天劫劈的死去活來,自顧不暇的,不說在家關門修養。反而出來摻和。派些真人甚至築基弟子來。要在我們手裡分一杯羹?這不是開玩笑嗎?」
  
  旁邊的一個胖胖的修士道:「龐道友說的正是。我來打發了他們。想撿便宜,就要有丟掉性命的覺悟。」說著微微一頓,手中已經亮起一個小太陽一樣的圓球,一股暴虐的氣息瀰漫開來。
  
  那姓齊的道:「慢來,慢來。李道友這不是清場,這是發洩沒找到真龍的不滿,這樣不好。他們未必就沒用。比如說」他指了指水下,道。「雖然海墟水面上已經沒東西了。但你看這水裡血色殷然,真龍說不定就在下面。我們自己下去找。一來弄髒了衣服……」說著他珍惜的彈了彈自己的袖子,「二來也不安全。海底可是龍族的天下,咱們貿貿然下去,還怕有個萬一呢。這些人都可以當做馬前卒。」
  
  其他幾人聽了,都自點頭,道:「說的不錯,不妨就叫他們過來,給咱們趟趟路。」當下有人發出聲音,將遠處那些修士叫了過來。
  
  但見外圍的修士有老有少,林林總總約莫有六七十人,高的有真人,差的不過築基。這些修士都是心存萬一,只盼望外圍撿漏,吃些湯水的,卻被神君叫過來,直接進入中心,多少心中惴惴,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神君平時都高高在上,哪會多看這些人一眼,他們自己島上的下輩都不一定認得,這時更沒心情知道這些人的來歷,甚至連說一句話的興致都沒有。
  
  到最後,還是姓齊的修士開口道:「諸位,你們來這裡幹什麼,我們都知道。但是你們仔細看一下,我們這裡有足足十位神君,什麼東西我們自己還搶不回來呢,哪有東西留給你們?」
  
  眾人側目,心道:這傢伙說的好生難聽,難道我們是撿破爛的,什麼垃圾都要?
  
  那姓齊的口風一轉,道:「但是我等神君也不是收垃圾的,在你們眼中萬分珍貴的法寶,在我等眼中不過草芥。所以你們的運氣來了,現在有一個不空手而歸的機會。」他隨手指了一指海底,道,「這裡是海墟大會,本來運進了數不清的寶物。現在島嶼沉了,但東西並沒有全毀掉,而是有相當一部分落在海底。所以我們腳下的一片海,也是個天然的寶庫。」
  
  他這話說得很有誘惑性,連幾個神君都聽了心動,要知道他們來時只是為了真龍,什麼海墟大會不在眼下。但聽姓齊的說起,這才想到,說不定其中真有什麼好東西。只是姓齊的把話說的太絕,他們若是垂涎這些東西,好像失了身份一般。當下一個個仰頭不語,生怕多看了一眼跌份兒。
  
  眾真人和小修士聽到他的話,果然露出希冀的神色,卻聽那姓齊的道:「我可以放你們下去撈一票,就怕你們拎不清,不知道什麼該拿,什麼不該拿。現在我只說一遍,有以下東西,看到了要原原本本的交上來,誰要是爪子伸的太長,可別怪我們無情。」說著清清嗓子,道:「給我聽了,真龍有關的東西,一律上繳。黎公黎婆他們的東西別說你們不認得,元神神君有關的東西,你們不許沾手。還有……」他掃了一眼其他人,意思是問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旁邊一個女修道:「所有不是來自玄海的東西,全都要上交。」她見眾人疑惑,道,「剛才那三聲連響,像極了幽海妖修的血祭殉爆,自爆本體,自爆法相,雙重自爆,威力便可達到這個地步。玄海還真找不出來。島上很可能來了幽海的妖修,他們的東西我也有興趣。」
  
  眾神君讚道:「冼道友學識淵博,見解的很是。」
  
  姓齊的道:「你們都記得了?這是要命的話,你們若忘了,就是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見眾人點頭,他又嘴角一挑,道:「這麼放你們下去,我可不放心。」他隨手點指,道:「十,二十,六十六個,很好。你們六個人一組,分為十一組。」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那些小修士都不敢違逆,只得互相靠近的六個六個分在一起,那姓齊的道:「誰讓你們這麼分了?同一島的不許分在一起。」隨手指著東邊和西邊兩頭的人,道:「你和他調換。對對,那邊第二個,和這邊第五個調換……」一口氣調換了多組,將眾人拆分的亂七八糟,道:「這就對了,你們下去之後,要組隊而行,不得擅自行動。找到什麼好東西,必須一組人一起看過,才能收起,不得私藏,隊長要仔細記賬,賬目和實物要對上。誰發現了隊友的異動,來報告我,重重有賞。若是有人私藏你們不舉報,反而被我發現,一組人一起打殺。」
  
  他看了看眾人的臉色,微笑道:「哪個隊找到了和真龍有關的寶貝,報告我,重重有賞。哪個隊找到的最多,立下的功勞最大,我包你們一個神君位業。」聽到神君二字,眾真人精神一振。
  
  其他神君這才知道他的意思,心道:這小子平時在島上,肯定是管理門派的執事,才有這許多鬼門道。我們這些人一心苦修,哪有這些花花腸子?
  
  那群小修士準備下水,那姓齊的又道:「怎麼,這就等不及了?我還有話沒說完,你們這麼下去,知道聽誰的嗎?你」他隨手指了一指,正好指向中間一隊站在最先的青年,道:「你,對,就是你,過來。」
  
  那青年眉頭微微一動,走上前來,姓齊的道:「你姓什麼,哪個島的?」
  
  那青年低頭道:「我姓程。左旗嶼的。」
  
  姓齊的眉頭微微一動,道:「那就是你了。你現在就是你們組的頭領了。下去之後,其他五個人要聽你的,所有撈上來的寶貝你要記賬,對不上號我先找你算賬。還有……」他突然衣袖一揮,一朵印花飛出,落在那青年身上。
  
  那青年臉色微變,但任由印花落下,竟不稍動。那姓齊的點頭道:「還算識時務。好,這是我的追蹤烙印。別以為下了海就是你們的空間了,有這印記在,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掌握。等你上來,立下功勞,我自會給你解脫,若是有什麼差錯……哼,你知道的。」
  
  那青年一言不發,微一欠身,走回了隊伍。
  
  旁邊一個神君見此情形,突然道:「諸位,我們也做下印記吧?」不然任由姓齊的施為,能掌控情形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那姓齊的道:「誰讓你們都盯著一個人了?我不是分了十一個隊伍嗎?我們不是十一個神君嗎?人人有份,一人一個,這才是公平的道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心中更道:這小子太能算計了,我們都太老實了。於是紛紛選了一個隊伍,做下印記,反正這些人他們都不認識,因此也不必仔細挑選。
  
  做完印記之後,眾修士一起下海,那姓程的青年轉回頭來,深深看了姓齊的一樣,轉身落入水中。姓齊的嘴角一挑,不以為意。
  
  海中,一個聲音道:「喂!上面下來人了,雲小子,別裝死了。熟人來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5 22:32
四五五 針鋒相對

  茫茫的大海下,是一個深邃的世界。

  近乎千丈的海水,比任何一座深淵更幽暗,也更隱秘,是太陽真正遺忘的角落,更別說龐大的水壓和不可預知的暗流與漩渦,是所有潛水者的噩夢。

  修士也一樣。

  即使從上面下來的修士,都擁有不俗的修為,不是單純的海水可以打敗的對象,但還是不自覺的在海面下停留了一會兒,彷彿為了貪戀大陸架上還算充沛的陽光。

  明面上,這是十一個小隊的隊長的命令。

  雖然十一個小隊只是臨時亂分的,這些修士也不是沒有更值得信任的同門,但誰也不願意率先挑戰元神神君的權威,因此還是按照十一個小隊的形勢各自散了開來。至於身負禁制的隊長們,更是神色凝重,不敢大意。

  那被姓齊的修士第一個選中,姓程的少年第一個停了下來,他的隊伍也停了下來。

  六個人的小隊,第一次完全面對面的審視對方。

  這六個人裡,除了姓程的青年,還有三男兩女,三個男修其中一個也是身長玉立的青年,一個是個圓臉少年,一個矮矮胖胖,現在略帶膽怯。兩個女修一個是道姑,另一個是看來二十來歲,頭髮略黃,相貌普通。

  姓程的青年掃視了一下眾人,道:「諸位願意先介紹一下自己嗎?互相瞭解一下也好,畢竟我們也需要合作。」

  剩餘的五個人一陣沉默,圓臉修士看了一眼旁邊的青年,並沒有做聲。那青年微微一笑,道:「我是秦越,來自琴劍島。」

  那姓程的青年微笑一下,以示鼓勵。

  既然有人開口,剩下的也簡單了,那矮胖修士道:「我是……李於光,來自鷂鳩島。」

  那道姑道:「喜芬,左旗嶼。」

  另一個女子道:「尚小瑩,我來自東方列島。」

  那袁芬咦了一聲,道:「尚道友,你竟然是東方列島來的,出身比那些大島甚至巨島也不差,何須受制於人?」

  尚小瑩苦笑道:「東方列島太大了,我若是主島或者周圍幾個衛島的人,何必如此卑躬屈膝?可惜我只是赤尾嶼的小修士,未必比得上一般小島。」

  最後,圓臉修士藉口道:「白少卿,也來自琴劍島。」

  眾人有一瞬間聳動、團隊裡有兩個人來自琴劍島,這也太巧合了。而對於各自為政的幾人來說,有兩個人可以隨時結盟,對於其他人並非好消息,而對於隊長來說,更非好消息,畢竟這個隊伍裡只有四個人是真人,其中兩個居然是同門,讓本來修為高人一籌的姓程的,失去了好大的先機。

  那姓程的修士彷彿並不在意,微笑道:「最後就是我了吧,我是程鈞……,」他目光在道姑面前一轉,微笑道:「我也是左旗嶼的。」

  李於光和尚小瑩同時「呵」了一聲,場面太有趣了,四個真人分別來自兩座不同的島嶼,針尖對麥芒,不知有什麼好戲上演。而他們兩個沒有築基的小修士,只要注意到別捲入爭端,安心看好戲便是。

  那程鈞微微一笑,道:「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不會因為大家的出身,就會另眼看待的。說到底……」

  「說到底,你還要求著我們。」只聽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來。

  程鈞臉色一沉,轉過頭來,道:「你叫秦越?你想說什麼?」

  秦越冷笑道:「因為我們要整治你,太容易了。我們身上都沒有被下禁制,只有你一個人下了禁制,你還負擔著監視我們的責任,若出了什麼問題,第一個吃不了兜著走的就是你。我們只需要故意脫離隊伍,偷偷地離開,你就沒辦法和神君交待。所以你還是仔細著吧。

  程鈞神色沉靜,道:「你說的沒錯。但我要問你,你脫離隊伍,是為了跑路呢,還是方便私藏寶貝呢?」

  秦越道:「這都隨我。」

  程鈞點頭道:「那都隨你。可有一節,倘若你要是為了逃走,沒問題,我就說你死了,於我無害。陣亡雖然沒有定數,但神君不會關心我們的戰損,你害不到我。你若是為了私藏寶物,那真是可喜可賀,那意味著你脫離了所有庇護,要從神君手裡搶東西——不,先孤身一人,或者兩人與六人的小隊爭奪戰利品,到時候我與其擔心你的陷害,還不如擔心你的安危。大小你也是條性命啊。」

  那秦越對他的諷刺絲毫不在意,反而冷笑道:「你在提醒我,最好的陷害你的方式,是留在隊伍裡陰你?」其餘眾人聽到兩人毫不退讓的唇槍舌劍,都感覺一身冷汗,感覺隊伍的前途堪憂。只有那白少卿,轉過了臉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鈞和他對視一眼,微笑道:「悉聽尊便。無非是打算好死還是不好死的區別。」他不再對著秦越講話,反而正面向其他眾人,正色道:「諸位。我們是名副其實的同舟共濟。危險無處不在。比如說頭頂視我們為螻蟻的神君們,比如說,深不可測的大海。比如說——與我們正面競爭的其他小隊。不必我說,你們也知道,海裡的寶物不會有那麼多,能夠得到的只是一小部分人,而獲得神君獎勵的也只是一小部分——神君的境界都被拿來當獎品,可是足夠讓大部分真人動心的。這個時候,對競爭對手沒什麼慈悲而言,除了搶奪,肉體消滅也很正常,我們可能會面臨生死的攻擊。」

  秦越歪著頭看著他,笑道:「那你想不想當神君?」

  程鈞道:「為什麼不想——」

  秦越道:「那你會因此攻擊其他小隊的人嗎?」

  如此尖銳的問題,令眾人沉默了下來,程鈞回答道:「即使只有萬一的可能……我也不會斷然否定吧。所以……到時候的情況誰知道呢?」

  眾人緩緩地沿著島嶼的根基往下沉一剛才的爆炸衝擊波席捲了方圓數里的範圍,如果有寶物,也可能在數里外找到。如果只是為了淘寶,小隊可以選擇往外走,雖然純是碰運氣,但面臨的競爭也小得多,可以順順當當的完結這次探險。但想要找到真龍的痕跡,非要在海墟周圍仔細摸索不可。這就看眾小隊的選擇了。

  富貴險中求,程鈞這一隊,也沒有退縮。

  只是經過剛才的風波,這個臨時的小隊並沒有形成向心力。程鈞和那道姑袁芬在前,秦越和白少卿卻是綴在最後,中間兩個築基元師中庸的夾在兩撥人之間。這樣的小隊遇到危機能不能首尾相顧還在兩說,更不必說組隊襲擊其他人了。

  那道姑看了眼周圍,嘆道:「這回遇到這麼不巧的事情,真是出人意料。看在靈秋的份上,我本來該看護你周全,不想反而讓你遇到這樣的麻煩。早知道就該把你留在船上,不必來此地冒險。」

  程鈞笑道:「道友何必在意?這本是運氣的問題。再說,我們現在也沒怎麼樣啊?否極泰來,這一趟說不定還真有造化奪得重寶呢?」

  那道姑看了他一眼,道:「你有這個信心就好。」過了一會兒,皺眉道:「另外那兩個真人修士什麼來頭?琴劍島……我在玄海這麼多年,怎麼沒聽說過?那姓秦的什麼意思,無端端的找你麻煩?」

  程鈞微笑道:「也不算無來由,他麼……我犯了他的忌諱。」

  那道姑不懂程鈞的意思,沉聲道:「既然此人不識抬舉,乾脆我們……」伸手往下一斬。

  程鈞笑著搖頭,還沒說話,突然前方光芒一亮,如閃電撕破了黑暗,再次歸於沉寂,海水劇烈的晃動了起來。

  大海中,除非修士有意傳音,聲音是不會傳開的,眾人只能看到光芒的閃爍和消失,耳邊是死一樣的寂靜。因為寂靜,光芒才更震撼人心。

  程鈞驟然停下,打個手勢,李於光和尚小瑩一起向他靠攏,秦越他們雖然來得慢,但也沒有自外於小隊。程鈞看著眾人來齊,低聲道:「現在就開始了。前面一定有情況,不可貿然前往,要先行偵察一番。」

  秦越冷笑道:「派誰去?我可不去。」

  程鈞道:「若只是一般偵查,本不必派人去。」說著伸手一抹,前面一片海水陡然被抹平,形成了一道淡淡的水幕,水幕中是另一片海水。

  袁芬讚道:「好,是鏡花水月之術。」

  但海底光線太暗,水幕也是模模糊糊,看不清對面的景色。但見一片黑色,黑的深沉,竟似要把所有光線收進去一般。

  秦越皺眉道:「你的鏡花水月之術太差了,就沒有製造光源的手段麼?」

  程鈞仔細分辨其中的景色,但見水幕的顏色漸漸變的碧瑩瑩的,如寶珠明亮,但顯示出來的內容,始終不見清晰。突然道:「是了,對面有人下了禁制,設了一個黑暗的法陣,阻止旁人窺探。跟我這邊的光線無關。」

  那道姑皺眉道:「既然刻意用這等手段隱瞞,自然是有所發現,說不定就是……」

  突然,畫面一亮,一道比剛才閃電還明亮的光芒揮灑而出,水幕一震,立刻化成了碎片,那程鈞倒退兩步,停在了海中央。

  就這一瞬間,眾人已經捕捉到,水幕碎裂前那一抹巨大的身影,一個令人興奮的字幾乎脫口而出

  「龍!」
twu0107 發表於 2013-6-17 08:03
【上天臺】四五五 現身

        —聲龍吟,低低的在海底徘徊。

  龍吟聽著不起眼,卻悠長而悲哀,但在幽深的海底,如此深沉的呼喚,令人毛骨悚然。

  程鈞轉回頭去,問眾人道:“富貴險中求,剛才龍吟既然響起,聽到的就不是一個兩個,有野心的都要去走一趟。我們面對的是龍和其他小隊同時的威脅。誰不願意去,還可以留下。”

  眾人都不說話,兩個築基修士瑟縮了一下,但沒直接提出反對,程鈞道:“那好,我走第一個,秦越,你走最後一個。其他人走中間。”

  秦越挑眉道:“為什麼我要走最後一個?”

  程鈞道:“我看你看我最不順眼,怕你離我太近,你不舒服。你也可以走第一個,我最後一個,都無所謂。”

  秦越沉默了一下,道:“好,你打頭,我收尾。”

  程鈞不再理他,道:“所有人可以開甲術,但不得發出光亮。”

  “必須保護自己的身形,不得引人注目。誰要是引起旁人注意,就是自己願意當靶子,到時候別管別人不救援你。”

  一行人出發,往深海中行去。

  行了一陣,海水更加幽深,漸漸地光芒都被吸收,海水暗的似濃濃的墨汁。幾人雖然一直相隔不遠,但在這種過分的黑暗中,也已經不能看見隊友的背影。

  李於光走在中間,只覺得心底發抖,甲術被水壓震得顫抖不已,幾乎幾次要崩潰。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到靈氣的操縱頗不順手,好像被膠水凝澀住了一般。

  這個時候,突然前面燃起一點綠火。

  李於光驟見燈火,駭然大叫,就見那燈火晃晃悠悠往自己這邊過來,他忙叫道:“別過來,我可不是好惹的。”說著往前一甩,一道火苗飛出,又是噗地一聲,化為灰燼。

  他更是駭然,倒退幾步,這才想起——海上都是海水,自己用火焰攻擊,這不是開玩笑麼?好在那綠光從他身邊慢悠悠飄過,靠得近了,才看清是一隻奇形怪狀的魚。

  這深海中,魚都這麼難看……簡直就像妖怪……

  正在這時,他就覺得肩膀一沉,被人拍了一下。

  “啊——”一聲慘叫響起,李於光伸手一揮,已經狠狠的向後面斬去。

  砰地一聲,法寶遇上甲術,勢均力敵。

  就聽身後人慘呼道:“李道友,是我。”

  李於光遲疑了一下,認出似乎是自己隊裡的人,就是那個和自己一樣築基的女人,姓尚還是什麼來著,他也忘了,吃吃道:“你……你幹嘛?”

  來人正是尚小瑩,她顫聲道:“李道友,有些不對,秦……那個秦道友還有白道友,走在我後面的兩個人,不見了!”

  李於光嚇了一跳,道:“怎麼……怎麼不見了?”就覺得一隻滑膩柔軟的小手摸上來,拉住他的手,尚小瑩溫柔的聲音道:“李道友,咱們走吧。”

  李于光看不見尚小瑩的容貌,但在黑夜裡聽著這等溫柔話語,別有一番滋味。迷迷糊糊道:“這個麼……也罷。”

  尚小瑩大喜,伸手拉住他,笑嘻嘻道:“咱們去週邊,那裡一定有很多散落的寶貝。我們兩個拿了,我只要三成,剩下都歸你……”一面說,一面暗自調整腰間的玉帶

  那裡面有的是她門派弄到的癡露香,血氣方剛之輩聞了,必然受到蠱惑。

  而在她另一隻手上,捏著兩根細長的針。

  這人就是自己選擇的第一個傀儡了。雖然身邊帶了幾個傀儡,但是遇到這麼好的材料,不動手實在可惜了。

  等到弄到了這個傀儡,再回去找龍也不遲。

  兩人在尚小瑩的主導下偏離隊伍越來越遠,漸漸到了一處更偏僻的所在。尚小瑩心知差不多了,道:“道友,你看那是什麼?”

  李於光果然轉頭就看,尚小瑩手指鋼針出手,就要劃過那小子的脖子,突然就聽李於光慘叫一聲,抱頭道:“媽呀!”

  尚小瑩抬起頭來,只見黑暗的海水中,綠光一閃而過

  噗,鮮血迸飛!

  一聲慘叫劃破海水,再傳數丈,便漸漸地淹沒在水波之中。

  大海真是個好地方,無論什麼東西都可以淹沒,無論是屍骨、光芒或者是臨死之前的哀嚎。

  道姑袁芬皺眉道:“道友,我似乎聽到了慘叫。”

  程鈞嗯了一聲,道:“正常。李道友和尚道友死了。”

  袁芬訝然,道:“你怎麼知道?”對於兩個萍水相逢的築基修士,死不死她本來不放在心上,只是奇怪程鈞本也和她在一起,怎麼知道身外的事情?

  程鈞手微微一放,只見手中點著四點燈火,火光幽暗不定,道:“少了兩個。”

  袁芬又驚又怒,道:“你給我們點了本命魂燈?

  程鈞道:“不是、——”拿出一張符籙,道:“只是符籙,放在幾位道友身邊而已,與各位道友的神魂無關,感應的是溫度。只有失去體溫,符籙才會暗下來。”

  袁芬忙一摸身上,果然在袖子裡找到了符籙,伸手一甩,道:“我不用你來查探。”心中十分陰鬱,暗道:靈秋帶來的這個小子好不曉事,竟敢如此窺探我的行蹤,看來不是什麼好人。

  程鈞對她扔掉符籙毫不在意,一路向前,突然道:“不對,黑的古怪,我們在陣法裡了。”

  袁芬霍然一驚,連忙伸手掐訣,雙目閉了又開,眼珠朦朧了一層瑩潤的碧色,道:“古怪,我們陷入了法陣……跟我走。”說著往東方遊去。

  程鈞拉住她,道:“那個方向不對。”

  袁芬喝道:“你懷疑我這凝碧真目麼?若論陣法知識,我也浸淫多年。明明就是那個方向,我可是直接看破靈氣的來源的。”

  程鈞不答,道:“說不定哪個方向都不對。”沉吟片刻,突然一振袖,袖中一朵火花當空炸響。噴薄而出的光芒如閃電一般,刹那間點亮了黑暗的星空。

  袁芬眼睛微微一眯,接著燈光看向周圍的情形,竟已經目瞪口呆。

  只見周圍的百丈空間之內,漂浮著十多個修士,都是真人修為,都像在尋覓著路徑,他們互不想干,有的結隊,有的孤身,但無不在黑暗中辛苦的摸索,沒有人察覺到,咫尺之間會有這麼多同道。

  他們都在一個水平線上打轉,就像一群推磨的驢,團團轉動,無論在哪個方向前行,都沒能脫離這片空間的範圍。

  真正要尋找的東西,卻在正下方。

  地下,一個巨大的囚籠扣在地上,欄杆之間,龐然大物赫然在目。

  真龍,竟然就在腳下。

  就算龍離著他們不過十丈距離,竟無一人靠近,或者沉下去。事實上,大部分甚至感覺自己就在水底。

  “龍就在身下,為什麼沒能感覺到?”所有人在看到如此情景,都閃過一絲疑問,但緊接著,頭腦靈活的,立刻想出了其中緣故一一

  “有詐!”

  不知誰喊了一聲,大部分修士拼命的往上游去,但已經晚了,只見那欄杆陡然一翻,化作巨大的漁網,將十余個真人一起兜在裡面。

  數個真人修士從岩壁後面竄了出來,一起舉手,六七件巨大的法寶帶著毫光狠狠地砸向漁網。

  轟轟轟轟!

  即使海水能夠稀釋聲音,如此驚天動地的巨響,還是震動了方圓百里。

  遠處,白少卿站在海底的礁石上,皺著眉頭看著巨大的轟鳴聲,道:“不會有事吧?”

  秦越懶洋洋的笑道:“放心吧。又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兒,他能照顧好自己的。”一面說,一面沿著珊瑚礁往裡面走。

  白少卿跟在他身後,微微搖頭,他其實也不知道秦越突然脫離隊伍,來到這邊是為了什麼,但是多年跟著他走習慣了,因此也就跟著他走。

  突然,礁石上竄出一條黑影。白少卿眉毛一立,看清是一隻黑貓時,才放鬆下來。

  那黑貓盯著秦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白少卿,道:“就你們兩個?那小子呢?”

  秦越道:“抱歉啊,就我們兩個,別人都不願意過來。”

  那黑貓嘖了一聲,道:“就你們兩個恐怕不濟事。那小子有什麼籌畫?我這裡可是一大堆麻煩,外面又是這麼多人,你們不拿點好主意,可是過不了這一關。”

  秦越眉頭一皺,道:“麻煩很多嗎?是真龍還在找你們麻煩嗎?”他離開的時候還早,真龍還被鐵鍊鎖起來,不知道後來的事。老魔他們並沒有直接和秦越溝通,其中的事情他也不算清楚。

  那黑貓道:“不是,真龍暫時……算我們這一邊的吧。畢竟也是同仇敵愾。”說到後面,到底有些得意,即使是他這樣的老修士,和真龍扯上關係到底算的一樁榮耀,只是沒得意多久,又皺眉道,“麻煩的不是真龍,是怎麼在重重圍困之下,把傷病號轉移出去。”

  秦越果然被他這個神轉折驚住了,不能相信他們怎麼和真龍站在一起,過了一會兒,又問道:“雲道友受傷了嗎?”

  那黑貓道:“受了一點傷。他沒我老人家見機快,不像我全身而退。不過麻煩的不是他。是另外一個。”

  秦越一怔,道:“不是雲道友,難道是……“

  那黑貓道:“嗯,龍死了一頭。“

  (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twu0107 於 2013-6-17 08:12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7 20:38
四五七 殘局

秦越「啊」了一聲,略帶遺憾的道:「那頭真龍死了麼?」

那黑貓奇道:「你認得?」

秦越笑道:「談不上認得,但我也從他身邊走過,承蒙他留情,倒也毫髮無損。」

那黑貓更是稀奇,道:「那小子的性情雖然談不上暴虐,但也是一頭真龍,居然不咬你?」

秦越道:「倒也不是他不咬我,當時我為了脫身,哄騙兩個老兒為我拖住了真龍,從海洞下面的洞穴逃了。」

那黑貓奇道:「海洞……你說海洞裡還有出口?我怎麼不知道?你怎麼知道?」

秦越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程鈞說能出來,那就是能出來吧。當時我也是被困住了,逃跑的路數就那麼多,比起挑起爭端,趁亂突圍,這個比較簡單一點。」

那黑貓訝道:「他早就聯繫你了?什麼時候的事?」

秦越道:「海墟大會結束之前。」

說起來,就是黎公黎婆將曹雲虎堵在小巷子裡,要求他當誘餌的時候。當時秦越已經起了遠離之心,正費心籌劃。他本來打算挑起曹雲虎和黎公黎婆的矛盾,趁亂脫身,但程鈞突然地傳信,打亂了他的計劃。

程鈞本是被真龍追捕之後,就杳無音信的,這時突然發出訊息,竟似對秦越的處境瞭如指掌,不由得秦越不大吃一驚。

簡單的溝通之後,程鈞便讓他從海洞下面逃走。那時程鈞已經詢問過珠女從龍身邊離開的過程。得知海洞以下,還有一個橫洞,已經被珠女打通。既然珠女能離開,秦越自然也能。

當下秦越和白少卿兵分兩路,假裝願為黎公黎婆屠龍,往海洞而去。等到秦越離開的同時,通知了白少卿,讓他即刻脫身。本來按照秦越的想法,黎公黎婆被他牽制在海洞中。白少卿一人在真人之中,更容易脫身,但後來孔雀島的襲擊。讓局面更加混亂,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不管怎麼說,白少卿憑藉萬法齊發,在一片混亂中逃走。也算是功德圓滿。既然得到了程鈞的消息。就不必再去尋找什麼,與秦越見面後,與其他人匯合,就可以離開,繼續往瀛洲去了。

本來是這麼打算的。

可惜隊伍總是不能集合,老魔他們又前後腳捲入了這場風波。總不能拋棄兩個成員自己走路,這才有了他們去而復返。

秦越略講過前情,便問道:「是那頭真龍死了麼?」

老魔道:「你說原來那頭?要死的是他就好了。那就不用頭疼了。他倒是沒死,後面那小丫頭死了。」

秦越奇道:「哪個小丫頭?」

老魔嘆了口氣。道:「你跟我來吧。」

黑暗的海裡,慢慢亮起幾點亮光。

七八個修士從後面走來,掃視著周圍的情況,雖然只有黯淡的火光,但也能看得出來,周圍一個活人都沒有了。

仔細觀看之後,修士中有人嘿嘿笑了起來,笑聲就像傳染一樣,所有人都開始大笑,笑得歡快得意至極。有人便笑道:「還是孫大哥神機妙算,用了一個小香餌,釣來這許多大魚。如今多麼清淨。海下的東西,都是我們的了。」

領頭的他們口中的孫大哥笑道:「這哪裡是我的功勞?是咱們兩組人精誠合作的緣故。至於點起光亮,冒充真龍,把他們引入陣法再合力打擊,這不過是彫蟲小技。其實人人都可以想到,只是他們沒有我們十二個齊心的兄弟。」

旁邊有人道:「是啊,可笑上面那幾個神君,以為打亂了分組就行,但他沒想到我們早就串聯起來,如此的聲勢,就是一兩個神君,也可以戰一戰了。說不定連真龍身上的寶貝,都可以爭上一爭。」

那孫大哥搖頭,道:「真龍的事情,還是不要瞎想。你們不知道龍族的事情,我卻知道一二,你們看——」說著舉起一個東西,燈光下,就見那是人頭大小一塊,烏沉沉的鱗片。

旁邊人道:「這是龍鱗?」

那孫大哥道:「正是。你們知道這是什麼龍鱗?這是龍族王族蒼龍族的龍鱗,品質遠出於眾龍之上。它們的背後,是真正整個龍族,若是有個好歹,不僅僅是蒼龍,就是青龍,燭龍,應龍這些傳說中的神龍,只怕都會現身呢。」

他自以為說得已經足夠威嚇,但環視一圈,就見那些修士面上雖也有顧慮,但更多是貪婪,似乎想要馬上把龍族揪出來,大卸八塊一般。他心中暗自冷笑——反正也不是真正的同盟,任由他們去找死便了。

轉過話題,那孫大哥道:「去清場的人,怎麼還沒回來?」

其他人有的道:「且等等吧。咱們派出去的人,大部分都是築基修士,對付零散的築基修士雖然穩勝,但還是有些麻煩的。畢竟有些人有自知之明,壓根不往中心來,只一心一意在周圍弄寶貝,對於這些人,我們干脆別理他……」

那孫大哥道:「不可,一個都不能放過。咱們的策略,是東西都要拿到,而且不分給任何人。這個任何人,當然包括上面的神君。咱們要做的是把東西歸攏,然後藏在海底,上去敷衍他們,等到島上的援兵來到,這才起出來帶走。這個過程需要相當漫長的時間,若有人礙手礙腳,就是大麻煩。更別說要是有人洩密,咱們還怎麼活?因此一個也不能放過。」

周圍人道:「原來如此,孫大哥顧慮周全。既然如此,咱們分開找找,把所有隱患都消除吧。」

那孫大哥道:「嗯,你們去找吧。這裡留下兩三個人便是。」

哪知眾人一哄而散,誰也不願意留下來,最後只剩下兩個真人跟著那孫大哥。那孫大哥明知他們早就急不可耐的去搶東西,卻也沒辦法阻止。這等臨時拼湊的隊伍,有敵人的時候尚能同仇敵愾,沒有外界壓力,自然就是一盤散沙了。

留下的兩個真人都是那孫大哥的真正同門,自然聽他的吩咐。那孫大哥道:「看清楚了,有沒有漏網的。我統計過,這邊一共下來了二十九個真人。咱們這邊九個,那就應該還有二十個真人。雖然我覺得,只要是真人,必然抵禦不了龍的誘惑,自投羅網,但也不排除有什麼例外的。倘若這裡正好有二十具屍體,那自然再好不過,但倘若只有十來個人,恐怕就有些麻煩了。」

其他兩人答應了,一起查點。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留在原地,另外一個回來報告道:「師兄,地下一共有十八具屍身。」

那孫大哥聞言,露出為難神色,道:「十八個啊。還少了兩個。我雖然記得人數,可也記不得每一個人的相貌。看來找這兩個漏網之魚也得憑運氣了。你們看好了,地下那十八個人都是確確實實的屍體?」

那人笑道:「那當然,屍體和人我們還分不清……」

話音剛落,只聽嗤的一聲,一聲悶響,鮮血瀰漫。兩人同時轉頭,只見留在原地的那個真人,已經身首異處。

兩人同時大駭,那孫大哥立刻捏碎一道玉符,將周圍保護起來,轉頭喝道:「誰?」

只見屍首群中坐起一人,黯淡的燈光下,看得出是一個青年,聲音淡淡,道:「兩位道友,幸會了。」

那孫大哥驚魂甫定,卻也冷靜下來,將前因後果略微想定,道:「哦,你沒死,在這裡裝死。」

心中暗暗惱火:果然有漏網之魚,自己一個不小心,折損了一個臂膀。

那青年道:「差一點啊。你們利用光亮做誘餌,這一招真是陰險。我本來以為至少要見到真龍的影子,才有人動手呢。沒想到你們這麼急色。若不是千鈞一髮的時候,看破了情況,我還真有可能被你們弄死在這裡。」

那孫大哥再仔細看時,那青年也是結丹的修為,和自己相仿,但自己這邊還有一個人,自然就勝過了他,冷笑道:「還有幾個人留下來,你一起叫起來,不然憑你一個人,即使上次沒死,這一回也不過再死一次。」

良久,海底寂然,那青年道:「我倒真是希望,現在能站起一個人來。有一位道友,本來是別人託付給我的,我卻沒能照顧周全,給你們殺了。我真想要你們死一萬次。」說著目光一抬,森然之意溢於言表。

然而那般森嚴,也不過一閃而過,那青年緊接著輕鬆的一笑,道:「不過我要謝謝你,你幫我一個大忙。這一回下海,我可是有艱巨的任務的,托你的福,我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了。就憑這個,我給你發一個大大的勛章。」

那孫大哥心中一凜,剛剛那青年憤恨之語,他不曾心驚,但最後這一段輕鬆言語,卻令他心中沒著沒落,喝道:「既然你只有一個人,那就受死吧。」

那青年一笑,道:「我是說我道友去了,但我沒說我真的只有一個人。來,回頭看看我的朋友們。」

那孫大哥心中一涼,遲疑的轉回頭去,就見一個龐大的陰影,從海底緩緩升起,擋住了他最後一絲光亮——

「船!」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8 21:41
四五八 真靈
  
  海洋之中,有一部分水的顏色,分外幽深,彷彿水柱一樣,與外面廣袤的大洋分明是兩個顏色。
  
  秦越先是一怔,然後從中分明嗅出了熟悉的味道,道:「這裡是海洞?」
  
  老魔道:「就是這裡啊。島雖然塌了,但海洞沒有塌。這裡還是天然的庇護所。」他往地下一指,道:「進去吧。」
  
  兩人一貓鑽入海洞,順著水流往下走,游了片刻,便見一道龐然大物盤在水下,鱗片在水底幽幽發光 。
  
  「龍,果然在這裡。」
  
  秦越感嘆一句,突然便覺不對,道:「這是龍麼?似乎比我上次見得小了一圈。」他兩次從龍身邊經過,也算刻骨銘心。
  
  老魔道:「那是當然,因為這不是你見到的那一隻。」
  
  再往裡面看時,但見那龐大的身軀伏在地上,一動不動,顯得毫無生氣。龍身旁坐著兩個青年,一個滿頭白髮,正是雲淵,另一個卻是個陌生青年,蹲坐在地上,雙目望天,透出一股絕望的意味。
  
  老魔指了指那陌生青年,道:「你認得的那條龍,就是他了。他叫……叫敖升。」
  
  秦越和白少卿都是「哦?」了一聲,隨即便心中瞭然,大妖尚且能化為人形,何況真龍?這一頭真龍看來很年輕,而且身體顯得極度虛弱,甚至能從手腕和脖頸上看到鐵鏈勒過的痕跡,想來就是那一直被囚禁真龍不錯了。
  
  眼見敖升失魂落魄,秦越也覺得慘然。問道:「這位」指了指那倒臥的龍形,道,「是誰?」
  
  老魔抬了抬爪子。道:「一個小丫頭,那裡看見了麼?」
  
  秦越定睛一看,果然見水裡漂浮著一個女孩子,滿臉煞氣,穿著華麗的宮裝,頭頂著有兩個小角,身軀半透明。腳下虛飄飄的,似乎在隨著水流而浮動。仔細看了一看,白少卿道:「這是真靈?」
  
  天生的靈物。死後靈昧不滅,反而直接魂魄出竅,形成半獨立的靈魂體,便叫做真靈。人類很難形成真靈。一般的妖物,如雲淵這樣的,也不夠資格,但真龍這樣的上古神獸,卻是真靈形成的最好選擇。
  
  不過看這真靈活蹦亂跳的樣子,似乎情勢也沒怎麼糟糕。秦越看了看那敖升,心道:這等如喪考妣是做什麼?
  
  就見那女孩鼓著腮幫子,在自己的遺蛻上方游動。突然下來,啪的一聲。狠狠地打了敖升一巴掌,道:「說,阿月哪裡去了?」
  
  敖升被她打了一掌,躲也不敢躲,苦著臉道:「殿下,屬下實在不知道將她託付給哪位了。當時情勢你們危急,我只顧得不要落在惡人手中,慌不擇路,只知道是個珠女,姓名來歷哪還來得及問?」
  
  那女孩兒怒道:「珠女?下民!不配養阿月。哪個部落?」
  
  敖升道:「屬下也不知道……不曾問……」
  
  那女孩兒喝道:「混蛋,我要告訴父王!」
  
  敖升面上露出絕望的神色,道:「殿下儘管稟報王上。屬下也沒打算苟活。不說龍苗一事,殿下如今……這樣的情況,屬下已經萬死莫贖。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死在兩個人類手裡。」
  
  那女孩兒反而奇道:「我?我怎麼了?」
  
  那老魔咳了一聲,道:「小艾,你死了你知道嗎?」
  
  那女孩兒道:「死了怎麼樣?宮裡好多這樣的公公。」
  
  敖升知道她指的是龍宮中許多老龍的真靈,盤桓在水晶宮中守護子孫,那龍女從小就見到這些真靈,與他們正常交談,也不覺得死了怎麼樣,但龍王肯定知道生死的區別。他在龍族之中頗有地位,但遠遠不能與龍女相比,這一趟自己未死,反而將龍女累死,就是剝皮抽筋也不能平息龍王之怒。想到這裡,垂下頭去,身子顫抖,發出一種嗚嗚的哀鳴聲。
  
  那龍女見他如此,眉毛一豎,道:「怕什麼,沒用。不告訴父王好了。」
  
  敖升抬起頭,道:「殿下,這哪是告不告訴的事……」
  
  那龍女道:「找到龍柱,我還能活。他就不會知道。我盯著你,把阿月找到,我不告訴父王,找不到阿月,我要你的命。」
  
  敖升呆了一陣,恭恭敬敬的伏地道:「多謝殿下。」
  
  秦越在旁邊聽著,突然心中一動,道:「打擾兩位,但不知那阿月是誰?」
  
  龍女並不理他,敖升看了他一眼,道:「啊,原來是你。你不是那兩個人類那邊的麼?」神色之間,厭惡畢露。
  
  老魔出來解圍道:「你看錯了,他可是我們這邊的。專注打那邪惡人類的正義使者。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眼見自己說話並不怎麼有效,轉而問雲淵道:「雲小子,你來作證,咱們都是好人,是不是?」
  
  雲淵一直面無表情的坐著,聽到老魔問自己,目光如利劍一樣的掃過秦越,秦越心中微寒,退了一步。雲淵才開口道:「嗯,是啊。」
  
  龍女聽了雲淵作證,神色稍霽,道:「好吧。」既然她沒意見,敖升也就沒有意見,道:「阿月……是我族的新生化龍,你們叫做龍苗的。她有蒼龍血脈,將來必然是我蒼龍一族的新生力量,現在卻流落在外……」
  
  秦越道:「若是這樣,我說不定知道那龍苗在誰手中。」
  
  龍女驚道:「哪裡?」
  
  秦越還未說話,就覺得水面一震,海洞的海水漸漸旋轉起來,雲淵噌的一聲站起,往上游去。
  
  白少卿道:「我也去看看。」秦越唯一點頭,他已經起身往海洞面上鑽去。
  
  秦越暫時不去理睬他們,道:「那龍苗可能在我一個朋友手上。他現在不在,一會兒應該就能見到。是與不是,咱們要一起確認。」
  
  龍女和敖升一起起身。道:「他在哪裡?」
  
  秦越道:「要見龍苗很容易,我們都是兩位這一邊的,絕不會阻攔。」不管怎麼說,先敲死了立場,見兩條龍都沒有反對的意思,他接著道,「可是想要平安離開。就難上加難了。上面有十來個凶悍的元神神君,沒有一個是好惹的。您兩位不過遇到三個神君,已經這般為難。若是一起遇上十來個,那又如何脫身?」
  
  龍女板著臉,敖升神色難看,道:「若我在全盛時期……」
  
  秦越笑道:「若您二位在全盛時期。我們全看您的臉色。可是現在不是此一時彼一時麼?說不得,就委屈二位,大家精誠合作了。」他沉吟了一下,道,「其實這個脫身的計劃,我們是有腹稿的。不過既然兩位在,危險上要加一重,籌碼也能加一重。這樣。我向兩位借一件東西……」
  
  正說著,白少卿的身形從上面忽忽悠悠的下來。
  
  秦越急忙問道:「怎麼樣?」
  
  白少卿神色輕鬆。道:「船來了。」
  
  海面上,十餘個神君坐在各自雲頭,有的輕聲交談,有的默然養神,甚至有的拿出釣魚竿垂釣,似乎都在表現自己的悠閒。但每個人都知道,這不過是鬥爭之前的小憩,一旦發現了龍的蹤跡,這些神君就會像進擊的獅子一般瘋狂起來。
  
  那姓齊的修士懶洋洋躺在雲端上,一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劍,一邊觀察眾人,感覺到他的眼光,有的人轉過頭去,似乎不願意與他碰面。
  
  正在這時,那唯一一對男女修士突然起身,男修士道:「諸位道友,有些不對。」
  
  這一聲打破了平靜,登時吸引了眾人的眼光。
  
  姓齊的修士道:「古藤島的二位,怎麼了?」
  
  那男修士道:「諸位,你們標記的人,還活著麼?」
  
  眾神君都道:「還活著啊。」
  
  那男修士道:「可否標記一下位置?」
  
  眾神君都不言語,顯然對這等要求頗有顧慮,倒是那姓齊的修士道:「道友放下幕布,我可以給你標記。」
  
  那男修士點頭,伸手一佛,一道捲軸展開,藍瑩瑩的水色充盈其中,道:「這是五百里海域,中間是我們在的地方。」
  
  姓齊的伸手一點,光芒一閃,一個光點在中央偏左的地方亮起,道:「據我查知,那姓程的小子就在這裡。」
  
  那男修道:「果然如此。師妹」叫了一聲,那對男女同時伸手,各自點出一點,但光芒閃爍之後,捲軸上依舊只有一處亮點。
  
  旁邊的修士道:「這是何意?」
  
  那男修道:「諸位仔細看。」伸手指了指那光點,道:「不是我們不出手,其實是三個亮點的位置完全重合。」說著伸手一佛,海圖陡然擴大數倍,亮點變得更加大些,這才能看出,三個亮點以微弱的差距重合在一起,若不細看,幾乎分辨不出。
  
  那女修道:「諸位儘管查看,你們的目標怎麼樣?」
  
  眾人聞言不再猶豫,紛紛出手,每有一人點出一點,那個光點便亮了一分,十餘人一起出手,最後整個海圖上,只留下一個光芒四射的中心。
  
  結果已出,四週一片沉默。
  
  那男修看到眼前的情形,道:「諸位,你們有什麼看法?這不是尋常的事情吧?這些小蝦小魚集合在一起,難道是對我們不利麼?」
  
  那姓齊的搖頭,道:「不像。看這情形,有兩個可能。第一,我們低估了這幫孫子的德性,就算背負著這麼多監視,還要窩裡鬥。他們已經被某個打贏了的傢伙囚禁在一起了,現在海裡的東西,歸了某個不被監視的人。」
  
  眾人搖頭,道:「雖然有可能,但可能性太小,都是真人修為,不至於有這麼強力高於儕輩之上的人。」
  
  那姓齊的道:「那就是第二種可能,在哪個地方,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足以把所有的小隊吸引過去。現在這十一個小隊正在圍觀某個東西,動沒動手還在兩說。」他看了眾人一眼,道,「換句話說,他們找到龍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6-19 20:52
四五九 落下與升起
  
  海面上的風,激烈的吹過。
  
  比起剛剛的風平浪靜,烏雲和大風彷彿一瞬間平地而起。吹起了眾人的衣角,也吹亂了平靜的心。
  
  眾神君面面相覷,一時相顧無言。
  
  那姓齊的看著眾人,道:「諸位,你們打算如何?是要靜觀其變,還是主動出擊?現在真龍已經定位,進入海裡與真龍一搏,就算在海裡吃虧些,咱們人多欺負人少,拼著幾個傷亡,總是能勝利的 . 」
  
  那古藤島的男修和女修對視一眼,都露出退縮之色,道:「靜觀其變自然不行,但主動出擊,也未必便好。咱們既然打定了主意不下水,自然沒有突然改變的道理。」
  
  那姓齊的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等他們把龍族引上來?他們有那個本事麼?」
  
  那男修突然心中一動,道:「既然如此,就把那龍引上來。」
  
  那姓齊的道:「哦,願聞高見。」
  
  那男修掏出一套陣旗,道:「我這裡有一套四靈鬧海陣,布下陣來,方圓百里的海域由我掌握,或許能將真龍逼出來。只是要選擇八位道友壓住陣腳,我們師兄妹充作陣眼,上來之後,也不必另行攻擊,只用這套陣法,就能把真龍絞殺。」
  
  那姓齊的微笑道:「好。若是因此殺了真龍,古藤島當居頭功,分材料的事後理應多分一份。」
  
  沒想到這句話說出來,氣氛反而一僵。過了一會兒。有修士道:「何必用四靈鬧海陣?我這裡有一套天魔梵音陣也有這樣的效果。」另一個跟上道:「我這裡也有劍陣,只需要四個道友,何必舍易取難?」
  
  當下眾人紛紛發表意見。你一言我一語,各不相讓,以至於最後開始大力爭執,總之是不同意用旁人的陣法,以免給搶了功勞去。那姓齊的站在後面,沒有參與這場爭論,看著眾人的爭論。嘴角微微一挑。
  
  正在這時,一聲龍吟,從遠處傳來。
  
  緊接著。另一個方向,也傳來了龍吟之聲,龍吟悠遠深長,彷彿天邊傳來。但一聲長過一聲。不知有多少聲龍吟傳來。
  
  「不好,龍族大部隊來了!」那姓齊的大叫一聲。
  
  彷彿為了印證他的話,天色驟然黑了下來,烏雲集結,劇烈的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吹得這些神君的心頭都是一沉。
  
  滋滋滋……
  
  不知從哪裡來的聲音,牽動著眾人的神經,好像天地之間醞釀著什麼巨變。
  
  那姓齊的突然一皺眉。伸出手去一抓,竟把那男修的陣旗抓在手裡。叫道:「我願意布下四靈鬧海陣,材料什麼的不必計較。現在哪裡是計較的時候?」
  
  眾人被他說得心中一沉,當下幾人紛紛道:「那就四靈鬧海陣吧。」八枚陣旗很快分發完畢,正好剩下那男女修士充作陣眼,只有最後一個胖胖的孫姓修士也站在中央。
  
  那姓齊的先奔上自己的位置,其他人也一起站齊,舉起陣旗。陣法緩緩運轉,靈氣的氣場在神君們的經營下慢慢形成。
  
  那男修喝道:「八柱支持,四靈畢現,給我……」一個起字就要脫口而出。
  
  「轟!」
  
  巨大的身軀破開海水,衝天而起!
  
  那姓齊的修士正在巨龍上方,被真龍頂的砰地一聲飄飛老遠,落在海裡,濺起一陣水花,就此消失不見。
  
  這一套四靈鬧海陣正到了關鍵時刻,靈氣氣場已經形成,四靈法相正在慢慢升起,突然缺了一角,登時破綻畢露。
  
  一道風和光的混合柱子,狠狠地往上衝去,遠遠看去,就像一道龍捲風。龍捲風中,真龍的身形時隱時現,猛地從陣法的缺口中突圍而出。
  
  眾人的靈氣本來全力運轉,都集結在陣法上,自身反而不如原本靈活,看見那真龍突圍而去,竟然一時反應不過來,那男修還下意識的叱咤一聲,想要調集陣法的能力,卻因為八柱缺一,靈氣走空,放了一個大大的空炮,眼睜睜的看著真龍的身形越離越遠,不由怒罵道:「齊玄誤我!」
  
  就聽有人叫道:「追!」
  
  眾人心頭一熱,立刻全力追去,海上劃出八九道絢爛的毫光。
  
  但追了一陣,海面上再次傳來龍吟,這時的龍吟已經近在咫尺,天上地下,無所不有,彷彿幾十頭龍近在眼前。
  
  追擊的隊伍中,有的人已經冷靜下來,停下毫光,聽到龍吟聲,想起龍族怒火的後果,心底發寒,不由得打起退堂鼓,便有神君半途溜走,這一下起了帶頭作用,一個走了,立時呼啦啦走了大半。
  
  剩下幾個死腦筋兀自追趕不休,眨眼之間,已經離開了不知多少裡。
  
  就見光芒一閃,那真龍突然大頭朝下,狠狠地扎入水中,不知衝起多少白浪,轟的一聲,也不知水裡有什麼變故,一個巨大的漩渦形成,龍身已經完全沒入。
  
  那幾個一直追來的神君互相對視了一眼,似乎不知道該不該再追到水下。
  
  當眾人都奮力去追那真龍的事後,也有人留在原地。
  
  那唯一閒置的孫姓修士就留了下來,當時選擇十個人佈陣,之所以沒選擇他,不是因為他修為最高,可以做自由人隨時支援,正好相反,是因為他修為最低,人品也猥瑣,眾人都是這片海域的熟人,有些看他不起,因此寧願不讓他出力。
  
  正因如此,那孫姓修士也一向不合群,這時看眾人都去追,反而絲毫不在意,呸了一聲,道:「一群傻子。」
  
  慢慢降落在海面,那孫姓修士掃視了一眼周圍,突然低笑了一聲,道:「齊道友,出來吧,人都走光了喲。」
  
  海面微起波瀾,一個身影慢慢的浮出水面,笑吟吟道:「怎麼,孫道友叫我什麼事?」正是那姓齊的修士,只見他半邊身子還浸在水裡,只上半身露在水面上,笑容溫和自信。
  
  那姓孫的修士笑道:「沒什麼,只是你一人吃肉,我難道不能喝湯麼?」
  
  那姓齊的修士「哦」了一聲,道:「道友何出此言啊?我可是被人,哦,被龍打到水裡,險些不得超生啊。」
  
  那姓孫的修士道:「道友真會裝相。現在回想起來,分組讓這些小娃娃自相殘殺的也是你。巧言令色,不讓我們這些人下水的也是你。提起功勞分配,挑起大家矛盾的也是你。搶奪陣旗,拖延佈陣時間的也是你。我們這些神君等了這麼半天,一事無成,說白了都是你的緣故。你是混入我們之間的攪屎棍啊。」
  
  那姓齊的修士一怔,不由笑道:「我常常腹誹別人是屎棍,沒想到如今我也得了這個名頭了。倒也新鮮的很。」
  
  那姓孫的修士道:「這還是好的,最後那個陣法破掉,不是也是因為你主動落下,留出破綻的原因麼?你和那真龍串通好了是不是?選擇的時機真好,你佔了陣法重要的一個角,有指揮著那真龍在陣法將形成而未形成的當口從你那邊破陣而出,正好將所有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讓真龍逃脫。哦,最後那一聲『追』,也是你喊的吧。先聲奪人,讓他們不及思考,就按照你的劇本走了。真是高手。」
  
  那姓齊的微笑道:「真糟糕,最後喊那一聲實在有些冒險,容易被有心人,比如兄台這樣深藏不露的高人聽出破綻。」
  
  那姓孫的得意的一笑,道:「笨鳥先飛,我不能在其他方面與你們爭長短,當然要多用點心。道友,我不是很理解,你幹嘛要這麼做,倘若是為了獨吞寶貝,就不該放跑了真龍。難道你是龍族混入我們中間的奸細嗎?」
  
  姓齊的道:「那也是意外,我本來就是撿便宜的,不知道怎麼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龍奸』。朋友的立場,就是我的立場,他們替我選擇好了,我也只好跟著了。既然被你瞧破了……你們……」
  
  那姓孫的半是硬氣,半是猶疑的道:「你要怎樣?我可是隨時都能叫人……」
  
  姓齊的叫道:「你們...我就走了。」說著,身子向上緩緩升起。
  
  隨著他身子的升起,海水被整齊的分開,濤聲嘩嘩,一艘龐大的船緩緩地浮出水面。
  
  光華燦爛的船身,高聳的桅杆,巨大的風帆,讓這艘大船像天然的寶物。
  
  那姓齊的就坐在寶船頂上,憑藉桅杆的高度,睥睨這海水和其他人。
  
  姓孫的愕然看著寶船的氣派,道:「你……你……」
  
  那姓齊的指了指下面的海水,道:「海裡的東西,我大部分沒有動,都是你的。你盡可隨意收取。」
  
  那姓孫的愣了半日,突然死死地盯著姓齊的,道:「你……你竟然不是神君,你也不是齊元朗!你是誰?」一見對方不是神君,他的心登時蠢蠢欲動,狠狠道:「你好大的膽子,真人之身竟敢冒充神君,簡直是找死。」
  
  那姓齊的一怔,道:「啊喲,半途元露竟然這當口失效了?罪過罪過。給你發現了。看樣子你是要以大欺小了,那你過來吧。」
  
  那姓孫的本以為捏住他的把柄,但見他氣定神閒,反而心虛,道:「你一定是殺了齊元朗,我要告訴九黎島,你會受到玄海的追殺的。」
  
  姓齊的絲毫不在意,道:「悉聽尊便,後會有期。」隨著他的一聲招呼,寶船緩緩的調頭前行,劃過一道白浪,遠遠地像地平線行駛而去。
  
  姓孫的望著大船的背影,喏喏幾聲,終於沒敢動手,只是撲通一聲鑽入水底,去看看有沒有殘羹冷炙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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