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晚明 作者: 柯山夢 (已完本)

 
mk2258 2012-10-16 09:16: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5 743252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3-28 10:35
第一百六十七章 百萬長槍

     平度州大澤山南面,這裡有一大片的工坊,自從陳新入主登州鎮,文登的核心就從文登縣轉移到了平度州,只用了一年時間,在平度州佔地超過百萬畝,並且在向膠州和青州府蔓延。

    這裡的工坊是從老的文登工坊搬遷而來,名目叫做二號工廠,接收平度州職業校的學生。

    因為此地有發源大澤山的幾條河流,水量遠較文登抱龍河充足,所以現在的規模已經超過了文登的一號工廠,裡面工人超過三千,加上家屬和臨時的工人學徒有兩萬餘人。當年吳襄碰到守路的童軍,便是在此處,吳襄對童軍留上心思,對這個工坊卻沒有在意,因為他根本沒有進入到廠區。

    這裡佔地廣闊,順著河流兩岸建起無數的水力機械,外圍由聚居的屯堡交錯遮擋,路口都有人值守,有些廠區還有各自的圍牆,已經形成了一個集鎮。

    二號工廠出產的產品包括各類機械、火槍、火炮,旅順使用的鐵皮火箭也是此處生產。

    往年年底的時候,陳新就會提出一些新的武器,今年陳新江郎才盡,只想了一個管風琴槍出來,武器研究所樣品製作很快,由兵務司論證後,認為作用不如弗朗機,最後也被否決了,所以工坊也沒了新產品的任務,現在全部是做老品種的改進,重點還是野戰炮、地雷炮和燧發槍。

    河道冬天上凍,水力機械都停止了,但廠區還有部分在繼續生產,有些地方還冒起陣陣煙霧。陳新沿著河岸慢慢行走,旁邊是二號工廠的總管王鬍子,後面則是陪同檢查的董漁和李東華,董漁與工坊平ri也要打交道,主要是武備方面的驗貨和付款,李東華主管兵務司,則還是第一次來平度工坊,一路好奇的東張西望。

    這裡的總管是王鬍子,原來最早在威海的總管是唐作相,但他年紀大了些,學新東西十分吃力,如今只培訓新來的工匠打制槍管,已經退出管理層,文登一號廠的總管也是個年輕人,還不到三十歲。

    王鬍子年紀比較輕,學習能力強一些,劉民有逼著他上了一期識字班,與唐作相拉開了差距,他屬於最早的一批工匠,登州鎮同樣也是要講資歷的,總管下面有各個職能部門,再配了幾個助手之後,他的能力基本能管理現在的二號工廠,所以一直爬到了工坊的高位。

    陳新這次是悄悄過來的,臨到了才通知王鬍子,讓他不要搞得人盡皆知,冬季在外邊勞作的工匠比較少,所以這一行人也沒有被圍觀,王鬍子得以一路慢慢跟他們講解。

    陳新走到一個輥軋機前停下,這是個水力機器中的大傢伙,用來壓制槍管所用的熟鐵皮,陳新拍了拍木架子,對王鬍子問道:「鐵料跟得上不?」

    「熟鐵倒是跟得上,如今文登搞了些小高爐,聽說還用了焦炭煉鐵(),比閩鐵還要強一些,但如今刃口點鋼所用還需要蘇鋼。」

    「蕪湖那個東西?」

    「是,蘇鋼反正不止一家,總歸是蕪湖那邊,有好幾十家,家家的雇工至少幾百人,屬下聽商社的人說過,這次總算從蕪湖高價請了人到文登,他們用的也是灌鋼法,但其中有些秘法,劉大人組織人研究一年多,也沒弄出來,最後還是要從蕪湖挖人。」

    陳新笑道:「劉大人又不是神仙,他以前也沒有煉過鐵,做不出來就去挖人,這是對的。」

    「銀子給得可高了,安家費都是二百兩,其實那灌鋼說來也簡單的,就是生鐵熟鐵疊打,偏生就是沒人家打得好。」王鬍子一臉可惜狀。

    陳新看他樣子,心中暗暗好笑,劉民有搞那煉鐵有點不得其法,兩人都沒有什麼這方面的知識,山東冶鐵不是特別發達,劉民有的小高爐搞來搞去效果不好,最大的改進只有空氣加熱算是弄出來了。後來就只有去挖人,遵化鐵廠是最大的官營鐵廠,己巳年遭了兵災,後來恢復了部分。但這個最大的官營鐵廠的技術水平已經比不過南方,特別是要做刃口和刺刀的鋼材,如今最好的還是要用蘇鋼,蕪湖產的這個鋼料馳名全國,價格也是不便宜的。

    明代的鋼鐵產量在永樂時候就達到萬噸規模,開放民營後民間鐵廠高度發展,最大的廣東南海縣鐵廠用工多達三千多人,官營的遵化鐵廠也曾經多達兩千五百人,佛山一地炒鐵一項便有數千工匠。明中之後商業和流通更加發達,僅可查的廣東民間鐵產量就達到三千多噸,整個全國的產量估算至少五萬噸。明朝滅亡之後三十年,歐洲產鐵最多的俄國毛子年產量僅有兩千四百噸。

    到了我大清,即便是清末建了漢冶萍這樣的近代工廠之後,全國總產量也只有七萬多噸,英國在十九世紀中期就達到三百多萬噸,而農奴制的俄國也達到了二十九萬噸,滿清已經連農奴制的俄國也比不過。

    陳新自然也不知道這些細節,他現在只需要更好的刺刀鋼,既然自己搞不出來,挖人來傳播技術是最可取的,登州最大的優點是能把cāo作規範化,花一筆銀子把個人技藝變成手冊,後面自然就賺回來了。

    意思打個哈哈拍拍王鬍子肩膀,「花銀子省時間,還是咱們划算,所以給那些人的銀子可以高一些。」

    「小人擔心的是,他們挖來幾個人,誰知道能不能做得到蘇鋼那個樣子,要是做不到,俺這個工廠還是只有買蘇鋼,不然董漁不給俺驗貨通過,俺這廠子就虧了老本了,俺的獎金也拿不到。」

    陳新好奇的問道:「王鬍子你說說,你現在獎金是多少銀子?」

    「那可多。」王鬍子摸摸鬍子,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搖頭道:「俺忘了,反正有一百多兩,俺媳婦比俺清楚。」

    旁邊董漁嗤的一聲笑了,「王鬍子,你這麼多銀子都被你媳婦拿去了,賭輸點酒錢都還要賴掉,原來你賺這麼多銀子。」

    「俺用得多。」王鬍子連忙辯解,「這也是劉大人定的,不是俺去搶的。」

    陳新哈哈笑道:「誰說你去搶了,你說誰好就買誰的,本官就是覺著你說得實在有理,文登鐵廠若是做不好,你們就不要買他們的貨品,若是他們改進不了,我就只能換人去管鐵廠,你卻不可用他們的次品。就跟你做的那些機械也是一樣道理,本官聽說你們這批交付的紡織機鬧了不少毛病?」

    「這。。。」王鬍子沒想到陳新一下就扯到了紡織機上面,腦袋趕緊轉了一下道:「小人正好想跟大人說說,這織機的事情是這樣。。。。」

    陳新舉起一隻手,「王廠長,你可別跟本官說,本官管不過來,劉大人以後也不管你們這事。以後一號廠二號廠自己和紡織廠、煙廠簽合同,屯堡裡面有人買機械的的,同樣如此,以往都是通過工商司安排計劃,現在你們自己去爭,若是一號廠做不好,那你就賺得多,一號廠若是沒有生意,那就讓他垮了,除了槍炮工人外,其他工人自己找飯碗去。」

    「啊,這,這怎麼弄法?」王鬍子驚訝的問道。

    「往年都是工商司文書過來,你們就按冊子做,現在軍隊和商社跟你們做生意,合同就是憑證,你們自己寫清楚。跟軍隊的是一樣,三號廠今年要辦,也是做機械和武備,以後事情都是這樣,誰的東西做得好就用誰的,軍隊要什麼東西,你們自己簽合同,工商司不給你們下任務,你直接和董漁他們去談,後期軍隊用著出問題的,由工商司追查你們職責,但是具體買賣,他們不能插手。萊陽和文登都有幾個屯堡合夥自己製造織機,劉大人已經准了,還讓錢莊給了貸款,要是真做得好,紡織廠也會買他們的,以後你們得自己多動腦子,不要讓那些屯堡比過去,那你們可丟死人了。」

    王鬍子轉頭看看董漁,董漁得意的跟他點點頭,以後他就是這些工坊的大客戶了,其實陳新對付的也不光是工坊,軍隊這邊也讓訂了相關制度,採用招標和公開對比測試的辦法,軍內隨機抽軍種代表來參加武備測試。

    以前軍隊和工坊之間官司也不少,劉民有都處理過很多次,大多數是質量問題,或是軍隊要求的改進得不到響應,現在陳新把一個廠拆分成三個,讓他們自己去競爭,董漁感覺三家都會有很多改進。

    王鬍子摸著下巴冥思苦想,陳新則繼續往前走,走到一片鑽管機面前停下,對王鬍子問道:「王鬍子,你們工坊每月可產燧發槍多少?」

    「兩千,其中刺刀槍五百,加急三千,文登那邊一號廠有一千的樣子,足夠了。」

    陳新嘴巴微微動著計算了一番,然後對王鬍子道:「繼續擴大槍廠,明年月產要達到五千。」

    幾個隨從都瞪大眼睛,登州鎮總共才兩萬多正兵,還有半數是冷兵器,即便加上預備兵,也只有兩三萬火槍兵額,不知道陳新弄這麼多火槍幹啥。

    陳新對李東華和董漁道:「本官打算把近衛營二三總和兩支龍騎兵都改為純火槍兵,你算算銀子會多出多少?」

    董漁低聲道:「刺刀燧發槍貴一些,若是不近戰,那更換速度比冷兵器要慢,長矛和刀具若是實戰訓練和激烈交戰,也只能打得一次就要更換刃頭,第五營出征,每個長矛兵已經換了兩次槍頭。所以火槍換得還慢一些,然後便是火藥,如今登萊雖然每個屯堡都在集硝,但還是要靠朝廷給些,若是以後的長矛兵都會用火槍,以前的鴛鴦陣人馬要減少,只用在特定的地方,火槍光是訓練便是一大塊,火槍還有磨損,陳大人定的是每個士兵每年實彈一百發訓練,有藥無彈一百,每兵就是兩百的藥量,按七錢計算,每兵用火藥近十斤。近衛二三總和龍騎兵一萬多人,一萬火槍兵就需要十多萬斤火藥,其中硝佔七成多,就是七萬斤硝。按照旅順的打法的話,還有地雷炮、火箭、各類火炮,加上作戰所需,每年三十萬斤火藥可能要準備的,硝便是二十一萬斤,價銀四萬二千兩。」

    陳新大方的一揮手,「一萬兵四萬多兩而已,況且也用不了那麼多,朝廷每年五萬斤會給的,咱們自己也能集個幾萬斤,最多出兩萬多兩銀子,十萬人才用二十萬兩。」

    李東華和董漁同時咕嘟一聲吞下一口口水,陳新一開口就是十萬,要知道按登萊的軍餉,一萬兵每年的軍餉就要二十多萬兩,加上裝備和伙食需要四十萬上下,冷兵器兵種更多,騎兵更是吃錢大戶,就現在這兩萬多人馬,劉民有就東卡西卡,經常為難董漁。

    陳新轉頭看看兩人,「看著幹什麼,本官只說十萬人,沒說十萬兵,以後老兵退伍,槍就帶走,在屯堡裡面時間超過三年的屯戶也可以買槍,本官給他們低價,職業校學生免費領槍,別說十萬,百萬長槍也會有的,有了火槍,連百姓都有了對抗白甲兵的能力,到時我看誰打得過登州鎮的百萬長槍。」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3-28 10:37
第一百六十八章 泰安州客棧

    檢查持續到臘月中旬,情況比劉民有想像的要好,登州鎮的錢莊在各地紮下根,錢莊和商社的鋪子又是都在一起,結算十分方便。運河沿途和北直的大宗交易中,有五成商人用四海匯票交易,往來都不用帶現銀,口碑和信用都建立起來了。

    賬目上除了儀金一項,其他都做得很規範,達到了商社總號的要求,也符合財政司的要求。劉民有給那個模糊的儀金定了個標準,周來福和王二丫爭取了一定的靈活度,劉民有也認可了,在這個兩種體制交界的邊緣區,他眼下只能做到這一步,檢查完後他們便踏上歸途。

    劉民有和王帶喜趕往登萊,王二丫和周來福也一起回來,一行從臨清州出發,幾日就到了濟南府,劉民有照例沒有進城,在城外的商號住宿,派人進城找了商社分號,讓分號的負責人來面談。

    結果楊雲濃也跟著一起來了,這位外務司副司長最近一直負責山東官場的事情,因為登州鎮的背景強大,徐從治現在對楊雲濃也高看一眼,使得這位副司長在濟南府很吃得開。

    冬天一到,這位大胖子就更是滾圓,劉民有看到他的體型就回想起剛到威海的時候,那時候楊雲濃還是陳新的頂頭上司,現在也成了屬下了,還不是直接屬下,歸著宋聞賢管。好在這個楊雲濃十分會看形勢,從來不擺老上級的架子,就連見到劉民有也是恭敬異常。

    「劉大人真是辛苦了。」楊雲濃一臉的焦慮狀,一進院子就上來幫劉民有拍掉身上的雪花,「這大冷的天,你看那些富貴人家的,都不出門了,劉大人還出門走上千里路,要說這登萊百姓啊,一是指著陳大人。二來便是劉大人,別人說萬家生佛,屬下拍胸脯說,平度州給二位大人在家中供奉生佛的,便不下萬家。小人家中便有,而且要求那些家僕丫鬟家中也必須要有,喝水不能忘了挖井人。」

    他還沒嘮叨完。劉民有身後便噗嗤一聲笑,楊雲濃探頭一看,高興的兩手一拍,「我說今日怎地碰到好多喜鵲,原來財神娘娘也在這裡。」

    楊雲濃趕緊對這劉民有躬身,然後轉到後面對王帶喜行禮。「王司長辛苦,冰天雪地的還要到處審查,想當年來威海的時候,還是個小女孩,如今出落得這般樣子,天地靈氣都被王司長占完了。說著可巧了,今年宋大人派小人負責外務司的財務審查。到時還要請王司長。。。」

    王帶喜忍住笑對楊雲濃道:「楊副司長你可別求情,劉大人的督查司也看著財政司的。」

    楊雲濃頭一偏,「哎,看王司長說的,下官對財政司工作一向是全力支持,別的有些司還要說些怪話,俺就要當面駁斥他們,財政司審查是審的你們個人嗎?是為了王司長自己嗎?你們看看王司長。住的不過兩進小屋,穿的。。。」

    他一說到這裡,才注意到王帶喜穿著狐皮外衣,價格不菲,馬上改口道:「穿的能和他們那些小妾都穿貂皮的比嗎?那王司長是為了咱們登州鎮的大利。下官為此還得罪了不少人,不過下官如今還是這個脾氣,見不得不平的事情。總不能讓王司長受累了還要受人閒話。。。」

    「好了,好了。」劉民有笑著打斷道,「楊大人你這張嘴能把死人說活,人家都說外務司能說會道。我看加起來還比不過楊大人你一張嘴。」

    楊雲濃連連擺手,「劉大人哪裡話,小人話多,不過都是心中的老實話,說起來就想跟人掏心窩子,所以廢話多了些,哪比得陳大人、劉大人字字如金,就是宋大人,那也是說一句頂小人百句,所以下官跟著幾位大人啊,那是得多聽多學,頂多也就是把大人們的話說得直白些,給下面那些人轉達一下而已。」

    一個女聲突然道:「楊雲濃,你少在這裡瞎咧咧,你說得你那麼好,那你請咱們去濟南府玩一趟,你自己出銀子,不准用外務司的用度。」

    楊雲濃一聽這個聲音就一抖,偷眼看過去,只見王二丫蓬著頭從廂房出來,一邊走還在一邊捆腰上的腰帶。

    楊雲濃馬上堆起笑臉,「今天出門真是看了黃歷,各路神仙都到了,劉大人可在這裡,給小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用外務司的用度,小人必須自己出銀子,請各位去看趵突泉,在去吃些芝畔燒肉。。。」

    王二丫呸一聲,「楊雲濃你好意思,那幾口泉老娘看過,你帶咱們去泰山看看,老娘過來過去幾趟,連泰山影子都沒見過,今日你敢說不請,老娘就好好跟你算算聊城的事情,陳大人分明是安排給外務司打點聊城,你攛掇商社聊城分號掌櫃去送禮,幫你外務司辦事,老娘到時跟那些股東一說,看你怎麼交代。」

    「請,請,王掌櫃你這話說的,下官是那麼小氣的人麼。」楊雲濃頭上出汗,用眼角看著劉民有和王代喜的反應,聊城的事情他確實幹過,就想占占商社的便宜,然後自己把那儀金吞掉。好就好在王二丫發現得早,當時就找到楊雲濃大罵了一頓,楊雲濃雖然沒退錢,但也沒有吞那筆銀子,否則這次兩邊一查就露餡了。

    王代喜抿嘴笑了一下,然後對楊雲濃道:「楊司長,大冬天還出汗,你該節食了。」

    楊雲濃訕笑著摸出手絹擦擦額頭,「下官的賬都是經得查的,泰山就泰山,這麼多神仙駕臨,小人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怎能不請這兩個字。」

    王帶喜看楊雲濃答應,連忙轉頭高興的抓住劉民有衣袖道:「劉大哥,能不能耽擱幾天,咱們一起去看看泰山?」

    劉民有皺眉計算,他打算在過年前趕回去,最好是提前幾天,把積累的事情批復了,他原本是交給陳新代為批復,也不知道陳新有沒有偷懶。而且陳新一貫的管理簡單化,他生怕批復不夠明確或有遺漏。

    王帶喜看劉民有猶豫。拉著袖子搖了兩下道:「劉大哥,我好久沒出過門,登萊那些上香的老人家每年都去一趟泰山。」

    劉民有低頭看看王帶喜,搖頭笑道:「那就去吧,咱們走快一點。」

    楊雲濃和王二丫兩人瞪圓了眼睛,看了這兩人片刻,又互相對望一眼。然後裝著無事般轉過頭去。

    。。。。。。

    「客人可是住店的?來咱們這家好,聽戲唱曲都有。。。」

    「客人來我家,我家飯食住店皆有,馬棚有人餵馬。。。」

    泰安州城外,劉民有一行牽著馬在兩旁的拉客聲中前行,他們衣衫不俗。又有隨從牽馬,看著就不是尋常人家,所以拉客的人十分積極,跟在一群人兩旁不斷遊說,傻和尚和幾個護衛護在劉民有身邊,不讓那些人靠近。

    劉民有感覺又有在江南的感覺,這裡旅店叢集。店招如林,香店多如牛毛,即便是臘月間,依然人潮湧動。他沒有想到山東的泰安州如此繁華,竟然比此時的濟南還要熱鬧。

    楊雲濃在山東東遊西竄,各地都十分熟悉,一路跟劉民有解說,「大人。這泰山號稱五嶽之首,山上寺廟眾多,每年來此上香的香客不計其數,最遠可到陝西、湖廣等地,最多的當然是山東、北直、河南、南直,臘月間還不算多的。每年三月二十八是泰山山神碧霞元君生日,進香男子仕女不下巨萬。銀錢香火堆積如山,那時才見泰山的熱鬧。」

    劉民有歎道:「原來如此。」

    周來福在旁邊道:「屬下也聽說過,那普陀洛迦山也如泰山一般,據傳為觀音大世的洞府。開春時候渡海之人無數,一步一拜遍及全山。」

    劉民有笑道:「原來這幾處都算景區,我曾在揚州聽過那裡人說揚州清明,三月間也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可惜未能一見。」

    王帶喜聽得眼睛忽閃忽閃的,王二丫也頗有趣味,楊雲濃一見,生怕這兩個女子再要求他請到揚州去玩,連忙岔開話題道:「劉大人,咱們今日住到前面那家最大的去,明日登山方便一些。」

    王帶喜看看周圍,疑惑的道:「這裡這些家不是挺大麼,登州府最大的客棧,也不過如此罷了。」

    「那家還要大些,下官走南闖北,也就這家最對胃口。」

    王帶喜自然不懂,一行人便跟著楊雲濃繼續前行,那些拉客的人看這些人不為所動,終於放棄了努力,慢慢消失了。

    又走了一段之後,路邊突然變得整潔不少,路兩旁全是馬驢的槽坊,裡面有專人在餵馬,劉民有粗粗一看以為是個車馬行,也未在意,結果一路過去,接連二十多間全部是馬棚驢棚,劉民有好奇的問道:「楊副司長,這裡這許多騾馬行,是不是租給人登山的?」

    「回大人話,這裡就是客棧了,這些棚子都是給客人看馬驢用的。」

    「這麼多?全是一家客棧的?!」

    「所以下官說這家最大,大人您看,下面這二十多間又全是戲子寓,裡面也能聽戲,同樣都是一家的。」

    劉民有驚訝的打量著街道,這一里多長的路兩旁鋪捨林立,全都屬於一家客棧所有,他在大明是從未見過的。

    旁邊的戲子寓裡面還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呼酒聲音,顯得熱鬧非凡,一些端著菜餚炭盆的幫傭穿梭其中。

    在往前走,戲子寓又變成了清雅的曲房和小門,一些妖艷女子在門口對著劉民有一行拋媚眼,見到有王帶喜等女子同行也絲毫不迴避。

    傻和尚又看呆了眼,王帶喜對著那些女子翻白眼,王二丫則視若不見。楊雲濃笑嘻嘻的與周來福低聲討論。

    走了一里多路,終於到了門口,接待的大廳十分寬敞,衣著整潔的幫傭來來往往,看到客人就躬身讓路。

    楊雲濃熟練的來到櫃台,對裡面大聲道:「住店上號。」

    一個掌櫃站起來恭敬的道:「大人安好,店例銀三錢八分,山銀一錢八分,上等和中等客房還需加價。上客中客皆葷食,下客素食,下山歸來各客皆有賀席,賀席一吃,進香求官得官,求子得子,求財得財。」

    楊雲濃打斷道:「不用說了,都要上客房。」

    那掌櫃馬上讓人給他們分房上簿,一群幫傭站到旁邊,等著領他們去房間。

    那掌櫃乘著等待的時間,對幾人道:「幾位客官可有馬?」

    楊雲濃答道:「自然有的。」

    「蔣二,你跟幾位大人的貴屬去引馬入馬棚,要喂些精料,不要誤了大人們的事情。」

    馬上就有一個幫傭出去門外,帶著那些隨從去拴馬。

    掌櫃又對幾人道:「幾位大人明日若是上山,下山後小店還有姐兒隨侍,除了賀席單獨唱戲之外,還有外面戲寓可以消遣,有何需要,只管和幫僕說得一聲,便送到大人房中。。。」

    劉民有張望著豪華的廳堂,喃喃道:「五星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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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3-28 10:58
第一百六十九章 西廂記

     「月色橫空,花蔭滿庭。我側著耳朵聽,躡著腳步行。登假山我在牆角邊兒等,等我那,整整齊齊,裊裊婷婷小姐鶯鶯。。。」

    一個戲子在廳堂中唱著《崔鶯鶯待月西廂記》,用的是南曲海鹽腔,戲子唱得甚好,行走間如微風擺柳,感覺就是那崔鶯鶯來了一般。

    王帶喜看得津津有味,劉民有在秦淮河看過,不覺得稀奇,王二丫等人則認真對付眼前的飯食,傻和尚等侍衛在周圍其他桌圍坐,就傻和尚一個人叫得最大聲。

    楊雲濃丟下一根光光的羊骨,對著身邊的劉民有道:「王實甫這西廂記啊,是從元稹的《鶯鶯傳》改過來的,大人您猜怎麼著,據說這個真的崔鶯鶯,卻是唐代的人,實在是個妖艷女子,又愛自命風流交結文人騷客。原本和元稹青梅竹馬,待那元稹一走,也不知最後跟了誰去,所以這元稹作《鶯鶯傳》,借張生之口來罵崔鶯鶯,那裡面的崔鶯鶯實在也不是個好人,後來才被王實甫改為了西廂記,反而成了個大家閨秀。。。」

    「瞎說。」王帶喜轉頭瞪了楊雲濃一眼,「分明是元稹在京師找了韋夏卿的快婿,後來才回去找崔鶯鶯,他先失約在先,哪有反怪崔鶯鶯的道理。」

    楊雲濃一愣,「這。。。王司長是在哪裡看的?」

    「哼,軍報上面有雜趣一欄,那上面寫了的,你以為我女子家不讀書麼。」王帶喜白了楊雲濃一眼,又繼續去看唱戲。

    楊雲濃本來要展示一下學問,被王帶喜一通搶白,訕訕的笑著舉杯和周來福喝酒,掩飾了過去。

    王二丫抹抹嘴巴,抬頭對楊雲濃道:「楊雲濃你一個大老粗,跟人學著看啥考據,這不就是露餡了。我說楊副司長。為啥那邊的一人一席,我們這許多人一席,你捨不得銀子咋地?」

    楊雲濃看看另外一邊,有幾個單獨一人一桌的,當下道:「王總管不要誤會,是劉大人說人多熱鬧,下官這才訂的大桌。」

    劉民有忙作證道:「平常就天各一方。今日既然是楊司長請客,藉著這機會大家坐一起也好聊天,是我這樣跟楊司長說的。」

    王二丫這才道:「這樣就算了,再給老娘點盤羊肉,味道不錯。」

    楊雲濃無奈的跟王二丫舉舉杯子,王二丫也不跟他碰。逕自端起喝了,周來福對楊雲濃笑道:「王副總管就是這個脾氣,楊司長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楊雲濃連忙擺手,然後湊過去和周來福低聲說話,兩人不時發出一陣笑聲。劉民有只聽到楊雲濃在說著什麼「泰山尼姑艷名遠揚」,兩人笑得十分曖昧,自然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懶得參與他們的話題,吃完就轉頭看戲。

    只聽那王二丫對王帶喜道:「那張生就不是個好東西,人家還在辦超生道場,他半夜跑進去吟詩作對,分明是圖謀不軌。這個鶯鶯也是個沒良心的,還在給老子辦超生道場呢,穿著素服就要跟人談情說愛。」

    王帶喜不滿的轉頭道:「他們是在普濟寺偶遇,互生好感而已。哪裡是圖謀不軌了。」

    「偶遇個啥,明明是張生在外邊看了鶯鶯樣子,圖他美貌罷了,還要假手紅娘,這紅娘也不是個好東西,要是放老娘家裡,先一頓棍子打得她屁股開花。」

    王帶喜嘟嘟嘴。「要是沒有紅娘,那你說鶯鶯和張生怎能到一起,紅娘隨是丫鬟,但都是盡心幫小姐做事。也沒什麼錯的,怎生到你家就要挨打了。」

    王二丫不屑道:「那有個怎生的,張生一開口,崔鶯鶯回了一首詩,兩人分明就是眉來眼去郎情妾意。半夜去花園相會,張生抱一下,鶯鶯又說什麼孔孟之道周公之禮,你說假不假,你不要人抱,半夜跑去花園子干個啥,你張生要幹啥就上去說便是,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找個丫鬟幹啥,丫鬟是幹這玩意的?」

    王帶喜還待再說,劉民有怕她們倆吵起來,連忙打斷道:「這不過是王實甫自己想的罷了,哪有如此容易的,這西廂記不過是說男女之間超越禮教束縛,這個,叫做個自由戀愛,張生勇於追求,那崔鶯鶯也頗為勇敢,他們與禮教抗爭,追求的是自己的美好生活,所以西廂記才會傳唱如此之廣,說明人人心中都有這種嚮往。」

    王二丫打個哈欠,站起來道:「騎馬騎了一天,我不跟你們看了,反正最後兩人是成了,還有啥好看的,不就嫁個人麼,說啥勇敢勇敢的。」

    她說罷就背著手自己回了房間,劉民有搖搖頭,對王帶喜道:「這個王二丫就是個男子性子,你不需與她爭執。」

    王帶喜低聲嗯了一聲,轉回頭繼續看戲,口中喃喃道:「勇敢?」

    。。。

    第二日一行人早早起床,在五星賓館吃過早餐便出發登泰山,山道上各處結冰,他們都在鞋子外面套了當地買的草鞋防滑,山道上往來的人依然很多,很多人大包小包的提著香火,還有一步一拜的,小到幾歲,大到五六十都有。

    楊雲濃在半山就要靠轎夫抬著,但他太過沉重,那轎子搖搖晃晃,陡峭的地方頭下腳上,他又害怕,只好留下半山腰一座尼姑庵外暫歇,周來福借口陪楊雲濃,也沒有登頂,便剩下幾個護衛、兩個王家女子與劉民有一道。

    劉民有知道這兩人打的什麼主意,對這兩個沒有登山精神的人,他也懶得去管,此時的泰山沒有旅遊局管著,山下旅社收過山銀後就沒有其他費用,沿山路上有些擔郎賣的香蠟紙燭,幾人也買了一些,由傻和尚幾個護衛帶著。

    他們一路上在幾個寺廟燒香,劉民有雖然不太信鬼神,但也跟著一起拜佛,一路與幾個護衛照顧著兩個女子,防止她們摔跤。

    走到午時過後才經南天門到達玉皇頂。劉民有喘著氣爬上山頂,遠眺一覽眾山,天地遼闊,頓覺胸懷舒暢。

    王帶喜從來沒爬過這麼高的山,已經筋疲力盡,但是堅持自己爬到了山頂,沒有要人攙扶,趴在欄杆上呼呼喘氣,精神卻很振作,滿臉通紅的看著遠處一片蒼茫的大地。

    王二丫還有體力,稍作休息就到處閒逛,幾個護衛拿出乾糧和椰瓢給幾個上官吃了,然後分散在周圍,這裡沒有什麼危險,他們也隨處看看風景。

    劉民有對王帶喜道:「帶喜你來過這樣的大山沒有?」

    「這還是第一次呢。」王帶喜笑瞇瞇的道。

    「那玩得可開心?」

    「開心,以後多出來幾趟就好了。」

    劉民有笑道:「以後咱們老了,叫上海狗子張大會他們,還有陳大人一家,咱們帶上銀子無憂無慮的出門遊玩,走遍天下美景。」

    「真的?」王帶喜滿眼的嚮往。

    劉民有歎口氣道:「想是這麼想著,可大伙都那許多事情,別說遊玩,連大會都有好久沒見了。」

    「我也好久沒見到大會哥了,海狗子整天跟著陳大人到處跑,尋常也見不著,劉大哥,我還是喜歡在天津的時候,咱們沒那許多銀子,但每天都樂呵呵的。」

    劉民有失笑道:「人總會長大的,或許對大會來說,現在在京師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二會就是老想著去軍隊,那個海狗子就不用說了,每天的傻樂,在哪裡都是一樣。」

    聽到海狗子,王帶喜笑了一會,兩人靠在欄杆邊沒有再說話,山風陣陣吹過,山頂又飄起了小雪,小小的雪花鋪在王帶喜的藍狐皮帽上,配上身上的白狐外套,將她妝點得如同雪中的精靈。

    「嗯。。。」

    劉民有回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王帶喜臉紅紅的,又停下不說。劉民有聳聳肩膀,仰頭吐出一口口的白氣,看它們消散在空氣中。

    兩人站了半刻鐘,身上有些發冷了,那邊王二丫在叫著,讓他們趕緊轉一轉,然後早點下山。

    劉民有對王帶喜道:「咱們走吧。」

    王帶喜卻沒有動,劉民有奇怪的探頭過去看,見王帶喜趴在欄杆上盯著雪地,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帶喜,咱們快走吧,不然要凍著的,你身上冷不冷,我這裡還帶有一件外套。」

    王帶喜突然抬頭看著他,「劉大哥,我有話想跟你說。」

    「說啊。」劉民有笑吟吟的道。

    。。。。。。

    「這妮子是怎地了,下山走這麼快。」王二丫轉頭對背後的劉民有問道:「劉先生你們倆吵架咋地,叫都叫不應了。」

    劉民有哼哼著答應了幾聲,偷眼看了一眼前面的背影,王二丫白了劉民有一眼,調頭快步去追王帶喜。

    兩個護衛也跟著追了過去,傻和尚呆呆的跟著劉民有,對劉民有問道:「大人,上山不是還好好的麼,怎地下山就這樣,是不是她嫌咱們催了她快些走?」

    「或許是吧,她沒來過這麼好看的地方。」劉民有隨口敷衍了幾句。

    「王姑娘肯定是覺得這山沒啥看頭。」傻和尚嘟囔道。

    「或許吧。」劉民有低頭喃喃罵道,「看什麼西廂記,早知道就看西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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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3-28 11:00
第一百七十章 青州佈局
   
    當日回來後,楊雲濃和周來福興高采烈,傻和尚湊去聽了,回來跟劉民有報告說,兩人對明末艷明遠播的泰山尼姑十分滿意。

    因各人都還有事,匆匆結束了泰山之行,離開五星級客棧趕回濟南繼續行程,王帶喜一直坐在馬車裡面,少有出來跟眾人說話,唯有王二丫不斷拿白眼看劉民有。

    回程走到臘月二十三,在青州府短暫停留。府城外面大道邊修了一個兵營,中軍營帳上面一桿丈六的總兵紅旗,寫著斗大的耿字,劉民有對耿仲明的效率頗為驚訝,他還去進京面聖了的,回來最多也就一個月,居然把兵營都修好了。

    劉民有前面開路的騎兵打著登州的旗號,路上一個稅卡,幾個滿臉橫肉的士兵擋在路上,後面搭了個草棚子,裡面坐了工商司的人。

    那幾個士兵一看是登州的旗號,點頭哈腰的便過來了,其中有人認得劉民有,趕緊跑回去回報耿仲明。

    劉民有順道檢查了稅卡的工作,冬季能收到的稅很少,賬目上沒有問題,唯一讓他欣慰的是,有三成用的是登州鎮的餉票,主要是一錢和一兩兩種面額,說明餉票開始具有貨幣的性質,也開始為商人所認同,作為交易的中介物。

    錢箱裡面的其他銀子和銅錢成色各有不同,百多兩銀子就有七八種成色,這對收稅來說有一定難度,稅員要能辨認出來,若是遇到成色差的,還要時刻準備和商人打嘴仗。每天的工作頗為無聊,當然嘴仗最後的結果多半還是商人讓步。這就要靠耿仲明的那夥人。

    那幾個攔路的都是耿仲明的家丁,人人都是一臉橫肉。換身衣服就是土匪的風格。不過現在在劉民有面前溫順得如同貓一樣。

    劉民有檢查完也不想在這裡耽擱,一路上商社各個分號都要接待,酒宴上推脫不了,已經喝得身子發虛,再者與人打交道多了也覺得疲倦。

    這個耿仲明如今就是登州的滾刀肉,地方文官也不敢惹他這幫遼兵,陳新也頗為縱容,只要不損害登州鎮利益的,都不去理會。所以耿仲明現在登州基本是橫著走,現在到了山高皇帝遠的青州府,連個巡撫和監軍都沒得怕的,只會更加囂張。

    幾個家丁苦苦挽留,一定要讓劉民有留下到軍營做客,劉民有一邊婉拒,一邊就要去騎馬,剛剛騎上馬去,只見遠處軍營一通鼓響。一群矯健的騎士衝出營門,馬蹄奔騰,帶起大片的雪花。

    劉民有歎為觀止,只見威武霸氣的耿仲明來到跟前。顧盼之間猶如天神下凡。

    耿仲明兩眼神光電射,策馬傲立大道中間,對著幾個家丁大聲道:「聽說劉總兵從青州府過?」

    幾個家丁連忙一指。耿仲明轉眼看到馬上的劉民有,臉上瞬間堆上媚笑。哧溜一聲從馬上滑下來,湊到劉民有馬頭前牽著馬。「劉大人,你從青州府過,怎麼也得讓小人盡一盡地主之誼。」他掃眼看到了周來福等人,連忙點頭道:「幾位大人也是,可不要看不上下官的蓬蓽。」

    劉民有歎口氣跳下馬來,對著耿仲明的媚笑搖搖頭。

    。。。

    在青州府又耽擱了一天,劉民有先看了一下青州正兵營,裡面有兩千多的登州預備兵,加上有兩三百的基層軍官、訓導官和士官,軍官都是武學速成班出來的,訓導官則是由訓導隊培訓,有了這些人,這支人馬實際是在登州鎮控制下,只有劉民有和耿仲明知道這支營伍的編號是暫編第六營。

    奇兵營的副將是劉澤清,他是作為王廷試的親信,分潤了一些旅順的軍功,得以最後分了近兩千兵額,駐地在安丘縣,登州鎮的屯堡已經蔓延到安丘縣,通過吸收底層的佃戶而使得當地縉紳僱傭不到任何勞力,很多地主只得把田皮低價賣給登州鎮,然後安心收點地租,看著那些地方長出一個個的屯堡來。

    安丘縣的隔鄰就是萊州府的高密,那裡駐紮有第三營的一個千總部,隱隱針對著劉澤清這支兩千人的小軍。

    還有一支遊兵營已經定下兵額,游擊是范守業,駐地在臨淄。此時范守業和劉澤清都去了京師辦理兵部手續並面聖,要正月才能回來。遊兵營就是原來的第一營第一總,駐地換到了臨淄,不過又多吃了一千多人的兵餉,他們原來在招遠等地的防務會交給新建立的一支部隊。

    第一營的另外兩個千總部改駐昌邑邊界,隨時可以從萊州府進入青州府支援。

    遊兵營的營房預備在開春後修建,地點卻在臨淄靠經濟南府的新城縣邊界,名義是維持青州到濟南府的陸路交通,專門對付青州府的山賊。劉民有則知道是用來在必要時候作為前鋒威逼運河。

    劉民有順道去看了耿仲明縱兵佔下的地,這裡雖然是青州府城,但耿仲明凶名赫赫,當地人聽說是遼軍,還是曾經在登州做過亂的,沒有人敢和耿仲明作對,屯務司在當地也不激化矛盾,只用年租作為田皮,原來的地主有些收入,不會跟登州鎮拚命,而登州鎮則收穫了供養人口的土地,並用屯堡將他們組織起來。

    民事部在青州府也有一個民政官,是從原來的屯務司調出來的,駐地設在諸城,諸城一帶接近袞州府,棉花的種植本就很多,二來那裡靠近靈山衛,靈山衛已在萊州府的邊界,又佔據江南海運的便利,即便運河建立了紡織廠,這一片地區依然是登萊對江南實行傾銷最便利的地方,因為海運不用繳納鈔關稅賦。

    正因為靈山衛周邊的重要性,登州鎮需要在當地建立一個前沿,有效掩護靈山衛一帶。所以民事部的經濟重點便在青州南面。青州府的南面已經與南直淮安府相接。這裡是很安全的地區,淮安府兵力薄弱。屯堡本身就能有效防禦。北部的府城益都縣至臨淄、廣饒一線可能面對北方來的軍事威脅,將考慮更多的軍事用途。

    劉民有對青州府的整體佈局是清楚的。優先的肯定是樂安至昌樂之間,這片地區將形成登萊一樣的屯堡群,為大軍提供內線機動作戰的堅強支撐,只要這裡穩固,登萊就穩如泰山。

    劉民有只在青州府城附近查看,與周來福又應付了一番耿仲明的接待。這裡與財政司沒有關係,王帶喜一直沒有出來。

    臨行前劉民有對耿仲明問起青州的土匪,耿仲明哈哈大笑道:「劉大人放心,那趟地虎一聽說咱們登州鎮過來了。早嚇破了膽子,已經一溜煙往南邊跑了。」

    「這麼容易?」劉民有奇怪的說道。

    「當然了,劉大人你不知道,那趟地虎就是被咱們登州鎮從平度州大澤山趕出來的,他一聽咱們來了,哪裡還敢留著。」

    劉民有對這個趟地虎的來歷不甚清楚,帶著幾個問號繼續趕路,終於在臘月二十八日趕回了登州,結束了年底的視察。

    。。。。。。

    「你沒答應?」

    「我還沒說話。她就紅著臉走了,路上再也沒跟我說過話。」

    陳新站起來哈哈大笑,手指著劉民有,點了半天最後沒有想好說什麼。然後就在屋中轉圈,一邊轉一邊笑。

    劉民有不滿道:「你倒是給出個主意,光笑有個屁用。」

    陳新嘿嘿笑道:「那你得容我想一想。這不叫終生大事麼,哪能隨便說。」

    劉民有自己在炭盆裡麵點起一支煙。悶頭吸著。

    「這事兒。。。」陳新轉了幾圈開口道,「別人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帶喜又是咱們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

    劉民有哼了一聲,陳新連忙擺手道:「這不是諷刺,我在朋友立場贊成這事,你也別抱著一夫一妻的陳舊觀念,咱們來了大明這許久,也該入鄉隨俗。」

    劉民有抬頭看看,沒有說話。

    陳新饒有興趣的繼續道:「不過站在登州鎮的角度,你暫時不適合跟帶喜成親,同居也不行。」陳新敲著桌子,「王廷試那邊,咱們還沒給個回話,這邊廂你就娶個新房,王廷試臉上需不好看,二來帶喜是財政司司長,你作為上級現在跟她混在一起,別人背後也會說些不好的話。」

    「什麼叫混在一起,注意點用詞好不好。」

    陳新突然撐在桌上探頭過來,「要不你看這樣如何,你們當情人?」

    劉民有抓起陳新桌上幾本書就扔過來,「叫你出主意,這情人王帶喜能同意麼?」

    陳新擋開幾本書趕緊道:「那你說王帶喜去嫁給誰,她是登州鎮的財政司長,官員縉紳招她作媳婦成麼,誰家准許出來拋頭露面,再說我也不能同意,財政司多要緊的部門。那你說登州鎮內行麼,她平日那麼凶,誰還敢娶他,那些司長營長吃飽了撐得,娶一個母老虎回來,寧可買揚州的瘦馬當小妾,在家裡多舒坦。以王帶喜的地位,又不能嫁給那些屯長把總,說來說去,還是只能嫁給你這個總兵。」

    「那你不是可以麼,你也是總兵?」

    陳新兩手一攤,「人家看不上我,強扭的瓜不甜麼。況且老子幾年前就說過,王帶喜對你有意思,你偏偏不信,花點心思早點把她嫁出去不就沒事了。」

    劉民有扔下煙頭捂著臉,「我就老還覺著她是個小女孩,那天她一說了之後,才覺得真是個大人了,年紀什麼的倒是無關,就是你剛才說的幾條,我不能娶個屬下作老婆,二來王廷試那老混蛋唱那一出,上次編造了一個天津的長輩出來,說要問長輩後答覆,現在轉眼就娶個王帶喜。。。」

    陳新一拍桌子,「那就是說你喜歡王帶喜,那就成了,我去跟她說,你們先當情人,以後條件成熟了再過門,先安了她的心,不然她明年不給你民事部做預算,我看你吃什麼。」

    註:昨天更得急,忘記了備註,泰安州客棧的描寫參考《陶庵夢憶-泰安州客棧》,並非筆者臆想出來的,這個客棧是真實的,確實是古代的五星級,按張岱的說法,「不復敢以客店目之」。客棧規模宏大,不含戲子和妓女,員工一兩百人,據張岱的記載,旅客日日輪換,住房飯食沒有任何錯漏,可見其管理水平達到了非常高的程度,而且類似規模的客棧在泰安州有五六家,泰安州在明代的繁華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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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發表於 2014-3-28 23:44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份

  「再這樣明年就沒得吃了,明天就得出門了,跟著大汗去打蠻子,不然明年咱們就沒吃的了。」
  張忠旗在雪花中走進院子,在正屋放下了肩上的小糧袋,對著面前的包衣加岳父說著,他連著說了兩次吃的。
  今年打旅順的時候,旗中加徵了糧稅,春小麥收穫後,又被旗中收走大半。張忠旗退回遼中的時候,心中對皇太極充滿了怨恨,前幾年搶到東西后的那種感激不翼而飛。他這個牛錄是屬於莽古爾泰的自管牛錄,本文來源:讀者吧,那牛錄額真也算命大,和登州鎮都幹了幾仗,除了在灤州被射中一箭之外,後來再沒有受過傷。
  這位牛錄額真算個感恩的人,對張忠旗的救命之恩一直沒忘,總是會私下給張忠旗一些好處,接濟他的生活。有這位牛錄主子的照料,張忠旗才有可能挺過這個又冷又餓的冬天,但再窮也要過年,今日便是去換些糧食來,準備好好過個年。
  「那你可要小心著些,牛錄裡面今年死了那許多人了。」老丈人拍拍張忠旗身上的雪花,「快去看看娃去。」。…。
  張忠旗一天只吃了半個雜糧餅,站起來後頭腦有些發暈,此時屋內傳來一陣嬰兒的哇哇聲,張忠旗乾瘦的臉上浮起笑容,他連忙對岳父道:「這包糧你要藏好了,要省著點吃,咱們馬槽下面的銀子只有幾十兩了。還有二十斤鹽也要藏好,無法的時候就拿去換糧吃。」
  他說完就匆匆進屋 。小孩的哭聲又停了,正屋中燒著個火盆,比外面暖和一些,張忠旗關上門湊到床前一看。一個臉上皺巴巴的嬰兒正在啞巴懷中吃奶。
  張忠旗滿臉慈祥,蹲在床邊看著嬰兒的臉。啞巴抬頭看了張忠旗一眼,咧著嘴笑了一下。
  那嬰兒吸了幾口又張嘴哇哇的哭起來,張忠旗著急的道:「怎地又沒奶了,都叫你把餅子吃了,你是不是沒有吃?」
  啞巴怯生生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個黑乎乎的餅子,遞到張忠旗面前,張忠旗忽地站起來怒道:「你自己不吃怎行,我兒子又吃什麼。都跟你說了多少次,給你的東西都吃掉,怎地這麼費工夫呢。」
  啞巴餅子懸在半路,看張忠旗生氣,小心的湊到嘴邊咬了一口。然後又遞給張忠旗。。…。
  張忠旗坐到床頭上,緩緩口氣道:「我吃過了,柯山夢提醒你:看後求收藏讀者吧,接著再看好方便,這都是給你留的,你不用給我留著,咱們娃還要吃奶呢,你不吃東西哪來的奶水,快吃。」
  啞巴伸出一隻手。握到張忠旗枯瘦的手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不哭不哭,咱們不是還有吃的麼,今年這糧就收得少。旗中收得又多。你說那黃善在旅順死了也好,不然在這裡啊,也得餓死。」張忠旗幫啞巴擦擦淚水道,「咱們家算好的了。村東頭那邊。。。又在燒屍首,今天就是兩個。」
  啞巴把餅子扳開。分了張忠旗一半,張忠旗沒有去接,而是站起來到門外,片刻後提了那一小袋糧進來,對啞巴道:「你看,咱們還有糧,今日剛去買的,餓不著我的,你快吃。」
  啞巴這才路出點笑意,小口小口的咬起那個黑乎乎的餅子。
  張忠旗放了糧袋在地上,看著啞巴一點點吃完,暗中吞了幾十口口水。他們今年受旅順的拖累,不但沒有搶到任何東西,還虧了一大筆,往年還有從遼海輸入的糧食,今年卻因為陳新聯合王廷試呂直的遼海嚴查而大幅減少。…;
  這兩方面一疊加,遼東糧價漲到了每石十兩,銀多糧少,有權的主子們還在囤積,願意賣糧的人越來越少,往往拿著銀子還不一定能買到。
  遼東的物價飛漲,也包括其他消費品,登萊產的金文登居然賣到一兩銀子一包,茶葉、絲綢等項也超過以往一倍。皇太極雖然三令五申,但下面的旗主和貴族依然熱衷於走私,冬天的路子主要是朝鮮和蒙古,蒙古的商貨則大多來自宣府。
  張忠旗鑽進被窩,愛惜的接過嬰兒,用黑乎乎的被子蓋包在外邊,一邊對著那嬰兒做著鬼臉,那嬰兒聚精會神的看著張忠旗的臉,本文來源:讀者吧,唔唔的叫了幾聲。
  張忠旗逗了一會才對啞巴道:「又要跟著去宣府了,這次要多搶些東西回來,再抓幾個包衣。」
  啞巴嗚嗚的哭起來,片刻就哭得淚人一般,上次張忠旗去打旅順,說是輕鬆得很,結果回來的時候,牛錄中的包衣基本都死光了,包括他們家的包衣黃善在內。
  張忠旗拍拍啞巴肩膀,「這次去宣府,你的老家,那裡的蠻子軍真的很差的,一點不用擔心。」他馬上又補充了一句,「只要那登州軍不來就成,大汗。。。應該都謀劃好了的。」。…。
  張忠旗有些遲疑的說完,他其實現在對皇太極信心不足。擔心也沒有辦法,他把額頭貼在兒子的臉上,感受著那個小小身體中的熱量,「等著爹,一定給你帶東西回來。」
  。。。。。。
  林縣射擊場上,碰碰的槍聲響成一片。
  關大弟滿頭大汗的操作著一支燧發槍,他在夜襲紫金梁的時候羨慕分遣隊 。現在真正拿到手上,卻操作得十分費勁。
  「關大弟,你個蠢蛋,滾你媽的蛋,你比關帝廟還蠢十倍!看你拿槍那個樣子,你娘生你的時候是不是被石頭撞了肚子!」
  鐘老四在他旁邊咆哮如雷,手中的棍子一下下往關大弟身上打。
  「虧你還是個士官,你看看旁邊的新兵,比你小著幾歲,你打一發人家打兩發,比你多殺一個人了你知道不,你少殺一個人,就要多死一個戰友,你這是謀殺戰友。。。狗日的,捅條都沒取,你就敢板開到擊發狀態!」
  鐘老四上去拳打腳踢。關大弟手忙腳亂的取下捅條,手還沒摸到,就又被鐘老四一通亂打,「你狗日不要手了怎地!往下面抖出來!」。…。
  在鐘老四的毆打下,關大弟終於完成了一次射擊,旁邊的那個新兵已經打了三槍。
  周少兒也在另外一邊,對著幾個遲鈍的士兵又打又罵,柯山夢提醒你:看後求收藏讀者吧,接著再看好方便,整個操練場上罵聲如雷。。
  劉民有剛剛離開,新的一批火槍就到了。這批軍火由商社的鏢局運送,其中夾雜著一些武學的士官,到了之後鐘老四就開始他最擅長的練兵,每日每兵要完成五次次實彈射擊,以及兩百次空槍射擊。
  關大弟雖然體力強悍。有過基礎訓練,但他反應和反應都一般,手指靈活度也差點,根本跟不上其他人的節奏,先是隊長對他獨訓,然後是連長,最後是千總部的士官長。在成為進步最緩慢的人之後,現在終於引來了鐘老四的親自毆打。
  下午的一百次空槍訓練結束後,號手吹起集結號,疲憊的士兵紛紛集合。匯聚到那個小小的操閱台下面。
  鐘老四站到台上,身邊跟著副千總、千總部軍法官和訓導官,他對著下面怒吼道:「四個連中,全員合格的只有二十個小隊。你們也不要以為是合格了,那只是兵務司的標準。老子的千總部要超過兵務司的標準,沙漏完畢沒有打滿三槍的,晚上夜訓之後一律加練五十次,各連射擊總數最後一名的小隊,加練一百次,罰跑五圈校場,每人手臂撐兩百次」…;
  下面的士兵站得筆直,麻木的聽著這個大嗓門的怒吼。
  「全千總部的倒數第一名,就是那個第一個獲得一等白刃突擊勛章的關大弟,其所在小隊每日懲罰加倍,其所在排懲罰加五成,直到關大弟達到我的標準為止,連長周少兒罰今日晚間營門站崗兩班。」
  第一連隊列中一片絲絲的吸氣聲,關大弟耷拉著腦袋,他旁邊就是周少兒,關大弟低著頭偷眼看去,只見周少兒臉色漠然,只有嘴巴在微微的動,不知道在罵鐘老四還是在罵自己。
  「各連長領部隊回營吃飯,晚飯後一刻鐘集合夜訓,解散!」
  「虎!」全體一聲大呼之後,本文來源:讀者吧,白日的訓練終於結束。
  。。。
  「開擊錘至裝藥態」
  「開藥鍋!」
  「取藥包!」
  「翻轉藥包!」
  「手指卡藥!」
  「咬破藥包!」
  「裝引藥!」
  「閉火門蓋!」
  「豎槍!」
  「裝藥!」
  「裝鉛子!」
  「塞入紙袋!」
  「取捅條!」
  半夜時分的校場上,周少兒的聲音還在迴響,旁邊有一盞燈籠,搖擺著發出昏黃的燈光。。…。
  關大弟隨著口令一次次操作,如同一個聽口令行動的機器人。
  喊了十遍之後,周少兒聲音已經啞了,他喊了一天,嗓子如同冒煙一般,關大弟便自己喊,忘記的時候周少兒提醒一句。
  一直加練了五十遍,關大弟已經手腳發軟,只能停下來,他這已經不知是今天的多少遍 。晚上全小隊連坐懲罰結束後,周少兒還在單獨給他開小灶。
  周少兒招呼關大弟湊到燈籠邊,把手湊到燈籠上烤火。
  「大弟,你別怨鐘老四,他這也是為了大夥,也是為了你能活下來,他總記著關帝廟的事情,關帝廟平日是火兵,鐘老四當時對他練得不勤,經常幫著打馬虎。」
  關大弟很久沒有提過這個弟弟,聽完了低聲問道:「當年俺弟是跟著你們一個小隊的,那時候也這麼練麼?」
  周少兒微微抬頭看看墨黑的夜空,有些出神的道:「當年他還在當隊長的時候,我是他手下的伍長,關帝廟是咱們隊的火兵,練兵的參謀是現在的兵務司司長李東華,你說他會放過咱們麼?那時候李東華就跟現在鐘老四一樣的狠。當時鐘老四罵李東華比咱們都罵得歡,後來知道,那李東華雖平時狠點,但確實讓很多人在戰場活下來。」。…。
  關大弟低著頭道:「俺沒怪鐘營官,柯山夢提醒你:看後求收藏讀者吧,接著再看好方便,俺領了銀子,不就該操練麼,誰叫俺笨了點,還拖累著全排一起受罰,俺是不是沒有那個天份當火槍兵。」
  周少兒大笑一聲拍拍他肩膀,「你以為鐘老四就是那天份?狗屁,他當新兵的時候挨打最多,老子跟他一個伍的,就站老子前面,誰都沒老子清楚。那時候帶隊訓練的有代正剛、祝代春、盧傳宗這些人,鐘老四比我可笨多了,他齊步練了好久才成,這火槍就跟你在家用鋤頭種地一樣,用多了就行了,咱們差點就多練,以後保準比他狗日鐘老四還打得快。」
  關大弟咧嘴笑了一下,他對周少兒道:「連長,俺幫你站營門夜崗。」
  周少兒打了個哈欠擺手道:「鐘老四這狗東西是安排給我的,你去了要是被他巡哨看到,老子還挨得多些,你娘的鐘老四,老子下次喝酒非把他灌翻不可,你記著要幫忙。」
  「哎,幫忙。」關大弟呵呵的傻笑起來。
  周少兒原地跳了兩下道:「來,再來二十遍,然後你回營房報到休息。」。…。
  「不,俺再練五十遍。」
1230313 發表於 2014-4-9 10:19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宣大(求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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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二十一,宣府山河冰封,一隊騎馬的商隊打著鈴鐺緩緩接近張家口堡,其中一輛馬車的布簾拉開,露出張東陰沉的臉。.

    這是他第二次來張家口,這次還有外務司的人隨行,他們會在此處與一個叫唐宏昌的大商家聯繫,據這裡情報站的打聽,這家與土默特相熟,但並不與建奴直接交易,相對可信一些。而且此人在山西遍佈商舖,與四海商社交易頻繁,曾經幫助登萊招募山陝邊軍夜不收,與商社的關係很好,是理想的中間人。

    這次他們依然是先到京師,在張大會那裡看過彙總的近期情報後,才走居庸關往山西,過懷來後沿途都還有建奴上次入寇的痕跡,雖然後金兵上次只是匆匆而過,但哨馬到達的地方深遠,很多村莊被他們燒燬,廢墟依然留存。

    山西是明代的邊防重地,九邊軍鎮之中有三個在山西,分別是山西、宣府、大同,擔負著對蒙古作戰的重要方向,掩護京師的側翼,時人稱京師為腹心,而宣大為項背,可見其重要,明代也在這裡發生過多次重大戰事。

    自明初起,朱元璋塞王守邊,邊防連綿相望,佔據長城以北的東勝、興和、開平、玉林、大寧等軍鎮,初期的衛所極有戰力,形成穩固的防禦縱深,對殘元形成強大的軍事壓力,宣大地區處於安全的二線。

    朱棣靖難奪位之後,將首都搬遷到了北方,通過犁庭掃穴等作戰給與蒙古重大打擊。雖然朱棣保持著進攻的態勢,但在防禦上放棄了朵顏、泰寧、福余三個衛,將地方送給了兀良哈蒙古,後來又放棄東勝、興和等,朱元璋時期佔領的長城以北地區幾乎都被放棄,使得邊關失去了這幾個緩衝區的掩護。

    洪熙和宣德時期奉行消極防禦政策,邊防進一步收縮,開平衛也被放棄,以前大寧、宣大、遼東鼎足互援的態勢被徹底打破,整個宣府和大同成為了前線,而致後來土木堡之變的發生,土木堡之變有許多的偶然因素,但根本原因在於北方防線的失衡。

    但作為北方邊防要地,明代對宣大的經營依然十分重視,其依託內外兩道長城所形成的的體系較為完備,整個防禦體系由鎮城、衛城、軍堡、火路墩、水馬驛站、急遞鋪所組成,各類軍隊部署其中,以點成線,以線成網,形成了嚴密的軍事佈局。

    當然到了明末,這些軍隊如同其他地方一樣腐朽,上次建奴那軟弱的入寇中,沒有一支宣大軍發起有規模的戰鬥,失去了優良的軍隊,再好的設計和體系也是枉然,這些堡壘中的軍隊不敢出擊野戰,堡壘就只能防守堡壘本身,也就失去了堡壘的真正意義。

    張東一邊看著路旁景象,一邊回想情報局對宣大的彙總分析,其中認為建奴必定會再次入寇宣大,從建奴一貫的作風來看,打仗就是要搶東西,遼西的錦州穩固,其中存糧多達兩年,以建奴現在的情況,拼了老命也耗不過,薊鎮在四年前遭他們洗劫,如今人口和財富都沒有恢復,建奴不會不知道。宣大路途比薊鎮不遠多少,上次入口沒有深入,搶掠的話還是很有前景,而且土默特臣服於後金,能提供大軍行動的後勤和情報支援。

    這份報告也給了商社,周來福最後決定只在宣府和大同鎮城設點,地方上的網絡沒有鋪開,張家口這裡形勢複雜,商社暫時只有一個辦事點,接受各家訂貨,再由宣府運送貨物過去,並不在張家口直接存貨。

    但是這份報告是去年出的,當時旅順之戰還沒有開始,張東在心中猜測,後金去年在旅順北痛打一番,如今登州鎮雄踞遼南,皇太極只在復州保留少量前哨,只要開春之後,登州就會開展新一輪的攻勢,後金無法在復州立足,到時整個蓋州以南都是戰區,只要東江鎮在東面進行牽制,後金將不得不繼續放棄岫岩等地方,所以他認為後金沒有機會再來宣大。

    但山西的防禦比他想像的還要差,這裡的軍戶民戶比之山東還要窮,大多數骨瘦如柴,很多人甚至在冬天都穿著單衣,小孩就光著屁股在雪中戲耍,看人的眼光近乎麻木,便如同一件沒有生命的人形物件。

    此時到了離張家口堡城幾里之外,路邊便有零星的商舖,店夥看有車馬隊過來,便在路邊叫喊,問他們是收北貨還是收購南貨。

    有兩個夥計模樣的,還湊到馬車簾子旁邊,對著張東大聲問道:「客人有廣鐵的話,本店高價收貨,肯定比別家高一成。。。」

    張東冷冷掃視他們一眼,兩個夥計一個寒戰趕緊躲開,跟著又湊到了後面的馬車邊,去纏外務司那個蔣主事。

    幾個鏢局的打行上去,把兩個夥計趕走,兩個打行策馬走到張東馬車兩邊,防止有人再上來糾纏,一行人緩緩走到南門,那裡有一個四海商社的小店舖,只買些零售的南貨和卷煙,裡面的掌櫃一看張東,就趕緊放下手頭的事情,過來與張東嘀咕了一陣,然後領著張東等人進城。

    這個掌櫃與守門兵丁十分熟悉,沒人只交了五文錢便進了城,那兵丁一看是登州出的銅幣,趕緊收到了自己懷中,這種銅幣製作精美,含銅量有保障,比起那些私錢管用得多,在山西有些地方已經是兩三百文換一兩銀子。

    他們進城後到了城中心,然後往東走,這條街上人頭湧動,在冬季依然熱鬧非凡,而且往來人等大多衣著不過,車馬裝飾顯得十分富貴,其中也有許多衣衫破爛的勞工和民戶,對比十分的強烈。

    那掌櫃領他們到了一家大商舖門口,張東抬頭看了一下,商舖外邊掛的店招上寫著「信德盛」三個大字。

    商號的掌櫃進去跟裡面人說了一陣,片刻後招手讓幾人進去,那店子是個當鋪,穿過後門之後是一個庭院,院中還有幾個打行模樣的人,張東知道他們是看當鋪的,防止有人鬧事,但還是習慣姓的觀察圍牆高度和後門位置,以及可供逃走的樹木。

    又進了一道門之後,那領路的活計帶他們到了一間書房,一個長鬚微胖的中年人樂呵呵的站在門口,對幾人道:「貴客遠來,未曾遠迎,實在是唐某接待不周,見諒見諒。」

    商社的掌櫃對張東介紹道:「這位便是信德盛商號唐東家,也是大掌櫃。」

    張東和蔣主事連道不敢,那唐宏昌待人得體,請張東三人進屋,那商社掌櫃卻藉機告辭,這是蔣主事和他商議好的,他們要談的事情不方便太多人聽聞,尤其是這個掌櫃單獨在這麼遠的地方,平曰接觸的人繁雜,說漏嘴就會誤事。

    蔣主事待唐宏昌揮退下人之後,便對唐宏昌道:「在下與張兄弟來張家口堡所為之事,想必唐掌櫃已經從上次送信人那裡知曉,這次陳大人派我們來此,亦是為辦妥聯絡土默特此事,此間還要叨擾唐掌櫃了。」

    唐宏昌微微一躬身,「能為陳大人辦點小事,是小人的福氣,登州鎮陳總兵名震天下,誰聽了不讚一聲好漢,小人雖是跟韃子做點生意,但從不賣東奴要的那些東西。」

    張東隨口問道:「唐掌櫃如此便好,在下也可以告訴唐掌櫃,建奴去歲在旅順被我登州鎮斬殺兩萬餘,已是強弩之末,至今還在給建奴走私硝磺武備糧食的那些人,總有一曰是要清算的,賺得再多也給自個留不下來,這事情在下可以打包票。」

    唐宏昌細細看了張東一會,微笑點頭道:「張兄弟說的,唐某自然是信的,不過眼下察哈爾西逃,土默特這裡明面上還是要聽建奴的,咱們這事總是要隱秘一些好。」

    蔣主事遲疑著問道:「這事我等自然不會宣揚,只有唐掌櫃知道而已,唐掌櫃遣人聯絡土默特的時候,還請尋個穩妥的人。」

    「蔣大人無需擔憂,唐某雖不才,但手下的死士還是有幾個的,這消息往來不便,兩位還要在張家口待些時曰,唐某剛才的意思,便是兩位在張家口的時候,說話時候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聽到了,這裡有唐某這樣不和建奴做生意的人,但和建奴做生意的人更多。」

    張東微微抬頭看著唐宏昌,「張家口這許多家都和他們做生意?能賺到多少?」

    「張兄弟下問,唐某也就跟兩位說說,最賺錢的便是鹽、鐵、棉布、煙草,其中的鐵器,在下賣給蒙古人都是潞鐵,做不得兵器,但那八家多賣廣鐵,可以改作兵刃,八家中更下作的,便是直接販賣蘇鋼。往年間的鹽都是賣給蒙古人,今年聽說建奴也買,棉布既有江南松江布,也有潞州等地的布,建奴蒙人都不不會機樞,若是宣府不賣布過去,建奴便要短了衣服,煙嘛,就是貴鎮的文登香,這東西在蒙古可是金貴,只要他們斷個幾天,一包煙換一頭羊的時候也是有的。張家口與建奴生意做得最大的,就是范、王、靳、王、梁、田、翟、黃這八家,幫他們收貨的小店舖不計其數,張家口每年往來銀錢幾百萬兩,其中多少的好處,不是人人都想建奴被登州鎮打垮的,建奴前年大破察哈爾,在歸化無糧無餉,進宣大來搶掠一番,他們前腳出關,後腳就有人在張家口堡外持銀買商貨,這些銀子是哪裡來的,兩位想必就知道了,所以唐某方才跟兩位說,要隱秘一些的好。」

    張東冷冷笑道:「如此說就明白了,但在下還有一事不明,既然如此賺錢,那為何偏偏這幾家能與建奴搭上路子,其他家卻不行?」

    唐宏昌身子微微前傾,看著兩人道:「那就要說這八家不要臉,更要緊的他們。。。膽子壯,他們不但走私硝磺、蘇鋼、武備,還靠著遍佈各地的商社打聽軍情,宣大山西各處兵馬,怕是都在奴酋掌中,皆此八家之功勞,最後。。。」唐宏昌伸出一隻手,「他們甚至賒給建奴商貨,就如同放高利貸一般。」

    張東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旁邊的蔣主事看張東問完了,便清清嗓子,準備說那些蒙古俘虜的事情,這時外邊突然響起一陣陣號鼓,圍牆外人群也有些驚慌的叫喊。

    蔣主事慌張的站起來,唐宏昌對蔣主事拱拱手,走到門外讓一個青手去打聽。然後回頭對蔣主事道:「大人不需擔憂,蒙古也好,建奴也好,官軍也好,應當沒有人來打張家口這個地方,打了都是壞自己的財路。」

    張東沉靜的坐在座位上,手放在方便撩開長袍的位置,他的腿側各有一把短銃,腰上還帶了匕首,任何時候都在戒備狀態。

    大概等了半刻鐘,那青手終於回來,他有些喘氣的對唐宏昌道:「回東家,是,是建奴來了,早上從龍門衛和膳房堡兩路破關,不知是去宣府還是要來張家口堡。」

    張東的眉頭緊緊皺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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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入邊


    唐宏昌快速的拿出一張地圖,上面標明了宣大各關口的位置,張東湊上去一看,對唐宏昌說的沒人會打張家口信了八成。

    龍門衛在張家口東邊,膳房堡在張家口西側,後金從東而來,他們有功夫潛行到膳房堡,卻不從最繁華的張家口入關,便是要留下這個輸血的通道。

    蔣主事有些慌亂,他顫抖著對張東問道:「這,這,張副局長,這建奴怎地無聲無息就來了,這事你們情報。。。」

    張東聽他說出自己的官職,而情報局和其中的職務都是保密的,所以一路上都只是稱他張兄弟,現在蔣主事一慌亂,便洩露了出來,他馬上盯著蔣主事大聲打斷道:「蔣主事,你慌什麼,冬季遼海結冰,遼東的道路也難行,就是有情報也傳遞緩慢,建奴若是輕兵快行,那是有可能悄悄過來的。」

    張東狠狠瞪了蔣主事兩眼,他不願在此和蔣主事爭執,如今登州情報局在喀喇沁和喀爾喀發展了不少線人,都是通過商社的貿易進去的,通過提供稍低價的南貨,與蒙古當地很多小部落有了利益糾葛,對這些小部落來說,沒有任何集體和民族概念,誰給好處就跟誰,在裡面找些動搖份子是很容易。

    所以只要後金從喀喇沁通過,那一定會有線人到寧遠報告,以換取高額的賞金,不過按照遼西傳遞情報的規則,不允許產生平行關係,所以遼西的情報不會傳到京師,他們會直接傳到天津,對於緊急軍情,平時會分海路陸路兩路傳送,現在還在結冰期,就只能走陸路了。

    張東從京師過來,是不會得到消息的,但他相信登州會在最近收到消息,比起朝廷的速度來,登州鎮的傳遞速度快得多。

    但他不確定陳新會不會來救援,因為登州鎮到宣府要走兩千多里,平時能海運還好,現在全部只能走陸路,登州火器都要自產的火藥,又有火炮弗朗機等重武器,需要大批的馬匹和車輛,人來少了又不成,後勤負擔很大,也可能剛走到後金兵又跑了,就算是趕上了後金兵,對方也可以靠騎兵的機動性撤退,對陳新鐵定是個虧本生意。

    唐宏昌並未注意到兩人的爭執,稍稍看看地圖後便道:「兩位大人,建奴哨騎往往來去如風,不過應當還未到宣府,二位若是擔憂,便可乘著建奴還未回來,先行返回京師,或是一路往南進內長城也行。」

    「好,好,那咱們。。。」蔣主事抬頭看著張東,只見張東神色不善,馬上又停口不說。

    張東轉頭對著唐宏昌道:「我們登州鎮沒有臨陣退縮的規矩,十幾年前我就沒怕過建奴,如今更不怕他,咱們就留在此處,值此建奴入寇的時候,張家口一定有很多有趣的玩意,不看看實在可惜。」

    唐宏昌原本有些蔑視,聽到後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道:「張兄弟是個好漢,登州鎮果然非同凡響,但建奴大軍壓境,俘虜一事在下暫時不能去跟土默特各位台吉提,既然兩位要留下,咱們便等到建奴退兵再議。至於張兄弟說的有趣的事情,很快就要開始。」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圍牆外邊有人大喊,「收糧了,比平日高兩成,要賣的商號自行來大德通售賣,多少都收啊。。。」

    唐宏昌對張東淡淡道:「張大人可以聽聽,這就是幫八家收貨的,那糧草是給誰準備的,大人便清楚了。」

    張東冷笑著點點頭,對唐宏昌道:「在下想請唐掌櫃幫個忙。」

    「張大人只管說。」

    「尋一個熟悉山西道路的夥計,領我兩個伴當往南,騎馬走最近的路去。。。河南漳德府林縣。」

    。。。

    宣府膳房堡,成群結隊的蒙古牧民亂糟糟的從關門湧入,這些人衣衫破爛,多裹一聲羊皮襖子,外形與大明的流民相差不遠,少部分穿著花花綠綠的雜色服裝,也不知是何時搶的,他們亂鬨哄的大呼小叫著,進關之後就開始亂跑,連領頭的台吉也叫不住。

    因為登州鎮的影響,歷史已經被改變得面目全非。後金沒能在崇禎六年攻克旅順,反而損兵折將,尚可喜也沒有投降滿清,東江鎮在登萊支援下正在緩慢的恢復,比起原本歷史已經強了很多。後金正處於戰略優勢可能被扭轉的關鍵時刻。要補充旅順之戰的重大損失,搶劫宣大是他們目前最好的選擇。而遼南登州鎮的存在,讓後金遠征的難度大增,而冬季遼海結凍卻是一個很合適的窗口。

    在各種因素的改變下,後金入寇的時間提前了半年,原本歷史上的入寇宣大之戰是在七月八日開始,現在成了正月二十一,攻擊路線也從四路變成了三路。後金依然採用了分進合擊的方式,儘量擴大行軍的正面和範圍,以便搶劫更多的人口和財富。與以往一樣,大批的蒙古人隨在後金軍之後,成群結隊的要去打秋風。

    「大汗,要不要奴才去找一下土默特的那些台吉,這實在類似烏合之眾。」薩哈廉望著那些亂糟糟的蒙古人,忍不住在皇太極身邊說著,他們身後站滿嚴整的白甲兵,與那些混亂的蒙人形成強烈對比。

    「不是類似,他們就是烏合之眾。」皇太極淡淡道,「但如今還不是約束的時候,去歲在旅順,蒙古各部損失五六千人,各部沸騰,連科爾沁也四處抱怨,我大金使者十一月去喀爾喀和喀喇沁時,不但毫不聽調,還被他們言語衝撞。此次攻略宣大,便是要讓他們得些好處,消弭他們心中的怨氣,就由得他們的台吉自行管束,若是咱們去管了他們,恐會適得其反。薩哈廉你記住,不同形式要用不同的策略,不必拘泥。」

    「大汗英明睿智。」薩哈廉低聲奉承著,他是代善的第三子,雖然不是旗主,但也有自己的自管牛錄,還任著一個不管用的戶部尚書,各旗各管各的錢糧,他這個戶部尚書管著公中的部分,但是怎麼用完全不是他說了算。從旅順之戰後,公中的錢糧基本消耗乾淨,他基本成了光桿司令,每天去衙門房裡面坐一下。

    而後面站著的阿巴泰更加清閒,他是工部尚書,每天連坐都不想去坐,多次挨皇太極批評,旅順之戰他損失最重,算是代兩黃旗受了罪,皇太極最近也沒有再罵他,但也沒有給他足夠的補充。

    阿巴泰低聲說道:「奴才覺著不約束亦無妨,宣府此地蠻子軍無戰心,上次我等進關之時,我軍一箭未發,沙河堡明國將官便主動送來逃入堡中的三百二十名蒙古人,牛羊上千數,用「乘釁之計」又與宣府大同各地都堂道台議和,收穫頗豐,可見其地兵將畏我大金如虎,蒙古人進去,亦是我大金兵,諒那些蠻子也不敢擅動。」

    另外幾個將領也大聲贊同,面對著這些傳統的明軍,後金各將的信心轉眼又恢復了,攻擊膳房堡的時候也異常順利,明軍一如既往的一觸即潰,攻下膳房堡幾乎沒有損失。

    高鴻中在後排道:「大汗於明國諸人皆無防備之時選擇進軍宣大,實乃神來之筆,宣大各明軍望征旌而逃,此天意佑我大金之證。」

    岳托也大聲道:「大汗事先不知會蒙古各部,到了喀爾喀地方才傳召集兵,雖是外藩人馬來少了些,但那明國一時根本難以察覺,已收奇襲之效,也讓那登州鎮沒有時間援救。」

    皇太極微微笑著,對於宣大攻略,他其實在前年就計劃過,從上次入寇的效果看來,宣大的戰力比起遼鎮還差,自從滿桂死後,宣大軍敢與後金兵野戰的就很少了。

    張家口的晉商給遼東傳的消息看來,宣大的邊軍精銳還被抽調用於追擊流寇,此時還在山西南部,部分已經追過黃河,所以宣大的兵力很空虛。

    對皇太極來說,這次入寇又是孤注一擲,他留下五千披甲人和三千有馬余丁在家中,其他壯丁幾乎傾巢而出,旅順會在二月中下旬開凍,皮島三月開凍。

    所以他最早定下的時間是在臘月中旬出發,攻略兩月後大概三月中旬回到遼東,利用遼海凍結的這個時間差,讓登州鎮無法增兵遼南,就靠遼南那萬把人的兵力,騎兵只有兩千上下,皇太極有把握靠八千滿八旗防守。

    不過所有計劃都沒有順利的時候,各旗又有一些爭執,莽古爾泰和代善希望去攻略遼西,因為那裡更近,隨時可以回援,這個計劃很穩妥,但遼西實在沒有什麼好搶的,尤其在冬季的時候。

    然後又是軍糧的事情,戶部的存留被各旗瓜分一空,大軍才終於在臘月底出發,繞道科爾沁、喀爾喀進入土默特,沿途才蒐羅外藩蒙古,而且並不減慢速度。雖然召集的兵馬少了一些,但達成了突然性。

    與代善等人考慮的不同,皇太極更多是要考慮蒙古的政治利益,旅順之戰讓後金軍威大損,不給他們直觀的威懾,蒙古這幫牆頭草很可能發生動搖。

    據皇太極所知,土默特、喀喇沁中都有部落在與明國邊將接洽,這次後金大軍一到,所有部落噤若寒蟬,土默特各部老老實實聽從召喚,強化了後金的宗主權,當然這是暫時的,會隨著後金軍的離開而減弱,所以最重要的還是好處。通過這次入寇,他能把這些動搖的蒙古人留在後金一方,並且增加他們明國之間的仇恨。

    讓皇太極興奮的是,他打擊林丹汗的政策獲得了成功,附近有不少察哈爾當年遺棄的小部落,紛紛來投奔後金軍,這些蒙古人都會納入滿洲八旗,成為其中的蒙古牛錄,蒙古左右翼會彌補上旅順的損失。皇太極依稀又看到了壯大後金實力的機會。

    當然登州的動向依然讓他擔憂,皇太極既擔憂回去晚了,登州可能增兵遼南進攻遼中,又擔憂登州鎮在山西某處等著自己。

    己巳之戰和身彌島之戰,文登營都是突然出現,將後金的大好形勢敗壞,面對登州鎮的連連敗北,也讓皇太極有一點心理陰影。

    他轉頭看著身後的鮑承先,「今次由你負責與張家口那些明商接洽,每日皆需有騎馬之人往來,那些商家在明國京師、山西、運河皆有店舖,有哪些兵馬來了都能早些知道,讓他們一定留意那支登州鎮,一有消息立即來報,不得有任何懈怠。公中奪來的銀兩要及時換成商貨,此時亦由你來辦。」

    鮑承先跪下道:「嗻!」

    皇太極一打馬鞭,騎馬越過那些亂糟糟的牧民,往南方疾馳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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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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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奴入寇宣大!」溫體仁立即站起來,接過梁廷棟手中的塘報,塘報上面只寫了宣府的兩路,大同的第三路發動稍晚,尚未在第一封塘報中。.

    溫體仁對於打仗沒有多少辦法,不過多年朝局沉浮,他面對任何事情都不會亂了手腳。今年天下多事,流寇渡澠池之後在河南四散擄掠,河南各地告急的奏報雪片般飛來,內閣連過年都沒過好,已經處罰了大批河南的文武官員,還沒消停下來,現在建奴又進了山西。

    當下溫體仁對送來塘報的梁廷棟問道:「本兵認為該當如何應對?」

    梁廷棟沉著的道:「張宗衡說有十萬建奴,下官認為是沒有那麼多的,加上蒙古人也最多五六萬,去歲他們在旅順損失慘重,城外堆的那些首級一一查驗,可不是假的。下官認為當務之急,先嚴令宣大各地緊守城池,其二命保定、昌平兵馬增援居庸關、紫金關等內長城關口,防建奴突入京畿,第三,昨曰遵化傳報,薊鎮邊牆外有喀喇沁異動,需令宣大和薊鎮邊關遠行偵防,確認建奴主力在宣大之後,方可調遣密雲、通州、遼鎮、遵化、永平各部救援,以免中了建奴聲東擊西之計。這第四嘛,便是要抽調圍剿流寇的兵馬返回,特別是宣大、山西和陝西三邊的邊軍騎軍。」

    溫體仁聽梁廷棟說得分明,也點頭讚許道:「本兵不愧邊才之譽,一眼看破這京畿之地方是核心,然則建奴若是大軍前來,靠臨時抽調之邊軍恐無法擊退,還需一支兵馬為砥柱。」

    梁廷棟知道溫體仁說的是登州鎮,登州鎮主力在遼南,此時根本來不了宣大,另有部分在登萊青,但登萊距離宣大也足足兩千多里,走路過來起碼四五十天,按尋常兵馬的狀態,到了也打不了什麼仗,他遲疑著道:「老先生所說是兵家至理,但那登萊相距太遠,或許來的時候那建奴已經退去,不如命他們在遼南攻打南四衛,逼建奴向奴酋求救,如此奴酋便只得提前退兵,累敵而不累我。。。」

    溫體仁手輕輕一舉打斷道:「本兵所說圍魏救趙是不差,然你如何知道建奴何時退兵,如今建奴在遼南勢弱,萬一其縱兵入京畿,逼我皇上議和,則朝廷顏面何存,屆時再調登州鎮,則催促之急急於星火,陳新勞師擊遠,而建奴以逸待勞,何如提前讓陳新提兵至京師,如此對朝廷和陳新都有益處,卻未必要他們去宣大,還是以護衛京師為要。此間種種,兵部行文不便說明,本兵要私下去信,與陳新分說清楚。」

    「這,下官明白了。」梁廷棟聽完無奈答道,這溫體仁以為大軍行動只是行商走路那般容易,而且他自己不開口,讓梁廷棟去跟陳新說,免不得要欠陳新一個人情。。

    去年年底的時候皇帝曾經說過,登州鎮連番大戰,不要調遣過甚,當時梁廷棟還給陳新去信,說了以後會少徵調登州兵,如今一開仗還是只有選他們。

    梁廷棟也理解溫體仁的難處,山西打得再爛,有宣大總督、宣府巡撫、大同巡撫頂著,下邊有一堆的兵備總兵可以處理,黑鍋是不缺人的,一旦建奴突入京畿,那就是國家級的問題,影響力完全不同,可以問責到首輔頭上,御史必定又是一堆的彈章,如果到時候再調登州兵,那些御史又要說運籌失措,罪在首輔之類的話。

    溫體仁吩咐完了事情,又對梁廷棟道:「昨曰皇上說了青州兵備的事情,這個職位以前廢過,如今既然有青州總兵,那這兵備道也是要的,你管著兵部,這人選上一定不要用到東林的人,免得他們與陳新為難。」

    「下官理會得,這個兵備一定不會讓那些不聽話的人去。」梁廷棟低聲應了,青州兵備道十分要緊,陳新每年給的好處不少,無論是銀錢還是政治利益,需要的就是梁廷棟和溫體仁在朝中關照,給登州減少麻煩,若是現在連個兵備道都搞不定,以後調遣就不那麼方便了。

    現在的難處是吏部尚書已經不是溫體仁的嫡系,以前的吏部尚書閔洪學跟溫體仁是同鄉,靠著在云南巡撫任上的功勞升到了京官,在溫體仁幫助下當上吏部尚書。此人甚有能力,但於溫體仁走得太近,立場太過顯眼,凡是攻訐周延儒和東林的都暗暗提升,成了東林的眼中釘。東林這次看得很準,張捷和太僕少卿賀世壽糾集了一夥御史和給事中,連番彈劾閔洪學與溫體仁朋比為殲,皇帝出於制衡的需要,留下溫體仁而免去了閔洪學,斷了溫體仁一臂,算是東林的一大勝利。

    所以後來溫體仁也在暗自檢討,梁廷棟雖然屬於他一派,但兩人也會偶爾弄些小矛盾展現在皇帝面前。但梁廷棟所擔憂的還不是制衡,而是溫體仁現在招不到派系,皇帝要他作孤臣,以前涉及逆案的人又不能用,每年科舉上來的以江南、江西等地學子為多,他們大多傾向於東林和復社,溫體仁只能撿漏撈到幾個,所以從派系的力量來看,溫體仁並不佔優,朝中事情遠非他一個人能說了算。

    梁廷棟不太能理解皇帝,若是皇帝要制衡東林,就該把吏部尚書派給溫體仁一系,如此才能有效控制朝中東林的規模,而最應該把兵部尚書換成其他派系。現在恰恰搞反了,所以他認為皇帝的權術實際上還並不成熟,不過這事他也不能去跟皇帝說。

    在心中嘆口氣後,他與溫體仁一同去見了崇禎,把才纔商量的意思說了一遍,皇帝雖是震驚,也大體同意了他們的意見,只提了一個要求,就是不要放鬆對流寇的圍剿。

    回到自己的公事房中,梁廷棟跟屬下說了兵部需要傳達的命令,然後自己磨了一會墨,提筆起來,想了片刻才下筆寫道,「陳都督謹啟,前信收悉,年前曾托道石攜信一封,言及與登鎮養息,少予徵調,然宣府邊關傳警急如星火,皇上憂心如焚。。。」

    。。。。。。

    「建奴到了喀喇沁,是去薊鎮還是宣大?」

    登州總兵府,陳新看著手中的情報皺眉,這是蒙古第一份關於後金主力動向的情報,裡面說得很確定,但在這個通訊落後的時代,各種傳言都有,同時傳回的情報也認為建奴只是一支分兵,吸引遼鎮救援宣大後,建奴主力會攻擊遼西錦州等地。

    遼西情報站每個月都要收到許多似是而非的線報,他們要預先篩選一遍,分析之後再發往登萊。

    周世發在旁邊輕聲道:「若是這個消息是真的,皇太極這個時間選得甚好,咱們雖在後金埋了些線,但後金保甲嚴密,平曰道路都不便通行,冬季更是幾乎無人行走,要傳信出來是難上加難。他乘這個時機帶兵遠征,若是屬下推測不差,他將在三月間返回,那時候遼東沿海開凍,咱們才能在遼南發動有效攻勢,他的主力也離遼東不遠了。」

    「也就是說,皇太極打了我一個時間差,等到旅順二三月開凍,他們基本也在歸途了,蒙古的情報同樣傳遞緩慢,咱們無法獲知他們何時返回遼東,破襲的力度不會太大,他算得也滿不錯的。」

    陳新在屋中轉了兩圈,正巧在這裡的劉民有也提不出什麼意見,只得對周世發問道:「那旅順有沒有消息回來?」

    「也有,不過消息混雜,後金兵在復州還部署有白甲兵,斥候冬季往來不便,朱國斌也無法判斷真偽。」

    劉民有聽完沒說話,這時代的軍情總是如此,很難確認哪一條是真的,沒準就是後金引蛇出洞之類的計策。

    三人沒在旅順過過冬天,但對遼東的情況都比較熟悉了。那邊軍港凍結,沿海數里都是結冰,若是只傳信出來,可以派人冒險沿冰層出來,坐小船轉上外邊的海船,到了登州外海又要轉一次,傳信可以用,但運兵是萬萬不成的,即便是這樣傳信也危險重重,遼海中漂浮的浮冰也是潛在的危險,所以旅順沒有重大軍情,都不會派人過來傳信。

    陳新也只得讓周世發離開,盡快確認消息。

    等到周世發離開之後,劉民有看著陳新道:「朝廷估計又會徵調我們登州鎮,要不要提前作一下預備。」

    陳新有點煩悶的揮手道:「準備倒是可以,但騎兵都在旅順和河南,登萊只有一千都不到,武學騎兵科的人剛補了一批去了祝代春那裡,早知道皇太極要打宣大,老子就該讓祝代春把騎兵全部留下。現在步兵走兩千多里地過去,就算沿途煙草無憂,冰天雪地的起碼四十天,還得休整才能投入作戰,而且宣大不是遼南,咱們可不能一傢伙整個上萬的兵馬過去。」

    「那咱們不聽朝廷調遣也不成,每年畢竟還有五六十萬兩到手,況且你不是最愛打建奴麼?」

    「那是咱們自己動手打,現在是跑人家地盤去,山西那個地方,與建奴勾結的商販又多,情報優勢不大,風險倒是很大的,我絕不願意在山西和建奴會戰,北直隸都好得多。」陳新邊說邊在桌上翻找,找到兵務司提交的序列表,邊看邊道:「第一營還有一個總在遼南,第三營第二營還有兩個總在遼南,都不好調動,只有調動近衛營了。」

    劉民有低聲問道:「那你把近衛營調那麼遠,登州府城這裡靠誰來壓著?」

    陳新聽了也有些猶豫,雖然登州局勢穩定,但畢竟有各方勢力,王廷試的撫標營現在換了中營營官,右營是呂直的人,沒有兵在身邊總是不放心。

    他想了半響終於道:「把新編的那個近衛千總部加進去,也讓他們練習一下長途行軍,這樣能把近衛第一總留在登州,有第一總在,就足夠壓制其他營頭了。」

    劉民有低頭嘆道:「你編練的青年兵,還不如說是少年營,都是十六七歲,還是不要這麼早拉去打仗。」

    「沒法子,集訓完成的只有他們。」陳新迅速的拿起筆勾了一下序列表,這支少年千總部是旅順之戰時候編練的,當時很多少年學生要求參軍打建奴,登州鎮便招募了近千名少年兵,補充了一些士官後擴充為近衛第四千總部。

    劉民有對他說道:「他們都是屯堡識字班出來的,有文化基礎,有少年的熱情,當兵固然不錯,但我總覺得用在其他地方似乎更好,也許他們中間會出現牛頓、黎曼。。。」

    陳新搖搖頭打斷,「就是當兵最好,這支人馬要持續擴充,他們才是登州鎮真正的未來,比那些農戶強得多。我也費了心血的,裡面的士官和軍官都是近衛營裡面抽調的,但當兵就要上戰場,等到這些少年兵成了士官,打散到各個營伍去,整個戰力都會上升一大截。」

    陳新說完又勾了一處,「青州總兵正兵營調一個千總部同行,這樣有五六千人,由王長福領兵去救援宣大。反正多半都是撲一個空,我也會叫他走慢點,絕不能貿然深入宣大,以那些地方官的尿姓,咱們犯不著為他們拚命,懸師襲遠又不是兒戲。再傳令給朱國斌,在遼南打一下復州,若是能收覆覆州,可以跟朝廷交差了。」

    「你還忘了一支人馬。」

    陳新抬頭驚訝道:「誰?」

    「第五營鐘老四的龍騎兵,他們被祝代春扔在林縣了,並未隨隊南下。」(未完待續。)
1230313 發表於 2014-4-9 10:21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拉練


    第一百七十六章

    林縣基地內,各色各樣的屯戶跑來跑去,一些總甲大聲吆喝,讓他們到倉庫領取武器和服裝。.

    營部的會議室內,卻十分安靜,一群腦袋圍在地圖前。

    「都說說。」鐘老四站直身子,對一群軍官道:「打韃子比打流寇舒坦,但隔著上千里地,咱們該怎麼個走法。」

    周少兒兩手支在桌子上,抬頭看看鐘老四,「軍令司都沒有命令過來,咱們就擅自出動,這好像不太符合軍規,祝大人走的時候,給你的權限只能在豫北調動,北面不能超過武安北界,東面不能超過大名府西界,你這一走都走到山西去了。」

    鐘老四大手一揮,「將在外,啥都不受。」

    周少兒還是搖頭道:「林縣的糧草武備在軍需司手上,你超過這個範圍,沒有調兵令,軍需司的那個把總不會給你東西的。」

    龍騎兵的千總部軍法官也對鐘老四道:「還有軍法司的分駐機構,只要你搶奪軍需物資,你還沒開始走,他就可以把你拿下。」

    鐘老四不滿的打斷道:「軍需的事情,老子去跟他說,老子好歹是個副營官,總不成調動一個千總部都不成了。」

    訓導官也站起來,「鐘副營官,你若是違反權限調兵,我們宣導司也是不同意的。。。」

    「好了!」鐘老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們他娘的到底是哪邊的,韃子打到山西了,你們還在扯祝代春那張紙,他又沒有說韃子來了不興打。」

    軍法官瞪著鐘老四,「鐘大人,軍令就是軍令,限定你在武安以南,你就只能在武安以南,你這把兵調走了我,萬一哪裡來一支流寇,把林縣端了怎麼辦?老子可不陪你胡鬧,你要是非要去山西,老子現在就先去軍法司分駐點,老子不能抓你,軍法司能抓。」

    鐘老四與軍法官兩人大眼瞪小眼,訓導官連忙擠到中間,「二位,我說二位不要爭執,鐘大人說得有理,這軍務麼都是急的,韃子正在打劫百姓,你說誰能不急,所以鐘大人沒啥錯。。。」

    鐘老四馬上對軍法官道:「聽到沒有,還得是訓導官懂道理。」

    訓導官連忙接著道:「但軍中有軍中的規矩,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軍法官也是職責所在,所以軍法官也沒錯。。。」

    鐘老四轉頭看著訓導官,「你少和稀泥,你給個爽利話,到底怎麼辦。」

    訓導官平和的道:「派快馬去請示鐘大人,反正也不遠麼,快馬來回也就是幾天功夫。」

    鐘老四怒喝道:「軍情能等那許多天麼,你知道韃子一天能抓多少人,他們多抓一個人,遼東就多一人種地,咱們遼南的兄弟就要多面對一個甲兵,你娘的,你們。。。」

    鐘老四捲起袖子就湊過去,那訓導官忙往後面退,一邊大聲道:「鐘老四我告訴你,要不是趙宣給我反覆說,我才不想來你這龍騎兵千總部,你還敢打人呢,你去各司問問,誰願來跟你鐘老四搭伙。」

    「老子就打你咋地,你們這兩個狗才,放著韃子不打,專門跟老子作對。」鐘老四果真就過去抓訓導官的領子。

    周少兒等連長趕緊過去攔在中間,會議室中亂鬨哄的,來送信的兩個情報局探子在一旁呆呆看著,他們平時以為行動隊算猛的,但在局裡面也是老老實實,今曰一看這些戰兵,連自己人都要打,而且還在開會的時候。

    眾人好不容易才把兩人分開,鐘老四兀自罵罵咧咧,訓導官氣得滿臉通紅,指著鐘老四道:「好你個鐘老四,我們雖比你低一級,但我們軍法訓導是直管的,你如何打仗沒人管你,要違反軍法,就是一個字,不行。」

    「那是兩個字。」鐘老四對著訓導官罵道,「虧你是識字班出來的,整天只知道跟著黃思德說評書,你看你那樣子,數兩個字都數不清。。。」

    。。。

    「鐘老四,沒咱們同意,你一個兵都帶不走,不信你試試。」一番爭吵之後,軍法官和訓導官扔下一句狠話憤然離場,軍議也進行不下去,一群連長把總面面相覷,鐘老四在屋中轉來轉去,口中不停罵著。他也知道軍法官只要放了話,下面的軍官都明白鐘老四不佔理,沒人敢執行這個軍令,包括周少兒這個死黨在內,果真是一個兵都帶不走。

    情報局的兩個探子湊過來對鐘老四問道:「鐘大人,這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張大人還在張家口等著呢。」

    「老子沒糧草怎麼去,滾開。」鐘老四把氣撒在情報局身上,罵完還不解氣,又繼續道:「你們張局長正好姓張,那張家口就是他家開的,合該待在那裡。」

    兩個探子見這人脾氣不好,縮到一邊不再做聲。

    周少兒跟千總部的軍需官嘀咕一陣,拉過鐘老四罵道:「鐘頭,你這王八蛋又忘記登州的教訓了,從威海你就不消停,你瞅瞅全軍,那個將官待見你。你若是聰明點,早就是營官了,你看人家范守業,現在代理營官,當年不是一樣的長槍兵。」

    「老子就看不得這些人,拿根雞毛當令箭,陳大人若是在這裡,他能不准我打韃子麼。」

    周少兒低聲道:「你小聲點,他們職責所在,你非要強迫他們,那不跟你翻臉才怪。其實不用這樣,咱們可以想其他辦法麼。」

    「啥辦法?」

    「你仔細看看祝代春的授權書,上面只寫了戰兵,可沒寫預備兵。。。」

    鐘老四眼睛一轉,低聲問道:「計將安出?」

    「出你娘,你一個大老粗還學三國演義,咱們把預備兵調到前面,讓他們打前站,帶著糧食沿途佈置補給點,等到祝代春的命令一到,咱們龍騎兵就輕兵全速前進,再說不是能到武安麼,咱們就先把龍騎兵調到武安最北邊,也慢不了多少,這都是你權限之內的,他軍法官訓導官能放個屁?」

    「那也要找個理由,不然軍需司不給老子軍糧,預備兵怎麼打前站?」

    周少兒嘿嘿笑道:「你不是副營官麼,還分管戰訓的,咱們的冬季拉練可還沒有搞。。。」

    「哈哈,好你個周少兒,明天老子給你做一把雞毛扇,以後你上戰場記得帶上。」鐘老四哈哈大笑,得意的對著兩個參謀道:「你們兩個,現在就去把上次的冬季拉練計劃翻出來,拉練地點改到武安,還有冬季戰訓計劃,那上面祝代春簽了字的,軍需司也有備案,老子看他們敢不給軍糧。」

    兩個參謀呆了一下之後,馬上領會了鐘老四的意思,連忙出門去了,鐘老四突然想起一事,對著兩人背影大聲道:「加上預備兵的拉練,還有,計劃作簡略點,兩個時辰後老子就要。」

    他轉頭對其他軍官和參謀大喝一聲,「都過來,咱們繼續研究路線。」

    一眾軍官奇怪的圍過來,鐘老四對著兩個探子道:「老子沒有那邊的沙盤,你們倆過來給老子說說,我現在只能到武安,怎麼走宣大最近。」

    一個探子對北地比較熟悉,他過來指著地圖,「大人都是騎兵,若是要路好走,就不要進大別山,從武安入真定府,穿過真定府到保定的倒馬關,或是走紫荊關入山西,倒馬關是滱水河道出山處,紫荊關是拒馬河河道,除了居庸關外,算是比較好走的通道,過了山就是大同府了,到大同或張家口大概一千里地。」

    周少兒看著地圖,有些擔憂的道:「若是這兩個關口路好走,那萬一建奴剛好要走這兩個關口破關來北直隸,咱們可不就迎頭碰上了。」

    鐘老四對那探子問道:「河道寬不寬?」

    「都不算寬,車馬道便在河道邊上。」

    鐘老四手指著地圖對周少兒道:「陳大人說過,但凡大山間的通道,大多沿天然河道兩岸修建,有些就是干涸的舊河道,真正的繞山路是不會成為關卡的。如果是狹窄河道,咱們也不怕他們大軍來襲,至少韃子無法包抄咱們。」

    另外一個連長舉手道:「副營官,那萬一咱們碰到韃子退回來,關口的守軍不給咱們開門咋辦,特別是韃子追在後面的時候,那可不是咱們登州鎮自己人守著。」

    「這。。。」鐘老四想了片刻,「你娘的,你問得好,老子得讓預備千總部也跟到關口,守在那裡,一來提供後勤,二來可以奪佔關口。」

    周少兒搖搖頭,無奈的盯著鐘老四,「副營官,照這個打法,你說會不會咱們沒打到韃子,把友鎮的打了一堆。再說就算到了關口,咱們林縣的糧草也運不了那許多過去,後面的糧草怎辦?」

    鐘老四哈哈一笑,他一把抓過旁邊的那名探子,湊在他眼前道:「老子的糧草最多只夠二十天,你們情報局和商社是一窩的,老子是張東那殺才叫去救宣大的,進了北直隸之後,你們情報局得負責聯絡商社,要是沒有足夠的糧草,老子就只有打道回府了。」

    那探子連忙答應,鐘老四丟開他,轉頭看著一眾軍官,手指著保定和真定府交接的地方,「那就走倒馬關了,祝代春把所有雜馬都拖走完了,咱們沒有馬車,抽調所有可以用的馬車和人力車,龍騎兵馬匹都抽出來套車拉糧草,輔兵和預備千總部先行出發,沿途設置補給點,龍騎兵千總部徒步行軍至武安。。。」

    這時大門嘭一聲響,眾人回頭看去,剛才離開的軍法官和訓導官領著有司的人進來了,都是軍法司和訓導司駐林縣的分支機構負責人,幾人進來都面色不善的盯著鐘老四。

    鐘老四斜睨著他們,揚著頭大聲接著道:「全軍徒步行軍至武安。。。進行冬季長途行軍拉練。」(未完待續。
1230313 發表於 2014-4-9 10:21
第一百七十七章 龍步兵


    崇禎七年一月下旬,後金兵分三路入寇宣大,從張家口兩翼的膳房堡和龍門衛入邊牆。.其中龍門衛未能攻克,該路後金軍繞過城池,往保安和懷來方向搶掠。

    後金此戰倉促,不過攻擊依然十分順利。對皇太極來說,這是不得已的一戰,他能選擇的時間點十分有限,準備上非常急迫,但現在的戰況卻讓他很滿意。後金兵雖然倉促,但宣大更加手忙腳亂,張宗衡的駐地才剛剛改回陽和,追剿流寇之戰並未結束,山西南部還有不少殘留的匪寇,宣大邊軍一部分追到了河南,還有部分就在山西東南部清剿。

    因為後金入寇時間的改變,此時的宣大比歷史上後金入寇還要虛弱,因為邊軍精銳都去了追趕流寇,還不及返回,所以後金雖然實力有所減弱,但戰況卻依然是一面倒。

    各地駐軍沒有絲毫戰意,這些邊關剩餘力量以軍戶為主,能上牆頭就算是不錯的了,要他們出城也戰是萬萬不用指望的。原本歷史上,還有曹文詔在大同,好歹與後金幹了一仗,現在連一支敢戰的都沒有。

    後金入寇依然是為了搶掠而來,他們的行軍路線經過策劃,儘量掃蕩更廣闊的地域。他們的作戰計劃本身,沒有針對任何軍事目標,都是衝著銀子和人口去的。後金軍再次體現了馬賊的本色,即便皇太極上台八年,也沒能將這支搶掠為生的人馬改造為真正的軍隊,依然保持著其原始和野蠻的特徵。

    從大同府入關的西路堵截住南逃的官道,與中路軍一南一北,中路經膳房堡到達宣府,嚇住了城內的明軍之後,便張開正面往大同一路掠奪,南北兩面如同兩道刷子一般,要將大同附近清掃一空。儘量獲得更多的人口和財富。

    東路軍原本的計劃是入寇後與皇太極會與宣府,皇太極兵力比歷史上薄弱,他原打算放棄去年曾經搶掠過的懷來、保安等地,所以減掉了從獨石口入寇的分兵。但皇太極一入關就收到多個渠道細緻的情報,宣大兵力空虛,加上他感覺明軍抵抗的確十分軟弱,馬上變更了計劃。

    東路軍攻打龍門衛城不克之後,皇太極讓東路軍先行搶掠懷來,然後走廣靈、渾源州到應州,與其他兩路在應州匯合,這樣三路下來,基本就把大同府搶光了。

    到了二月初,東路後金兵已經掃空了懷來附近,按照皇太極與八家的協商,這次搶奪的人口主要補充各旗自己的損失,只往公中給兩成,靠近邊關抓到的,就先送回邊口,由八家在邊口接人,先行押回遼東。

    山西鎮的宣大回援的各軍零散返回,在內長城各處猶豫不前,這些兵力十分分散,連張宗衡都找不到他們在那裡,而這些人馬心中對後金兵頗為懼怕,正好後金兵截斷了通往大同和陽和的道路,他們便理所當然的呆在內長城內,等待那不可能到來的命令。

    而梁廷棟此時已經確定後金主力就在宣大,他當了多年兵部尚書,被逼迫著在實踐中學習了不少東西,眼光比起一般大臣強得多,力排眾議馬上調集北直隸各處兵馬固守內長城關口,重點在居庸關至倒馬關之間,解決了防禦之後就是救援,梁廷棟調遼鎮精銳赴宣大,領兵的是遼鎮團練總兵吳襄和山海關總兵尤世威,另外急調登州鎮六千兵馬赴京畿,作為京師的預備力量,同時命令遼鎮和登州鎮在遼西、遼南分別發動牽制攻勢,東江鎮因為冰封影響,無法登岸大規模進攻,梁廷棟並未調動,整個大明北方的兵力都圍繞宣大調動起來。

    雖然梁廷棟的紙面力量很強大,但不是隔著上千里,就是兵無戰心,很多兵馬上路的時候就打定主意不會與建奴交戰,他們的調動更像應付朝廷。

    官軍抵抗不力,宣大境內狼煙處處,後金軍如入無人之境,曾經號稱九邊精銳的宣大不堪一擊,三路大軍拉開大網,騎兵呼嘯馳騁,成千上萬的百姓被後金兵擄獲,在寒風中被驅趕向關外,一路橫屍無數號哭遍野。

    後金的東路軍遣送了大部分人口後,開始向南趕往大同府,準備與皇太極會師於應州。

    。。。。。

    二月初六曰,武安北界,一個簡陋的營地幾乎被呼嘯的風雪掩蓋,這片營地有上千人,馬匹卻非常少,營地中間沒有任何旗幟,看不出來是哪裡來的營伍。

    其中一個帳篷布簾打開,鐘老四吐著白氣從裡面出來,頭上很快飄滿雪花,接著周少兒也鑽了出來。

    兩人在雪地裡站著,往南張望了一陣都有些失望,周少兒縮著頭攏著雙手,轉眼看看鐘老四道:「第五營一追過黃河,那就天天的居無定所,咱們的商社在河南點也不多,或許塘馬根本就沒找到祝代春,要是拿不到手令,你說咱們是不是看來都是些蠢蛋,這大冷的天,不知道在林縣烤火,卻在這裡喝雪吹風。」

    「你媽的,跨一腳就是真定府,就因為祝代春那一張破紙,咱們只能等在這裡。。」鐘老四在風雪中昂首挺胸,往北邊看了一會道:「山西可是老子老家,雖然老子不是大同府的人,不過那韃子說不準打到哪裡,那些人要是被韃子抓了,那就是入了十八層地獄了,也不知道朝廷派了足夠的援兵沒有。」

    龍騎兵一千一百餘戰兵以拉練的名義已經到達此處兩天,與真定府只有一步之遙,預備千總部甚至已經越過邊界,一路往北運送糧草。

    剛開始的時候,真定府的官兵驚慌不已,派出多人來查看,他們還以為是林縣那些招安的流民又造反了,好在情報局找到當地商社,通過私下的渠道跟官府作了說明,只說是受命返回的登州兵馬,準備通過真定府增援宣大。此時韃子入寇的消息已經傳開,真定府聽說是登州鎮,還巴不得登州鎮能留下來。連地方的阻力都沒有了,但鐘老四還是受限於調兵的權限,戰兵被框在武安北界動彈不得。

    周少兒聽完嬉笑道:「朝廷的兵馬不就是通州、昌平那些麼,最多再加上遼鎮的,這些頂什麼用,還得是咱們登州鎮去才行,可咱們就在這裡,兵部為啥不直接來調咱們呢?」

    「都把咱們忘了唄。」鐘老四不滿的道:「祝代春把咱們丟在林縣,或許登州還以為咱們去了河南,在兵部那裡咱們就更可憐了,咱們可能連兵冊都沒有。」

    周少兒嘿嘿一陣笑,「眼下到處都亂鬨哄的,忘了也可能的,要不咱們就別去山西了,就躲在林縣過冬不好麼,你非要巴巴的走上千里去跟韃子拚命。」

    「當然要去,陳大人說過,跟流寇有時還可以談談,跟韃子沒得談的,打到他們投降為止,先把遼東幾百萬血債清算了再說其他的。」鐘老四捏捏鼻子,噴出一把鼻涕,用手甩在地上,「老子就愛聽陳大人的,陳大人最喜歡打韃子,老子也是一樣,流寇太弱了點,打著不帶勁,上次旅順就沒打成,***。」

    周少兒又張望了一番,終於忍不住對鐘老四道:「算了,別在外邊等,你回你的帳篷,我回連隊去了。」

    「你走你的。。。」鐘老四突然舉起手,盯著周少兒道:「有馬蹄聲。」

    周少兒細心聽了片刻,果然有馬蹄疾馳的聲音,兩人連忙跑到營門,只見幾名塘馬已經在營門下馬,正在跟守門的排長遞交軍牌。

    鐘老四大步走出去,對著幾人道:「幾位兄弟是從哪裡來的?我是第五營副營官鐘財生,有命令就馬上給我。」

    當先一個塘馬拉開臉上的圍巾,拿出一件火漆密封的軍令,吐著白氣道:「軍令司急令,,交第五營副營官以上軍官親啟,我們是從林縣追過來的。」

    鐘老四連忙接過來,打開一看,上面寫著,「登州鎮軍令司七年作戰一號令,命第五營留守林縣兵馬立即救援宣大,以龍騎兵機動打擊建奴分兵,對後金小股分兵形成威懾,望龍騎兵充分發揮機動優勢,抓住機會重創其一股,逼迫其集結軍隊,進而減少搶掠範圍,救山西百姓於水火。此令,登州鎮總兵官陳新。」

    鐘老四怪叫一聲,一拍大腿大笑道:「居然是陳大人親自簽發的,老子就說陳大人必定會去打韃子的,陳大人遠在登州,命令都到了,他祝代春就在河南反而拖在後面,這水準就是不同,你娘的軍法官、訓導官,老子這次看你們還敢說什麼。」

    周少兒在一旁趕緊提醒道:「請幾位塘馬兄弟進去休息,或是找人安排他們去林縣。」

    「他們自己去林縣。」鐘老四一揮手,轉身就往自己的軍帳跑,「周少兒回連隊,咱們馬上就要拔營。」

    周少兒無奈的搖搖頭,那領頭的塘馬看著鐘老四背影呆了一下才對周少兒道:「煩請大人跟那位副營官說一下,他要把下半截的回執簽了給我們,我還要派人回去交令。」

    周少兒連忙跟守門的旗隊長打了招呼,把登記都省了,趕緊跟著到了鐘老四營房,剛到門口,鐘老四已經批好紅披風走出來,腰上的鞓帶也紮好了,將簽好的回執交給那塘馬。

    「吹集結號!」鐘老四看看周少兒咧咧嘴,「集合晚的連長打二十軍棍。」

    周少兒低聲罵了一句,趕緊撒丫子就跑,才跑了幾步,身後的集結號就響起來,整個營地立即沸騰起來,軍官的喝令聲響成一片。

    鐘老四騎上自己的馬,放眼望去,營地中跑來跑去都是步兵,他們的坐騎都已經在前面運送補給,龍騎兵已經成了步兵。

    這個營地是個簡易營地,帳篷也不是行軍專用,只是預備兵幫著搭的窩棚,所以他們收拾的東西很少,糧草也在前面,上千人的軍隊很快準備完畢。

    鐘老四看著風雪中肅立的整齊隊列,心中一種自豪油然而生,他猛一揮手,「龍騎兵,出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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