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十界夢見 作者:白開水 (連載中)

 
mk2258 2012-10-16 09:22: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31861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5:58
正文 第十八章 法術入門

    「他在撒謊。什麼代理城主,把我們當白癡嗎?他一再的強調這座城市的地位是如何的重要,大魔導師又怎會讓一個新收的學徒當任代理城主一職。」西希莉婭壓根就不信布魯諾的那番解釋,說了那麼多的廢話,沒有一句有用。

    「至少傭兵公會很看重阿爾現在的身份這點是真的。」看出布魯諾有意誤導自己傭兵公會看重路維斯的發明,奧洛芬也將計就計,故意讓布魯諾以為他信以為真:「雖然還不清楚他和傭兵公會的真正目的……但從目前來看,暫時不會對我們不利。先觀察一段時間吧,順便等阿爾的指示。」

    聽不懂兩個塞特人之間的對話,羅伊蜷縮在床鋪一角,握緊掌中的小小徽章,默默等待對亡靈法師的審判。

    埋頭苦讀的阿爾並不知道,在他完成路維斯佈置的任務期間,襲擊路維斯地面城市的亡靈法師正在接受南方議會的封閉式審訊。

    十天的期限很快過去,合上最後一本書,阿爾疲憊的向後一倒,靠在動物毛皮製成的柔軟靠背上。即便是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像這樣日以繼夜的看書還是有些吃不消。

    經過幾天的惡補,總算是對如今的費澤爾有了大致瞭解,和十界城的那本《費澤爾遊記》相比,歷史、宗教方面基本一致,變化最大的是地理,人類的版圖比過去擴張了不少。尤其是伊斯梅爾,這個老牌帝國最近十幾年吞併的領土面積都快趕上它過去的面積了。

    此外,讓阿爾哭笑不得是,除去太陽、月亮兩位主要神祇外,信徒最多的居然是法師之神,難道這塊大陸法師已經氾濫到比聖職者還多的程度?

    嗡……

    火蛇戒指的兩顆蛇眼陡然變亮,正想讓大腦多休息一會兒的阿爾立刻起身,路維斯在召喚他。

    這召喚來的可真是時候。

    早在入住的第一天,他就仔細檢查過暫住的單層建築,雖有大量法術的痕跡,卻沒有一個是監視用的。難道只是巧合?

    沒時間多想,阿爾走出只設置了簡單防護的臨時寓所。剛一踏上鋪滿圓潤白色石子的街道,立刻成為關注的焦點。與剛來的時候冷清相比,今天的浮空城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就是他嗎……」

    「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

    「瞧,那瞳色可真罕見。」

    「噓~小聲點,往這邊看了。」

    此起彼伏的議論讓阿爾不勝其煩,索性拉上兜帽,遮去引發爭議的五官。

    和上次一樣,靠近法師塔後木門自動敞開、關閉。明亮的照明燭火統統換成了冷色調的水晶,老舊的籐木椅被扔在牆角,路維斯負手而立,黑色鑲銀邊的長袍與四周昏暗的環境幾乎融為一體。

    「都看完了?」路維斯的相貌算不得威嚴,但他就是有種壓迫感,讓每個與之接觸的人都心生懼怕。

    「是的。」早已習慣星之長威壓的的阿爾毫無壓力。

    「挑一本你感興趣的。」路維斯的法師塔裡收藏了不少與魔法書籍有關的書籍,其中不乏嚴禁學徒觀看的禁咒類。

    視線在書名上逐一掃過,最後,阿爾選了一本。

    「初級級法術入門?呵呵……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為,你會選這本。」手指一勾,路維斯身後的書架飛出一本書,枯骨的封皮格外驚悚。即使間隔一段距離,依然可以感受到從閉合的書頁裡散發出的黑暗魔力,仔細聆聽,甚至能聽到呼吸聲和慘叫聲。很顯然,這是一本記載了禁咒級別的法術書,其價值不只能用金錢來衡量,是任何一個法師都夢寐以求的寶物。

    「我的確對它很感興趣,不過盡快學習費澤爾的法術才是我目前最需要的。」阿爾承認,他第一眼就看中了那本散發出黑暗氣息的魔法書,**湧上心頭的一瞬,他用意志壓下向路維斯索要的念頭。

    貝托利恩與十界城的法術體系截然不同,依靠星之長才能順利施法的他還不至於愚蠢到強求自己根本無法掌握的力量,那就等於一個連翎羽都沒長出的幼雛跳下位於懸崖的巢穴,自尋死路。

    「真是務實的想法,一點也不像法師。」路維斯終於肯轉過身來正視阿爾,冷峻的表情與上一次判若兩人。如果說那個笑著講『靠近一點』的路維斯是慈祥的老人,那眼前這個就是冰冷無情的上位者,用看待物品的眼神打量著阿爾,估算他的價值。

    「指導我學習法術的那位長者曾說過,法術都大同小異,之所以分等級,是因為施法者的能力有強弱之分。只要領會了魔法的本質,最簡單的一級法術也能施展出禁咒的威力。」將路維斯的變化盡收眼底,阿爾在心裡腹誹,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雙重人格?否則無法解釋大魔導師的怪異。氣質還好,連性格和說話的方式也變了,他很難服自己這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或處於某種需要的偽裝。

    「哦……這可真是非凡的見解。」路維斯冷硬的五官終於擠出一抹微笑,只可惜完全沒有為他增加親切感,反倒是顯得更加冷酷,「能有這樣的領悟,絕不會是普通的凡夫俗子,應該是個知名的法師吧?」

    路維斯輕挪腳步,黑色的法袍帶起了一道如煙似霧的殘影,讓阿爾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緊張感。儘管藏的很隱秘,但阿爾還是覺察到了淡淡的殺意。他沒有妄動,而是選擇直視大魔導師冰藍色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輕吐本不被期待的答案。

    「不,他是一個巫妖。」

    腳步戛然而止,路維斯面無表情地瞪著阿爾,談不上兇惡,釋放出狂亂與難以言喻的強烈情感,它們交纏在一起,扭曲成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息,把路維斯整個人罩住。

    沉默持續了很久,久到阿爾忍不住去瞥浮在空中的計時沙漏。直至路維斯將手裡的黑色禁咒書被扔回書架,這才打破了沉悶而詭異的氣氛。

    「哪怕你是一個修習黑魔法的法師,也不要輕易表現出你對亡靈的好感。」警告因路維斯略顯死板的聲線顯得更為嚴厲,阿爾點頭稱是,表示他對費澤爾大陸的歷史沒有代入感,無法體會人類對亡靈的憎恨。

    「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收你為徒嗎?」伸手一指,召回被擱置在角落裡的籐木椅,路維斯坐下,似乎又變回了無害的慈祥老者。

    「老實說,不知道。」

    阿爾的回答讓路維斯咧嘴一笑。

    「呵……那你還答應得如此乾脆。」

    「因為路維斯弟子的身份很有用。」

    「比如?」

    「我奉命追捕盜走重寶的叛徒,塞特一族不喜歡暴露身份,大魔導師弟子的頭銜會讓我更容易打聽到叛徒的下落。」

    路維斯哈哈大笑:「還真是坦白,你就不怕我生氣嗎?」

    「如果您為了這樣的小事生氣,那您就不是大魔導師了。」這不是恭維,阿爾認為一個沒有氣量和膽識的人是不會獲得像大魔導師這樣的地位。

    路維斯讚許地點點頭:「比你有天賦者,在這浮空城內比比皆是。單論魔法才能,你遠遠不及我的首席弟子薩多,真正讓我另眼相看的是你不同於常人的理智。面對數以萬計的亡靈沒有絲毫慌亂,即使在我的威壓之下也能坦然對視。好了,閒聊到此結束,去拿你看中的書。」

    阿爾緩緩轉身,心裡設想了超過五個防備路維斯在自己背對的瞬間發難的應對方法,可直至他走到書架旁,抽出那本《初級法術入門》,路維斯都沒有任何動作。

    快速瞥了一眼封面,發現作者竟然就是端坐眼前的大魔導師。

    「雖說是入門,但我將所有派系的低級法術都羅列在內,並標注了詳細的使用方法,它比那些華而不實的所謂高階法術更實用。基礎比什麼都重要,走路都沒練好就想跑的蠢貨一輩子也無法掌握魔法的真髓。」指導的語氣讓阿爾遵從直覺,他翻開書頁,卷首語赫然寫著「不注重基礎的白癡沒資格翻看本人的著作」。

    還真是符合法師高傲的性格啊……阿爾感歎,再往後翻,奇形怪狀的符號忽然自行動了起來,在他眼前組成一行行蒼勁有力的文字。雷擊、火球、地裂、風牆、水盾,每頁只有一個法術,不但標注了咒文、手勢、用途、範圍,就連克制和輔助的法術也有詳細記載。最神奇的還是頁面上投影出了路維斯親自施展法術的影像,真實的展現了法術的威力與正確使用方法。

    阿爾越翻越心驚,這哪裡是普通的法術書,簡直就是一本活生生的教學範例,有了它,就是初學者也能無師自通,價值遠超寫有禁咒的那本黑魔法。

    「它是我第一次創作的魔導器,從法師塔建立成至今,你是四百年來第一個取下它的法師。帶走吧,它屬於你了。」路維斯一揮手,位於大門一側的地面立刻裂開一個黑漆漆的通道:「到下面去練習吧,距離學徒測試只有一瑪雷。」

    只有一個標準時了嗎……希望還來得及學習一到兩個法術。

    向路維斯躬身行禮後,阿爾捧著剛得到的《初級法術入門》走進漆黑幽深的地下室。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5:58
正文 第十九章 豹貓

    和法師塔的一層相同,地下室在外面看漆黑一片,深入後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雙腳剛踏上向下延伸的階梯,阿爾就被傳送到一個圓形房間,大小與路維斯的法師塔相當,黑色的石壁將這個被路維斯稱作『地下室』的地方切割成了二十個大小不等的房間。豹貓,摩爾古、三趾蜥、卡利亞蛇人、托托亞獅獸……發光的文字深深嵌入金屬門,渾濁的空氣裡夾雜著野獸特有的腥臭味,不難猜出裡面關押的就是那些有著奇怪名字的生物。

    「**練習嗎……」明白路維斯讓自己進地下室的目的,阿爾也不矯情,就著浮在半空的晶曜石光亮翻開《初級法術入門》,在一長竄的元素與輔助法術中,選出他打算學習的第一個法術——靈魂尖嘯。

    施法範圍短程,捕捉目標10至100,不受地形、結界、魔導器的限制,吟唱時為1,持續時為兩個普通標準時。被施法者會產生恐懼,出現思考混亂、行動遲緩、身體不受控制等效果,心智脆弱者甚至會直接造成死亡。死靈法術,適用對像必須為有靈魂,對亡靈、煉金造物無效。反制術為英勇術、狂暴術、寧靜術、生命之擁。

    由於路維斯在法術後加了大量的註釋,即使像阿爾這般只懂得簡單文字的外來者也能看懂。

    施法範圍是以施法者自身為標準,分短程、中程、遠程、無限四個階段。大部分法術都遵循距離越遠攻擊力就越強的邏輯,很少有短程法術的威力能超過遠程與無限。

    捕捉目標則是指法術的作用對象,分為單一和群體。因為捕捉的數量不同,一些殺傷力一般的法術也能被歸在高階法術的行列。

    吟唱時不是採用普通的標準時來計算,而是完全施展出法術所需的時間,數字越大,表示法術需要的魔力越多,施法的時間也就越長。二以下的吟唱時統統歸為瞬法術,無咒文的默發法術不算在列。

    反制術泛指能對抗、吸收、克制該術的法術或神術,甚至煉金裝置。

    仔細看了三遍由路維斯親自示範的法術演示,阿爾返回書目,尋找下一個適合自己的法術。很快,他的視線就定格在『弱智術』上。

    與靈魂尖嘯相比,弱智術的法術捕捉僅為1,而且還伴有極高的失敗率。一旦施術者能力或自身物種低於被施術者就會出現抵抗甚至反噬的結果,更為最糟糕的是這個法術的持續時間,因為是模仿恆定神術創造的法術,無法持續太久。既不能當做控制類法術使用,也達不到輔助的效果,路維斯將它歸類到初學者禁用的法術中,標明為不適合學徒學習的不穩定法術。

    即使有如此多的缺點,依然無法阻止阿爾學習弱智術的念頭。在他看來,這個法術最厲害的還是它的適用對象,只要是有智生物都可以施展,而且只有一個反制術。作為最高級的十階防禦法術,不是所有法師都可以像放火球或冰箭一樣把絕對防禦施展出來。這意味著弱智術幾乎沒有有效的防禦方法。雖然不能像同名神術那樣永久剝奪被施術者的智力,但用來輔助還是不錯的,至少,阿爾是這樣認為的。

    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與其花時間構建強固的結界,不如一口氣打到敵人。在這一點上,阿爾和西希莉婭有著相同的看法。為防止學習新法術時發生意外,他習慣性地張開防護結界,施展法術的瞬間,阿爾明顯感覺到和星之長的聯繫再度被削弱,就連藏身與咒術書裡的使魔也氣息全無。

    照這樣的衰弱速度,最多還能堅持一個月……

    和十界城聯繫的削弱更增加了阿爾盡快學會費澤爾的法術的念頭。儘管這裡和十界城是不同的世界,在元素凝聚方面卻沒變任何阻礙,他甚至覺得在費澤爾使用法術比十界城時還要容易,唯一讓阿爾不滿的是接觸不到魔力本源。

    無論是路維斯的初級法術入門,還是其他法師的著作都提到了法術是變異的神術,以法師之神為媒介,直接與構成世界的元素交流,進而獲取使用元素的能力。隨著法術的日趨完善,才逐步發明了許多與元素無關的法術。

    按照書中記載的方法,阿爾嘗試過冥想、放出魔力等幾種方法,卻一直無法接觸到這個世界的魔力本源——魔力的起始,用更通俗的話來形容就是創造世界的力量。原本,他以為自己無法在貝托利恩施展屬於十界城的魔法,畢竟作為是外來者的無信仰者,是不能在其他神祇的領域裡使用類神術的法術。可通過傳送門後,體內的魔力非但沒有減少,還變得比在十界城還要充沛,這讓阿爾倍感疑惑。

    魔力的放出絲毫不受影響,無論是結界還是攻擊法術都能使用,明明不是一個世界,為什麼呢……

    覺察到有人接近,標有托托亞獅獸的牢房遭到猛力撞擊,響動聲把陷入沉思的阿爾拉回現實。

    真是個性子暴躁的傢伙,學習運用新法術還是不要選這樣的比較好。如此想著,阿爾將戴有火蛇戒指的左手覆上標有豹貓的金屬門。

    「嗒嗒嗒……」

    門緩緩向後退開,迎面撲來一股濃重的腥臭,還夾雜著少許的血腥味。漆黑的房間一角俯臥著一隻野獸,身上鮮亮的血紅色的魔紋是這間牢房裡除漆黑之外唯一的顏色。

    隨著腳步的踏入,名為豹貓的生物支起上身,張開嘴,低沉的咆哮剛鑽進耳朵,無形的結界上就出現一道深深的爪痕。

    好快的速度!

    阿爾還未看清豹貓的動作,它就已經撲到跟前,和人類手指一樣長的利爪撕開了由魔力構成的結界。

    魔力構成……意識到這一點,阿爾急忙撤去結界。原本已經作躍起狀的豹貓硬生生止住,圓睜的瞳孔緊緊盯著入侵者。

    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阿爾從繫在腰間的口袋裡取出一個項圈,這個舉動讓豹貓再次發出咆哮,搶在利爪出擊之前,他施放了弱智術。

    原本兇惡的豹貓立刻臥倒在地,不停地左右翻滾,眼角、口鼻處還流出半透明的液體。等了一小會兒也不見豹貓攻擊,阿爾正要給它戴上特製的項圈,直覺有危險,猛地跳起,銳利的尖爪擦著腳底劃過。

    甩掉已經破掉的靴子,阿爾退至牆角,和那頭野獸大眼瞪小眼。

    「哼哼~我還以為這次來了一個聰明的,沒想到也是個笨蛋。」微張的嘴裡冒出的不再是咆哮,它先用帶著濃重鼻音的冷哼嘲笑阿爾,然後說出了標準的費澤爾人類語。

    一向鎮定的阿爾也不免吃驚,沒想到一頭野獸竟然會說人類的語言。

    哦~該死,我不想承認……

    按照法術說明,弱智術失敗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施術者自身能力低於被施術者,二是作為弱小種群挑戰更高階物種。

    塞特人的血統不允許阿爾承認物種劣於野獸,而他的驕傲更不允許承認自己比不過一頭野獸。

    既然弱智術無效,那就再試試靈魂尖嘯好了,如果連這個也無效,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打定主意,阿爾再次展開結界,施展新的法術。

    靈魂尖嘯,這個對能對心智脆弱者造成一擊必殺效果的法術依然沒能奏效,僅僅是將豹貓震退幾步。它隨即發起反擊,爪子再一次撕破足以抵禦住普通物理攻擊的防禦結界。

    對於法術再次失敗,阿爾已沒有第一次那麼驚訝。他明白造成這樣結果的不是野獸的利爪,而是它那身紅色的魔紋——與淵之長一樣能吸收魔力。

    阿爾的猜測是確是正確的,這種生物是因為外形像貓、體型與豹子相當,才被人類取名為豹貓。它真正的名字是塔基,生活在下界第四層的魔獸,因為高抗魔性、行動迅捷,而常常被召喚到費澤爾,專用於對付法師,三級以下法術無效的種族特性還讓它獲得了學徒殺手的別名。

    「愚蠢的學徒!」豹貓表情猙獰的步步逼近,想從心裡上壓垮敵人;「你的法術根本無法傷到我。」

    阿爾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對付這只能吸收魔力的棘手生物,全然沒發現身後的晶曜石正將發生在這裡的對決傳遞給在樓上觀戰的路維斯。

    顏色艷麗的觀賞飛鳥穿透路維斯設在法師塔外的結界,落在魔法投影的水晶石頂端,低頭看向畫面中對峙的一人一獸。

    「您的惡趣味還是沒變,還是那麼愛捉弄自己的徒弟。」

    路維斯沒有回答,冰藍色的眼睛直直盯著投影,不放過一丁點細節。

    「元老院的那些老傢伙對這次的亡靈侵襲非常不滿,叫囂著要你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

    「不用理會那些腐朽的蠢貨。」

    「至高無上的元老院要是知道你如此稱呼他們,可是會動用權利撤銷掉你另外一個職位喲。」

    路維斯終於將目光從魔法投影移向用來傳話的使魔:「你不惜消耗大量魔力穿透絕對防禦就只想說這些?」

    「當然不是,我是來報信的,南月聯盟有動靜了,他們這次一共派出六位使節。」

    「哼~那些腦子裡塞滿肌肉的蠻子。」路維斯冷笑:「我會好好招待他們的。」

    「在議會舉行期間我會撫元老院,請您盡快的……」充當信使的使魔終於耗盡魔力,變成一團猛烈燃燒的火焰,瞬間就只剩一副空空的骨架。

    視線轉回魔法投影,路維斯盯著畫面中至今沒有使出全力的阿爾喃喃自語。

    「埃倫迪爾·塞特,再不認真對待可是會喪命的。」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5:59
正文 第二十章 使魔

    既然法術不起作用,那就只有一招了……

    剛成為引導者的時候,阿爾曾有幸被淵之長指導過如何對抗高抗魔的生物,也正是在那一次契機後,他繼魔法之後又修學了第二種技藝。

    一把揪下掛在頸間的項鏈,指節大小的褐黃色物體被擲出的轉眼之間變成了一個體型足有人類兩倍大小的人形魔像。乘著豹貓對這變化的短暫驚愕,阿爾鑽進魔像中空的腹部。

    「可笑,妄想用這種爛木頭對付我,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豹貓一躍而起,鋒利的爪子劃過魔像胸腹部,別說撕破,就是爪印也沒留下,就在它揮爪的瞬間,魔像也發動攻擊,只輕輕一拍就將豹貓擊飛,骨骼碎裂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格外清晰,其他囚牢早在他們開始戰鬥就沒了聲響。

    從凹陷的牆壁滑落,豹貓五官滲出鮮血,圓睜的雙眼死死瞪著魔像牢房中央的魔像,這不是它第一次接觸煉金裝置,但移動速度如此快的卻是第一次遇到,連躲閃都做不到。

    如果由魔像先發動攻擊……可惡,這傢伙小看我嗎,明明有超越我的速度,卻故意等我攻擊後才出手。

    「學徒做不出這樣的魔像,那群偽君子竟然果然違約了,我就知道人類不可信……」

    「打斷一下。」見受傷的豹貓將實際行動變成口頭攻擊,藏身魔像腹中的阿爾忍不住出聲:「我不知道你和誰有什麼約定,我只想聲明一點,我目前的位階的確是學徒。」

    「操控只有四階以上煉金師才允許製作的魔像竟然敢自稱自己是學徒,你以為我是第一次被召喚到費澤爾的塔基嗎?」聽了阿爾的解釋,豹貓更加憤怒。

    「啊……我在幹什麼?居然做如此無意義的事。衛兵,殺了它。」覺得和豹貓解釋完全是浪費時間,阿爾對只聽命自己的魔像下達命令。

    碰!

    又一次撞擊,繼後腿折斷,連胸骨也撞碎的豹貓俯臥在阿爾最初看到它的角落,姿勢竟意外的相同。

    意識到性命即將不保,豹貓向阿爾投降,等待它的是第三次重擊,一臉血污的豹貓用驚慌失措的聲音哀求。

    「你為什麼要殺我?難道你不想收我做使魔嗎?」

    「誰告訴你我要收你做使魔的,我來的這裡只是練習法術。」聽到豹貓提及使魔,阿爾停下攻擊,看它的樣子不像是為了拖延時間而故意說謊,萬一路維斯真的要用它做什麼……唔……我該問問那老頭嗎?反正法術已經能順利施展了,至於效果,還是得找抗魔低的生物才準確。

    「練習法術……」豹貓一副見鬼的表情:「你難道不知道塔基免疫四階以下法術的嗎?」

    「知道的話,也就不會選你做新法術的練習對象了。」塔基?阿爾注意到豹貓使用了兩次奇怪的名字。也許豹貓真正的名字,哎~沒時間細問,最討厭這樣急匆匆的趕時間了。

    算算時間差不多過去一個標準時,阿爾驅使魔像離開牢房。

    眼見離開的機會就要從手裡要溜走,豹貓撐起傷痕纍纍的身體,朝一步一步向外走的魔像大喊:「等等……收我當使魔吧,你的魔像速度雖快,卻不能防禦魔法,我的能力可以讓你避免很多麻煩。」

    它的話成功遏止了阿爾離開的腳步。

    的確,這種生物的魔力吸收可以在接下來的學徒測試裡派上用場,不過……使魔的契約怎麼辦?沒有星之長的助力,無法正常使用魔力的我該如何與異界生物訂立契約?

    「很簡單的,不會佔用您太多時間……只要交換血液和真名,就可以得到一個忠心的……使魔……」連稱呼也換了,豹貓匍匐在地,卑微的樣子讓阿爾有些動容。他不是憐憫豹貓,而是感慨片刻之前還囂張的生物此刻就伏在腳下稱臣。

    力量就是一切,無論哪個世界都是強者為尊。

    淵之長的話在腦海裡一閃而過,阿爾自嘲。

    怎麼會想起這個,我可是堅定的中立主義。

    伸出佩有戒指的左手,阿爾希望路維斯學徒的身份能震懾住豹貓,他總感覺這頭一心要成為自己使魔的生物不是真心臣服。

    「魯貝爾願成為您忠實的奴僕。」

    豹貓將沾滿血跡的腦袋湊過來,過分拘謹的動作讓阿爾想起法師隨從安迪。

    尖利的爪子刺破手指,豹貓帶有倒刺的舌舔去流出的血液,等待阿爾的開口。

    「埃倫迪爾·塞特……」真名最後一個音階剛吐出,阿爾就感到一陣眩暈,彷彿全身的血液都湧向手指上的小的傷口。

    「哈哈哈哈!你這個白癡學徒,你的導師難道沒有教導你不要輕易說出自己的真名嗎?你的靈魂,我收下了!」詭計得逞的豹貓一改之前的卑微,大口大口吸食從阿爾手指的傷口中湧出的血液。

    不要輕易說出真名,路維斯的確這樣警告過,當時的阿爾沒把它放在心上,卻不想後果是如此的嚴重。

    「咦?你小子的靈魂……怎麼回事……這種灼燒感……啊啊啊……反噬?這怎麼可能,區區的人類怎麼可能反噬身為四階魔獸的我……不可能!這不可能……」

    身體膨脹了數倍的豹貓倒地抽搐,黑色的火焰漸漸吞噬漂亮的皮毛。

    「饒命啊,求您繞了我……」

    撒謊的到底是誰……

    「是我,是我,求您……求您放過我吧……」繼毛皮後,肌肉也遭到火焰的灼燒,已經有不少部位露出骨架的豹貓嘶聲力竭的哀求。

    說出你的真名。

    「吉吉!我叫吉吉!魯貝爾是路維斯的法師取的假名。」

    黑色火焰瞬間撤去,就彷彿沒有出現過,豹貓渾身的魔紋被燒得一個不剩,**也變成半透明的靈體,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阿爾從魔像裡爬出,狠狠地踩踏已經奄奄一息的豹貓,用指頭的鮮血在它額前畫下魔法符文。飽含痛楚的呻吟聲隨著身體的變淡而漸漸衰弱,等鮮血符文也消散在空氣中,他才轉身,看向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地下室的路維斯。

    「也只有最後收復塔基這一手還不算難看。」大魔導師的語氣與他的眼神一樣冰冷。

    阿爾沒有答話。經驗不足不是冒失的借口,過分的自信,才讓那頭魔獸有可乘之機。

    「如果這算學徒測試的話,你的表現連及格都算不上。」

    「導師。」捏緊還在冒血的手指,阿爾不亢不卑地回答:「您交代我要看的資料當中,並沒有包括下界的魔獸,第一次接觸豹貓的我又怎會知道它高抗魔的特性。」

    「你這是埋怨嗎?」路維斯挑眉,有些意外阿爾的質問。在不算多的接觸中,這個新徒弟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死人。

    「不。」將手指含入口中,阿爾不緊不慢地再次吐說出讓路維斯驚訝的回答:「是指責,您故意的。故意讓我深陷險境,目的就是想看我是否能從您特地佈置的考驗中脫身。」

    「你可是我新收的弟子,殺死一個有天分的徒弟對我似乎沒有好處。」對於阿爾的指控,路維斯只是象徵性的辯解,語氣和態度都不算不上強硬。

    「處理掉沒用的塵芥並不需要理由。」

    「你就這麼肯定我想殺你?」

    「您的眼睛背叛了……不……應該說您的眼神就是這樣告訴我的。如果連這麼簡單的測試都通不過,死掉算了,路維斯不需要廢物做徒弟。」

    阿爾的第三次回答引得路維斯哈哈大笑,他現在的表情既不是最初的慈祥老者,也不是之後冷漠無情的法師,更像一個受到刺激的瘋子。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性格很招人厭啊。」

    「我的存在不是為了討人喜歡。」血終於止住了,阿爾放下左手,平靜的回望路維斯,一直猜不透這位費澤爾的大魔導師的目的。

    起先引起他注意的是類似十界城書塔的建造方式,後來在路維斯要求看的書籍裡找到答案。這是古代拜恩人發明的一種建築風格,結合巴爾在千年前抵達十界城,不難猜出十界城的前執政官就是費澤爾傳說中的魔法創造者,有著神裔稱號的拜恩人。而路維斯作為知識淵博的大魔導師,使用古代建築風格也算不得什麼奇事。畢竟現在還使用拜恩第一帝國風格的建築不在少數,與南方學院對立的北方學院也是其中之一。

    噹噹噹噹……

    低沉悠揚的鐘聲穿透牆壁與魔法結界,傳入對峙的二人耳中。

    「魔法測試開始了。」出乎阿爾的預料,路維斯並沒有繼續刁難的意思,他側開身,讓出了身後通往地面的魔法階梯:「安迪知道進行測試的場地在哪兒。」

    阿爾沒有動,也沒有回答,僅用金色的眸子注視著路維斯。

    「怕我對你下殺手?別太高估自己,對付你這樣的魔法初學者,根本不用我親自動手。剛才的考驗不過是想測試你是否具有承擔路維斯弟子的資格。去參加剩餘的測試吧,失敗了你也不用回來了。」說完,路維斯率先離開了地下室。

    阿爾猶豫片刻後也踏上魔法階梯,法師塔裡已沒有路維斯的身影,只剩矗立在大門外的安迪,看他低垂的頭,阿爾沒由來一陣煩躁。

    這個處處表現得恭順卑微的隨從法師也和豹貓一樣,總有一天會亮出自己的獠牙和利爪吧……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5:59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測試

    作為僅次於法師塔、議會廳、圖書館之外第四個重要的場所,專供法師決鬥和實驗法術的競技場位於浮空城最南端。和城裡其他建築一樣,這座圓形的競技場同樣被施過法術,裡面的空間比外面看到的要大得多。

    兩年一次的學徒測試讓這裡彙集了成百上千的灰袍學徒。

    低頭看了一眼黑色的引導者之袍,阿爾考慮要不要換一件相對不顯眼的。即使已經拉上兜帽,這人群中少見的黑色也讓他猶如鶴立雞群,走到哪兒都是注目的焦點。

    「這是競技場,也是學徒的測試場。」安迪指著一扇擠滿人的圓形拱門說道:「那邊就是第一輪的測試。」

    「魔力?」只觀察了一小會兒,阿爾就得出結論。學徒們一個接一個上前釋放魔力,不難猜出所謂的『第一輪測試』內容。

    「只說對一半,是魔力的屬性測試。能進入路維斯法師城的都不是弱者。雖說是學徒……實際上絕大部分都是早已從學徒畢業的正是法師,為了突破瓶頸、獲取更多的力量,才放棄原有的身份再次成為學徒。」

    「也就是說……這些法師都是北方學院畢業的?」

    「是的。」經過十天的相處,安迪多少瞭解了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信息:一個來自外海的隱秘部族,對費澤爾知之甚少,連魔法考試都沒有參加過的真正學徒。對於他能從自己的隻言片語裡猜出所謂『學徒』指的就是從自詡正義的北方學院畢業的法師,安迪先是驚訝而後是了悟。

    也是,若連這點觀察力都沒有,是不配成為路維斯弟子的。

    「測試屬性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有心招攬弟子的高階法師們會根據屬性來挑選合適的學徒。」知道阿爾這些天看的書都以歷史地理和宗教方面為主,安迪繼續為他講解學徒測試的細節。

    「高階……我不是很瞭解費澤爾的法師位階,你能再詳細的說一說法師的位階嗎?」對於法師的位階是如何判定,阿爾一直很好奇。布魯諾說的很含糊,身為傭兵公會分部負責人,似乎也不是很了解法師位階的詳情。

    「現在的法師有五個等級,最底層就是初學者的學徒,之後是從學院剛畢業的正法師,即獲得法師資歷卻沒有參加魔法考試的普通法師,所謂的位階就從這裡算起。只有參加兩年一次由協會、學院、評議會共同組織的魔法考試,並取得成績者才有資格被稱作中階法師,能使用一到四級法術。高階是在各自等級的考試中勝利並獲得評議會肯定的法師,能施展五至七級法術。再往上是**師,真正可以稱得上精銳的法師精英,數量稀少,一個國家也找不出幾位,能使用八到十級法術。順便說一句,路維斯閣下的首席弟子,南方議會的議長薩多閣下就是九階**師。位於頂端的是被稱作大魔導師的最高評議會,嚴格來說,他們已經不算在法師的位階之內。世人都說路維斯閣下的位階是十一,那不過是風傳,超過十階以上的強者和我們不在同一個層次,根本不能用普通的法則和位階來衡量他們的力量。」

    對於安迪說的最後一點,阿爾表示贊同。他的確感受到路維斯與眾不同的力量,與其法師都截然不同,即使是身為九階的薩多也遠遠不及。

    「我還有個疑問,你剛才說的法術……為什麼會規定能施展幾級法術就是幾階?」在十界城的時候,阿爾所學的法術都是源自星之長,那一位在教導的時候並沒有劃分法術的等級。

    安迪深一愣,隨後是深吸一口氣,心裡一直默念:冷靜,他還是初學者,不知道不足為奇。

    「法術等級和法師的能力息息相關,施展高於自身能力的法術不但會失敗,還要承受反噬。除了初學者,只有瘋子才會自不量力施放超越自己位階的法術。」

    「按照這種可笑的規則,那如果我能施展九階的群星墜落豈不是自動躍升**師?」阿爾一句戲言引來四周無數人的瞪視。

    「您似乎沒聽懂我比較婉轉的修飾,沒有足夠的魔力別說是承受施法失敗遭到反噬,就連觸碰相應的魔力本源也做不到,您還不明白嗎?沒有施展法術的力量,自然也就不可能成功施法。」

    被安迪繞得越發迷糊,阿爾決定換個話題。

    「那使魔呢?」

    「您竟然知道……咳!」意識到自己使用了不當的形容詞,安迪及時止住「使魔與法杖一樣,是法師必備的工具。根據自身能力,法師可以和有生之物簽訂契約,以血肉或魔力為養分,換取契約使魔的馭使權。細分的話,使魔分為三類,一種是互利關係,為達成某種目的訂立口頭或魔法協議,是最常見、也是最不穩定的一種,中途毀諾的事時有發生。第二種是契約關係,法師通過法陣召喚或直接面對簽訂契約,通常是法師單方面的強制,解除後很容易遭到使魔的反噬。第三種是靈魂,雖然數量最少,這一類的使魔也是最強的,因為它們分享了法師的靈魂力量。法師一死,使魔也會跟著消亡。」

    那個叫吉吉的豹貓會是哪一種呢?

    阿爾有點擔心自己一時腦發熱的行為,他用的是從星之長那裡學來的契約方法,雖然成功簽訂契約,但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屬於三種契約中的哪一種。如果是最後一種豈不是很虧?豹貓並不是特別強的魔獸。

    「使魔的數量有限制嗎?」如果是的話,真是虧大了,阿爾甚至考慮接下來問安迪如何取消與使魔的契約。

    「不,使魔的數量多少取決與法師的能力。不過數量太多也有風險,當法師不能供給足夠的魔力或血肉,契約就會出現裂痕,因為這種原因遭到使魔的反噬而死的法師不在少數。」看了一眼阿爾手腕上多出的奇怪符文,安迪知道他的問題為什麼會突然從位階跳到使魔了。

    「您剛才簽下了一隻使魔吧?」

    阿爾驚異地回頭,不明白自己是哪裡洩露了豹貓的存在。

    「手腕。」安迪好心的給阿爾指出:「契約會以符文的方式顯現在法師身體表面,符文被破壞同樣會使契約解除。」

    撫著左手腕上奇特的銀白色的紋印,阿爾這才知道和豹貓訂下的契約不是消散,而是印到身體表面了。

    「雖然有些冒昧,但我還是想知道您的使魔是何種生物,那樣的符文即使在使魔大全裡也沒見過。」若隱若現的銀色色螺旋紋透者一股神秘,即使知道不該多嘴,安迪還是忍不住好奇心。

    豹貓的能力對初學者或許很棘手,但也不至於沒見過的程度……

    阿爾斟酌再三,還是決定暫時保密。

    沒得到回答安迪也不惱,原本他的話題就涉及到**問題,沉默也在料想之中。

    「該您測試了。不要多想,就像平時冥想一樣,集中您的意念即可。」

    在安迪的提示下,阿爾走向擺放著一顆巨型水晶的圓桌,在所有人的矚目下將帶有火蛇指環的慣用手放到水晶頂端。

    戒指亮出的瞬間,主持測試的兩名法師臉色微變,圍觀的法師也是議論聲四起。

    不去管投射到身上的視線,也不管隨之而起的竊竊私語,阿爾集中精神,將意念集中到水晶石。原本無色的水晶漸漸被黑色填充,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流動的白色液體。

    「黑暗系,下一位!」

    負責測試的一名法師高喊,打斷了阿爾的冥想,他重新睜眼,就看到水晶重新變為透明狀。

    黑暗系嗎?不出意料呢,和星之長學習法術的我絕對不可能和奧洛芬一樣是光屬性。

    阿爾收回手,和安迪前往下一個測試點,因為周圍的議論聲太大,錯過了兩名測試法師交換意見的談話。

    「看到了嗎?」

    「嗯,少見的屬性。」

    「必須向評議會報告,路維斯新收的這名弟子是……」

    見到一對對在刻意分割出的小方框的對戰的法師,不用安迪解釋,阿爾也知道第二項測試是實戰。

    路維斯說的失敗了就不要回去……指的就是這個吧?那個壞心眼的糟老頭,我就知道所謂的測試沒那麼簡單。想當初星之長指導法術都直切重點,很容易就學到要領。哪像路維斯,不教也就算了,還暗中使絆子。

    「這一輪的規則很簡單,從參加的學徒中選三位戰鬥,想收徒的高階法師會根據他們觀察到的戰鬥數據選擇優秀的學徒。一場都沒有取勝者會被判失去學徒資格,也就是要被驅逐出路維斯城,這裡的法則是優勝劣汰,沒有貴族血統身份的尊卑,也沒有北方學院嚴格的等級制度,只要有足夠的力量,就能留下。」說起南方議會的規則,安迪的情緒有了少許的波動,他也是畢業自北方學院的三階法師,為了追求更強的力量自願降級為學徒,在路維斯城待了幾年都沒有被高階法師選中。今年的學徒測試要是三場都落敗,他不但要驅逐離城,連原本的三階法師頭銜也要被一併剝奪。

    安迪有些慶幸被路維斯選新弟子的隨從法師,從者不需要位階的規則讓他規避了學徒測試殘酷的法術淘汰。

    不過,命運突然的轉折也讓安迪內心很糾結。作為隨從,他自然希望阿爾能在接下來的法術決鬥裡取得好成績,可身為法師的自尊又讓他不甘,這樣的好運為什麼降臨不到自己頭上。阿爾·塞特的魔法天賦算不得罕見,如果沒有拜恩人後裔的光環……

    一件灰色長袍同時出現在阿爾和安迪視線中,法袍的主人是個鬚髮皆白的老人。

    「學徒赫魯爾向你挑戰,次席閣下。」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00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弱智術

    次席?

    阿爾微微側頭,等待安迪的解釋。

    「是南方議會對路維斯弟子的尊稱。大弟子是首席,作為第二位弟子的您自然就是次席。」

    原來如此……將視線轉向提出決鬥的老者,至少也有六十了吧,沒想到還有這麼大年紀的學徒。

    自從在第一輪亮出代表身份的戒指後,阿爾身後便跟了一群存心看熱鬧的人,赫魯爾的挑戰引來了更多的圍觀者。

    「閣下……」安迪湊到阿爾耳邊:「您還是換一位吧,赫魯爾降級為學徒之前是四階法師,也是降級學徒所能到達的最高一階。對於初學者的您而言,並不是一個適合學習法術對決的對象。學徒測試和法師的位階比賽不同,您有三次機會,只要接下來的兩場都贏就算通過。」

    四階以下的法術對我沒用,學徒。

    阿爾忽然想起豹貓說過的話,直到這時才明白它的自負從何而來。

    初學者的學徒沒有位階,降級的中階法師等級最高是四,難怪豹貓會說以下四階法術對它無效。再往上就是跨進高階的第五階,那個等級的法師也不會跑來當學徒了。

    「我同意。」

    阿爾點頭同意赫魯爾的決鬥邀請,這個叫赫魯爾的老頭魔力不弱,正如安迪說的,對初學者並不是一個學習法術的好對象,不過……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對手,經驗豐富的法師比初學者更能測試法術的效果。

    勸解無效,安迪無奈地歎氣。

    還真是倔強,都告訴他不要在第一場選這麼強勁的對手了。只要參加學徒測試,即使他是大魔導師的弟子協會也不會放水,要是三場比賽都輸了……

    搖搖頭,安迪將這個可怕的念頭甩腦海。

    怎麼可能全輸,再怎麼說他也是路維斯親自挑選的弟子,就是初學者也至少能贏一場吧……啊~我在想什麼,能折服使魔已經不算初學者了。

    憂心忡忡的安迪壓下心裡的不安,簡單交代法師決鬥必須注意的事項。

    「雖說是競技比賽,但這是法師對決,難免會出現法術失控和魔力暴動的情況,從入場的一刻起,決鬥雙方死傷自負。您明白我的意思嗎?即使出現危及生命的情況,場外裁判也不會喊停。只有決出勝負這場比賽才算完。另外還需要注意的是,煉金、召喚物品不得帶入內。」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安迪的目光瞄向阿爾腰間的魔法袋。

    「為什麼?」

    「這是法術對決啊,比的是法術。因為有剛接觸魔法的初學者,使魔和道具自然也在被禁止行列。」

    「奇怪的規定……」雖然抱怨,但阿爾還是把魔法袋遞給安迪:「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請您切記,不要使用任何亡靈法術。」

    最後一個叮囑讓阿爾想起布魯諾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不能表現出與亡靈有任何關係。

    「我記得死靈術被歸類為黑魔法。」

    「即使是黑魔法師也不敢輕易在人前施展亡靈術,因為四次亡靈侵襲,人類和亡靈已經成為死敵,您如果在決鬥中使用亡靈法術,無異於表明自己是亡靈法師。」

    這樣一來,靈魂尖嘯豈不是無用武之地?

    阿爾記得路維斯還特地標注靈魂尖嘯是亡靈術,意識到只有一個法術可用,他不禁開始認真考慮起安迪之前的提議。

    「現在才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安迪再次歎氣,「法師間的對決可不是兒戲,不是您想接受就接受,想反悔就反悔的。現在退出算棄權,跟您掉輸一場決鬥並無區別。」

    注意到安迪的眼睛一直在瞄競技場上空巨大的魔法投影,阿爾指著不停移動動的巨型眼球提問。

    「那是什麼?別告訴我它的作用是計時。」

    「不,決鬥沒有時間限制,只有死或認輸才算結束。那個眼球是長老們設置的魔法投影,既是監視學徒決鬥是否有違禁事項,也被當做傳送門使用。」安迪話音才落,眼球就移到阿爾頭頂上方,一道人影隨之落下,待他落地,阿爾才看清自己的第一場比賽的裁判竟是薩多,路維斯首席弟子。

    競技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和路維斯出場時一樣,無論學徒還是法師都恭敬地向南方議會的議長躬身行禮,唯一站著不動的只有阿爾。

    「我特地抽時間來看你的比賽,可別讓我失望啊。」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在場之人都知道薩多是對阿爾說這席話。

    赫魯爾走入最近一個空置場地,阿爾尾隨其後,在安迪擔憂的目光中入場。

    一進入不大的方格,鋪滿細沙的地面立刻變成青蔥草地,四周的環境也變成了一望無際的曠野。當然,這只是魔法兩名決鬥者看到的景象,在由魔法創造並隔離的特殊空間裡,他們的法術不會傷害到場外的圍觀者,也不會被外面的事物影響到。

    一如安迪說的,決鬥開始後,除了認輸就只有死能結束。

    赫魯爾手裡握著一柄足有他半身長的法杖,銀亮的材質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法杖首尾分別鑲嵌著紅與藍兩種顏色的寶石,一閃一閃的螢光照得赫魯爾蒼老的面龐格外詭異。

    沒有那本星之長親自製作的咒令書,阿爾無法使用習自十界城的法術,他現在唯一能用的法術就只剩弱智術。

    似乎有些自大呢,僅憑一個法術就想戰勝對手。

    藏在兜帽陰影下的眼睛緊緊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準備在最佳時機貼近,施放法術距離為短程的弱智術。

    赫魯爾顯然不會給阿爾貼近的機會,法師體弱人盡皆知,即使對手同為法師,赫魯爾也不想靠太近。更何況……他挑戰的是大魔導師路維斯百年來新收的弟子。

    先下手為強!

    紅色的寶石發出刺眼的紅光,一團球形火焰從杖首衝出,灼熱的高溫讓赫魯爾的身形都產生了些微的扭曲。

    為了搶佔先機,赫魯爾沒有使用即時詠唱的方式,而是採用他事先儲存在法杖裡的法術,無聲咒威力雖不及即時詠唱,卻勝在速度和無法沉默。

    向右側移動了幾步,發現那個巨大的火球偏離剛被召喚出來的軌道徑直飛向自己後,阿爾停止移動。

    具有追蹤功能的法術嗎……算不上殺手鑭,應該只是用來試我實力的探路石,先硬擋住再尋找貼近的辦法。

    如此想著,阿爾將魔力凝聚在身體四周,模擬使用咒令書施展結界的感覺,強行以自身魔力在身體外部架構起一層厚厚的純魔力,強度幾乎達到肉眼能看見的程度。

    碰!

    魔力與魔力撞擊,將兩人之間的空地立刻被炸出一個大坑,乘著沙石飛揚的瞬間,阿爾用超越普通人的奔跑速度衝向赫魯爾。一股水柱從降級學徒的方向飛出,與黃色煙塵接觸後變成了黃色的泥水,將他全身澆透。

    不好!

    意識到對方的戰術後,阿爾改進為退,只可惜人類的速度比不過法術,呼嘯而至的閃電結結實實的打中了沾滿泥水的身體。

    觀戰的安迪眼睜睜看著阿爾渾身冒煙地倒下,礙於規矩和身為場外裁判的薩多,他也只能站在原地乾著急。

    赫魯爾並沒有因為阿爾的倒地而停止攻擊,他舉起法杖,再次發出一枚大火球,準確的命中目標並燃燒後,他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不堪一擊!這樣的身手竟然會被那一位看中,簡直無法理解……

    赫魯爾伸手去取焦黑的手指上的火蛇戒指,就在觸到的一剎,手掌被反鉗,力道之大讓赫魯爾以為手掌被捏碎了。

    早料想對手有可能裝死,他急忙舉起法杖,還沒等催發事先儲存在裡面的法術,匍在地上的阿爾抬起頭,被火焰燻黑的臉辨不出五官,只能看見一雙金黃色的眸子,赫魯爾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三個沒有起伏的發音。

    已經亮起紅光的寶石恢復原先的黯淡,法杖的主人保持著半蹲的姿勢,直至趴在地上的阿爾站直身體,赫魯爾還是一動不動。

    伸手揭下佩戴在老人胸前代表身份的徽章,阿爾將它高高舉起。包裹著決鬥場地的法術被取消,曠野變回鋪滿沙礫的小方格。

    原本站在場外的薩多「呼」的一下閃到赫魯爾身旁,伸手輕觸他的額頭,波瀾不驚的眸子也蒙上一層驚訝,然後為獲勝的師弟鼓掌。

    「漂亮的逆轉。將弱智術運用得如此純熟,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負責維護次序的高階法師帶著治療師趕到,正要上前施救,卻被薩多攔下。

    「閣下?」

    畢竟是稀缺資源,對於沒有死透的法師通常都會給予最大程度的搶救,議長的行為大大出乎在場所有人的預料。

    「不用浪費藥劑,腦袋廢了治好也是白癡。」說話間,薩多接過阿爾遞來的徽章,輕輕一握,標有四道斜槓的魔法道具化為齏粉。然後他對浮到頭頂的大眼球伸出手掌,圍觀的人群頓時一片嘩然。

    「最高評價!這麼普通的法術對決,毫無新意,議長竟然給出了五分的評價?」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00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雙重人格

    包庇和放水的呼聲四起,薩多高舉雙手向下一壓,轟嚷的人群這才平息下來。

    「能進入南方議會的,除了極少數初學者,大多都是自願降級的正法師。」薩多的手指沿著依舊保持半蹲姿勢的赫魯爾額頭劃了個圈,前四級法師的頭蓋骨「啵」地一下震飛老遠。

    人群再度爆發驚呼聲,不是因為薩多的血腥手法,而是為了顱腦中已經變成糊狀的腦漿。

    「中了恆定弱智術,赫魯爾的腦子已經完了,作為法師的一生也結束了。我給導師新收的弟子打滿分也是為諸位著想,既然你們認為我這樣做有失公允,誰想當第二位挑戰者?」

    死一樣的沉寂籠罩競技場,無人敢應答。

    薩多打了個響指,立在一旁的治療師立刻取出隨身攜帶的白布給僵直地保持半蹲姿勢的赫魯爾蓋上。

    「長老們要見你。」不給阿爾反對的機會,薩多握住他的手腕,直接啟動傳送門。圍觀者逐漸散開,安迪盯著被抬離競技場的屍體,心頭的不安非但沒有被勝利驅散,反而越擴越大。

    弱智術是一個非常不好掌握的法術,法師大部分都是人類,在面對亡靈和更高等級的生物時根本派不上用場,所以它的級別也從剛發明時候的五級降為初級法術。可如果要在法術名前面加上恆定……永久弱智,附帶靈魂震盪,是非常可怕的殺招。

    早就聽說過這個類神術的可怕,真正見識到它的威力後,安迪卻又產生新的疑惑,就算阿爾施展的是五級法術的威力,也不至於將赫魯爾的腦子完全震碎吧……

    傳送結束,阿爾出現在一間有著穹頂的圓形大禮堂,四周是呈放射狀的座椅,如漣漪般一圈圈散開,而本該在身側的薩多站在漣漪最中的位置。

    南方議會嗎……

    看著坐滿人的紅色椅子,阿爾大致猜出自己所在地。

    「路維斯次席弟子。」坐在薩多外圍的一名老者率先發難,他是議會長老團領袖之一的羅傑斯:「聽說你使用了恆定弱智術?那可是類神術,你一介初學者,究竟是從哪兒學到的?」

    啊……我最討厭頑固不化的保守派,無論哪個世界都有這樣一群人。索性將責任全推到路維斯身上好了,反正弱智術從他給的書本裡學到的。

    拿定主意,阿爾亮出路維斯給的法術入門:「從這裡學到的。」

    幸虧安迪夠機警,決鬥結束後就趕緊把魔法袋拋給阿爾,否則他現在也沒那麼快拿出證據。

    「議長,您是否見過那個?」注意到薩多臉色微變,羅傑斯恭敬的提問。

    「是導師早些年製作的……魔導器。」薩多交疊的手指收緊,臉色僅有一瞬的不自然,隨後又恢復平靜;「裡面有他親自抄錄的各類法術。」

    「低級弱智術的確是歸類在初級法術,但是!」羅傑斯並沒有因為薩多的證言就放過阿爾:「恆定弱者術卻是貨真價實的類神術,大魔導師難道要親自打破自己定下的規矩?」

    薩多臉色難看地瞪著一頭霧水的阿爾,正躊躇如何回答,空氣裡迴盪起一股讓所有人臉色大變的魔力。

    大魔導師保持著坐姿,憑空出現在在場唯一空缺的那張座椅裡。

    「這個問題由我來解答吧。」

    路維斯的出現立刻讓所有在座的議會成員都起身行禮,包括當任議長的薩多。和競技場時不同,議員們既沒有發出誇張的驚呼,也沒有用噓聲表示不滿。

    「正如外界傳聞的那樣,這孩子是拜恩後裔。由於第一帝國覆滅太久,已無法追查具體的族系,不過有一點我可以保證,他沒有天啟。」

    天啟?那什麼?

    儘管已經惡補過費澤爾的歷史,阿爾還是無法將最近幾天吸收的知識和路維斯口中的天啟聯繫上。

    神祇賜予的聖物?又或者是身份的代表?

    「不用擔心,只是一個有天賦的混血。」路維斯話音才落,阿爾就感到身體被一股力量猛地拉拽。

    又是傳送門,這些法師怎麼如此喜歡這個不穩定的空間法術?要是一個不小心落入虛空怎麼辦,人類的軀體可沒法堅持到他們再次開啟傳送門。

    從宏偉的禮堂被強行帶到路維斯的法師塔只是眨眼的時間,由明亮轉為幽暗的環境讓阿爾不由自主的閉上眼,再睜開時,大魔導師依然保持坐姿,坐在那張老舊的木椅裡,只不過手裡多了一樣東西。阿爾定睛一看,竟是原本拿在自己手中的《法術入門》。

    「我該誇讚你天資聰慧?還是該責罰你太過務實?」路維斯緩緩起身,圍著阿爾轉了一個圈,語氣森冷。

    「我只是自保。」目不斜視,阿爾盡量平復心底湧起的不安。每次面對路維斯,他總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奇特感受,既有無法抑制的恐懼,也有打從心底裡湧出的敬畏。

    對強大力量的恐懼還可以理解,敬畏之心究竟是如何生成的,阿爾自己也不明白,即使面對族長兼祖父的雷蒙德,他也從未產生過這種親切又尊敬的念頭。

    「好一個自保……」又繞著阿爾轉了一圈,路維斯冰冷的眸子冒起一絲火花;「我給你這本書不是讓你用它給我找麻煩的。」

    「您在將它交給我的時候也並沒有說明哪些法術不能使用。您還該慶幸我沒使用靈魂尖嘯,否則您該解釋的可就不只是我的身世和血統了。」

    照明的晶石在瞬間爆裂,整個法師塔立刻變的漆黑一片。

    「呵呵,我還真小瞧你了。」

    路維斯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阿爾不動聲色將手伸進腰側的儲藏袋,捏住咒令書一角。

    隨著法師塔內部的溫度下降,呼出的氣息都變成白霧。阿爾將感知一直延伸到牆角都沒找到路維斯,他就像從法師塔裡消失了。

    讓人恐懼的死寂持續了很久,全神貫注的阿爾甚至不敢分心去看頭頂上方漂浮的巨大沙漏。迫人的寒氣越來越重,其中夾雜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砰!砰!砰!

    靜得只有心跳聲的法師塔裡響起一聲歎息。寒氣與殺意瞬間散去,幽藍色的火焰悄無聲息地從腳下升騰而起,將阿爾團團圍住,借助著不算明亮的火光,他發現路維斯就坐在自己面前的那張老舊木椅上。

    「你不該激怒他。聰明如你,多少也該有點覺察了吧。」

    「只是猜測……」沉默片刻,阿爾才點頭承認。

    雖然總共只見過路維斯三次,但他確實覺察到了這位**師的一些怪異之處,現在更是得到本人的親自證實——路維斯有雙重性格。

    一個是符合年紀的老者,慈祥而寬容。一個是如殺手般冷血絕決,絕不放過任何威脅,二者唯一的共同點是博學睿智。

    「為了更好的研究法術,我將自己分裂成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第一人格專心法術不問世事,把煩心事交給第二人格去處理,時間一長,難免沾惹了當權者的惡習。」

    阿爾沒有因為路維斯態度的變化而放鬆警惕,環繞身體的藍色火焰蘊含著極強的魔力,輕微的碰觸也讓他從這世上徹底消失。

    「你覺得我很強嗎?」

    「是。」儘管覺得路維斯的提問很突兀,阿爾還是如實回答。除了三位領主,大魔導師是他迄今為止所見過的生物之中最強的。

    「沒錯,我是強者,但也只是對普通人而言。越過十階後,力量的分野不再局限為單純的位階,光是物種間的差距就不是幾十年的苦修能填補的。你似乎不明白我說這些的用意,知道嗎,像我這樣位階的強者在費澤爾超過十位。當然,這還是有統計在冊的,那些從不在魔法協會登記的另類法師究竟有多少還不得而知。加上聖職者和第二帝國的千年巫妖……這個世界比你想像的要危險得多。薩多雖掛有首席之名,卻並非我第一個徒弟,連你算在內,我一共收了二十四名弟子。」

    這個有精神分裂的傢伙想說什麼……

    阿爾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沒錯,他們都死了。正確的說,除去自然死亡和叛逃到北方學院的兩個,死於自相殘殺三人,其餘都是被薩多殺掉的。」

    路維斯話音才落,一直潛藏在咒令書裡的火鳥泰德不等阿爾的召喚,自行發動了攻擊。赤紅色的火焰瞬息間點燃了法師塔裡的書架,寫滿咒文的書在火焰裡發出各種聲響,有撕心裂肺的淒厲尖叫,也有如女人般的低泣。

    看到路維斯在火焰的高溫裡安然無恙,阿爾的心猛地一沉。

    「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我話還沒說完呢。」

    面對肆虐的火魔,路維斯雙手一合,火鳥的身軀立刻被擠壓變形,完全沒有了剛出現的氣勢。隨意一搓,寄予著阿爾最後希望的使魔化為為點點星火消散了。

    火鳥一消失,熊熊燃燒的火焰也隨之熄滅。路維斯抓起地上的餘燼往空中一拋,落下的灰塵變成一本本厚重的書籍,在阿爾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翻倒的書架重新豎起,靠著牆壁列成排,藏書自行飛回原先的位置,一切又恢復到原先的模樣,就連先前破碎的照明晶石也被還原了。

    「不錯的使魔,只可惜只剩下不到三成的力量,如果是全盛時期或許與我一戰,至於你……殺死你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明白嗎,初學者,這就是你和我力量的差距。」

    威壓猛然提升,阿爾被硬生生壓得趴在地上。他抬起頭,仰視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大魔導師。

    「不甘心嗎?不想步其他師兄的後塵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不可能一直護著你。」

    「為什麼?」

    「你想問薩多為什麼要殺死同門?想問我為什麼坐視弟子之間自相殘殺?就想你之前說的那樣,我要的是能繼承我衣缽的弟子,而不是必須依靠我庇護才能生存下來的廢物。你現在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在四國會議召開的這段期間掌握並熟練預言術。身為拜恩後裔,如果你連這點最基礎的也做不到,那我會放任薩多殺掉你。不要問我為什麼,弱者沒資格提問。最後,我還想提醒你一點,不要有逃走的念頭,最高評議會已經注意到你的存在,離開浮空城只會死的更快。」

    一股強風將阿爾吹出法師塔,他在地上滾了幾圈,耳朵裡迴響的是路維斯最後的警告。幸虧這片區域平常很少有行人,沒人看到的大魔導師新收弟子的狼狽樣。

    伸手抹了一把臉,從地上爬起的阿爾朝街角對面的拱門走去,那是通往地面的傳送裝置。局勢有變,之前制定好計劃也必須做出相應的調整。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00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離隊

    火曜石旅店最上層的貴賓房內,奧洛芬正在翻看自稱瓦倫丁的男子留下的遺物,那本日記。經過阿爾的翻譯,他大致瞭解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混血精靈去世時那段奇怪遺言的含義。

    父親曾是伊斯梅爾的大貴族,母親是西風森林的精靈,雙方的結合併不是真心相愛,而只是一次不受控制的意外。因為混血的緣故,一直沒正式加入父系的家族,就連代表身份的公民證也沒有,在瓦倫丁家族里長到成年也鮮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幸虧與父親一方親族不和離家出走,這才避過了後來的滅族之禍。

    不被母親族人接納,父系一脈又死絕,就算冒充也無人知道真假。難怪那個男人會說不用擔心被揭穿……只是,為什麼一定要我冒充瓦倫丁家族遺存?根據日記記載的內容,他對雙親的族群都沒有任何歸屬感,不像是會因為滅族而煩惱。

    奧洛芬直覺事情並不像日記裡記載的那麼簡單,因為政治因素而被滅族,瓦倫丁這個貴族身份也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不過眼下他只是暫時借用,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叩!叩!

    輕輕的扣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奧洛芬拉開房門,被滿臉是血的阿爾給嚇了一跳。

    「你的臉……」

    「沒事,小傷而已。」

    「你這次來,該不會只是想找那小子幫忙治療傷口吧?」躺在床上小憩的西希莉亞翻身坐起。

    「羅伊,我有非常要緊的事和布魯諾先生商議,你可以幫我把他請來嗎?」阿爾沒搭理西希莉亞的嘲諷,進屋後目光直接對上羅伊。雖然用了請求的詞句,但他的語氣裡面沒有半點請求的意思。

    視線在三名塞特人臉上來回掃了掃,羅伊起身離開,他還沒蠢到聽不出阿爾想把自己支開。

    「情況有變。」房門剛合上,阿爾就用塞特語將最近一天發生的事粗略的講了一遍,「原本我以為成為路維斯的弟子可以幫助我們抓捕巴爾,沒想到……」

    「沒想到變成阻礙了嗎?哼……」

    西希莉亞的冷笑在房中迴盪,被打斷的阿爾嘴唇微張,最終什麼都沒說。

    這是他的失誤。出發時誇下海口,要過了指揮權,現在出現失誤被責難也只能怪自己判斷錯誤。

    對於任務,阿爾遵循的是「找到前任塞特團長失蹤的原因->找到艾倫·塞特->知道巴爾的真正身份->找到巴爾的下落->尋回聖物。」

    這樣的策略,卻不想成為路維斯的弟子非但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平白多出了一個視自己為眼中釘的薩多。

    論實力他肯定不及已是九階法師的薩多,論人脈他同樣比不過身居議長的薩多。在邊提防薩多邊學習法術的情況下,他實在難以分出精力協助奧洛芬查找艾達的下落,至少目前不行。

    「抱歉,短時間內我都得忙於自保。調查前任團長失蹤原因只能靠你們兩個了。」阿爾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對一臉不以為然的西希莉亞說道:「從今天起,你脫離塞特傭兵團。」

    「為什麼?!」雖然彼此不對盤,但西希莉亞的戰鬥力不容小覷,奧洛芬不明白阿爾為什麼突然做出這樣的。

    「是我的錯。」

    阿爾坦然承認。一開始,他的計劃就不夠周全。原本捲入亡靈侵襲就已經夠高調了,加上被路維斯選為弟子。要是再出點什麼引人注目的事,還沒找到巴爾,他們就會被前任塞特傭兵團的仇敵頂上,尤其是現在三位領主的力量漸衰,再不能用他們全盛時期的狀態去考量。

    「你想讓我加入什麼組織。」西希莉亞倒是很快領悟阿爾的用意。

    「夜梟,記得布魯諾曾說過這是費澤爾最大的情報組織。比起傭兵,它更適合你。」其實最適合西希莉亞的是殺手組織暗刃,但阿爾堅持讓她進入夜梟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收集情報。考慮到西希莉亞對貝托利恩的瞭解遠不及自己和奧洛芬,他取出咒令書,召喚棲身其中的使魔。

    「泰德,你幫西希莉亞暗中調查艾拉的下落。這是解開巴爾當年叛逃的關鍵,也能助我們更快的找到他的下落。」畢竟是異界生物,留在自己身邊或許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倒不讓泰德和西希莉亞一起行動,既能解決她語言和文字方面的不足,又可在某種程度上避免她衝動胡來。阿爾是這樣打算的。

    泰德點點頭,並未出聲,這讓熟知它脾性的阿爾不由擔心起來。該不會是因為剛才的戰鬥……

    「你還好吧?」

    「沒事,只是消耗太多。」耷拉著腦袋的火鳥無精打采的回答,似乎還未叢剛才的戰鬥中緩過來。

    「等一等……」反應慢半拍的奧洛芬直到這時才明白阿爾的目的,「你認為那個薩多會多我們不利?」

    「路維斯說我是拜恩後裔,這點我沒多想,但是有心人卻惦記上了。為了避免你們都被捲入這個莫名其妙的的麻煩裡,分散是必須的。即使我不幸被薩多暗算,你們也可以繼續任務。」

    「好吧~你是隊長,你做決定。」奧洛芬對阿爾讓西希莉亞單獨行動沒有異議,反正現階段的計劃是先找到艾達。

    「還有……」敲門聲阻斷了阿爾已到嘴邊的話,西希莉亞摸到門後,確定回來的是羅伊才開門。

    「聽說您有事找我?」

    對於晉陞大魔導師次席弟子的阿爾,布魯諾的態度有了明顯的改善。無論是言辭還是行為,都像對待大人物般客氣。

    「布魯諾分會長,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這……要看是什麼方面的請求了,如果是私人的,我非常樂意幫忙。如果是涉及到傭兵公會或者南方議會,那就要仔細斟酌了。」滑頭的布魯諾不肯輕易答應。

    「聽說傭兵公會正在重建,這幾天積攢的任務和傭兵信息暫時還沒辦法歸檔吧。」

    阿爾一提及任務與傭兵信息,布魯諾立刻警覺起來。

    「西希莉亞和奧洛芬因為信仰和性格上的不合,決定退出傭兵團,我想請你幫忙把她的名字塞特的團隊信息裡面剔除,這沒什麼問題吧?」

    「小事一樁。」聽阿爾說只是要求剔除成員,布魯諾長舒一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麼麻煩事,原來只是想……等等!精明的布魯諾意識到阿爾不會無緣無故提出這樣的要求,聯想到他們之前私下達成的協議,他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來,這事肯定還有後續。

    「我希望你能在對傭兵公會以及任何組織、勢力說明我們身份的時候,不要洩露他們兩個的身份。我想……你沒有將我們是塞特的事說出去吧?」清除西希莉亞的傭兵成員並不難,這點阿爾也知道,重建新的傭兵分部還需要時間,只要布魯諾不往上報,傭兵公會的檔案庫就不會有西希莉亞的名字。

    幸虧從一開始就讓奧洛芬用那個死去的混血精靈身份,否則也沒法隱瞞他們塞特人的身份。只要布魯諾這裡不出岔子……路維斯那邊,可以解釋是在羅伊的村子投宿時遇到。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將唯一的知情者殺掉,但阿爾捨不得布魯諾身居傭兵分會負責人的身份,只能採用另一種方法讓他和羅伊保守秘密了。

    「當然,我誰也沒說。」布魯諾拍胸脯保證,心想,我是沒說,可我不能沒人通過那一點點蛛絲馬跡猜到你們的來歷,光是路維斯新收的弟子這一條就夠顯眼了。

    「這個東西怎麼辦?要銷毀嗎?」西希莉亞掏出銘刻有她名字的傭兵徽章。

    「不不不,這個給我,回收工作由傭兵公會負責。」

    布魯諾剛要伸手去接,阿爾搶先一步,他將小巧的三角徽章在手裡掂了掂。

    「這是什麼?」

    「咳……是類似公民證的東西。等你成為正式的法師也會有一個類似的徽章。可以把它給我嗎?」

    「我感應到裡面有西希莉亞的血……」想了想,覺得還是不應該將西希莉亞的血就這樣交給可信度不高的布魯諾,阿爾與西希莉亞交換了一個眼神,將徽章重新拋給她,西希莉亞心神領會,「啪嗒」一聲,從裂成兩半的徽章裡流出幾絲還未乾枯的鮮血。

    「啊啊啊~你們這是幹嗎?製作徽章的材料很貴的!」布魯諾拾起已經報廢的徽章,欲哭無淚。

    「謹慎行事而已,你也不希望我們塞特人的身份就這麼暴露吧,萬一回收的徽章落入有心人手裡,進而查出我們的身份,你這位引薦者可是耶脫不了干係。」將利益捆綁在一起,阿爾不信布魯諾還會說出反對之詞。反正他們只是相互利用,沒必要客氣。

    「費用我先墊付,等你們有了積蓄,這筆錢一定要從你們的賬戶裡劃掉!」布魯諾不肯吃虧,一枚傭兵徽章的費用最低也是五枚金幣,低級傭兵不吃不喝連續一個月的工作也未必能還清。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01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決鬥

    「還有一件事……四國會議是什麼?」

    已經準備返回浮空城的阿爾忽然想起路維斯給出的期限,提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名詞。十天的知識惡補當中,他也沒看到過關於四國會議的任何註解。

    「咦?你知道啊……也對,你是路維斯的弟子。」收起損壞的徽章,布魯諾簡要的解釋,「所謂四國會議是為了調解邊界衝突而專門舉行的固定會議,發起人是路維斯,所針對的是經常發生爭鬥的伊斯梅爾和南月聯盟,南方議會與阿姆拉是作為中立方參與。和魔法議會一樣,四國會議每年都會舉行一次,地點就設在地面的路維斯城。」

    「具體的期限呢?」阿爾迫切的想知道時間。

    「這個可不好說,看會議的內容而定,有時候是幾天,有時候是幾個月。幹嘛問這個?雖說是弟子,你還不夠格列席議會呢。」布魯諾不明真相,還以為阿爾想參加。

    「只是偶然聽說,好奇而已……對了,傭兵公會的重建進行得如何?」阿爾趕忙岔開話題。

    布魯諾精著呢,不能然他發現自己的危境。這個牆頭草一樣的傢伙,若是讓他知道自己隨時有可能會被薩多幹掉,會為了自保,他絕對會把將他們是塞特人的秘密洩露出去。

    「總部比我還著急,也想趕在會議舉行前重建分部,最近幾天堆積的任務比過去一個月還多。你真的不加入?有路維斯弟子這個頭銜,招攬新成員可是會事半功倍哦。」布魯諾旁敲側擊,想知道阿爾今後是否有加入傭兵的意圖,他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塞特傭兵團。

    「導師嚴禁我加入南方議會外的任何組織。」阿爾豈會看不出布魯諾的打算,早瞄準『路維斯弟子』這層光環了。

    「那就沒辦法了……」布魯諾一臉惋惜,不過他並沒有放棄:「不加入也可以掛個閒職啊,比如顧問或贊助人什麼的。」

    「等我成為正法師再考慮吧。」不想再浪費口舌,阿爾向奧洛芬、西希莉亞點點頭,瞥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見習牧師後離去。

    羅伊在一旁安靜的聽著,沒有插嘴。他不太喜歡西希莉亞,和這個恐怖的女人分道揚鑣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可這樣一來傭兵團不就只剩他和奧洛芬了。

    「兩個人……也太少了吧?」

    「什麼?」陷入沉思的奧洛芬沒聽清羅伊的質疑。

    「我的意思是傭兵團現在就剩我們兩個,這個人數是不是少了點?晉級後接的任務可不是尋找丟失的寵物那麼簡單。」

    「沒錯,你也該考慮招收新的成員了。」說實話,西希莉亞不在布魯諾也覺得輕鬆。比起阿爾,他更怕西希莉亞,不去當殺手實在可惜。

    「的確,兩個人是少了點……布魯諾,新成員加入有沒有限制?」休息的這些天,奧洛芬不是沒考慮過找幾個傭兵入團,可一考慮到西希莉亞的脾性,他只能暫時放棄增加人數的念頭。現在,阿爾主動讓西希莉亞離開傭兵團,奧洛芬終於可以重新考慮招人的事。

    「沒限制,你可以自己找人,也可以請公會代為招募。我個人建議,你還是自己找比較好,公會招募可不會幫你連喜好也一併算進去,要是遇到性格不合的……咳咳~你知道我的意思……」布魯諾口中的性格不合指的就是西希莉亞,本人在場,他不好明說。

    「自己找嗎……」奧洛芬有些犯難。自抓獲侵襲路維斯城的亡靈法師後,這十天塞特傭兵團都沒再接任務。他利用這點空閒時間向羅伊學習費澤爾的人類通用語和文字,雖然比起剛抵達的時候說的順口多了,也能看懂一些基本的單詞,但招募傭兵……對他來說,無論是十界城還是異界位面都還是頭一遭啊。

    「你們去一樓碰碰運氣吧,我也該回去啦~」給奧洛芬指了條明路,布魯諾也走了,他還有大量積壓的工作等著處理。

    「走吧,我們下去看看,說不定真能找到合適的人選。」對羅伊招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奧洛芬回望屬於西希莉亞的床鋪,阿爾離開的同時,她的氣息也一併消失了。

    和傭兵公會在各地設立分會一樣,火曜石也是一間遍地開花的連鎖性經營的旅店,隸屬費澤爾最大的商會,奧洛芬等人剛入住的時候,因為亡靈侵襲的緣故基本看不到人。十天過後,這座城市雖然還未回復到原先的繁華,卻也有了不少生氣,至少從一樓傳出的吆喝與叫罵聲不難想像那裡人滿為患的情景。

    「不愧是路維斯啊,這才幾天功夫,就聚集了這麼多傭兵……」羅伊忍不住咋舌,座位都被佔滿了,連落腳點都沒有,很難想像十天之前這裡一副冷清的模樣。

    奧洛芬仗著高大的身形,勉強擠到吧台前,旅店老闆莫裡森正繃著臉向醉醺醺的幾名傭兵索要酒錢,看到他過來,急忙將醉鬼丟給酒保招呼。

    「出任務嗎?」面對拯救路維斯的英雄,莫裡森換上一副笑臉。

    「不,只是……」奧洛芬不知該如何開口,跟在他身後的羅伊扒開擁擠的人群,湊到莫裡森耳邊一陣嘀咕。

    「明白了。」莫裡森清了清喉嚨,指著靠牆角的一桌,「看到那邊那桌了嗎,那是本地小有名氣的薩瑪特傭兵團,雖然成員都是半獸人,成績卻在路維斯分會排得上前五。」

    「瞧那邊~就是你背後的倒數第三桌,那是野馬傭兵團,全是伊斯梅爾人,常年保持三到四級傭兵的排名。」

    「嘿~再看這邊,對對,就是有個漂亮紅髮小妞的那一桌,他們是新來的,以我的眼光來看,實力也不俗哦。」

    莫裡森不算小的嗓門很快引起了附近幾桌傭兵的注意,他們打量的目光越過瘦小的牧師,直接落在有著精靈外表的奧洛芬身上。雖說早過了鎖國期,但在與獸人交界的路維斯基本看不到精靈。

    光用看是無法確定實力啊……

    視線逐一掃過旅店老闆介紹的三桌傭兵,奧洛芬開始考慮還是讓布魯諾推薦算了。正想著,莫裡森最後指的一桌站起一人,逕直朝奧洛芬走來。

    「嗨~」身材豐滿的女子撩起深褐色的斗篷,露出一張艷麗的臉龐,略帶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奧洛芬,才用帶著北方口音的通用語詢問:「要僱傭兵嗎?」

    奧洛芬從未有一刻想現在這樣期望阿爾在場,口拙的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不是來僱傭兵,而是招募傭兵的。正要回答,沉重的腳步聲讓原本喧鬧的酒館一下沉靜下來,一群身著紅色半身鎧的戰士推開了旅店大門,為首魁梧的男子直接走到莫裡森面前,語氣不善地質問。

    「聽說擊退亡靈侵襲的英雄住在你這裡?!」

    議論聲一下蓋過了莫裡森的回答。

    「安靜!」男子大喝一聲,酒館裡立刻鴉雀無聲。

    「唔……」莫裡森一邊擦汗,一邊偷偷打量就站在身側的奧洛芬。

    「是你嗎,那個所謂的英雄?」注意到莫裡森的眼神,男子猛地轉頭,銳利的目光看向奧洛芬。

    「呃……凱厄斯團長,他們是四個,不是……」莫裡森想說點什麼,被他稱作凱厄斯的男人一把推開。

    「我想看看勇鬥亡靈的英雄有什麼能耐。」

    奧洛芬皺著眉,他這句話的意思……

    「決鬥啊!奧洛芬,他要和你決鬥。」以為奧洛芬沒聽懂,羅伊幫忙翻譯。

    「我拒絕。」話才出口,噓聲四起,酒館裡的傭兵全向奧洛芬投去嘲笑與鄙視。

    「奧洛芬?哦~你就是團長吧。」凱厄斯豎起中指,比了個粗俗的手勢,「你要能贏過我,我和我的一幫兄弟都認你做老大,可你要是輸了……就留下腦袋和塞特傭兵的旗幟。」

    塞特?這傢伙衝著塞特傭兵團來的……

    牽扯上塞特傭兵,奧洛芬頓時改變主意。

    「地點。」

    「南邊的碼頭,我給你一個標準時召集隊友。」

    「不是我們倆決鬥嗎?」聽聞要召集隊友,奧洛芬臉色微變。阿爾還好,西希莉亞已經離開,說不定都出城了。

    「我要戰勝的是擊退亡靈的那一支隊伍,而不是後來加入的。」隨著凱厄斯的離開,不知道是騎士還是傭兵的大部隊撤出撤出火曜石。

    「凱厄斯這傢伙還真是亂來……」去而復返的布魯諾無奈地對奧洛芬攤手,「抱歉,我攔不住他。」

    「到底怎麼回事?」

    跟隨布魯諾走出旅館,奧洛芬迫不及待的想弄明白為什麼那個叫凱厄斯的一定要找自己的麻煩,他和塞特傭兵團又有什麼聯繫?而且,聽布魯諾的語氣,他們好像還認識。

    「他是我弟弟。我們沒有血緣關係,都是團長夫婦收留的孤兒。二十年前,塞特傭兵團解散後,我進了公會,他繼續做傭兵的老本行,是路維斯分部排名第一的紅騎士傭兵團。亡靈侵襲的時候因為出任務不在城中,回來後聽說了你們的事……他和我一樣,一直敬愛團長,不能忍受塞特傭兵團換人才提出的決鬥。我去和他說明好了,你們只是暫時借用……」

    「不,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奧洛芬知道凱厄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他離去的眼神已經表明這一點。

    「城門外一定守著他們的人,你就是讓我出城避風頭也避免不了這次決鬥。」

    「可是……」

    「我覺得不錯,贏了可以直接招攬到一群現成的傭兵。」忽然在背後響起的嗓音把布魯諾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路維斯的次席學徒,一旁還站著他最怕的白髮少女。

    「你不是回浮空城了嗎?」就連奧洛芬也沒覺察到阿爾的氣息。

    「本來想去圖書館轉轉,半路上聽說本地最強的傭兵團去火曜石找你們麻煩就折返回來了。」剛走到圖書館門口,看到一群氣勢洶洶的傭兵叫囂著要找冒牌的塞特傭兵麻煩,阿爾當然不可能就這樣回浮空城。

    「為什麼要參加這種無聊的決鬥?」奧洛芬無意戰鬥,可阿爾和西希莉亞都一臉躍躍欲試,按照離開十界城說好的投票規則,他就算反對也沒用。

    「我想適應新法術,正好有送上門來的靶子。」阿爾正愁沒有合適的對象實踐路維斯說的預言術呢。

    「這是我加入夜梟的條件。」在距離火曜石不遠的暗巷裡,西希莉亞找上跟蹤觀察他們數日的情報組織,他們對於西希莉亞的加入申請只有一點要求,證明自己就是十天前擊退亡靈的『英雄』。

    「誒……這麼說我也要參加?我可沒有戰鬥力啊。」意識到自己也參與到和傭兵團的戰鬥,羅伊連連搖頭。

    「你的任務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對於見習牧師,阿爾的要求不高,只希望他不要死於這場無妄之災,找一個聽話的牧師可不容易。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01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第九團

    阿爾忽然向布魯諾伸手:「碼頭區的地圖,我知道你有。」

    瞥了一眼阿爾身後的西希莉亞,布魯諾有些不甘願地交出隨身攜帶的地圖,當製作成魔道具的魔法地圖將碼頭區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完整的展現出來,連阿爾都忍不住讚歎,這地圖製作得太精細了,簡直就是縮小的立體版城市模型,讓觀者如身臨其境一般。

    「這也是路維斯的發明?」奧洛芬記得布魯諾曾說過路維斯發明了很多實用的魔法和煉金物品,這個該不會也是吧……

    「沒錯,傭兵公會能有如今的發展,和大魔導師的發明有密切的關係,這就是總部為什麼那麼重視你們的緣故。」說話的時候,布魯諾的眼睛一直沒離開盯著全息地圖沉思的阿爾。

    十天過去了,被路維斯選為弟子的他魔力不但沒有見漲,反倒是比起初見時衰弱不少,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啊,假如他連凱厄斯那關也過不了……這麼好的身份放棄實在可惜。

    「紅騎士傭兵團是你原先培養的目標吧。」

    很突兀的,阿爾突然對一直小心觀察他的布魯諾說出這樣一句話。

    布魯諾的失神祇維持了極其短暫的一瞬,很快就恢復平靜。

    「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也不隱瞞。沒錯,我原先計劃是想借助紅騎士尋找團長夫婦失蹤的原因。你們出現後,我才改變的計劃,凱厄斯性格莽撞,我不能將所有希望都押到他身上。」

    「這裡不適合說話,先會樓上再談吧。」傭兵公會負責人與精靈外表的奧洛芬堵在火曜石門口,引得路人頻頻回頭,就連一向不多話的西希莉亞也忍不住出聲提醒。

    眾人返回旅店頂樓的貴賓房,門才關上,阿爾便開門見山的要求布魯諾提供紅騎士傭兵團的情報。他相信布魯諾早把他們的相關資料告訴凱厄斯了。

    「咳~紅騎士是公會現存最大的三支傭兵團之一,凱厄斯只是第九團的團長,負責路維斯地區。他們全團一共有二十一人,除去以凱厄斯為首的十二名戰士外,其餘的的主要成員分別是遊俠、刺客、法師和牧師,出於公平原則,我不能說出他們的名字和位階。凱厄斯既然提出要和戰勝亡靈法師的隊伍決鬥,那他大概會將整個團隊都投入,你們最好小心一點。和沒思想的死屍相比,合作默契的傭兵要棘手得多。」

    「死傷自負嗎?」連學徒測試都是如此,阿爾不認為私下進行決鬥的傭兵會顧忌對手的性命。

    「路維斯是自由之城,除了南來北往的商人,還有散居附近的各個種族,每天發生的口角爭鬥無數,衛兵和警備隊只負責保護城門和貴族,根本不會理會傭兵和旅者之間的打鬧。」布魯諾嚴肅的提醒,不要妄想會得到衛兵的幫忙,住民們更是早已司空見慣,就算早上起床發現家門口躺了一具屍體也不會大驚小怪。

    「他們將地點選在碼頭有什麼特殊意義?」奧洛芬對這個很在意,就算衛兵不管,在城外的曠野戰鬥不是更方便嗎?也便於掩埋屍體。

    「碼頭區是地面城市中最早興建的區域,隨著城市擴建漸漸被荒廢,雖然現在還維持著航船,自從二十年前舊城區沉入水下,它已經逐漸演變為貧民區,成為傭兵和外來者解決衝突的場所。對我和凱厄斯而言,那裡是特別的,最後一次看到團長夫婦就在碼頭區。」

    解決衝突的專用場所……不知道薩多會不會利用這一點。聽路維斯的口氣,只要能除去威脅,首席弟子不在乎手段和過程。

    阿爾一點也不擔心會在即將進行的決鬥中落敗,他只怕躲藏在暗處的薩多出陰招。畢竟是九階**師,以他目前的實力,就算沒有喪失和星之長的連接也不是對手,哪怕是有奧洛芬和西希莉亞幫忙。

    「你打算怎麼辦?對手是二十一人的傭兵團。」奧洛芬想聽聽阿爾對這次戰鬥的部署,要對付多出己方數倍的敵人,沒有周密的計劃怎麼行。

    「舊城區的話……正好適合巷戰,數量多並不意味著我們會輸。」考慮到布魯諾有可能將計劃洩露給紅騎士傭兵團,阿爾經過仔細斟酌,最終敲定一個無法從字面上揣測出具體細節的方案。

    「奧洛芬,你負責保護羅伊,作為我們這邊唯一的治療者,紅騎士傭兵肯定會集中火力首先幹掉他。剩下的就交給我和西希莉亞。」

    奧洛芬和西希莉亞都曾與阿爾有過合作經驗,才提出保護羅伊,兩人立刻明白他的打算。

    聽到有人保護,羅伊鬆了一口氣。

    還好,以我的能力,別說是抵擋十人,就是五人的全力圍攻也頂不住啊。

    「就這樣?」布魯諾愕然,這算是作戰計劃?除了護住戰力最差的牧師,根本沒看出他們要如何進攻和防禦。

    「喂,你們別把這次決鬥當兒戲啊,是團隊作戰,不是單打獨鬥!」

    除了不知所措的羅伊,壓根就沒人理會布魯諾的叫嚷,以阿爾為首的三名塞特人都聚精會神的盯著碼頭區的魔法投影,思考各自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該幹什麼。

    在阿爾部署作戰計劃的同時,早早等在碼頭區的紅騎士傭兵團也沒閒著,刺客與遊俠們忙著在他們熟悉的舊城區廢墟安置陷阱。

    「畢竟是從亡靈法師手裡挽救路維斯的英雄,你就不怕激起民憤?」法師奇諾坐在魔法飛毯上看著刺客出身的幾名同袍賣力挖坑,對決定幹掉新出爐英雄的凱厄斯表示極大的不理解。

    「我也想知道團長為什麼要找他們的麻煩?」挖坑的遊俠安東尼聽到奇諾的提問後也加入質疑的行列。

    「老子不爽!」

    擦拭黝黑的重劍,凱厄斯粗聲粗氣地回了一句。

    「趕走亡靈的是路維斯好吧,他們幾個只是沾光而已。」另一名法師切爾西對於英雄的說法嗤之以鼻。亡靈侵襲的時候他們剛好出任務,要不一定會抓住那個膽敢將半城百姓化為亡靈的混蛋。

    「來了,是不是英雄很快就能見分曉。」牧師阿傑斯盯著朝廢墟走來的一行人,為首的赫然是傭兵公會負責人布魯諾。

    「嘖~那傢伙出現準沒好事。」見到布魯諾和自己的對手一起出現,凱厄斯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二、三、四,果然是四個呢。」提著重劍,凱厄斯一臉囂張的表情迎上去,用指頭逐一點過除布魯諾之外的四個人。其中兩個在火曜石見過,讓他意外的是那名個子瘦小,看起來還沒成年的牧師竟也是擊退亡靈的英雄之一。

    「都是沒見過的生面孔……」奇諾將魔法飛毯降至地面,仔細打量前來赴約的四人。

    一名戰士,一名牧師,一名法師一名……視線落在西希莉亞身上,奇諾無法確定這名白髮少女是什麼職業。簡潔的服飾充滿了濃郁的民族風味,應該是近身攻擊的範疇吧?

    凱厄斯的注意力從一開始就集中到同為團長的奧洛芬身上,看到對方腰間佩了一柄長劍,他不由咧開嘴。哈~這正是我要的對手,砍法師提不起勁。

    切爾西關注的目標是同為法師的阿爾,絞盡腦汁也沒想到繡有流星墜落的奇特紋飾屬於哪個王國或組織。

    安置完最後一個的陷阱,安東尼邊拍打身上的泥土邊打量讓團長不爽的四人組。意外地看到精靈的身影,遊俠一向與精靈關係不錯,他有些犯難,到底要不要向團長申請迴避……

    「不限時?」

    阿爾的發言讓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到他身上,好在厚重的袍子遮去了惹眼的金瞳,紅騎士的傭兵只能看到一個消瘦法師的形象。

    「打倒對方所有人為止。」凱厄斯呲牙。

    限時?就他們四個,要不了多久就能解決。想歸想,他還是朝當任軍師角色的奇諾投去詢問的一瞥。

    奇諾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

    對手的法師魔力一般,至多是三階,他和切爾西兩名四階應該能壓制住。最讓奇諾擔心的還是那名看不出職業的白髮少女。氣息全無,難道是刺客?

    凱厄斯帶著一群手下退到預先佈置的陷阱後,乘著對手後退的空擋,阿爾召出魔像衛兵。

    「煉金師?!」這大大出乎凱厄斯的預料,包括奇諾在內都以為阿爾是法師。

    不慌不忙鑽入魔像中控的腹部,阿爾悶悶的聲音從通氣孔傳出。

    「他就交給你了。」

    這裡的『他』指的是自保能力最差的羅伊,如果不是魔像只夠一人容身,阿爾倒想把牧師也一併弄進來,解放奧洛芬專心對付那一群為數不少的戰士。

    「喝呀!」

    凱厄斯大喝一聲,舞動比他手臂還粗的雙手重劍,朝奧洛芬衝過去。讓魔法飛毯重新升空的奇諾舉起法杖,在自家團長身上施展了簡單的魔法防護和蠻力術。

    布魯諾早在將阿爾等人帶到後就躲得遠遠的,廢墟裡除了紅騎士傭兵團外,只有一些居住在這裡的貧民,以及專程跑來看熱鬧的傭兵和市民。
mk2258 發表於 2013-1-1 16:01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激戰

    雖然表面上一副完全不將對手放在眼裡的態度,但凱厄斯卻保持著極高的警惕。他早從布魯諾那裡得知擊退亡靈的四人組有三名塞特人。想起同為塞特人的艾達,以及那些早已埋在記憶伸深處的過往,凱厄斯原本就不佳的心情變得更糟。

    「去死吧!」

    在團長的一聲怒吼中,紅騎士傭兵團的其他成員發動攻擊。

    兩個傭兵團鬥毆的地點位於一處三叉岔路口,這裡是舊城區尚未完全沉入湖底的街道,從殘巖斷壁依稀能看出當年也是不亞於新城區的繁華地段。

    紅騎士將所謂的「決鬥」地點選在這裡一是他們熟悉地形,二是團長個人的堅持。

    奇諾佔據全場制高點,遠遠觀望。

    以旁觀者的角度,身材高大的精靈不慌不慢拔出腰間斜跨的長劍,輕鬆擋下了紅騎士團長的千鈞一擊。姑且不論為什麼精靈會長這麼高大壯實,光是那游刃有餘的態度就讓身為軍師的他擔心。

    舊城區的殘巖斷壁為喜歡潛伏的人提供了絕佳的掩護,乘著團長吸引住對手的注意力,三名來自不同組織的刺客在建築物的陰影裡疾奔,一致選定站在最後面的白髮少女作為攻擊目標。

    鏘!

    金屬撞擊聲自身後響起,羅伊回頭,正好看見西希莉亞踹飛一名身穿紅色輕甲的傭兵。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另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從西希莉亞右後方的廢墟探出半個身子,手裡的雙刃匕首呈現出淡淡的熒綠。

    「小……」心字還沒出口,那名偷襲者已經倒飛出去,鼻樑被一記直拳打個正著,隔著這麼遠的一段距離都能清晰聽到骨頭斷裂的卡嚓聲。

    這、這是什麼戰鬥力啊?白替她擔心了。

    羅伊半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擔心你自己吧,半吊子牧師。」

    反握從第二名刺客手裡奪下的武器,西希莉亞從諸人的視線裡消失。

    對哦,我怎麼能在這種時候發呆。

    想起自己的任務是自保,羅伊急急忙忙念起禱詞,用結界罩住自己。

    「大地女神的牧師嗎……」奇諾給切爾西打使個眼神——先幹掉白髮女人,那樣的速度對法師是極大的威脅,對手只有一名戰士,只要除去棘手的刺客,剩下的法師可以慢慢磨。

    從一開始,奇諾就沒將羅伊放在心上。相比其他三人,牧師的戰鬥力弱到可以無視。

    切爾西舉起帶左手,每個指頭都戴著一枚嵌有寶石的戒指。「呼」的一聲,一團大火球從食指的紅寶石裡彈出,飛到眾人頭頂,讓原本昏暗的廢墟瞬間亮如白晝。

    藏在陰影裡的最後一名刺客與西希莉亞一同暴露在刺眼的光線下,二人的距離不過三步。

    卡!

    西希莉亞低頭,聲響是從她腳下的碎石裡傳出。

    「不要動。」親眼目睹對方在眨眼就讓自己兩名同伴失去戰鬥力,自知實力不如的刺客冷著聲警告;「你腳下的陷阱裡裝有濃酸彈。」

    超強的溶解力足以腐蝕普通的盔甲,是殺傷力僅次於爆裂彈的陷阱。

    奇怪的名字裡夾帶的「酸」字並不妨礙西希莉亞聽清明白敵人的意思,她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再一次從對方的視野消失。

    不好!

    下意識地移動步伐,以躲避不知從何處來的攻擊,刺客剛踏出左腳,就聽到一股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響。

    「呀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讓奧洛芬皺緊眉,格開凱厄斯連續進攻的同時分神對斜後方的魔像喊道:「別忘了和紅騎士的賭約。」

    接受決鬥的目的是要吸收這支傭兵團,把人都殺光了他們的戰鬥也將變得毫無意義。

    「西希莉亞,制服對手即可,別玩過頭。」

    悶悶的嗓音從魔像裡飄出,回答的是一貫的冷哼。

    丟下原本要刺進刺客心臟的匕首,西希莉亞取下掛在腰間的黑色匕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匕首變形成為與持有者等高的長弓。

    「快找掩體!」

    看到西希莉亞做出拉弦的動作,奇諾以不符陰柔外表的大嗓門大吼一聲,原本向羅伊圍靠過去的戰士立刻躲進街道的廢棄房屋,膽子稍大的探出腦袋瞄了一眼又立刻縮回。魔法製造的風刃掃過,削得石渣子直掉。

    【吉吉。】

    阿爾在心裡默念,新收的使魔無聲無息出現在聚精會神觀察戰況的奇諾背後,不但黑色的毛皮變成半透明,就連紅色的符文也轉化為銀藍,若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預測到危險,奇諾啟動事先佈置好的移動法陣,就在法術發動的瞬間,他感到後背一涼。

    雖然成功傳送到切爾西身旁,施有抗力結界的長袍已經被劃破五道長長的口子。他和切爾西一同望向原先所在的方位,價值不菲的魔法飛毯已然變成一堆散亂的布條,半透明的野獸舔著尖利的爪子,對盯著它看的法師發出充滿威脅的低吼。

    「豹貓?」

    儘管顏色變了,可那體型和符文沒有一個法師會認錯,被喻為學徒殺手的豹貓!

    「媽的!」切爾西從牙縫裡擠出一聲怒罵。眼下不是學徒測試,他沒法指責敵人使用對五階以下法師近乎作弊的法術剋星。

    「別慌。」奇諾冷靜地安撫同伴,對付豹貓這種專門克制低級法師的魔獸,焦躁是大忌。

    製作並使用魔像,至少也是五階煉金師。能收復豹貓的法師最低也是五階,指不定他還有什麼本領沒亮出來。團長太大意……不,是我把對手想的太簡單,沒看出那名法師有這樣的能耐。

    「現在怎麼辦?」豹貓的出現讓切爾西變得焦躁,他對自己的體力可沒法術那麼自信。

    快速掃了一眼戰場,奇諾做出決定。

    「全力擊殺他們的團長。」

    事關生死存亡,已顧不上團長只是純粹找麻煩還是真想殺掉對方。

    奇諾從寬大的袖袍裡抽出肘長的法杖,紫水晶製成的法杖比切爾西手指上的寶石戒指更昂貴,所具有的增幅力也更強。

    迅雷忽然從半空降下,轟向悠然踱步的豹貓,電流在半透明的軀殼上鑽來鑽去,就是發揮不出該有的效果,沒一會兒就被符文吸收殆盡。

    可惡!五階以下法術果然行不通嗎……

    奇諾再次施法,連環雷擊一個接一個,逼迫豹貓上下騰挪,躲避法術的追擊。他的目的是拖延時間,給奇諾製造擊殺精靈的機會。

    「貪婪的肉芽,下界的利齒,吾將開啟通道,獻上血肉之祭。」蓄積已久的魔力瞬間爆發,切爾西放棄快速施法,採取使用詠唱全部咒文的方式召喚下界的魔獸。他主修的是召喚系,雖然直接攻擊力不如奇諾主修的元素系,但在自保和輔助方面完勝。

    紅色的符文一個接一個出現,在切爾西身前組成圓形法陣,從連同下界的空間裡伸出幾條黏糊糊的觸手,襲向正好背對著它們的奧洛芬。

    「奧洛芬!小心你背後!」看到紅騎士的法師召喚出奇怪的觸手,羅伊急忙警告同紅騎士團長打得難捨難分的奧洛芬。

    感應到黑暗的氣息,奧洛芬回頭,正好看到幾根散發著腐臭氣息的觸手。

    嗡……

    劍身陡然亮起金黃色的光暈,將凱厄斯彈開。

    「聖殿騎士?」目睹奧洛芬用變成光刃的長劍削斷被召喚出來的下界生物的觸角,凱厄斯有點後悔沒向布魯諾多打探對手的情報就急匆匆下了戰書。

    這股力量……深淵的惡魔嗎……不能讓他完成召喚。

    直覺召喚出來的傢伙會非常麻煩,奧洛芬手裡的劍光猛然暴漲,直撲切爾西的召喚法陣。物理攻擊無法干預的召喚法陣在金色的劍壓攻擊下消失了一角。

    「糟糕!這傢伙不是聖殿騎士,是奧秘騎士!」切爾西驚呼,召喚被打斷是要反噬的,他可不想把自己變成祭品:「攔住他,團長。」

    接到求助,凱厄斯提劍衝上去,沒幾下他的武器就出現了幾道深深的豁口,都是被劍壓切的。

    「我最討厭雙修的傢伙,每次戰鬥都要毀掉一把武器……」該死的布魯諾,竟然對這事隻字未提。人數優勢一點便宜也沒佔到,凱厄斯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自負。

    因為奧洛芬的糾纏,切爾西把剛被破壞的召喚陣一角重新補上。斷開的空間剛一連接,被切斷的觸手又鑽了出來。

    【那是什麼?】

    阿爾直接從心靈連接詢問豹貓。

    【名為利齒的食肉蟲,是下界第五層生物,什麼都吃的傢伙。】

    猶豫了片刻,豹貓又透露了一點。

    【比我位階高】。

    阿爾注意到豹貓提到「第五層」,所謂的下界就是類似深淵的空間吧,它們的位階似乎直接與第幾層有關。豹貓只是第四層,這個即將被召喚出來的傢伙比它還強麼?

    雖然阿爾認為豹貓除去四階以下法術無效的特殊能力外沒什麼值得誇耀的,但他轉念一想,即將被召喚出來的魔獸也許和豹貓一樣,有什麼特殊能力也不一定,還是小心為妙。

    隨著進入貝托利恩待的時間逐日增多,與十界城和星之長的聯繫也變得越來越薄弱,必須在咒令書內儲存的魔力耗盡前學會這個世界的法術,這不僅攸關到個人生死,也攸關到這次任務的成敗。奧洛芬和西希莉亞雖然技藝了得,但他們在謀略方面差強人意,如果沒自己出謀劃策……

    其實阿爾心裡明白,星之長選他的原因,開除對貝托利恩的瞭解外,就是調和奧洛芬和西希莉亞。當然,還有還有足夠冷靜的心智。

    啊……還自誇心智比奧洛芬他們強,居然會在戰鬥之中走神。

    阿爾自嘲,沒法拋開這些與戰鬥無關的雜念。

    和羅伊一樣,他體內雖有充沛的魔力卻無法引導使用,若不是星之長以自身力量為引導,再輔以儲存了其魔力的咒令書,別說讓祖父心心唸唸繼任族長,就連引導者如此簡單的職務也無法勝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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