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十界夢見 作者:白開水 (連載中)

 
mk2258 2012-10-16 09:22: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31857
mk2258 發表於 2013-9-22 20:41

十界夢見 亡靈侵襲 第三十八章 審問

    像獸人一樣的奇異生物如同飢餓的蝗蟲湧入繁華的都城,伴隨著尖叫和哭喊聲的還有沖天而起的大火。

    在這支殺戮大軍中有一個異常顯眼的身影,除去紫色的皮膚和頭頂上一對巨大的犄角幾乎與人類無異。外表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手執一柄黑色長槍,槍尖每指向一處,就有一片城域被火焰吞噬。

    又來了……又是這個夢……

    深陷噩夢的羅伊不停地哆嗦,驚醒了睡在隔壁床鋪的奧洛芬。

    我不想看啊,誰……誰來叫醒我……

    單方面的殺戮不但讓羅伊回想起了十多天前的亡靈侵襲,也想起了村子被屠的場景。

    「羅伊!」

    呼喚聲由遠至近、由小變大,伴隨著身體的晃動,羅伊終於從噩夢中被喚醒。

    「你還好吧?」

    溫熱感從額頭傳來,渙散的視線聚焦在一起,精靈英俊的面龐近在咫尺。羅伊下意識地後仰,拉開距離。

    「做噩夢了吧……」奇諾披上外袍,湊近查看呼吸還未平復的少年牧師。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表情惶恐,似乎還未完全清醒。他反身走回自己的床鋪,取出調配好的草藥就著桌上還溫熱的水,沖泡了一杯安心定神的藥劑。

    「喝了它,對你有好處。」

    「謝、謝謝……」結果法師遞來的藥劑,羅伊連聲道謝。

    「這不是噩夢,羅伊。」已經不是第一次目睹羅伊做噩夢,奧洛芬肯定噩夢的源頭就是羅伊自己,「是你的潛意識作祟,強迫自己不停地重複夢境,能告訴我……你究竟夢到了什麼?」

    「我強迫自己?不……這不可能,我怎麼會願意重複的夢到那樣的場面……」羅伊不肯接受奧洛芬的推斷。可是在內心深處,他又無法完全的否定。

    也許……也許真的像奧洛芬說的那樣,是我自己沒法從導師死亡的悲痛中恢復過來。

    「適當的傾訴可以緩解壓力。」知道羅伊在這次亡靈侵襲中失去親人,凱厄斯難得好脾氣的沒有發火。

    「不是噩夢,是預知夢。」羅伊原原本本地將他的夢境全盤托出,「從兒時起,我總是夢到一頭沉睡在漆黑洞穴裡的野獸,看不清它的全貌,只記得它有一雙……金色的瞳孔。」

    屋內的人在聽到金色瞳孔時都愣住了,奇諾和凱厄斯對視,都在彼此眼裡看到驚訝之色。說到金色的眼楮,他們認識的人之中不就有一位嗎?

    「在村子被襲的那一晚,重複無數次的夢境發生變化。洞穴變成了繁華的大都市,野獸也變成了一個有著人類外形的年輕男性,他帶領著一群奇怪的生物燒燬了那座城市。然後……夢醒了,我看到和夢境一樣的慘狀,亡靈法師帶著獸人屠殺村民,我的導師……埃爾默牧師讓我從秘道逃走,他自己卻慘死在獸人的圍攻之下……」

    強忍著悲痛,羅伊把夢境串聯起來。

    「導師曾說過,這是預知夢,野獸和黑暗都代表著某種寓意。我不知道改變了的預知夢又代表什麼,或許……和你們的借宿有關吧,阿爾閣下的金瞳讓人印象很深。」

    這是奧洛芬第二次聽到羅伊提到『借宿』,他的記憶不可能出錯,唯一的解釋就是阿爾修改了羅伊的記憶。遠離十界城,領主們的力量無法通過晶壁傳達到貝托利恩,按照他的說辭在找到新的力量之前會節約所剩不多的魔力,為什麼寧可用掉也要修改這孩子的記憶。是謹慎嗎?防止日後有人追查他們的來歷……

    正在奧洛芬猜想阿爾為何要特地修改羅伊的記憶,實心木質的房門被叩響,一直沒出聲的切爾西撩起厚重的窗簾,屋外還是一片漆黑,天還沒亮。

    凱厄斯舉起還未來得及重新鍛造的重劍,奇諾迅速套上法袍並退到距離門最遠的牆角。羅伊端著喝了一半的藥劑一臉愕然,不知道氣氛怎麼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奧洛芬走到門後,沉著聲問道︰「誰?」

    「奉大魔導師之命,請奧洛芬和羅伊前往城主府問話。」

    路維斯?

    屋內五人面面相覷,為這忽然的變故而驚訝。

    保持高度警惕的奧洛芬拉開門,立在走道上的既不是全副武裝的士兵,也不是假借路維斯名義的暗殺者,而是一個奇怪的物體︰有著類似人類的軀體,卻又能一眼看出並非人類。若非要找一個類似的形容,那就是阿爾的煉金魔像。

    「處刑者!」

    站在奧洛芬身後的凱厄斯訝然,被『處刑者』一詞驚倒的奧洛芬正要拔劍,注意到他表情的奇諾急忙出聲制止。

    「別慌,不是紅騎士的暗殺者。」

    「浮空城的特殊執法隊,看來的確是大魔導師要召見你們。」凱厄斯收起劍,湊到奧洛芬耳邊進一步解釋,「雖然表面上執法廳與議長薩多不合,但小心一點總沒錯。」

    明白他的暗示,奧洛芬回頭,示意還呆坐在床上的羅伊過來。

    等兩人跟隨處刑者消失在街角,一直在窗邊觀察的切爾西才對一直沒放鬆戒備的同伴點點頭。

    「路維斯為什麼要見他們?」對於大魔導師親自面見奧洛芬和羅伊,凱厄斯表示不解。這就跟國王面見平民是一個道理,以路維斯的身份別說是平民,尊貴如國王也未必能輕易見到。

    「大魔導師嚴禁門下弟子與南方議會之外的任何勢力有實質上的接觸。」身為法師的奇諾知道路維斯給弟子定下的規矩,不過他同樣有疑惑,「就算是要調查阿爾和塞特傭兵團的關係,只需要讓議會或執法廳出面即可,根本不用親自召見……」

    「是因為四國議會吧,要調查這次亡靈侵襲,必然要找當時的倖存者問個明白。」切爾西的一席話提醒了兩人,奧洛芬和羅伊都是擊退亡靈的英雄。

    才進入城主府,羅伊就覺察到與上次來時不同的肅穆,他不安地四處亂瞄。沒有士兵,走道和長廊上佈滿清一色的黑色煉金魔像,晶曜石瓖嵌的眼楮盯得人心發慌。

    「咦?那不是……」走過長長的走廊,視線落在水池中央的涼亭,羅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是阿爾,他竟然也在。

    奧洛芬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在這裡看到阿爾,如果大魔導師的目的是質問亡靈侵襲的話,阿爾必然會被叫來。他擔心的是羅伊記憶被修改會被看破,要是因此認定他們和亡靈有什麼瓜葛豈不是很不妙……

    和上次一樣,煉金魔像把人帶到就退下了。羅伊的視線從阿爾移到癱軟在地上的亡靈法師帝姆,花費了所有的意志力,他才沒在大魔導師面前做出失禮的行為。

    「不是說英雄有四位嗎,怎麼到場的才三個?」這次,換萊安公爵發難。

    「還有一位找不到,從傭兵公會得到的信息,說是路過的旅人。」薩多給出解釋。

    「別管那些細枝末節了,問另外這兩個也能得出答案,少一個無所謂。」獅獸人邁著沉重的走向只顧看帝姆的羅伊。對比旁邊的精靈,人類少年難掩的仇恨顯然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人類的小鬼,你認識他麼?」

    「不認識。」

    「既然不認識,為何只盯著他看?」

    「這傢伙……他殺了我的導師和全村人!」

    這樣的答案出乎其他三國使節的意料,他們紛紛將目光投降薩多。

    「他是洛伊神殿唯一的倖存者。」

    獅獸人圍著羅伊轉了一圈,還湊近嗅了嗅。

    「撒謊!我在他身上聞到了亡靈的味道。不是普通的接觸,是附身。」獅獸人的視線就像兩把匕首,直刺面無表情的阿爾。

    「他的確被亡靈附身過,不過卻與我無關,不信的話,可以查看他的記憶。」阿爾看著自己的腳尖,彷彿週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看都不看立在身旁的奧洛芬和羅伊。

    「我來吧,這孩子不但是重要的證人,也是大地神殿的牧師,普通的窺視術會破壞他的大腦,要是因此和大地神殿交惡可就不好了。」奧根攔住萊恩伸向羅伊的手,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過後,公爵陰沉著臉退回自己的席位。

    「放鬆,別緊張。」對於羅伊,奧根倒是表現得挺仁慈,一點也不像剛才那個用治療術傷害亡靈法師的冷酷祭祀。

    看清對自己說話的是光神殿的祭祀,羅伊點點頭,放鬆身心,等待即將到來的記憶讀取。

    將手放在羅伊頭頂,注入微量的神力後,奧根看到了亡靈侵襲那一夜的記憶。

    精靈戰士和大魔導師的弟子一前一後借宿神殿,兩人性格不合,還因為不肯同住一屋發生過爭執。之後就是帝姆率領著一群獸人襲擊依附於神殿的小村莊,老牧師拜託兩位借宿者帶著他的弟子前往最近的路維斯城求援。在森林裡遇到奇怪的白髮女子,以為她和亡靈法師是一夥的羅伊想替村民報仇,反倒被傷了手臂。自稱西希莉亞的女子提出幫忙帶她到最近的城市就不追究羅伊的魯莽,四人前往路維斯,發現封城又轉投瑪蘭城,結果在半路就發現火神殿已經被亡靈屠城,又只好返回路維斯,半天光景,地面城市已經被亡靈入侵。

    「如何?」這次開口的是路維斯。

    「看的很清楚,和帝姆一起襲擊大地神殿的是獸人。」奧根露出參加四國會議以來第一個笑容,他要的就是這樣的證據。

mk2258 發表於 2014-10-12 11:53

第三十九章審問三












奧根伸手在眉心一點,拉出一團模糊的淺白色霧氣,隨手投入一旁的水池,清澈見底的池面瞬間豎起一層水幕,宛如魔法投影般將奧根剛才看到的記憶全部展現出來。

這是掌管光與生命的聖職者特有技能,可以隨意讀他人的記憶,不只限於人,只要是活物都能用專屬於光神殿的記憶讀取術。

四國使節沉默著看完了從羅伊腦海中抽取的記憶,從兩個外來者借宿起,到路維斯返回嚇走亡靈法師,所有證據都對南月聯盟不利。

「三位該如何解釋獸人與身為亡靈法師的帝姆一起行動的事實?一百年前所有獸人部落宣佈加入反亡靈陣營莫非只是一紙空文麼?」身為太陽神祭祀的奧根與信仰月神的獸人在陣營上正好對立,就算這次可笑的亡靈侵襲不是獸人所為,他也必須以此為由,阻止路維斯繼續加深同南月聯盟的貿易。

最近幾十年,路維斯和獸人的關係過於密切,不止是保守的北方學院,就連從不過問政治和貿易的光神殿也警惕起來。

撇開路維斯本人不談,只從戰略角度來看,只要地面的自由貿易之城歸屬南月聯盟,就等於擯棄了阿奎恩河的天壤屏障,一旦獸人大軍暢通無阻地深入伊斯梅爾腹地,必然也會威脅到臨近的阿姆拉。更何況,南月聯盟後面還有更為棘手的第二帝國,儘管獸人堅稱在第三次亡靈侵襲後便與第二帝國斷絕往來,可千百年的毗鄰與曾經的主僕關係,不是死一小部分獸人就能斷絕的。沒有第二帝國的暗中支持,不會魔法、生產力落後的獸人根本不可能在數次與人類的戰爭中獲得勝利,他們也不過是表面上和第二帝國劃清界限,若是真的和亡靈對立,首先滅亡的就是南月聯盟自身。

「就算和這傢伙一起襲擊大地神殿的是獸人,也不能因此斷定此次亡靈侵襲是南月聯盟的指使1獅獸人大聲反駁。只可惜他的口才遠不如身材那麼有料,說來說去,也只是咬定南月聯盟不是幕後主使。

萊安公爵沒有參與到奧根和獸人的爭辯,一直注視著水幕的他忽然一臉欣喜地要求奧羅回放羅伊被亡靈附身前的那段記憶。

「聽仔細了,這小子昏迷前最後最後的記憶。」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奧根從新回放的記憶裡剪出先前未發現的重要證據。

因為是昏迷前無意識聽到的,連羅伊本人都不記得自己在昏迷前聽到的那一段模糊的聲響是什麼,沒想到心思細膩的伊斯梅爾使節卻抓祝

「是我的失策,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您打算親自跑一趟?請務必讓我將功補過。」



「住口!巴羅!你該關心的是帝姆,他是這次的計劃的主角。現在還不能讓他死。」

「是的,導師,一切都按照計劃執行。」

「來吧,讓我好好確認……究竟是誰破壞了這次萬無一失的計劃。」

記憶回放結束,三名獸人表情愕然,一臉的不可置信。

奧根則面露喜色,這簡短的幾句話已經足夠判定南月聯盟參與了這次的侵襲。

「哈哈~證據?這就是證據啊,南月聯盟的諸位。巴羅是誰不用我再多做說明了吧?」萊安沒想到會如此輕易就找到最直接也最有力的證據。

巴羅‧埃德溫,達爾維斯學院首席大法師,第二帝國的北線指揮官,在轉化為巫妖之前,還是路維斯的首席弟子。正是幹掉了這位前任,薩多才當上了首席弟子。

這可真是一箭三雕……奧根心想,既將亡靈侵襲的罪名按死在南月聯盟頭上,又能指責路維斯脫不了干係,還可以起到震懾伊斯梅爾的作用。沒有比這更好的結論了。

「假的……這一定是假的……他的記憶被修改過了1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的獅獸人怒喝,伸手抓向從頭到尾只盯著帝姆的羅伊。

奧洛芬側身一擋,攔下了獸人長著尖爪的手掌︰「你想做什麼?」

「滾開!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獅獸人大聲咆哮,震得平靜的池水泛起浪花。

「這裡也容不得你放肆,伊夫利酋長。」薩多站起身,面容冷峻,手裡的長杖閃著暗紅色的微芒。

「您要在四國會議上動武嗎?薩多議長1蛇獸人分叉的大尾巴昂起兩個蛇頭,嘶嘶地吐著信子。



「真要動武,吃虧的可是南月聯盟的諸位埃」萊安起身,拔出了佩在腰間的長劍,附魔過的劍刃霎時燃起一團火焰。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路維斯伸出雙手,輕輕往下一壓,所有人,包括阿爾在內,均感到肩頭一沉,好像被一塊巨石壓祝

「情況不是很明顯麼,這是第二帝國的陰謀,為的就是要離間貌合神離的反亡靈陣營。」

「導師,您的意思是……」薩多停下法術,站到路維斯身側,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第二帝國真要入侵路維斯城,也不會派這麼一個廢柴做先鋒,他不過是枚棄子,只需是『出身達爾維斯學院的亡靈法師』就足夠了。至於剩下的,會由巴羅,以及那位隱身幕後的真正策劃者完成。」說到這裡,路維斯忽然對阿爾以及他身旁的奧洛芬、羅伊擺了擺手,「退下吧,問詢到此結束。」

阿爾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體就被整個托起,傳送到城主府外,一同被送出來的還有奧洛芬和羅伊。此時已是黎明時分,街道上已經能看到三三兩兩的行人。

「我讓布魯諾帶的話帶到了嗎?」奧洛芬也不糾結問完話就被丟出來,比起心懷鬼胎的各國使節,他更關心阿爾是否已經收到自己寄出的信,當時布魯諾可是拍胸脯保證很快送到。

「收到了,你回復那個……叫切爾西是吧?告訴他,若想要得到法術方面的指導首先得先證明自己有被指導的價值,以他在碼頭區的表現並不值得我特殊對待。」對於切爾西,阿爾可沒對待凱厄斯那麼好耐心了。因為和布魯諾是沒有血緣的兄弟,在許多地方都要仰仗傭兵公會,他可以忍耐凱厄斯脫離紅騎士所帶來的追殺,可那個法師……上次的短暫交鋒真沒看出他有何過人之處,這樣的實力也妄想提出條件,先晾他一段時間,若是連這點忍耐力也沒有,還是不要留在傭兵團裡當累贅。

「說的這麼直白沒關係嗎?現在是用人之際……」奧洛芬認為語氣和用詞可以再婉轉些,要是切爾西覺得被羞辱,他還得拜託布魯諾再找新的法師。在解決紅騎士的暗殺之前,不會有人願意加入塞特傭兵。

「沒必要憐憫,這個世界的法師都是踩著同行的屍體上位。而且,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教他法術。就這樣吧,有事還用上次的方法聯繫,我現在的處境很微妙,不能在地面待太久。」阿爾反身走進附近的小巷,除了執法廳的煉金魔像,他還感覺到一個特殊的視線。

在七彎八拐的深巷裡繞了一會兒,阿爾在一處岔道口停下。不一會兒,對面的巷子裡傳出細微的腳步聲。

「這麼急切的聯繫我有什麼事?」

「有件事要拜託你。」



「聽你這口氣……似乎和領主的任務無關吶。」

「你還記得族內的傳聞吧,克萊爾從貝托利恩返回時就懷有身孕,路維斯認定我有拜恩血統,原因就是出在這雙金瞳。起初我沒有放在心上,後來仔細一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巴爾也是拜恩人,星之長給我看的影像裡面他就是金瞳。」

「你該不會以為巴爾就是那個讓克萊爾懷孕的男人吧?太荒謬了,克萊爾前往貝托利恩的時候,他還在留在十界城。」隱身黑暗的人影走出,是西希莉亞,她一貫冷清的臉上出現了罕見的不耐。

「古拜恩帝國早在兩千年前就滅亡,若非如此,巴爾也不會跑去十界城。因為太過巧合,所以才讓你去調查拜恩殘存的血脈,現有的後裔已經無法遺傳到據說是皇族才有的金瞳,連路維斯這樣的強者也是普通的眸色。浮空城的圖書館有權限限制,以我現在的身份還無法翻閱與拜恩人相關的文獻。」

「是誰說任務為重的?引導者,你也會有公私不分的時候?」西希莉亞可不會放過嘲笑阿爾的機會。

「調查現存的拜恩後裔,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關係到我們是否能找到巴爾。」無視西希莉亞的惡言相向,阿爾知道她對誰都是這幅嘴臉,若換了奧洛芬只怕比這還要難聽。

「你就這麼確定?」

「我……做了一個夢。」

「你那個預知夢我早聽膩了。」西希莉亞冷笑,若不是這個見鬼的預知夢,也不會有這次的貝托利恩之行。

「是到了這邊才做的預知夢1連續兩次被打斷,即使是阿爾也有些不悅︰「我夢見一個有著金色瞳孔的人影,被黑色的火焰包裹著,看不清容貌也辨不清年齡,只能從身形分辨出是男人。」

「想來一出感人的父子相認嗎?一點也不像你。」

阿爾用金色的瞳孔看著對面的西希莉亞︰「那也是你的父親。」
mk2258 發表於 2019-6-23 10:42
第四十章審問四

「你的身手退步了。」西希莉亞忽然冒出一句,隨後她的身影再次融入黑暗中。

「別亂來!我會應付,你先走。」不想在四國會議期間,在路維斯近側鬧出事端,阿爾支走西希莉亞。混合著血腥與金屬味的氣息從巷子里淡去,他轉身,回望身後。一名身高與自己相仿的人類站在不遠處處,身著重鎧,臉上覆著一張金色的面具。

不是地面城市的士兵,也不是執法廳。如果不是西希莉亞提醒,我還覺察不到他的存在。而且,這種注視感……是先前在城主府覺察到的視線。

「以光神的名義。」有些悶的嗓音在狹窄的巷子里回蕩,「解釋出你剛才的行為。」

「什麼?」

「我看到了,渾身散發著血腥味的深淵惡魔。」

人類騎士上前幾步,剛好能讓阿爾看清他的細部特徵,白色騎士長衫搭配著金色鎧甲,有種神聖不可侵犯的聖潔。胸前太陽徽紋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他的出身——光神殿。

「你看錯了。」路維斯不喜歡宗教,阿爾自然也不會故意招惹光神殿,他正想找個合適的借口離開,對面的騎士卻不肯罷休。

「在真視之眼面前也敢說謊,膽子不小。」

騎士舉起手,做出一個劈砍動作,阿爾本能地向右跨了一步,原先站的地方立刻凹陷下去,年代久遠的磚石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片。

這人是瘋子吧……看著腳邊的碎石,阿爾心想,且不說現在是四國會議舉行期間,身為光神殿的騎士竟然敢在路維斯城攻擊法師,想挑起兩大勢力之間的爭鬥嗎?

嗡……

又是一聲沉悶的響動,阿爾剛躍上牆頭,騎士一擊橫掃不但把同他剛才站的地方劈出一個深陷的大坑,就連附近的幾幢房屋也遭了魚池之殃。

飛上天的磚石和轟然巨響打破了清晨的寧靜,一些膽大的行人站在巷子外探頭探腦。

「這算挑釁嗎?光神殿的。」皺緊眉頭,阿爾不想事態進一步惡化。不料騎士在聽到挑釁一詞後猛地蹬地,躍上半空,高舉的雙手夾帶著沉悶的嗡嗡聲衝過來。

這傢伙來真的?!

眼角的餘光瞥見在巷子口看熱鬧的人群越聚越多,阿爾翻身從騎士頭頂越過,指尖聚起三枚火球,撞向看不見的劍刃。

沉悶的爆炸聲嚇得圍觀的人群向後退,待阿爾穩當落地,他所穿著的黑色的法袍讓原本以為是傭兵械鬥的人群一下散得更開。相比傭兵的刀劍,法師的法術範圍更廣,殺傷力也更強,誰也不想因為看熱鬧而送命。

騎士落在不遠處,距離阿爾僅幾步之遙,身著沉重的鎧甲卻有著令人驚嘆的敏捷與輕巧。

再繼續謙讓,被路維斯知道了一定會認為我膽怯吧……

阿爾神色凝重地地注視著騎士,除去路維斯、薩多以及附身過羅伊的亡靈侵襲幕後操控者,眼前這一個連性別都看不出的傢伙是他在貝托利恩遇到的第四個強者。如果不認真應付,那柄看不見的利刃會毫不留情的將自己撕成碎片。如此想著,阿爾用右手抵住左手掌心做了勾拉的動作,只是眨眼的瞬間,他手裡多出一根肘長的枝條,鮮嫩得好似剛從樹枝上摘下。

「鏘!」

又是一記快得看不清動作的重劈,這次阿爾沒再躲閃,直接以手中僅有手指粗的枝條架住迎頭劈下的雷霆一擊,金屬相擊的聲音讓身為攻擊方的騎士微微一頓,顯然是沒料到樹枝竟是金屬所制。也就在這短暫的停頓,一直被隱藏的武器現出了真正的形態——黃金為柄,光為刃的長劍。

騎士急忙撤劍,後退了幾大步。視線在阿爾的短杖與自己的長劍來回掃視,然後說出第三句話。

「異端者,受死吧!」

隨著持劍者的一聲大喝,原本只是狙擊在劍刃上的金色光芒忽然暴漲,成錐型射出,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沿途的所有阻擋物都化為粉末。石塊鋪成的地磚、美觀裝飾用的盆景以及延伸到街道的店鋪招牌,統統都在瑰麗的金色光芒中消失,觀戰的人們這才驚覺危險,紛紛驚叫著四下逃竄。

魔法武器?不……這種感覺,是聖物!

雖然能使用十界城的法術,可沒有咒令書根本無法再驅使星之長的使魔。豹貓吉吉也只是普通的下級魔獸,面對聖物毫無勝算,放出去也是送死。也許……這個東西能派上用場。

電光火石的一霎,阿爾迅速做出決斷,將左手對著迎面撞來的光束,首尾相銜的紅色小蛇鬆開口,將騎士長劍射出的金光悉數吞下。

騎士被這突發的一幕驚住,竟沒有發動後續攻擊,阿爾正要乘機施展法術,熟悉的虛浮感入侵身體,四周的景色也隨之一花,再能看清時他又回到了城主府的庭院。離去前劍拔弩張的氣氛全無,四國使節都坐在各自的席位上,正小聲討論著什麼,突如其來的傳送讓他們都愣住了。

「沙夏!」奧根愕然地看著一同被傳送來的騎士,「大魔導師閣下,您這是做什麼?」

「那要先問你的隨行想對我的弟子做什麼。」沉默片刻,路維斯深沉的目光才從阿爾身上剝離。

「阿爾次席?」聽出路維斯口氣中明顯的不悅,奧根沒有質問下屬,卻一臉氣勢洶洶地看向阿爾。

「我什麼都沒幹,他忽然跳出來用劍一陣亂砍,甚至還在人口密集的街區使用大範圍魔法武器。」敏銳地覺察到路維斯的心情不好,阿爾一點也不吝嗇的落井下石。雖然西希莉亞的氣息對於善良陣營的聖職者來說與惡魔無異,不過光神殿的騎士不由分說攻擊也屬實,他才不信光神殿的老頭敢當著路維斯的面對自己的施展記憶讀取。

「奧根大司教,這您又該如何解釋?」薩多綳著臉,用乾巴巴的聲音質問。

路維斯討厭宗教,連帶創立的南方議會也不得跟宗教有任何密切接觸,光神殿的人膽敢在城內攻擊路維斯的弟子,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不僅是導師,連身為議長的他也面上無光。

奧根朝像木頭一樣杵在身旁的騎士喝問:「你為什麼要攻擊大魔導師的弟子?」

「這傢伙和深淵惡魔有來往。」被喚作沙夏的騎士用肯定的語氣回答,「我親眼看到的。」

「深淵惡魔?」萊安公爵刻意加重了惡魔的咬音,「路維斯閣下,你這位新收的弟子可真不簡單,竟然和那種東西扯上關係,不愧是拜恩……」

「住口!」路維斯猛然起身,枯瘦的手指徑直伸向阿爾,他本能地想迴避,可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路維斯的手蓋在自己的頭頂。

一股冰冷的氣息隨著手掌鑽入大腦,像一條小蛇四處爬動,意識清醒的阿爾強忍著不適感,等待這近乎折磨的記憶讀取結束。對他而言異常緩慢的施法在旁人看來不過是眨眼的瞬間。很快,路維斯就停止法術,將手遞給一臉戒備的奧根。

和讀取羅伊記憶時一樣,奧根讀取了路維斯透露給他的、屬於阿爾的記憶。

水幕再次升起,出現在諸人眼中的是一名蒙住雙眼的白髮女子。

「夜梟?」

「是。」

「我想知道十七年前塞特傭兵團長夫婦的失蹤的真相,越詳細越好,價錢不是問題。」

阿爾驚疑不定地看著水幕折射出的記憶,姿態和表情都沒變,可說出口的卻不是他對西希莉亞說的那些話。

路維斯為什麼要幫我掩飾……

之後的記憶就是光神殿騎士出現,突兀的攻擊,以及在街道上隨意使用魔法武器,其他幾名使節的目光唰地集中到名為沙夏的騎士身上。

「原來這位就是傳送中的……啊~真是失禮了。」身為帝國公爵的萊安竟然對年紀比他還小的騎士行禮,這詭異的舉動立刻引起阿爾的注意。

儘管覆著面具,仍可以從少數外露的皮膚和骨骼看出騎士是一名年輕人。作為信仰火神的伊斯梅爾代表,萊恩公爵從立場上本不該對光神殿做出如此恭敬的姿態,不但卻當著眾人的面表現得如此自然,就連南月聯盟的獸人都沒有表現出吃驚……那騎士的身份大有來頭嗎?

奧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低聲對獃獃站立的沙夏叮囑了幾句,然後不情願地對阿爾道歉,這讓阿爾更加疑惑了。

能被選做參加四國會議的使節,這老頭在光神殿身份肯定不低,卻為了一個下屬的騎士低頭道歉……

「啪!」

路維斯一擊掌,沙夏和阿爾如來時那般被再次傳送出城主府,不同的是,沙夏返回的是被破壞的街道,而阿爾卻被送到路維斯的法師塔。

輕撫大魔導師手指壓過的部位,陰冷的感覺還停留在頭皮表層,扎的指尖生疼。

路維斯為什麼要幫我掩飾?他不是總冷眼旁觀嗎?為什麼這一次肯冒著被發現和光神殿翻臉的危險保下我?而且,薩多竟然沒有以此發難,是顧忌路維斯在場還是不想當著外人的面內訌?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16:21
第41章 專精

      喀嚓……喀嚓……

  金屬摩擦地面的響動由遠至近,靠近大門的地凹陷下去,露出黝黑的階梯。一具與執法廳處刑者外型一模一樣的煉金魔像拾階而上,手裡端著盛有濃湯的水晶器皿,緩緩走向立在房間正中的阿爾。

  帶著少許戒備,阿爾拿起盛湯的碗湊近嗅了嗅,竟與安迪平時拿給他喝的湯汁氣味相同。

  正猶豫要不要喝,路維斯回來了,左手提著一個球型物體,由內到外依次是金、褐、綠、藍、紅、黑六色構成的鏤空金屬架,最中心是一顆無色透明的水晶。

  「調動你體內的魔力。」

  端著還散發熱氣的湯汁,阿爾愣愣地注視著提出突兀要求的路維斯,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保持施法狀態,不用全部的魔力,足夠施展普通法術即可。」

  按照路維斯的要求,阿爾調動體內一小部分魔力,然後把手放到奇怪的金屬架子裡,剛握住水晶,顏色各異的六根金屬架瞬間變大,將他整個人罩住的同時飛速旋轉。

  被這突然變化驚倒,阿爾急忙鬆手,金屬架子立刻變回原先的大小,只有最外圍的紅與黑色還在旋轉,其他四根金屬架子早在變小的瞬間就靜止。

  阿爾伸手摸了摸胸口,別說是傷口,連刮痕都沒有。

  奇怪,我明明看到變大的金屬架從身體穿過去了……

  「月和火,雙屬性在法師中算不得罕見,不過像你這樣的兩個屬性都主暗的卻不多。」人頭大小的金屬架在路維斯握拳的動作中迅速縮小,待他再松開手指,掌心已是空空如也。

  「記住,以後只能說你是火屬性。不想招惹麻煩就不要告訴別人你還有月屬性,至於學徒測試的記錄,我會想辦法修改。」

  「是因為月神的關系嗎?」阿爾對路維斯讓他隱瞞屬性的原因還不能完全的肯定。

  在貝托利恩,六元素屬性光暗各占一半,因為絕大部分人類信仰的都是善良陣營的元素神,兩項屬性都屬暗的法師自然會被歸類為邪惡陣營。

  「你明白就好。元素、召喚、煉金,選一項作為你的專精。」收徒這麼些天,路維斯第一次明確的表現出要傳授法術的意思。

  「在此之前,我能先問個問題嗎?」

  見路維斯點同意,阿爾繼續提問:「是什麼促使您提前結束我的觀察期?」

  「竟然連這個也猜到了,看來我的確是收了一個了聰慧的弟子。」路維斯一招手,靠在墻角的老木椅立刻飛到他腳邊,坐下後,他指了指阿爾還端在手裡的水晶碗:「先把湯喝了。不用擔心有人下毒,選用珍貴食材熬制的湯汁有強健身體的作用,是專門為體質偏差的法師量身定做的營養湯劑,一般的學徒還享受不到這個。」

  一口氣把湯喝完,阿爾靜候路維斯的解釋。

  「我想將這一身技藝傳下去,只可惜所收的弟子沒有一個能繼承我的衣缽。」

  「薩多不算繼承您的衣缽嗎?他可是您眾多弟子中唯一存活的……」話未說完就被路維斯的冷笑打斷。

  「你也說了,他只是唯一存活至今的弟子。原本,我對每個新收弟子都會考察一段時間,可眼下是非常時期,十天前的那件事已經被定為第五次亡靈侵襲,四國會議的投票結果以伊斯梅爾、阿姆拉兩票支持判定南月聯盟參與此次侵襲。邊界戰爭很快就會再度打響,我沒有多餘的時間等你慢慢成長。所幸你本身資質不低,也免去了正常學徒的循序漸進。

    既然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快點選定專精吧,你只有一個標準時學習第一堂課。」
  「煉金。」

  阿爾很早就決定自己主修的專精,他來貝托利恩的目的是抓捕叛徒巴爾,而不是像薩多那般成為隻手遮天的野心家。與其當位高權重的大法師,不如做一個能結交多方權貴的大商人。

  「哦……真意外,我本以為你會選擇元素的。可以告訴我你選煉金的理由嗎?」

  注意到路維斯表情和語氣上差別,阿爾斷定現在和他說話的應該是性格相對冷酷、偏激的另一個人格。

  「理由有兩點,第一是自身喜歡,我對用魔法製造各種器物有偏好。至於第二個理由……光神殿的使節說法師位階並沒有嚴格限定,只要自己不參加評定考試就不會獲得位階。當時我就想,與召喚能摧毀一個城市的下界惡魔或是改變地域環境的禁咒相比,能製作出如此多實用煉金產物的煉金術或許才是您的主修,雖然……它在法師協會記錄的位階是最低的。」

  路維斯第一次表露出發自內心的訝異,沒想到阿爾能猜出煉金才是他的專精。

  「掩飾自己的專精是法師常用的手法,這樣可以避免戰鬥時被對手用相克的法術反制。不過我一直對外宣稱煉金只是興趣愛好,作為第一個看穿的弟子,今天就傳授你真正的煉金術作為嘉獎好了。」

  真正的煉金術?不等阿爾細想,路維斯又給出新的選擇。

  「煉金的分支也不少,藥劑、附魔、符文銘刻、魔像煉制、製作法器,你準備先學哪一個?」

  「不能都選嗎?」

  路維斯表情古怪地瞥了阿爾一眼,倒也沒訓斥他貪心。對著左邊的書架一指,唰!唰!唰!十多本厚重書籍飛到他身後,排成半圓形。

  「我的筆記。」

  愣了一會兒,阿爾才反應過來路維斯說的『筆記』就是他之前給的那本《法術入門》。剛將書冊遞出,在一旁待命的魔像不知從哪搬來了一張長木桌,上面放著一個裝有黑色粘稠液體的玻璃瓶、用亮麗翎毛裝飾的筆,以及一卷切割好的、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的空白卷軸。

  「第一步先從學徒必修的抄錄法術開始,領悟力再強也不能彌補基礎差的缺陷。」路維斯手指在浮空的書本上每點一次就抽出一張寫滿奇怪文字的紙頁,「自第一次收徒至今的數百年,你是一個讓我從最基礎的抄錄法術教起的弟子。」

  不等阿爾做出反應,路維斯將筆記放到長桌上,指著那一個個奇怪的符號說道:「出於保護和延續的目的,從最初的人類法師協會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嚴禁法術外傳,市面上能買到的也只是最基礎的法術知識講解。這些是拜恩文,當今世上已沒有多少人能看懂,注意聽我的翻譯,我說念一句,你寫一句。用心去記,在抄寫時想像施法過程的和法術的威力,這樣能加快對法術的理解。就算你的領悟力能省去這一步,抄寫法術依然是一個法師必不可少的必備功課。比如這樣……」

  路維斯先是在空白的卷軸快速書寫了一段咒文,然後從書架上召來一根手指粗細的金屬短杖,杖尖輕輕一點,「轟」地一聲,卷軸迅速燃燒,很快就只剩一小撮黑灰。

  舉著短杖對著房間正中一甩,一道黑色閃電立時將光潔得能映出倒影的地磚炸開一個半人深的小坑。

  「瞧,這就是附魔,將抄寫好的法術以附魔的方式儲存到特殊材質製成的物體之中,即使自身的魔力已經耗盡,憑借著煉金術,依然可以在生死一搏的戰鬥反敗為勝。」

  把筆沾滿粘稠的墨汁,阿爾拋開雜念,按照路維斯所說的方法,在抄寫的同時在腦海中也模擬了一遍極近詳細的講解。由於太過集中精力,他沒注意到路維斯從上方投下的眼神有多詭異。

  寫完第一段,等許久都未聽到路維斯往下念,剛抬頭,就看到路維斯盯著自己握筆的左手。

  「我是左撇子……」話音未落,路維斯一把抓起阿爾的左手,翻來覆去地仔細查看後又提出了讓他更為吃驚的要求。

  「你的法杖讓我看看。」

  就算路維斯看過我和光神殿騎士交手的記憶,他是怎麼確定那就是法杖呢?一般人看到都只會將它當做一截樹枝或者製成樹枝形狀的金屬杖。

  想歸想,阿爾還是把這個自出生起就一直伴隨在身邊的物件交出去。

  接過樹枝狀的法杖,路維斯輕輕摩挲著凹凸不平的杖身,總是睿智犀利的目光變得迷離,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真沒想到啊,還能看到它……」

  連口吻都充滿了追憶,阿爾更加堅信自己的推斷,路維斯一定知道這根法杖的來歷。

  「您知道它?」

  「這是一件極其古老的器物,材質取自世界樹。如今這棵支撐貝托利恩的神樹已經沉到連下界生物都無法觸及的地心深處,可說是已經絕版的強大法器,你是如何得到的?」

  阿爾大失所望,他本以為可以從路維斯處探聽到自己的身世。

  「不願說就算了,原本我還打算幫你做一根法杖,有了它你這輩子都不用換法杖了。」將法杖遞還給阿爾,路維斯的臉再度恢復面無表情,之前那個充滿惆悵的仿佛是另外一個人。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16:38
第42章 附魔

      路維斯首先翻譯的是附魔,理由是在煉金術中最常用。

  「武器和防具附魔各教一次,剩餘的自己慢慢摸索。」大魔導師枯瘦有力的手指淩空一點,他身體右側靠墻的銀灰色地磚緩緩升起,像被高溫融化的金屬,融化、凝結,最後變成一具完整的煉金魔像,手裡提著一隻沒有封口的沉重木箱。

  阿爾被這一手震住了。

  難道整個法師塔都是由煉金魔像組成……不,應該說整個法師塔都是由可重復煉制的金屬構成?

  魔像將木箱放到長桌上,匕首、長劍、錘子、單刃刀,木箱裝滿了數不清的武器,路維斯從裡面隨手取了一柄匕首,右手點刃尖:「灼熱。」整個刀刃瞬間變成赤紅色,間隔數步依然能感受到法術散發的高溫,不愧灼熱之名。

  「用魔力把法術固定在有形的物體上是附魔的基礎。當然,不是所有武器都能附魔。」路維斯又撈出一柄短劍,粗劣的做工一眼就能看出,同樣的法術施加到短劍的瞬間,劍刃就融掉了。

  「只有使用秘銀或高強度的礦石煉制的武器才能承受魔法的附著,即使是秘銀,所能承受的魔法也是有限制的。你不能把強酸一類具有腐蝕和破壞性的法術附著到武器上,具體的細節自己去圖書館查。」把嚴重變形的劍柄扔掉,路維斯從木箱裡取出一面圓形小盾。

  「火焰防護。」

  錚亮的圓盾表面亮起一道暗紅的光芒,很快又恢復成銀白色。拿起先前施展過灼熱附魔的匕首戳向圓盾,彼此的火焰效果抵消。品質略差的盾牌抵擋不住匕首的鋒利,被劃出一道痕跡。

  「你想說什麼?」觀察到阿爾嘴角微動,路維斯示意他無需拘謹,想問就說。

  「沒有能抵擋近戰或遠程攻擊的防具附魔嗎?」

  「不要將法術想的過於萬能,既然是法術,所對抗的當然也只能是法術。能抵禦近戰直接攻擊的叫神術,比如大地女神,其防禦神術是六元素乃至二級神靈最強。遠程防禦也分為兩種情況。一是純粹的物理攻擊,普通的箭矢完全可以靠好的防護物品抵擋,第二種是附帶魔法效果的箭矢以及專門針對法師設計的破魔,這就要靠防具上的附魔來抵禦了。你沒聽錯,破魔不是所有魔法都能破的,它也是單一的針對性。那種一擊就能破除多重結界的不是法術,是神術,這點務必牢記。」

  阿爾點點頭,心裡卻在想,難道自己一直以來學習的都是神術?就算星之長已達到半神的境界,他並不是星之長的信徒啊。和法師有魔力就能施法不同,神術的施法基礎來源自信仰,只是心存敬意就能施展神術那也不需要牧師和信徒了。究竟怎麼回事……我都被搞糊塗了……

  「在我授課的時候連續多次走神,聽這些基礎真的就那麼無趣嗎,埃倫迪爾。」路維斯繃著臉,直呼阿爾的真名,看來氣得不輕。

  「啊……不,我只是在考慮預言術。」覺察到路維斯的怒氣,阿爾急忙為自己的走神尋找合理藉口,「明明是法術,施法基礎卻是神術,我一直想不明白。」

  路維斯冷哼一聲,只用手指一點,結實的小圓盾立刻像遭到某種巨大的外力沖擊,在可怕的劈啪聲中扭曲變形,不一會就縮成一塊黑漆漆的、表面坑坑窪窪的物體。

  「看明白了嗎?」

  阿爾盯著嚴重變形的金屬球緩緩搖頭。他的確看不出路維斯施展的是什麼法術,既然不明白,還是不要裝懂,免得被揭露更難堪。

  「時間逆流,高級預言術,將施法對象自身的時間回流到某個特定的時段。我將還原點設在『誕生』,即它變成盾牌之前的形態。如何?很實用吧。無論多強的武器或防具,遇上時間逆流這類的法術就會立刻被打回原形,就算是聖級也一樣。但是……它也是非常危險的法術。」路維斯拖長的音調裡飽含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危險的語氣,站在身旁待命的第一具魔像從地下室裡帶出一隻鳥,剛一松開,這只有著青色羽毛的鳥立刻以迅雷之勢撲向阿爾。搶在尖利的腳爪之前,路維斯的手指觸到了它的翅膀,這只體型不小的猛禽只發出了一聲奇怪的鳴叫便一頭栽倒,等它落到書桌上時已然不是鳥的形態,而是一枚卵。

  「知道時間逆流的危險了吧,它是一柄雙刃劍。用來制敵非常有效,可一旦遇到強大的敵人,被這法術逆流時間的就有可能是自己。在嘗試新法術的同時,最好掂量一下自身的實力,控制不好是會送命的。」

  看著那枚卵,阿爾不知道自己除了走神還有什麼地方惹到路維斯,讓他使用這種幾近咄咄逼人的語氣。

  難道……腦海中閃過羅伊被附身的情景,當時他用了星之長教的時間靜止。難道是因為那個?

  「普通的法術無法防禦破魔,這是常識,所以大部分法師喜歡在防具上加一些奇特的材料。」沉默片刻,路維斯再次開口,語氣已恢復原有的平靜。他從木箱裡又掏出一面盾牌,比被還原成礦石的小圓盾略大,無色、半透明的菱形,看起來像是某種動物的鱗片,大小正好可以遮擋住身體的主要部位如臉或胸腹部。

  「龍鱗?」從大小和形狀,阿爾猜測這塊頓的材料來源。

  「是鏡龜。」路維斯糾正,「看來你需要看的書裡還得加上《煉金必備材料》和《珍稀物種》。這種生活在外海的稀有烏龜可長到三層樓那麼大,就像它的名字,龜殼能反射一切法術,是法師最愛,只可惜成年後的龜殼質地過於堅硬和龐大,不僅切割困難,捕殺也非常不易,只能在幼年時捕殺。這塊就是用剛出生時的鏡龜殼製作的盾牌。放個法術試試。」

  阿爾施放了最常用的火球術,三枚火球分三個路徑攻向路維斯手裡的龜盾。中的瞬間,盾牌上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法陣,將三枚火球統統彈了回來。

  如此近的距離,換做普通學徒根本來不及展開結界或躲避,可阿爾沒有閃躲,任憑拳頭大小的火球直接砸在胸口,黑色的長袍不但沒有燃燒,反而將三枚火球全都吸收了。

  「哦……不錯的法袍,這是件魔導器吧?」路維斯還饒有興致地伸手摸了摸。

  「星之長所制……」

  「那個巫妖麼?」路維斯將鏡龜盾遞給阿爾,「這個留著防身,算是法杖的補償,每個學徒我都會送一件魔導器。」

  「魔導器?」阿爾接過龜盾,不止手感光滑,也比想像的輕,拿在手裡和《初級法術入門》重量相當。

  「你以為它只是普通的盾牌麼,沒眼光!這是用整個龜殼做的,為了不破壞殼身繼而影響到效果,我特意選用橡膠藤做的挽手。」阿爾翻過盾牌,果然看到抓握用的挽手是幾根細長的植物。

  「它的正確使用方法不是拿在手裡。」猛地一拽藤條,將它們拉長,在收縮回原狀之前,路維斯把龜盾掛到阿爾胸前,然後又將整只手都覆在盾牌上,低聲念了一句咒文。無色透明的龜盾立刻縮小了十幾倍,怎麼看都只是個裝飾性的水晶掛件。

  「體積是縮小了,可它的功效卻不會因此改變。」

  只有指甲殼大小的龜盾反彈了路維斯瞄準阿爾肚子放的法術,剛修補好的地板再度遭雷擊。

  演示完法術防禦效果,路維斯抓過桌上附魔過的匕首狠狠地紮向阿爾的胸口,匕首尖距離衣物還有一指的距離就再無法前進,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物體擋住了。

  的確是好物啊……體驗過路維斯的演示,阿爾提高了對這件禮物的評價。

  這樣就不怕近身突襲了。比起法術,他更擔心的是像西希莉亞那樣身手敏捷的刺客偷襲。

  有趣的演示之後就是枯燥的翻譯了,當阿爾將抄錄完畢的一摞卷軸遞給路維斯,粗略的翻看後直接將這些卷軸添入被他稱作筆記的《初級法術入門》書冊裡。

  「好好保存,別弄丟了。」路維斯抬頭,懸掛在屋頂的巨型沙漏停在標有『黃昏』的一格,早已超過了兩個標準時的授課時間。

  接過筆記,阿爾猶豫是否該直接向路維斯詢問拜恩人的相關資料,圖書館不能查,西希莉亞那邊短期內應該不會有回音。身為拜恩人後裔的大魔導師是唯一的捷徑,可看他的態度,似乎不喜歡提到拜恩。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我即將前往北方學院,參加最高評議會召開的臨時會議,沒有十天半月不會回來。」

  「我想知道次席所擁有的權限,至少不能像上次那樣毫無準備。」原本阿爾想用眼睛作為起始,將話題引導向拜恩血統,隨後轉念一想,如果路維斯不願說或者因此讓他心情不好,反而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

  「首席和次席只是收徒的順序,沒有地位和能力的差別。他能擁有如今的地位和影響力,靠的是自身的努力。」平和的氣氛瞬間打破,路維斯隨手抄過一張卷軸,在上面快速寫下一排書名;「初級藥劑的入門,自己先去圖書館查看資料。」

  啊……被誤會了呢。阿爾心想,我沒想過特殊照顧。

  木質的大門無聲開啟,意識到路維斯下了逐客令,他行了個簡單的法師禮後退出法師塔。從眼角余光瞥到路維斯施展傳送法術離開,阿爾將目光拉回沐浴在紅色夕陽的浮空城。

  接下來……該去拜訪埃裡克石匠屋。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16:47
第43章 新居

    不知道是真設有結界還是路維斯自身的惡趣味,浮空城街道均以結界命名,由內至外,以路維斯法師塔為中心點的第一結界,是大法師和高階法師的居所,即南方議會主要成員。第二結界以東南西北的四座建築為主,散佈著許多與教學息息相關的建築群。再往外,就是被稱作商業區的第三結界,這裡不但有與法師相關的商品,還有生活必須的各種必需品,不需要地面城市也能保持自給自足。如果用普通城市的定義來區分,第一結界可以算作貴族區,第四結界則是平民區,學徒到中階法師都居住於此,也是人口最密集的一個區域。最外圍通常不叫第五區,它既是浮空城的防禦區域,也是無生命的絕對禁區,密佈著無數防禦法陣與陷阱,只有執法廳的煉金魔像允許出入。

  黃昏的商業區依然熱鬧非凡,隨處可見身著灰袍的學徒,自持身份的正法師都不會親自蒞臨,高階更是很少離開自己的法師塔。即使選擇直接從路維斯法師塔旁的傳送門傳送到第三結界,依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正是因為偽裝學徒的灰袍被遺落在愛葛莎的煉金店,阿爾才放棄步行,沒想到的這短短的距離依然能引發圍觀,浮空城的學徒到底有多迫切希望獲得正法師?

  在滿街都是販賣與法術相關的商業街裡,懸掛著「埃裡克石匠屋」的建築格外顯眼。粗獷的石質外墻沒有多餘的裝飾,它甚至沒有大門,站在街道上就能直觀的看到內部構造。

  連敲門都省了……

  撩起長袍下擺,阿爾走進大門洞開的石匠屋,裡面的構造與外部大相徑庭,沿著走廊靠滿了木質的門或窗框架,墻壁上懸掛滿各種雕塑,除了動植物,最多的還是人物造型。

  寬敞的大廳的正中,幾名工匠聚在一尊兩人高的獸類雕塑旁緊張地忙碌著。

  這種情形到底要不要打攪他們呢?

  看了一眼無暇顧及自己的工匠們,阿爾考慮或許該換個時間拜訪。

  「客人是想做局部的修改呢,還是添置一些內部裝飾?」嘶啞的嗓音忽然在背後想起,阿爾側頭,就見一個只到自己腰部的老頭叼著煙鬥,頭發和胡須都是像火焰般的深紅色。

  阿爾只在書裡見過關於矮人的介紹,不會魔法,精通鍛造與挖礦。

  「我叫埃裡克。」老矮人有一雙不亞于路維斯的眼,「用人類的話說,是這間石匠屋的店主。」

  「我想建一座新居。」阿爾簡要的回答。

  能在毫無覺察的情況下接近我,這個叫埃裡克的矮人是個深藏不露的傢伙。和光神殿的騎士不同,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鋒芒,若真要用個參照物來形容的話,很像西希莉亞。

  「新居?」埃裡克瞇眼,用打量的目光上下掃了一眼阿爾,「原來你就是路維斯新收的弟子,跟我來。」

  轉過身,埃裡克走向一處不起眼處的角落,這裡有一扇小門,裡面透出光亮。進去後是一間比外面大廳略小的偏室,低矮的條形長桌上擺滿了圖紙與測繪工具。

  「新居的大概類型以及要求,越詳細越好。」埃裡克隨手抽出一張略微發黃的紙張,拔出插在墨水瓶裡的羽毛筆,對眼睛還在四處觀望的阿爾說道。

  「浮空城在這方面有沒有限制或忌諱?」經歷過圖書館查閱禁書一事後,阿爾變得更謹慎了。執法廳可是警告過下不為例,再觸犯禁律,即使是路維斯的弟子也要受懲罰。

  「嘿~很謹慎啊。」埃裡克深吸一口,噴出一大團煙霧,眼裡的興趣更濃了,「限制當然是有的,空中區域限制在三十肘以下,普通建築的高度都不得超過這個標準。地下是禁域,只有經過元老院批準才得挖掘,其他……沒什麼了,原本還有一條的,既然你是路維斯的次席,浮空城的身份限制對你無效。」

  身份限制?阿爾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埃裡克說的是法師的居住區域,中階以上法師才有資格入住身份象徵的第一結界。

  空中和地下都不允許太深入嗎……管制也太嚴格了吧?十界城就沒有這麼多規矩。不過和我原先的設想也沒有太大的差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建太復雜的居所。

  阿爾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老矮人,和被安迪毀掉原建築一樣,只需一層,不需要華麗的裝飾也不需要過多的空間,可能的話,盡量採用不起眼的建築風格。材質方面以抗魔性為主,畢竟是法師的住所。價錢不是問題,至於顏色,黑色或灰色都行。

  「內部構造呢?」埃裡克手指快速的在紙張上劃動,一副興致很高的表情。

  「內部嗎……」阿爾原想自己設置的,可轉念一想,他在建築方面是外行,頂多只能規劃大致佈局,具體的操作還是得依仗專業人員。

  「房子我想建成圓柱形,靠墻的地方全部建成書架,正中放些結實的擺設,做煉金用的。你看著設計吧,這方面我不很懂。」

  聽到阿爾這麼說,埃裡克笑了笑。

  「法師大多都是主導欲強的傢伙,像你這樣的還真是少見。你就不怕設計出來的圖樣與自己心中的不符嗎?」

  「身為外行,我不會對別人的專業指手畫腳,只要說清楚大致的要求,剩餘的就交給專家了。」

  埃裡克的手頓了頓,用略帶驚訝的目光看向阿爾:「沒想到時隔二十年,他口味居然偏差得如此嚴重……」

  「嗯?」口味,阿爾確信自己沒聽錯,這個『他』指的是路維斯?埃裡克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不對路維斯使用尊稱的人。作為不會法術的矮人,他在南方議會沒有任何地位,如此一來……可以猜測的方向也大致確定了,埃裡克與路維斯認識,並且已經到了可以直呼姓名的地步。

  「沒什麼,我自言自語。」又添了幾筆,埃裡克將初期的草圖展示給阿爾看:「按照你的要求,圓柱形外表,灰色,無尖頂,無門窗。建築材質我選擇的是貝利,一種低級的下界群居魔獸,蟲科,具有一定的韌性和硬度,高抗魔,雖不及豹貓與鏡龜,卻是中階法師的首選。室內的話,一物兩用,貝利的四肢正好可以用作書架,外露的骨架用四元素形象的雕塑掩飾。至於煉金臺,我選用的是產自卡利亞的金銀樹,同樣結實、抗魔,最重要的是不會與任何煉金材料或礦石產生抵觸或中和效應。我擅自做主,在正對著北面的方位,替你留了一張床或躺椅的位置。」

  阿爾對這樣的設計很滿意。雖然不清楚『貝利』和『金銀樹』的具體價格,既然路維斯放話說可以隨意使用他名下的財產,那他也不必客氣。不論多昂貴,都有路維斯買單。

  「其餘的小部件可以去煉金店或一般的生活用具店裡采購。如果滿意這個設計的話,就在這裡簽名吧,順便蓋個印章。」將草圖遞給阿爾,埃裡克還從桌上拿起了一個方形的,像書本般的物件,阿爾一看,這不是在普拉提煉金室見過的那個奇怪的書冊嗎?

  已經使用過一次的他駕輕就熟地將手放入器具正中的手掌模型內,紅色的火蛇戒指閃過一道光芒,算是驗證。

  「啊~已經有二十年不曾使用它了。」埃裡克望著手裡的特殊道具感慨,自從薩多當上議長,路維斯的學徒被一個個除去,這個東西就再沒有人用過,不過……掃了一眼俯身在草圖上簽名的青年,埃裡克揚起嘴角。

  無論這個次席能堅持多久,最近商業區的各位店主都會有一筆不菲的收入吧。

  詢問了具體的方位,埃裡克承諾會讓手下輪班工作,以最快的時間交付。

  走出石匠屋,天空已是全然漆黑,普拉提煉金室就在街對角,能隱約看到從屋內透出的光亮,阿爾快步穿過街道,直接推門而入。

  「歡迎……誒?!」小學徒面帶笑容迎上來,看清阿爾的臉顯得很驚訝。

  「店主,你看誰來了!」

  「閉嘴!德里安。」依舊是一身奇異裝扮的愛葛莎從內室走出,看到阿爾也是一愣,隨即露出喜色。

  「你沒事吧……啊!真是多次一問。抱歉,我太激動了……」

  相對愛葛莎的語無倫次,阿爾平靜的點點頭,算是回答。

  「正好,我介紹一下其他人給你認識。」

  進入位於內室的升降裝置,阿爾下降到位於地下的儲藏室。從矮人埃裡克那裡聽說了地下是禁域後,他對愛葛莎……不,應該說是對薩多的看法有了少許的改變。

  浮空城是路維斯的王國,布蘭登家族雖是伊斯梅爾的大貴族,卻無法這裡發揮原有的權勢,愛葛莎能獲得在地下修造建築的權利,恐怕還是她的父親,她心心念念要殺死的薩多應允的。

  攤開從愛葛莎那裡買下的活地圖,原先密密麻麻的人名都不見了,在重影的地面城市只有寥寥幾個人名,布魯諾、奧洛芬、羅伊、西希莉亞以及新加入的凱厄斯、奇諾、切爾西。

  注意到活地圖的怪異,阿爾用手指輕輕按壓寫有名字的部分,原本是整個城市全景瞬間縮小為局部,草稿般的線條清楚的描繪了簡單的佈局,是火曜旅店和傭兵公會的所在的那條街。

  雖然沒有投影術那麼明晰,但功能也差不多了。

  仔細觀察地圖,材質像是某種動物的皮革,柔軟、具有一定的韌性。

  而且這人名是還是因為持有者的更迭而引起的變化嗎……掛在普拉提煉金室的時候,上面的名字可比現在多多了。

  命名為活地圖的重新恢復原有的全景佈局,這次阿爾仔細觀察浮空城,路維斯法師塔、第一結界、圖書館、大講堂、競技場、元老院、第三結界、普拉提煉金室等去過的地方在地圖上都有標注。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16:56
第44章 必死的預言

      堆放著各種物品的地下儲藏室正中豎著一個奇怪的架子,呈樹枝造型,每個枝椏都裝飾著一顆體積不小的水晶球,微弱的熒光遠遠望去頗有夢幻感。

  類似的場面讓阿爾猛地頓住腳步。他沒忘記正是自己做了奇怪的預知夢,才會被星之長派到異界。

  走在前面帶路的愛葛莎沒有覺察到阿爾的異常反應,她徑直走向那個奇怪的金屬架子,伸手點了點其中幾顆水晶,原本只是散發著微弱熒光的水晶球立刻光芒大盛,映照出不同人的影像。

  「你從來不遲到,為何今天晚點了?」樹枝左下角的水晶映出的是一名灰袍法師,年紀和煉金店裡的小學徒差不多。

  「真是孩子氣,這麼一點時間就等不了。」位置比第一個發話的法師高出一截的水晶球裡映出一名青年男子,用慵懶並帶有揶揄的語氣說道:「我都聽說了,執法廳將普拉提煉金店圍的水泄不通。」

  「愛葛莎姐姐,你沒事吧?」與青年法師位置齊平的水晶球裡的影像是一位年紀相等紅髮少女,語氣和表情都表現得很急切。

  「寒暄到此為止。」最高處的水晶球傳出嚴肅的喝令,身著紅袍的老者臉覆面具,嗓音也經過特殊處理,似乎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你這次過於急切了,我們還不知道他是否能信任。」老者的話題讓其餘三名通過投影術與愛葛莎建立對話的法師同時噤聲。

  「我不覺得這是個倉促的決定。」愛葛莎相信自己的選擇,雖然至今也沒能查出新次席的身份,但薩多已將他視作眼中釘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否則也不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就親自出馬。如果不是大魔導師阻止,學徒測試那天,成為次席剛滿十天的阿爾就會被議會以間諜身份處死。

  「誒~他的眼睛居然是金色的。」女法師忽然發出一聲驚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顏色的眸子。」

  愛葛莎輕咳一聲,在阿爾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了一眼被她稱為麗薩的女法師。

  「我對次席閣下的來歷並不感興趣。」青年法師表態,「我只想知道對於薩多,他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態。畢竟之前也曾出現過打著加入的名義跑去向議長偷偷告密的傢伙。」

  「同感。」年紀最小的學徒點頭附議。

  「殺死薩多的同盟是由愛葛莎女士發起的,對吧?」阿爾看都不看提問的青年,視線只集中在愛葛莎一人身上。

  「啊……是、是的。」愛葛莎連連點頭,不明白阿爾為何要問這個。

  「既然提出結盟的是愛葛莎女士,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質疑我的目的?」跟隨星之長不只是學習法術,連同他的毒舌也一併學了幾分,再加上故意裝出的輕蔑,青年法師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夠了!」看起來頗有身份的老者出聲喝止,「停止無意義的內訌,有這些精力耍嘴皮,不如多想想如何對付薩多。路維斯閣下已經前往北方學院,在他返回之前浮空城全由薩多一人把持,次席閣下是否已經想出應對之策?」

  這席話極盡嘲諷,暗示路維斯不在,沒有靠山的阿爾隨時有可能被薩多幹掉。

  愛葛莎一臉陰鬱,顯然是認同這個說法。

  「我的任務只是吸引薩多的注意力,並助愛葛莎女士殺掉他,至於我如何應對薩多的刁難與諸位無關。」

  「太狂傲了……」學徒的水晶球嗡的一聲暗淡了,緊接著,青年與老者的水晶球也陸續暗了下去,只剩下那名與愛葛莎很熟識的女法師。

  「斷開吧,連接太久容易被追蹤到。」愛葛莎搖搖頭,示意她不用多說。

  等全部水晶球的光芒都黯淡下去,愛葛莎才轉過身,一臉擔憂地看著恢復面無表情的阿爾。

  「你不該激怒他們的,就算不從死殺薩多的角度考慮,樹敵太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從成為路維斯的次席學徒那一刻起,我就站到了浮空城所有法師的對立面。既然遲早要翻臉,又何必與他們虛情假意。」安迪的例子讓阿爾明白,只要他還是路維斯的學徒,在這浮空城內就沒有人會真心接納他。

  「正是如此,才更要小心……」

  面對愛葛莎真心的勸誡,阿爾沉默以對。他對次席、首席的頭銜毫無眷戀,遲早會回貝托利恩,在這裡取得的任何地位都沒有意義。

  「可以問個問題嗎?」目光瞥向讓他在意的投影術道具,無論是樹枝狀的造型,還是那些閃著微光的水晶,都與夢境完全一致,這是巧合……還是……

  「你問這個嗎?這是世界樹。」來自外海島嶼沒有聽說過也不足為奇,愛葛莎為阿爾解釋了何謂世界樹,「傳說上古時期,地面上有一棵高聳入雲的蒼天巨樹,它支撐著整個貝托利恩,殘留在地面種子就是現在的生命樹。當然,這也只是傳說,只有精靈們相信並一直信奉這個古老的神話,他們的自然之力據說就是來源於世界樹。」

  想起路維斯對自己法杖的評價,阿爾不認為這只是個傳說。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薩多可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時機。」愛葛莎篤定薩多會乘路維斯離開的這段時間動手。成為學徒才十天,她不認為這短暫的時間裡學到的知識能讓阿爾擊敗薩多。

  「愛葛莎女士,薩多知道你想殺他,對嗎?」阿爾說出了第一次來煉金室,就產生的疑惑。

  愛葛莎咬緊下唇,錯開了阿爾投來的目光。

  「既然他知道,為什麼不阻止你暗中集結人反抗他?我無意插足你們的恩怨,只是不想糊裡糊塗的被利用。」阿爾想知道為什麼薩多會對愛葛莎一再忍讓,按照外界描繪的性格,他對任何敵人都不會心慈手軟。

  「我的母親叫普拉提,因為出眾的煉金天賦而被路維斯選中,成為他眾多弟子之一。她不顧族人的勸阻,與年長自己幾十歲的薩多相戀。從我懂事起,他們就是一對讓人羨慕的恩愛夫婦,可是……」愛葛莎猛然抱住頭,表情變得猙獰而痛苦:「我永遠也忘不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晚!他親手殺了母親,就像殺死其他學徒那樣。也就是從那時起,他的身份由次席變成了首席,還當上了南方議會的議長。哈哈……那是當然!血洗了大部分議員,活下來的不是漠不關心就是事先串通好的。所有的反對者都死了,成為議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為什麼他不連你也一起殺了?既然已經放棄家族,他肯定不在乎是否有繼承人。」一定有什麼理由,說不定還是薩多的弱點也不一定。阿爾心想。

  「他當然想殺我!只是情況不允許罷了。在他出生時,預言大師格魯爾大師曾說做過預言,薩多會和自己的子嗣死在同一天。這命運的預言等同於必死的詛咒,他怎敢輕易殺我?為了不使預言成真,還費盡心機保護我,多諷刺啊……」情緒稍稍恢復平靜,愛葛莎再度吐露出一個驚人的資訊,「因為這個預言,他甚至不允許我結婚生子,因為預言說的是子嗣,只要是後代都會算是預言的一部分。可布蘭登家族等不了那麼久,伊斯梅爾的法律只允許直系後代繼承爵位,如果一直沒有後代,在我死後,分封的領地將會收回,包括爵位。一個享受慣世襲權勢和財富的家族怎麼可能接受未來會成為平民的事實,所以他們想方設法要幫我殺掉薩多。你以為我在浮空城只是為了尋找機會殺掉他嗎?這裡到處都是他的眼線,就連這煉金室,也是他佈置下的,只要他不死,我終其一生也不能離開這幢房子。」

  我說薩多怎會一反常態的保護愛葛莎,原來是因為預言的關系。這的確可算做是他的弱點,可是……如果愛葛莎肯拼死為母親報仇,根本沒必要集結對薩多抱有敵意的盟友,只需要自殺就能解決掉薩多。

  從愛葛莎的眼睛裡,阿爾看出她對薩多有急深的恨意。

  她沒有選擇自殺,恐怕不是怕死,而是根本做不到吧……

  「他在我身上下了預言術,不但不能施法,只要有任何自殺的念頭興起,就會立刻陷入昏迷。你注意到我身上的這些符文了吧,附著有來自深淵的惡魔,借助外力自殺也行不通。當今世上,僅有少數法師能破解薩多親手繪制的召喚法陣,若不是路維斯不肯介入父女間的私人恩怨,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死透了。」如果自殺能拖著薩多一起死,愛葛莎早那樣做了,只可惜,她連死都做不到。

  「連自己的命運也不敢面對,他一輩子都無法成為路維斯那樣的強者。」原本以為薩多不殺愛葛莎是心存悔意或想給家族留後,又或者一些別的原因。沒想到從頭至尾只是為了自己,對於這樣執著於預言而束手束腳的薩多,阿爾對他的顧忌反而沒有原先那麼多了。

  作為天賦預言之力的塞特人,他深知命運並不是無法扭轉,註定的軌跡也會因為拼死的執念而發生變化。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17:08
第二卷 卡利亞之行  第1章 遠行

    「店長。」小學徒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有次席閣下的即時通信。」

  相互對視了一眼,阿爾尾隨愛葛莎走向升降臺。

  回到位於地面的煉金店,靠近大門的條形長櫃上停著一隻鳥形的魔法造物,覺察到追蹤的魔法目標後徑直飛向阿爾,在他掌心裡變化成對折的皮質紙張。

  【你拜託的事暫時沒有頭緒,不過我查到了一些和任務有關的資訊。因為災變的關系,記載古代資料的文獻流傳下來非常少,絕大部分都被各神殿保管,古代王國和北方學院收存了剩餘的。隨著時間流逝,現在能明確保存有古代文獻的就只有四個地點,弗蘭、費薩爾、明克斯、奇亞特。這是夜梟的內部資料,應該具有一定的真實性。另,剛接了緊急任務,要前往伊斯梅爾,行蹤不定,短期內無法再聯系。】

  信是西希莉亞送來的,採用普通的通信方式,因為使用的是塞特語,即使被偷看了也不會有人看得懂內容。

  看完信,阿爾的心情越發沉重。

  弗蘭是信仰太陽神瑪拉的教所眾建立的宗教王國阿姆拉首都,與伊斯梅爾同為人類領土中的大國,按照浮空城對絕密資料的保管程度就可以預測,從這兩處保管點查看文獻的機會微乎其微。明克斯是北方學院的所在,和南方議會又是敵對關系,頂著路維斯學徒的身份也沒機會接近,剩下的奇亞特……位於卡利亞腹地的大地神殿,雖說不是敵對關系,也沒有交集……

  就在阿爾苦惱之際,一個人影忽然閃進他的腦海——羅伊,大地神殿的見習牧師。雖然位階低微,卻是他們一行人之中唯一能與古代文獻藏地沾上關系的任務。

  浮空城的圖書館防備嚴密,又在薩多眼皮底下,不能冒險。唯一可行的就只有奇亞特神殿了,雖然難度比浮空城的圖書館只高不低,也好過犯在薩多手裡。

  打定主義,阿爾馬上開始擬定南下的計劃。

  「店長,我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在路維斯從北方學院返回之前確保自己不會被薩多幹掉,當然,這需要你的幫忙。」

  愛葛莎不明白阿爾哪來的自信,薩多利用自己議長的身份培養了眾多親信,只要路維斯不在,這浮空城就是他說了算,連議會的長老們都不敢忤逆薩多的意思。除非……

  「你難道是想……」

  將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從愛葛莎了然的目光中,阿爾讀出她已經明白自己的暗示。

  「太冒險了。」愛葛莎顯然是不贊同的。

  天真!他以為薩多的勢力僅限於浮空城和地面城市嗎?

  「我相信外面的危險遠遠不及薩多本人,即使店長不願幫忙,我也不會改變決定。」阿爾相信愛葛莎不會拒絕自己的提議,她是個聰明人,該知道這是既不和薩多正面沖突又能在路維斯返回前自保的最好方法。

  愛葛莎知道說什麼也不能改變對方的想法,只能低嘆一聲:「我會聯系傭兵公會,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當然是越快越好。」

  傭兵公會路維斯分部負責人布魯諾在夜幕降臨時接到了一份特殊的委託,來自浮空城的普拉提煉金室。委託者是店主愛葛莎,要求護送一份要送到奇亞特神殿的特殊商品。這本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委託,怪就怪在委託人居然指明要塞特傭兵團。

  為此,布魯諾特地用即時通信喊來了奧洛芬。因為擔心被攔截,他在寫信的時候沒有說明,只寫了有任務,速來。

  當奧洛芬帶著新加入的三人趕到已經重建的傭兵公會分部,才知道他們被指名委託了。

  「你老實告訴我,怎麼和普拉提煉金室扯上關系的?」布魯諾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這些傢伙究竟知不知道什麼叫低調?紅騎士的暗殺還沒解決呢,又惹上那個女人。

  「普拉提煉金室?從未沒聽說過。」奧洛芬一頭霧水,這些天他可是一直安分的呆在火曜石旅店哪兒也沒去。

  「你們呢?」布魯諾目光一轉,掃向凱厄斯、奇諾和切爾西,三人同時搖頭,表示此事與他們無關。

  「不、不、不,我根本就不認識。」見布魯諾吃人似的目光掃向自己,羅伊連連搖頭。開玩笑,從小到大他總共也就來過路維斯城三次,除了買些生活必須品,根本就沒去過煉金室。

  「這個委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布魯諾如臨大敵的態度讓奧洛芬很詫異,既然是委託,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就好像是不能接……

  「問題不是委託,而是出在委託人身上,她叫愛葛莎•雷謝特•布蘭登。」

  「啊!莫非是伊斯梅爾的那個布蘭登?」凱厄斯一擊掌,從姓氏上聽出了眉目。

  「這世上還有幾個布蘭登?」瞪了一眼凱厄斯,布魯諾把他的擔心告訴依然不明白事情嚴重性的奧洛芬:「接了她的委託,就意味著塞特傭兵倒向伊斯梅爾。路維斯城是自由之域,聚集了多方勢力,選擇伊斯梅爾就意味著你們將與南月聯盟交惡,當然,也等於和阿姆拉劃清界限。大魔導師是出了名的討厭宗教,雖然在這種舉動會獲得他以及南方議會的好感,但是在南方議會之外光神殿無處不在,你們真能一輩子龜縮在這小小的城池之中?」

  其實布魯諾最擔心的還不只是傭兵團的立場,愛葛莎還有一個更讓他擔心的身份,薩多的女兒。

  「咦?莫非……」想到薩多,布魯諾自然聯想到了阿爾。作為路維斯新收的次席,比奧洛芬他們更容易見到愛葛莎。這個委託,說不定就是因為他才……

  「叮!」

  門口的傳聲鈴提醒有人即將推門而入,布魯諾舉手示意噤聲,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落在緩緩開啟的門扉。

  「果然是你的緣故!」看到那一襲繡有特殊紋飾的黑袍,布魯諾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沒時間解釋了。奧洛芬,帶他們去購置一些行程中需要的必需品,我們趕在午夜之前出發。」阿爾的目光投降放置在長桌上的計時沙漏,因為地處多國交界處,商貿往來頻繁,即使是距離午夜只有一個標準時也不用擔心店鋪關門。

  「去哪兒?打算走多久?」一向不多話奧洛芬只問了目的地和所需時間,其餘的,他相信阿爾會在途中給出圓滿的答案。

  「奇亞特神殿。」

  「誒?!」這次輪到凱厄斯愕然了:「紅騎士的暗殺怎麼辦?我今天在酒館裡聽說四國會議已經提前結束,紅騎士派來的內部暗殺者很快就會採取行動,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接任務?還跑到那麼遠的地方?這不是給他們製造機會嗎……」

  冷冷的瞥了一眼滔滔不絕的凱厄斯,成功阻止他繼續嘮叨。阿爾對奧洛芬揮手,讓他把人帶走。等傭兵公會只剩下自己和布魯諾,阿爾才將目光投向那個一直盯著他看的男人。

  「接下來,我們來談另一個委託,布魯諾分會長。」

  「我還是反對在這個時候出城。」前往雜貨店的路上,凱厄斯繼續發牢騷。不是他故意要漲敵人的威風,而是他深知紅騎士暗殺團的厲害。那些犯下過錯的、不能拋頭露面的團員統統會被編入這個叫做狼牙的特殊隊伍,專門用於處刑叛逃的團員。

  「他才是塞特傭兵團的掌控者,這點你們都清楚。」雜貨店和傭兵公會僅一條街之隔,沒幾步就走到了,奧洛芬將傭兵證遞給只見過兩次的雜貨店老闆金,並向他詢問了前往奇亞特神殿所應備的物品。

  「居然是去奇亞特……你們打算走哪條路線呢?乘船的話,雖然費時卻沒陸路那麼危險。」

  奧洛芬沒想到有兩條路線,這幾天的時間全用在學習人類通用語和文字,還沒來得補充關於費澤爾大陸的具體信息。

  「坐船不用備什麼額外的物品,只需帶夠幹糧,有能力最好去煉金店購買飄浮卷軸,以防遇到雷利亞隼的襲擊。陸路的話……你們需要備的東西可就多了。洛伊森林不但有各種巨型昆蟲和食肉食物,還潛藏著一些召喚失敗或自己跑到地面的下界魔獸。腐屍沼澤那裡有非常恐怖的巨毒蜘蛛,最難纏的是從蘇裡沙漠過來的亡靈,它們不會放過任何活著的生物。除了繩索、火把、油脂、棉布等遠行必備品,還要買驅蟲劑、熒光粉。科爾煉金店那裡有只在黑市流通的亡靈驅散卷軸,這個最重要,因為亡靈侵襲的關系,現在應該炒得很高……啊對了!你們不是認識大魔導師新收的弟子嗎,可以拜託他幫你們做一些卷軸帶在路上使用,能省下不少錢呢。」

  雜貨店老闆林林總總數了一堆,奧洛芬讓他備齊六人份。

  剛才短短一瞥,從阿爾略顯表情的凝重不難猜測這次的委託除了紅騎士的暗殺者外,還應該有別的麻煩,危險的也不只有金列舉的森林和沼澤裡的那些怪物。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19:56
第2章 夜奔

      當奧洛芬和凱厄斯扛著兩袋購置好的必須品返回傭兵公會,正好看到另一支傭兵團離開。

  「怎麼了?」

  注意到凱厄斯居然停下腳步觀察漸漸走遠的那行人,奧洛芬出聲質詢。

  「是野狼,一支三流傭兵團,沒什麼本事,經常幫人催債、給富商充當打手,專幹些違法的勾當。他們這個時候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急忙推開傭兵公會的大門,正好看到布魯諾在貼滿任務的墻壁上又黏了一張新的任務委託表。

  「這是怎麼回事?!」看清內容,凱厄斯將目光投向立在一旁的阿爾。

  「出城再跟你們解釋,東西都買齊了嗎?」

  奧洛芬點點頭:「用得到的都備齊六人份,現在就走?」

  「等等!還沒買亡靈驅逐卷軸,沒有那玩意我們在腐屍沼澤寸步難行。」一聽馬上就出發,凱厄斯趕緊提醒他們還有一件最重要的沒買。

  「我們不需要那東西。」普通的亡靈靠自己和奧洛芬就能搞定,如果數量多到無法應付,阿爾相信驅逐卷軸也不會排上什麼用場。

  想起奧洛芬和阿爾都是擊退亡靈的英雄,凱厄斯只好閉嘴。朝布魯諾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他點了點頭,然後向阿爾努了努嘴。

  嘖~他還真雇傭了野狼那個臭名昭著的傭兵團,究竟想幹什麼?

  離開傭兵公會,一行人直撲專賣代步坐騎的市場,那裡的商人從不關門歇業,即使在半夜也有人做買賣。

  「價錢不用計較,速度越快越好。」

  這不是價格的問題好吧……凱厄斯不知道該怎麼向面無表情的幕後大老闆解釋。

  「還是我來說吧。」知道老友口拙,奇諾幫他向阿爾解說,「次席閣下,我們無意冒犯,但您似乎不知道奇亞特古道的危險。腐屍沼澤的水具有腐蝕性,購買太貴的坐騎是一筆不小的損失,尤其是在剛成立不久的情形下,我們並沒有多餘的資金。」

  奇諾原先就是擔任軍師的角色,奧洛芬並不擅長管理賬務,阿爾就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原本就輕車熟路的奇諾。

  「你的意思是坐騎會死於腐屍的腐蝕?」

  「是的,那裡的沼澤因為亡靈的緣故,水裡有屍毒,沾上後都會遭到侵蝕,運氣不好的話,還沒等離開沼澤坐騎就先變異了。」

  「飛行坐騎呢?」

  「也不行。拋開價格不談,外側的洛伊森林裡居住著巨型食肉飛禽,普通的飛行坐騎無法抵禦,而像亞龍這類又無法熬過籠罩在腐屍沼澤上空的瘴氣,正是因為無法直接從上空通過,航船才要繞遠路取道南月聯盟。」

  是這樣麼……如果不是時間緊迫,倒不如做幾尊煉金魔像,比什麼坐騎都來得安全。在市場裡轉了一圈,阿爾最後決定買三趾蜥。速度夠快,體型適合在森林裡穿行,相比馬匹這些最原始的代步坐騎有一定的自衛能力,最重要的是,三趾洗具有抗毒性,雖不能對抗亡靈,卻可以抵抗屍毒和劇毒蜘蛛。

  見他選了三趾蜥,奇諾和一直保持沉默的切爾西對視了一眼。奇怪了,先前不是表現得很無知,怎麼現在又會選最適合的一種。

  「幸好這裡沒門禁,要是在其他城市半夜根本無法出城。」順利通過門衛的盤查,凱厄斯回望在身後越來越小的城池,「現在您是否該告訴我們一切的內幕了,次席閣下?」

  阿爾也不隱瞞,將整個事件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早聽說路維斯的學徒競爭激烈,沒想到……」奇諾的想法和大部分人一樣,也不看好阿爾,畢竟薩多學習法術的時間更長,還擔任南方議會的議長,在路維斯不在的情況下,離城是最好的選擇。
  「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野狼會供出雇傭者的身份?那些傢伙可沒有信譽可言。」知道阿爾雇傭野狼的目的,凱厄斯還是擔心,「薩多的手下知道我們走陸路只是遲早的事。」

  「吸引注意力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等他們發現上當,我們早出城了。」阿爾才不怕野狼供出自己,反正傭兵公會也沒條規禁止接受任務的傭兵不可以雇傭別的傭兵團。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利用地形的天然屏障嚇退敵人。」相較其他人,奧洛芬更瞭解阿爾的性格。

  「硬拼不是我的風格。」看著劃過頭頂的流星,阿爾說道:「至於那些不怕死的,可以利用森林和沼澤對付他們。」

  沒花太多時間,一行人已行至到森林邊緣。這片繁茂得一眼看不到邊的原始森林就是阿爾三人降臨的那片區域。

  「森林叫洛伊,神殿也叫洛伊……有什麼典故嗎?」對此有些在意的阿爾詢問就位於他左側的羅伊。

  「洛伊在精靈語裡代表南方,也就是南方的森林這樣的意思。大部分神殿都會直接採用當地地名,只有特殊的神殿才會額外命名,至於我的名字……不過是諧音,我是個孤兒,導師給我取了地名,沒什麼特別的意義。」

  沒想到會戳到少年牧師的痛處,阿爾立刻招來了右側奧洛芬的一記眼刀,他只得將話題轉個方向,「我記得那天在森林裡看到了一顆很特別的樹,你叫它生命樹……」

  「所有的城市和村莊都是修建在生命樹附近,若不是路維斯討厭宗教,神殿和生命樹都應該在城裡。」事隔這麼多天,羅伊也漸漸從喪失導師的痛苦中走了出來,再提起村子遇襲時情緒也不會太激動。

  正好提到這個話題,奧洛芬就順便和阿爾簡單的講解了公民證和傭兵證的功效。

  多半又是路維斯的發明。

  阿爾心想,通過這些天的接觸,他得出一個結論:只要是新奇的、實用的,鐵定是那老頭的發明。

  「上次是因為亡靈的關系,加上附近有大地神殿,森林裡的野獸都不敢輕易靠近,現在結界破了,那些原本只在森林深處的活動野獸也會遊走到邊緣地帶。大家要小心。」雖然對付亡靈不在行,可自小在森林裡長大的羅伊瞭解這片森林暗藏著看不到的兇險。

  在洛伊森林,這年輕的見習牧師還可以當充當向導,真正麻煩的是古道的後半段……奇諾更擔心腐屍沼澤,那片幾乎沒有生命的區域只有商旅和居住在那裡的土著人才知道怎麼走。

  羅伊也抱著同樣的想法:「森林還好,就算有些地方沒親自去過,也從導師那裡聽說過相對安全的路線。可腐屍沼澤……我對那裡一無所知。」

  「路線不必擔心,我這裡有地圖。」阿爾朝其他人展示了他從愛葛莎處得到的地圖,老舊發黃的地圖不知用什麼皮革製成,不止繪有詳細的路線,還用顯眼的紅色墨水標注了需要注意的事項。

  「這是……」從阿爾手裡接過地圖,奇諾仔細觀察,在右下角看到了一行小字,修依坦•達魯爾。

  「大冒險家達魯爾的手稿!」一直保持沉默的切爾西終於開口,不過語氣卻充滿了驚訝和愕然:「不可能吧?」

  「不,是真的。」名字旁還有一枚印章,看到那奇特的圖形,奇諾確信這的確是那位著名的冒險家親筆繪制的地圖。

  修依坦•達魯爾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在冒險者中的地位等同于路維斯,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偉大旅行家。這確實是今天晚上聽到的最令人高興的消息,有了這份地圖,腐屍沼澤的危險度也下降了不少。

  「好了,閑聊到此為止。」取回地圖,阿爾拍了拍羅伊瘦弱的肩膀:「去前面帶路,不用擔心安全,奧洛芬會保護你。凱厄斯殿后。」

  「是……」不太甘願的應了一聲。凱厄斯調整坐騎速度,由並行降到最後。

  沒有了亡靈,進入森林後的感覺果然與上次不同,靜謐之中狩獵的目光若隱若現。

  【吉吉,去前面開路。】

  不想增加額外的麻煩,阿爾召喚使魔,半透明的豹貓從他的影子裡浮現,嗖地一聲消失在前方半人高的灌木叢裡。

  奇諾和切爾西再一次交換了眼神。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阿爾的使魔,隨凱厄斯一同加入塞特傭兵團後他們也曾討論過。

  為了更好的融入下界幽暗的環境,豹貓的毛皮通常是灰或黑色,只有極少數生活在血色苔原的豹貓是血一樣的深紅,像這頭的半透明還是頭一次見。不止是皮毛,連肌肉和骨骼都透明化,難道是某種法術的緣故?

  有了豹貓的開路,躲在暗處窺視的目光少了許多,但仍有一些不肯放棄,一路尾隨。

  沉默的前行了大約一個標準時後,阿爾猛地回頭。

  「怎麼了?」奇諾一出聲,走在前面的羅伊也停了下來。

  夜晚的密林深處星月無光,行走完全依賴三趾蜥的夜視力。

  不是錯覺……

  盯著來時路,阿爾確信自己剛才的確是感受到了某種特別的注視。和野獸的不同,這視線沒有殺意,僅只是單純的觀察。

  奧洛芬將手按上腰側的劍柄,他也感覺到了,那股來自身後的視線。

  「繼續走。」無論跟在後面的是什麼,夜晚不適合打鬥,可以的話,阿爾想拖延到天亮再調查。

  注1——:貝托利恩時間,等同於地球24小時制的3點。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20:09
第3章 暗殺團

    拖延到天亮的想法沒能實現,就在阿爾下令繼續前進的時候,寂靜無聲的森林裡響起了細微氣流聲。

  緊接著,羅伊捂著腰摔到地上,切爾西和奇諾的坐騎忽然跑動起來,任憑二人怎麼拉韁繩都不管用。

  一長一短的哨聲從後方傳來,細碎卻不淩亂的腳步迫近,人數還不少。

  「奧洛芬,你去追他們,到南邊的生命樹會合。」阿爾回頭對已取出武器護在身後的凱厄斯說:「你跟我走,把牧師帶上。」

  危急關頭,凱厄斯沒問為何兵分兩路,俯身從地上抓起羅伊,驅使三趾蜥跟隨阿爾在雜草叢生的密林裡狂奔。

  跑了一會兒,哨聲再次響起,這次變成了一長兩短。由於三趾蜥是在森林以及地下溶洞裡生活的生物,無論靈巧還是奔跑速度都遠超人類,沒過多久,身後漸漸恢復平靜,不論是哨聲還是奔跑聲都消失了。

  凱厄斯屏住呼吸仔細聆聽,確定甩掉敵人才勒停坐騎:「沒有追來,會不會去追另一邊了?」

  阿爾回頭,凝視著靜謐的森林。同樣是三人,他這邊有傷員明顯更容易下手,為什麼發動攻擊的傢伙卻選擇另一邊?

  「是紅騎士的內部暗殺團。」

  「你確定?」對阿爾肯定的語氣表示懷疑,凱厄斯也想不明白敵人為什麼放過帶傷員的他們去追另一邊的動機。

  「森林裡這麼黑,你連我的臉都看不清,他們為什麼能那麼準確的攻擊到另外三人?」

  聽阿爾這麼一說,凱厄斯立刻反應過來。

  敵人不是能準確的攻擊到隊伍裡的某個特定人員,而是他們使用了特製的封魔箭,利用可以追蹤到神術和法術的特性進行的攻擊,他和奧洛芬沒有遭到攻擊就是最好的證明。等等……為什麼這傢伙沒事?

  「現在怎麼辦?折返回去幫忙嗎?」

  「那是自殺行為,按照我和奧洛芬約定好的,去南面的那棵生命樹匯合。」漆黑無光的森林裡,散發著光源的蒼天大樹就是最好的地標。

  「可是……」凱厄斯也知道返回很容易中敵人佈置的陷阱,但他擔心同伴的安危,不知道奇諾和切爾西是否受傷,只靠奧洛芬一個人能不能否保護他們平安抵達匯合點。

  「唔……」羅伊的呻吟打斷了凱厄斯的猜想,他趕忙將牧師扶正,詢問傷勢如何。

  「還好,箭頭紮的不是太深,我們先去匯合吧。」深吸一口氣,羅伊贊同阿爾的觀點,他們在路上逗留得越久,奧洛芬那邊就越危險。

  「你的傷……」

  「還撐得住,不用擔心我。」其實羅伊說謊了,他的傷表面看問題不大,實際上兇險異常。箭頭上塗抹了劇毒,普通人中箭必死。好在自己是牧師,多少對毒素有一定的抗性,支撐個一時半會兒的沒問題。

  在豹貓引領下,又走了將近一個標準時的路程,阿爾一行抵達了那棵進入森林就能看見的生命樹。奧洛芬他們還未抵達,四周靜得可怕,仔細感知,竟覺察不到任何野獸的氣息,對於這奇怪的現象還沒來得及深究,從不遠處傳來的爆炸聲就奪走了他的注意力。

  「留在這裡保護他,我過去。」雖然不認為奧洛芬的身手會落敗,但那聲巨響一定會引來其他的野獸,阿爾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幫忙。

  燃燒的火焰就像一盞指路的明燈,指明了戰場的所在地,當他抵達時奧洛芬手持光劍,正與一群身著紅色軟甲的人對峙,奇諾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右臂插著一截和羅伊身上相同的箭簇,切爾西手持法杖將他護在火焰圍成的圓環裡。

  【解決藏在暗處的傢伙,順便清理他們設置的陷阱。】

  剛給豹貓下達命令,阿爾就聽到右側傳來幾不可聞的響動,他伸手對著半人高的草叢就是一指。

  「閃電連擊。」

  簡短的咒文結束,草叢裡滾出渾身冒煙的兩個人,這一變動立刻驚擾了對峙的雙方。

  奧洛芬沒有回頭,聽到法術詠唱就已經知道是阿爾。切爾西臉上浮現出欣喜之色,隨後又因為沒看到凱厄斯而恢復憂慮。

  人群之中走出一名男子,及地的灰色長袍在一群傭兵中格外顯眼。

  「次席閣下。」這個看起來四十出頭的中年法師禮貌地對阿爾行了一個法師禮:「這是紅騎士的內部事務,希望您不要參與。」

  「那可不行,我雇傭了他們護送我到奇亞特神殿。」

  「我們要處理的僅只是三個叛徒,不會危及您以及這位精靈。」顯然,對方是知道阿爾就是塞特傭兵幕後操控者,挑明瞭他們只針對以凱厄斯為首的三名原紅騎士成員。

  阿爾心裡也明白,雖然使用尊稱,但他們卻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無論他是否接受,他們都會動手。

  能被路維斯看上的都是有天分的法師,如果真的只想處理三個叛徒,這種帶有明顯的挑釁都是不明智的。敢冒與路維斯次席戰鬥的風險執意抹殺叛徒……答案顯而易見。

  手指微動,慣用的火球三連發直襲發話的法師。

  對方顯然沒料到阿爾會直接動手,慌忙躲閃過這一記遠襲。

  「我們是敬你次席的身份,不要不知好歹,真打起來……」

  「薩多怎會有你這樣的白癡手下,連演戲都不會。」

  似是這群人頭領的法師面露訝色,盡管他努力平復自己的表情,但一閃而逝驚訝已經被切爾西和奧洛芬看在眼裡。

  【四周的都清幹凈了,只剩中間這一堆。】

  豹貓無聲無息爬到法師頭頂的樹枝,用使魔特有的心靈聯系告訴阿爾,任務已經完成,並未發現陷阱。

  「現在,輪到我來談條件了。你們是留下解毒藥離開呢?還是準備在這裡殉職?各位傭兵們。」

  身著紅色軟甲的人群丟下一瓶半滿的藥劑撤退了。

  「等等……你們這些收錢不辦事的混蛋!」見雇傭來的傭兵接二連三的離去,法師慌了,表情也沒有了原先的鎮定。豹貓一躍而下,從背後撲到了破綻百出的學徒。

  奧洛芬收起劍,從豹貓口裡救下法師,用隨身攜帶的繩索將他捆結實。

  阿爾則從草叢裡撿起的解藥遞給切爾西,後者拔開瓶塞嗅了嗅,確定無毒後將裡面的液體倒出,塗抹在奇諾肩膀的傷處,青黑色漸漸散去。沒一會兒,奇諾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那些傭兵呢?」頭還有些發暈,依靠切爾西的扶持才能起身,奇諾第一句話問的就是詢問傭兵的去向。

  「撤退了。」

  「什麼?」奇諾大吃一驚,「我昏迷的時候有發生什麼嗎?」

  即使多了阿爾這個戰力,也不應該如此順利就逼退他們的……

  「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莫名其妙的奧洛芬指了指一臉不甘的法師,等待阿爾給出答案。

  「一開始我也以為那些傭兵就是紅騎士的暗殺團,可是這個傢伙的言辭露出破綻。他不過是個想殺我邀功的笨蛋,花錢雇了一些傭兵,按照紅騎士的裝扮穿了紅甲。」阿爾原先斷定敵人是紅騎士,直到男法師一口一個次席閣下才讓他起疑。次席學徒的身份離了浮空城根本算不得什麼,從四國會議上獸人的態度就可見一斑。紅騎士不是一般的傭兵,而是有著百年以上歷史的大傭兵團,結交的權貴和大人物多如牛毛,豈會如此用這樣恭敬的態度對待一個不知道能活多久的次席學徒。再考慮外界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塞特傭兵團的關系,就可以推敲出大概的情況。

  男法師是薩多諸多手下之一,得知了自己要去奇亞特的消息就雇傭了一群傭兵冒充紅騎士的暗殺團,多半是想讓他先交出凱厄斯等人,削弱整個隊伍的實力後再動手。

  「你以為那些傭兵都是他雇人偽裝的?」奇諾氣急敗壞的推翻阿爾的臆測。「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暗殺團啊!」

  是真的暗殺團?

  這是阿爾沒料到的。

  凱厄斯不是說叫狼牙的內部暗殺團不計損失和後果也要清理叛徒,為什麼剛才那麼輕易就撤退了,從數量上他們可是占了明顯優勢的……

  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阿爾沒在這個問題上想太多:「先和凱厄斯他們匯合再討論暗殺團為什麼這樣做吧。」

  等回到散發著光暈的生命樹下,留在這裡的凱厄斯和羅伊都沒了蹤影。阿爾在四周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野獸來過的蹤跡,地上也只有他自己離開的腳印,連同那兩只三趾蜥也不見了。

  「凱厄斯!」

  切爾西大喊一聲,回聲在森林裡久久回蕩,就是不見有回應。

  「你不該留下他們兩個。」奧洛芬自詡有能力對付那群傭兵,阿爾把他們二人丟下是錯誤的判斷。

  地下的陷坑嗎?又或者是樹上躲藏了什麼能遮蔽氣息的魔獸?

  阿爾詢問豹貓,它表示生命樹的氣息太過濃烈,很難判斷樹上是否藏了東西,因為魔獸懼怕生命樹的氣息無法上去查看。

  奧洛芬從撿起幾塊小石子朝樹冠扔去,打得樹葉嗤嗤作響,除此以外再沒有任何動靜。

  【去附近找找。】

  阿爾不信那兩人就這麼失蹤了,命令豹貓到附近去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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