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十界夢見 作者:白開水 (連載中)

 
mk2258 2012-10-16 09:22: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31858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20:40
第4章 血苔

      從三趾蜥上下來,切爾西取出隨身攜帶的特製傷藥給奇諾塗抹傷口,清涼感驅走了煩悶和焦慮,他靜下心梳理剛才所經歷的事件。

  經過切爾西的搜身,從被捆綁的法師身上搜出了一些能證明他和南方議會有關聯的物品,基本可以確定這個人是來自浮空城的學徒,從他的智商和手段,阿爾判斷應該是真正的新手學徒,而不是降階法師。

  被俘後法師一言不發,只是用一雙帶著仇恨的眸子緊緊盯著阿爾,看也不看其他三人。

  「難道真像次席猜的那樣,只是個急功近利的笨蛋學徒?」奇諾認為整件事沒表面看到的這麼簡單,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危險還未過去。

  「誰知道呢。法師雖然多,可要通過嚴格測試成為正法師卻遠比外界想像的要困難得多,你看他的眼神……沒準只是一個憤世嫉俗得不到資格的可憐蟲,因為嫉妒次席莫名就獲得了正法師的資格發瘋了想置他於死地這樣的事也不是不可能,被嫉妒沖昏頭腦的人總喜歡做一些超乎常理的事。」切爾西可沒奇諾想那麼復雜,他倒有些贊同阿爾的觀念,這不過是一個想殺掉路維斯次席的傢伙,「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幾乎要成功了,不是嗎?要不是一開始那兩箭沒射中,你我說不定已經毒發生亡,那少年牧師估計也撐不了太久,一下少了一半……唔,為什麼他沒中箭呢?」

  切爾西回憶當時的情景,四名操法者中就阿爾沒事,似乎不是沒射中的緣故,而是……從一開始封魔箭就沒起效。

  「那個暫時先丟一邊,先想想凱厄斯他們的下落吧。」奇諾現在最擔心的還是下落不明的好友,樹下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也沒有野獸的腳印,且不說受傷的牧師羅伊,就連身強力壯的凱厄斯也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失蹤……這著實讓人想不通啊。

  奧洛芬對這裡的環境不瞭解,也就沒參與到討論之中,他警惕的注視著四周。繼陷入沉默的阿爾之後,小聲對話的奇諾和切爾西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紅騎士的暗殺團為什麼要和這個傢伙合作?言行舉止都表現得很浮躁急躁,不像是能看破我拖延戰術的人……而且,暗殺團撤的那麼乾脆,實在可疑。

  正想和奇諾討論暗殺團,阿爾忽然感覺不對勁,在樹下小憩的四人裡竟只有他一個醒著,其他三個都睡著了。

  「奧洛芬!」

  無人應答,聽不到蟲鳴鳥叫,四周死一樣的寂靜。

  奇諾和切爾西就算了,為什麼連奧洛芬也……以他的警醒,不至於連我出聲都還沉睡不醒。

  不對勁的念頭剛生出,阿爾就感到背部被什麼東西觸碰了,很輕,而且不止是背,手臂、脖頸、腰、大腿也感覺到了,就像蛇一樣的觸感,先是爬行,然後勒緊。微微側頭,他看到了碰觸自己的物體——從樹上垂下的細長藤條。再看其他三人,也是同樣的境遇,而且他們身上纏繞的綠色藤蔓更多。

  奧洛芬終於醒了,剛一動,原本軟綿無力的藤蔓猛地勒緊,將他死死纏住。樹上垂下更多的長藤,一圈又一圈,將他裹的結結實實,再不能動彈。

  阿爾沒有出聲,而是安靜順從的讓藤蔓將他從地面拉起,一點點往上拽。抵達樹冠層後,茂盛的樹葉裡忽然裂開一條縫隙,隱約能看到裡面有足以容納數人的碗狀物,藤條將他送入形狀奇特的花蕊後就撤除了捆綁。

  用手指輕輕戳了戳柔軟的植物,發現它表面有一層油膩的液體,普通人根本無法攀爬上去,而且下層還有一層沒到腰際的液體,和覆蓋在腹壁上的同樣黏濕。

  這就是所謂的食肉植物吧……

  得出結論後,阿爾對著漸漸合攏花瓣就是一記火球術。伴隨著火焰的轟擊一同響起的還有尖銳的吱吱聲,借著火焰的威力,阿爾成功脫身,被他攻擊的花瓣整個都燒焦了,花莖無力地垂落下去。感應到奧洛芬的氣息,阿爾對著附近的一根樹枝丟出火球,很快,他就從被燒焦的花瓣裡滑了出來,由於是醒著的,剛一脫困就掙斷了還捆在身上的藤蔓。

  「你沒事吧?」見他行動有些遲緩,阿爾不由多問了一句。奧洛芬連連搖頭,指了指口鼻,示意不要說話。

  空氣裡並沒有怪異的氣味,讓人熟睡的似乎不是這個原因。但出於安全考慮,阿爾還是屏住呼吸,對奧洛芬指了指附近兩個鼓囊囊的花瓣,讓他救人,自己則一邊扔火球一邊往上躍,吸引那些蜂擁而至的藤蔓的注意。

  沒花多少氣力,他就來到了樹冠最頂層,在這裡,阿爾看到了更奇異的一幕。閃閃生輝的生命樹頂部浮著一團深紅色的苔蘚,感應到他的存在,這些軟綿綿的植物使出了防疫姿態,全都變成了一根根堅刺。

  竟然是寄生植物,果真如愛葛莎所言,不能小覷了森林的危險……

  阿爾釋放出更大的火球,意圖一舉燒掉這個害他們差點變成營養液的寄生植物,卻不了火球一觸到尖刺就全被吸收了。接連又釋放了兩個,還是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

  「阿爾?」奧洛芬在樹下叫喊。

  「你們先走。」這麼危險的東西,普通人肯定應付不了,還是讓奧洛芬帶著他們先離開。

  吉吉?

  忽然想起豹貓一直沒有動靜,阿爾在意識裡呼喚使魔,意識海裡寂靜一片。

  難道它也中招了?

  正覺得奇怪,豹貓終於有了回應。

  是血苔,非常危險的下界植物,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它的身影。

  半透明的豹貓躍到樹頂,和奧洛芬一樣,神態顯得有些疲憊,步伐也沒有平時輕盈。

  它似乎有很高的抗魔性,我的火球術不管用。

  嘿嘿……下界可是生活著無數天生就具有魔力的生物啊,從精靈和泰坦那裡偷取的低級法術根本不能擊破它的外殼。

  魔力一詞提醒了阿爾。雖說是植物,但也有智力。弱智術的話……應該能起效吧。

  你的速度,能躲開它的攻擊嗎?

  普通的爪牙無法擊穿血苔表面,讓我去攻擊它就是送死。

  以為阿爾是讓自己去當炮灰,豹貓的語氣顯得有些不悅。

  我還沒打算在短期內再增加新的使魔。過來,我要借助你的速度靠近它,使用類神術攻擊也許會有效果。

  豹貓顯得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聽從了阿爾的命令,駝著他跑向防禦姿態的血苔,利用自己的敏捷在飛速撞來的刺球間騰挪躲閃。期間,阿爾嘗試著用弱智術攻擊靠近的血苔,手指在尖刺上輕輕一點,類神術順著刺傳遞到了本體,被集中後血苔只停頓了極短的時間就以更快的速度撞了過來。

  躲閃不及被刮倒的豹貓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從樹冠上墜了下去,鮮血的味道頓時在空氣裡彌漫開。

  是弱智術不起作用?還是神術也不行?抱著生命樹的枝條而沒一同墜落的阿爾看著逐漸向他靠攏的刺球,心裡很是沒底,腳下是正在快速重生的藤蔓,等它們也加入戰局,情勢將對他非常不利。

  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雖然會冒很大的風險,但……不試試又怎會知道沒用。

  凝聚全身的魔力,阿爾嘗試路維斯的法術筆記中標有死靈術的法術。無數的藤蔓在他蓄積魔力的時候纏住身體,一點一點的擠壓著胸腹中的氧氣,就在血苔的刺球快要撞到的一瞬間,法術終於完成了。

  黑色的魔力從體內奔湧而出,在照耀著黎明曙光的樹冠頂劃成一個圓,肉眼可見的白色球狀物從法陣中騰起,伴隨著淒厲的尖嘯,無論是纏繞住阿爾的藤蔓,還是寄生在樹頂的血苔瞬間枯萎,變成黑灰,散落在風中。

  「咳咳……」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阿爾睜眼一看,原本散發著熒綠色光芒的生命樹只剩下一個空空的樹幹,那些漂亮的光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面響起一連串腳步聲,奧洛芬的聲音再度傳來。

  「阿爾!」

  順著光禿禿的樹幹返回地面,除奧洛芬外,連最初失蹤的凱厄斯和羅伊也在場,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

  阿爾走到豹貓身邊,剛想確定它的傷勢,豹貓立刻甩了甩尾巴,表示自己還有意識。

  「那個……究竟是什麼?」凱厄斯到現在都心有餘悸,糊裡糊塗的就被植物給纏住了。

  「是血苔,一種生活在下界的食肉植物。」阿爾也不清楚這種寄生植物的具體特性,如果不是最後那個法術成功,恐怕他也變成血苔的早餐了。等回到路維斯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稀有植物大全,這個世界的植物可真恐怖。

  「下界的植物怎麼會跑到地表來,而且……還寄生在生命樹上……」

  這聞所未聞的答案讓另外兩名法師都傻眼了,羅伊則眉頭緊皺地朝已經枯萎的生命樹走去,將手掌按在光禿禿的樹幹上,似在感應什麼。

  這棵樹已經死了,生命氣息全無,能殺死號稱生命力最強的生命樹……阿爾剛才使用是亡靈特有的死靈術!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20:49
第5章 幕後黑手

      盡管還未從剛才的那場驚嚇中恢復,一行人還是再度啟程,對洛伊森林有了新認識的他們覺得停下來非常不安全,至少在快速奔跑的過程中,行動相對遲緩的植物不會對他們構成威脅。

  在治療術的作用下,羅伊與奇諾的外傷很快癒合,隨著疼痛感的降低,兩人的精神也比剛獲救時好了許多。坐在三趾蜥的背上回望已經變得遙遠的生命樹殘軀,奇諾心裡的疑惑由下界的寄生植物轉回紅騎士,他堅信暗殺團的撤退與他們差點被血苔吃掉有關聯。

  「先讓我好好想一想……」使用魔力過度而略顯疲憊的阿爾強打精神,回溯從他成為路維斯弟子後的點點滴滴。

  由始至終,薩多都沒有在我的面前表現出過多的情緒,只有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他看到我金瞳時的吃驚不像故意偽裝或作秀。也許,他是發自內心的擔心我是路維斯認定的拜恩後裔。正如愛葛莎所說,無論我的背景如何,從成為路維斯弟子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我和薩多的敵對關系。

  阿爾始終有一種感覺,這次的事與薩多脫不了干係。那個心心念念要維護自己唯一弟子身份的野心家是絕對不會放過路維斯離開這樣一個絕好機會。

  「你們難道不覺得少了點什麼嗎……」

  奇諾的提醒讓切爾西後知後覺地想起他們的隊伍似乎少了一人:「糟了!昨晚抓到的學徒!」

  奧洛芬捏著眉心說出俘虜的下落:「因為樹上的花苞太多,我不熟悉他的氣息,等最後去營救時他已經被那株植物的強力消化液腐蝕了。」

  「誰死了?」羅伊和凱厄斯到現在還不知道在他們離隊的期間其他四人與暗殺團發生了什麼。

  「一個無關緊要的廢物。」阿爾一筆帶過不知姓名法師的來歷。

  「次席閣下有沒有想過,也許他真是薩多派來的?」奇諾有考慮過這個可能,那名法師性格太過急躁,不像是能說服暗殺團讓他參與追擊塞特傭兵團。紅騎士的暗殺團清除叛徒時很少讓外界幹預,這次的破例足以說明那個出面的人有足夠強硬的背景,就算是堪稱傭兵界第一的紅騎士也得給面子,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學徒同行。除了南方議會的議長薩多,與塞特傭兵有利益沖突的人之中誰還有這樣的能耐?

  「閣下閣下叫的多別扭,直接喊我的名吧。」虛偽的恭敬不如不要,聽著刺耳,阿爾不喜歡擺架子:「你提的這一點我也曾想過,那傢伙所表現出來的智商不像是能在那麼短時間內識破我拖延計劃的人。只是……我想不明白薩多為什麼要這樣做,還有暗殺團的撤退。他們只象徵性的射了幾只封魔箭,一點也沒有大動干戈的意思,從頭到尾都透著古怪。奧洛芬,你怎麼看?」

  精靈搖搖頭,表示也想不通,不過他接下來一句話卻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那個叫血苔的植物太可怕了,完全不像魔性植物,附著在散發著祥和氣息的生命力的樹上,專門捕殺過往的行人或不明真相的動物。救人時我曾剖開不少合閉的花苞,裡面全是已經被吸取掉血肉的各種生物,顯然在這裡盤踞不少的時間,前往南方的路上有這麼危險的東西你們都不知道嗎?」

  縱使是脾氣最好的奧洛芬,也對布魯諾和熟悉情況的本地人沒提醒血苔的事產生小小的不滿。

  「雖然能體諒你抱怨的心情,但我們確實不知。」凱厄斯聳肩:「別忘了,我和小牧師就是第一批受害者。傭兵公會也沒接到消息說洛伊森林裡出現了這麼一個怪東西。

    我想,應該是十多天前的亡靈侵襲造成的消息堵塞吧。聽說自由城邦遭到侵襲,許多本該在月末抵達的商隊都推遲了行程。」

  「我、我也沒見過那東西,村子遇襲前神殿可是經常到這附近採集生命樹的枝幹,壓根就沒遭到過攻擊,應該是最近幾天的事。」羅伊表明他同樣沒見過那種寄生植物。

  經兩人這麼一說,奧洛芬也想起他們降臨貝托利恩的時空門就開在生命樹附近,當時也未覺察到那棵樹有任何異常,不……就算那時已經被寄生也感覺不到吧,否則剛才就不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遇襲。

  「也許……這不是意外。」阿爾的話讓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到他身上。

  「你的意思是……」既然本人要求不用尊稱,奇諾也樂的輕松。

  「不覺得已經死掉的那名法師和紅騎士的暗殺團行為古怪嗎?明明已經識破我的拖延戰術,卻要使用破魔箭這種只對法師有效果的武器,在目標分散後不優先追擊有傷員的一方,反而在包圍了奧洛芬他們後按兵不動,等到我出現後才做出要談判的姿態。還有那名的學徒,他的表現只能用拙劣來形容,再加上不戰而撤的暗殺團,這些人的目的一開始就不是要殺我們,而是……」

  「把我們趕向南面!」奇諾接下阿爾話。如果真是這樣,幕後指使者豈不就是議長薩多?

  「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釋。」阿爾做了幾種設想,只有這個最符合邏輯:「既要維護傭兵團的名譽,又不能得罪提議聯手的薩多,紅騎士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借助一些外力。就好比這血苔,它寄生在生命樹上,常人難以覺察,就算我因此被殺薩多不會遭到路維斯的責難,紅騎士更不用擔心得罪大魔導師,真是三方都滿意的好計策啊。」

  「三?還有誰?」切爾西沒看出這出精心策劃的計謀裡除去紅騎士和薩多還有誰能獲利。

  「當然是能讓路維斯在非常時期還必須離城的北方學院,或許……該稱之為最高評議會。」阿爾低估了『拜恩後裔』的影響力,在他的認知裡這不過是一個古老的、已經衰亡的古老帝國。

  最高評議會既認定拜恩後裔是危險,自然不想讓世上再出現第二個無法掌控的路維斯,最好的做法就是在初期就鏟除危險。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北方學院會急招路維斯,目的不就是要給薩多創造機會嗎?

  雖然還有些謎題沒解開,但已經能確定這次遇險是薩多所為。死掉的那個法師也是他故意用來迷惑人的手段,一個笨蛋不會激起我們的警覺,心想只要抓到主謀就暫時安全了,殊不知那棵地標一樣的生命樹暗藏致命兇險。

  如果不是這次到奇亞特是自己臨時起意,阿爾甚至都想懷疑薩多早猜到了他會去地之神殿。

  咦……這樣一想也不是沒有可能。他肯定知道我去圖書館查過拜恩的資料,既然我能想到去大地神殿,聰明如他又怎麼可能聯想不到呢。

  「奧洛芬,你切開其他花苞的時候有沒有注意他們的死亡時間?」

  「很難判斷,死掉的那個法師和我們同時被捕捉,等我去救他的時候皮肉已經消融了大半,那些像水一樣的液體腐蝕性很強,我們只在裡面呆了很短的時間,你看,衣服的色澤都變了。」由於奧洛芬穿的是在路維斯買的衣物,沒有加持特殊的魔法,下半身原本鮮艷的色澤都褪成白色,「要是再裡面多待一會兒,後果不可想像。」

  更讓奧洛芬驚奇的是如此強力的消化液他居然感覺不到任何灼燒或是疼痛,這或許也是許多被捕獲的生物沒有反抗就死去的原因吧。

  阿爾嘆了口氣,這樣以來就就無法推斷血蘚究竟是不是薩多放置的。如果是,那他的頭腦和手段也未免太高明了,不但除掉了具有威脅的師弟,還做得不露痕跡,就算路維斯有心偏袒新收的弟子也無法指責他。看來,在徹底解決薩多之前是沒法安心查找巴爾的下落了……

  「難道,你懷疑那種寄生植物是被人故意放置的?」奧洛芬希望自己的猜測不會成真。

  「我惹的麻煩會自己解決。」阿爾偏頭望向心事重重的羅伊,「別走安全的路,哪片區域野獸多就往哪兒帶。」

  「誒!為什麼?」對於這個要求羅伊想不明白。

  「不想再遇到剛才那種怪物就照我說的做。」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阿爾懶得跟領悟力明顯比其他人差的羅伊多說。讓他煩惱的不止是薩多有可能佈置了血苔以外其他的陷阱,進森林時綴上的那道視線也讓他耿耿於懷。

  也許不止是三方,說不定亡靈也參與了。就算沒有直接的利益瓜葛,但拜恩後裔的傳聞必然會引起他們的關注,誰讓第二帝國是拜恩的亡靈創建的呢。

  就在這時,前方茂密的樹林裡傳來了幾聲尖叫。

  「快跑!」

  「該死……射它啊!」

  「別分散,你們這些白癡!」

  奧洛芬和阿爾對視了一眼,征得他的同意後,駕馭坐騎向發聲處快速奔去。越過一人高的雜草,呈現在精靈眼中的是不亞於剛才遭遇血苔的血腥場面。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21:12
第6章 意外的同伴

      數十人驚慌失措的在森林中狂奔,大部分都用雙腳,只有少數人騎乘著馱滿貨物笨重的坐騎,這些人邊跑邊發出驚恐的叫喊,在他們身後,高聳的樹木接二連三翻倒,兩條比人還粗壯的巨蟒正以驚人的速度追逐著它們的獵物,眨眼間就吞吃了好幾個人。

  「羅伊,準備防護結界。」看到這樣的情形,阿爾立刻命令牧師做準備。

  「你看起來不像古道熱腸的人。」切爾西驅策三趾蜥走到阿爾平齊的位置。

  「的確,我是不太喜歡捲入別人的麻煩之中,只可惜……那傢伙不會袖手旁觀。」阿爾話音剛落,奧洛芬就躍下坐騎,提著長劍向著四散奔走的人群跑去。

  「哎呀呀~有這樣喜歡管閑事的首領可真麻煩。」雖然嘴裡一個勁的抱怨,但凱厄斯的手卻沒有閑著,他從背囊裡取出射程較遠的巨弩,拉開弦的瞬間,奇諾在箭頭注入了一團火焰,射出的箭簇瞬間變成了一個火球,搶在奧洛芬之前射中一隻張大了嘴準備發動襲擊的蟒蛇。

  射進皮肉的悶響和蟒蛇的嘶鳴同時響起,兩只巨蟒竟同時將頭轉向凱厄斯所在的方位。

  驚人的同步率……這恐怕是……

  阿爾還沒來得及開口告訴其他人要小心,從茂密的樹林裡探出一個黑影。

  「哦~這可真是讓人吃驚。」凱厄斯雙瞳微張,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另一頭巨蟒,而是一個有著體格龐大的巨獸,僅是外露的尖牙就比他的雙手巨劍還要長,窗戶般大小的眼睛在光線略顯昏暗的森林裡散發著熒黃色的微光,粗重的呼吸聲就像戰鼓一樣讓人膽顫,最讓人吃驚的是兩只巨蟒與它的臀部緊緊相連。

  「運氣真差……」切爾西低啐一聲,他對身旁的阿爾說道:「是獅蛇獸。」

  「我想,它更喜歡你稱呼它為馬爾基亞。」完成防護結界的羅伊糾正切爾西的叫法。馬爾基亞是獸人語,意思是森林之王。在廣袤的洛伊森林裡,這種自古代就生存於此的奇怪生物一直佔有統治地位。

  「奧洛芬,它似乎會元素魔法,小心些。」從巨獸的外表不難看出它本身就具有魔力,阿爾從左手取出了法杖,這樣的對手比起採用偷襲戰術的血苔只強不弱,只靠奧洛芬一人怕是無法應對。

  【吉吉。】

  豹貓應聲從影子裡顯現。

  【您的運氣總是那麼差,居然主動招惹馬爾基亞,那可是連下界的低階魔獸都不敢與之為敵的強大生物。】

  【別廢話,它有什麼弱點?】

  【馬爾基亞的蛇身只能用魔法傷害到,而它的獅身只有刀劍等武器才能破壞,可別記錯了,如果使用了相性的攻擊就會遭到反彈。】

  「奧洛芬,你負責牽制獅身,蛇身交給我。」阿爾命令豹貓去幹擾體型相對較大的獅子形態,好給奧洛芬創造攻擊的契機。

  「一定要小心,千萬別用魔法攻擊……」羅伊話沒說完,就見阿爾最常用的火球三連發沖向弓起身準備撲擊的雙頭蟒。

  一甩頭,躲過了瞄準眼睛發射的火球,巨蟒張開嘴,發出恐怖的嘶嘶聲。忽然,一團火焰從它頭頂上方噴出,以迅雷之勢襲向以阿爾等人。

  防護結界發揮功效,將火焰完全擋了下來,不過結界也因此而迸裂,切爾西、奇諾、凱厄斯同時望向羅伊。

  「啊哈哈哈~我的結界還不夠堅固,只能抵擋一次法術。」

  「那就別發呆,趕快重新締結。」凱厄斯給巨弩重新裝填,這一次,沒附著法術的箭簇射向噴吐火焰的獅頭。磨尖的箭頭連表皮都沒蹭破,擦著深紅色的鬃毛掉落在一人高的草叢中。

  見鬼!皮這麼厚。

  凱厄斯剛取出新打制的雙手重劍,奇諾就攔在他身前,連連搖頭。

  「你不能去。」

  「你該不是想說我不是它的對手吧?」

  「團長一個人能應付,你過去反而增加了他的顧慮。」見識過奧洛芬的光劍,奇諾推斷那看起來像魔法的奇怪光芒應該是神力,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好好看清楚。這名叫奧洛芬的精靈和路維斯次席一樣來歷神秘,他們雖然賭輸了,卻不能不明不白的給人當手下。

  「可是……」凱厄斯氣不過,他怎麼就成顧慮了?

  「他說的沒錯,奧洛芬還能應付,你有更重要的任務,保護這裡的三個人。」阿爾打斷凱厄斯的辯解。

  除了獅蛇獸,附近還有其他野獸的氣息,如果讓凱厄斯過去幫忙,羅伊、奇諾他們可沒法應對野獸的近戰攻擊。

  凱厄斯不再說話,全神戒備地警戒四周。他心裡也明白這裡的四個人安全全靠自己,法師的法術固然厲害,可一旦被近身就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森林裡的野獸不比街頭巷尾的流氓,狠揍一頓就完事,一次大意就意味著死亡。

  「啊!糟了,結界還沒完成……」第二道火焰襲至,羅伊的結界卻還沒完成,他急得滿頭大汗,不知該如何是好。

  阿爾剛想幫忙阻擋,他手裡的法杖卻忽然起了變化,金屬質感的枝條仿佛活過來一般,不僅樹葉變成了鮮艷的翠綠色,就連枝幹也褪去乾枯,鍍上一層半透明的瑩白。

  「小心……」奇諾和切爾西同時驚呼,已經噴到頭頂的火焰卻像碰到礁石的海水,紛紛向兩邊退開,絲毫沒有傷到阿爾。

  獅形態的馬爾基亞先是一愣,隨後再次噴吐,這次從它嘴裡出來的不是火焰,而是白色的霧氣,沿途觸到的灌木叢與樹枝都被凍成冰塊。與火焰一樣,白色的凍氣也被法杖分流了,熄滅了被之前火焰點燃的草叢。

  奧洛芬抓住這個時機躍到巨獸背部,用光劍在它身上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獅首與蛇頭捅死發出痛苦的嘶鳴,它狠狠瞪了一眼傷害自己的精靈,又看了看阿爾,忽然轉身跑了。

  「怎麼回事?」凱厄斯一臉莫名,第一次聽說馬爾基亞會主動退縮的,作為洛伊森林的獸王,每次出現都會造成大量的傷亡,怎麼這次會如此輕易的離去?

  奇諾和切爾西面面相覷,也不知道為什麼以狂暴勇猛著稱的森林獸王會如此簡單的退卻了。

  奧洛芬走回來,看了一眼阿爾手裡的樹枝狀法杖沒有說話。

  「了不起!實在了不起!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能擊退馬爾基亞的強者。」掌聲響起,一名商人裝扮的中年男子從凱厄斯身後的草叢裡走出,邊擊掌邊自我介紹:「阿蘭索•蓋伊,旅行商人,真得謝謝你們幫忙,否則這次我和這些貨物都完了。」

  在他身後不遠處,靜靜的立著幾頭摩古獸,所馱貨物還不少。隨著地面的震動漸行漸遠,那些躲在草叢和樹木後的人一個接一個走出,不過他們都遭到了商隊首領的一陣怒斥。

  正當阿爾一行人準備再次啟程時,那名名叫蓋伊的商人又朝他們走了過來。

  「來到洛伊森林的,十有八九都是去卡利亞,你們不如和我們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凱厄斯和羅伊看向奧洛芬,奇諾和切爾西則看向阿爾,商人的目光也在為首的兩人身上來回掃動。

  「你怎麼看?」奧洛芬拿不定主意,他擔心的是這有可能是陷阱。剛經歷過血苔,他不太放心。

  「也好,畢竟我們不熟悉地形。」阿爾的判斷則截然相反,以薩多的智謀,不用採用這種拙略的手段來降低對手的戒備心,馬爾基亞那種大型魔獸可不是能隨心所欲操控的目標,而且這些人的遇襲也不像故意裝的,就連行走路線也不是北面的自由城邦,而是東面的南月聯盟。

  塞特傭兵的加入讓名為阿蘭索的商隊首領大喜過望,他熱情的招呼阿爾等人到他所騎乘的馱獸上享用早餐。將三趾蜥丟給凱厄斯等人照顧,阿爾與奧洛芬接受的邀請,躍到馱獸寬大的背部,擺放在精美毯子上的除了顏色亮麗的各種水果外,還有散著香氣的烤肉和酒。

  一整夜沒吃東西,阿爾不客氣地坐下,開始享用他在貝托利恩的第一頓肉食。期間,阿蘭索講訴了自己出身伊斯梅爾的商人世家,常年往返幾個獸人領地,當奧洛芬問及為何要選卡利亞如此危險的路線,阿蘭索的小眼睛轉了轉,壓低嗓音說道:「你們知道前幾天剛結束的四國會議嗎?」

  阿爾和奧洛芬對視一眼:「聽說過,我們剛從自由城邦出來。」

  「戰事要起了,不乘機賺最後一筆,這幾年恐怕人類很難再進獸人的領地。」

  商人的理由讓阿爾了然一笑:「你這手腳也夠快的,四國會議才結束幾天?」

  「嘿嘿~我可是花了重金才從夜梟那裡打聽到的消息。對了,你們怎麼會去卡利亞,看起來不像普通的旅人。」

  「我們是一支新成立的傭兵團,受雇到奇亞特神殿送一批煉金製品。」阿爾給奧洛芬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商隊首領的眼神一直盯著他看呢。

  「很難在如此偏遠的地方看到精靈啊……」阿蘭索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奧洛芬身上,相比之下,用兜帽遮擋了自己面容的阿爾就沒那麼顯眼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21:28
第7章 合作

      吃過早餐,阿爾和奧洛芬便返回凱厄斯等人身邊。

  「我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凱厄斯壓低嗓音,對奧洛芬說出了他觀察到的。相比頭腦更靈活的法師,他更信任善良正直的精靈。

  「那些傢伙不是普通的雇傭兵,他們是南蠻。」

  「南蠻?」

  「一個住在南月聯盟境內的特殊族群,大多都是獸人與人類的混血後代,生性兇殘、喜好爭鬥,因為懂得人類通用語和外形比獸人更趨向人類,經常活躍在邊界一代,不當傭兵就做強盜。」

  商人雇傭兵很正常,為什麼凱厄斯會說不對勁呢?奧洛芬很是費解。

  「卡利亞雖屬南月聯盟,但最近幾年與其他幾個部落鬧得很僵,翼族和獸族早停止與它的了貿易往來,不可能還有從南月聯盟去往卡利亞的商隊。」

  「你的意思是那商隊首領在說謊?」背對著他們的阿爾忽然出聲,把凱厄斯嚇了一跳。

  他的耳力也太好了吧?這麼小的聲音都能聽到。

  「噓~小聲點,獸人的耳目比人類靈敏。」

  「哼……」阿爾冷笑一聲,那些表面若無其事的獸人早聽到了,只是故意裝出沒發現的樣子而已,「說謊與否和我們無關,只要他們不背後捅刀子就行,畢竟我們還得靠他們帶路穿越腐屍沼澤。」

  「切……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見阿爾不以為意,凱厄斯靠向奇諾,對他大吐苦水。

  「你早發現商人在說謊了吧。」為了能正大光明的討論,奧洛芬特意換了塞特語。

  「你不也注意到了,他說話時的特殊語調。那商人是個術者,雖然沒有奇諾他們的位階和力量,但他的語言中暗藏著能迷惑人的暗示,換作一般人早輕信他的謊話。」興許是外來者的緣故,阿蘭索暗藏在語言中的小把戲並沒有對阿爾起作用,同樣的也沒騙到奧洛芬。

  「既然已經表明是從自由城邦前往奇亞特的傭兵,那商人為何依然敢堅稱要乘著開戰前去卡利亞大賺一筆?凱厄斯不是說過南月聯盟在幾年前就禁止與卡利亞通商了。」難道阿蘭索對自己的小把戲就那麼自信,能讓他們忽略如此重要的一點資訊?這一點讓奧洛芬百思不得其解。

  「可別小看了那個叫阿蘭索的商人,從我們的只言片語中,他已經發現我們對這片區域並不熟悉,加上你的精靈容貌,這片大陸的精靈可是只生活在西北面的森林裡,他多半認為我們是從伊斯梅爾或是更北的地方來的旅人。布魯諾不是說過嗎,除了商隊,只有經驗老道的冒險者才會走通往奇亞特古道。他肯定經常走這條路,確信從未見過我們才會如此篤定。而且……我不認為他只是個普通的商人,無論是懂得一點點法術,還是細微的觀察力,都不該是普通商人所能擁有的,遇到馬爾基亞那樣的猛獸他不但沒有在我們介入後乘機逃跑,反而選擇留下,你不覺得這人的膽子太大了嗎?」

  奧洛芬點點頭,認同了阿爾的推斷。

  的確,這樣做太冒險了,萬一他們不是對手,躲在後面看熱鬧的阿蘭索豈不是也要落入獅口?

  「其實你完全不必同意他的邀請,就算沒有這些人的帶路,只靠地圖我們也能摸索著走出沼澤,只是時間會久一點。」奧洛芬並不懼怕亡靈,他擔心的只是帶的乾糧和水不夠夠維持到走出沼澤。

  「你以為我真的只是想搭他的順風車?別忘了進森林時那道奇怪的視線,說不定和這些人有關系。」

    討論的太多,阿爾意識到是該閉嘴了。不但凱厄斯、奇諾等人都盯著自己和阿爾,就連那些半獸人傭兵也投來了奇怪的目光。一瞬間,他產生了後悔讓西希莉亞獨自行動的決定,有她在,這些傢伙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盯著他們看。

  商隊緩慢前行,直至天黑也沒再遇到任何野獸。選了一處林中的開闊地紮營,傭兵們很快燃起篝火,還撒了一些奇怪的粉末在柴火裡。

  「這奇怪的味道是什麼?」擔心是迷香之類的藥物,阿爾捂住口鼻詢問羅伊。

  「不用擔心,是驅獸香,一種煉金產物。使用強悍野獸的皮毛和骨骼碾制的粉末,普通的野獸不敢輕易靠近。」想起早上的驚險一幕,羅伊又補充了幾句:「當然,馬爾基亞那類的魔獸可不吃這一套,不過那樣的幾率太低。通常只要點上這個就可以睡個安穩覺。好餓啊,午夜快來吧,我都餓一天了……」

  說道最後,羅伊摸著肚子祈禱,希望時間流逝得再快一些。

  「說到用餐,我有個疑問不吐不快。為什麼你們只吃兩餐?而且時間還選在交替時?間隔這麼長,很容易餓的。」對此,奧洛芬一直心存疑慮。

  「只有人類才遵守這見鬼的規定。」一旁的凱厄斯搭腔,「唉,在這一點上我挺羨慕精靈的。」

  「別自曝其短,人類因為信仰才只吃兩餐。」阿爾低聲提醒奧洛芬,別在不經意間洩露自己的無知。幸虧精靈很少與人類接觸,否則他剛才那句話可就露了馬腳。

  「你怎麼……」餓得頭昏眼花的羅伊忽然發現阿爾在啃食自備乾糧,他吃驚地指著無論從外形還是體格都是純正人類的青年。

  「抱歉,我既不信瑪拉,也不信雅典娜。」在浮空城是無奈,在無人盯梢的森林裡阿爾可不想遵守那無聊的吃飯時間。

  坐得稍遠的傭兵看到這一幕都捂著嘴笑,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了。

  「頭兒,你就真相信他們說的?」摩古獸背上,一個瘦皮猴湊到阿蘭索耳邊,「那兩個帶頭的根本就不是等閑之輩。」

  「這點不用你提醒我。」阿蘭索不耐煩地揮手,「讓你跟在他們後面,有聽到什麼嗎?」

  「除了發現那群傭兵是南蠻外沒什麼重要的對話了,不過……」

  「不過什麼?你最近說話怎麼總是只講一半。」阿蘭索踹了手下一腳,差點沒把他從平坦的馱獸背部踹下去。

  「哎喲!」急忙抓住長長的繩索,瘦皮猴爬回首領身邊,「頭兒你別發火,我聽不懂那兩個人的對話啦。」

  「精靈語?」

  「不,我有聽過精靈語,和他們說的完全不像,倒有點像外海島嶼的原住民。前幾年遇到過一個,發音有點類似。」

  「外海島嶼……算了,只要不妨礙我的計劃就別得罪他們,論身手他們比這群南蠻強多了。你繼續盯梢,小心別被發現了。」阿蘭多捋著山羊胡,心裡卻是另外一番打算。

  如果能拉攏那名法師,將會是一大助力。可如果談判失敗,讓他們知道了我的目的……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楚他的出身,只要不是死板的北方學院就有希望。

  「魯多,去請黑袍的那名法師過來,就說我有事找他商議。」

  剛爬下摩古獸的瘦皮猴聽到命令下意識地反對,「頭兒,這可使不得啊,萬一……」

  「閉嘴,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手下,你要是再多講一句,我把你牙全敲掉!」抓起一顆水果扔到魯多頭上,阿蘭索恨不得現在就敲掉他的牙。這個笨蛋!要不是看在他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份上,早把他宰了。

  沒一會兒,阿爾就跟著魯多回來了。看他身為法師卻輕松躍到足有三人高的摩古獸背部,魯多在心裡越發驚奇阿爾的身手,普通法師可沒這樣體力和腳力。

  「坐。」和氣地請阿爾坐下,阿蘭索從懷裡掏出一張寫有文字的卷軸,點燃後往上一拋,燃盡的卷軸變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半透明球型結界,將他和阿爾籠罩其中。

  靜音結界……看來不是普通的談話呢。

  認出這是最常用的煉金產物,阿爾不由疑惑,這個神神秘秘的商人究竟想和自己說什麼?

  「閣下是有實力的法師,我也不再拙劣的隱瞞。」阿蘭索開門見山地說出目的:「我並非普通的商人,而是情報販子。遊走邊境,專門收集一些可以賣高價的情報。這次受雇南月聯盟,去卡利亞探查他們的軍隊部署。」

  「阿蘭索先生為何特意告訴我這些?我對你的目的不感興趣,也不會阻止。」忽然被告知真實身份,倒讓阿爾有些弄不明白阿蘭索的意圖了。

  「只是想請閣下幫個忙,先別忙拒絕!」看出阿爾沒興趣,阿蘭索趕緊開出條件,「並不是什麼難事,只需在進入卡利亞的關卡那裡對檢查的衛兵說我是您雇傭的,僅是這麼簡單,即使敗露了也不會對您有任何影響。」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提議,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呢?精靈才是傭兵團長。」

  「嘿嘿~這就像我騙不了您一樣,那個精靈也騙不了我。真正發號施令的,是您。」阿蘭索的語氣忽然變得極為恭敬,阿爾猝然出手,卡住了對方的脖頸,速度之快讓一旁候命的魯多也來不及阻攔。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5 21:52
第8章 改道

    「你這是做什麼?!」

  魯多急的眼珠都快凸出眼眶了,他也曾躲在草叢後看到這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施法擊退了馬爾基亞,不敢輕舉妄動上前解救被掐住脖子的阿蘭索。

  摩古獸上不小的驚呼引起了一直密切關注那裡一舉一動的傭兵的注意,奧洛芬將手搭上腰測的劍柄,另外三人也很快進入到備戰狀態,羅伊呆坐在三趾蜥背上,不明白怎麼突然之間變成了這種狀況。

  「閣下……」被大力掐住脖子,阿蘭索的呼吸立刻變得不順暢:「我沒有惡意……」

  「你的表現讓我很難相信。」

  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阿爾的表情讓阿蘭索後悔自己的魯莽。

  「不、不……我並非故意隱瞞,只是剛剛才發現,所以……咳……」

  瞥了一眼馱獸四周眼神不善的半獸人傭兵,阿爾松開手,得以喘息的阿蘭索急忙退倒一邊深呼吸。

  「你是如何得知我身份的?」就算是情報販子,阿爾並未在這行人面前展示過佩戴有火蛇戒指的左手,阿蘭索究竟是如何發現他的身份?

  「眼睛,閣下的眼睛……」阿蘭索如實說出自己是如何識破的:「大魔導師二十年來新收的弟子是一名拜恩人,消息都傳到北方學院了。」

  見阿爾壓根沒有鬆手的意思,阿蘭索趕忙補充:「關於金色的瞳孔是拜恩的標志,我也是從夜梟那裡得到的情報。當然,外界普遍流傳的只是大魔導師收了一名金色眼瞳的弟子,成為次席的第二天就擊殺了一名四階法師。」

  「接著說。」阿爾認為阿蘭索明知自己身份還敢提出合作要求,一定有什麼依仗。

  「我剛才說的句句是實,在未發現閣下身份之前我就只是想讓您幫忙混過關卡,因為常年進出南月聯盟的幾個部落,我在這邊也算混了個臉熟,那些守關的士兵堪比馬賊強盜,以往塞點小錢還能混過去,如今要打仗了,可不是幾百金幣就能過關。」

  「放棄吧,以我的身份無法協助你通過關卡。」在四國會議上得罪過獸人的酋長,阿爾不認為搬出路維斯弟子的身份就能順利過關,而且,他現在是隱秘出行,在邊境關卡顯露身份不是舉著靶子讓紅騎士和薩多的手下來打嗎。

  「是……我也知道,所以……我想走另一條路。」阿蘭索在心裡盤算的,是另外一條更危險的通道:「不經關卡,走可哥山。」

  「頭兒!」在一旁的魯多忽然驚呼:「死亡谷兇險異常,不能去啊!」

  死亡谷?阿爾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動:「你似乎有一些重要的細節沒有告訴我。」

  「多嘴!下去!順便安撫南蠻傭兵,讓他們別亂來。這可是關系到我們此行是否成功的重要貴客。」呵斥完手下,阿蘭索立即賠笑,還從懷裡掏出一份地圖,泛黃的卷軸竟與阿爾從愛葛莎那裡獲得的別無二致,指著森林中部,他說道:「是我沒說清楚,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以今天的行進速度,再過兩天就能抵達森林南部邊緣,那裡設有南月聯盟通向卡利亞的唯一關卡,駐紮著數百名獸族騎兵,再往前走半日才是卡利亞的蜥蜴人駐紮的哨站。這兩個關卡都有重兵把守,對過往商旅盤查很嚴,如果不走唯一進入卡利亞的商道,我們就只能走這裡了。」

  阿蘭索的手指往左上一滑,指向靠著一片起伏的山麓:「可哥山,丘陵之中有一處河流沖刷出的平坦谷地,現在已經乾枯。過往的商隊都稱它為翠綠死亡谷, 是因為那裡是劇毒蜘蛛的巢穴。走商道的話,只會在腐屍沼澤邊緣地帶遇到少量的劇毒蜘蛛,可如果走可哥山,那裡漫山遍野都是,一般人根本應付不了。而您,次席閣下……您不是一般人,連馬爾基亞那樣的魔獸都能擊退,那些小小的劇毒蜘蛛根本不是您的對手。」

  「呵呵……你很會說話。」阿爾笑了笑,不過他接下來的話並沒有讓阿蘭索也露出笑容,「只可惜我這人最討厭的就是麻煩。你原本的打算是走關卡,然後讓我們這隊組合奇怪的傭兵去應付難纏的獸人。極少在南方出現的精靈比你這個熟臉奸商更值得懷疑,不是嗎?」

  阿蘭索表情一僵,連連搖頭。

  「不必否認,若是連你這點心機都看不出,我也不會成為路維斯的弟子了。」阿爾拿起面前一只用來盛放水果的精美銀盤,光亮的盤底像鏡子一樣映照出他的面容,「拙略的把戲!你用這東西偷看我面容的時候,難道不曾考慮過偷看的對象會從光潔的盤底看到自己的臉嗎?」

  丟下銀盤,阿爾將手伸向阿蘭索,抓住的他右手輕輕一捏,冒牌商人頓覺手腕一陣刺痛,低頭一看,奇怪的符文附在皮膚表面,如同刺青般帶著青中帶黑。

  「這、這是……」縮回手,阿蘭索發現無論他怎麼擦拭,也沒法弄掉手腕上的黑印。

  「原本我想直接抽取你的記憶,但考慮到其他一些因素,最終考慮放過你。好好帶路吧,阿蘭索先生,如果你再玩什麼小花招,這個詛咒就會生效。最初它不過是一個黑圈,隨著你的壞心思一點點增多,它會像獲得養料的藤蔓迅速生長,最終刺破你的心臟。不要妄想砍掉手臂就能阻止這詛咒,它會換個地方,距離你的心臟更近,那樣一來你的死期也更近了。」

  「不!您不能這樣……」無法阻止阿爾跳下摩古獸,又不想讓事態惡化的阿蘭索只得壓低嗓音:「我還有多少時間?」

  「一個月。」這是阿爾預期在奇亞特古道上花費最長的期限,也是他們一行所帶乾糧能維持的時間。

  見爭吵結束,半獸人傭兵坐回草地上,目送阿爾回到同伴身邊。

  「你們都說了些什麼?那傢伙怎麼忽然變得好像欠了你很多錢似的?」凱厄斯聽力不及奧洛芬,不過他仍憑借篝火發現商隊首領灰敗的臉色。

  「只是和他達成了一筆小交易。」

  「什麼交易?」奇諾也想知道阿爾究竟和商隊首領說了什麼,能讓他如此驚恐。

  「他想利用我們過關卡,被我識破,於是我就威脅他走另一條路。」雖然在情節上有少許出入,但結果卻是一致的,阿爾隱瞞了阿蘭索發現他是路維斯弟子一事。

  「你該不會是想取道可哥山吧?!」羅伊驚呼:「你瘋啦!你知道那條路有多危險嗎?」

  一提到可哥山,凱厄斯等人也是臉色大變。

  「不過是劇毒蜘蛛,沒什麼好怕的,難道你們想和駐紮在關卡的幾百名獸人騎兵戰鬥麼?別忘了我們的身份,等在那裡的還有紅騎士的暗殺團和薩多的手下。他們可是一心要置我們於死地,血苔的陷阱沒有起效,他們肯定還有下招,以薩多的智謀,不會只設一個陷阱就滿足。」

  一席話讓諸人都陷入沉默。

  「休息吧,今晚我守夜。」取出路維斯的筆記,阿爾就著附近的篝火翻看起來,全然不在意身旁的另外兩名法師。

  凱厄斯蓋著薄毯倒頭大睡,奧洛芬將系在腰間的長劍解下抱在胸前閉眼小憩,羅伊背靠著樹幹,一臉憂鬱。奇諾則盯著篝火,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到阿爾手中的書冊,切爾西雙眼圓睜。環顧其他幾人後,他乾咳一聲,湊了過去,再次提起加入塞特傭兵團的要求。

  「這是路維斯的筆記,裡面記錄了由他親自整理的一些法術和注釋。」此話一出,不止是切爾西,就連在思考的奇諾都轉過頭,雙眼死死盯著阿爾手裡的書冊。

  「如果你們能安分呆在塞特,沒有異心的替我做事,我會讓你們觀摩他的心得。聽清我的條件了嗎?是安分和沒有異心,如果你們跳槽到別的傭兵團或是有什麼奇怪的念頭,一個字也別想看到。」

  「我可以發誓,哪怕讓我簽訂契約都可以,路維斯的筆記心得,這是多少法師夢寐以求的珍寶,就算給我布蘭登族長的頭銜也不換。」

  切爾西舔了舔嘴皮,激動得立刻就答應了阿爾的條件,奇諾考慮再三,最終也沒能抵擋路維斯心得筆記的誘惑,承諾會忠於塞特傭兵團。

  「很好,既然你們都同意了,那我們來簽訂契約吧,背叛者我可不會輕易饒恕……」

  討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變成了咬音奇特的咒文,背對著他們的凱厄斯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嘟囔道:「哼……法師的通病,看到法術心得連命也不要了。」

  同樣聽到這一番談話的羅伊用與他外表不符的復雜目光注視著阿爾的側臉,稚氣未脫的面容上有化不開的愁緒。

  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等到下半夜,所有人都進入夢鄉,精靈才對利用守夜時間翻看筆記的阿爾說出自己的擔憂。

  「羅伊這一整天都不對勁,尤其是他看你的眼神。會不會是你對他的催眠失效了?」

  「怎麼會,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解開我的暗示。而且,我只是修改了他和我們見面的記憶,並沒有更變過他對亡靈的痛恨和恐懼。對付血苔時我迫不得已用了法術書裡記錄的死靈術,他今天的古怪多半是因為這個緣由。」暗示只能使用一次,多了會失效,阿爾看著睡夢中依然眉頭緊鎖的少年,心想,還有用得著這小子的地方,得找個機會解開他的心結,免得他多想壞事。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6 00:18
第9章 可哥山

    清晨的陽光還未照耀到密林深處,商隊就再次啟程了。

  笨重而緩慢的摩古獸被安排走在了最前方,腳程輕快的三趾蜥殿后,這是啟程前阿爾與阿蘭索的商議結果。

  年輕時曾走過一次可哥山的情報販子表示,摩古獸的厚皮不懼劇毒蜘蛛的毒素,加上丘陵的路況更差,讓體型高大的馱獸開路也是方便其他人。至於讓他們殿后,是因為劇毒蜘蛛喜歡偷襲,讓能力最強的人殿后才能保證隊伍的安全。

  對於這樣的安排阿爾沒有反對,只是囑咐凱厄斯要保護好最弱的羅伊,他和奧洛芬留在整支隊伍的最後。

  聽說要取道可哥山,切爾西和奇諾花了整個上半夜的時間為第二天做準備。連總是表現得很迷糊的羅伊也打足精神,從啟程起,一雙眼就警戒地四處張望,仿佛陰暗的角落裡就隱藏著聲名僅次於獸王馬爾基亞與亡靈的劇毒蜘蛛。

  「還有兩天時間才算進入可哥山的範圍,看你緊張的。」凱厄斯取笑過度緊張的牧師。

  「我雖沒去過可哥山,也聽導師說過劇毒蜘蛛領地意識極強,會在領地之外的地方築巢,就如同我們建立前哨站一樣,只要發現獵物就會傾巢出動。」羅伊當然希望不要過早和恐怖的大蜘蛛來親密接觸,治療毒素和重傷都不是他的專長。阿爾和奧洛芬他們身手過人,但商隊那邊沒保證啊,自己只是見習牧師,沒法治癒蛛毒。

  「不用擔心蛛毒,這點他也替你考慮到了。」朝走在最後的黑袍法師努努嘴,凱厄斯告訴一臉擔憂的羅伊;「商隊的死傷我們不負責。」

  「是嗎……」回望了一眼小聲和奧洛芬交談的阿爾,羅伊內心充滿矛盾。

  身為大地女神的牧師,他該疏遠戒備任何使用死靈術的邪惡法師,可偏偏是這個人,三番兩次救了他,甚至還提供報仇的機會。他能相信,該接納阿爾嗎……

  摩古獸上,阿蘭索摩挲著手腕上的黑印,表情愁苦。魯多勸了許久,都沒能讓他改變主意。

  「頭兒,不能走可哥山啊,就憑我們手裡這些人,那是去送死!」

  「閉嘴……」

  「我這可是為大家著想,僅憑這次帶來的人連一小隊獸人巡邏兵都對付不了。那些南蠻根本靠不住,一旦出現危險,就會像昨天那樣拋下我們。還有那幾個……」

  「我說了閉嘴!你是老大還是我是老大?」阿蘭索又想踹魯多,腳都伸出去了,想了想,又縮了回來,「我有我的打算,你不必擔心。塞特傭兵不熟地形,他們想去奇亞特必須得依靠我,等到了卡利亞的首都,就不必害怕他們滅口。」

  是的,只要拖延到奇亞特……擔心詛咒生效,阿蘭索不敢多想。他攤開地圖,視線落在標注了可哥山的丘陵上。

  雖說有助力,可他還是得做好獨自面對劇毒蜘蛛的準備。

  「去把驅蟲劑拿來,給我們的人都撒上,尤其是腳和頭頂,不能有遺漏,剩下的都用在貨物上。」

  「那些南蠻和塞特傭兵呢?」

  「自身都難保,管那麼多,這裡的人能有一半抵達腐屍沼澤就不錯了。」阿蘭索瞇眼看著前方的密林,心想,等過了腐屍沼澤,南蠻傭兵也死的差不多,花大價錢雇傭他們就是為了鋪路,一旦進入奇亞特,這些只會闖禍惹事的半獸人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呵呵……」原本在和奧洛芬商討與劇毒蜘蛛作戰計劃的阿爾忽然笑出聲。

  「怎麼了?」

  「原來阿蘭索雇傭半獸人傭兵只是想用他們為自己鋪路,我就奇怪他怎麼會雇傭隨時有可能反水的半獸人做護衛,原來是打著這樣的主意。既不用付剩餘的傭金,也不必擔心他們會倒戈相向,算得倒是精,只是……他怎麼就那麼自信這些被稱為蠻子的人獸混血在進入腐屍沼澤才會動手?」
  「你又使用那個邪惡的窺視之術了……」奧洛芬忍不住皺眉,「光之長說過,亡靈術使用過多,會沾染上他們的死氣,這塊大陸對亡靈尤為忌恨,小心弄巧成拙。」

  「不用擔心,十界城的法術與貝托利恩不同,他們至多能覺察到黑暗氣息,還不至於能……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以後會注意。」阿爾本來也不以為意,可轉念一想,如果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確實不用忌諱,可他現在是路維斯的弟子,有這麼多眼睛盯著,小心謹慎總是沒錯。

  「我始終認為你不應該接受路維斯弟子的身份,雖然以普通人的身份會花費更多時間,但至少我們能隨時更換新的身份。一旦成為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遇不測,你那雙眼睛已經夠顯眼,非要為自己弄個亡國後裔的身份才滿意嗎?」終於有時間好好談談,奧洛芬責難阿爾不該隨意接受路維斯的邀約,身為異界人,又肩負追捕叛徒的重任,他們本來就不該如此張揚。

  「你想太多了,我對權勢沒興趣。之所以會改變最初隱秘探查的計劃,只是想利用路維斯弟子的身份查找和巴爾有關的資訊。既然他們誤認我是拜恩後裔,索性就利用這點引巴爾出來。」連路維斯都有那麼大的觸動,作為古帝國遺存的巴爾不可能無動于衷,巴爾是在自己出生前離開十界城的,當然不可能知道塞特一族新出生了一名金瞳成員,他只會將自己當做同族後裔,只需安心待在路維斯城等這個攜帶聖物出逃的叛徒主動現身。

  「不是我想太多,是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奧洛芬長嘆一聲:「沒錯,巴爾是拜恩帝國的遺存,可你有沒有想過,和他同屬亡國遺存的還有第二帝國!那些亡靈能放過你這個據說是皇族才有的金瞳後裔嗎?想想這裡的人對亡靈的敵視態度,只怕巴爾還沒出現,你就被痛恨亡靈的人類當做第二帝國的間諜處置了!」

  「想走捷徑就要冒風險。」阿爾早有決斷,不會因為奧洛芬的勸說而改變;「為了應付那種可能,我已經做好安排了。你和西希莉亞,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精靈的外表即使是精明如路維斯想不到我們會是同族,至於西希莉亞……她是最後一步棋,如果連你也失敗了,抓捕巴爾的任務只能靠她完成。」

  「我不信她。」奧洛芬說出了自己藏在心底的憂慮,對阿爾讓西希莉亞脫隊獨自行動他頗有微詞:「我沒法信她。和你不同,她……比淵之長還要肆無忌憚,那種混亂主義者一旦缺失了我們的壓制,根本不會在乎自己的生命。她要的,只是戰爭和無序!」

  是的,我知道,作為孿生子,我比誰都瞭解她的性格和力量。但是……從內心深處,我又悄悄的期盼,她不用像我一樣,被責任和理念束縛。這種渴望自由和破壞的欲念……就由她替我實現好了。尋找巴爾的任務如此艱巨,即使真的找到叛徒,以我們三人的實力很難奪回聖物。這次異界之行,多半只是星之長為了確定巴爾是否真躲藏在貝托利恩的一次小小試探。至於我們三人的性命……根本不在它的考慮範圍吧……

  「奧洛芬,既然你承認我是這次任務的隊長,就聽從我的安排,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完成任務。」

  奧洛芬不再辯駁,心知說什麼也無法改變阿爾的決定。

  「怎麼樣?」與走在隊伍最後方的兩人保持一段距離的切爾西問屏氣聆聽的奇諾,是否能聽出身後兩人的語言。

  「不行……」奇諾連連搖頭,丟出一張靜音卷軸,張開僅夠容納他們二人的狹小結界,「不是精靈語,也不像北方地區的方言,我從未聽過這種語言。」

  「這就怪了,見習牧師說他們是分開投宿的,還為了房間的安排爭執過,可他們這一路的行徑明顯是認識的,而且關系還不錯。」切爾西話音才落,就看到凱厄斯沖他招手。

  「唉……」奇諾再取出一張卷軸,張開了更大的結界:「你來摻和什麼?」

  「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吧,當著他們的面討論。」雖然聽不到二人說什麼,但作為多年朋友,他多少能猜出大概。

  「反正要求只是安分和無異心,我們討論一下他們的身份又沒觸犯協議。你還真以為我會為了路維斯的心得筆記把小命搭上?」

  凱厄斯嗤笑:「不知道是誰昨晚一看到筆記就滿口答應忠心不二的。」

  「好了,你們別胡鬧了,靜音結界可是有時效限制的,能不能別浪費在這些沒意義的廢話上?」奇諾撫額,攤上這麼兩個朋友真是不幸;「我的主張是,一旦發現他們和第二帝國有瓜葛立刻放棄。切爾西,別急著反對,路維斯的心得筆記固然珍貴,別為了它而觸犯底線,人類和亡靈有滅族之仇,難道你忘了我們是怎樣變成孤兒的?!」

  「我沒忘!」煩躁地耙了耙卷髮,切爾西將視線投射在光影斑駁的地面,「到死都不會忘……」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6 10:04
第10章 紅騎士的逆襲

      洛伊森林所處的地域並非平坦開闊的原野,而是綿延起伏的丘陵地帶。偏離商道後,盤根錯節的枝條常常需要工具的幫忙才能破開,商隊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
  為了打足精神應對可哥山的劇毒蜘蛛,連續趕了兩天路的阿蘭索在第二天傍晚下才令紮營。南蠻傭兵們罵罵咧咧地升起篝火,烤著不知道什麼野獸的肉,奇怪的肉香讓啃著從路維斯帶出幹糧的凱厄斯對著空氣一陣猛嗅,很快,奇諾和切爾西也加入了他的行列。

  「怎麼了?」奧洛芬不明白這略帶了點腥的烤肉味有什麼問題,能讓他們如此大驚小怪。

  「快收拾東西!」奇諾對正準備坐下的阿爾喊道。

  羅伊將剛鋪在地上的薄毯卷起,胡亂塞進三趾蜥的鞍具一側,剛跨上去,靜謐的森林裡立刻響起了奇怪的響動。

  「你們這幫混蛋!」坐在摩古獸背上休息的阿蘭索忽然站起身起,對著散坐在四周的半獸人傭兵破口大罵。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阿爾和奧洛芬還是遵從了奇諾的警告。剛騎上三趾蜥,奇怪的唰唰聲已拉近了好大一截。

  「是土狼,一種生活在地下的肉食生物,報復心極強,那些傭兵烤的肉是他們的幼崽。」奇諾舉高法杖,念了一句簡短的咒文,濕軟的泥土被從地下抽出,在半空中轉化為一片片堅硬厚重的石塊。在他的引導下重新插回地底,繞著塞特傭兵圍成一個圓。

  切爾西短杖噴出一團火焰,順著石板竄到地下,立刻傳出吱吱聲。

  羅伊也沒閑著,他給每個人都加上了一層貼身小結界,因為空間比較小,節省了時間,很快完成了。

  半獸人傭兵就沒這麼好運了,幾十個黑影從厚厚樹葉下鉆出,碩大的體型還真有點像狼,它們速度奇快,體表堅硬,刀劍砍上去火星直冒。一時間,樹林裡到處都是金屬相擊的脆響。

  由於奇諾和切爾西防備得當,他們四周始終沒有土狼的蹤跡。本該是鬆口氣的,可阿爾卻有種隱隱的不安。

  「不對勁……」他環視四周,發出不確定的警告:「我總覺得有些可疑,小心防備!」

  話音才落,箭簇就從草叢和茂密的枝葉後射出,如雨點般落向商隊紮營的狹小空地。

  「敵襲!」阿蘭索驚叫:「保護貨物!」

  正如阿爾所預感到的不安,向著這只商隊緩緩聚攏的正是三天前曾遇到的紅騎士的暗殺團。與上次不同,身著紅甲的戰士眼裡有著明確的殺意。

  「擋住他們!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阿蘭索沖他雇傭的半獸人大喊。盡管心知肚明這批人的目標是路維斯的次席弟子,在詛咒解除之前,絕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

  毫無榮譽感的半獸人可不管阿蘭索的命令,在土狼和箭簇的攻擊下一哄而散,沒一會兒就跑的蹤影全無,阿蘭索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幾頭馱貨的摩古獸都直立起上半身,差點沒把他甩到地上。無論怎麼安撫,它們就是不肯安靜下來。受到驚嚇的摩古獸忽然狂奔起來,死死抓住韁繩的阿蘭索的呼救聲很快就變成了回音。

  「跟上他!」即使已經確認阿蘭索與那倒詭異的視線無關,阿爾也沒打算放任他就這麼死了,穿過腐屍沼澤還得靠這個狡詐多變的情報販子呢。

  越早抵達奇亞特對他越有益,路維斯至少會離開浮空城半月,等大魔導師從北方學院返回,可就沒現在這般自由了。

  「現在撤除防禦太危險了!」奇諾竭力反對,「土狼還未完全離去,暗殺團的遠程攻擊殺傷力不小,僅憑羅伊的結界根本無法抵禦。」

  「奧洛芬,拖住他們!」

  不顧奇諾的反對,阿爾右手一甩,從指尖延伸出的光鞭在空中甩了一圈,擊中附近幾頭三趾蜥,吃痛的坐騎立刻撒腿奔跑。

  奇諾無奈,只得撤去石板。迎接他們的是漫天箭雨,奧洛芬揮動手中長劍,暴漲的劍壓砍斷了頭頂上方的樹枝,墜落的枝幹和樹葉為他們擋去了大部分箭矢。

  跑在最前面的凱厄斯舉起重劍左右揮砍,削掉有可能將同伴從坐騎上刮落的樹枝。奇諾用風元素凝結成的無形之刃將快要砸到他們的剩餘枝條切碎、吹飛。切爾西則揮動法杖,推出一道熱浪滾滾的火墻,逼近的灼焰讓躲藏在附近的暗殺團紛紛避讓,乘著這短暫的空隙,三趾蜥穿過埋伏圈,往摩古獸消失的方向追去。

  「隊長,被他們逃脫了!」

  站在不遠處觀望這次突襲的暗殺團指揮舉起手,示意不用追趕。

  「前面就是死亡谷的入口,不用追了。」

  「可是……」

  「我們的任務只是將他們驅趕到死亡谷,剩餘的交給南方議會。」臉上有道斜疤的隊長毫不眷戀地轉身:「召集所有人撤退。」

  阿蘭索匍在摩古獸背上,等它們停下才抬起頭張望,發現自己正位於一片開闊的低地,四周是高高的山嶺。還沒等呼吸平復下來,後面就響起急促的奔跑聲,他急忙回頭一看,見是塞特傭兵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大家都平安無事……」

  「你的傭兵都跑了。」

  阿爾告訴他半獸人已經跑的一個不剩,阿蘭索搖頭苦笑。

  「算了,原本就沒指望他們真能履行護衛的職責。」

  「頭兒,情況不對!」坐在另一匹摩古獸上的魯多環視四周,表情由驚疑轉為恐懼。

  「不好……」經他提醒,反應過來的阿蘭索這才意識到,他們已在不知不覺間進入到劇毒蜘蛛的地盤——死亡谷。

  「次席閣下,請務必小心,我們已經進入到劇毒蜘蛛的領地。」沒有了作餌的南蠻,阿蘭索也沒有原先那麼鎮定。這與他的計劃有很大的出入。

  「可哥……」

  細微的又些奇異的聲音從兩旁高聳的山地丘陵傳來。

  「可哥……可哥……」

  漸漸的,這響聲越來越大,在河谷裡回蕩得有如奔騰的河水,讓聽著無不膽戰心驚。

  「原來如此,可哥山就是因此得名。」阿爾總算明白為什麼要給這片險峻的山嶺取『可哥』如此奇怪的名字。

  「喂喂喂~我還沒做好準備啊……」凱厄斯調整呼吸,一把抓起臉色慘白的羅伊將他甩到阿蘭索所乘的那頭摩古獸背上:「大商人,這孩子暫時寄放在你那裡。」

  奇諾和切爾西放棄三趾蜥,分別爬上距離他們最近的摩古獸,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峻。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沒發現奧洛芬的蹤影。阿爾取下掛在頸間的項鏈,將其恢復為原本的形態。比起三趾蜥和摩古獸,他更信任自己親手製作的魔像。

  阿蘭索瞇眼盯著還不及摩古獸一半高的煉金產物,反光的材質與其說是金屬,更像是木材。

  用木頭做的魔像,就算是經過特殊強化,也沒法與數量眾多的劇毒蜘蛛硬拼啊。雖以毒液出名,劇毒蜘蛛的體表覆蓋著一層柔韌的絨毛,普通武器根本無法切開,那東西能管用嗎?

  鉆進魔像中空的腹部,阿爾命令修養了兩天的豹貓貼身保護留在地面作戰的凱厄斯。

  手持重劍的戰士被忽然現身在身旁的半透明的魔獸驚出一頭冷汗,他瞥了一眼表情同樣不爽的豹貓,表示自己不想受到特別照顧,這是質疑,更是侮辱。

  「無聊的自尊難道比你的性命更重要?」阿爾對凱厄斯的反對嗤之以鼻,「不想戰鬥的話,就和羅伊一樣到安全的地方當觀眾。」

  沒等凱厄斯回答,魔像的手臂忽然拉伸變形,在眾人驚異的注視下,原本和人類一樣靈活的手指與關節變成了纖細的弧形利刃,輕輕一甩,就把剛從乾枯的河床下鉆出的第一批先鋒切成幾段。伴隨著肢體散落的還有腥臭的血液,催動緩慢推進的蛛群加快了速度。

  劇毒蜘蛛如海潮湧向魔像,絲毫不畏懼旋轉的利刃,不一會兒,魔像四周就堆起滿了被切成碎塊的屍體。

  面對數量如此眾多的劇毒蜘蛛,三趾蜥裹足不前,凱厄斯也不敢靠近魔像,只能配合躲在摩古獸上施放法術的奇諾與切爾西,將靠近他們的蜘蛛殺死。

  幫不上忙的羅伊從三人高的馱獸向下俯望,全身翠綠並伴有黑色條紋的劇毒蜘蛛支起上半身能到人的腰部,比起劇毒蜘蛛,獸人更喜歡叫它們大毒蛛。這種體型碩大的蜘蛛不用毒液,僅憑身體的優勢就能輕松獵捕,阿爾有魔像做掩護,凱厄斯沒有防護就直接和毒蛛接觸真的沒問題嗎?

  面對險境,羅伊再一次感到無力。傭兵團裡每個人都有一技之長,唯獨他,雖能提供防護結界,卻脆弱的只能抵禦一次沖擊,就連牧師基本的治癒術僅能治療較輕的皮肉之傷……

  我真沒用,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戰鬥一點忙也幫不上。

  埋怨自己無能的羅伊忽然覺察到一股奇特的氣息,隱藏在蛛群深處,帶著不屬於野獸的人類氣味以及……魔力的波動。

  「小心啊,阿爾……」

  與警告聲同時響起的,還有尖銳的金屬撞擊聲,魔像表面忽然火花四濺,有某種看不到的東西在攻擊它的腹部——阿爾藏身的地方。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6 10:15
第11章 控獸師

      魔像停下飛速旋轉的左臂,恢復的指節在胸前抓撓了幾下,並沒有找到任何外物。就是這短暫的停頓,蛛群發動了第二次集體噴塗,只不過這次噴出的不是毒液,而是蛛絲。韌性極強的腺體從左邊的缺口突入,很快就將右臂纏住,兩人高的魔像也被包裹得嚴嚴實實。

  凱厄斯扯動韁繩,正要過去解圍,遭到奇諾的大聲喝止。

  「別過去!!」

  「他還沒死。」

  「聽我的,凱厄斯……」

  「你讓我見死不救嗎?」

  勸不了凱厄斯,奇諾給切爾西打了個眼神,二人合力製造了一堵火焰高墻,把劇毒蜘蛛與被包成繭子的魔像隔絕在外。

  「那個……你們不打算幫他嗎?」對於奇諾等人的行為,一直疑心阿爾與亡靈有瓜葛的羅伊此刻卻又為他叫屈。再怎麼說阿爾一路上對他們幾個照顧有加,沒有他,他們早被血苔吸收了。

  這變化太過突然,阿蘭索來不及阻止,只得眼睜睜看著被裹成繭子的魔像消失在火墻之後。

  「這只是一時之策,兩位的魔力應該不能維持太久吧?」

  「兩個標準時已是極限,挨不到天明。」知道商人心裡的盤算,奇諾悶著聲做答。

  「既是這樣,你們為何撇下次席,加上他的魔力應該能撐到天明。劇毒蜘蛛從不在白天外出捕食,天亮後它們就會退回巢穴,我們也可借機一口氣沖出死亡谷。」阿蘭索可不願阿爾就這麼死了,他身上的詛咒還沒解開呢。

  「根本不用擔心那傢伙。」切爾西用略帶抱怨的語氣說道:「這火墻就是他安排放的。」

  頭一天拔營的時候,阿爾找到奇諾和切爾西,安排了這麼一出戲碼。萬一陷入惡戰,就用火墻保護商隊,做出為了吸引蛛群而舍棄他的假像,越逼真越好。

  「故意的?」凱厄斯這才松了一口氣:「為什麼?」

  奇諾和切爾西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回答:「當然是為了引一直綴在我們後面的傢伙現身。」

  他們在與商隊偶遇的那天就隱隱感覺到有人跟蹤,不是阿爾和奧洛芬曾感知到的注視。盡管很微弱,但身為法師的他們還是感覺到了——操法者特有的魔力波動。那股氣息忽遠忽近、難以捉摸,每次想追蹤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為了解決這個綴在後面的傢伙,阿爾制定了一個誘敵計劃:如果被劇毒蜘蛛包圍無法脫身的情況,就偽裝出孤立或舍棄他的假像,借此把躲藏在暗處的跟蹤者引出。

  若不是阿爾再三保證魔像能抵禦劇毒蜘蛛的毒液和齒咬,奇諾也不會同意了如此危險的計劃。一切順利還好,若是出現什麼失誤或偏差……他不敢想這支隊伍若是在這裡失去阿爾會是什麼結果,就算僥幸能抵達奇亞特,最終也逃不過紅騎士的追殺,沒有路維斯次席的庇護,他才不會同意凱厄斯跳槽到塞特傭兵。

  「如果那傢伙不現身怎麼辦?我們會被困死在這裡的!」羅伊焦急地注視著熊熊燃燒的烈焰,很擔心阿爾的安危。這個計劃有一個致命缺點——他們耗不起。魔像固然厲害,但是再堅韌的表皮也經不住酸液的腐蝕,劇毒蜘蛛的蛛絲含酸,被包在裡面很快就會腐蝕,沒有魔像保護,阿爾的法術再厲害也不可能在蛛群的攻擊下存活。一旦他死了,火墻裡面的這些人也逃不過當蜘蛛晚餐的下場。

  時間飛速流逝,一個標準時很快就過去了。這下不只羅伊,就連凱厄斯和阿蘭索也擔心計劃會失敗。

  隨著魔力逐漸減弱,火焰也沒有原先那麼高漲,坐在摩古獸上面的諸人已能看到火墻之外的場景。蛛絲包裹的繭子還在,劇毒蜘蛛只是將它團團圍住,沒有再進一步動作。

  「情況有點不對……」熟悉這一片地區的阿蘭索凝視著蛛群,神色比剛才顯得更加憂慮。

  「你的意思是……它們的行為有點反常?」凱厄斯雖是一個老練的傭兵,卻從未深入過路維斯南方的森林。

  「不是有點,而是很反常。……劇毒蜘蛛雖是群居,但不會像這樣一味的困守,久攻不下它們通常都選擇撤退,然後再找適當的機會突襲。而且,他們之前的進攻也是不計死傷,這嚴重違反了劇毒蜘蛛的習性,它們都不是很有群體意識的生物,也正是很容易一擊即潰,所以可哥山的危險程度遠不及腐屍沼澤。」

  話音剛落,圍聚的蛛群緩緩分開開一條道,一隻巨大蛛怪從地下洞穴爬出,它的出現讓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比摩古獸還大的蜘蛛通體雪白,在漆黑的夜晚閃著銀光,有如一隻巨大的螢火蟲。無需火焰的照耀,僅自身發出的光亮就能讓人看清腿上硬如鋼針的絨毛,猩紅的眼每一隻都有人腦大小,映著閃動的火焰,顯得格外的驚悚。

  「蛛母怎會離開巢穴……」奇諾臉色微白,心想這下可糟了,遇到最壞的狀況。

  阿蘭索握緊脖頸上的銀鏈,再難保持鎮定。時隔十多年重走可哥山,他竟又遇到了蛛母,難道這次真是兇多吉少……

  「快看,蛛母背上有個人!」凱厄斯眼尖發現大蜘蛛背部有個細長的黑影,仔細一看,竟是一個人。

  「不可能!蛛母隸屬魔獸,能抵抗絕大部分的操控術和藥劑。」切爾西深知蛛母的厲害,下意識的抗拒親眼所見的事實。

  「高階控獸師就能辦到。」從一開始,奇諾就懷疑跟蹤者是薩多派來的。南方議會和死板的北方學院不同,齊聚了一批喜歡走偏門的法師,以議長的身份,找一個甘心為他辦事的高階控獸師易如反掌。

  待蛛母靠得更近一些,看清站在蛛母背上的人是名女性後,奇諾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控獸師以男人居多,女性很少見。南方議會只有一名女控獸師——瑪娜娜•安吉斯,薩多議長的親傳弟子之一。

  竟然派她來,路維斯首席是鐵了心要置次席於死地啊……

  瑪娜娜舉起手,她腳下的蛛母也舉起了如鐮刀般鋒利的螯肢,對著被蛛絲裹住的白色大繭劃去。

  羅伊雙手一托,準備多時的防護結界罩在繭子外層,只可惜能力太弱,無法抵擋蛛母的蠻力,結界頃刻間破裂。也就是這一瞬的阻擋,從被切開了一道口子的繭子噴射出一股黑氣,蛛母發出尖利的嘶鳴,連連後退了好幾步,被黑氣噴到的大螯肢前半部就像被融化的油脂,不但變得黏糊糊的,還有一股惡心的焦糊味。

  還沒等火墻內的諸人從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中回過神來,魔像破繭而出,褐黃色的表面光潔如新,絲毫沒有被腐蝕的跡象。

  阿蘭索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回位,不久前,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

  「不愧是大魔導師親自選定的弟子,果然有些本事。」瑪娜娜捂著左臂,肘部以下與蛛母一摸一樣,被腐蝕得厲害。

  為了完全控制蛛母,她採用了比較危險『同身術』,雖能達到最佳操控,可一旦受傷,操控者本身也會受到同樣的傷害。

  強忍著鉆心的劇痛,滿頭大汗的瑪娜娜揚起嘴角:「一隻手臂換你使用死靈術,值得!」

  死靈術一詞讓火墻內所有人為之色變,亡靈是人類的死敵,任何膽敢使用死靈術的法師都會被劃歸為亡靈法師。

  「我也認為很值,用腐蝕術換到你的現身。」悶悶的聲音從魔像裡傳出。

  「什麼……」從腹部傳來的疼痛打散了思維,瑪娜娜的上半身從裂為兩半的蛛母身上跌落,最後一眼,她看到的是一對發光的羽翼。

  翼人族?為什麼……他們的領地在極東,怎會跑到極西的蜥蜴人領地……

  蛛母的死亡讓受操控的蛛群從不畏死的魔咒下解脫,在一陣「可哥」聲中退卻了。

  「我沒眼花吧……」切爾西喃喃自語,凱厄斯甚至做了揉眼的動作,連奇諾也是大張著嘴,愣愣地看著收攏翅膀降下的身影。

  最不成熟的羅伊比任何人都冷靜,甚至還揮手示意。當然,他的欣喜不僅僅是因為同伴平安歸隊,最主要的是奧洛芬此刻的姿態分明是傳說中的上古精靈——現今所有精靈的始祖,曾與古龍、泰坦一同統治太古時期的古老物種。

  局勢發展越來越偏離我的計劃了……阿蘭索盯著降在他所乘騎的摩古獸上的精靈,內心驚疑不定。遇到路維斯次席弟子已屬意外,這下連傳說中的上古精靈都現身了,這次的卡利亞之行的變數可真多。

  操縱魔像向大部隊靠攏的阿爾邊走邊抱怨奧洛芬的遲到。

  「太慢了!」

  「抱歉,耽擱了。紅騎士的暗殺團有些難纏。」站穩後,奧洛芬背上的光翼也由明轉暗,很快消散得無影無蹤,奇諾和切爾西這才如夢初醒般撤銷已經無用的火墻。

  凱厄斯指著阿爾拎在手裡的物件——控獸師瑪娜娜的上半身問道:「那個你打算帶回去嗎?」

  「當然,這可是物證,沒有她我如何向路維斯告狀呢。」

  「可是我聽說路維斯從來不管弟子間的爭鬥……」

  「這不是你們該關心的。」走到和摩古獸站在一起的三趾蜥面前,魔像靈巧的手指從屬於自己的那一匹坐騎背負的行李裡抽出黑色布袋,阿爾把還有餘熱的屍體裝進袋子裡,「你們是打算原地休息到天亮呢?還是乘著劇毒蜘蛛暫時的退卻繼續趕路?」

  「一口氣沖去吧。」奧洛芬難得發表意見。

  「那好,上路。」由於摩古獸行動遲緩,阿爾索性以魔像代步,一是節省體力,而是能應對隨時有可能去而復返的劇毒蜘蛛。

  直到黎明時分,蛛群都沒有再出現。這讓阿蘭索和羅伊都倍感詫異,按照它們的習性,是絕對不會放過途經自己領地的任何生物。

  「會不會與蛛母有關?缺少了首領,任何族群都會陷入混亂。」凱厄斯是這麼認為的。

  「蛛母雖能控制蛛群,但它們並不是同一個物種,野獸與魔獸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況且,這個地區的蛛母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阿蘭索肯定的語氣讓人不禁想問他為什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走可哥山的時候曾親眼目睹一隻傭兵團殺死了盤踞在這裡的蛛母,體積比剛才那只還要大兩倍多。」

  凱厄斯猛地一勒韁繩:「你說的那支傭兵團是不是一對夫婦指揮,長的很像精靈?」

  阿蘭索沒有回答,不過他的眼神卻給出了答案。

  接到奧洛芬投來的詢問目光,凱厄斯苦笑。

  「他十多年前遇到的就是上一代的塞特傭兵團。」

  「這麼說我兩次走可哥山,遇到的都是同一支傭兵團?!」阿蘭索嘖嘖稱奇,這麼小的幾率都讓他碰上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6 10:25
第12章 夢見

    「控獸師失敗了。」

  埃爾頓手裡原本閃閃發光的魔晶石忽然失去色澤,迸裂為數塊,變成了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

  「隊長,我們就這樣回去?」副官林克憂心忡忡,雖說他們分配到的任務只是協助南方議會的控獸師把塞特傭兵趕進可哥山,現在作戰主力的控獸師死了,總不能空手而歸吧?不但議長那關過不了,也無法向團長交差啊。

  「你難道還想再和那傢伙戰鬥嗎?」埃爾頓狠狠瞪了一眼林克,「我不是明知沒有勝算依然讓部下去送死的白癡指揮官。」

  「可是……」

  「沒有可是!遇到那樣的對手是我們運氣不好,團長不會責怪的。」埃爾頓取出一支短小的銀笛輕輕一吹,一隻白頭鷹從茂密的樹冠層降下,停在他的肩頭。塞了一截寫好的羊皮紙在腳環裡,埃裡克放飛專門訓練做通訊用的白頭鷹,視線移到地上包紮傷口的大批部下,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原本計劃將塞特傭兵逼進劇毒蜘蛛盤踞的可哥山就撤退的,沒想到那群半獸人傭兵慌不擇路,不但沖散了包圍圈,還引來了一個比路維斯次席還棘手的傢伙……

  一想起背生光翼的精靈,埃裡克就覺得自己臉上結疤多年的傷口又裂開了。

  那樣強勁的對手別說這裡的狼牙團,就是最精銳的龍翼團也不一定是對手吧……不過上古精靈的出現,是不是意味著精靈族也要參與這次的戰爭?

  離開劇毒蜘蛛盤踞的可哥山就是著名的腐屍沼澤,白色的霧氣遮天蔽日,比枝葉繁茂的森林還要昏暗,缺少了陽光的照射,一望無際的沼澤總是顯得陰冷潮濕。

  「各位,我們就在這裡紮營。」阿蘭索提議在可哥山與沼澤交界處安營休息,「進入沼澤後,不眠的亡靈可不會給我們安心睡覺的機會。」

  魯多抱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袱,從中抽出手掌大小的紙張分發給商隊裡的每個人。

  「每張四十銀幣,旅者必備。」見阿爾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手裡的護符,阿蘭索解釋道:「雖然對亡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至少可以讓普通人抵禦亡靈的死氣侵蝕。」

  那些東西也只是能抵擋僵屍骷髏這一類低階亡靈……

  阿爾倒不怎麼替阿蘭索擔心,這個情報販子不是第一次走腐屍沼澤,有的是辦法應對各種突發狀況。連親傳弟子都派出了,薩多絕不會就此放棄,他有預感,接下來的戰鬥更為兇險。

  協助商隊的人升起取暖用的篝火,奧洛芬向阿爾報告他在後方的新發現,以及為什麼拖延了那麼久才匯合。

  「和上次一樣,紅騎士的暗殺團也只是裝出攻擊的樣子,等你們都進了可哥山就撤退了。倒是阿蘭索雇傭的那群傭兵不容小覷,表面上只是一群頭腦簡單的半獸人,在逃竄時卻有意沖散了紅騎士的埋伏,也多虧了他們,商隊才能順利的進入可哥山而沒有任何折損。」

  「是阿蘭索故意隱藏實力?又或者連他也被蒙在鼓裡?」阿爾覺得兩種可能各占一半,「你怎麼看?」

  「我比較傾向後者。阿蘭索不是說過,半獸人是在南月聯盟雇傭的,他應該不知道這些傭兵隱藏了真正的實力。」奧洛芬表示雖然不清楚傭兵的目的,但既然已經分開,就不用擔心他們會做什麼,至少現在不用擔心。

  「我犯了一個不小的錯誤。」注意到其他人都豎直耳朵偷聽自己和奧洛芬的談話,阿爾忽然嘆氣:「語言,我們的語言。看看四周人的目光和表情,他們從未聽過這種語言。」

  奧洛芬用眼角餘光一打量,果然發現周圍的人從羅伊到凱厄斯,再到奇諾和切爾西,甚至連阿蘭索也在關注他與阿爾的談話。

  「這……我覺得沒什麼啊。居住在外海島嶼的世外之民,使用的當然是沒人能聽懂的島上語言,路維斯和布魯諾不都接受了這個說辭?」無需使用隔音法術就能安全交流,除了他們的同族沒人能聽懂,便利又實用,奧洛芬不覺得這有什麼錯。

  「四國會議召開前,我怕羅伊的記憶暴露我們異界人的身份,就用暗示術改變他與我們相遇時的記憶。是我太大意,只想著撇清與亡靈侵襲的關聯,沒注意到這套說辭中的矛盾之處,因為借宿才認識的兩個人怎麼可能使用同一種語言?!」

  「現在怎麼辦?你總不可能對所有聽到我們說塞特語的人都使用暗示術吧……」

  「別傻了,群體暗示術不但需要龐大的精神力和魔力,失敗率也相當的高,只有路維斯或星之長那樣的強者才能做到萬無一失。」這正是阿爾苦惱的地方,他不能逐一對親眼目睹他與奧洛芬使用塞特語交談的人下暗示,浪費魔力是小,浪費機會是大。使用的次數越多,暗示術也越有可能被破解,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輕易施展暗示術。尤其奧洛芬展示了光翼後,眾人看他的眼神……阿爾堅信這個世界也存在相似形態的生物,得趕緊想個沒有紕漏的藉口來圓謊才行。

  「等等!你的意思是……以後我們都不能使用塞特語了?」直到這時,奧洛芬才後知後覺的到阿爾的想法。

  「身為精靈怎麼能一句精靈語都不會說,回到路維斯城後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學習這個世界的精靈語。如果有人質疑你為什麼會說外海島嶼的語言,就說少年時期曾去過外海,反正那裡島嶼眾多,沒人會一一去調查。」

  撤去結界,阿爾表示討論到此為止,繼續下去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還是先平安抵達奇亞特再考慮對策。

  商隊和塞特傭兵全都坐在摩古獸上背靠著背休息,盡管這種姿勢很不舒服,但比起在地面受到攻擊的可能性小了很多,加上每個標準時輪班守夜,這一夜除了阿爾,絕大部分人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蓄積的疲憊很快就讓阿爾沉沉睡去,在夢中,他身處一條由石板鋪成的長長甬道之中,即使壁上有晶石照明,這裡依然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夢見的能力讓阿爾在夢中仍保持了絕大部分感知。嗅覺、聽覺、視覺、味覺全部正常,他甚至可以聞到潮濕空氣中的泥土味。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這股泥土味裡並沒有夾雜著亡靈的腐爛氣息,這次的夢見與亡靈無關。

  甬道一直向下延伸,在一扇緊閉的金屬門外戛然而止,門口兩尊造型生動的石獸十分眼熟,阿爾上前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之前森林裡遇到過的獅蛇獸馬爾基亞。

  這是遲來的預警?又或者是預示我有可能在沼澤裡再次遇到馬爾基亞?不……二者都不對。雖然石道可以看做是夜晚或某個封閉的區域,但都與沼澤無關,也許這兩頭馬爾基亞只是單純的裝飾,並不是預警……

  正猜想著種種可能,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群綠皮膚的蜥蜴人,它們穿著類似神官的長袍,胸口處繡有土黃色的三角形徽記,分明是大地女神烏梅爾的神職者。眼看大門即將關閉,阿爾快步上前,直接從這群蜥蜴人的身體裡穿了過去。在夢裡,沒人會看到或覺察到他的存在,自然也就不用避諱這短暫的時空交疊。

  門內是一個寬敞的房間,屋頂裝飾了由一整塊水晶雕刻的盛開花瓣,所散發的光亮讓整個房間亮如白晝,在水晶正下方的石質臺階上擺放著一張白色石桌,上面供奉一摞厚厚的卷軸。

  那該不會就是所謂的古代文獻吧……

  一想到這東西有可能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阿爾顧不得謹慎,直奔石桌而去。就在腳剛邁上階梯的一瞬,屋頂的水晶燈忽然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以迅雷之速擊中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從夢中驚醒。

  睜開眼就見一旁的奧洛芬用帶有驚異的目光注視著自己,阿爾下意識伸手往胸口一摸,指甲殼大小的鏡龜之盾熱得燙手。

  「太危險了!我以後絕不跟他睡一個房間。」

  順著凱厄斯心有餘悸的目光,阿爾看到了一頭摩古獸倒在血泊中,身體插滿了亮晃晃的光刃,幸運的是上面沒人,只馱了一些貨物。

  不是夢?

  「怎麼回事?」奧洛芬深知阿爾意志堅定,沒有夢遊之類的怪癖,這個殺死皮糙肉厚的摩古獸的法術絕對不是他所為。

  「抱歉,做了個噩夢,一時失手……」阿爾面無表情的起身。發生了這種事,他也不能在人群裡繼續睡下去,索性替換守夜的凱厄斯休息。

  不放心的奧洛芬跟到篝火旁,壓低嗓音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有預感,腐屍沼澤會有一場惡戰。」

  聽阿爾這麼一說,一向處事不驚的奧洛芬也不禁臉色微變。

  塞特人天生就具有預知力,阿爾在這方面的能力居全族之冠,所有在夢中看見的都會變成事實。如果他說有危險,那就不會有錯。

  「預知還是夢見?」

  「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我不確定這不詳的預感是否是針對即將進入的腐屍沼澤。萬一發生什麼緊急狀況,優先保護羅伊,他是我們此行成敗的關鍵。」在沒有確定之前,阿爾還不想對奧洛芬詳訴自己的夢境。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26 16:50
第13章 腐屍沼澤

      雖然此次南行的戰鬥多發生在夜裡,但這一晚卻是難得的平靜,不但毗鄰的兩個區域的危險生物沒有出現,就連一路尾隨的紅騎士暗殺團也消身匿跡。

  做了預知夢的阿爾睡意全無,獨自在篝火旁守到到天明。早餐也沒有接受阿蘭索的邀請,只是喝了一些從路維斯城帶出的果酒提神。

  因為不限制言論,新加入的三名成員乘著早餐的機會聚在一起討論昨天半夜發生的怪事。當然,是加了隔音結界。

  「昨晚的那個……都看到了吧?」凱厄斯詢問奇諾和切爾西的意見:「這事你們怎麼看?」

  「沒有使用魔力的跡象,應該不是他施放的法術。」這點奇諾確信無疑,他當時就睡在阿爾一側。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切爾西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殺死摩古獸的法術是來自其他人,確切的說,是來自商隊之外。」

  「可我什麼也沒感覺到。」凱厄斯當時正好輪值守夜,壓根就沒發現有什麼來自外部的攻擊。

  「高階法術可以遠程發動,無需靠近。你感覺不到也不足為奇,連我們在法術生效前也沒有任何感知。不過……」奇諾對法術的性質有少許的質疑,速度、威力都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種用於遠程攻擊法術。

  九階大法師固然可以讓法術的威力增幅,卻無法阻止法術自身附帶的魔力,只要靠近到法術防禦範圍,任何一名法師都能感知到,至於能否抵禦那又另當別論。

  「不覺得奇怪嗎?攻擊發生時他還在睡夢之中,到底是怎麼防禦的?」雖然和阿爾隔了一個奇諾,但憑借著操法者的敏銳,切爾西還是感知到攻擊生效時阿爾並沒有進行任何法術防禦。

  「應該是貼身的魔法護具替他擋掉了這致命一擊。否則以那樣的速度,就算是醒著也未必能完全抵消。」奇諾做出這樣的推論是根據這些日子他對阿爾的觀察得出。就算次席的魔力比他們略勝一籌,也不可能在毫無防範的情況下抵擋住如此強勁的魔法,連皮粗肉厚的摩古獸都被輕易切成幾段,血肉之軀的普通人類更不可能不借助任何護具化解這一擊。

  「算啦,我們還是不要過多糾結與這些旁枝末節的東西,連傳說中的上古精靈都存在,即使他真有拜恩血統我也不覺得吃驚。」凱厄斯話才出口,就收到了好友奇諾狠狠地瞪視,「好吧好吧,不提這個。」

  「提到上古精靈,我有個疑惑不吐不快,是關於他們二人使用的奇怪語言。如果是古代精靈語,阿爾怎麼會通曉一個已經在歷史上消亡了萬年之久的古代語?就算他是拜恩後裔,也不可能傳承到斷代的文明。至於外海島嶼的民族語,那就更說不通了,為什麼上古精靈會知道那麼偏僻的方言?如此尊貴的血統別說是四處遊歷,連其存在精靈族都不會讓世人知曉。」切爾西的目光直直盯著同樣在小聲交談的阿爾與奧洛芬:「我覺得他們兩個不但在見習牧師的村子遇到之前就認識,而且……很有可能來自同一個地方。」

  「外海?不,不可能!」奇諾斷然否決了切爾西的猜測。自從第一次元素戰爭精靈分裂為六個派系後,就從未聽說過他們離開過費澤爾大陸,東面的庫姆斯被先行者稱為蠻荒之地,文明還處於非常原始的階段,不可能存在有高度發達的精靈種群。

  「不要說的那麼絕對嘛,就連史書和神學都認定已經滅絕的拜恩帝國不也偶而被發現還有後裔留存于世,沒準外海還真有上古精靈的國度也不一定呢。


」切爾西堅持認為費澤爾以外的大陸還有其他的文明存在。
  「喂喂喂~別越扯越遠了。」凱厄斯撫額,這兩個傢伙每次討論都要跑題:「談正事啊,馬上就要進腐屍沼澤了,遇到緊急情況的應對方案想好沒?」

  「優先保護牧師。」

  原本意見相左的二人這時又異口同聲地讓凱厄斯優先照顧羅伊。

  「地神殿的專長又不克制亡靈,而且那小子能力有限,連治療術也超爛,要不是團裡沒別的牧師,這次我還真不想讓奧洛芬帶上他。」凱厄斯不看好羅伊,等解決了紅騎士的追殺,他一定要建議阿爾招再幾名牧師。

  「這個你可就外行了,羅伊能力再差,總歸是隸屬地神殿。想想我們要去的地方,奇亞特可是大地女神的最高殿,加上出身這次遭亡靈侵襲的洛伊神殿,阿爾帶他去的目的性非常明顯。路維斯弟子這層身份對法師或許有制約力,蜥蜴人可不管他是次席還是首席,卡利亞實行鎖國政策,那裡唯一接受的外來者只有商人。不帶著相關人員別說是首都,連邊界關卡都通過不去。」阿爾帶羅伊的理由奇諾早就猜到了,他唯一擔心的是真要遇到什麼危險情況,阿爾可能會像商人阿蘭索一樣,把他們三個當做餌丟下。

  種種跡象顯示,奧洛芬和那名已經離隊的白發女子都以阿爾馬首是瞻,縱使心中再不情願,他也不會違背阿爾的決定。殺掉瑪娜娜就是最好的證明,拋開上古精靈的信仰和善良陣營的行事準則,也不該如此草率的殺掉薩多的直系弟子,這事換了誰都不敢輕易為之,得罪了薩多,就意味著得罪了整個南方議會高層。看他們的態度不以為意,這份自信究竟從何而來?

  面對一身謎的阿爾和奧洛芬,奇諾的擔憂日趨加深,他最怕自稱外海島民的阿爾與第二帝國有關聯。

  直到商隊拔營上路,奇諾才撤去隔音結界。對於他們的討論內容,阿爾已無精力再去猜想。塞特人天生預知之力,他從父系繼承到的血統讓預知達到了巔峰,夢中所見一切都會變為現實,只要出現『夢見』,那就說明他很快會接觸到夢中的場景、事件、人物。

  切割整齊的巨石堆砌的甬道工程浩大,還有那間佈置奇特的石室也不是普通建築,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卡利亞的首都兼大地女神的最高神殿奇亞特,而那卷供奉在石桌上一定是記載有災變之前歷史的古代文獻。夢見沒有預示到沼澤,是接下來的行程不會有危險呢……還是時機未到?

  阿爾無法確定沼澤之行的危險度。預知不受控制,不是每次危險都會事先預見,他活到現在,也只有三次準確的在夢中預見了即將遭遇的危險。

  在交界處就感覺陰森的沼澤進入後不適感迅速加重,除了潮濕,這裡的空氣中還帶有一股腐臭味,讓人仿若置身墓地。

  在有寧神作用的熏香驅使下,摩古獸邁著緩慢的步伐在黑色的泥地上緩慢行進。阿爾擔心笨重的馱獸會陷在泥地裡,不時低頭張望。見狀,阿蘭索給他解釋摩古獸的四肢會分泌一層粘性油脂,在保護腳掌不懼毒素的同時也會張開肉眼無法看見的力場,可以均攤四隻腳的重量,從而不會下沉到泥裡。

  「也就是說……這種野獸可以浮在水面上?」看著摩古獸粗壯的四肢,阿爾很難想像這頭笨重的生物具有如此優越的特性。

  「那當然不行,力場的作用是緩沖,再怎麼均攤也不可能支撐如此龐大沉重的軀體。只適用於沼澤、雪山這一類地形,我若不是走奇亞特古道也不會採用摩古這類沒有效率的馱獸,它們的地位早在一千年前就被載力和速度都更勝一籌的翼龍取代了。 」阿蘭索知無不言,與剛接觸時的小心謹慎大相庭徑。因為不瞭解詛咒的特性,只要不觸及自身利益和性命的提問,他都會如實回答:「只可惜沼澤上空的瘴氣太濃,翼龍無法穿過,要不也不用冒著與亡靈近距離接觸的危險。哦~對了!」

  似突然想起什麼,阿蘭索千叮萬囑,告誡沒有走過腐屍沼澤的塞特傭兵團:「千萬不可長時間注視澤地裡的水,據說死在沼澤的人靈魂徘徊不散,意志不堅者容易被迷惑。水中浸泡著死在這裡的各種生物屍體,含有極高的腐蝕性和屍毒,就算切掉接觸的部位也會被侵蝕,這點各位務必牢記。隊伍裡沒有光神殿的牧師,染上屍毒必死無疑,按照慣例是一旦發現就立刻處死,屍體也要速度焚燒,以免變異感染其他人。」

  「摩古獸一直浸泡在水裡,不會感染屍毒嗎?」早聽說過腐屍沼澤的厲害,奇諾擔憂地看著與隊伍最末的摩古獸栓在一起的三趾蜥,從未聽說過有人或坐騎能承受屍毒的長時間浸泡,這些花了不少錢購買的坐騎只怕走不到一半就要丟棄了。

  「這個我早有準備,隊伍裡每頭摩古獸的角質腳掌都釘了光神殿的特質護符,每個花費一百金幣,可以抵抗水裡的毒素侵蝕。不過,這防不住亡靈,被咬上一口也會感染。等亡靈出現還得拜託各位,務必要在它們阻擊在攻擊範圍之外。」說完,阿蘭索朝魯多打了個眼神,精幹的小個子立刻會意,取出早就備好的強弩分發給商隊裡其他人,中空的箭桿內填有經過牧師祝福的聖水,專用於克制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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