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裝傻和拼狠
“少啰嗦,你做的事你自己清楚,絕不是三萬石糧這么簡單。”袁術背著手,在堂上大步的走動著,也不看堂下那些戰戰兢兢,卻又神色各異的涼州刺史府掾吏一眼,慷慨激昂的說道:“國家多事之秋,將士們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上至衛將軍,下至涼州百姓,都在為保護涼州,平定羌亂而奮不顧身。你卻敢貪墨軍糧,借征糧之際中飽私囊,驚擾地方。你還有臉說有人冤枉你”
袁術越說越氣,飛起一腳將左昌踹倒在地,接著一步趕到左昌身后的治中程球面前,甩手一個響亮的大耳刮子:“像你們這樣的小人,不殺還留著浪費糧食”
他大吼一聲:“來人,把這兩人要錢不要臉的小人拖下去,砍頭示眾,以為后來者戒。”
鮑鴻嚇了一跳,連忙湊到袁術身后,輕聲提醒道:“將軍,還是小心為上……”
袁術瞪了他一眼,使了個眼色,鮑鴻不敢怠慢,上前拖起左昌就往堂下走。左昌嚇壞了,揮舞著雙手,像只八爪魚一樣賴在地上不走,鮑鴻力大,拖著他滑行,經過廊下的時候,左昌不知從哪兒迸發出的敏捷,一把抓住柱子,死活不松手,用尖厲的嗓子叫道:“后將軍,后將軍饒命啊……”
“砍了。”袁術厭惡的一擺手。鮑鴻拖了兩下,見拖不動,一時火起,拔刀就砍,一刀剁在左昌的手臂下,生生砍下一只手。鮮血噴了出來,左昌看著突然少了一截的手臂,眼睛瞪得溜圓,渾身抽搐了兩下,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居然暈了過去。
鮑鴻也不理他,倒持環刀,把左昌提出了涼州刺史府,當著眾人的面,一刀砍下了左昌的首級。
緊跟著,程球也被砍下了腦袋,自有人拿去掛在城門口示眾。
袁術咳嗽了一聲,走下大堂,對庭中的涼州刺史府掾史和顏悅色的說道:“左昌貪婪無恥,已然伏誅。術雖然不敏,卻也不愿意與這樣的人為伍。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諸位都是涼州的俊杰,想必能理解術的魯莽,之前對諸位有誤解處,還請多多包涵。”
說著,他拱起手,對眾人環環一揖。眾人見了,也不敢怠慢,連忙還禮。
袁術接著說道:“左昌貪墨一事已經察明,足夠大軍一月之需。前線戰事正緊,術敢請諸位幫忙,立刻安排人手轉運。涼州多俊杰,術有幸到此,本當與諸君共游,奈何多事之秋,只能先赴國難,若有幸征戰歸來,再與諸君痛飲。”
“將軍英勇,憂心國事,我等敬佩不已。”堂下眾人七嘴八舌,或真或假的吹捧道。他們之中有人聽說過袁術的“英名”,但大多數人不知道眼前這位后將軍究竟是什么貨色,只看到他殺左昌殺得干凈利索,眉頭都不皺一下,和他們說話卻是文質彬彬,禮數周全,不免對他有了幾分好感,再加上袁術背后四世三公的光環,還真沒幾個人敢小視他。
客套了一番之后,袁術將左昌貪墨的帳目公布于眾,卻很有心計的將那些賄賂左昌的人名隱去,只將數目公布出來。錢糧當然不用說,直接運往前線,那些珍寶被他就地折價賣了,也換成糧食,一起運往前線,七七八八一算,又多出近十五萬石糧。
短短的半個多月,左昌就撈了近五百金,雖說這里面有借著戰事由頭的原因,但涼州是窮州,也能有這么多的油水,貧富分化的程度和當官的紅利可見一斑。如果不是劉修心狠,袁術手黑,他這個涼州刺史只要干上一年半載,所有的投資就全收回來了。
袁術解決完了左昌的事,已經在冀縣呆了兩天,他不等糧草起運,就帶著親衛營率先出發,說到趕到前線指揮部下,與衛將軍并肩作戰,再一次獲得了涼州士人的一片稱贊。可是當他到達離榆中三十里的時候,他卻停了下來。
鮑鴻問了他一個問題。從左昌本人的辯解和相關的證據來看,左昌貪墨那是事實,一點也不用懷疑,但是要說左昌栽贓袁術貪墨三萬石軍糧,這卻有些證據不足,倒更像是有人在陷害左昌。他不理解,但在涼州時,袁術的舉動獲得了涼州人的大力支持,每天忙得不可開交,他也沒時間問,現在總算有機會了。
“我知道左昌沒冤枉我。”袁術跳下馬,在一塊平坦的大石上躲了下來,雙手墊在腦后,曬著冬日的暖陽,他愜意的吐了口氣,“一出了劉修的大營,我就猜到了。”
鮑鴻更不解了:“那你還殺左昌和程球左昌的兄弟是宮里的,程球和程大人也是同族,殺了他們,對你可沒什么好處。”
“當然有好處。”袁術微微一笑,“至少說明我和宦官勢不兩立嘛。”
鮑鴻撇了撇嘴,沒吭聲,袁家為了方便,和中常侍袁赦都認了同宗了,還說什么和宦官勢不兩立。袁術本人以前從來沒提過這些,這次突然殺了左昌和程球,讓他有些意料不到。
“劉修想利用我,我又何嘗不想借著這個機會離開”袁術坐了起來,看著西北的天空,冷笑一聲:“劉修現在是有五萬人,可是羌人卻有十五萬,別的不說,就是排成隊讓他砍,也夠他砍半天的。這一戰勝負難卜,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搶著去送死”
鮑鴻皺了皺眉,他也知道劉修兵力不足。羌人固然不全是精兵,劉修手下也有不少烏合之眾,真正算得上精銳的,大概也就是兩萬并州軍和他的親衛營,其他都是各家部曲,面對這種規模的戰陣,那些部曲很難說有多大的作用。
“我雖然不在,可是要打贏了,我的功勞卻少不了。”袁術想到開心處,得意的笑了起來:“漢軍對付羌人,最厲害的就是弓弩,劉修應該不會放著紀靈不用,紀靈立了功,難道與我沒關系再說了,我替他押送軍糧,難道就沒功。何況殺了左昌和程球這兩個與宮里閹豎有關的人,在士林之中的聲譽可不比一場勝利來得差。我跟你說吧,如果左昌和程球沒有那樣的靠山,我還真懶得殺他們呢。”
鮑鴻驚訝的看著袁術,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袁術嗎他忽然想起了橋蕤說過的話,自從北疆大戰之后,袁術明顯的成熟多了,不再是那個只知道在洛陽街頭惹事生非的紈绔子,只知道頂著袁家的名聲招搖過市,現在的袁術漸漸有了世家子弟特有的城府和心胸。別的不說,在與劉修的爭斗中,他不再是那個被劉修甩得團團轉的角色,能反過來利用劉修了。
鮑鴻笑了起來,非常欣慰。
“派兩個人去見橋蕤,如果劉修占了上風,立刻來通知我。”袁術打了個哈欠,又翻身躺倒,將大氅裹在身上,閉上了眼睛。這兩天把他累得不輕,白天要忙公務,晚上還要和那些涼州豪強觥籌交錯,培養感情,夜里還要和女人肉搏,體力消耗太大了。
鮑鴻答應了一聲,立刻派出兩個親信,飛速向大營奔去。
劉修沉默不語,羌人拼命,接連兩千人,一個不剩的戰死在陣前,他們雖然死了,可是他們的瘋狂卻對士氣產生了非常不好的影響。關羽出道以來,帶領重甲士大小數十戰,從來都沒有露出過今天這種疲態。他們不僅是身體上感到了疲憊,更多的心理上沖擊太大。
俗話說得好,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為什么好多高手真正打起架來不敵街頭混混就是因為他們沒有混混那種愣勁,而混混們平時看起來橫行無忌,把普通百姓欺負得敢怒不敢言,可是一旦把人逼到了絕路上,一個賣菜的大嫂手持一把菜刀,也足以嚇退一群混混。
戰場是互相廝殺的地方,但戰士和戰士之間還有是很大差距的,新上陣的戰士和久經沙場、殺人無數的戰士之間不僅有武技、經驗上的差距,對待生死的態度也有些天壤之別,哪怕是同樣殺人無數的戰士,弓弩手和刀盾手也有些著不可忽視的區別。
重甲士殺人無數,但不代表他們不怕死,當他們遇到拼命的對手時,面對這些不怕死的羌人,他們的心理在經受最嚴峻的考驗。闖過去,以后他們就能真正的看淡生死,不僅是別人的,甚至自己的,不管遇到什么情況都能一往無前,闖不過去,他們從此就廢了。
劉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緊張的思索著如何才能讓重甲士以及其他人闖過這一關,包括他自己。
荀攸也被羌人的搏命戰術打懵了。對方每次來一千人,這顯然不是想破陣,就是想拼命,就是要擊垮已方的斗志。這個戰術非常狠毒,狠毒得近乎禽獸,這已經超出了一般戰術的范疇。
荀攸自認為精通兵法,也跟著劉修打過不少勝仗,但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滴冷汗從鬢角沁出,慢慢滑進了脖子,涼涼的,讓他不寒而栗。
五萬將士沉默了,氣氛壓抑得讓人害怕。
呂布直起了腰,喃喃的罵了一句:“我靠,這羌人夠狠啊。”
一向有些話嘮的魏續添了添嘴唇,嘴里有些發干,難得的沒有接過呂布的話頭。
趙云皺起了眉頭,伸手從趙融懷里接過大戟,扭頭看了一眼中軍方向,擺了擺手,示意部下將士們做好應變準備。羌人用這種搏命戰術打擊了漢軍士氣,接下來很可能是一場惡戰。
閻忠上前一步,湊在劉修耳邊輕聲說了兩聲,劉修沒有回頭,只是眉劍一挑,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揮了揮手。龐德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連忙揮動彩旗,發出了命令。鼓手們接到了命令,重新敲起了戰鼓,渾厚的戰鼓聲將所有人的心神重新聚攏起來。
劉修下令,重甲士原地不動,許禇帶領虎士營上前協防,麴義所部退后一步,就地休整,準備再戰,然后把關羽和麴義二人叫到中軍。
關羽脫下了頭盔捧在手中,紅臉有些發白,面對劉修凜冽的目光,他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義僵著臉,一言不發,他今天是先勝后敗,如果不是關羽及時接應,只怕連小命都丟了。
劉修背著手,在他們面前來回踱了兩步,突然輕聲說道:“鐘滇要和我比狠,我不怕,我比他更狠。”
關羽和麴義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看向劉修。劉修停住了腳步,微瞇眼神,從關羽和麴義臉上掃過,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你們都是強悍的步卒,論武技,論配合,幾乎沒有對手,可是論心性的堅忍,你們顯然還沒有達到最高境界。”
關羽和麴義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現在交給你們一個任務。”劉修抬起手臂,指向前方,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不過關羽和麴義都順著他的手臂看向陣前,沒有注意到他這個細微的表情。“將我軍將士的尸身抬回來,砍下那些羌人的首級,每千人堆成一個京觀,我倒要看看,今天能堆幾個京觀,十萬多羌人,一百多個京觀,能不能將這里堆滿。”
關羽愣住了,麴義也愣住了。京觀通常是炫耀戰功用的,就是把敵人的首級堆成一堆,但那過于殘忍,已經很少有人這么用了。劉修現在要他們去砍羌人的首級筑京觀,這可是比羌人的戰術還要無情。
劉修看著他們,強忍著心中一陣陣的反胃,“有誰不敢的,現在就說,我可以讓他到陣后休息,換膽氣更壯的人去。”
關羽咬了咬牙,抱著施禮:“喏。”
麴義遲疑了片刻,也咬牙抱拳:“喏。”
“去吧。”劉修背過身,故作輕松的一揮手,再也不看關羽和麴義一眼,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雙手扶在大腿上,閉上了眼睛。他的心跳如鼓,聲聲入耳,腦門上的血管跳得更厲害,太陽穴嗡嗡作響。
關羽和麴義回到陣前,向部下傳達了劉修的命令。那些將士們都白了臉,可是在關羽和麴義嚴厲的喝斥下,誰也不敢后退,只得上前砍取首級。
一千多人,在鮮血橫流的戰場上,沉默的一刀一刀的砍下一顆又一顆的首級,他們的手在顫抖,他們的腳步有些躊躇,他們的腰背不再tǐng直,只是機械的砍下敵人的首級。那些敵人大多數已經死去,偶爾還能看到在血泊中呻吟的,若有若無的聲音像鬼哭,一聲聲的扎到人心里。
有人嘔吐了,有人扔了刀,雙手掩面,痛哭流涕,有人臉色蒼白,扭頭想往回走,剛走了兩步,負責監督的同伴便攔在他們面前。同伴雖然臉色也很難看,但是眼中殺氣騰騰,絕對沒有一絲通融的余地。
在死亡的面前,有人重新走了回去,再次撿起了自己的戰刀,有人跪倒在地,軟作一團,監督的人二話不說,揮刀將他們斬殺在陣前。雖然他們也心痛,雖然他們也不忍心殺死自己的同伴,但是久經戰場的他們知道,此時如果泄了這口氣,接下來就會更慘,大軍很可能會崩潰,然后被羌人趕到湟水里去。
他們的背后是湟水,背水一戰,要么殺人,要么被殺。
隨著十幾個崩潰的戰士被砍下了首級,挑在矛尖上示眾,隨著一個又一個的京觀堆了起來,漢軍大陣雖然依然沉默,氣氛卻慢慢的有了變化。他們瞪圓了血紅的眼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死死的盯著前方。
鐘滇看著遠處那六個尖尖的堆,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他正在催促其他的部眾再派人上前肉搏。王國卻臉色煞白,喉嚨一陣陣的悸動。他雖然看不清那些是什么,但是從漢軍的舉動他猜出來了,這應該是砍下羌人的首級堆起的京觀。他用人送死的方式來撼到漢軍的心理,劉修比他更狠,居然筑起了京觀。
一千人一個京觀,那要堆多少京觀,才能決出勝負又將是哪一方率先崩潰王國看著正在準備出戰的羌人,不知道等他們看清那些堆成堆的首級時會有什么反應。
“先生,你怎么了漢人在搞什么”北宮伯玉不太明白,這仗還沒打完呢,漢軍怎么就打掃戰場了
王國探身過來,輕聲給他解釋了一下。北宮伯玉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目光中無法掩飾的驚恐,失聲道:“京觀”
王國看了看鐘滇,點了點頭:“劉修……比我更狠,他……不是人。”
北宮伯玉駭然,看看遠處的尖堆,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翻涌。
“你還是去讓鐘滇暫停攻擊吧。”王國看看北宮伯玉的表情,更加擔心了。北宮伯玉是殺人如麻的悍將,他如果都被這種事情嚇住,沒有道理說那些羌人就能承受住這種壓力,這時候進攻,顯然不是一個英明的決定。雙方苦戰大半日,日已經西斜,還是先休息一夜的好。
北宮伯玉不敢怠慢,連忙把王國的消息轉告給鐘滇,鐘滇一聽說陣前那一堆堆的東西是羌人的首級,也嚇得面無人色,呆了半晌,決定聽從王國的建議,后撤十里扎營。
羌人退去,劉修卻并不感到輕松,雖說他強作鎮靜,聽取了閻忠的建議,用筑京觀的辦法穩固了軍心,可是他本人卻久久不能平靜。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從開始征戰到現在,見過的死人絕不止萬人,落日原一戰,他為了消耗檀石槐的力氣,狠心的用虎士的性命去填,自認為再血腥的場面都能承受,可是今天這一幕還是讓他險些崩潰。接戰一天,打退了羌人四五次進攻,斬殺羌人近六千,這個戰績是輝煌的,但誰也沒想到,六個高高的京觀所具有的震撼力,比浸濕了腳下泥土的血海,比尸橫遍野還要強烈。
劉修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黃巾,歷史上說,皇甫嵩等人破黃巾,斬殺數萬人。現在黃巾已經起事,皇甫嵩也上了戰場,他作為漢末名將的征程已經展開,將要成就他威名的數萬黃巾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他卻在這里做羌人的首級筑起了京觀。
不錯,鐘滇和王國他們都是受張角的蠱惑,目的就是想把他困在涼州,無法趕到山東參戰,可是就算黃巾起義成功了,這些羌人能得到什么好處最后加官進爵,成為王侯將相的不還是鐘滇那樣的大豪,王國那樣的名士
百萬黃巾,其興也勃,其亡也忽,不過一年時間,黃巾起義就被朝廷鎮壓,可是大漢也因此滑入滅亡的深淵,一個接一個的殺人魔王輪番上陣,那位魏武帝曹操在徐州殺得泗水不流,如今的徐州還是人口繁盛之地,再過幾十年,那片土地卻將長滿荒草,而那遍地的血污讓野草長得格外的茁壯。
劉修思緒萬千,久久不能平靜,直到閻忠、荀攸走進來。見劉修面色不對,閻忠看了一眼荀攸,無奈的搖了搖頭。
“將軍有仁心,當然無可非議。可是營中事務繁多,不是悼亡之時啊。”閻忠提醒道:“還是等平定了羌亂之后,將軍再為雙方戰死的將士祈福,為時不晚。”
劉修看看他們,閻忠臉色平靜,看不出有什么內疚的地方,荀攸雖然沒有閻忠那么淡定,但基本也平靜下來了,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在這方面的承受能力都比他強得多。也許是因為漢人視死如生,認為死亡只是到另外一個世界,和出個國差不多,沒太多的傷感,也許是他們從來沒有把羌人真正當人,看慣了生死。其實不僅是他們,這個營里幾乎所有人在這方面都比劉修強。
“多謝先生提醒。”劉修請閻忠入座,開始商討軍情。閻忠提醒了兩件事,一是防止營嘯,今天羌人搏命,漢軍筑京觀相抗,對將士們的心理沖擊太大,難免有些士卒會心理崩潰,一旦夜里發生營嘯,大軍很可能不戰自潰。二是羌人引退扎營,要防止他們趁夜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