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道爭鋒 作者:誤道者 (已完成)

   
不是小孩 2012-11-2 13:39: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5 7358202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1-8 20:51
第一百三十章 經羅選法 紫霄神雷
                   
        昭幽天池主府之中,張衍把心神持定,將自己修道以來所學道法逐一理順。

        他眼下所會功法,共有五門,分別為《瀾雲密冊》,《九數太始靈寶玄明真經》,《明道參神契》,《定真逍遙篇》及那殘缺不全的《符囊書》。

        其中《定真逍遙篇》與《符囊書》,這兩門功法之中,他也只是擇了易上手又較為實用的道術粗淺修煉,並不十分重視。

        而他所會道術神通,則有玄黃擒龍大手、水、土二行太玄真光,幽陰重水,小諸天挪移遁法,假身替死之法,以及符囊書中的幾門施符法門,至於那「離元陰陽飛刀」,倒還從未認真看過。

        他先前之所以認為自己無法在十六派鬥劍之前跨入元嬰之境,那就是他所修習的功法道訣著實不少,若是要凝聚法力真印,則要選定一門道法以為根本。

        對此他心中早有定計,那便是將「五方五行太玄真光」盡數推演出來,以此功法為主修法門。

        這門功法修習起來,所要花費的時日著實不少。

        眼下雖水,木二道真光已有小成,但木、金、火三道真光尚未修行。

        那甲乙木精之氣他到手有日,得了閒暇,便可著手修習,而且也不必如先前那般按部就班,只需粗通一二,有了幾分精進,知曉其中運轉之妙後,就可以用九數真經上手推演。

        但除此之外。他還需考慮的是,自己需提升哪幾門道術神通,這決定他凝聚真印之後的鬥法手段。

        那日在瑤陰山大殿之中,張衍見識了幾名元嬰修士搏殺,有了這番經歷,他也對自己未來所走之路有了一些領悟。

        衡量一個修士鬥法之能如何,除了隨身法寶,境界修為之外,還有就是攻敵禦敵之手段,以及那遁術挪移之法。

        對敵之時,這其中哪怕只有一點欠缺,也極易讓人抓住破綻,進而被對手擊敗。

        好比那少清派康童,一身修為皆繫劍丸之上,飛遁迅捷,殺道劍術犀利無儔,可謂攻守兼備,而且其人身為劍修。便是不敵,也可御劍遁走,讓人追之不及。

        但其一旦其劍丸被封,便立刻沒有了還手之力。

        再好比那南華派應成霖,有那四隻妖魄傍身,玄蟒守禦。白鶴攻敵,魚龍為輔,鵬鳥飛遁,與人爭鬥之時,能攻能守。能走能游,雖並無什麼突出之處,但修為與他相差不大的修士,一時之間倒也尋不到他什麼破綻。

        所以當日章伯彥寧肯先去找岳御極的麻煩,就是因為知道一時三刻是拿不下此人的。

        哪怕是後來泰衡老祖一氣傷了應成霖那三頭妖魂精魄,想要殺他可沒有那麼容易。直到鵬鳥被制。後者脫身不得,以至於被迫硬拚,這才被滅殺當場。

        可見一名修士,對敵手段一多,鬥法之時也能見勝一籌,那護身保命之法也是多多益善。

        但此間卻也有個矛盾之處,若是修士過多偏重於神通道術,那也就意味著在修持法門之上少了許多功夫。難免修為滯後。

        因此大門大派,親傳弟子無不是神通與道功相合,免去了許多時日消磨。

        這其中如何取捨,對玄門弟子來說,當要慎之又慎。

        但對魔門弟子來說,在此事之上卻是毫無顧忌。

        他們一身修為本就是靠掠奪殺戮而來,殺奪得越多,則修為越高。

        魔道先前因受制於魔穴之故,許多神通秘傳空有經書口訣,卻無法習練,再加上魔道法門本就不適合在洞府之內閉門造車,所以生生被玄門羽士壓下去了一頭。

        以至於多數魔道弟子只能拿妖修下手,大膽的一點,如章伯彥之流,暗中殺戮小門小派的玄門弟子,增益自身修為,但儘管如此,也是偷偷摸摸,不敢做得太過。

        但若魔劫一起,也就意味著那些個驚天動地的魔道神通將會一一重現世間了。

        張衍到時所要面對的,就很可能是數千年來最為強橫那一眾魔宗修士。,所以他不得不提前做下準備。

        等那一截殘骨煉化,成就了參神契四重境之後,就有了幾分保命手段,但他也知,自己的攻敵之法卻是稍顯弱了些。

        星辰劍丸因沒有那養煉之法,威勢不顯,《雲霄千奪劍經》又與他路數不合,也不能修習。他在心中不由暗暗自忖道:「莫非要去少清派走一遭麼?」

        想了想,他又把這個念頭按下。

        此事不必急於一時,就算真是要上少清派,也要好好籌劃,等自己煉成了參神契第四重之後再去不遲。

        而眼下不妨先去經羅書院,把那兩門神通習入手中之後,再言其他。

        張衍一念及此,就啟了陣門,一步跨出,出了洞府,隨後縱身飛遁,往經羅書院而去。

        早先他來過一次之後,已是熟門熟路,見得那雲海浮洲,看準了那處高台,飛身入內,就往下一落,站在了一處九層樓閣之前,立時就驚動裡間執事,有一名道人連忙迎了出來。

        此人一見張衍之面,不禁面露欣喜之色,稽首為禮,道:「不想張師叔今日有暇來我院中。」

        張衍轉眼一看,見這名道人正是前次招待自己那人,不由笑了笑,順手遞了一斛靈珠過去,道:「今日此來,只為揀選兩門神通道術,倒要請師侄行個方便了。」

        這道人看了眼四周,伸手將那一斛靈珠接下,藏入袖囊之中後,他拍著胸脯道:「神通功法,不是小道能管,尚還要去請一位師伯前來,不過師叔放心,小道請來這位師伯定是好說話的很,師叔且請稍候片刻。」

        張衍微笑不語。

        這道人又施一禮,就匆匆去了。

        張衍在原地等了無有片刻功夫,就有一朵祥雲裊裊飛來,其上有一名慈眉善目,面容和藹的白髮老道,他一見張衍,就落下雲頭,笑呵呵打了一個稽首,隨後一擺拂塵,道:「張師弟來意老道已是知曉,就請隨老道來吧。」

        說罷,他當先而行。

        張衍也不多言,舉步跟上,兩人沿著一條碎石小徑,繞過幾座花圃庭院,就到了崖壁之下,前方有兩座石門,上扣龍首銅環,乍一看去,倒也不怎麼起眼。

        這老道一擺拂塵,隨後上前一推,那石門就露出一道縫隙,回首對張衍言道:「張師弟可自行入內,若有屬意功法,可自習之,此山門重地,老道便不進去了。」

        張衍點了點頭,對其道了聲謝,擺動大袖,就往裡走入。

        這洞府甚是宏闊,約有千丈大小,有無數明珠嵌頂,似那燦爛星辰。

        張衍抬眼望去,一眼便看見當中豎立著的十二塊石碑,其上便是那溟滄派十二神通的習練之法和運使法門,只是碑面之上有一層金光符印,只能隱約見得幾行字跡。

        他默立片刻,隨後便走上前去,正好走至那第九塊石碑之前,上面懸有一塊木牌,抬頭一看,寫有「斬神寄魂」四字。

        他心中一動,不覺又上前了一步。

        此乃是一門寄託神魂之法,可將自身神魂斬下一縷,寄託法寶之上,哪怕自身修士被隕落,轉生而去之後,也能藉此神通溯本歸源,捨了那法寶,重拾了一身修為回來。

        這門神通頗為神妙,若是修士習得,等若增添了一條性命,他早就有心一觀究竟,只是再看了幾眼之後,心中卻是暗叫了一聲「可惜」。

        這一門神通竟是非像相之境不可修習,以他目前之修為,卻還差得極遠。

        搖了搖頭,他走過幾步,第八塊石碑看去,上寫「幻真雲玉煙」,這門神通方振鷺與那韓素衣都是有所涉獵。

        不過要習練這門神通,要先練那《玄澤真妙上洞大法》,這才能事半功倍,是以他只看了一眼,就掠了過去。

        接下來,他一路過了四塊石碑,其中分別刻有「九岳清音」,「皓夷三陽氣」,「大羅天袖」,「虛一元命氣」這等他早已見識過得神通功法,不過這些功法皆需以門中五經為根基,是以皆不合他心意。

        到了那第三塊石碑,他腳步一頓,只見上懸木牌寫著「五行遁法」四字。

        這一門功法在十二神通之中若論修習之難,可列在前三之中,不但能困人阻敵,還能借五行之物飛遁匿身,尤其是練至高深處,因那相生相剋之變,還能生出諸般變化。

        溟滄派開派以來,除了太冥祖師之外,習練此法者,並無一人稱得上「精通」二字。

        一來是修習此法耗費時日太長,又難以練至高深境界,二來此也不是什麼可殺敵制勝的法門,因此甚少有弟子揀選。

        張衍看了幾眼之後,就又往前行去,來到了第二塊石碑之下。

        此時他略略一顧,卻是眼前一亮,終於腳步站定,目光凝定其上。

        他今日此來,便是為了這門法訣!

        懸掛木牌之上寫著「紫霄神雷」四字。

        此亦是十二神通中最難修習的功法之一。

        當年十六派大比之上,太昊派寒孤子出面挑戰齊雲天,就是被後者用一道「紫霄神雷」一舉破去元嬰,其中雖也其妄測天機,導致法力倒退的原因,但當日寒孤子甫一接陣,便敗下陣來,連還手之力也無,這門神通之威可見一斑。

        尤其是對張衍來說,這門功法無需以五經為根基,是最適合他修行的神通法門了。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26 17:59 編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1-21 06:32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1 06:51 編輯

第一百三十一章 龍盤雷印 紫盈罡砂
                   
        這門「紫霄神雷」 最能降妖伏魔,掃蕩邪氛,且神通之法,法力愈強,則威能愈大。

        張衍自忖,若是自己習得了這門神通後,再籍由凝聚法力真印將其再提升一層,將來與那魔宗修士對陣,必能佔得幾分先機。

        他在這塊石碑之下站了有一會兒,方才挪步移開,往那第一塊石碑走去。

        第一塊碑上所刻,乃是十二神通之中號稱鬥法第一的「龍盤大雷印」。

        據傳這門神通有摧山崩岳,裂地驚天之能。

        只是頗為可惜的是,修習這門功法,難度非但不下那「五行遁法」和那「紫霄神雷」,且必先習得那《北冥真水》,修行之人還需是元嬰修士,是以這門神通,只齊雲天一人習得。

        過去那十大弟子雖人人皆能修習神通,但惟獨齊雲天一人得以修習三門,且他還兼修了許多小神通法門,便是如今霍軒邁入元嬰境界,成了十弟子之首,卻也遠不是他的對手。

        張衍輕輕搖頭,他心中認為,齊雲天身為三代大弟子,下代掌門承繼之人,不說自身至少可以學得三門神通,除此之外,不定還有什麼秘傳神通不為外人所知,若是只從這些人盡皆知的法門去衡量其戰力,多半還是低估了此人。

        他舉步回了那第二塊石碑之處,看了幾眼後,一伸手,就將那塊懸在高處的木牌摘了下來。

        那石碑上的封印倏爾隱去。露出黑底白字的碑身,俱是用蝕文書寫,還未等他細看,只見那些文字一個浮動,就從那碑面之上躍了出來,隨後擰合在了一處,化作一道金芒燦燦的符籙向他飛來。

        他也不抗拒,任由這枚金符飛入眉心之中,隨後那浮光一起,又將整座石碑遮掩了去。再也無法觀看。

        他往識海中觀中,見枚法符靜靜飄在其中,滿意一笑,就又走到第三塊石碑之處站定。

        他身為門中十大弟子之一,本就可修習一門神通,瑤陰山除滅老魔之後,掌門允他再習一門。

        他第二個選定的,便是這「五行遁法」了。

        手一伸。將那塊木牌也拿了下來。

        禁印一晃,同樣也是化一道金符入他的眉心。

        接了兩道符籙之後,他毫不留戀地轉過身往外而走,踏出洞府之門。

        那白髮長老一直等候在石門之外,見他出來,道:「師弟可是選好了?」

        張衍點了點頭。稽首道:「已是選好,有勞師兄等候。」

        「不妨事。」老道倒很是客氣,起手一點,那石門隆隆闔上,隨後又扭過頭來對張衍一笑。道:「張師弟可還要去什麼地方,可需老道相陪否?」

        張衍搖頭道:「不必麻煩師兄了,我自去便可。」

        老道也不勉強,稽首之後,再一擺拂塵,便喚了一朵祥雲出來。飛身踏空而去。

        那老道離去之時,卻正巧有一名道姑路過,見其背影,她神情微動,露出思索之色,又往左近張望了一眼,見並無人蹤,就往那處藏有神通的石府飛去。

        此時張衍已是離了那石府。又回了那藏書洞窟。

        那名執事道人樂呵呵迎了過來,道:「張師叔想必已是選定功法了?」

        張衍微笑頜首,道:「不過尚要請你去尋幾本書冊過來。」

        這執事道人大包大攬道:「哪裡話,師叔要尋什麼典籍,儘管吩咐下來。」

        張衍把所要觀覽的書冊一說,這道人想了想,便道:「雖然瑣碎些,但也不難尋,師叔請稍候片刻,師侄去去就來。」

        執事道人拜退下去,就關照一個掃灑婢女,命她為張衍送上一杯香茗,這才去挑選書卷。

        執事道人雖在此處長年值守經閣,但玄功道術一概不能習練,而且經羅書院執事之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其實也頗為重要,倒也不能隨意調換人手,因此平日只能枯坐在此,除了門中寥寥下賜,也不得出去尋找修道外物。

        若是其他八院執事,倒也罷了,總還有些額外好處可撈,可但凡來此院中者,不是門中長老,便是十大弟子,誰會對一個雜役執事多看一眼?因此平日裡也很是辛苦。

        唯獨張衍,每次一來就能給他一些甜頭嘗嘗,雖是不多,但對比之下就顯出不同來了,是以他也格外熱心。

        若是換了他人前來,這裡經書浩如煙海,你不給好處,那便任由你自個去翻,他只推說不知。

        便如前次韓素衣攜徒而來,足足尋了三天,方才找到合用功法,其實對這執事道人而言,不過是跑跑腿的功夫。

        這世間修士雖求得是長生不死,為得是超脫凡塵,但卻不是泯滅人性,也有喜怒哀樂,也有思欲貪妄,若當真是無慾無求,那還修什麼道,成什麼仙?

        張衍等了大約半個時辰,那執事道人喘吁吁跑了回來,遞上來一枚玉簡,道:「張師叔,師侄共是理出了千本書冊,師叔所需,皆在其中了。」

        張衍翻看了一遍,不覺訝然,望了這執事道人一眼,道:「師侄有心了。」

        執事道人面色一喜,打躬道:「師叔入眼就好,入眼就好。」

        張衍本是命他去尋來溟滄派中前輩高人施展「紫霄神雷」的各種記述,待自己習練運轉之時,好做一番印證,但這執事道人為人機靈,不但將那有關「紫霄神雷」的記著尋來,還將其餘十一門神通的筆述也一併拿了過來。

        張衍將玉簡一收,便要起身離去,在走出去之前,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腳步一頓,又道:「我有幾名弟子,日後也會來此翻開經書,若是我無暇分身前來,還請師侄照顧幾分。」

        這執事道人心領神會,故意嘆了一聲,道:「師叔身為十大弟子,想必平日裡閒暇不多,我等身為門中晚輩,當要為師長分憂才是,若有師叔門下師姐師兄前來,師侄定會好生招待。」

        按理說,十大弟子門下如不得師長攜來,不可隨意翻閱書卷,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凡事都可變通,而且從根本上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張衍微微一笑,一擺袍袖,信步出了經窟,這才駕劍飛遁,回轉了昭幽天池。

        未有多久,他便折返洞府,入得陣門,往玉塌之一個端坐,他也不遲疑,就擇了其中一枚法符,先行煉開。

        此一枚法符上所載,乃是「五行遁法神通」。

        張衍將其大略翻看了一遍,緩緩從手中放下,眼中透著些許光亮。

        他這才明白,為何這門神通甚少有人習練,原來修煉這門神通之時,還要先行習練一門玄功,用以聚斂五行之氣,這才能夠施展那等遁法,若是胸中五行氣一旦耗盡,則這門神通有等若無,還要再次修持。

        可修士若有這等時間,那還不如將自身法力淬煉的更為精純些,或者去多尋幾件法寶,再不濟還能提升修行,總也好過把精力花費在一樁不能即刻克敵制勝的法門上。

        但對張衍來說,這門功法好似為自己量身定做一般。

        他本就覺得自己這門功法與那「五方五行太玄真光」不定還有什麼相同共融之處,是以準備拿來修行,卻不想彼此倒是頗為相契,倒是省卻了他許多麻煩。

        如此一來,這更是堅定了他以太玄五行真光為自身主修功法的決心。

        不過眼下他五行真光功法未成,這門遁法也還不到習練的時機,因此他先擺開一旁,又將那另一枚法符煉化開來。

        「紫霄神雷」運使法門如水一般在心田之上緩緩流淌而過。

        但將其全數記下之後,他卻眉頭微皺。

        這門神通玄奧艱澀,的確是修行不易,通常自那入手,再修至能對敵鬥陣,便是日夜不輟的習練,也需用去百數年的功夫。但對他而言,有殘玉在手,這卻不是什麼難題,但其中有一樁,那便是修煉這門神通,需用一種名為「紫盈罡砂」的外物相助。

        不得這門神通功法之前,他倒也並不知曉此事。

        好在門中靈機院中收得此物不少,若是他人,倒是難得,不過他乃十大弟子,當可取用,不外是去用靈貝換些來罷了。

        他正思索時,忽然心有所感,把手一揮,立時啟了陣門,放了一道金芒入內。

        他接了過來,拿在手中一看,卻是那瑤陰山機樞金印,另還有一封信箋,打開一觀,卻是那掌門法旨,要他三日後趕赴青桐山,可去將那方振鷺放出那一方小界了。

        他將金印收起,想了一想,先是提筆而起,書寫了一封飛書去往躍天閣,命閣中之人備些洞府陳設送往九曲溪宮,隨後起身飛縱,出了洞府,往靈機院而去。

        十峰山上,一道飛符如電光般疾掠而來。

        正在此處養煉一件法寶的霍軒霍然睜開雙目,將此符接了,將其拆開一看,他沉吟了良久,嘆了一聲,便道:「來人。」

        一名姿色平平,膀大腰圓的女修走了進來,萬福為禮道:「姑爺有何吩咐?」

        霍軒沉聲道:「你速去靈機院,把那其內所藏那『紫盈罡砂』換取一些來。」

        那女修一挑眉,粗聲粗氣道:「姑爺,可要奴婢盡數收來?」

        霍軒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不必,只需大半取來,留下少許便可。」

        女修一個萬福,便領命去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1-21 06:33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1 06:57 編輯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十峰贈砂釋善意
                   
        張衍到得靈機院中時,是一名姓殷的副掌院親自出來招待,又將其請入了院廳之中落座。

        閒言了兩句之後,張衍便道出了來意。

        聽聞他想要那紫盈罡砂,這名殷副掌院卻是怔了一怔,他招招手,對一名執事道人囑咐道:「去把那剩餘的罡砂取來。」

        聽得剩餘二字,張衍眼中光芒不禁微微動了動。

        那執事道人一個欠身,就轉身出去,未有多久,託了一隻玉盒上來,擺到了桌案上。

        殷副掌院伸出一手,將那盒蓋掀開,露出其中紫光熒熒,置於籠煙氤氳之下的數十枚罡砂。

        他歉然道:「還請張掌院體諒,靈機院中所藏紫盈罡砂本就不多,適才又被人取走了不少,所以只餘下這十幾枚了。」

        張衍看了一眼,這盒中所放置的罡砂只夠他數日之用,顯然是太過稀少。

        不過他仍是神色平靜,仿似隨意問道:「不知殷掌院可否告,那些是被門中哪一位同門取去了?」

        殷副掌院微露笑容,目光在張衍臉上一轉,放緩語調道:「是那十峰山上來的一名婢女。」

        「十峰山?」

        張衍瞭然點頭,如今能以這處地界代稱的,那便唯有霍軒一人了!

        不過霍軒並不修習那紫霄神雷,是以把這紫盈罡砂取去也是無用,而且此事又這般湊巧,他不用多想。也知對方此舉必有深意,否則也不可能如實說出去向。

        念及此處,他也無心多留,站起身來,稽首道:「多謝殷掌院告知,告辭了。」

        他一甩袖,將那玉盒捲了進來,轉身跨步而出。

        殷掌院起身回禮,目送張衍出得門去,他捋著鬍鬚。似在思索什麼,過了一會兒,他道:「來人。」

        那名執事弟子走了上來,道:「掌院有何吩咐?」

        殷副掌院眯眼道:「你去找陳長老門下探聽些消息,看看霍師兄究竟何意,記住,勿要使得他人知曉,也無需說是我問的。」

        執事點頭道:「弟子領命。」

        張衍出得靈機院後。就起了劍遁之法,辟天光虹一道,往那十峰山飛去。

        不過須臾,就到了鴻烈陸洲,往那最高峰之處一路飛縱,就遠遠瞧見一名身著粗布道袍的道人站在高岩之上。

        竟是那霍軒早已在此等候。張衍把雲頭按落,淡淡一稽首,道:「見過霍師兄。」

        霍軒笑了笑,一指身後洞府,道:「師弟想必是那紫盈罡砂而來。此事不急,且進來敘話。」

        張衍起手一拱,便隨著他入了洞府。

        這十峰山巔雖也是靈氣濃郁,但過去齊雲天也只是門中大比之時才來此處。可霍軒成了那十弟子之首後,倒是把此地當作了久居之所,還把洞中諸多擺設搬來了此處。

        張衍一步踏入。發現這處洞府不大,左右不過五六丈,在頂上開了一處半月望洞。

        其內佈置也是極簡單,除了一方案几,幾隻蒲團之外,也就擺了一隻寧神香爐,除此竟是別無他物,倒是如同清苦修士居處一般。

        張衍不禁微訝。以霍軒的身份,竟然只住這麼大的洞府,比那苗坤還要不如,實在令人意想不到。

        兩人在那蒲團之上坐下之後,霍軒就自袖囊中將那一袋「紫盈罡砂」拿出,伸手一推,就將其送至張衍面前,意味深長地笑道:「神通道術修煉不易,這罡砂需元嬰真人去往極天之上修煉之時,方能順手採得,平日也是不多,若是被人無故取去,再想得來,卻不知要用上多久,我此次能助師弟一次,但若再有下次,也是不好出手,師弟且小心收好了。」

        他這番話說得再明白不過,這是告訴張衍有人不願意看他能安穩修煉那紫霄神雷,是以欲從中作梗,不過霍軒得知之後,提前一步將那些罡砂取了過來。

        張衍心知肚明,對方故意賣他一個人情,定也必有其因,不會平白無故便宜了自己。

        他看了一眼那些罡砂,並不伸手去拿。只是淡然一笑,道:「師兄若有什麼囑咐,還請直言。」

        霍軒笑了笑,也不繞彎子,道:「那為兄便直言了,張師弟,聽聞那四名下院真傳弟子至今還未有洞府安置,此一事上,還請你通融一二。」

        原來那四位世家真傳弟子雖已出了下院,亟待尋一處上好洞府修行,可因不得張衍之命,躍天閣不敢自作主張,是以至今仍寄居族中,霍軒所說,便是此事。

        這倒並非張衍有意為難,只是這些時日來他來回奔波,這些小事就暫且擱在了一邊。

        張衍神色間略現詫異,若說霍軒只為了這等小事就相助於自己,他卻有些不信。

        他又轉念一想,對方既然不明說,自己不必主動出言相問。

        思索了一會兒,便順水推舟道:「此非難事,既然師兄開口,那師弟我便回去好生安排。」

        霍軒很是客氣,拱手道:「那就拜託師弟了。」

        張衍站起身,道:「小弟尚還有一樁要事去辦,就不在師兄處多留了。」

        霍軒亦是起身,頜首道:「師弟好走,為兄便不送了。」

        張衍一個稽首,灑然出了洞府。

        張衍走後,霍軒重又坐下,冷笑一聲,暗忖道:「那些長老莫非老糊塗了不成,以紫盈罡砂相挾,還當真以為張衍沒有別的辦法取得此物了麼?」

        他先前所接書信,乃是陳族幾名長老發來,所交代之事也絕非他表面上說得這般輕鬆,而是要他設法將紫盈罡砂取走,不給張衍留下一絲半毫,其目的也不複雜。

        張衍執掌下院,本就卡得世家好生難受,時日一長,誰又知道他會弄出什麼動靜來?

        是以世家千方百計在尋能拿捏住張衍的地方,而一聽聞張衍要練那紫霄神雷,便立刻準備從中著手。

        但霍軒目光長遠,知道那下院格局已成,恢復舊觀那是無稽之談,也不是張衍一個人能做主的。

        且觀張衍先前所為,看似激烈,但總是留有底線,若是強硬逼迫,只會壞事。

        是以他並不理睬,相信自己賣其一個人情,張衍必然心中有數。

        他在這裡思索,卻聽有細碎腳步聲起,抬首看去,卻見一名披著大氅,面如滿月,貌美端莊的女子自洞府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俏麗小婢,她秀眉蹙起,眉宇間略顯幽怨之色。

        霍軒不禁站了起來,訝道:「夫人,你怎麼至此?」

        陳夫人幽幽道:「老爺自搬來在十峰山養煉法寶,已是久不回府了。」

        霍軒長嘆一聲,道:「夫人又不是不知,那魔劫將起,如今我為十弟子之首,又怎能不用心籌謀,以避此劫?」

        陳夫人輕輕一嘆,道:「賤妾明白老爺的心思,只是夫妻本是一體,老爺要要做什麼,也不要隱瞞賤妾,那族中長輩時時來訓話,賤妾也是頗感委屈。」

        旁側一名婢女也是插話道:「姑爺,娘子為了你,可是受了不少責罵。」

        霍軒似也有些不忍,上前幾步,握住女子的柔荑,道:「都是為夫的不是,叫夫人難做了。」

        陳夫人靠前兩步,垂首道:「老爺知曉妾身一片苦心就好,對了……」

        她似是想起什麼,抬起螓首,道:「賤妾來此之時,三姑姑曾交代一事……」

        「何事?」

        陳夫人目注他面,道:「三姑姑關照你,既然要收那紫盈罡砂,那日後有多少收多少,萬萬不可讓那什麼張衍輕易得了去。」

        霍軒心下一哂,這「三姑姑」與那蕭氏的蕭穆歲本是道侶,門中傳聞蕭穆歲因張衍而死,有這心思倒也不奇怪。

        不過早有思量,心中打定主意不去理會。

        但他面上還是含笑言道:「此小事耳,夫人放心,回去告知三姑姑一聲,若為夫有罡砂在手,定不叫那張衍取了去。」

        陳夫人欣然一笑,道:「那便好了。」

        她看了周圍一眼,又反手緊握住霍軒的手,嘆道:「老爺這裡太過寒酸簡陋了,賤妾此次帶來了不少裝點之物,老爺萬勿推卻。」

        說著,她也不問霍軒之意,便一抖袖,就有數百明珠器皿抖了出來,纖指連點幾點,就將洞府重新佈置了一番。

        她看著洞中滿室生輝,滿意點頭,卻不察覺霍軒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之色。

        夫妻二人久不見面,又說了許久話,直到入夜,因怕耽誤霍軒修行,陳夫人方才離去。

        待陳夫人走後,霍軒眼中柔情蜜意盡去,重又回覆一片清明,面無表情一揮袖,又把滿室擺設捲了去,重又恢復原來之貌。

        他坐在蒲團之上,眼望洞頂那一處半月缺口,看著那清輝冷寂的光芒灑落進來。

        適才陳夫人言語之中多次暗示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這地位因何而來,不要做出出格之事,族中若有什麼話交代下來,望他不要輕易推脫。

        霍軒露出冷笑,他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以自己今時今日之地位,又怎甘心被陳氏任意驅馳?

        他雖是陳氏贅婿,但並不願意做一個牽線木偶。

        旁人只看眼下,而他卻看長遠,以現下門中格局來看,世家已現頹勢,若是還去助其出頭,那是不明大勢。

        不過眼下他羽翼未豐,不妨先虛以委蛇,等自己那心中那番籌謀一成,那便再也無需看陳氏臉色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1-21 06:34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1 06:50 編輯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山外魔徒窺洞府
                   
        張衍按劍飛遁,回府路上,不禁思忖霍軒之意。

        他仔細回想了一遍,覺得此人有此舉動,怕是與苗坤先前所言扶植那五派之事有幾分干係。

        其實若是拋開世家與師徒一脈之間的成見,張衍心中對此法倒是頗為認同。

        千年魔劫一旦臨頭,沒有哪一派能獨善其身,與其任由那些小門小派自生自滅,還不如在背後支撐一把,便是能多出幾名元嬰修士,那也是好的。

        不過要想推動此事,非但要門中幾位真人支持,還要掌門真人點頭不可。

        他心中暗思,應是霍軒認為自己在掌門面前說得上話,是以才這有這拉攏之舉。

        他又一轉念,既然眼下霍軒未對自己道出真正用意,那又無需過多猜測,還是到時候再見真章。

        他微微一笑,一催法力,那劍光霎時又快了幾分。

        他飛遁疾速,不出一刻,昭幽天池已然在望,只是目光一瞥,卻見不遠處的山腳之下,有三名修士懸空而立,正圍著一名身材嬌小玲瓏的少女。

        那兩名修士,一名頭戴高冠,鼻高唇薄,寬袍大袖,只是目光游移不定,而另一名神色陰冷,手持玉柄拂塵,錦繡道袍,看著倒也有幾分氣派。

        而那少女腰繫朱紅絲絛,頭梳雙螺髻,眉目如畫,看著眼熟。

        張衍只一眼便認出那是祝長老的徒兒袁燕回。不禁把遁光一頓,心忖道:「此女怎得在此?」

        袁燕回和翁知遠二人雖被祝長老送至昭幽天池,做了他的門下,但他有意看看二人心性,是以故意先把這二人晾在那裡,本打算過個一年半載再去理會,卻不想在此處卻撞見了。

        他略一沉吟,就把劍光收了,立在雲中,側耳傾聽三人之語。

        只聽那名高冠道人對著袁燕回大刺刺言道:「袁師侄。師叔我如今且欲要化藥凝丹,只是尚缺些許外藥,想及我那師兄平素也有些家當,是以特來師侄處討要一點。」

        他本是長輩,卻要從長輩處討要修道外藥,這話說來,卻是臉皮一點都不發紅。

        袁燕回一個萬福,正容道:「還望師叔體諒。恩師平日裡便是過得清苦,為師侄我謀那劍丸,又欠了不少人情去,就算法寶也送出去了幾件,早已是身無長物,又哪裡來什麼化丹外藥?」

        那高冠道人卻擺手。眼中透出不信之色,道:「師侄女,你也休來瞞我,我那師兄甚是著緊你們這兩個徒兒,還指望著你們收他重入玄門修道。我卻不信他們不給你們留下什麼好物。」

        隨即他又嘿嘿一笑,頗為深意地言道:「況且就算當真沒有,師侄女眼下莫非還拿不出來麼?」

        袁燕回蹙眉回答道:「師叔何意,請恕師侄女聽不明白。」

        高冠道人看了她幾眼,笑了笑,把手一背。悠悠道:「師侄女如今乃是昭幽天池門下,區區化丹外藥,豈不是小菜一碟?」

        袁燕回眉關更緊,搖頭道:「不瞞師叔,我師兄妹二人雖然入得昭幽天池有日,但至今還未見過張府主一面,什麼化丹外藥,更是無從談起。」

        高冠道人見她還在推脫。面色登時一沉,道:「師侄這話只能唬唬那些個不曉事的,卻騙不過師叔我,那張衍乃是溟滄派十大弟子之一,又佔了昭幽天池,如今還是躍天閣閣主,要什麼樣的修道外物沒有?便是從指縫間漏些出來,也不是尋常修士可比,師叔問你要一些,卻這般小氣,果然是師兄教得好徒弟啊。」

        袁燕回聞言也是來了脾氣,大聲道:「師侄所言,句句屬實,並無半分虛假,師叔愛信不信!」

        那名錦袍道人冷笑言道:「果然是祝秉文徒弟,那耍賴的模樣,也是一般無二。」

        袁燕回不禁怒視那名錦袍道人,把手一點,一枚劍丸飛出,化一道白虹在身周旋繞,道:「不知尊駕何人,竟然詆毀先師,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休怪我袁燕回今日得罪!」

        高冠道人見狀,趕忙呵斥一聲,道:「師侄不得無禮,此是歐祖清歐道友,乃是我好友。」

        錦袍道人面色不變,對那劍光也是視若無睹,他冷笑道:「過往恩怨貧道也不欲多說,你那死鬼師傅昔日曾奪了我一枚赤虎內丹去,說是十年便還,可如今他已轉生而去,此事也沒個下落。」

        當年之事其實另有因有,他的確吃了不少虧,但因祝長老乃是溟滄派門中長老,他不敢找上門來,可此刻祝長老已是轉生過去,自然是毫無顧忌了。

        袁燕回柳眉一豎,道:「歐前輩,小女暫且尊稱你一聲前輩,此事是否有先不去說,但請你也休得在言語上侮辱先師!」

        錦袍道人不屑道:「再怎麼說,這祝秉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無需多說,這筆賬自然要落到你這當徒兒的頭上。」

        袁燕回乃是性烈如火的女子,聞言再也忍耐不住,喝了一聲,把劍丸放出,一道劍光直奔對方面目而去。

        那錦袍道人雖也是玄光修為,但他遁法奇異,居然不懼那劍光飛斬,肩頭一晃,就輕鬆躲了過去,嘴中還道:「包師弟,如此不敬長輩之人,不如先行擒下,你帶回去好生教訓,還怕她不乖乖聽話麼?」

        高冠道人聽了,卻是有些猶豫,袁燕回如今再怎麼說也是昭幽天池門下徒眾,他雖不認為這師侄女能被張衍有多看重,可萬一要是惹惱了張衍怎麼辦?

        錦袍道人再避開一道劍光,卻是有些不耐了,道:「你不動手,那貧道便動手了,我二人本是聯袂而來,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不成?」

        說完,他也不管那高冠道人如何,起手放出一物,卻是一把飛刀,化一道雪亮寒光,就與那劍芒鬥在一處,這人刀法奇異,法度森嚴,竟然正面將袁燕回那飛劍抵住。

        高冠道人遲疑了半晌,見二人鬥得激烈,面上現出繼幾許很戾之色,亦是自頂門放出一道碧藍玄光,往下袁燕回刷去。

        他一加入戰圈,袁燕回此時本當立時收了劍丸,駕劍飛遁,採取游鬥之法,但她性子乃是寧折不彎,把劍光舞動,竟是絲毫不退。

        張衍在雲頭之上已是聽得明白,原來是那袁燕回那師叔和外人聯起手來,欲要從這師侄身上榨出些油水來。

        他眉毛一挑,眼中微現冷意,這袁燕回再怎麼說,如今也是他昭幽天池門下,二人明明知曉,卻還敢在這裡動手,莫非當真以為自己好說話不成?

        他冷笑一聲,把玄功一運,一道水色光華倏爾飛出,往下一落,只眨眼間,就將這二人捲去無蹤。

        袁燕回與那二人鬥得激烈,突見眼前光華一閃,周圍是空蕩蕩的一片,正自驚疑不定之時,卻聽耳畔有聲音言道:「我乃張衍,你來殿中見我。」

        她身軀不禁一顫,驚呼道:「府主?」

        她心下不禁有些忐忑,咬了咬下唇,一跺腳,便化光而起,往昭幽天池中落去。

        就在張衍出手之時,那另一處山頭之上,有兩名修士正朝張衍這裡看去。

        其中一名身著黑袍,身形乾瘦,駝背赤足,腦後長發披散,直至腳踝,身上是一團粉膩膩的氣霧,將其托在虛空。

        他身旁還有一名渾身魔氣環籠,額頭高起的修士。

        此人相貌奇特,無鼻無眼無耳,面目之上,只有一隻嘴巴,膚色灰白,飄飄蕩蕩,恍若虛幻。

        那乾瘦道人言道:「師弟你看,想必那便是那溟滄派十大弟子之一的張衍了,傳聞他丹成一品,道術奇異,如今看來,果是有幾分本事的,倒也不像是溟滄派吹噓。」

        那貌相奇異的修士悶聲言道:「師兄以為,此人比之盧師弟如何?」

        乾瘦道人不假思索道:「盧師侄天縱奇才,為我靈門俊秀,眼下若是對上張衍,倒也未必能穩勝,不過盧師弟用不了兩年,便能晉入元嬰之境,到那十六派鬥劍之時,這張衍定然不是他的對手。」

        奇貌修士搖頭道:「從此人入門時日來看,修為稱得上是一日千里,若是再給他數十年,未必會在盧師弟之下。不若我們師二人先去試探一番,若是有機會,那便先行下手剷除了,回到門中,也是一樁大功啊。」

        那乾瘦道人抬頭看去,見張衍那劍光一閃不見,顯是入了護山陣門,吸了口氣,將搖頭道:「我等來此,乃是為查探溟滄派十大弟子的底細,尤其是那霍軒和鐘穆清,實在不宜打草驚蛇,這張衍,不妨暫且放過。」

        奇貌修士似是有些甘心,又道:「此次師弟我攜了那件寶物出來,就算此人擅長劍遁,也能對付,我們師兄弟聯手,又怕得誰來?」

        可任憑他怎麼說,那乾瘦道人只是不許

        正在這時,奇貌修士似察覺到了什麼,轉首看去,只見那一道劍光又自昭幽天池中飛縱出來,往那天際飛去,不禁驚喜一笑,道:「師兄,此是天助我等啊!」

        乾瘦道人本是不願暴露行藏,可見張衍竟然離府而去,頓時有些意動,點頭道:「也好,那你我便跟上去瞧瞧,但師弟要記得,你若無我命,且不可輕動。」

        奇貌修士略微有些不以為然,但嘴中仍道:「那是當然,一切聽憑師兄吩咐。」

        兩人商議停當,便駕起遁煙,朝張衍消逝方向銜尾追去。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1-21 06:35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1 06:53 編輯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秘砮飛梭天外遁
                   
        張衍因有掌門之命在身,入了洞府之後,把那二人用符紙鎮了氣脈,隨手丟給了袁燕回,而後也不多問,把鏡靈喚來稍作吩咐之後,就出了洞府,遁起劍光,往青桐山而去。

        那兩名魔宗修士則在後緊緊跟隨,這二人乘著一隻奇形飛梭,遁速並不比飛劍慢上半分,且飛行之時,尚有一層膩膩銀光,在日光之下閃爍跳躍,極是耀眼。

        這二人一路跟了上來,未有多久,便被張衍察知。

        修士於天穹之上飛遁時,視野開闊,一目千里,若是有人接近,想不察覺也難,是以二人根本沒有隱匿身形的打算。

        張衍目光往後一撇,淡然一笑,並不去作理會,遁光依舊,往前飛馳。

        二人尾隨了一陣,奇貌修士見張衍竟是對自己二人不理不睬,好像毫不在意,不由嗤笑了一聲,語聲戲謔道:「這張衍死到臨頭,尚不自知。」

        乾瘦道人似是早有預料,微笑一下,篤定說道:「這豈不正合我等之意?且這些個玄門大派弟子,胸中俱有傲氣,此等反應,也在情理之中,不足為奇。」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道:「師弟你看,過了前面那座山頭,你我便就動手。」

        此處距離溟滄派地界尚是不遠,只消一個飛符,門中大能修士瞬息而至,就能叫要他們一個都走不脫,因此他們覺得動手時機未至,張衍若是此時回身來鬥,他們多半會先行退開,而不會留下接戰。

        過不了多時,三人已去了千里之遠,張衍一挑眉,把劍一按,制住遁光,把身回轉。神情淡淡言道:「兩位跟了貧道許久,若要動手,此地便可。」

        他此行要去將方振鷺從瑤陰山中放出,這涉及門中隱秘之事,當然不能放任身後之人一路尾隨下去,而且這兩人之行頭相貌,一望可知是魔宗修,其用意不問可知。

        兩人怕自己回話露底。因此皆是不發一言。

        那奇貌修士喝了一聲,起袖一揮,就有炫光閃過,一蓬星火煙塵之中,竄出一隻彫蟲刻獸的銅鉗,兩尾一張,開了雙顎,露出森森鋸齒,帶著一股腥氣,往下兇狠絞殺而來。

        乾瘦道人則是悶聲不響。手指不經意間輕輕一彈,也發了一團黑氣出來。

        這黑氣一眼看去貌不驚人。但若仔細察看,便能發現是其是由一圈若隱若現的套結繩索繞成,三丈大小,約有指頭粗細,索身之上,有許多牛眼大小的繩圈,每一隻圈中皆綁紮有一隻獰惡凶厲的鬼頭。在那裡掙扎作勢,似要飛竄出來。

        此物名為「厲叱索命圈」,索身本是一件玄門至寶。經九幽陰氣污穢了之後再經魔道手段祭煉成型。

        但此還不是這法寶厲害之處,這繩圈之上還煉化有千數生前犯有滔天殺孽的冤魂厲鬼,修士一旦被其套中,便掙脫不得,待這上千邪魔齊湧上來,哪怕你有寶衫法衣相護,也能在片刻之內被吃淨血肉而亡,再魂魄拘上索來,受煉獄之苦。

        這二人此次出行,乃是奉了門中之命,身負查探玄門弟子之責,二人雖是擅長遁法,但為免二人出得什麼意外,便又賜下了諸多法寶相助,是以此來尋張衍晦氣也是有底氣的。

        此刻他們甫一出手,就放出了兩件玄器,可謂是大手筆了。

        如是他人見得這般場面,恐怕唯有退避一途,然而張衍卻是不懼。

        他冷笑一聲,起手一指,燦燦華光飛騰,五靈白鯉梭飛出袖囊,把尾一擺,就往那銅鉗迎去,霎時鬥在一處。

        同一時刻,清光一閃,那「福壽鎖陽蟬」自眉心之飛出,衝向那「厲叱索命圈」。

        這魔圈似也知道厲害,繩上千百凶魂發出厲嘯,往旁側躲閃,可那鎖陽蟬極為靈活,不論避往何處,總是須臾便被追上,不過躲得幾回,便被其定在空中。

        這魔門至寶也不肯服輸,千餘鬼頭一隻隻伸長細頸,仰首長嘶,兀自在那裡搖擺掙扎,。

        三人一對上,便是四件玄器出手,這般場面就算元嬰修士相鬥也極是少見。

        乾瘦道人和奇貌修士見張衍如此輕易接下他們攻勢,俱是一愣,不禁膛目以對。

        那奇貌修士大嘴一張,伸出一條血紅舌頭,其上露出一雙眼睛,眼瞼分作三層,此刻不禁睜大,失聲道:「此人不過是化丹修士,縱是門中十大弟子之一,怎會有這般身家?」

        尋常修士所用法寶,不過是一二件趁手靈器,那些小宗弟子行走在外,只有一二法器充數,能有一件下等靈器便當竊喜了。

        而大派弟子稍好一些,隨身帶有一二件上等靈器,若再多得一件,同輩之中也可稱雄了。

        似玄器一流,溟滄派中原先五大族也不過寥寥幾件,輕易不會拿出。

        瑤陰山中一戰,章伯彥,應成霖,岳御極等人雖是元嬰修士,但玄器卻一件也無,可見是如何稀少。

        這兩名魔宗修士本想著自己這兩件玄器一出,縱然拿不下張衍,也能挫其銳氣,好生拾掇一番。

        可未曾想張衍一出手,亦是兩件玄器回敬過來,如不是知曉己方行蹤此人絕無可能察知,險些要以為對方早有準備了。

        那奇貌修士很不服氣,惡狠狠言道:「我卻不信,此人還有法寶隨身不成!」

        他一捏法訣,將一物祭起,此是一隻螺紋擰結,色呈黑灰的牛角,飛在空中,旋動如鑽,嗚嗚怪嘯,扎刺下來。

        張衍冷哂一聲,卻是不閃不避,心意一動,身上寶衣倏爾放出一道毫光,如日焰噴出,那牛角鑽進去幾分,就陷入其中,只是一味使勁,卻不得而下。

        奇貌修士臉上雖無眼無鼻,但也是止不住一陣變色,驚呼道:「此人還有寶衣護身?」

        他這牛角乃是師門所傳,縱是比不上玄器,也是靈器中的上品,如今被張衍輕而易舉擋下,那只能說對方護身法衣品階可能更高。

        三件玄器?

        這駭人結論一得出,便是二人底氣再足,也是一陣心虛膽怯。

        他們對視一眼,眼下最大依仗不見建功,再鬥下去也是徒勞無用,若張衍還有什麼驚人手段,不定要將自己性命搭上,這念頭一起,頓時萌生退意。

        奇貌修士沉聲道:「師兄,你先走。」

        兩人師出同門,彼此配合默契,那乾瘦道人知道謙讓不得,點頭道:「師弟小心!」

        他把一掐訣,把那半空中銅鉗收了回來,隨後一撥飛梭,居然眨眼間就閃去無蹤,先一步遁逃而去。

        張衍見二人欲走,喝了一聲,一點劍光飛出眉心,如電而至。

        那奇貌修士則踏煙而起,在四方來回飄飛,他看著張衍,神色凝重,那飛梭有挪移之能,若是沒有法寶在外,他要走也是容易,可如今要收回這兩件玄器,卻不能不付出點代價了。

        他臉上露出肉疼之色,手一揮,將一方羅帕祭出。

        此物一出,倏爾一長,霎時方圓十數里盡皆籠罩,無數毒氣韌絲糾纏噴吐而出,不斷侵奪空間,往中間張衍逼來。

        這法寶名為「兜空棉羅帕」,乃是採集百種奇蟲吐絲織就,先以魔穴地毒之火淬煉,再以寒星磁光浸染,養煉三十六載始成,不但能滯礙劍修飛遁,還能困人阻敵。

        不過他也知這也只能阻礙張衍片刻,因此不敢猶豫,嘴中念了一道法訣,那「厲叱索命圈」忽的一震,化作無數煙氣一散,就擺脫了那鎖陽蟬的糾纏,化作千餘隻魔頭往四面八方飛去。

        他再伸出手指一點,那煙氣即刻聚攏過來,拿至手中時,見其上厲鬼至少去了兩成,原本濃濁的黑氣也是淡了幾分,暗暗一嘆,道:「回去定要受師祖責罵了。」

        沒了飛鉗對峙,那五靈白鯉梭得了解脫,把頭尾一擺,就尋他而來。

        此人也是了得,嘿嘿一笑,把身軀一抖,居然化作滾滾飛煙散開,眨眼飛去,到了千丈之外後,又把身一合,重新聚形而出。

        一道光華亮起,那乾瘦修士操著飛梭從虛空中遁出,將其接了。

        奇貌修士方一落在飛梭之上,就吐了一口鮮血出來,臉色變得慘白,這逃遁之法極傷元氣,不過不如此他也脫身不得。

        乾瘦道人將他一把攙住,道:「師弟可好?」

        奇貌修士搖頭道:「無事,此人厲害,那『兜空棉羅帕』怕是困不了他多久,快走!」

        乾瘦道人又把機樞一轉,待要離去。

        張衍接連撕扯開上百道織網,方才擺脫了那棉羅帕圍困,出來之時,恰好見其脫身欲走。

        他冷哂一聲,小諸天挪移遁法一轉,只一步跨出,霎時就來至此二人背後,轟隆一聲,頂上玄黃大手飛出,須臾變作百丈大手,似遮天蔽日一般,似山嶽壓頂般抓落下來。

        兩人見狀,俱是大駭不已,那乾瘦修士狂喝一聲,把胸口一拍,噴出一口精血在那機樞之上。

        見那飛梭霎時一震,倏地化光而去,每閃得一閃,便出去數百丈,幾息之後,便消逝天邊。

        張衍負手立在空中,眼望遠空,暗自想道:「這二人法寶奇功層出不窮,定也不是魔宗之中無名之輩。」

        尤其是那飛梭乃是一件至寶,他自忖便是自己趕上去,也不見得能追及,且他身上還有掌門之命,此事耽擱不得。

        思索片刻之後,他把袖一揮,將劍遁起了,一道虹光飛入雲霄,倏爾不見。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1-21 06:36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1 06:56 編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門陣圖起心潮

        兩名魔宗修士一路遁逃,去了數千里之後,在一處密林裡轉了一圈,這才停頓下來。

        那乾瘦道人起煙飛遁,不多時,他便擒了一隻麋鹿過來,扔在腳下。

        奇貌修士接連咳出了兩口鮮血,自袖中拿出了一隻玉瓶,倒了幾顆鮮紅藥丸在手,扔在嘴中咀嚼了幾下,隨後把手一抓,將那麋鹿攝起,隨意伸指一戳,就點出一個血洞,仰脖一灌,藥末就和著泊泊熱血吞嚥了下去。

        他把玄功運轉,待藥力化開,傷勢稍稍好轉,這才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出來。

        他抹了抹嘴角血漬,萬分驚疑道:「這張衍在溟滄派十弟子中只排名第九,便身攜三件玄器,道術威宏,他已是這般了得,不知那霍軒和鐘穆清又要厲害到何種地步?」

        乾瘦道人沉默不言,好一會兒,他才道:「眼下尚不能妄下定論,看那張衍行跡,形色匆匆,不定是去辦什麼大事,這才有了這番準備吧?若是放手相鬥,我師兄弟二人未必會輸。」

        奇貌修士點了點頭,他們二人適才被張衍逼得落荒而逃,此刻說些寬慰之言而已。

        他們二人自從宗門出來之後,便先找上了溟滄派,本是滿懷信心,哪知出師便即不利,不覺有些氣沮。

        沉默了有時,奇貌修士主動開口道:「師兄,我等下來該如何?」

        乾瘦道人仔細想了想,沉聲道:「這張衍雖看出我等身份,但並不知曉我等出來做什麼,還是按原先所謀行事吧。」

        奇貌修士頗覺惋惜道:「我等攜來兜空棉羅帕不過六副,原本準備應付少清三子時用上,沒想到此人身上就用去了一副,這下卻是有些難辦了。

        乾瘦道人拍了拍飛梭道:「有秘砮飛梭在手,五副棉羅帕也是足夠用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取出紙筆,洋洋灑灑寫了一頁紙下來隨後一抖袖,那字跡飛起,他又拿一根墨玉簡中飛來,晃了一晃,字跡就往裡投入,旋即斂去不見。

        此次十六派鬥劍,將是魔門六宗與玄門十派的較量,這張衍潛力無窮也極有可能去得鬥劍大會,是以他不吝筆墨,將他們與張衍爭鬥的詳細經過寫下,到時門中弟子便能有的放矢。

        三日之後,張衍趕至青桐山。

        他立於天際之上,朝下望去。

        這瑤陰山出入門戶已閉,護山大陣又有些許運轉,要想自外界破入,那是難之又難,是以許多大能修士來此查驗也無果。

        不過仍舊有許多修士在此逗留戀棧不去希望能撞得幾分機緣。

        張衍有意避開諸人只是轉了幾處,卻發現竟有幾名元嬰真人站在山巔俯覽諸山,不覺一皺眉。

        若是他此刻啟了陣門,那牌樓一出動靜甚大,必定被其察知。進去容易,出來可就不妙了。

        他一轉念,需得尋一個法子才好。

        將那金印取出,正待啟開大陣門戶,可靈氣往裡一入,卻覺其中有一股磅礴法力躍然而出,牽引著他自身法力連破十八重禁制,須臾就將這枚金印祭煉完畢,運使由心。

        他不禁又驚又喜,原本以他功行,要完全煉化這金印,非要半年之功不可,然而有了這股法力相助,卻是不費吹灰之力。

        此定是那掌門所遺,助他一臂之力。

        而且不止如此,那靈氣破禁之時,他也隱隱體悟了些許法力運轉之妙,似乎是掌門特意借此機會,指點於他。

        明晰了這層變化之後,他日後若是煉化類似寶器,當也無需如先前那般磕磕絆絆了。

        尤其是這金印徹底煉化後,他已無必要再犯險上前,哪怕是在瑤陰山門之外,也能運使護山大陣,不虞被他人察覺了去。

        他飛劍一轉,就近尋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山頭,按落雲頭,停至一處山腹,隨後盤膝往一塊山石上坐下,拿起金印,心神往裡細細一探。

        原來這金印共是控制了八十一座陣勢,週而復始,流轉不休,且每一座門戶又分出三十六道出入之口,在這青桐山上,幾近三千座陣門,彼此又勾連如徑,相互貫通,難怪那陣門開啟之時,似能無處不在,他尚是頭一回看到一派護山大陣內中諸般變化,不覺為之大開眼界。

        他不禁感慨,這裡畢竟是一派根本重地,陣法之勢玄奧莫測,難怪這許多修士在此忙活了有日,也是對其無可奈何。

        昭幽天池護山之陣雖也不差,但桂從堯乃是借小壺鏡開闢,他自身並不明陣理變化,只是粗陋排布,拿來與此陣一比,卻是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張衍暗忖道:「昭幽天池孤懸在龍淵大澤之外,眼下尚能應付,若是將來魔劫一起,難保無有惡客能破開陣門,殺入府內,那便不好對付了,此事當要放在心上,這陣法佈置當也要深研一番,或去尋一名精通陣法之道的能人,向其請教才是。」

        雖是他洞府與溟滄派也算得上相鄰,但應付魔劫時,不能全然指望門中,以往他是思慮不及,可如今既然看到真正的護山大陣該是這般模樣,知道自身洞府有所疏漏,當然要設法彌補。

        不過似這等山門大陣,萬萬不能託付他人,否則等若太阿倒持,授人以柄,唯有自己佈置,方才安心。

        他仔細想了一想,門中擅長陣法者,孟真人算是一個,不過自己就算能請動他,也不會傳以真法,至於門中另一些高人,他卻並無交情,再去設法結交,他也沒那等閒情。

        將在自己所識之人在腦海裡轉了一遍,頓時想起一人來,此人也是精通陣法之道的,那便是遠在東海之上的清羽門掌門陶真宏。

        這位洞天真人承諾可允他三事,如是向其請教陣法,想必定是會傾囊相授的。

        只是這事也不用急在一時,就算要重履東海,也是煉成參神契第四重煉之後的事了。

        想停當後,他收了心思,把靈氣發出,那金印微微一跳,頓時就將那護山大陣啟了。

        這青桐山之外本來風和日麗,可隨他撥轉大陣,只眨眼間,就起了一陣亂霧,無有一陣響的功夫,就籠遍山頭。

        週遭修士不知出了何事,也拿不準這大霧之中是否隱藏他物,心凜之下,都是紛紛駕起遁法,飛身上空,不敢靠近。

        由於起得匆忙,有些過於匆忙的修士,法器還撞在了一處,一言不合,又相鬥起來,以至於場面一時有些混亂,這等局面正合張衍之意,他起一袖,往那金印之上一蓋,遮了此物放出的毫光,再度催動靈機,隨著手中傳來一陣震顫,轟的一聲,他識海之內似乎鑽入一副圖畫,瑤陰山中諸般景物歷歷在目。

        他凝神觀去,須臾遍覽山川,掃盡十八道山樑,宮觀樓閣無一遺漏,只一會兒,就尋到了方振鷺躲藏之處張衍不禁訝然一笑,此刻這名門中高徒竟然與他先前一般,躲藏在了那塔閣之中,不過正好方便他行事,他先擇定陣門,隨後驅了金印,將那塔閣之中的門戶一個挪移。

        方振鷺這些時日來,一直在躲躲藏藏,後來發覺此山人蹤俱無,就是泰衡老祖也不見了蹤跡,開始還小心翼翼,後來才膽子大了些,把懸起的心思放了下來。

        這幾日他也在找尋出山之法,這時突然感覺力上身來,大驚之下正要強掙,又哪裡可能與整座護山大陣相抗衡?

        一陣天旋地轉後,再睜眼開去時,見到眼前景色,卻是有些難以置信。

        自己……竟然已在山門之外了?

        他恍惚了一陣後,定了定心神,想及自己被困有日,族中定也憂心,且還需將此行之事及時告知門中,因此不及多想,縱身一躍,化一虹清霞飛去。

        張衍見他駕煙飛去,那掌門之托便算完成,頓覺一身輕鬆,此事既了,自己當可回府潛心修煉了。

        他回首看了看青桐山,又掃了一眼漫天修道之士,見這些人還是不死心,不由失笑搖頭,把袖一揮,就白日飛空,往昭幽天池回返。

        他雖是比方振鷺晚走些許,但因劍遁迅捷,倒是先一步回了門中。

        開了陣門,往主殿上一落,方才站定,卻見袁燕回跪在大殿之中,身旁還有一名男弟子也是一般跪著,正是她的同門師兄翁知遠。

        見得張衍回府,二人連忙叩首。

        那翁知遠頭不敢抬,伏地言道:「府主,我師妹自小在門中修行,並不諳人情世故,又性情率真,此次行事也是她未及多想,還望府主恕罪。」

        張衍將那高冠道人與錦袍修士丟給袁燕回處置,此女不明其意,不知該如何是好,徬徨之中,只得向自己正在閉關的師兄請教。

        翁知遠問明情形之後,他思忖下來,覺得如今他們二人寄人籬下,無論此事對錯,總之先請罪總是沒正確的,因此他二話不說,立刻拉著自己師妹,與自己一起跪在大殿之上。

        這時商裳走到近前,輕聲道:「老爺,他們二人自老爺走後就跪在此處了。」

        張衍不置可否,淡淡看了二人一眼,道:「你們何罪之有?」

        翁知遠並不起身,只是道:「在下這師妹行事莽撞,只想到自己,卻不想她如今已是昭幽天池門下,若是在山門之外被人擒去,卻是損了府主的威名,非是門下所為,這也是在下平日裡未曾看管好,才致師妹有此舉動,是以特來請罪。」

        說完之後,他又往地上重重一個叩首。

        張衍聞言,不覺向下投去一瞥,這個翁知遠,倒是意外的不錯。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1-21 06:37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1 07:03 編輯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通神妙法豈輕授
                   
        張衍之所以要收納袁燕回和翁知遠二人,那是做的招攬英才的打算。他本是看重二人的資質稟賦,並不指望他們能如何,但未曾想這翁知遠倒是給了他幾分驚喜。

        他不覺點頭,此二人畢竟是祝長老費盡苦心培養出來的弟子,無論祝長老為人如何,這挑選徒弟的眼光倒是不差的。

        不過能否重用,還需再看上一看。

        張衍淡淡撇了二人一眼,把袖一拂,一言不發,就轉身走了。

        袁燕回和翁知遠皆不知他此是何意,心下惴惴,不敢起身離去,這一跪,就是數個時辰。

        羅蕭離去之後,這府中諸事就是商裳打理,張衍離去後,她也自離開,處理幾樁小事,轉了一圈之後,又一次大殿之上,見二人還跪在那裡,心中頓時有些不忍心。

        她蓮步輕移,上來輕聲細語地說道:「兩位且起來吧,老爺行事素來果斷,若是責罰你們,定是方才就處置了,老爺不說,那定是真個未曾責怪。」

        商裳乃是洞府中舊人,說話是極可信的,翁知遠聞言,頓時鬆了口氣,站起身來,拱了拱手,感激言道:「多謝商娘子提點。」

        商裳柔柔一笑,萬福回禮,道:「不礙事的。」

        袁燕回也是忙不迭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飽滿胸脯,道:「師兄,府主那一板臉,卻是嚇死小妹了。」

        翁知遠也不責備她。只是笑道:「師妹以後行事切不可這般魯莽了,你若死了,沒了人在為兄面前吵鬧,卻也不慣的很。」

        袁燕回臉頰微紅,起手輕輕捶了他一拳,忽又想起什麼,瞪大秀目,道:「師兄,那兩人該如何處置?」

        翁知遠冷靜想了有一會兒,道:「那人畢竟是我等師叔。不能殺,然另一人辱及恩師,卻不得輕饒。」

        袁燕回一直信服這位師兄,重重「嗯」了一聲,大聲道:「小妹都聽師兄的。」

        張衍離了大殿之後,便回了十二重主府之中,他往玉榻上一坐,穩住心猿。準備著手修煉那紫霄神雷。

        起袖一揮,把那一斛紫盈罡砂取出,盡皆倒在地上,似細沙流下,堆起數尺之高,霎時靈氣滿室。眉眼皆紫。

        這一斛中置有數千罡砂,此物平日只靠元嬰修士偶爾去天極之上修煉之時,方才帶回來些,因此積攢也是不多。

        張衍面前這些,幾乎是靈機院數十年來的所有積累了。

        靈機院乃是世家把持之地。若是霍軒不是想賣個人情給他,他雖也有辦法去他處另覓,但總要花費一番手腳。

        而眼下時間對他來說卻是最少的,從這方面來說,世家攔阻他獲取罡砂,其實也算是拿準了脈絡的。

        按照那紫霄神雷所載法門。手指一點,一粒罡砂飛起,起了丹煞化氣成刃,上去就是一斬,登時將那罡砂一剖為二,外殼一破,一道紫色光華迫不及待飛騰出來,

        看準此物。喝了一聲,運起丹煞一圈,罩了進來,身軀一個後仰,就把這縷紫氣自口鼻內吸入體內,他身子倏地一個震動,只覺一股剛強狂猛之力在身軀內來回竄動,蠻橫衝撞,激得筋骨酸麻,好一會兒方才鎮壓下去。

        直至徹底降伏了這股氣機之後,他才運轉玄功化去。

        他搖了搖頭,便又擇了另一枚罡砂,依舊如此施為。

        試了幾次之後,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停了下來。

        這罡砂之中,暗含一絲天極雷霆之力,暴烈難馴,是以他每次運化之時,都要經受一番折磨。

        也虧得是他,身軀堅硬如鐵,只當無事,要是換了一人前來,豈能忍受得住?

        這還罷了,他運轉玄功每次化氣之後,雖將多數雷氣化消,但仍有一絲最為頑固的無法化去,幾次之後,已是積蓄起來。

        此氣愈多,則對肉身傷害愈大,難以想像,等他將這數千紫盈雷罡吸納之後,那積累在軀體之中的雷氣將是何等驚人,一旦肆虐起來,怕是要立斃當場,屍骨無存了。

        他眼中露出了思索之色,門中神通絕無可能是致死之法,這其中必有道理。

        反覆將早已倒背如流的法訣再觀覽了幾遍,他還是未曾找到解決法門,思慮了一番之後,他不免想起掌門先前所言,自己修行之中,若是有什麼不明之處,可去問詢。

        他長身立起,自陣門跨出洞府,駕起遁法往山門飛馳而去。

        到得龍淵大澤之下,他把法符一啟,化一道金光縱入浮游天宮之中,才一入得宮中,這法符似是受了什麼指引,往前次來過的偏殿折去,轉了幾轉之後,須臾落下。

        他踱到大殿之前,對值役道童一個稽首,言道:「門下弟子張衍,欲拜謁掌門,煩請稟告一聲。」

        那道童見過張衍,也是回了一禮,道:「張師叔稍等片刻,小童這就去稟報掌門。」

        不一會兒,道童回轉出來傳命,道:「張師叔,掌門喚你進去。」

        張衍舉步入內,到了殿中,見秦掌門端坐於玉台之上,忙上前見禮,道:「弟子張衍,見過掌門,今日此來,是弟子有一樁疑惑,不得不向掌門真人請益。」

        秦掌門笑道:「你擇了那紫霄神雷之術,我便料你必來,你且上得前來。」

        張衍跨前幾步,到得近前,掌門伸手一指,點在他的眉心之上,霎時間,似乎無窮妙法傳入識海之中。

        秦掌門將手收回,一擺拂塵,又道:「要練得這門雷術,其實極易,你需煉得一塊器石,將那精雷濾洗一遍即可,此石煉製之法我已傳授於你。且回去好生修行吧。」

        張衍得了法門傳授,來此目的已然達到,見掌門閉目不言,便稽首一禮,緩步退出。

        出了浮游天宮之後,他駕劍飛去,把掌門所傳要訣細細體悟一番,須臾就明了其中玄奧。

        原來世上萬物行陰陽兩道,乘五行之變,相生相剋。那器石名為「乘金精瑞石」,能平抑剛健雄氣,使其溫和馴服,那罡砂內狂猛雷氣只消在其中走上一遭,就能為修士所用。

        此法看似簡簡單單,但若無人指點,弟子不得其法,修煉過程之中。定是要吃盡苦頭,就算如此,也還不見得能練成法門。

        張衍心下不免尋思,掌門所授,分明就是溟滄派中不錄書冊的秘傳要訣。

        溟滄派萬年傳承,似這等真正能輕易過得關隘的法門。怕也只有掌門真人才知曉。

        似是齊雲天,怕是就知悉了不少隱秘要訣,方才能練得許多厲害道術。

        一念及此,張衍又忽然想到,那門中十二神通。指不定都有這等秘法,如得掌門信任,只要輕輕點撥幾句,就能少走不少彎路,想來以後要多來請益了。

        他遁光自虛空急掠而過,一刻之後。就回了昭幽天池,並不回去主殿,而是指開陣門,直入煉器洞府,身形落至魚龍寶鼎之前停下。他自爐中暗藏火種中擇出一種合用的,一揮大袖,登時爐火轟然,焰光飛揚。熊熊騰起。

        那「乘金精瑞石」煉製不難,有了前次在此煉化護命幡的經歷,他眼下根本無需旁人相助,自己就能煉化。

        至於祭煉此物所需數十種天材地寶,對門中其餘弟子來說收集不易,但對他而言,卻屬尋常,只桂從堯當日所遺之物就足夠應付了。

        信手打了一道法訣出去,命那鏡靈前去蒐羅,自己則往蒲團上一坐。

        等了十幾息後,就見陣門一開,鏡靈踏步進來,作揖道:「老爺,你命小的尋得諸物,皆在此處了。」

        張衍道:「取來我看。」

        鏡靈把手一招,就有數十祭煉寶材飛在空中。

        這其中有泥壤,有剛砂,有金石,還有異玉,精金,穴氣,多屬金土之物。

        張衍見法門上所述之物皆是備齊,並無遺漏,不免點頭嘉許,喝道:「張境,你且在一旁看住爐火,火勢若有變化,記得出聲提醒於我。」

        鏡靈連忙大聲應了。

        張衍用手點了幾點,先以一方合沙精胚為引,置入爐中,隨後放出雄渾丹煞來,催動爐火,耐心祭煉。

        約莫三日夜後,那爐身一晃,有撞擊震動之聲從裡傳出,他心中明白是那胚石已成,丹煞鼓動不停,繼續運轉,再按法訣所指,引了那數十寶材按次序分佈,先後往魚龍寶鼎內投入。

        再有七日之後,只見爐鼎搖晃,白氣蒸騰,頂蓋氣門中流瀉而出。

        張衍隨手一揮,將那爐門開了,只見有一塊棱角處處的瑞石被煙氣托在半空中,正翻滾不定。

        他伸手一指,一道銳氣飛出,在那石上一紮,但聞一聲大響,此石喀喀幾聲,掉落無數碎石,最後露出一方渾圓飽滿,不過嬰孩一拳大小的玉石出來。

        張衍精神一振,手掌一番,這「乘金精瑞石」就落入手心之中,拿在眼前細觀,只見此物前後有一如蟻孔竅,玲瓏剔透,晶瑩潤澤,不由滿意點頭。

        他若是在祭煉此物時細心琢磨,這賣相其實還能好些。不過這只是用來自家淬煉雷氣,外觀形貌無足道哉,他也並不十分在意,總之不損效用就成了。

        攜了這塊瑞石,他起身回了主殿坐定。

        再取了一粒罡砂過來剖開,指引那雷氣往石中轉了一轉後,徐徐吸入體內,這一次,那雷氣果是平和溫順,不似先前暴躁難伏。

        不止如此,這雷氣轉了一轉後,就是先前那些個積攢體內的雷芒,似也是被其同化而去。

        張衍心中不覺一喜,他本還將設法將那雷氣驅除,眼下倒是免得他再費一番手腳了。

        目注那堆罡砂,他輕喝一聲,星辰劍丸倏爾發出,閃動之間,就化作十六道劍光盤旋飛繞,在心意牽動之下,往那紫盈罡砂上一斬,眨眼便騰起十六道紫氣。

        張口一吸,把十六道雷氣一齊吸入體內,就運功調和起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1-21 06:38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1 07:05 編輯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妖魔入世玄門驚
                   
        有了「乘金精瑞石」相助,那入腹雷氣已是中正平和,搬挪極易,張衍將其攝入丹竅之中,運化了足有一刻功夫,就將這十六道雷氣吸納得涓滴不剩。

        接下來,他又按那法門所指,心神拿定,耐心運轉玄功。

        只是這法訣甚是繁複,用了整整一天,他方才在腹下積攥了一道紫熒熒的精氣出來。

        此時張衍卻停了下起來,眼望著堆起來的千數罡砂,心下沉吟。照此來看,若要將其盡數化去,差不多需要三月時日。

        不過這只是入門第一關。

        待把這精氣越攥越多,直至蓄滿丹竅之後,他還要再設法運化,慢慢使其凝如實質,繼而再將其打散,到了這一步,還不算完,仍要將其復聚而起,如此這般,反覆三十六次之後,便算有所小成,能運使些許雷力了。

        不過過程看似簡單,但所需條件卻極為苛刻。

        精氣每打散聚合一次,下一回所需靈氣便以倍數計。

        到了後期,修士對靈氣之需,簡直是鯨吞海吸了。

        張衍不禁搖了搖頭,這倒不愧是本門排在第二的神通大法,自己要是沒有洞天府地支撐,靈氣不虞匱乏,非要卡死在其中一關上不可,要是半途而廢,誰知道還能否最終煉成?

        他在心中盤算了一下,按照正常情形來算,精氣每凝聚消散一次,差不多修士要用去五六年的功夫。三十六次,那就是百餘年了。

        不過他既下決心在凝聚法力真印之時提升這門神通,倒也用不了這些時日,只要在此之前有所小成即可。

        至於那些繁複法訣,他有殘玉相助,可在其中先行演練精熟,再在外界修煉,是以這也不算什麼難題。

        他又了思量片刻,將一切可能遇到的問題都思慮穩妥後,便伸手入袖。手握殘玉,沉入殘玉之中。

        他這一次閉關,就是半年過去。

        外界一日,玉中就是四十餘天,他等若一氣在那法訣之上花費去了二十餘年。

        等他心神退出之時,已是對紫霄神雷所有運轉法門爛熟於心了,下一步,只需再勤加修習即可。

        他把袖一擺。掐了一道法訣,把鏡靈喚來,道:「近來可有什麼要事?」

        他也是隨口問上一句,修士壽元悠長,多數時間都是在門中打坐修煉,不然就是尋找修道外物。才半年時日,想必也沒有什麼緊要之事。

        鏡靈躬身一揖,言道:「老爺,山門中並無什麼動靜,只是小的聽聞。前些時日,元陽派中有一名叫做紀歲寒的弟子被人所殺,卻不曾找到是何人所為?」

        「紀歲寒?」

        張衍對這人名字也稍微有些印象,此人也是元陽派後起之秀,乃是一名洞天真人的親傳弟子,在門中地位也是不低。

        他又詢問了幾句。方知這名弟子死時,護持寶衣和隨身法寶盡毀,甚至逃命所用法符也用去了,卻還是未能逃脫厄難,顯然殺他之人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鏡靈又道:「此舉似是惹怒了那位元陽派的洞天真人,派遣了一名元嬰修士與數名弟子出外搜尋,不過至今還無結果。」

        不知為何,張衍腦海中突然浮現那兩名魔宗弟子的身影。他微微冷笑,看來隨著魔劫臨近,有些人已是不甘寂寞了。

        他目光微微閃爍,眼下自己修為雖在同輩之中已是不凡,但要應對魔劫,卻還是遠遠不夠。

        他輕輕揮了揮袖,鏡靈會意,揖禮之後,就退了下去。

        張衍起身走至一邊,抬眼看去,見九攝伏魔簡仍是如氣霧一團,他心神往裡一探,發現其中進展比他想像的還要慢上許多,那截尾骨至今為止,也不過煉化了四分之一,看來還要等上許久。

        張衍眼眸變得幽深起來,那便再等一年,到了那時,自己便有些許自保之力了。

        而今之計,便先全力修煉那紫霄神雷!

        就在張衍閉關修行之時,霍軒獨自一人,到了玄水真宮之前,道:「童兒進去稟報一聲,就說霍軒欲要拜望大師兄。」

        如今他是十弟子之首,身份極重,門前道童聽了,絲毫不敢怠慢,稟報之後,就將其引到了主殿坐下。

        等不了不多時,齊雲天便走了出來,身後隨著范長青,正笑容滿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霍軒知曉范長青乃是齊雲天心腹,是以也不奇怪,一番寒暄,便各自落座。

        霍軒與齊雲天談笑了幾句後,話鋒一轉,言道:「大師兄,你可曾聽說,如今那東華洲之上,魏國及那南梁國中,已是妖孽四起,邪魔橫行,甚至傳聞有狐妖入宮為妃之事。」

        齊雲天雖是在玄水真宮之中修行,但有范長青打理俗物,是以也並不曾閉塞耳目,頜首言道:「有所耳聞。」

        霍軒感嘆道:「往日裡有玄門弟子仗劍除魔,似這等妖孽根本無法興風作浪,可如今魔劫臨頭,卻是人人畏避,若這般下去,再不加以遏制,人間豈不盡成鬼蜮?」

        往裡有邪魔在凡俗之間肆虐,自有玄門弟子前去斬妖除魔,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似這等舉動,倒不是為了回護他們眼中的凡夫俗子,而是怕魔宗弟子借用這等機會,修成什麼厲害魔功,那下一個,就要輪到他們了,因此不得不出手。

        以往他們倒也不懼,可如今魔劫臨近,再加上前些時日元陽派紀歲寒被殺,諸派聞到風聲,俱感震動,一些小派乾脆封山閉關,誰也不願出頭。

        如此一來,卻令那些個魔宗弟子更為囂張。有變本加厲之勢。

        齊雲天微微沉吟,言道:「凡俗間事,我溟滄派不宜直接插手。」

        眼下局面,很明顯是魔宗在暗做試探,不定有什麼目的在內,在其真正用意還未曾露出水面之前,似溟滄派這等玄門大派,當然不能輕舉妄動。

        霍軒也是贊同點頭,道:「大師兄言之有理,師弟我也是如此之想。但此事倒也不能置之不理,與其遣幾名得力弟子前去剿殺魔頭,還不如扶植小宗,令他們為我等前驅。」

        說了半天,他總算道出了來意。

        他要扶植小宗弟子,令其為溟滄派探路開道,火中取栗!

        此間好處顯而易見,人人看得明白。

        但霍軒明白。此事若要成功,齊雲天的支持必不可少。

        齊雲天笑了一笑,道:「霍師弟,你之意,我已知曉,前日掌門傳下法旨。言及此事由我決斷。」

        霍軒心中頓時泛起驚濤駭浪,但隨即又平靜下來,齊雲天身為三代大弟子,溟滄派未來之執掌,秦掌門有這決定。倒也在情理之中,便謹慎道:「大師兄以為該如何?」

        他緊緊看著齊雲天之面,此事若成,首先得利的便是他了。

        可自己畢竟是世家出身,齊雲天會同意麼?

        若是他坐在此位,顯然會設法壓制。

        是成是敗。全在此人一念之間了。

        齊雲天並不繞圈子,大笑一聲,朗聲言道:「霍師弟若能做成,倒也是一樁好事,我為何要攔你?」

        這一刻,霍軒也是吃驚不已,他不禁霍然站起身,定定望著齊雲天。

        哪怕以他之城府。也是忍不住言道:「大師兄,你果真願意相助師弟?」

        齊雲天正色道:「霍師弟,豈不聞『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你且放心去做就是,我保管無人阻攔於你。」

        霍軒也是感慨萬千,沒想到齊雲天竟然這般大氣。他吸了口氣,對著齊雲天鄭重行了一禮。

        他平日雖也佩服對方,但多是懾於對方的修為,可這一刻,卻是真正欽佩起來,正色道:「大師兄,小弟先在此謝過了。」

        不過他也是知道進退之人,拋開目的不論,對方賣了自己這麼大一個人情,當要投桃報李才是。

        他想了一想,主動道:「若是此事得成,那些個小宗門中,我溟滄派當派遣得力弟子前去,坐鎮其中,不得令其自行其事。」

        說起這些坐鎮他派的弟子人選,卻是大有文章可做,完全可以由齊雲天和他共同決定,他若能獲得門中全力支持,那麼那些弟子所得收穫也便越大。

        齊雲天笑了笑,這份心意他也是坦然受下。

        霍軒目的既達,也就不再多留,又說了幾句之後,與齊雲天拜別之後,便飄飛而去。

        待霍軒一走,范長青望瞭望宮門外,回過身來,卻是不解道:「大師兄,為何要允了他?」

        霍軒如今已是十大弟子之首,不出意外,他還能在此位上坐上百餘年,要是給他好生經營,等其羽翼豐滿,說不定對齊雲天未來接掌掌門之位,會產生什麼威脅。

        齊雲天卻是毫不在意,道:「我知霍師弟的打算,他是想要將來爭一爭那晝空殿殿主之位。」

        溟滄派浮游天宮為門中根本重地所在,三大殿也在其中。

        掌門真人為上極殿殿主,渡真殿殿主乃是一位與太上長老,素來與秦玉真人交好。

        至於那晝空殿殿主,原先也是一位世家長老,但六十年前就已仙逝,如今為四大世家之主所共持。

        范長青隱隱約約知道,此三殿格局,似乎涉及洞天真人修行之秘,但未曾想,霍軒如今才為十大弟子之首,卻已經想到這般深遠了。

        齊雲天沉聲道:「霍師弟之志不小,他若真能走到那一步,我成全他又何妨?」

        霍軒對世家的態度,明眼人一望便知,若不是如今世家選不出一人出來取代於他,怕是早給排擠下來了。

        范長青思忖了一會兒,又道:「大師兄,既如此,不知到時要遣哪些幾個弟子前去?師弟我好早作安排。」

        齊雲天目光望向遠處,淡笑言道:「此事容後再議,現如今談,還是為時過早,不過,我心中已有了一個合適人選。」

        范長青一怔,隨即眼前就有一個器宇不凡,飄逸出塵的道人形貌一閃而過。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1-21 06:38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1 07:08 編輯

第一百三十八章 碧羽登門訪昭幽
                   
        霍軒得了齊雲天支持,信心大增,回了府中之後,便佈置了一番,暗暗放出風聲出去,言及要扶植幾個外門小宗,只是卻拿不定究竟屬意何門何派,頓時攪起不少暗流來。

        這一日,龍淵大澤之外,來了一男一女兩名修士,皆是玄光修士。

        其中一名望去約有十八九歲,腰細碧藍絲絛,頭不裹巾,只是隨意紮了個髮髻,道袍下襬半截套在皂靴裡,行止很是隨意。

        而那名女子,雲鬢宮裝,長相貌美,比之那年輕修士的飛揚跳脫,更顯自持端莊。

        年輕修士看著茫茫龍淵大澤,水天一色,白鷺掠空,青青島嶼如星羅棋佈,在浩渺煙氣中若隱若現,他睜大眼睛,大聲道:「原來這便是溟滄派了!倒是比我碧羽軒大了許多。」

        那美貌女子微微蹙眉,道:「小弟,稍候若見得霍真人,且記謹言慎行,萬萬不可這般輕浮了。」

        年輕修士頓覺不耐,道:「知道,知道。」

        這時天邊有一名飛舟朝此飛來,須臾到得眼前,其上執事弟子望了二人一眼,冷聲言道:「你二人自何處來?」

        他雖只是明氣修為,但卻並不把二人玄光境界放在眼中,

        霍軒那扶植小宗門的消息一拋出,不斷有弟子前來打探消息,這幾日更是來了不少。

        往日執事也很是清閒,但這幾日卻煩不勝煩,尤其是那元陽派紀歲寒之事一出,還怕那魔宗弟子也一齊混了進來,因此對二人也沒個好臉色。

        這姐弟二人也曾去過南華派。那山門值守弟子,也是這般冷硬模樣,而且兩人事先得了關照,要謹言慎行,因此也是不以為意。

        那女子蓮步在玄光之上輕移。萬福為禮,言道:「碧羽軒言惜月,攜弟言曉陽,特來拜見溟滄派霍真人。」

        言曉陽在旁又添了一句,道:「我等先前曾與霍真人有飛書往來。是真人喚我等來此的。」

        「原來是來求見霍真人的……」

        這執事弟子聽得話中之意,似是這二人還與霍軒有幾分交情,神色立時緩和了幾分,拱手道:「原來是霍真人的故舊,不知有無憑證?」

        姐弟二人早有準備,言惜月自香囊中取了一枚牌符,托在白膩掌心之上。托給那執事弟子去看。

        霍軒雖欲要扶植小宗門,但他也清楚,此事不可能一蹴而就,還要這些門派中遣使弟子前來商議事宜,但又怕他們勾連一處。自己反而弄巧成拙,因此眼下只給三家宗門去了書信,這碧羽軒就是其中一家。

        換了以往,碧羽軒若聽得這等消息,那是根本不願搭理。

        但魔劫一起,他們身為玄門宗派。如不靠上一棵大樹,不定轉眼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因此掌門與門中長老商議之後。決定派遣他們二人前來探探底。

        那執事弟子不敢大意,把手一抓,拿了那牌符上來,仔細看了幾眼,確認牌符是真,將牌符還了過去。拱手道:「兩位得罪了。」

        姐弟二人不敢拿大,也是還禮連說無妨。

        言惜月請教道:「我等不識路徑。請教這位道長,要去見霍真人,該往何處去?」

        執事弟子言道:「你們可往東去,見得一座形似筆架的山峰,到山峰上找一位鄭姓長老,他自會指點你們。」

        言惜月忙道:「多謝道長指點。」

        執事弟子不再多言,把飛舟一撥,往一座島峰後一轉,眨眼沒入不見。

        姐弟二人尋路而去,往東飛遁,行不至二十里,果見一座與筆架酷似的山峰,峰巔修有一座紅牆青瓦宮觀,有幾隻毛色豔麗的孔雀在觀前空地覓食。

        言曉陽不免笑道:「這只雜毛孔雀,本是上品,卻養得靈性全無,呆頭呆腦,定是上輩子未曾積德,這才跟錯了主人了。」

        言惜月不悅,瞪了他一眼,道:「方才教訓過你,怎麼轉眼又忘了?」

        言曉陽悻悻閉嘴。

        那孔雀其實未有那麼不堪,只是碧羽軒的養靈之術當然遠遠不及,不過他這話說得大聲,已經被觀中主人聽到,只是一道玄光衝起,走出來一個老道,他一個稽首,道:「兩位從何而來?」

        言惜月忙道:「我姐弟是來見霍真人的,方才到了執事道長指點,要來尋一位陳長老。」

        那老道淡淡言道:「我便是陳長老,你等既要尋霍真人,想來是為了那件大事,不過霍真人眼下正在接待外客,怕是無暇分身,你們可去見方振鷺方師兄,他乃是靈機院副掌院,此事他也可以關照。」

        姐弟二人不疑有他,先是問名了路途,再行謝過之後,便自去了。

        老道看他們背影,冷笑幾聲,收了玄光,往觀中落去了。

        言氏姐弟到了靈機院後,報上了名諱,少時,便被請了進去,見一白袍高冠,貌相俊雅的年輕道人坐在廳中,就上前施禮。

        方振鷺打量了兩人一眼,也不請他們坐下,只是皺眉道:「你們是碧羽軒的弟子?」

        言惜月小心道:「正是,掌門真人乃是小女母親。」

        在方振鷺眼裡,哪怕是這些個小宗門掌門親來,也不放在他的眼中,更何況區區兩名弟子,他冷聲道:「據我所知,碧羽軒昔日開派之祖,乃是南華派弟子,要應付千年魔劫,你等為何不去求南華派,反而來我溟滄派?」

        先前他被少清派一名童子殺敗,鬧得顏面盡失,全虧了張衍才擺脫麻煩。

        後來霍軒得了陳族之命,設法要為其挽回些聲望,這才遣他去瑤陰山一行,總覺得此次當是沒有問題,可是最後還是弄了個虎頭蛇尾,不但連陳真人給的護身法符都用去了,連怎麼脫身出來的也說不清楚,因此備受陳族責難。

        總算他與霍軒皆是陳族贅婿,在其照拂之下,這扶植小宗之事也算有他一份。

        不過近日隨著那陳楓修為愈發高深,陳族有傳言要在下次大比之中將他替了去,再加上陳夫人每日在家中教訓他,他也是心情抑鬱,面對這二人,便沒有什麼好臉色了,話說得也很不客氣。

        言曉陽微露惱意,言惜月神色不變,不卑不亢道:「方師兄容稟,我派祖師雖是南華派長老出身,但是破門而出已有數百載,便是往昔有些交情,也早已隨著前輩故去而煙消雲散了,且小妹阿母先前與霍真人有書信往來,方才有此一行。」

        對這話方振鷺根本不滿意,若是扶了碧羽軒一把,到時給南華派做了嫁衣怎麼辦?

        免不得又要受陳族中責罵,他如今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因此道:「霍師兄近日很是忙碌,無暇見爾等,你二人請回吧,隔幾日再來。」

        言罷,他根本不給二人說話的機會,竟是站起身來,就這麼揚長而去。

        這時,靈機院中執役上來,對姐弟二人向外作勢一引,言道:「二位,請吧。」

        言氏姐弟無奈,只得離去。

        出得靈機院後,言曉陽有火無處可發,便是他也聽出了方振鷺言語中的敷衍之意,捏拳道:「此人也太過無禮了,我碧羽軒雖是小派,但也不是任由溟滄派呼來喝去的!」

        言惜月一嘆,他們此來不論成敗如何,但若連霍軒一面也未曾見到便就回去,那也太說不過去,她心思轉了幾轉,忽然秀眸一亮,一轉身,拉住言曉陽的手,斷然道:「小弟,我們走。」

        言曉陽不解道:「阿姐,莫非就這麼回去了,可,可怎樣向阿母交代?」

        言惜月美目泛起異彩,道:「誰說要回去了,我卻不信,偌大一個溟滄派,就找不到合適之人說話了,我們去尋張衍張師兄,論溟滄派中排名,他還在方振鷺之上呢。」

        言曉陽一怔,不禁恍然,歡喜道:「對對,張師兄這般了得,定能相助我等。」

        與此同時,昭幽天池主殿之內雷聲陣陣,響徹洞府,張衍手心之中,有一股指粗的紫色電芒閃爍跳躍不定,竄出數丈之遠,兀自來回扭動,似要飛射出去一般,不時發出噼啪響動,所過之處,皆是一條條淡淡焦痕。

        轉眼又過去大半年,經過他在殘玉中反反覆覆的演化,法訣運轉之間的困阻對他來所已是不成問題。

        這一年之內,腹下那團精氣打散復聚了十二次,到了如今,他已能稍稍運使一點雷力,但是要與人爭鬥還嫌不夠。

        神通習練不易,三十六轉之後,他方才能展現出神雷之威,是以至少還需要三年時間。

        他手一抓拳,啪的一聲,雷芒四散,他長身而起,轉身去查看那九攝伏魔簡,那裡雖仍是霧氣絞纏,但比之前先前小了一大圈,

        他心神留意仔細片刻,發現那裡面還剩下一小截殘骨未曾化去,但想來用不了多久了。

        他微微一笑,又回了榻上坐下,正想繼續默運功法,這時卻見光華一閃,鏡靈自門中走出,道:「老爺,洞府之外有一男一女,說是老爺故人,欲要入府拜見。」

        張衍聞言,伸手在小壺鏡上一拂,登時將府門外的景象映照進來。

        他看了一眼,見得是這姐妹二人,不禁微訝,心下稍作盤算,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果然是兩位故友,張境,你去把他們迎進來,莫要怠慢了。」
不是小孩 發表於 2013-1-21 06:39
本帖最後由 不是小孩 於 2013-1-21 07:12 編輯

第一百三十九章 火中取栗為前驅
                   
        張衍並不忙去見言氏姐弟二人,發了一道法旨下去,不一會兒,那盧俊柏就入殿來見,道:「不知府主喚小妖何事?」

        盧俊柏跟隨其姐白穹妖王盧媚娘入府以來,自覺精進甚大,比之外海那等荒蕪之地,修行不知快了多少倍。

        尤其是盧媚娘,在來此之前,就曾得了陶真人幾分指點,這幾年下來,已隱隱有突破元嬰之境的徵兆,因此對眼前機會更是加倍珍惜,對身為府主的張衍也很是恭敬,聽得相召,片刻也不敢耽擱,就立即趕了過來。

        張衍笑著關照他道:「今日有故人來訪,你也算是認得,便由你先去招待一番。」

        盧俊柏有些詫異,他雖交友也算廣闊,但那些人多是在外海,莫非是北辰派的嚴氏一門麼?但那應該連自己阿姐盧媚娘一起叫上才是啊,只自己出面算怎麼一回事?

        張衍近日也收到了消息,明白霍軒要做何事,他有強烈預感,自己到時定當有份,但其實完全不必自己親自前去,遣一名弟子也是足夠,還不至於引起反感,因此選擇哪一個門派卻有講究,

        當日言氏兄妹曾被白穹妖王之弟擄掠而去,今日叫他去相迎,正是要顯出自己府中實力,為將來之事埋下伏筆。

        他帶著滿腹疑惑出得門去,到了大殿之上,一見言氏姐妹,雙方皆是一怔,言曉陽下意識就跳了起來。想要祭出法寶,但手一入袖,就醒悟了過來,睜大眼睛道:「怪了,怎麼你也在此處?」

        盧俊柏心念一轉,立刻明白張衍之意,不由苦笑,上來拱手,道:「原來是賢姐弟,當日不問青紅皂白。擄你二人去往外海,實是我的過錯,盧某在此給二位陪個不是了。」

        言惜月看得這人出現在此處,當即想到幾分可能,連忙萬福為禮,道:「盧道長萬勿如此說,後來盧妖王不是又放了我等回去麼?順手還指點了我等幾句,也是獲益匪淺。說起來,還要謝一謝盧道長給了我姐弟二人這份機緣呢。」

        盧俊柏嘆道:「兩位不見怪就好啊。」見二人望著自己,他頓了一頓,又道:「如今盧某乃是這昭幽府中門客,適才張府主有命,喚我前來招待二位。這便出來了。」

        言氏姐妹見當日擒了他們姐弟的妖王也投靠了張衍,不驚反喜,對視了一眼,更增信心,覺得這事求到張衍府上。看來十有八九是走對門路了。

        三人言談了一會兒之後,張衍這才施施然步了出來,言氏姐弟連忙起身見禮。

        張衍負手笑道:「當日北辰一晤,已是闊別許久,二位今日怎有閒來我府上?」,

        言惜月斂衽為禮後。便道出來意。

        張衍笑道:「二位道友要見霍師兄麼?」

        言惜月嘆道:「那方師兄不願為我姐弟二人引見,思來想去,溟滄派中唯有張府主是我等舊識,因此才冒昧求到府上。」

        張衍心下一笑,既有這番緣由,他若是他帶二人前去,不定那方振鷺就會以為自己在有意在掃他的臉面了。

        不過對此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不說方振鷺排名在他之後。就說近日一些傳聞,他也知道此人日子有些不好過,到得下次大比,能不能坐在十大弟子之位上,已是有些不好說了。

        想到此處,他忽然一轉念,如果方振鷺去位,那麼究竟會有何人來接替此位呢?

        他在這裡盤算,言惜月見他久久不語,卻是有些誤解,以為他很是為難,心下不由微嘆,暗忖道:「也是,先前是我想得岔了,聽聞霍軒乃是世家弟子,又是陳氏贅婿,張府主就算也是十大弟子之一,卻也未必是說見就見的……」

        想到這裡,她目光一黯,失望之意也略微從語聲中傳了出來,道:「若是張府主為難,那便算了。」

        張衍大笑道:「誰說為難了?此事易耳,二位且隨我來吧。」

        他一卷袍袖,化了一道煙氣,裹了二人,就出了昭幽天池,往龍淵大澤之內飛遁而去。

        言惜月只覺身體一輕,就出了昭幽天池,往下看去,見周圍景物不斷飛退,顯是飛遁極快。

        她不禁拿他與自己母親做了番比較,結果卻是令她吃驚,暗忖道:「阿母乃是化丹三重修為,可看那遁速,卻還遠不及這位張府主,且我觀他,還未盡全力,不愧是丹成一品之人,溟滄玄門大派,果是不能小視。」

        而言曉陽卻未曾想這麼多,只覺這等飛遁極其暢快,遠比他玄光來得神速,大呼出聲。

        張衍放開丹煞,騰身飛縱,遠遠處就能望見一道翻滾長煙橫空而至,執事弟子見得雲中景象,認得是十大弟子之一的張衍,自是不敢攔阻,紛紛避退一旁。

        言氏姐妹隨張衍一路而來,但凡遇見修士踏雲飛遁,都是恭敬立在一邊,任他先行,不禁又對張衍看了幾眼,對他在溟滄派中地位更有了一番認識。

        又行了一會兒,張衍指著前方道:「兩位,前面就是十峰山,霍師兄修行之地。」

        言氏姐妹久聞十峰山之名,忙舉目眺望,見寒碧之下,十座雄峻高峰圍成一圈,其中一座明顯高過其餘九峰一籌,壁立如仞,氣勢非凡,被那飄渺雲海圍攏,峰巔之上,有一處玉石壘砌的高台。

        張衍到得近前,腳下一頓,煙氣飄散,裹著二人自雲中緩緩飄落,在一座並不起眼的洞府之前落下。

        腳踏實地之後,言惜月忙整理裝束,撫了撫鬢髮。

        言曉陽適才在雲天上行得過癮,現下仍有些意猶未盡,好奇四處張望,見得周圍地勢狹小侷促,不遠處的洞府也不起眼,他有些不敢相信,道:「這是霍真人的居處麼?」

        張衍上前一步,高聲道:「霍師兄,張衍來訪。」

        只聽一聲笑聲傳出,霍軒自洞府中走了出來,他目光一掃,道:「這二位是?」

        他一身粗布道袍,身上並無半點多餘珮飾,若是從外貌看,似是看不出於尋常修道人有什麼不同,但他只是往那裡一站,卻有一股令人高山仰止之感。

        特別是言氏姐弟二人,呼吸一頓,忍不住想要後退幾步,言惜月勉強定住心神,上前萬福,恭敬道:「碧羽軒門下,言惜月,言曉陽,見過霍真人。」

        霍軒神情沉靜,點頭道:「原來是兩位碧羽軒的道友,無須多禮。」

        張衍在旁出言道:「這二位道友本欲拜見師兄,奈何不得門路,他們乃我舊識,便帶著來此了。」

        霍軒稍作思忖,前後因果就已大致瞭然,他望向張衍,拱手道:「是我考慮不周,倒是有勞張師弟了。」

        張衍也是微笑還禮,道:「既然人已帶到,師弟我還要回府修行,就不在此久留了,霍師兄,兩位,告辭了。」

        言罷,他腳下煙雲一起,裊裊托體上天,再見其在空中拱了拱手,便劍光一閃,飛去無蹤。

        霍軒並不將言氏姐弟請入洞府,就在這山巔之上說話,他態度和善,言笑晏晏,絲毫不擺大派弟子架子,可越是如此,言惜月越是覺得此人不凡之處,言辭之中更是小心謹慎,唯恐說錯了什麼話,就是言曉陽也一改先前輕佻,在一旁屏息危立。

        三人談了有一個多時辰,言氏姐弟這才告辭而去。

        出了溟滄派後,言曉陽突然出言道:「阿姐,若是此事當真能成,我寧願張府主來我門中主持此事。」

        適才霍軒所提條件之中,有一條便是要遣得一名溟滄派弟子坐鎮他們山門之中,而且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言曉陽對張衍頗有好感,不管張衍真實心意如何,言氏姐妹在場面之上至少是受了一番禮遇的。

        尤其是在有方振鷺作對比的前提下,愈發顯得他們受到重視,若是這個條件無法回絕,他寧可來的是張衍。

        言惜月笑道:「此事成與不成還需阿母決斷,小弟想得未免過早,我等還是需快些回去,將此事經過稟報阿母才是。」

        言曉陽撇了撇嘴,道:「若是阿母無意,根本無需派遣我姐弟二人來,隨意使喚一二名師兄來即可,三位長老壓根不會讓我等出得山門,此事我看多半是成的。」

        言惜月意外望瞭望自家弟弟一眼,心底頗覺欣慰,暗道:「小弟雖是性子跳脫,但這點上倒是想得明白,阿母之所以讓他們過來,而不是其他同門,那就是為了顯示誠意啊。」

        他們二人父親乃是碧羽軒中一位長老,如今早已故去。

        而二人之母,正是掌門言語情,如今壽元也有四百多載了,用不了多久,便要臨近生死之關。

        此次溟滄派中傳出這等消息後,言語情立時覺得是個機會,這才命自己一對兒女前來。

        對溟滄派準備拿他們當前驅對抗魔宗之事,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霍軒在此事之上,也算是做得磊落,絲毫不做隱瞞,他在信中說得清楚明白,那意思就是我就是要你們來出力辦事的,否則何必來尋你們?願與不願,並不強求。

        放在往常,她也是不肯的,可問題是魔劫一至,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過去的,與其如此,還不如與溟滄派綁在一處,不定還能換取那一線成就元嬰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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