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重生之武大郎玩轉宋朝 作者:錄事參軍(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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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hlin 2012-11-3 20: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1 119853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55
第三章 摩擦

  青年武士愣了半晌,才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話。

  首飾鋪老板和向導光子忙不迭湊過去嘰里呱啦說起來,想是說武植一行是宋國商人,請青年武士莫動怒之類的言語。

  此時一名侍衛已經摻起奈子,扶她到了武植身前,奈子捂著腰部,雖然不再呼痛,但看她緊咬牙關,顯然是在強行忍住。

  武植道:“你不要緊吧?”

  奈子連忙搖頭道:“不……不要緊……,王爺不必為奴婢動怒……”

  此時,卻見青年武士臉露怒色,嘰里呱啦說了一通,看過來的目光頗不友善。

  武植道:“他在說甚么?”

  奈子微有猶豫,支支吾吾,武植瞪起了眼睛:“說實話!”

  “是……他……他說,宋人也沒什么了不起……”

  “哦?”武植笑笑,卻聽青年武士又嘰里呱啦說了一大番話,這時卻不待武植追問,奈子臉上已經變了顏色,低聲道:“他在說我家小姐壞話,說小姐不過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引來宋國大軍定然是前門拒虎,后門進狼……”

  武植笑道;“你問問他是誰。”

  那邊首飾鋪老板和向導見武士怒氣大盛,已經不敢再接口。奈子忍痛,高聲說了幾句。

  青年武士聽得奈子會日語,面露異色,回了幾句,奈子對武植道:“他是小姐族人,清和源家源經義……”

  武植微微頷首,看了青年武士幾眼,原來他就是源經義,想不到性子這般毛躁,比想象中卻要好對付,心中一陣舒暢,此時倒不好逼得他太緊,千葉子和三妹應該回營了吧?倒要回去詢問下今日席上情景。對奈子笑笑道:“既然是你家族人,那咱就算了,回營治傷。”奈子點頭應是。

  看武植一行人轉身欲行,源經義卻不依了,揮揮手,同伴呈扇形逼上,源經義更指著坐騎嘰里呱啦叫了幾句,滿臉的忿怒,不用奈子解說,武植也知道他定是要自己等人賠馬。

  武植身后眾侍衛刀劍猛地出鞘,排成一排橫在武植身前,大多躍躍欲試,這些人中,有經過千錘百煉的軍人,有飄蕩江湖的綠林好漢,甚至有幾人乃是西域殺人如麻的刀客,自從跟隨武植后,除去自己人動手喂招,與他人拼命的機會卻是寥寥無幾,手上早癢得厲害,此時眼見有此良機,均擦拳磨掌,準備大干一場。

  武植笑看源經義,說道:“你待如何?莫壞了源宋之交。”

  奈子把話譯過后,源經義臉色陰晴不定,好半天,忽然抽出長長的武士刀,指向武植,嘰里呱啦說了幾句。

  奈子聽了臉色大變,看武植面色不善,才終于結結巴巴道:“他……他說要和王爺較量……”

  眾侍衛聽了大嘩,一個個額頭青筋都豎了起來,這鳥人說什么?和咱家王爺動手?這不是羞辱我家王爺么?雖然貴王府府紀森嚴,眾侍衛不敢沖過去動手,卻也紛紛破口大罵。

  武植皺皺眉,剛欲說話,卻猛地見侍衛中跳出一人,身材消瘦,頭上戴著斗笠,乃是西域刀客打扮,刀客也不說話,手中突然多了一彎清澈如水的短劍,朝源經義灑下一片青色光幕,“叮”一聲,源經義的武士刀沖天飛起,光幕消散,青鋒已經指住了源經義喉間,源經義根本沒反應過來,只覺方才手中刀被一牽一引,手上一松,武士刀已經脫手飛出,接著喉嚨處陣陣寒氣迫人,喉間隱隱作痛,一招間就被對方制伏。

  其實源經義和刀客實力相差倒沒有這般懸殊,只是他從未有與中原高手交手的機會,武士之間交手講究一刀一刀的對劈,中原武學卻是詭異多變,所以一上手就吃了大虧。

  源經義的同伴臉色大變,如果說方才侍衛和駿馬的瘋狂撞擊帶給他們的是震驚,現今刀客的表現可就令他們駭然了。

  侍衛統領面色發白,轉身跪在武植腳前,低聲道:“王爺,小的回頭一定好好教訓他。”

  武植笑笑:“那也不必,是新來的么?哪里人?”

  侍衛統領道:“是,是王妃舉薦的,詳情屬下卻不知。”

  “貴王妃?七巧么?”武植愣了一下。

  侍衛統領道:“是,是葉王妃……”

  武植“哦”了一聲,道:“回營。”

  侍衛首領這才戰兢兢起身,回頭呼喝一聲,刀客手中青鋒一閃即沒,飄身退開,源經義面如死灰,呆呆看著武植一行人離去,再說不出話。

  (晚上來個朋友,喝了點酒,剛才寫了一點兒,仔細看看,寫得太沒勁了,刪掉了,現在只有一千多不到兩千字,發上來大家別罵我啊,明天我補!爭取發一萬字!)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56
第四章 鴻門宴
  
  靖康二年五月,白河上皇,鳥羽天皇,關白藤原忠實接連修書給大宋左金吾衛上將軍扈招討,請求和議,五月末,平家領袖,右大臣平正盛修書,替兒子向源家小姐提親,請求與源家聯姻,希望平源兩家化干戈為玉帛。

  平正盛書信到的第二日,宋源聯軍誓師西征,兵分三路向京都進發,開始了上京之路。右路得到僧兵支持的源家武士團攻上野,下野,左路岳飛率龍衛、神衛馬步兩萬取越后,越中。中路扈三妹領內殿直,金槍班、東西班,捧日、天武幾十指揮共四萬余人直逼信濃國。

  三路人馬勢如破竹,在宋軍長矛槍陣,神臂弩隊和鐵甲騎兵面前,穿著竹制鎧甲的武士根本不堪一擊,兩路人馬勢如破竹,到六月末,已經連克十幾國,岳飛的左路軍團抵達越前,劍鋒所向,直指平家領地,中路大軍更克美濃,入近江,威逼山城京都,右路武士團所過之處又是源家根基所在,人數卻是越聚越多,不過經過武植這一番折騰,日本歷史隨之改變,源家后人中上杉一族,武田一族只怕也隨之消失,號稱戰國第一勇將“越后之龍”的上杉謙信和“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的武田騎兵團再不復出現。

  七月初,中路大軍破近江城,斬殺支援的京都衛兵千余人,在距京都御所百里外扎營,近江雖不是源家屬地,但宋軍所過之處,秋毫無犯,大量的傳單往往在大軍抵達前已經灑遍各個村落,傳單痛斥平家十大罪,其實所謂的十大罪和后世娛樂小報的八卦消息也沒什么區別,大多屬于莫須有,但尋常百姓又哪里分辨?在武植的“輿論戰”前,平家的聲譽和人望降到了最低點。

  深夜,遠遠看去,黑壓壓的宋軍大營中點點火把閃爍,宛如天上繁星。

  主帥寢帳中燈火通明,武植坐在虎皮椅上,微閉雙目,似乎在思索什么難題,軍陣中威勢無比的扈大將軍身著雪白長裙,赤著白瑩如玉的雙足,站在他身后,輕輕按揉他的肩膀。

  “啊,有了!”武植睜開了雙眼,滿面欣喜,顯見難題已經解開。

  “就唱那首念奴嬌吧!”武植大咧咧的擺擺手。

  扈三妹無奈的嘆口氣,輕輕點頭。

  “王爺,娘娘,倭人有書信到。”帳篷外傳來侍女低低的話語。

  “哦?拿進來。”武植嘆口氣,抬頭見扈三妹一臉慶幸,道:“不急不急,看完書信再舞!”

  扈三妹笑笑不語。

  帳篷門簾挑起,一名小侍女低著頭走進,跪伏在地,雙手高舉一封信箋呈上,三妹過去接過信箋,侍女又行了禮,低著頭倒退而出。

  武植拿過三妹手里的信箋,掃了一眼,不由得笑著搖頭:“擺鴻門宴么?”

  三妹道:“怎么?”湊過去觀看,原來卻是鳥羽天皇的求和信,信中用詞恭謹,稱愿與大宋及源家講和,明日在御所設宴招待扈將軍以及源家小姐,商議和議事項。

  近日細作早探得,關西武士陸續向山城進發,顯然平家欲在山城與宋軍決一勝負,此時鳥羽天皇突然修書議和,其用心可知,只是于情于理,天皇宴請千葉子和扈三妹,若拒絕的話則會失卻出兵的名分。

  “呵呵,鳥羽這廝膽量不小嘛,想扣下我老婆作人質?”武植一陣冷笑。

  三妹微微一笑:“那也要他能扣得下才成。”

  武植搖搖頭:“不成,太過危險,傷了咱家三妹一根頭發豈不是要心疼死我?”

  三妹臉一紅,半晌后才道:“明日卻是最好的機會,相公不是也在為倭人傷腦筋么?”

  武植確實在為如何搞臭鳥羽的名聲,如何逼得他向自己一方主動妥協而傷神,但卻又怎能將三妹置于險地來博取這次機會。

  “不成,別說了。”武植搖頭。

  三妹坐回軟榻,不再說話。

  武植不由得一陣驚奇,難道三妹生氣了?雖然沒見過她生氣模樣,不過感覺得出她有些氣悶。這可實在是破天荒第一遭,她也有生氣的時候?

  三妹坐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道:“相公,妾身就不能為相公解憂么?七巧也曾經在幽州獨力戰遼人,助相公脫險,難道三妹就這般不中用?”

  武植不由得啞然失笑,想不到驕傲如斯的三妹遇到男女情事,卻和普通少女沒有兩樣,小心眼兒里終會比來比去,此時的三妹,又哪有昔日萬事不瑩于懷的超然。

  “你笑甚么?”三妹看武植笑得古怪,有些賭氣的說道。

  武植笑道:“娘子的本事誰又不知道了?成,就聽你的,明日你和小葉子去赴宴,不過咱們卻要仔細商量下,莫大意失荊州。”家中娘子雖然均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兒,慶幸的是相處倒是宛若姐妹。不然家中的平衡之術也夠武植頭疼了,如今眼見三妹提起七巧之事,顯然一向自負的三妹心里有些小疙瘩,自己還是早早把這苗頭去了才好。

  “相公同意啦?”見一向甚少改變主意的武植忽然改了口風,三妹有些驚喜。

  武植笑道:“不答應成么?現在就給我臉色看了,只怕日后想聽你唱歌可是千難萬難了!”

  三妹聽得武植調侃,卻是嘆了口氣道:“三妹也不是想和七巧妹子爭什么,三妹知道七巧妹妹和相公患難中相知相伴,在相公心目中地位自然不同,三妹只是有些羨慕她,能早早的遇到相公,我第一次見相公卻是……卻是險些害了相公的性命……”

  很少聽到三妹述說心事,見她自怨自憐,武植不由得走過去坐到軟塌旁,輕輕將她攬在懷里,笑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纏mian,咱們卻不知道幾萬年的緣分,才能被你狠狠刺上這么一劍……”

  三妹嬌嗔的看了武植一眼,卻又將頭埋在了武植懷里,輕輕撫mo武植胸口,柔聲道:“相公可知道,這一劍雖然刺在了你的胸口,卻更刻在了我的心里,從那天起,我的心啊,就有了一個影子,揮不去,斬不斷,可是一想起這個影子,心里就好疼好疼……第二次見到相公,相公笑著對我說,傷口不疼了!可知道三妹那時候是什么感覺嗎?從小到大,我都沒有那么快樂過,那天的天空好藍好藍,花兒好香好香,樹木好綠好綠,還記得我回到扈家莊時,哥哥在背后說我瘋了……他又哪知道我為什么笑了一天?……”

  聽著三妹真情流露,說著以前從來沒說過的話,武植心中激蕩起伏,思緒仿佛也回到了幾年前,和三妹的初遇,以后的種種……

  寢帳中,燭光搖拽,帳篷上兩條人影緊緊依偎,仿佛融為了一體……

  ……

  京都御所宴會廳,笛聲悠揚,日式風格的曲樂中,穿著彩色和服的宮姬載歌載舞,今日天皇宴請源家小姐與大宋貴王妃,東海招討使扈大將軍,關白藤原忠實,左大臣源雅實,右大臣平正盛等等權貴俱皆在座,源雅實卻不是千葉子河內源家嫡系,乃是藤原家后裔,被賜源姓。

  山河屏風前,鳥羽天皇和白河上皇并肩坐于主位,右邊長桌后,盤膝而坐的依次是藤原忠實,源雅實,平正盛等等權貴,左邊曲木桌后,扈三妹坐在一張低低的軟椅上,她又怎會盤膝而坐?更不曾去靴。千葉子卻是循規蹈矩,和服盛裝,跪坐于長桌后。

  扈三妹望著場中舞動著柔軟腰肢的舞姬,和府中舞姬比起來,另有一種異國風情,戰事后倒要為相公挑選幾名,也不枉日本國走一趟。

  馬上又搖搖頭,自己似乎被七巧影響的有些厲害,怎么會想起這些?三妹心中不由泛起一絲懊惱。

  一直專注的盯著三妹神色的鳥羽天皇馬上笑道:“這些舞姬入不得扈將軍法眼么?”

  千葉子譯過后,三妹淡淡道:“那也不是。”

  “那將軍為何搖頭?”鳥羽笑著問。

  三妹搖搖頭,不再說話,看了看眼前黑黝黝的茶碗,微微蹙起眉頭。

  鳥羽天皇馬上笑道:“將軍莫看這茶具不起眼,在我國可是大大有名,喚作九十九茄子,乃是唐具,若不是宴請大將軍,本皇可是舍不得拿出。”

  三妹點點頭,卻不再看那茶具一眼,說道:“還是議正題吧,不知陛下準備如何替源家昭雪?”

  鳥羽天皇拍拍手,舞姬退下后,他嘆口氣道:“源家與我本是血親,卻因種種誤會兵戎相見,更害得義家慘死,至今思之猶為之心痛……唉……”

  嘆息了一陣后,他又道:“只是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如見再追究誰對誰錯卻為時已晚,只會多增殺戮,中原有句話叫做”相逢一笑泯恩仇”,又說“化干戈為玉帛”,扈將軍以為如何?”

  扈三妹淡淡道:“中國也有句話,叫做“殺人者人恒殺之”又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若陛下肯削去平家封地,斬平家首惡,自可化干戈為玉帛。”

  聽得千葉子譯完,平正盛一陣冷笑,看向扈三妹的眼光中滿是嘲諷。

  鳥羽天皇嘆息道:“扈將軍,我知貴王殿下在中原名聲顯赫,尊崇無比,王妃親自提兵,我本不該冒犯,但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苦苦相逼?”

  扈三妹道:“陛下是不肯答應我等條件了?”

  鳥羽天皇苦笑道:“卻是實在難為本皇。”

  三妹站起道:“那我告辭了!”拉起千葉子的手,就想往外走。

  平正盛一陣冷笑,站起來擋住三妹去路,倨傲的道:“果然被驕縱的不知天高地厚,大宋真也無人,真以為貴王妃一出,我等就會引頸就伏么?”

  三妹回頭看看鳥羽天皇,道:“陛下想怎樣?”

  鳥羽天皇無奈的搖搖頭,一直沒說話的白河上皇卻是哈哈大笑:“這王妃倒有趣的緊,看來在中原沒吃過大虧吧?”

  廳中日本顯貴盡皆微笑,他們哪知道三妹在中原那赫赫威名?只以為她妻憑夫貴,這才得封大將軍,更加三妹那天生的驕傲,使得在場權貴以為她真是被貴王嬌慣所致,這才大搖大擺來赴這鴻門宴,莫說她是一弱質女流,就算武將又如何?她的百余名侍衛親軍在御所外,宴會廳旁卻布置了上百武士,在她侍衛親軍趕來前,有足夠的時間將她擒下。

  想不到這般輕松就能將宋人統帥生擒活拿,倭人紛紛露出勝利的笑容,尤其是平正盛,轉頭看向千葉子,惡狠狠道:“小賊人!一會兒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鳥羽天皇卻對扈三妹道:“王妃卻也不必驚惶,本皇自不會難為王妃,只等和貴王殿下修書議和之后,再負荊請罪!”想貴王能派她統兵胡鬧,就知道肯定寵愛的緊了,有王妃在手,貴王想必會答應議和,中土之人向來注重承諾,堂堂貴王更加不會反悔,這也是鳥羽天皇敢扣押貴王妃的原因。

  鳥羽天皇說完拍拍手,屏風后頓時涌進來幾十名身著彩色具足的武士,所謂具足,就是鎧甲,其時的身份比較高的武士最喜將鎧甲染得花花綠綠,頭盔更是高高豎起,造型極為夸張。

  鳥羽天皇又道:“請王妃放下手中劍隨他們去內宮,自有侍女好好服侍您。”說是這么說,卻也沒將三妹手中握著的長劍放在眼中,看那劍鞘色彩斑斕,就知道是裝飾品而已。

  平正盛躬身對鳥羽天皇道:“天皇陛下,千葉子能不能交由我發落?”

  鳥羽微微皺眉,道:“等源家事了結后再議!”說著拍拍手,幾名武士向扈三妹走去,準備下了她的兵刃。

  三妹看向幾名武士,淡淡道:“滾開。”

  走來的幾名武士被她清澈目光掃過,竟不由自主停了腳步。

  三妹轉過頭,對鳥羽天皇道:“陛下如此行事,也自稱天皇?”

  鳥羽臉色有些尷尬,卻也不敢和三妹惡言相向,只有把頭轉開。平正盛卻冷笑道:“階下囚卻敢大言不慚,貴王沒教過你怎么做女人么?”

  千葉子把話譯過,三妹微微皺眉,說道:“羞辱大宋王妃,是死罪。”

  聽得三妹的話,倭人權貴均忍不住好笑,有幾名不太莊重的倭人已經嘻嘻哈哈笑起來,平正盛更是大笑道:“死罪?好,就算是死罪,怎么,你想殺我嗎?來呀,殺我啊?”

  三妹微微點頭,淡淡道:“恩,我來殺你。”

  小葉子譯過后,倭人盡皆大笑起來,平正盛驕狂的哈哈大笑,指著三妹道:“這婆娘真有意思……哈哈……哈”聲音噶然而止,滿室的笑聲也突然如同被掐住了喉嚨,猛地停頓。

  方才的瞬間,就見白影飄飄,三妹身前的幾名武士已經仰天跌倒,接著平正盛喉嚨處插進了一柄黑黑的長劍,劍柄處,是三妹那嬌嫩的小手。

  黑光一閃旋即不見,三妹淡淡道:“我已經殺了你。”

  平正盛雙手猛地捂住喉嚨,鮮血還是狂噴而出,他向后踉蹌退著,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接著緩緩坐倒,旋即不動。

  倭人權貴再看扈三妹的眼神全變了,鳥羽更是吃驚的叫道:“王妃,你,你在做什么?”實在不能把方才文靜驕傲的貴王妃和現在殺人后面不改色的女子聯系在一起。

  不等倭人反應過來,千葉子已經猛地跳到了三妹背上,白影晃動,武士慘叫聲響起,鳥羽只見眼前白影一晃,接著頭上被重重一擊,隨即人事不知。

  宴會廳中慘叫連連,等哭天嚎地的倭人回過神,卻見廳中躺著十幾具武士尸體,白河上皇倒在血泊之中,鳥羽天皇卻是影蹤不見,廳外卻是喝斥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關白藤原忠實最先醒悟,大喊著沖出宴會廳:“快!快攔下她!”

  卻見宴會廳前的廣場上,一條白影一路向南奔去,擋者近不得三步便即摔倒,或頭或頸,鮮血狂噴,這一瞬,藤原忠實心中突然泛起一首唐詩,“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心頭剛剛閃過一絲寒意,卻聽白影呼哨一聲,一匹神駿白馬如飛而至,白影輕盈上馬,駿馬長嘶一聲,向南疾馳。

  御所警鐘震天般響起,南面更有大批武士匆匆趕來,就在藤原忠實心下方一松間,忽聽得一陣激昂的號角聲響起,接著就見南方,百多匹披著雪白重鎧的鐵甲馬呈方陣緩緩馳來,馬上騎士也均是銀色重甲,手中雪白的極長矛高高舉起,沖到武士前幾十步時,號角聲再次響起,接著騎士團長矛平舉,齊聲吶喊,方陣突然提速,馬蹄轟隆聲中,猛地撞入了黑壓壓的武士陣中,幾名武士當場被撞得吐血飛出,銀白的重甲騎兵方陣從武士群中沖出后,幾十名武士滿身血窟窿,躺在地上,其余武士更是驚叫連連。

  號角再響,騎士們撥轉馬頭,集結成方陣后,再次向武士團沖去,兩個反復,武士團已經被沖得七零八落,而此時,白影已經弛到近前,與侍衛親軍騎士團會合一處。

  藤原忠實心中哀嘆一聲,完矣完矣,當真是大勢已去。

  此時卻猛地聽到貴王妃清冷的話語響起,也不知道她說了什么,卻聽得眾騎士齊聲高呼,接著馬蹄聲響,騎士團竟然向自己這邊飛奔而來,如同一團雪白的旋風,所過之處,武士慘叫著仆倒,藤原忠實猛地打了個激靈,方想逃命,卻聽馬蹄聲像,東邊一隊隊騎兵如飛而來,是皇家武士騎兵終于到了……

  可是接下來的場景卻令藤原忠實畢生難忘,十幾年后,他兀自會從今日的噩夢中驚醒。

  就見貴王妃手中突然多了一桿銀燦燦的長槍,接著銀甲騎士團變換陣型,集結成銀色錐形,貴王妃,就是那錐子的錐尖!

  號角聲中,錐形陣猛地沖向武士的騎兵隊,錐形陣和武士騎兵隊的接觸是輕盈的,和方才武士群猛烈的撞擊不同,這一次,錐形陣就如同微風,不似方陣旋風般聲勢驚人,但清風撫過之處,武士騎兵紛紛落馬。

  銀色的錐子在廣場上穿梭來往,錐尖處,貴王妃白裙如雪,駿馬如玉,銀槍一次次輕輕點出,點到之處,血花四濺,武士慘呼落馬。

  完全是單方面的殺戮,不知道殺戮持續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貴王妃和她的侍衛親軍隊何時離去,直到一名武士輕輕推動,藤原忠實才猛地驚醒,廣場上,數不清的尸體,血水混雜在一起,緩緩向低處流淌,如同紅色的小溪,看得藤原忠實又是一陣頭暈眼花,身子搖搖欲墜,旁邊武士急忙攙扶,急急的呼喚:“關白大人!關白大人!”

  (今天想多寫點兒的,可是天不遂人愿,老被人打攪,寫到現在才只有六千字,昨天的也不說明天補了,看情況吧,沒事的時候就多寫點兒,抱歉了!哇,剛看了看書評,因為昨天寫得少,現在才敢看,留言的好多啊,哈哈,謝謝了!看到留言我就有動力!還有哥們給月票呢?汗死,能不能商量下,折算到新書里!臉上一紅,(*^__^*)嘻嘻……早上五點半,睡覺覺去啦)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57
第五章 蝶兒
  
  靖康二年七月中,源家武士,宋軍右路軍陸續抵達山城國,與擁立鳥羽天皇長子為崇德天皇的平家武士相持于京都石城,平家昭告天下,稱宋人趁和談之機,偷襲御所,白河上皇,鳥羽天皇雙雙殉難,源家卻稱平家蠱惑天皇襲擊宋使,混戰中平家武士害了兩位上皇性命,一時間,日本國人心惶惶,莫衷一是。

  這一日,艷陽高照,石城之下,旌旗遮天蔽日,黑壓壓的長矛方陣一個連著一個,排列的整整齊齊,方陣后,就是輕騎隊,重騎隊,弩手隊,輕弓隊,火箭手等等戰陣,中軍中,那雪白鎧甲的侍衛親兵方陣煞是扎眼,擎天聳立的帥旗迎風招展,石城上守兵看到宋軍這等聲勢,早驚得呆了,一些膽子小的已經偷偷丟下兵器,向城下逃去,所謂幾萬守軍,真正的武士又有多少?其時的日本,湊起幾萬大軍很容易,因為是農莊制度,農莊中精壯漢子拿起刀劍就成了軍兵,這幾萬人倒有九成是平家農莊的百姓。

  此時的武植,卻是帶著一小隊侍衛,優哉游哉的在一座小土坡上信馬由韁,望著石城,武植只覺無奈,難道這就是武士道的雛形,明明知道必輸之戰,平家還是要拉上這許多人命,不過也好,經此一役,平家自然元氣大傷,卻不必自己再找什么借口去各地清剿。

  看石城上不時有頭戴斗笠的漢子冒頭,武植搖搖頭,以前就聽說戰國時日本有幾百破幾萬的勇將,更有十幾人殺敗數千人的神話,大概情形和今日類似吧,想來三妹帶她的侍衛親兵足以將守軍擊敗,幾百名訓練有素的重騎擊敗幾萬沒有鎧甲護身,士氣低落的農民也并非難事。

  就在武植胡思亂想的當口,宋軍中軍中號角鼓聲響起,箭雨如飛般向城頭激射,這是宋軍攻城的慣用伎倆,神臂箭雨后就是有盾牌輕步兵護持的攻城隊撲上,可惜海路不通,云梯等大型攻城器械運輸不便,不然倭人見到大宋之器械,只怕也不用攻城,早早就逃命去了。

  武植將頭轉開,一場毫無懸念的戰爭,實在沒什么可看。

  “恩?是你,你的劍術很強,不過好似不是西域路數吧?”武植轉頭間瞥到了那名消瘦刀客,黑紗后,刀客的眼睛似乎一直在注視武植,不過武植轉頭間,刀客已經將頭轉開。

  “是……”聲音很輕,刀客見武植與他說話,似乎有些慌亂的低下頭。

  “哈哈,有趣……”沒想到縱橫江湖的豪客會這般忸怩,武植不由得哈哈大笑。

  “走,咱們去那邊轉轉。”武植看到不遠處一處青木蔥郁的山壁,似乎風景甚美,當下撥轉馬頭,向東馳去,侍衛慌忙催馬跟上。

  不一刻馬隊已經到了峭壁之前,山壁不高,卻身為陡峭,中間一處青石光滑平整,武植當下來了興致,自己若刻字紀念,不知道后世會不會成為一處悼念先人風采之處的古跡。不過仔細打量峭壁,心下嘆口氣,自己是無論如何上不去的。

  “恩,這花生得好漂亮。”轉頭間,不經意見石壁之旁盛開著幾朵碗口大的銀白花簇,不由得一陣贊嘆。

  “你們說說,這花可配得上王妃?”武植笑著道,他只不過不經意的話語,侍衛卻都犯了難,王爺這般說出,自己等就要將花摘下來才成,可是這些人大多只精于馬步廝殺,對小巧騰挪,提縱之術卻不在行。

  一條消瘦的黑影突然飄起,一躍間就是丈余高,如壁虎般輕輕落在峭壁上,雙手雜草,雙腳勾住石縫,停頓了一下后手足并用,噌噌噌向上攀去,侍衛盡皆喝彩,武植看得清楚,正是那名劍術通靈的刀客,再看看那塊光滑石壁前凸出的一塊石臺,那里,應該能站住腳。武植心中馬上閃過一個念頭,不由得眉開眼笑。

  刀客輕身功夫甚好,在石壁上如履平地,很快到了花團之前,伸手摘下那朵最大最美的銀花,用同樣的姿勢緩緩滑下,到得丈余高足尖一點石壁,在空中優美的劃出一個弧線,輕盈的落在武植馬前,單膝跪倒,雙手將鮮花獻上。

  武植哈哈一笑:“好,好身手,古有楚留香,今有……”卻一下滯住,問道:“你姓字名誰?”心里微有自責,自己似乎越來越像個真正的王爺,當初武家莊外的誓言還記得否?

  旁邊侍衛統領知道刀客沉默寡言,搶著回道:“回王爺,他姓柳……”

  武植心情突然有些低落,再沒有心情開玩笑,賜他留香之名的話也就不再提起,微微頷首,道:“你將我背上去……”此時卻沒有什么后人瞻仰之類的念頭,卻是想留字憑吊在武家莊為自己失去性命的那幾名侍衛,愿他們泉下有知,看到今日大宋之強盛。

  武植翻身下馬,將銀花放于馬鞍上,摸摸腰間的無金劍,走到了刀客身前。

  “還不轉過身?”見刀客兀自一動不動,武植有些奇怪。

  “我……我……”刀客斗笠前的黑紗輕輕顫抖,似乎十分驚惶。

  武植皺起了眉頭,刀客似乎看出武植心情不好,不敢再說,猶豫了一下,毅然的轉身。

  雖然看不到刀客神情,武植卻不知怎地,就是能感覺出刀客咬牙轉身的那無奈勁兒,心下微有奇怪,也沒有多想,過去趴在了刀客身上,嘴里笑道:“莫摔壞了我,那可是殺頭之罪。”覺得刀客有些勉強,武植開起了玩笑,畢竟要他把近身侍衛當作物事來看,他還做不到。

  武植說話的同時,心下卻是一愣,怎么感覺這般奇怪,軟綿綿,麻酥酥的,這似乎不是和男人肌體碰觸后應該有的反應,鼻端更有淡淡的清香傳來,正愣神,就聽刀客含糊的道:“王爺請抱緊……”接著身子一空,刀客已經攀上了石壁,接著噌噌向上攀去,卻渾沒注意武植雙手只搭在她肩頭,顯見心中也是混亂之極。

  武植身子向后一仰,險些摔出,,情急間顧不得疑慮,此時可是性命要緊,雙腿用力盤在刀客腰間,雙手也向刀客頭頸摟去,誰知道刀客恰巧向上又攀了一級,武植的手一下摟在了他胸前。

  “啊”武植和刀客同時低呼,刀客身子一軟,手上雜草松開,猛地向后仰去,千鈞之際,在眾侍衛驚呼聲中,刀客腰間一用力,清喝一聲,身子止住后仰,他雙手又拉住旁邊一根小樹枝,慢慢貼回了石壁。

  武植此時卻不知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手上,是兩團滑膩柔軟的高聳,下身更貼在刀客臀部,只覺翹翹的,柔柔的,酥酥的,當真舒適難言。

  “王爺,你放開我……”清脆惶急的話語響起,卻是女子聲音。

  武植下意識的答應一聲,雙手雙腳猛地松開,四下侍衛一陣驚呼,武植已經向下摔去,刀客這才回過神,腳下用力一蹬,如大鳥般落下,去勢比武植下墜之勢更為快捷,在武植落地前一把抓住武植的手,躲開撲過來想接住武植的侍衛,向旁邊蕩去,武植“哎呀”一聲,重重摔在地上,馬上卻滿心奇怪,好柔軟的土地,低頭看,身下是刀客嬌小的身子,此時刀客斗笠已經甩到了幾步外,露出了秀美的俏臉,臉色有些發白,輕咬銀牙,顯然這一下摔得不輕。

  “你是……蝶兒?”隱隱覺得刀客有些面熟的武植突然回想起來。

  “恩……”蝶兒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馬上又轉過頭,臉上一片嫣紅。

  武植慌不迭起身,結結巴巴道:“這……這……”

  侍衛們這才看到原來一直與自己等格格不入的西域刀客竟然是一名女子,都面面相覷,大為驚訝,只有統領暗暗思忖,怪不得王妃吩咐要單獨給他布置寢室,當時只說他性子古怪,原來卻是如此。

  “你沒事吧?”武植定定神,問道。

  蝶兒搖搖頭,道:“沒事。”想掙扎坐起,卻吸了口冷氣,微一蹙眉,手放在了腰上。

  “看來是腰扭了……”武植看看左右,略一思索,走過去將蝶兒抱起,蝶兒驚呼道:“別……做甚么……”

  “回去給你抹藥!還能做什么?”武植瞪了她一眼,旁邊早有侍衛牽過馬,武植翻身上馬。

  蝶兒被他一瞪,再不敢多說,但被抱在懷中,卻是羞極,將頭轉開,不敢看武植一眼。

  武植心中暗笑,這小姑娘是不是作侍衛久了,竟然怕上了自己,想一年多前見面之時可是對自己沒這般客氣。不過怎么被七巧攛掇來作了自己侍衛?

  武植心下奇怪,問道:“蝶兒,你怎會來做了我侍衛?”

  馬兒跑得極為緩慢安穩,蝶兒本來舒舒服服躺在武植懷里,聽得武植問話,卻馬上忸怩起來,低聲道:“是王妃修書,說王爺此次來東瀛無人護持,所以……所以我才……”

  武植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身邊侍衛就算比不上蝶兒,但也都是好手,怎會無人保護?七巧這丫頭又搞什么?

  忽然,武植猛地想起幾年前七巧曾經屢次為自己拉媒,這幾年她沒再故態復萌,對于她“媒婆”的性子,武植已經有些淡忘,如今才想起,來東瀛前七巧神秘兮兮的和自己說過的話:“相公遠征東瀛,可莫再害得伊人流淚。”當時還以為說得是千葉子,現在看來,卻是另有所指。

  這般一想,心情卻又自不同,看到懷中嬌羞無限的蝶兒,武植心中突然隱隱泛起一陣茫然,自己真的這般有魅力?還是身份地位所使?以前武植自然沒有想過這些,金蓮自不必說,可說是糟糠之妻,七巧玄靜與自己出生入死,三妹,竹兒,金芝等女也與自己各有姻緣,但這幾年,走遍門路來和自己提親的顯貴不知道有多少,尤其是近一兩年,見貴王府遲遲沒有子嗣降生,京城中之豪門貴族都仿佛紅了眼,掙破了腦袋請自己赴宴,然后或偶遇,或巧逢,在這些人家中總會見到形形色色的豪門千金,貴族小姐。武植的心卻是越來越淡,對于想盡各種辦法意圖接近自己的女子,武植也越來越是厭惡。

  恍惚中,馬隊緩緩馳回了大營,營中傳令官見得貴王,忙跑過來稟告戰況,武植這才醒過神,聽得石城已經被攻破,扈將軍正在清理戰果,武植微微點頭,尚不足一個時辰,比自己所想還要迅捷。

  抱著蝶兒回了寢帳,將她放于軟榻上,又從壁櫥中翻出一方鐵盒,打開后取出一個紅色的長條瓷瓶,對蝶兒道:“此藥甚是靈效,我喚侍女來幫你涂過。”

  蝶兒卻是盯著武植的臉,少女的心本就敏感,尤其是懷春少女,對心上人情緒再敏銳不過,就算沒事還常常胡思亂想,自己鼓搗出些事,何況武植如今真的情緒低落,蝶兒不由問道:“王爺,你怎么啦?”

  武植搖頭道:“沒事。”

  蝶兒道:“王爺莫騙蝶兒,方才在馬上王爺聽到蝶兒說王妃遣蝶兒來東瀛后就身子僵硬……”說到這兒臉上微微一紅,低下頭道:“是不是蝶兒什么地方做錯啦?”

  武植道:“哪有此事?莫胡思亂想。”

  “蝶兒才不是胡思亂想,是不是蝶兒太笨,沒能幫上王爺,所以王爺生氣……”蝶兒說話時已經眼中含淚。

  武植最見不得女人哭哭啼啼,見蝶兒眼圈漸漸發紅,不由得一陣頭疼,忙道:“這話怎么說的,若不是你,我這條老命只怕要去了半條,你又哪里笨啦?”

  蝶兒道:“可是……可是蝶兒害得王爺沒能寫成字……”

  “算啦算啦,老爺的兩筆揮你又不是沒見過,有什么好炫耀的。”武植說話時卻想起了去年與蝶兒相處的時日,想起她那要與自己和七巧同生共死的倔強,不由得微微一笑,小姑娘看似文靜,其實性子卻倔的很呢,不過卻是俠肝義膽,很有幾分小說上所寫的俠女風采。

  聽到武植自稱老爺,蝶兒也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輕聲道:“王爺還是在軍中更有型……”說完才知不妥,慌忙道:“王爺恕罪……”

  武植本就不在乎這些虛禮,反而喜歡別人與他隨便些,笑著道:“我卻覺得江湖中的蝶兒才最酷。”

  蝶兒輕笑一聲,卻微有些氣喘,武植才醒悟,拍拍頭道:“看老爺這記性,卻是忘了你有傷在身,先涂藥要緊。”

  說著武植喚了幾聲,帳外卻無人應聲,卻是幾名侍女見王爺抱著一名長發女子進了寢帳,不敢在帳外聞聲,早遠遠躲開。

  等了半晌,不見有人進來,“奇怪,人呢?不然我給你擦?”武植順口說著,說完才覺不對,心中一陣苦笑,怎么還是這般口無遮攔,只怕有些習慣這一輩子也改不掉了。

  正待和蝶兒解釋,卻見蝶兒漲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然后極快的把頭埋入了榻上毛毯中。武植的話馬上咽回了肚子,此時說不幫她擦叫她如何自處,但若幫她擦,結果只有一個。

  “蝶兒你歡喜我么?”武植無奈下,只有硬著頭皮蹦出這么句話。

  “恩,喜歡。”蝶兒只微微滯了一下,就勇敢的給出了答案,話語雖低,卻極清晰,只是她的頭卻埋得越發深,再不敢抬起。

  “那……那你喜歡我什么?”武植很像肥皂劇中男一號對花癡少女的循循善誘。

  “都喜歡。”蝶兒的回答也確實有些花癡。

  武植如同長者,盡量把聲音放慈祥,說道:“你或許只聽過我的傳聞,什么神威無敵,橫掃蠻夷,以為我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卻不知道那些不過坊間夸大之辭,我,本來不過一個潑皮而已……”

  “王爺就算是潑皮,也是最酷的潑皮……”蝶兒說話的時候忍不住咯咯笑了一聲,臉,卻始終不敢抬起來。

  “你以為我在說笑?”武植無奈的嘆氣道,低聲嘀咕:“也罷也罷,是你自己跳進來,以后后悔可莫怨我……”這幾年的武植,也漸漸學會了享受,雖然因為幾名王妃太過出類拔萃而看不上旁的女子,但對妻妾成群卻也不再排斥,畢竟,這是自己改變不了的,何況潛意識里,武植到底喜歡三宮六院還是獨守一房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來替你抹……”武植說著伸手去解蝶兒衣帶,接觸到蝶兒身體時明顯可以感覺到她的戰栗,到掀起蝶兒黑色羅衫,露出白皙的纖腰,武植不由得也尷尬起來,只有扯開話題,將藥油倒在手心,雙手揉搓,嘴里道:“這瓶藥油大有神效,乃是府中神醫安道全獨門秘方,醫治跌打損傷再好不過,我喚它“紅花油”,……”

  蝶兒卻是羞得不敢應聲,趴在那里動也不敢動。

  武植雙手搭在蝶兒腰間,蝶兒身子馬上僵硬,武植道:“放松,放松。”手開始在蝶兒腰部有些青腫的肌膚上揉搓起來,蝶兒忍不住低低哼了一聲,武植道:“開始有些痛,忍住就好!”說著手上慢慢用力,開始武植自然心無旁騖,但揉著揉著,卻漸漸心猿意馬,蝶兒的腰很細,武植的一雙大手仿佛就能握得過來,蝶兒肌膚又光滑細膩,藥油滋潤下,更是滑不留手,此時武植雙手握著蝶兒柔軟的纖細腰肢上下滑動,視覺上就是一種沖擊,至于手上傳來的感覺,更是舒適難言。

  至于蝶兒,開始的痛呼漸漸化作了低低的呻吟,身子也越來越是柔軟。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58
第六章 幕府
  
  靖康二年八月,石城之戰以平家潰敗結束后,源家武士繼續西進,平家屬地關西幾國均被攻克,八月初,鳥羽天皇下詔書,言平家對皇室大不敬,散播流言,并把以前和源家的沖突統統怪罪到平家頭上,為源家正名。幾日后,鳥羽天皇下罪己詔,言道自登位后,漸漸驕縱,愧對先祖遺訓,意圖扣押貴王妃,主動挑起對宋戰事等等。

  從八月到九月,各地豪族紛紛上書,為源家掌權請命。

  九月初,大宋親王武植駕臨京都,各地百姓大嘩,貴王和天皇把酒言歡的畫像傳遍各地,千年后被賣到了天價。

  九月中旬,大宋貴王和鳥羽天皇款定“宋日盟約”,盟約中,稱大宋和日本永為兄弟之邦,為防南蠻,大宋在京都駐精兵一萬,護衛京都安危,協助日本御敵。

  那個時代,卻沒有戰勝國在戰敗國駐軍的先例,日本人自也覺不出有什么恥辱,反而大多沾沾自喜,大宋甘愿派兵護衛日本,可見真拿日本當作了手足兄弟,有那一二有識之士雖搖頭嘆息,卻知反對之下也是螳臂當車,自尋死路而已。

  九月,鳥羽天皇正式下詔,設征夷大將軍一位,世襲爵位,總理政事軍事,第一任征夷大將軍為源千葉子,這個詔書一出,卻引起了軒然大波,畢竟女人專權在日本很少見,其中關西各地豪族反對之聲最盛,但很快的,就有文人引經據典,搬出了以前天皇也曾經有女人做過的先例,各地更有“千葉子獨力闖汴京”的故事流傳,關西豪強反對之聲漸漸弱化。

  緊接著,大宋貴王和征夷大將軍款定了“京都天武軍之約”后,反對聲馬上銷聲匿跡。

  京都天武軍就是駐日宋軍番號,在“京都天武軍之約”議定之前,貴王傳宋皇圣旨,冊封源千葉子為“天朝大將軍”,圣旨又專程注明,此封號不過是大宋對海外各國英雄的推崇封號,并無節制之意,但貴王和征夷大將軍的“天武軍之約”中,以源千葉子有大宋封號為由,兼任天武軍總兵官,換防的大宋統領只能任副總兵官。

  也就是說,從此以后,天武軍最高統帥乃是源千葉子,大宋派出的最高統領不過是副手,“天武軍之約”一出,各地反對聲浪馬上銷聲匿跡,卻是想不到源家小姐這般能干,竟然能把宋軍的領兵權也抓在手中,各自尋思,換作自己,卻沒有這個本事。

  其實武植之意若干年之后才會顯現,源千葉子之后的征夷大將軍,若不得宋朝封號,卻有何理由統領宋軍?若想統領宋軍,只有爭得汴京青睞,從此以后,汴京對征夷大將軍之繼位人選可是有了相當大的話語權,這些年再好生經營,只怕以后征夷大將軍之位會被宋廷牢牢把持。雖說有大宋駐軍,可隨時有借口干預日本朝事,但能不動一兵一卒,偷偷操縱日本政事才是王道。

  十月初,清和源家突然起兵謀反,被村上、花山、宇多三系合力剿滅,清河源經義被當場斬殺,雖然源經義為何這般愚蠢,竟然選擇此時反叛令人疑惑,但源家小姐既然聽信了其余三系說法,旁人自也不會多說什么,源家清和一系自此而絕,封地被源家旁系瓜分。

  這日寢帳中,武植鋪開紙墨,歪歪斜斜的寫起了家書,還有些瑣事需要料理,看來入冬前卻是不能歸國,也只有待明年開春了。

  旁邊蝶兒為他磨硯,看著武植的字轉過頭抿嘴偷笑。

  武植轉頭間見到蝶兒神情,笑道:“怎么?老爺的字難看?”

  蝶兒搖搖頭,嘴角的笑意卻是更濃。

  武植笑笑,自從那日后,她對自己不再似以前那般拘束,不過想想那天自己意亂情迷,獲勝的三妹突然回營,當時可是異常尷尬,至今思起武植還有些慚愧。對蝶兒,武植知道那天不過是迷戀上她的肉體,但蝶兒斯文漂亮,又頗有俠氣,想來自己日后定會喜歡上她的。恩,那日被三妹打斷也好,等日后真正喜歡她的時候再說吧……

  正胡思亂想,帳篷外響起細碎的腳步聲,接著千葉子的話語響起:“哥哥在嗎?”也不待武植回話,門簾一挑,徑自走了進來。

  蝶兒慌忙放下手中硯臺,給千葉子見禮,然后退下。

  千葉子紅色和服盛裝,頭上青絲盤起如云團,足下白色棉襪,看得武植一陣失笑,前世看電視時倒看過日本貴婦人這般打扮,那時也曾經意淫過,卻不想如今日本最有權勢的女人卻是自己親手扶植,這一生,宛若夢幻,自己如今也可算功德圓滿。

  “哥哥,千葉子漂亮嗎?”見武植看著自己發呆,千葉子甜甜的笑了。

  “恩,”武植點點頭,將手中信箋裝入信封,嘆氣道:“年前卻是回不了中土了。”

  “哥哥,千葉子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千葉子嘟起了嘴。

  武植笑笑:“那怎么成?你現在可是征夷大將軍,老在中土晃蕩對勁么?”

  千葉子眨著大眼睛,大聲道:“誰想做大將軍了,哥哥不帶我回中土我就告老!”

  武植好笑道:“真是孩子話,告老?哈哈……”

  “哥哥,是不是我生下兒子就可以把位子傳給他?”千葉子走到武植身前,認真的問道。

  武植微微點頭:“是聽奈子說的么?”

  千葉子見武植點頭,欣喜的叫道:“那我和哥哥生個兒子好啦。”說著猛地撲進了武植懷里,手探到武植下身,胡亂的揉搓。

  武植馬上目瞪口呆,實在想不到千葉子會有這樣的舉動,卻聽千葉子自然自語,“奇怪……奈子姐姐不是說會硬起來么……怎么摸不到……”小手放慢了速度,仔細摸索起來。

  雖然聽得千葉子的話,武植忍不住哈哈大笑,但那只軟綿綿的小手碰觸到武植下體時,武植忍不住吸口氣,接著千葉子笑著道:“好了找到了……”手更加乖巧的活動起來。

  武植笑著拉開千葉子的手,說道:“真想做我的女人?不后悔么?”

  千葉子大眼睛清澈如水,定定看著武植,用力搖頭。

  武植再不說話,一把抱起千葉子,向后帳走去,千葉子渾不知面對的將是什么,雙手摟著武植脖子,穿著白色棉襪的小腳晃來晃去,滿臉的得意……

  ……

  十月中,京都突然傳出一條爆炸性的消息,征夷大將軍,源千葉子小姐與貴王武植將在下月大婚,消息傳出,天下大嘩,反對者有之,贊成者有之,大多數人卻是心情復雜,到底是反對是贊成也說不清楚。

  說反對,自然因為貴王乃是宋人,源小姐卻是征夷大將軍,日本第一權貴,嫁給貴王后,他們之間的地位如何確定?如果按三綱五常,征夷大將軍豈不是一輩子活在宋人貴王的腳下?何況征夷大將軍乃是世襲,以后豈不是由宋人擔任?

  說贊成,是因為從此以后,日本大宋更為親密,何況最看重血統的倭人看來,源小姐與大宋貴王結親,源家小姐后人血統可說天下最高貴之血統,源家本就是皇室血統,乃是清和天皇之孫經基的后代,在受賜源氏姓后降為臣格,如今再有大宋皇室血統,征夷大將軍一系只怕比天皇血統也不稍遜。

  這場爭議直到天皇下詔書加封武植為日本國太政大臣才漸漸平息,既然貴王接受了日本的官職,自然成了自己人,就算是掛名,倭人的自尊心也總算得到了滿足,接著御用文人各種粉飾太平的文章一出,到處都是歌頌貴王和源小姐之間偉大的愛情的詩詞歌賦,街頭巷尾談亂的全變成了兩人間的堅貞愛情,其各種動人故事常常令聞者落淚,那些不經事的少年男女更是聽得春心萌動,夜間不知道多少少男輾轉反側,夜不能眠,也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哭濕了多少枕巾。

  武植和千葉子的故事到了千年后也是日本最美麗的傳說之一,后世一名小說大家寫了一本《貴王與大將軍—京都物語》,全球暢銷,并獲得了文壇最高獎項----武植文學獎的提名,雖然最終因文學性不夠沒能入圍最終的角逐,卻也成為一段佳話。

  這些后世種種武植自然是不會知曉了,若是知道隨便找些御用文人做槍手編造出來的故事也能成為后世愛情經典,武植也只有感嘆造化弄人,在那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不知道何事為真,何事為假,真真假假,后人又如何盡知?如何評說?

  ……

  靖康三年三月,春花爛漫之時,大宋貴王武植率浩浩蕩蕩的船隊離開日本,回歸故土,征夷大將軍源千葉子同行,眼見千葉子沒有子嗣,日本眾卿又哪里有理由勸阻,何況幾個月來,千葉子雷厲風行,各種手段層出不窮,一些源家以前的對頭紛紛垮臺,源家現在在日本占絕對統治地位,源家族人對千葉子佩服的五體投地,再無異心,其余豪族更不敢多言,誰又知道千葉子這些手段全是武植安排?

  武植佇立船頭,看著遠處仿佛漸漸飄離,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日本大陸,心中一陣感慨,此時征日雖說順利,卻也耗費了一年時光,自己心中卻是去了一塊石頭,從此以后,倒要和眾王妃逍遙快活了。

  “哥哥!”千葉子突然冒了出來,此時的千葉子,眉角眼梢稚氣盡去,盡顯女人風情,天藍和服裹著她柔軟的身體,添了幾分嫵媚。

  “我又想親哥哥了……”千葉子湊到武植身前,用極低的聲音嘟囔。

  武植啞然失笑,那日千葉子大聲呼痛,淚流滿面猶自在眼前,短短幾個月,卻盡知男女妙趣,如今倒和七巧似的,一刻也離不得自己。

  “寶寶啊寶寶,你說說,想不想親你的父親大人……“千葉子見武植不理自己,摸著小肚子嘀咕了起來。

  武植嚇了一條,結結巴巴道:“你……你說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身體是怎么回事,這些年了,只有伐日前金蓮懷孕,怎么和千葉子卻這般快?

  千葉子咯咯笑道:“騙你的,不過啊……我真想早點生個寶寶……”

  武植這才松口氣,不過千葉子說起寶寶,武植卻一陣頭痛,不知道自己日本這一系以后會不會怪自己立下的“天武軍之約”是使得他們內斗的禍根,但武植卻別無選擇,誰知道這一系以后到底將自己當作日本人還是宋人?就算自己和千葉子留下祖訓,逼得他們學習漢家文明,但只要他們做這個大將軍,只怕就不會把自己當作宋人的,是以自己必須留下制約,免得養虎為患。

  武植卻是因為看過前世日本之堅忍而多慮了,后世中,因為華夏文明強盛,日本征夷大將軍源家一系莫不以自己有華夏皇室血統為耀,百余年后,源家大將軍一系更改為武源氏,此后,武源氏一直是日本第一大族,直到進入民主自由之社會,武源氏仍然是日本第一大財閥,把持著日本的政壇和經濟,更數度赴華夏祭祖,在武源家族百多年的請求下,全球最鼎盛的豪門----華夏武氏家族終于重新修訂族譜,接納了武源氏的支族地位,這也是后世二十一世紀最重大的事件之一。

  ……

  汴京。

  御花園一處精巧的八角涼亭中,一名十三四的女孩兒正在專心的繪畫,女孩兒秀氣文靜,眉目如畫,穿著一席淡綠色的裙子,兩條烏黑的辮子垂在胸前,在她那與生俱來的高貴中添了幾分少女的可愛。在涼亭前,兩只漂亮的梅花鹿相依相偎,閑庭信步。

  女孩兒的小手握著大大的毛筆,隨著毛筆的揮動,一副清雅脫俗的春日賞鹿圖漸漸有了輪廓,飛舞的柳枝,星星點點的綠草,高傲仰首而行的梅花鹿,一切的一切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哈!”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大叫,一名黃袍玉冠的少年跳出來,作出一副兇狠的模樣。

  女孩兒卻是看也不看他,還是專心致志的勾勒著面前的圖畫。

  黃袍少年一下泄了氣,無精打采的走到女孩兒旁邊,看著女孩繪畫,過了一會兒,轉了轉眼睛,突然把女孩兒的畫硯拿過來,雙手縮在背后,一副得意洋洋,似乎等女孩兒和他搶。

  女孩兒微微皺下眉頭,把畫筆放下,開始收拾畫具,竟是不再準備畫了。黃袍少年一下又蔫了,慌忙把畫硯送到桌上,陪笑道:“別別,妹妹你繼續……”

  “不畫了,哥哥不知道什么叫興之所至么?我沒心情啦……”女孩兒繼續收拾著畫具。

  黃袍少年苦著臉:“妹妹,都怪我……”

  女孩兒搖搖頭,說道:“是這幅畫兒和我沒有緣分吧,明天我再畫來看看。”

  黃袍少年嘆口氣道:“你就不能罵我幾句么?”

  女孩兒已經收拾好畫具,對遠處招招手,幾名宮娥打扮的女子慌忙向這邊跑來,女孩兒對黃袍少年道:“不是你的錯,為什么要罵你?”

  黃袍少年一臉苦笑,見女孩兒轉身想走,忙攔住,臉上陪笑道:“好久沒與妹妹聊天了,今日妹妹可有空?”

  女孩兒點頭道:“恩,今日晚上不用陪母后,不過哥哥,你空閑多的話,該當多去陪陪母后,我又不喜歡與你獨處。”

  進涼亭來的宮娥聽得女孩兒的話都暗暗咋舌,全天下也就這位敢這樣和那位說話,幾人擔心再聽到什么大不敬言語,慌忙快速的收起畫具,退了出去。

  黃袍少年聽得女孩兒答應和自己聊天,喜動顏色,對于后面的話只當沒聽見。

  “坐坐!”黃袍少年伸手相拉女孩兒,看到女孩兒皺眉,卻又馬上縮了回來,拍拍手,早有內侍奉上精細茶點。

  女孩兒靜靜坐下,拿起雪白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微微點頭。

  一直盯著女孩兒神情的黃袍少年這才松口氣,笑道:“茶不錯吧,這是你最喜歡喝的天山雪蓮茶……”

  女孩兒握著茶杯,呵了口氣,說道:“哥哥的茶自然好喝,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對哥哥就是喜歡不上來,哥哥何必老來糾纏。”

  黃袍少年臉色尷尬,有些無趣的道:“我自然知道,除去母后,你又喜歡誰了?真不知道你將來怎么嫁出去。”

  女孩兒望著茶杯出了會兒神,淡淡道:“生于帝王之家,嫁給誰又有什么分別,有一日哥哥看我不順眼了,送我去和親也沒什么。”

  黃袍少年楞了一下,大聲道:“誰說的,誰說帝王公主就沒有幸福了?瑗瑗,哥哥定會為你作主,讓你嫁得如意郎君!”

  女孩兒輕輕點頭:“謝謝哥哥,可是天下男子又有什么不同?如母后所說,都是貪慕美色之徒而已……”

  黃袍少年急道:“誰說天下男子都一樣?我華夏地杰人靈,可都不如哥哥這般沒出息,你應該多去和京城顯貴聚聚,或許能見到中意之人!”

  聽到黃袍少年說自己沒出息,女孩兒終于露出一絲笑容,如百花盛開,整個亭子仿佛也活了起來,看得黃袍少年一呆,搖頭道:“我那幾個妃子若有妹妹十之其一,哥哥也就滿足了。”

  女孩兒嘆口氣,仰首望天,說道:“其實我知道哥哥應該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可是……”

  黃袍少年搖頭道:“妹妹呀,是不是你看皇帝哥哥都這般沒出息,才對天下男子這般看輕?我和你說,比我好上百倍之人所在多有……”

  雖然見女孩安安靜靜的聆聽,可是黃袍少年知道妹妹心中只怕很不以為然,雖然妹妹年紀尚小,還不到qing動時候,可是她性子固執,若不快些扭轉妹妹的想法,只怕再過幾年,她真會對所有男子嗤之以鼻。

  黃袍少年急忙轉開腦筋,想找個有說服力的人選,想來想去滿朝文武和自己識得的顯貴少年中,似乎沒有比自己更優秀之人,情急下他猛地想到一人,笑道:“若不信,你晚上可去母后宮中,就可見到比我強上百倍千倍之人!”

  女孩兒微微露出好奇之色,說道:“是哩,母后今晚見的是誰?問她卻不說。”女孩兒自懂事后,每晚都陪在母親身邊,今日晚間一向疼愛自己的母親卻支開自己去見外人,女孩兒顯然有些奇怪。

  女孩兒雖年幼,卻博覽群書,對萬事萬物自有自己的見解,就算昔日黃袍少年的授業恩師,詩詞大家,當朝少傅黃裳也曾經被女孩兒質問得啞口無言,太*中洗馬等一干學士更是見她如見蛇蝎,避之不及。更別說黃袍少年那淺薄的學識了,絲毫也不在她眼里。

  此時黃袍少年頭次見她對自己露出詢問之色,不由得大感得意,干咳了幾聲,笑道:“這就說來話長了,母后所見之人若說你這沒出息的哥哥比不上,想世間男子之中,想來也無人能出其右……”

  說到這兒黃袍少年頓了一下,笑道:“說起來這男子你也見過,他還抱過你呢。”

  女孩兒臉上一紅,啐道:“哥哥胡說什么。”

  見妹妹露出小女兒神態,黃袍少年更是大感得意,哈哈大笑,自妹妹八歲后,自己在她面前就再沒占過上風,妹妹越大,自己越是在她面前吃癟,今日終于扳回一城,黃袍少年心中之暢快無可言表,笑了一會兒道:“是貴王皇叔,小時候他可不抱過你么?”

  女孩兒“哦”了一聲,道:“原來是皇叔,宮中傳聞他是蓋世英雄,也不知是真是假。”

  黃袍少年笑道:“自然是真的,你以為那些故事是隨隨便便編的?”

  女孩兒淡淡道:“世人本就愚昧,王莽若是早逝,想來世人到現在仍會稱頌他的忠義,又哪會知道他乃古今第一奸佞。”

  黃袍少年睜大眼睛呆呆看著女孩兒,好半天才抹了把額頭,出口長氣道:“妹妹你真是瘋了,這些話就是哥哥也不敢說出口,你……你竟然敢把皇叔比作王莽?你行……你行…..回頭我告訴皇叔,看他不拿龍頭锏砸你……”

  女孩兒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皇叔若是英雄,自不會把我一弱女子的話放在心上。”

  黃袍少年嘆口氣道:“行行,我不和你辨,也辯不過你,有本事你把這話和母后說,看母后罵不罵你?”

  女孩兒搖搖頭道:“你不說我也會去見母后,我卻不是說皇叔是奸佞,只是說世間沽名釣譽之輩甚多,大英雄大豪杰?我今晚倒要去見識見識……”

  黃袍少年見她說話時大眼睛眨呀眨的,顯然晚上想給皇叔出什么難題,不由得微微一笑,倒真想看看妹妹吃癟是什么樣子,不過想起妹妹那泰山崩于前兀自面不改色的自信,那淵博的學識,令人目瞪口呆的見解,一時之間,又為皇叔擔心起來,皇叔,不會敗給這個小丫頭吧?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59
外傳汴京篇之柔福帝姬

第一章 再見柔福

  (字數少點,三千多點字,還是發上來吧,覺得不過癮的哥們可以過幾天一起看)

  汴京皇宮在三年前終于擴建,汴京比之十幾年前已經擴了兩倍有余,人口逾兩百萬,在朝臣數次請命,百姓幾度萬人上書的情形下,皇宮在三年前正式擴建,采用九九之數,大小宮殿院落共八十一處。

  德順宮乃是太后皇宮,正殿,寢宮,偏殿各一座,房屋院落十幾間,乃是皇宮中最大院落群,比之皇后,貴妃,太子東宮等等宮落都要大的多,這也體現新皇謹記祖訓,以孝為先之道。

  一座清雅幽靜的院落中,幾棵綠樹枝條隨風輕擺,幾朵白色小花星星點點點綴在草叢,這也是王貴妃的的居處,她如今卻不喜睡在寢宮而獨愛這清幽的小偏院。

  此時的院中石桌上,擺放著幾樣精致小菜,武植和王貴妃相對而坐,旁邊也沒有宮娥伺候,遠遠看去,誰又會相信如同鄉下財主,就這般簡單的在院中擺上幾色菜肴飲酒談笑的會是大宋最有權勢的一男一女?

  武植有些年沒見王貴妃,雖說是因為在外地逍遙,可是誰又能說沒有逃避之意?此次伐日回轉,武植卻主動求見王貴妃,年紀大了,武植不似昔年那般沖動,性子漸漸溫和,這也是他沒有一鼓作氣將蔡京扳倒的原因,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若真的可著性子將蔡京扳倒,新皇尚未親政,武植不可避免掌握朝廷生殺大權,指不定會豎起多少對頭,現今卻是最好不過,武植很少在朝堂說話,但他每說出一句話眾朝臣都會當作金科玉律細細思量,商賈集團漸漸在廟堂擁有了話語權也和武植的支持分不開,因為知曉西方發跡史的武植知道,大航海時代的到來和商賈集團強盛密不可分,工業,科技的發展更離不開商業的興盛,是以“重商”也是武植和朝臣會面時時時提及的。

  至于王貴妃,這些年武植思及以前種種,很有些感慨,現在細細想來,若沒有她或明或暗的支持,自己也未必是蔡京那老狐貍的對手,后幾年蔡京一直循規蹈矩也和他看出皇后與貴王看似不和,實則遙相呼應有很大關系。

  王貴妃還是那般雍容華貴,幾年未見,去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尊崇威嚴,舉止間端莊大方,再不復昔日在武植面前哭訴的軟弱模樣,骨子里那一國之母的威勢就是武植也感覺得到。

  “二弟,這幾年逍遙夠了吧,是不是該收收心呢,。”王貴妃和武植很客氣的聊了幾句家常后問道,多年不見,兩人似乎生疏了許多。

  “皇嫂,你卻是威風了許多呢,在你面前我這大氣都不敢出……”武植笑呵呵的說道。

  王貴妃滯了一下,似乎好久沒有人與她開過玩笑了,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來。

  “不過嘛,皇嫂卻比以前更加漂亮,哈哈……”武植笑了幾聲,見王貴妃瞪著眼睛看自己,神色怪異,有些尷尬的住了嘴。

  “你啊,還是老樣子……”王貴妃無奈的搖頭。

  武植笑笑道:“皇嫂卻是變了許多……”

  王貴妃搖搖頭,沒有說話。

  “皇嫂,這些年苦了你了……”武植嘆口氣,“我以前不更事,害得皇嫂一人支撐起朝局,如今思量,實在慚愧……”

  王貴妃淡淡一笑:“有二弟這句話就夠了。”

  “皇嫂,我給你帶了禮物。”武植伸手向懷中掏去。

  “是東瀛的飾物么?聽說你府中王妃一人收到了一件?”王貴妃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對,抬眼看武植神情,武植面無異色,笑呵呵回道:“皇嫂消息卻也靈通,莫不是七巧又來見過皇嫂了?”

  王貴妃似乎這才松口氣,點頭道:“還是七巧最有良心……”說完又是一滯,微微搖頭。

  武植笑道:“皇嫂莫怪,以后我常來看皇嫂就是,想想,我世間親人也就皇嫂一人而已。”此時他已經將懷中物事拿出,遞了過去。

  武植手里是一根雪白的銀簪,但銀簪前端卻是幾排細細的冰絲,也不知道是怎生沾上去的。

  王貴妃奇道:“這是什么?”

  武植笑道:“這喚作牙刷,用來刷牙再好不過,此后皇嫂的揩齒巾卻可以不用了……”其時刷牙,都是用揩齒巾,民間多以槐枝散方、皂莢散方或者青鹽漱口,但皇宮大內自然不同,揩齒藥方共有二十七種,而且配方絕不相同,各有效用,武植初見時也暗暗咋舌,后世牙膏種類雖多,效果只不過那么幾種,哪比得上如今的皇族豪門?

  王貴妃接過“牙刷”,仔細看了半晌道:“想不到東瀛蠻人心思這般精巧,我中原雖說天朝上國,卻想不出這等揩齒之法。”

  武植笑道:“這卻不是東瀛手藝,是臣弟無事時想出的,府里各弟妹都有一枝呢。”

  王貴妃不由得啞然失笑:“你還是喜歡鼓搗這些小物事……”拿出一方錦帕放在桌上,將“牙刷”小心的裹在錦帕中,笑道:“謝過二弟。”直到此時,她臉上笑容方見開心。

  武植道:“皇嫂喜歡就好,還真怕這東西拿不出手,不過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當初作出牙刷時,我就琢磨,皇嫂皓齒如貝,若能再配上臣弟的牙刷,那真是如虎添翼……”武植胡亂拍著馬屁,不經意向王貴妃“皓齒”看去,卻見王貴妃鮮紅欲滴的小嘴微微張開,露出了兩排晶瑩如玉的細碎貝齒,接著“咯咯”嫵媚笑聲響起,卻是王貴妃被他逗的笑了。

  看著王貴妃鮮艷欲滴的嘴唇,聽著如在耳畔的柔媚笑聲,武植心頭跳了一下,慌忙把目光轉開。

  王貴妃更是飛快的掩住嘴巴,在武植面前,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會失態,若被宮娥看到威嚴的太后娘娘竟然“笑不露齒”這樣粗淺的禮儀都不能格守,只怕會驚得眼珠子掉在地上。

  王貴妃臉上微微一紅,說道:“你就不能說幾句正經話么?”說話時再無開始的冰冷,有了一絲嬌嗔的味道,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包括她的心情。

  武植干咳一聲,自己雖說有些歉意,來討王貴妃歡心,可也不能把氣氛搞得帶上幾絲曖mei,這可不是自己原來所想。

  “皇嫂,我敬你一杯。”武植端起了酒杯,掩飾自己的尷尬。

  王貴妃玉手輕輕端起酒杯,深紅長袖輕輕滑下,雪白的皓腕上,戴著一枚碧綠的手鐲,看得武植一愣,奇道:“皇嫂,這不是七巧最喜歡的碧玉環么?怎么在您這里……”

  王貴妃低頭看了下,道:“是七巧最喜歡的物事么?她送我的,我也很喜歡,卻不知道是她最愛,改日我送還給她好了,怎能奪人之愛?”

  武植搖頭道:“那卻不必,咦?又好像不是碧玉環?我看看。”說著伸手過去想摸,王貴妃見武植伸手,這才醒神,如同被蝎子蟄到,飛快的縮回手,用袖子遮起手腕。臉色通紅,低下頭去,當今世間,誰又會看到當今太后的嬌羞之態?

  武植這時尷尬的恨不得找地縫鉆進去,和幾女隨便慣了,舉止間也從沒注意,畢竟很少接觸外面的女人,府里的侍女更是任武植予取予奪,對于貴王的隨便怎會在乎,甚至巴不得貴王更隨便一些,可惜貴王雖然口上毫無遮攔,有時的舉止也有些過火,卻從沒召過任何一個宮娥內侍過夜,也只能令這些侍女空自嘆息。

  就在尷尬之時,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母后,我來看您啦。”

  武植轉頭看去,從園外走近來一個十三四的小姑娘,眉目如畫,兩條辮子垂在胸前,加上色彩明黃的長裙,顯得文靜可愛,此時她烏黑的大眼睛好奇的上下打量自己,在她的目光下,武植突然有種自己是動物園被觀賞的猴子一般的感覺,很有些不舒服。

  “瑗瑗,你怎生來了,我不是說過不必來了么?”王貴妃說話的時候已經恢復了鎮靜。

  “母后,我想你嘛,瑗瑗不該來么?”小姑娘一邊撒嬌,一邊卻趁勢坐在了石凳上。

  王貴妃瞪了她一眼,道:“看來我也管不了你啦,真是越大越沒規矩,還不快見過皇叔?”看得出,王貴妃很溺愛她,話雖是這般說,眼神卻很慈和。

  小姑娘馬上站起來規規矩矩給武植磕頭,嘴上道:“瑗瑗見過皇叔。”

  武植笑道:“起來吧,倒是越來越可愛,將來指定比皇嫂還要漂亮。”

  王貴妃無奈的看看武植,又擔心的看了眼瑗瑗,。瑗瑗卻面無異色,起身笑道:“小時候漂亮的,長大后十九會變丑,皇叔閱人無數,這也不知道么?”

  武植愣了一下,旋即搖搖頭笑笑不語。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4 00:00
第二章 小宴

  (等不及的就等我發全再看,20號前怎么也會寫完,還以為沒人看了呢,不過看到現在刷屏說我的我笑了,呵呵,其實不怕大家罵我,就怕冷冷清清,前幾天確實有事,更新不穩定我應該說一聲的,對不起了,主要我也以為養著看的多,也就沒在意,這幾天會連續更新下去的,一直到發完為止)

  瑗瑗重新坐下,看到桌上菜肴,問道:“叔父不喜葷腥?”

  王貴妃不知道她又會冒出什么話,打斷道:“那卻不然,熊掌卻是皇叔最喜之物。”

  果然,話音未落,院外走入兩名宮娥,將一盤香味濃郁的紅燒熊掌放于桌上,退出小院。

  武植笑道:“皇嫂還記得小弟喜愛熊掌?實在有些惶恐。”

  王貴妃說道:“二弟也會惶恐,嘗嘗,是我特意吩咐按二弟口味烹制,也不知道味道怎樣。”

  熊掌用雞湯,蝦仁,蟹黃,豬肉等二十多種佐料浸味,汁色紅亮,配之雕刻精美的白蘿卜,綠菜,讓人觀之垂涎,武植拿起筷子,卻不放心的問道:“皇嫂沒選錯左右掌吧?”

  王貴妃微微點頭,瑗瑗卻好奇道:“左右掌?聽聞熊掌前掌比后掌味道更鮮,左右掌又是何意?”

  王貴妃掩嘴一笑,“這啊,要問你皇叔啦。”神色有些忸怩,顯然說不出口。

  瑗瑗很少見母親這般開心,而且感覺出母親是發自身心的愉悅,奇怪的看了眼母親,才把目光向武植看去,武植卻不在乎的笑笑:“傳聞熊冬眠之時,一只前掌是用來舔的,味道鮮美,另一只前掌卻是放在屁股處,是以微帶臭味,是以作菜時卻要選用來舔的熊掌。”

  瑗瑗道:“左傳記載晉靈公因宰夫靦熊蟠不孰,殺之,皇叔卻也頗有古人之風。”

  王貴妃聽了臉色一變,瞪眼道:“莫胡說,都是寵的你無法無天!”

  瑗瑗仿佛沒聽到她的喝斥,自顧為王貴妃把酒斟滿。

  瑗瑗是說晉靈公時因挑剔廚師,因廚師烹的熊掌不熟而殺之,武植卻沒聽明白,問道:“什么免熊潘不熟?”

  本來有些生氣的王貴妃不由得“撲哧”一笑,好氣又好笑的看了武植一眼,心說歷朝以來,最不學無術的王爺只怕莫過這位了,偏生又是他的潛移默化,大宋慢慢走向強盛。

  瑗瑗眨著大眼睛,在武植看來,她看自己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外星人,搞得武植好不尷尬。

  瑗瑗愣了好半天,蹦出一句:“叔父不讀列朝傳記么?”

  武植心說莫說列朝傳記,就是四書五經我都沒讀過,這話可不能出口,不然還不被當代大儒斥為皇室敗類?

  笑笑道:“列朝傳記又有什么好讀的?知識在于活學活用,讀萬卷書,不如行百里路。”

  王貴妃道:“是啊,二弟這些年巡視地方,討伐東瀛,可有什么趣事?”自然是想岔開話題,免得武植尷尬。

  武植道:“哪有那許多有趣之事?只不過游山玩水罷了,皇嫂有時間卻也該出去走走。”

  王貴妃道:“我也這么想,只是深宮大內,想出去走走哪有那么容易?”

  武植笑道:“又有什么難?皇嫂扮成宮娥,只要圣上不說,誰又知道太后出宮?臣弟過不幾日去江南探望岳丈大人,皇嫂若有意可同行。”

  王貴妃笑著搖頭:“我可沒這般胡鬧。”

  本來瑗瑗已經滿心輕視武植,再不說話,只安安靜靜品茶,聽到這話卻忍不住道:“母后,您是該出去散散心了,皇叔的話也有道理啊。”

  王貴妃輕叱道:“小孩家懂得什么?我看是你這小妮子想出去玩吧?”

  瑗瑗道:“母后肯帶上瑗瑗,那自然最好不過啦,瑗瑗生這么大還沒出過皇宮呢?過得幾年嫁人,也許會被哥哥送去和親,聽說已經許多番國呈國書,都盼我嫁過去呢,嘻嘻,那以后可就再沒機會和母后出去玩了。”

  瑗瑗雖然笑嘻嘻說話,但武植卻能聽出話中隱隱的酸楚,心中嘆口氣,這孩子小小年紀,哪有這許多煩惱?不過想想她說的卻十九都會成真,尚未婚配的公主中,瑗瑗年紀最大,大宋現今番國眾多,遞國書希翼和大宋和親的屬國就有十幾個,就算趙桓疼妹妹,只怕也是無用,在朝臣的壓力下,瑗瑗以后的命運多半要被送去和親。

  王貴妃顯然也是心中有感,臉色微微一黯,低頭不語。

  “咦,這熊掌卻也好吃……母后,皇叔你們怎么不吃?”瑗瑗笑著給武植和王貴妃布菜,更說了幾個笑話博得武植和王貴妃哈哈大笑,武植臉上掛笑,心中更是嘆息,無怪趙桓喜歡這個妹妹,看似高貴驕傲,其實卻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女孩兒。

  “母后,你就答應我,帶我出去游玩吧。”說笑了一陣,瑗瑗又拾起了話頭。

  王貴妃不忍心拒絕,但自己和她隨同武植去江南?那卻萬萬不可,不由得為難的看向武植,武植已知其意,笑道:“瑗瑗,皇嫂不肯去的話,叔父帶你自己去好了,江南山明水秀,你確實該去看看。”

  瑗瑗搖頭道:“母后若不去,我自己才不去呢。”

  王貴妃道:“莫胡鬧,你也知我定然不會去的。”

  瑗瑗笑道:“是哩,所以啊,只是說說罷了,”轉頭向武植道:“皇叔,聽侍衛說外面有些人很兇,動不動就拿刀殺人,是不是?聽說這些人都被叫做江湖好漢?”

  武植道:“是有這么回事兒。”

  瑗瑗道:“殺人者卻被世人崇敬,難道世人真的愚昧?”卻不是問武植,不過是自言自語,微微搖頭,顯見頗不以為然。

  武植笑道:“話卻不是這般說,歷代吏治如今日清明者實乃鳳毛麟角,既然官官相護,自然而然生出一種群體,暴力對抗朝政,所以才有殺富濟貧一說,自然得到貧民擁護,他們也代表了貧民弱勢群體的利益,到如今普通百姓還是崇拜這些敢于對抗朝廷的人物,這種觀念卻不易扭轉,不過朝政清明的話,假以時日,這種好漢自然越來越少。”

  瑗瑗微微點頭,笑道:“聽皇叔話,對這些好漢卻不反感,不過皇叔說起貧民是弱勢群體?雖是第一次聽聞,倒也貼切。”

  武植道:“天子天子,才該替天行道,若不行天子之事,惹得民怨沸騰,這些好漢自然是越多越好,可惜這些人卻大多成不了事,偶有成事者,也不過多了幾個作威作福之輩罷了,百姓把希望寄托在這些好漢身上卻是白饒。”

  瑗瑗道:“是啊,看歷代史書,立國者莫不出身貴胄,而且出生多有異象,漢高祖或許出身低微,史記卻說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冥,太公往視,則見蛟龍於其上。已而有身,遂產高祖。難道一切真的皆是天意?富貴貧窮,皆是天定?”

  武植笑笑不語,畢竟這個時代硬要說這些記載都是胡編的,那自己可就成了瘋子,何況未親眼所見,誰又知道真假?

  瑗瑗道:“本朝史官記載哥哥出生時也說遍地靈芝,乃圣天子降臨之相,母后,是真的么?”

  王貴妃微微遲疑,道:“出生時我卻不在,是以不知,想來定是真的,史官怎會亂寫?”

  瑗瑗忽地“撲哧”一笑,說道:“母后,哥哥早和我說過那是亂寫的,您還替他遮掩,哥哥說他追問過當時在場的產婆,還嚇唬要砍了產婆的腦袋,產婆這才說了實話,母親您卻不說實話。”

  王貴妃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和圣上說些別的?盡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圣上喜胡鬧倒有大半是被你攛掇的。”

  瑗瑗笑道:“誰愛和他說話啦,每次都來啰嗦,這事兒我不過隨便問問,他就派人把幾百里外養老的婆婆帶來京城,他才喜歡胡鬧,母后卻不罵他。”

  王貴妃嘆口氣,扭頭對武植道:“二弟見笑了,這孩子就這般頑劣,哪有小時候半分乖巧?還記得那時候她和你甚為投緣,二弟只怕都忘了。”

  武植笑道:“小時候乖巧可愛,如今漂亮伶俐,都一般討喜。”

  王貴妃這般一說,瑗瑗卻是想起了趙桓的話,雖說那時年幼,但如今就坐在抱過自己男子之旁,臉上不由微微一紅,低頭不再說話。

  武植又道:“其實瑗瑗行事卻說不上頑劣,只是喜歡探究真相,就算史書所說各種異象,只怕大半都是為迎合上意胡亂編造,歷史,本就是勝利者所寫。”

  瑗瑗抬頭道:“是啊,皇叔這句最貼切,歷史是由勝利者所書,此話大善。”

  武植嘆口氣道:“瑗瑗若是男子,日后或許會成為科學家之類的人物。”心中更是嘆息,現今再聰明的女子又如何?日后還是嫁人,伺夫,養子,終不能成為出類拔萃的人物兒。

  瑗瑗奇道:“科學家?”

  武植拍拍腦袋,笑道:“就是格物大家之類的意思。”其實數理已經借儒家格物論悄悄興起,也為數理科學之基礎。

  瑗瑗拍手笑道:“是哩,皇叔怎知道我喜格物致知,黃師傅卻說此是旁門左道,叔父怎么說?”

  武植笑道:“格物之學,百年后才可見影響之深遠,格物之先驅以后歷史會重重寫上一筆。”

  瑗瑗微微頷首,看武植時已再無輕視之意,卻不是為武植附和自己所喜,畢竟瑗瑗雖喜歡格物之類的天文地理,卻又怎知道探究格物會給世界帶來怎樣的影響?她對武植改觀是因為武植話里指點江山的自信,看他說話,才真正有帶領大宋乘風破浪之掌舵者的風采,哥哥比之卻是遠遠不及了,如果那些傳說,史書記載皇叔之事跡有六成是真,那給大宋帶來翻天覆地變化的卻是眼前這左傳都未讀過的皇叔,而不是去世的先皇和現今的圣天子。

  王貴妃看這一大一小談得越來越投機,什么算術天相,動物植物,到最后又說起大地天空氣體,不由得苦笑連連,看瑗瑗嘴巴越張越大,更是好笑,以前只有別人聽到瑗瑗說話會露出這表情,但如今聽了武植匪夷所思的話,可說小巫見大巫,現在瑗瑗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了吧?王貴妃笑著搖頭。只是看著二人談天說地,看著看著,王貴妃漸漸恍惚起來,模糊之間,仿佛三人變成了一家三口,父親和女兒親熱的交談,母親在旁邊微笑聆聽……

  武植滔滔大論下來,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見到在旁邊癡癡出神,嘴角卻有一絲笑意的王貴妃,卻是冷落了她,笑道:“皇嫂,我給你講幾件趣事。”

  瑗瑗拉拉王貴妃衣襟,王貴妃才回神,說道:“怎么?”

  瑗瑗說道:“皇叔要講故事啦。”王貴妃輕輕點頭。

  武植說得興起,直把幾件趣事說得生動無比,逗得母女不住嬌笑,直到說起江南遇到“仙人跳”,瑗瑗卻是嘆口氣道:“叔父知道這許多江湖法門,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出林仙人的法門……”

  王貴妃聽得臉色一變,怒道:“莫胡說惹惱上天!”這次顯見是真的怒了。

  林仙人就是為徽宗解夢,無意中幫過武植的林道士,后來被趙佶封為“妙通真人”,這幾年聲望更隆,因他道術神乎其技,被宮中奉為仙人,就是王貴妃也對之禮敬有加,自不容瑗瑗信口雌黃。

  武植笑笑,拿起茶杯,卻見瑗瑗用力抿著嘴,淚珠泫然若滴,恐怕很少被王貴妃疾言厲色的斥責,是以才會這般委屈。

  王貴妃又道:“旁的話也就罷了,怎生敢褻du仙人?若給我朝惹下大禍,小小丫頭擔得起么?”

  武植微微皺眉,笑道:“皇嫂,林仙人還是那般喜歡騙人么?”

  出自武植之口的話又自不同,王貴妃只有苦笑搖頭,也不知道為何,林仙人對武植惟命是從,甚至還帶有懼意,旁人沒注意,王貴妃卻有意無意的喜歡注意武植,是以早有所察。

  “瑗瑗,別哭!飯后我帶你去處有趣所在。”武植笑著摸摸瑗瑗的頭,滿心委屈的瑗瑗只覺武植溫暖的大手在頭頂輕輕撫mo,說不出的愜意安心,甚至有些陶醉于這種感覺,心中煩惱盡去,微微點頭。

  談笑間吃罷酒菜,武植起身道:“皇嫂,我帶瑗瑗去玩會兒,晚點再來見您。”

  王貴妃笑道:“莫帶她去胡鬧。”心中實在有些不放心,一大一小似乎都不是省油的主兒,湊一起不定惹出什么事。

  武植說道:“皇嫂只管放心。”微微拱手,轉身拉起瑗瑗就向外走,凝望著一大一小的背影,王貴妃站了好久好久……

  出了院子,瑗瑗紅著臉將手從武植大手里掙脫,武植這才省起,在這個年代,十三四卻是不能作孩童看了,有些尷尬的說道:“皇叔卻不是想非禮你……”說完更是大窘,大步向前走去,看著武植窘態,本來有些害羞的瑗瑗忍不住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眼見武植左轉右轉,雖不知道他想去哪里,瑗瑗卻也不問,就這樣默默跟在他身后,默默向前走著,小小的心思里,竟然生起了一種奇妙的情緒,似乎就盼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就這樣一直看著那寬闊的背影,一直,一直走下去……

  再遠的路也會有盡頭,武植忽然立定,笑道:“到了。”瑗瑗抬頭看去,卻是到了“德順宮”外,德順宮乃是供奉老子的所在,宮中道士也居于此處,在德順宮高大的宮墻外,也能聞到隱隱的鐘聲,空氣中更有淡淡檀香,令人心曠神怡之際又肅然起敬。

  瑗瑗有些奇怪,問道:“皇叔來這里作甚么?”

  武植笑笑不語,當先走了進去,嘴里大叫道:“林仙人在么?有貴客,柔福公主大駕光臨啦!”

  瑗瑗“咯咯”一笑,跟了進去,心中卻實在有些忐忑,林仙人似乎就是哥哥也不大賣面子,對自己更不放在眼里,不知道皇叔會不會吃個閉門羹。而且就算見到林仙人又能怎樣?自己雖然不信,林仙人道術精妙卻是親眼所見。

  宮門處正自打掃的一名年青道士聽得武植喊叫,怒道:“什么人在此喧嘩,惹惱仙人你吃罪的起……啊”最后大叫一聲,卻是話未說完,已經被一年長道士從后面來了一拂塵,年老道士諂笑著跑過來道:“是貴王千歲,您老安好。”

  瑗瑗驚奇的瞪大了眼睛,年老道士可是僅次與林仙人的一個什么真人,平日也是目高于頂,這種諂媚的表情瑗瑗從未見過,他一向給人的印象卻是端正肅穆,仙風道骨。

  武植笑道:“帶我去見林仙人。”年老道士慌忙點頭,在前面領路,三人穿過幾個院落,到了正殿,武植微微擺手道:“帶我去偏屋,叫他來見我。”道士連連應是,畢恭畢敬將武植和瑗瑗領到了一處偏殿,吩咐小道士送上茶點,這才退下。

  等小道士也退下后,瑗瑗再也忍不住好奇,問道:“叔父,他們好像很怕您哩。”

  武植笑笑,還未說話,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林仙人匆匆走入,大袖翩翩,長須飄飄,好似神仙出塵。

  本來林仙人見到武植俯身剛欲說話,卻猛地瞥見瑗瑗,咳了一聲,端正身子,撫須道:“貴王來此有何貴干,是我大宋祈福么?”

  瑗瑗雖然對他沒什么好感,但長久來養成的習慣,從椅子上站起問好:“瑗瑗見過仙人。”

  武植大咧咧擺擺手,道:“林老道,少在那里裝模作樣,我這小侄女說喜歡看你變戲法,我就帶她來啦。”

  瑗瑗險些沒坐回椅子,聽說皇叔說話行事囂張,可是沒這般囂張吧。

  可奇怪的是林仙人不但沒有大發雷霆,反而馬上換上一副諂媚笑容,笑道:“您老就不能給小道士留幾分面子嗎?”說著話,轉身去關了殿門,想來擔心武植腔調太高,被遠處道士聽到。再轉身時仙風道骨的林仙人已經卑躬屈膝,如同皇城外的小吏見到上官時的模樣。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4 00:00
第三章 仙術

  武植說道:“你那些下油鍋,火燒符,抓鬼驅邪的把戲耍來看看,我這寶貝侄女若是看得高興了,回頭送你塊大大的招牌,這次叫你活神仙怎么樣?”

  林道士連聲道:“貴王您怎么說就怎么是,小人還不都是聽您老的?”轉過頭對瑗瑗陪笑道:“公主可是第一次來小觀?想看小人耍啥子您只管說。”

  瑗瑗被林道士前倨后恭的巨大反差弄得頗有些無所適從,但聽得林道士的話,已經知道他對自己沒有印象,自然也不知道他以前對自己多么倨傲無禮。

  武植忽然笑了笑,說道:“這樣,你把那些家什拿來,讓我家侄女看看我的本事。”聽得武植的話,林道士微一遲疑,武植馬上沉了臉,淡淡道:“怎么,做仙人做久了?拿自己當菜了?”

  林道士打個寒噤,再不敢說,低聲下氣的連連打千作稽,又快步退了出去。

  “皇叔,他……你……”瑗瑗平日在人前再文靜,今日之事卻實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吃驚的看著武植,卻不知道該問什么。

  武植笑道:“叔父可是吃過仙丹,已達天仙之境,這些小小的地仙怎在我眼中?”

  瑗瑗滿腹狐疑,卻實在沒辦法說通眼前的情狀,只有睜得大大的眼睛等著看皇叔表演。

  過不多時,林道士進來,身后七八個小道士,搬進香案火爐,油鍋之類的家什,然后躬身退下,心中卻都暗暗納罕,貴王好大的面子,師傅曾說仙術不可輕易示人,但瞧今日架勢,卻分明是要給貴王表演了。

  武植朝林道士微微努嘴,指了指鐵鍋,林道士怔了一下,這才明白,忙去添柴生火,看著林道士轉眼間又成了仆役,瑗瑗畢竟小孩心性,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武植偷偷把手指放在嘴邊,對瑗瑗“噓”了一聲,瑗瑗用力點頭,卻實在憋不住,只有用手掩嘴,把頭轉了開去。

  “貴王千歲,您看這火候差不多了。”林道士站起來,臉上已經全是黑灰。

  瑗瑗向鍋中看去,金黃色熱油翻滾,看起來十分駭人。

  武植道:“乖侄女,看看叔父的本事。”走到油鍋之旁,大咧咧就把手伸了進去,瑗瑗尖聲驚叫聲中,武植笑道:“林老道,我本事是不是比你還要強上幾分?你下油鍋卻是念什么避火訣,層次可低了一些。”

  林道士滿臉苦笑,默默點頭。

  等武植把手拿出來后,瑗瑗已經忍不住撲過去拿起武植的大手左瞧右瞧,卻是一絲燙傷也無。

  “皇叔,您這是……”瑗瑗再看看滾燙的油鍋,心有余悸,她雖然不大相信林道士乃是仙人,覺得林道士的各種法門另有訣竅,例如這下油鍋,她本來是猜想林道士有什么珍奇手套,卻不想武植直接就把手伸了進去,方才可沒見到林道士給他什么家什。

  武植笑道:“說了皇叔乃是天仙,你又怎么不信,比起林老道的道行,皇叔可要高出幾許哦。”

  瑗瑗好奇的看著油鍋,小手伸到油鍋之上半晌,還是放了下來,終究還是不敢去試一下。

  武植哈哈大笑,拿起她的手就按了進去,瑗瑗閉上雙目大聲尖叫,可是預想中的刺骨火燙卻是沒有降臨,只覺得武植溫暖的大手將自己的小拳頭握得好緊好緊,四周一片濕濕的溫熱,瑗瑗慢慢睜開眼睛,只見自己的手確實在油鍋之中,雖然被皇叔的大手裹得嚴嚴實實,手腕處還是碰觸到了熱油,只是這油怎么會是溫的?但熱油沸騰翻滾卻不是幻覺。

  武植將手緩緩放開,抽了出來,瑗瑗卻是好奇的在油鍋里劃拉,武植笑道:“成了,再過一會兒油可真的燙了,到時莫說皇叔我仙術不精。”

  瑗瑗咯咯笑了幾聲,雖然不舍,終究還是把手縮了回來。

  “咦,瑗瑗,你何時被鬼附身了?”武植看著瑗瑗一臉凝重,瑗瑗嚇了一跳,武植轉身對林道士道:“焚香!”

  林道士應一聲,馬上打火燃起香爐,然后規規矩矩遞給武植一把桃木劍和一張剪好的黃裱紙人,又在香案上備好一碗清水。

  武植手持桃木劍,腳走九宮步,嘴里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玉皇大帝快顯靈!”

  伸手猛的對瑗瑗虛空抓了一把,大聲道:“何方役鬼,還不現形?”說著將手中“役鬼”向黃裱紙人紙人扔去,口中斥道:“急急如律令,去!”

  然后武植將寶劍探入水碗,蘸水后猛地砍在紙人上,大叫一聲:“役鬼受死!”紙人立刻被砍出斑斑血跡,看得瑗瑗目瞪口呆。

  武植將桃木劍扔給林道士,對瑗瑗笑道:“要不要拜師學藝?”

  瑗瑗此時對武植已經是死心塌地的佩服,用力點頭,突然跪了下去,口中道:“皇叔師傅,受弟子一拜。”武植笑著扶起,帶著瑗瑗走到油鍋前,此時油鍋火停,已慢慢停止了翻滾,武植拿起碗,伸到鍋底撇了一碗油,伸到瑗瑗鼻前,說道:“你聞聞,可有什么異味?”

  瑗瑗湊過去,小鼻子聳動,忽然叫道:“好像酸酸的!”

  武植笑道:“不錯,正是米醋,米醋比油輕,沉于鍋底,遇熱則沸,看起來就仿佛整個鍋中的熱油滾燙了一般。”

  接著武植又說起捉鬼法門,黃裱紙卻是用姜黃水染過的,清水是堿水,姜黃遇見堿就會變做血紅色,接著武植又把幾個仙術法門一一說與瑗瑗,雖然看起來玄妙,說穿了卻也不值一提。

  瑗瑗聽得連連點頭,林道士卻臉苦的和黃連似的,在那愁眉苦臉不語。

  武植這時說道:“這些秘聞你知道即可,卻不可與外人說,若是說出去,皇叔可不饒你,知道嗎?”

  瑗瑗雖不情愿,卻見武植說道后來臉色鄭重,只有點頭。

  林道士滿臉喜色,連聲道:“謝王爺千歲,謝公主娘娘。”

  武植笑道:“也不必謝,不過日后我這小侄女再來觀里,你可要好生招待。什么天降祥瑞之類的把戲在她生辰時也弄上幾個助興!”

  林道士忙不迭答應,瑗瑗這才轉嗔為喜,笑嘻嘻道:“謝過仙人。”

  ……

  回太后小院的路上,瑗瑗卻主動拉起了武植的手,此時的她才真正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再不復往日寧靜,一路上唧唧喳喳說個不停,若是趙桓見到,只怕會郁悶的吐血。

  “皇叔,您怎么知道他是騙子?”瑗瑗蹦蹦跳跳走著,一邊問武植。

  武植笑道:“皇叔我乃潑皮出身,裝神弄鬼的把戲見多了!他這三腳貓的功夫又怎騙的了我?”其實后世這種科普片武植小時候看過,雖然武植不知道世上有沒有神仙,但林道士是不是神仙卻是一眼便知,是以才會找機會教訓了林道士一頓,令他對自己服服帖帖。

  瑗瑗嬌笑道:“皇叔就會騙人,您若是潑皮,朝中大臣可不都成了有眼無珠之輩?潑皮能看出的把戲他們卻看不出。”

  武植微微一笑:“人盡其才,潑皮有潑皮能做的事,重臣有重臣的能為,就算奸佞,也有奸佞的用處,瑗瑗,你可莫將天下人瞧得小了。”

  瑗瑗點頭,深以為然,其實類似的話不知道多少人和她說過,卻總是不能令她信服。

  “皇叔,您怎么不揭破林道人?卻留他在宮里騙人?”瑗瑗突然不解的問道。

  武植道:“他可曾危害江山,他行事可曾對咱皇族不利?”

  瑗瑗默默思索了一陣,搖頭道:“他倒是屢屢為皇帝哥哥說話。”

  武植笑道:“這不就結了,這就是他的用處。更何況,當今天下,百姓婦孺都知道有這么個活神仙。瑗瑗你可知道把他拉下神壇會引起怎樣的震動?何況他乃皇兄御封,揭破有百害而無一利。”

  瑗瑗點頭道:“瑗瑗明白啦。”

  武植又笑道:“何況真到他該離去之時,皇叔自會把事情辦理的妥妥當當,你就不必自尋煩惱啦。”

  瑗瑗笑道:“是哩,有皇叔在,瑗瑗好像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就安心的很呢。”

  武植笑道:“這就對啦,你以后無聊之時去和仙人耍上一番豈不有趣?又何必定要將他趕出宮?”

  瑗瑗咯咯一陣嬌笑,嬌嫩的小手微微用力,仿佛再舍不得分開。

  ……

  看到武植和瑗瑗手牽手走進院子,尤其是瑗瑗纏在武植身前笑著鬧著,看得王貴妃瞠目結舌,半晌才道:“瑗瑗,你和母后可也沒這般親厚過。”

  瑗瑗笑道:“皇叔是瑗瑗叔父,又是瑗瑗師傅,說起來卻也不見得比母后遠了。”說著還對王貴妃扮個鬼臉。

  王貴妃笑罵道:“你這小妮子。”心中卻欣喜無限,瑗瑗自從懂事,哪日有這般活撥?有這樣開心?感激的望向武植,心中一陣激蕩,他到底有什么魔力,永遠令人出乎意料,永遠讓人看不懂……

  ……

  貴王府,武植和自己的長公子玩耍了十幾日,小小孩童兒剛剛出生,已經被封為“寧遠郡王”,并加封皇室環衛“右監門衛將軍”之號,如今貴王只此一子,可說萬千寵愛系于一身,也不知道多少重臣來探武植口風,欲與貴王聯姻,當然是用未出生的孫女女兒之類的未來篇說話,不過都被武植婉拒,對于這個寶貝兒子,武植可不想這般早就決定他一生的歸宿。

  晚間,紅燭搖拽,貴王寢宮中,嬌喘聲和細不可聞的呻吟交織,如天籟之音,就算不感受身下綿軟,武植已經舒爽無比,再看七巧小鼻子小臉皺成一團,低低呻吟的高潮模樣,巨大的滿足感更是油然而生。

  伏在七巧身子上,輕輕捧起她的小臉,親了一口笑道:“好老婆,相公可以動了么?”

  七巧無力說話,掙扎著搖頭。

  武植作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道:“可是……可是你想怎樣,總不會現在踢我下床吧?”

  七巧勉力道:“等……等一下……我……把芊芊喊來……”

  武植愣了一下,搖頭道:“那成何體統?”心中卻隱隱有了一絲竊喜。

  七巧搖頭,伸手推武植,武植順勢落到旁邊,七巧大口喘著氣,顯然累極。

  武植一臉不情愿,作出生氣模樣,再不說話,耳邊卻聽七巧掙扎起身,穿鞋,走到門前招呼侍女:“去喚芊芊來……”

  侍女低聲問了句,應該是有些猶豫,七巧馬上提高了嗓門:“叫你去就去……”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想是侍女不敢再說,飛也似去了,聽得七巧坐在門旁木椅上,端起茶杯倒水,接著咕咚咕咚喝水,武植一陣好笑,不過為了將來的xing福,只有躺在這里假裝生氣。

  “相公,你別生氣,我叫芊芊好生陪你……”七巧有了些力氣,說話也流利了許多。

  武植哼了一聲:“不成體統!這像什么樣子?”

  七巧嘻嘻笑道:“其實我最想和金蓮姐一起陪你,相公是不是也最喜歡呢?”

  聽出七巧的調侃,武植老臉一紅,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可是怎么辦?現在就芊芊還聽我的話,金蓮姐?還要想想法子……”七巧自言自語,“唉,就算騙得金蓮姐同意又怎樣?相公也不喜歡,還是算啦……算我多事……”

  武植終于忍不住,睜開眼睛狠狠瞪了七巧一眼,佯怒道:“在那嘮叨什么呢?難道討了相公歡心相公還會虧待你?”

  七巧咯咯一陣嬌笑,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七巧眼珠一轉,對武植道:“相公躲上一躲,免得小妮子怕羞。”

  武植一想是這道理,此時也顧不得擺出正人君子模樣,拿起衣物慌慌張張爬起,看得七巧又一陣嬌笑,武植看了眼四周,揭開床前衣柜的蓋子,跳進去蹲下,衣柜很大,蹲在里面不覺氣悶,武植又把衣柜欠起一條縫,剛好可以看見床上的情景。

  外面響起蕭芊芊清脆的聲音:“七巧姐,你找我?”

  七巧的開門聲:“進來吧。”

  “可是……相公不在么?”蕭芊芊猶豫的聲音。

  “沒在,快進來。”接著是關門聲,兩個人腳步聲越來越近,是七巧把蕭芊芊拉了進來。

  從縫隙中望去,七巧將蕭芊芊拉到床頭坐下,蕭芊芊四下張望,奇道:“相公去了哪里?”

  七巧道:“誰知道?說有事就走了,實在悶的緊,只有叫你來陪我了。”七巧說著話,拉起蕭芊芊的手笑道:“來,姐姐幫你寬衣。”

  蕭芊芊見七巧伸手來解自己羅帶,臉一紅,卻也不敢抗拒。

  武植卻是大飽眼福,雖說芊芊的胴體早已見過無數遍,但由一名千嬌百媚的大美女一件件褪去這位嬌憨的小美女的衣服卻又是另一種滋味。

  七巧小手極富挑逗意味的一件件褪去芊芊的衣物,不時偷摸兩把嬌笑著:“好滑!”芊芊滿臉通紅,低頭任她胡為,看得武植嗓子眼陣陣發干,

  眼見蕭芊芊衣服一件件褪下,最后只剩得淡綠肚兜,淡綠褻褲和腳上的一雙嫩綠色小襪,雪白的大腿,嬌嫩光滑的后背全部裸露,

  七巧慢慢把手搭在蕭芊芊臉上,湊到蕭芊芊耳邊輕輕呵氣,蕭芊芊臉漲得通紅,低低的道:“七巧姐……”聲音如蚊鳴。

  七巧朝衣柜看來,得意的眨了眨眼睛。接著轉過頭,輕輕捧起蕭芊芊的臉,慢慢湊了過去,武植眼見七巧嬌艷欲滴的小嘴輕輕han住蕭芊芊鮮紅的嘴唇,腦袋里嗡了一聲,眼前旖ni場景的沖擊力巨大難言,武植的腦子一瞬間成了空白,接著才發現自己全身燥熱,竟是出了滿頭滿身的大汗。

  沖擊遠未結束,兩女的嘴唇若分若離,隱隱可見紅唇之間,兩條小香舌輕輕碰觸糾纏,武植簡直要瘋了,也不管有沒有收到七巧的暗示,猛地掀開箱蓋,站了起來。

  “呀”蕭芊芊驚叫一聲,縮到了后面,待見到衣柜中人乃是武植,更是一下鉆入云床絲被中,再不肯把頭伸出。

  七巧卻是嘻嘻一笑:“相公等不及了?”

  蕭芊芊的尖叫驚醒了yuhuo焚身的武植,晃晃頭,瞪了七巧一眼,又對那床高高聳起的被子使個眼色。

  七巧低笑道:“相公只管寬衣上chuang,剩下的交給七巧好啦。”

  武植嘉許的笑笑,大模大樣上chuang,躺于一側,貴王寢室之云床高臥寬大無比,足夠七八人同眠,武植躺在床頭一側,搬起枕頭放在腦下,一副事不關已模樣,嘴里還道:“芊芊,七巧就喜胡鬧,你還是快些回房吧。”

  那邊七巧嘻嘻笑著,拉蕭芊芊身上絲被,見蕭芊芊將自己裹得甚緊,眼珠一轉,伸手卻瘙蕭芊芊的癢,蕭芊芊的嬌笑聲中,七巧趁勢鉆入了棉被之中,棉被中立時聳動起來,可惜被子實在太大,卻是不露縫隙,武植換了七八種角度,卻怎么也看不到被中情景,聳動漸漸平息,武植心癢難搔,正沒做理會處,卻見軟被突然揭開飛到一旁,兩名絕色美女摟抱在一起,一女嫩黃肚兜,嫩黃褻褲,嫩黃小襪,一女淡綠肚兜,淡綠褻褲,淡綠小襪,兩雙雪白的玉腿糾纏在一起,四只秀氣的小腳踩在一處,四片紅唇輕輕廝磨,若不身臨其境,實乃體會武植絕妙滋味之萬一。

  “我……我……也來……”武植卻是未發現自己喘息之劇烈,說話之結巴,猛地撲了上去,在七巧“咯咯”的嬌笑聲中,芊芊欲拒還迎的嬌羞之中,瘋狂的開始了征伐。

  芊芊在武植身下低低呻吟,嬌軀軟如綿,七巧從后面輕輕抱住武植,嬌軟的雙峰在武植背后摩擦,香舌在武植耳垂,臉上,嘴唇輕輕碰觸,挑逗,小手還不時在武植腹下打著圈圈,偶然會碰觸到武植芊芊的結合處,那種香艷刺激,那種舒爽滋味只使得武植如墜仙境,身子飄飄然似欲乘風而去……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武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癱軟在七巧的香滑嬌軀之上,芊芊早就軟軟躺在七巧身邊,紅紅的嘴唇輕輕舔著七巧的耳垂,武植一把將她也攬入懷中,輕輕吻去,兩張同樣嬌艷欲滴的小嘴一起湊過來,兩條香軟的舌頭和武植的舌頭糾纏,看著眼前風情迥異的兩女,感受著懷中嬌嫩卻不相同的肌膚,武植下身再一次火熱,七巧馬上有了感覺,驚呼道:“相公……”卻馬上被芊芊的小嘴han住,寢宮中再次響起了喘息,嬌呼,呻吟……

  ……

  (再寫,怕犯規了……)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4 00:01
第四章 和親之議

  (明天更..........)

  靖康三年夏,大學士黃裳在廟堂第一次提起和親之事,言道吐番地處偏遠,累年恭謹,近日又得我朝商賈資助,愿出兵西征以護商道,誠實可加,請圣上和親以示恩寵。

  黃裳之言一出,得到大批朝臣擁護,尤其是與商賈集團親近的幾名大臣,更是連連上書,其時大宋江南葉家幾大商賈正與吐番接觸,幾大商賈出錢,吐番出兵,打通西去天竺的商路,吐番意動,卻又提出條件,希望幾大商賈在朝堂上幫吐番說話,爭得第一個與大宋和親的屬國地位。

  朝臣自然均知曉此事,里面牽涉到貴王泰山,看來貴王自然也是支持的,是以原本打算反對的也不多言,朝堂上意見空前一致,就是同意與吐番和親。

  其實大宋自開國,還未有和親之舉,遼興宗宗真曾派劉六符等南下宋朝議割地、和親事宜,當割地的要求被北宋的談判代表富弼等人拒絕后,他們提出了與宋和親的要求。富弼借口婚姻易生嫌隙而婉言拒絕:“結婚易生嫌隙,本朝長公主出降,赍送不過十萬緡,豈若歲幣無窮之利哉?……”當時士人寧愿奉上歲幣也不愿和親割地,只是如今大宋漸漸強盛,對于和親士人卻再無屈辱之感,為了說動吐番助大宋商賈打通西去天竺的經商通道,這才提起了和親之事,加之貴王很可能是默許之態,是以朝臣才沒像以往,為個芝麻綠豆之事也能吵上半日,卻是一邊倒,全部支持與吐番和親。

  趙桓雖然不愿,但群臣言之鑿鑿,辯駁不得,只有緩議,悶悶不樂下朝。

  ……

  御花園小亭,聽得一臉郁悶的趙桓說完始末,正悠閑自得看書的瑗瑗卻是一臉平靜,說道:“哥哥何必氣餒?嫁給番人又有什么啦?哥哥只管應了就是。”

  趙桓搖頭道:“不成,我絕不把你送去和親!”

  瑗瑗無所謂的搖搖頭,轉頭又去看書,趙桓猛地站起,說道:“有了,我去求皇叔,皇叔定會幫我的!”

  瑗瑗翻著書,隨口道:“哥哥你說實話,和親對我大宋可有利?”

  趙桓一下滯住,愣了半晌微微點頭。

  瑗瑗道:“那你說對大宋有利之事,皇叔會反對?”

  趙桓呆了半晌,緩緩坐下,口中卻強辯道:“可是你是我妹妹,是他侄女,他會忍心看你落入火坑?”

  瑗瑗說道:“對大宋有利的事兒,皇叔是肯定支持的,所以啊,哥哥你就別去令皇叔為難了,再說我也沒什么不開心的,如果我去和親是幫了皇叔的忙,那也好得很啊。”說完笑了笑,很久很久以后,皇叔是不是會想起這個頑劣的侄女?為了他所說的皇朝霸業,殖民時代的到來也曾經有那么一點小小的功勞呢?

  趙桓卻是看著微笑的妹妹,心中酸楚無限,再說不出話。

  ……

  貴王府中,聽著葉老二慢慢述說這幾日朝局,武植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和親?眼前浮現出瑗瑗嬉笑的臉龐,這樣小小的孩童,尚未步入豆蔻,再過得一二年,就要送往西疆蠻夷之地?從此終生不得南歸?

  “妹夫,看來這次天竺絲路是暢通無阻了,呵呵”葉老二的“妹夫”二字叫起來,卻是恭謹萬分,讓人聽起來感覺怪怪的,仿佛“妹夫”乃是對比自己地位高上百倍之人的稱呼,其實若不是武植硬逼,“妹夫”二字他又哪敢出口?

  見武植臉色似有不快,葉老二趕緊把笑臉收起,忐忑不安的道:“此事可有什么不妥?”

  武植沉吟片刻,緩緩道:“和親之事以后莫要再提。”

  葉老二楞了一下,雖滿心疑惑卻不敢出口,只有點頭:“是,那我今晚就去見黃師傅。”

  武植又道:“至于絲路之事,我會與吐番王修書一封,他若識趣,就知道如何行事,若不識趣,嘿嘿,西藏青海,本就是中華版圖,早一刻收回也好。”

  葉老二雖不明白武植的話,但聽得武植欲寫信給吐番王,心下大定,笑道:‘一切聽妹夫的就是。”

  靖康三年六月初八,貴王忽然上書,曰:“臣觀漢唐以來御敵之策有五:曰和親,曰守備,曰征伐,曰撫定,曰羈縻,皆因時而為之。和親、守備則施于敵國強盛之時,漢高帝是也;撫定、羈縻則施于敵國衰弱之際,漢宣帝、光武是也;至于征伐或施于強或施于弱,必先以中國富盛兵甲精銳,我有萬全之勢,彼有可乘之隙,然后可舉,漢武帝、唐太宗是也。今我國家政事清明,海內富裕,帑藏豐盈,軍律強盛,士為之用,將選士勵車攻馬良,……”

  他的奏章意思是漢唐和親均是敵強我弱之時,今大宋強盛,何必與蠻夷結親,自取羞辱?

  和親派幾名中堅倒上書辯駁了一番,最后卻也偃旗息鼓,誰會沒事找不痛快?非要和貴王作對?此事本也是為了討好貴王,上書辯駁不過為了顏面,總不能貴王表章一到,群臣馬上隨風而倒,那估計貴王更會大大生氣,圣上也會記恨在心,幾人以后再沒好日子,這樣和貴王爭論一番,有了臺階,得貴王和趙桓勉勵了幾句,幾名大臣體面收場。

  不幾日,武植更上書太后,言道和親百害而無一利,只令皇室蒙羞,大宋蒙羞,希翼以后大宋再無以公主伺虎狼,屈于一人之下伸于萬人之上這種結婚夷狄之事。

  趙桓大喜,可說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當下大宋皇室由宋慈寧昭樂太后,皇叔貴王,欽宗三人起詔,寫入皇室祖訓,言道以后子子孫孫,都不得和親,若違此訓,則祖宗于九泉之下,亦不得安亦。

  大宋臣民本就對和親不怎么感冒,更兼之如今國勢強盛,大國心態泛濫,更不會認同將公主送去和親是什么好事,聽得皇室之舉,自然都是大為贊同,一些指望和親能帶來利益的商賈聞得太后,貴王,圣上三人之意,也知道從此后此路不通,也只有斷了這念頭。

  ……

  貴王府中,武植正在后花園與金蓮幾女逗弄寶貝兒子,一名宮娥匆匆跑入,走到近前跪倒稟告:“王爺,王妃娘娘,柔福公主求見王爺。”

  武植愣了一下,笑道:“請她過來吧。”

  宮娥走后,七巧奇道:“瑗瑗?那丫頭一向不愛理人的,怎么會來見相公?”

  武植笑道:“大概為了和親的事吧。”

  金芝微笑道:“說起來我也奇怪呢,相公何時起了憐憫之心?這可不像相公所為。”

  七巧眨巴著大眼睛道:“什么憐憫?和親又是怎么回事兒?”她一向對朝政不怎么關心,不似金芝喜歡給武植出些主意。說著回頭問蕭芊芊道:“芊芊,你知道么?”

  蕭芊芊紅著臉,低頭不語。自那晚后,她在武植面前就羞得再抬不起頭。

  七巧見她模樣,氣道:“干嘛這付模樣?那晚我還不是……”

  “罷了罷了!你們先回避吧,沒準兒有什么要事。”武植就怕七巧口不擇言。

  金蓮笑著點頭,和武植告辭,幾女說笑向外走去,走出花園門口,一條綠影風一般沖了過來,和七巧一下撞了個滿懷,七巧哎呀一聲,正要發火,卻見懷里的小身子正是瑗瑗,不由奇道:“咦,你會跑?”

  瑗瑗抬頭,眼前是七八名千嬌百媚的女子,都好奇的盯著自己,幾女之中,就識得七巧,慌忙行禮:“侄女見過眾位嬸嬸。”臉上微帶紅潮,跑得急了,氣有些喘。

  金蓮笑道:“好漂亮的小姑娘,你就是瑗瑗?常聽你家叔父說起你。”

  瑗瑗笑道:“幾位嬸嬸才漂亮,瑗瑗哪濟得上萬一?”

  幾女一陣嬌笑,瑗瑗更挨個行禮,每個嬸嬸都夸上幾句,到三妹時更拉著三妹的手親了一下道:“嬸嬸好美,比我想得還要美上幾分。”清冷如三妹,也禁不住微微一笑。

  幾女大夸瑗瑗聰明伶俐,乖巧懂事時。七巧卻眼睛睜得老大,道:“金蓮姐,幾位姐妹,你們知道這小丫頭以前有多驕傲么?今天太陽真從西邊出來啦?怎么會見到咱們大拍馬屁?以前我去宮里見嫂嫂,她可是理也不理我的,聽說還說我胡鬧無禮,粗俗莽撞?你說,這八字評語是不是你下的?”

  幾女咯咯嬌笑,玄靜笑得彎了腰,邊笑邊道:“這八字評語倒也貼切……”

  瑗瑗用力搖著小腦袋,說道:“我怎會在背后說嬸嬸,嬸嬸靈慧美麗,當年遼軍中的風采瑗瑗雖只是聽聞,卻是神向往之,嬸嬸可是我最崇慕的人。”

  七巧嘻嘻一笑,捏了一把瑗瑗的小臉,說道:“說得不錯,今日這小嘴倒像抹了蜜。不過嬸嬸我喜歡!”

  金蓮道:“好了好了,咱們走吧,她和相公怕有什么要事。”她也聽聞柔福文靜,今日跑著進來,自然有什么要事。

  幾女說笑走遠,只有七巧兀自狐疑的不時回頭。

  等幾女走遠,瑗瑗皺眉揉揉被捏得有些疼的小臉,低聲嘀咕:“魯莽無禮……啊,可不能被皇叔知曉。”看看近前無人,吐了吐舌頭,松了口氣。

  ……

  武植坐在涼亭里,正自品茶,琢磨著一會兒是不是帶瑗瑗去哪里玩耍一番,自有了兒子以后,武植似乎父性大起,深居皇宮的瑗瑗倒時時掛在心頭,仿佛成了自己女兒一般。

  正思忖,聽得急促的奔跑聲,方回頭,綠影一閃,一個柔軟的小身子撲進了懷中,耳邊響起銀鈴般的笑聲,“皇叔,瑗瑗來啦。”

  瑗瑗雙手勾住武植脖頸,坐在武植腿上,小臉上全是欣喜:“謝謝皇叔。”

  武植笑道:“成何體統,還不快放手?”

  瑗瑗搖頭,手摟得更加緊了,說道:“不,我就想抱皇叔。”

  武植無奈笑笑,但見她開心,也自欣慰。

  “皇叔,你為什么不把瑗瑗送去和親?知不知道,瑗瑗當時有多開心……”瑗瑗眼睛盯著武植,眼里的一絲迷離令武植一愣。

  “皇叔,謝謝你……”瑗瑗聲音越來越低,小腦袋慢慢靠在了武植胸前,武植笑道:“有這般開心么?”

  “恩……”瑗瑗低低應了一聲。

  武植又問道:“你自己跑來的?皇嫂知道么?”瑗瑗極低的應了幾聲,就再無聲息,武植看去,卻見她雙目緊閉,小臉掛著笑容,竟是已經睡去。

  武植心中嘆口氣,想來這幾天小丫頭度日如年,心中不知道怎么愁苦,如今心事一去,竟這樣就睡著了。

  芬芳的氣息,柔軟的身子,一切的一切告訴武植懷中的小女孩兒可是個不折不扣的青春少女,心中有些尷尬,本想叫醒她,但低頭見到她那滿臉的喜樂安寧,武植忽然間尷尬盡去,輕輕摟住她,靠在椅子上閉上雙目,慢慢撫mo著她緞子般光滑的秀發,思緒漸漸模糊起來……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4 00:02
第五章 何為圓寂

  “相公,醒醒……”清脆的呼喚聲,武植慢慢睜開眼睛,七巧滿臉古怪的盯著自己,正奇怪,懷中柔軟的小身子扭了扭,武植才猛的驚醒,手忙腳亂的放下瑗瑗,瑗瑗睡眼朦朧,伸手揉著眼睛,迷迷糊糊道:“天亮了么?”

  七巧嬌笑道:“是啊,天亮了,該吃中飯啦!”

  瑗瑗“啊”一聲驚呼,這才看到七巧和武植,臉上微微一紅,卻不慌亂,撫平身上微微皺起的綠衫子,說道:“皇叔的懷里好暖和,侄女卻睡著啦。”

  武植見七巧神色古怪,怕她說出什么令人尷尬之言,急急道:“走吧,去用飯……”琢磨了一下又道:“飯后出去逛街,七巧你近日可曾溜出去游玩?”

  七巧馬上把頭搖成撥浪鼓:“沒,七巧一向最聽相公話啦。”

  武植微皺眉頭,說道:“那可難辦了,本來還指望你帶路尋些好去處呢。”

  七巧呆了一下,眼珠一轉,笑道:“那有什么難的,我去尋采買的仆役打探一下就是。”

  武植微微一笑:“那就偏勞娘子了。”

  七巧擺擺手,大咧咧道:“舉手之勞。”轉身見瑗瑗正自偷笑,捏捏她小臉道:“小丫頭,笑啥?”也不待她回話,拉起就走,嘴里道:“金蓮姐她們可候著呢。”

  武植笑笑,跟了上去。

  ……

  這幾日,瑗瑗天天膩在貴王府,每日都是早早就跑來,晚間掌燈時分才被送回,貴王府眾王妃都極為喜愛她,漂亮文靜,小嘴更如同抹了蜜,將眾女哄得異常開心,只有七巧常常懷疑這小丫頭是不是被下了降頭,否則怎會如此反常?

  幾日來,武植也時常與王妃帶她出去游玩,也是順便帶幾女散心,這日,武植正與眾王妃在花園賞花品酒,瑗瑗自也在座,在七巧攛掇下,喝了一杯桂花酒,小臉紅嘟嘟的,憨態微醺,不時咯咯傻笑幾聲,引得武植又給七巧了個大大的白眼。

  正玩耍間,園外青色碎石小路上行來一宮娥,與侍立在亭前十幾步的宮娥侍官低語了幾句,侍官看了看亭中正嬉戲的貴王王妃公主,臉上有些猶豫,七巧眼尖,招手道:“什么事?”

  侍官慌忙走上幾步,跪倒稟道:“王爺,王妃,是大相國寺主持傳來的口信,說盼王爺有時間去大相國寺一聚。”

  七巧說道:“莫不是大和尚又闖禍了?”卻是對武植說話。

  武植笑笑:“九成是了,今日閑來無事,也好,去相國寺走一遭。”

  七巧眉飛色舞,馬上附和:“我也去!”

  武植連連搖頭,說道:“大和尚一個人生事也還不夠?再加上你只怕鬧得天下大亂!”

  七巧自然嘟起嘴生悶氣,還好金蓮幾女寬慰,見武植最后只帶瑗瑗,這才轉怨為喜,又和沒事人一般叫囂著與三妹去玩金花牌。

  ……

  武植與瑗瑗乘了一座雙駕馬車,帶上幾名喬裝衛士,直奔大相國寺,瑗瑗開心的一路說笑不停,武植奇道:“大相國寺有甚么好的?看你這般開心?”

  瑗瑗神秘一笑,搖頭不語。武植知道這丫頭骨子里的倔強,不想說的話自己問也問不出,只有悶葫蘆胡亂猜測一會兒,也就把念頭拋開。

  太平盛世,相國寺香火越發興旺,趙桓登基時更重修菩薩金身,相國寺借機大規模修繕,遠遠望去,禪院深深,殿宇崇麗,果有“金碧輝映,云霞失容”之勢。

  下了馬車,武植拉著瑗瑗,穿過人群熙熙攘攘的廣場,進了正殿,喚來小沙彌,言道求見智清長老,小沙彌本來推脫,但見武植遞過一封書信,信封上卻是智清主持的筆跡,忙不迭將武植幾人引到偏院禪房,這才去稟告智清。

  等不多時,腳步聲響,禪房外走入一名年老僧人,長須雪白,容貌慈和,正是智清,武植與他是老相識,站起笑道:“大師別來無恙。”

  智清含笑合十,低宣佛號:“阿彌陀佛,貴王卻是越發壯碩了。”

  二人落座,小沙彌奉上素茶后退下,武植說道:“智深大師又惹事了?”

  智清苦笑點頭:“傷了幾個潑皮,醉酒后更打爛了文殊殿菩薩金身,這……唉……”

  武植道:“大師海涵,全是我的不是,罪責我自一力承擔,出資重塑相文殊菩薩金身自是應當,此外小王再發下誓言,吃上九九八十一天齋菜,只盼各路菩薩不會降罪……”

  智清高宣佛號:“阿彌陀佛,王爺乃今世佛,肯替智深消孽,自是他的福分。”

  武植笑道:“我去看看智深大師,勸他幾句,所謂因果循環,自己的孽緣旁人又怎消得?終究還是會落在他身上。”

  智清微微頷首,笑道:“王爺慧根天成,若不是大宋千萬百姓離不得王爺,老衲定日日上門,勸得王爺早日離了那花花世界,舍卻皮囊,早成正果。”

  武植嘆口氣道:“大師此言不錯,但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千萬黎民,小王也只有把這臭皮囊扔在花花世界打滾,也不知哪日才得了解脫。”嘆著氣站起,拉著瑗瑗就走,智清站起送出,一路唏噓不已,似乎也在為武植入世修行所受苦難嘆息。

  等智清一直陪武植來到相國寺最北端的一處小禪院告辭,瑗瑗實在壓不住好奇,問道:“皇叔也想出家?難道仙人是假,佛卻是真?”

  武植哈哈一笑:“什么真,什么假?忽悠老和尚幾句罷了,老和尚一發火,后果很嚴重,將智深那小子趕走怎生是好?”

  瑗瑗忍不住咯咯笑道:“皇叔你就會騙人。”又道:“智深大師是誰?”

  這時就聽禪院中一個洪亮的聲音大聲嚷嚷:“滾滾滾,老子今日就想喝酒,還不與我快些滾……”

  一名小沙彌連滾帶爬從禪院中逃出,看了武植瑗瑗幾眼,再不停留,飛也似去了。

  武植笑道:“走,咱進去看看智深大和尚。”拉起瑗瑗小手向走進禪院。

  院中天井旁,一個大和尚精赤著上身席地而坐,端著酒碗大口喝酒,酒水沿他鋼針般的胡須淌下,落到胸口那黑黑的胸毛上。

  聽到腳步聲,大和尚抬頭,把酒碗放在石桌上,起身叫道:“師傅,您老人家可算到了,嘴里都淡出鳥來!”

  武植嘆口氣道:“智深,當日你自己言道錢塘江觀潮,大徹大悟,前生今世一切盡知,我這才送你進相國寺修行,才一年不到,你卻舊態復萌,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魯智深搔著頭,說道:“師傅,我今生本應聽潮而圓,見信而寂,卻不知怎地,我就是不明如何圓寂,奇哉怪也。”

  武植楞了一下,聽說智深大和尚錢塘觀潮后,大徹大悟,應了聽潮而圓,見信而寂之言,在六合寺坐化,難道卻是真的,世間真有神佛?不過可不能說破是因為自己壞了他圓寂之果,修不成佛更不能賴在自己頭上。

  “圓寂就是死,有啥難懂的!”武植哼了一聲,又道:“智深,你可莫在胡鬧,實在不成我幫你修一座小寺院修行如何?”

  智深微微點頭,雙手合十,神色莊嚴,低聲道:“圓寂,死也,阿彌陀佛。”

  武植哈哈笑道:“又弄玄虛。”

  瑗瑗卻是好奇的看著智深,這樣的和尚以前可沒見過。

  這時,院外腳步聲響,一名侍衛匆匆進來,在武植耳邊低語了幾句,武植頷首,看看瑗瑗,道:“你和大和尚玩兒一會,晚些時候府里來車馬接你回宮。”

  瑗瑗見武植似乎有事,雖然不愿,也只得點頭允了。武植又對智深道:“我這小侄女就交給你啦,可給我看好啦。”

  智深微微點頭,掃了瑗瑗一眼,說道:“此女大劫在即,師傅可知?”

  武植哈哈笑道:“你這和尚又滿口胡言,那你說這大劫該如何解開?”

  智深搖頭道:“不可解,不可解,命數使然,必死無疑。”

  “莫胡言亂語,說的怪嚇人的……幫我照顧好她!”笑罵著向外走去,對智深的反常渾沒做回事。

  ……

  武植出了相國寺,直奔京郊,卻是大姐抱恙,對于得不到任何名分的李師師,武植感念她孤苦,自是百依百順,萬般照顧。聽得她生病自然要過去瞧瞧。

  等從李師師處趕回王府,已經是掌燈時分,問起去相國寺接人的府中侍衛,卻是沒見過智深和瑗瑗,武植吃了一驚,雖說智深行事魯莽,卻不是沒有分寸之人,難道他送瑗瑗去了皇宮?忙命人去宮里打探消息。

  半個時辰后,去宮里探信的侍衛趕回來,瑗瑗并未回宮,立時,貴王府亂做一團,一匹匹快馬自王府奔出,向四下奔去,武植坐在書房,面沉如水,琢磨著瑗瑗的去向,更琢磨起智深說過的話,渾身汗毛豎起,莫不是,魯智深這家伙瘋了?被相國寺繁瑣的規矩逼得精神不正常?所謂大徹大悟不過是瘋子言語?

  七巧陪在武植身邊,見武植神色不善,自不會撒嬌撒癡,輕輕靠在武植肩頭,默不言語。其余王妃卻不知道瑗瑗失蹤的消息,早早各自散了。

  武植胡思亂想得同時,一條條信息傳來,幾年來,武植龐大的網絡再沒有這般高速運轉過,整個汴京街頭,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形形色色的人流,歪瓜裂棗般的潑皮,豪客裝扮的壯漢,白發蒼蒼的老人,容貌俏麗的少女,看似毫無聯系,卻散落在各個城區作著同樣的搜尋,四處打探著消息。

  巡城的官軍巡檢也各自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什么,只是他們巡邏再不似平日那般應付,經常叫過行人搜身,尤其是見到又十幾歲的小女孩,定會抓過來審視一番。

  各個客棧酒樓老板,不約而同的收到街區“老大”的緊急傳喚,匆匆出門而去,心中大多忐忑,是不是保護費用又要提升?

  首飾鋪,胭脂鋪,賭坊,各種生意鋪子,各種作坊都涌進了黑衣大漢搜尋,就算京城最大的珠寶行,有貴王這個大靠山的葉家珠寶也進了幾條大漢,掌柜賠笑領他們四處觀望,甚至后院也進去走了一遭,惹得伙計嘀嘀咕咕,不知道這幾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時整個汴京城,仿佛都在武植手掌之下運轉,這一刻,汴京城,真正的主人才顯露出他威勢之冰山一角……

  ……

  一個時辰后,貴王府府門洞開,十幾匹快馬如飛奔奔出,向東疾馳而去,極快的穿過大街小巷,十幾名乘客騎術甚精,路上絲毫也不見減速,不到半個時辰,已經飛馳到開封府前,駿馬長嘶聲中,勒住韁繩,翻身下馬。

  開封府如同一座小城池,雖比不得皇宮森嚴宏偉,卻也是僅次于皇宮的城中之城,城分三門,城內是各路官署,每日早間開封府開府時,旌旗招展,鑼鼓齊鳴,其威風也是汴京一景。大宋開國,歷代太子大多在開封府尹上歷練過,由此可見開封府地位之重,現今的開封府尹乃是徐秉哲,辦案卻是雷厲風行,雖屢次被彈頦為酷吏,但有汴京李家支撐,李家雖在貴王前幾年打壓后,權勢不比當年,但太后一族,畢竟尊崇,而且聽聞葉家和李家在海外合力經營,很有聯合之勢,是以更無人敢開罪李家,是以徐秉哲這開封府尹卻也坐得安如泰山。

  開封府府門處幾名軍漢站得筆直,見到一行騎客行來,一名軍漢迎上,大咧咧道:“閉府了,閉府了!有狀子明天再遞!”

  走在最前面的錦服男子卻是理也不理,淡淡道:“帶路,去牢房!”

  軍漢剛瞪起眼睛,罵人的話還沒出口,“啪”一聲,已經挨了一個大耳光,錦服男子身后的護衛拎起他脖領,就摔了出去,嘴里罵道:“還不快去傳徐秉哲?”

  守門的軍漢都有些傻眼,雖然京城貴胄無數,但一個隨從就敢直呼開封府尹名諱的可沒有幾人,一名眼尖軍漢馬上點頭哈腰迎上,也有軍漢撒腿飛奔去后衙送信。

  不消說,來得正是武植一行人,卻是得了信息,兩個時辰前,相國寺附近鬧出一樁人命,衙役帶走了一男一女,男子是個大和尚,女子乃是一名十幾歲女孩兒,描述下,十九就是智深和瑗瑗,武植急忙趕來查對。

  在軍漢陪同下,進了開封府,到了大牢前,把手牢房的軍漢衙役刀槍出鞘,卻是說什么也不放武植進牢房,武植微微點頭,也不難為他們,旁邊侍衛不知道從哪兒搬來一把椅子,武植坐下瞇起眼睛養神,想起潑皮回到,據在場之人證說起,大和尚不知道為何與死者爭執,幾拳就將死者打死,那死者似乎姓蔡,好像有些來頭,事發后不久就有大隊軍馬趕來,抓走了和尚與小女孩。

  正思忖哪個姓蔡的能請得動開封府,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睜開眼睛,一名身著紫色蟒服的官員匆匆趕來,白白凈凈的臉龐,三角眼中目光閃爍,看起來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角色。

  來人正是徐秉哲,看到武植呆了一下,慌忙過來躬身行禮:“下官開封府尹徐秉哲見過貴王千歲。”

  一直劍拔弩張的牢房差官都傻了眼,幾名節級跑過來跪倒請罪。武植擺擺手,笑道:“你們也是盡職,何罪之有。”

  節級偷眼看武植神色和善,這才微微放心,還是誠惶誠恐的磕了幾個頭后退到一旁。

  武植又對徐秉哲道:“午后牢里可曾關進兩人?一個大和尚和一個小姑娘!”

  徐秉哲愣了下,點頭道:“是有這回事。”

  武植道:“苦主是誰?”

  徐秉哲向前走了幾步,低聲道:“是老相爺,死者是老相爺侄子,喚作蔡九。”

  武植“哦”了一聲,蔡京在京城養老,久不得他消息,倒有些忘了。

  “開牢房!我去看看。”武植說道。

  “別別,貴王想提審此二人,我把他倆提出來就是,貴王千金之軀,何必進污穢之地。”徐秉哲說著對節級揮手,喊道:“還不將將大師和小姐請出來?”

  武植卻起身,徑自走進了牢房,徐秉哲慌忙跟在了后面,牢房陰暗潮濕,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徐秉哲皺了下眉頭,方想用袖子捂鼻,卻見武植沒事人一樣大步走入,也只好賠笑走在一旁。

  節級在前面帶路,很快到了一間木牢前,幾尺方圓,關了十幾個犯人,或坐或臥,擁擠雜亂,不過魯智深那高大的身軀武植自然一眼認出,他在一個角落盤膝坐定,閉目打坐。

  “叔父!”一聲清脆的呼喊,魯智深身后閃出一條小身影,正是瑗瑗,小心翼翼閃開坐臥的犯人,跑到了木柵欄之前。

  武植見她淡綠裙子還是那般干凈平整,顯然沒有受刑,這才放心,旁邊侍衛不等節級說話,一刀劈開了柵欄上鐵鎖,拉開柵欄,瑗瑗雀躍的撲到了武植懷里。

  徐秉哲卻是心里撲通撲通狂跳,暗自慶幸初見小姑娘見他衣著華麗,顯然大有來頭,這才沒急急斷案,準備查清小女孩身份再說,若不然,今日若是這小女孩有一點閃失,自己的烏紗必定不保,就看小女孩和武植的親熱勁兒,定是至親,想來是江南葉家或者遼東蕭家嫡系,自己可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比起來,老相爺蔡京可以忽略不計。

  武植看看還在閉目養神的智深,哼了一聲:“行事沒個分寸,今日你就在牢里反省一夜。”

  徐秉哲連連點頭,陪笑道:“要不要下官幫大石換間干凈點的牢房。”

  武植搖頭道:“不必了,留他在這里也是為了這樁案子,你可要秉公辦理。”

  徐秉哲笑道:“那是自然。”雖然現在大理寺,御史臺勘察甚嚴,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之類的冤案他沒辦過幾件,但貴王交代下來的,自然另當別論,何況蔡九那廝的作為他早有耳聞,若不是礙于蔡京面子,早就把他辦了。

  武植這才對懷中瑗瑗道:“可曾受了委屈?”

  徐秉哲的心馬上提到了嗓眼,卻見小女孩兒輕輕搖頭,笑著說道:“牢房挺有趣的。”這才擦了把冷汗,哭笑不得,牢房有趣?也只有這種豪門千金說得出。

  武植笑道:“有趣就好,方才叔父可是擔足了心事,就怕你哭鼻子。”

  瑗瑗咯咯笑道:“瑗瑗沒事啊。”

  聽到“瑗瑗”二字,徐秉哲的心咯噔一下,見武植目光如電射來,慌得低下了頭。

  武植牽起瑗瑗的手,說道:“咱回吧。”

  瑗瑗說道:“等一下!”轉頭對木牢中喊道:“小三兒,你過來呀。”

  武植大奇,抬頭看去,牢中角落,瑟縮著走出一名瘦小身影,是個小小孩童,看不出是男是女,衣衫襤褸,臉上黑黑的,也不知道幾月未好生清洗,眼珠倒是頗為靈動,只是眼中全是畏懼,看著自己。

  武植奇道:“這小家伙是誰?”

  瑗瑗笑道:“是我的好朋友,叫小三兒,聽她說在這里住了將近一年呢。叔父帶她一起走吧,方才她還請我吃窩頭呢。”

  武植還未說話,牢房中響起虛弱的聲音,“好心的官人,求求您就帶她走吧,她沒罪啊……”一條人影蹣跚站起,走上兩步,來到柵欄之前,才見他蓬松長發下,似乎是名女子,掙扎著跪倒,用力磕頭:“官人救救她。”

  武植仔細看看牢房,這才看出是一間女牢,又看看魯智深,隨后看向了徐秉哲。

  徐秉哲慌忙解釋,原來關押犯人時,魯智深卻是怎么也不和瑗瑗分開,徐秉哲當時摸不準瑗瑗來歷,他又是名僧人,也就暫時由了他,女牢中這些女子各個骯臟無比,想也不會惹得大和尚起什么歹心。

  武植看著牢房中這些女子大皺眉頭,以前自己卻是未注意,看來過幾日,卻需授意御史將改善牢房之事提進上書房,事情雖小,卻也關系無數條生命。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4 00:02
第六章 流言
  
  (今天字數少,也發上來吧,明天掃尾,大家還是明天一起看吧)

  “小孩兒可有案件在身?”武植轉頭問徐秉哲。

  徐秉哲搖頭道:“家里無親屬,是以才隨母入獄。”

  武植微微點頭,徐秉哲心思何其機敏,馬上吩咐節級:“帶這孩子好生去梳洗一番,去后堂,換上我家夫人衣飾!快去快去!”

  被喚作小三兒的小女孩兒見到節級走近,飛快的躲到了母親身后,再不敢冒頭,若平日節級早就上前推開女犯,把她一把揪出來,但在府尹面前,他哪敢造次?更別說還有位府尹也高攀不上的大人物了。

  擠出一絲笑臉作慈和狀,緩聲說道:“小三兒,不要怕,我帶你去換漂亮的新衣服……”

  節級的腔調聽起來怪異無比,徐秉哲大皺眉頭,在貴王面前也不敢發作。

  瑗瑗跑過去,低聲說著什么,將小三兒拉了出來,小三兒畏縮在瑗瑗身后,一步一步出了牢房,瑗瑗又在小三兒耳邊低語了幾句,才對節級道:“喚女侍幫小三洗漱,你若敢偷看,我叫叔父重重打你。”

  節級滿臉堆笑,連道:“不敢不敢,小的怎敢得罪小姐的朋友,小姐您放心就好。”

  拍貴王馬屁?他可高攀不上,能和眼前這小姑奶奶說幾句話,好生伺候一番,那也是莫大的榮耀,日后說起自己可是伺候過貴王他老人家的侄女,開封府里誰有這等福氣?

  徐秉哲臉上掛笑,湊過來微微躬身道:“您放心,不會委屈了那孩子。”

  瑗瑗微微點頭,武植卻暗暗偷笑,小三兒就算年紀和瑗瑗相仿,但看起來干干瘦瘦,完全就是發育不良的小孩兒,誰會偷看她,瑗瑗這小丫頭倒也搞笑。

  節級賠著笑將小三兒領出,小三不時回頭看看瑗瑗,瑗瑗對她點頭,說道:“別怕!一會兒就能再見到我。”

  武植呵呵笑著摸摸瑗瑗的小腦袋,瑗瑗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鉆進了武植懷里。

  徐秉哲猶豫了一下,又有些試探的道:“千歲,案犯潘巧云每日在牢中以淚洗面,可見她深有悔意,是不是可以重新發落?”

  武植奇道:“潘巧云?是誰?”旋即明白說的是這女犯,名字卻是有些耳熟。

  “她所犯何罪?”武植問道。

  徐秉哲道:“與僧人通奸,后僧人殺其夫楊雄,僧人已被斬首,她以通奸入罪。”

  武植聽到“楊雄”才猛的省起,原來是她,本來應是石秀和楊雄取了她的性命,看來石秀跟了自己,倒累得楊雄送了性命。

  看了看跪在那里,不敢稍稍抬頭的潘巧云,武植搖搖頭道:“通奸重罪,怎可重新發落?”有些鄙夷,也就懶得多說。

  見武植面色不善,徐秉哲大是后悔,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忙改了口風,連連稱是。

  “也不用難為她。”武植知道自己若不交代,只怕走了后徐秉哲十九拿她出氣。

  徐秉哲連連應是。

  武植這才牽著瑗瑗的手向外行去,徐秉哲松口氣,牢房里氣味實在難聞,可是貴王不出聲,他又哪敢露出厭惡之意?

  女犯看到眾人離去,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坐了下去……

  武植眾人出了牢房,徐秉哲本想請武植去后衙小坐,但見武植拉著瑗瑗問長問短,只得侍立一旁。

  過不多時,節級領著小三兒沿前堂青石路走來,小三兒洗干凈了倒也眉目清秀,只是太瘦了一些,身上長裙絲襖是府尹夫人衣物,被胡亂裁剪短了,勉強穿在身上,更顯得她瘦骨嶙峋。

  小三兒看向眾人的目光全帶著畏懼,畏縮的站在瑗瑗身旁,拉著瑗瑗的手不放,似乎只有在瑗瑗身邊她才有安全感。

  武植一行人出了開封府,府門外侍衛早備了車馬,瑗瑗拉著小三兒上了馬車,在徐秉哲一眾開封官員衙役的恭送下,馬車緩緩起行。

  馬車內,小三兒好奇的看著車內的奢華裝飾,但看到武植的目光,還是縮到了瑗瑗身后,瑗瑗笑著說道:“小三兒別怕,叔父是好人,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回大牢了。”

  小三兒張嘴想說話,看了眼武植,又把嘴閉上。

  武植微微閉上雙目養神,就聽瑗瑗唧唧喳喳說著話,心里嘆口氣,只怕這是她第一個“朋友”吧,也難怪她這般興奮。

  時間久了,小三兒大概以為武植睡去,膽子也大了一些,低聲道:“瑗瑗,你叔父是不是大官兒?”

  瑗瑗自豪的說道:“當然了,是天下最大的大官兒。”

  武植第一次聽得瑗瑗的孩子話,一陣好笑,不過倒也通俗易懂,若和小三兒說起自己乃是貴王,拜太師等等那一大堆加銜,小三兒鐵定聽不懂。

  “那,有沒有節級大人官大?”小三吞吞吐吐的問道。

  武植咬咬牙,才忍住沒出聲罵這小家伙幾句。

  瑗瑗咯咯笑道:“就是全大宋的節級加起來,也比不了叔父的一個小指頭。”

  “吹牛……平時節級大人好兇的,我們都怕死他了,哪有比節級大人厲害好多的人。”小三兒搖著頭,一臉不信。

  瑗瑗笑著說道:“要不要把他叫來給你磕上幾個頭?”

  小三兒連連擺手:“不要不要,我可不想再見到他。”

  瑗瑗笑了幾聲,不再與她爭辯。

  過了一會兒,小三兒嘆口氣,說道:“你的叔父真有這么厲害就好啦,到時候就可以把我嬤嬤也救出來……”

  瑗瑗拉住她的手,輕聲道:“做錯了事就該受罰,你多來看看她,可以給你母親多帶些好吃的,不比你陪她在牢中受苦好么?”

  小三兒默默點頭,瑗瑗將她攬在懷中,車廂中再無聲息……

  ……

  第二日,大名府府尹徐秉哲一大早就登門拜訪,武植在銀安殿召見,幾句話后,徐秉哲吞吞吐吐說起了智深大師,早間差官查房時,發現智深還是如昨日一般盤腿而坐,與他說話也不理睬,差官感覺不妥,進牢房探他鼻息,才發覺魯智深已經圓寂。

  徐秉哲說話的時候戰戰兢兢,就怕貴王大怒,不問青紅皂白就拿自己撒氣,說來也是,好生生一個壯漢,怎會在牢里過了一夜變死?就是徐秉哲也不信,一早上拷打幾名巡夜差官,幾人供狀卻是一絲不差,徐秉哲當下吩咐把幾人收監,匆匆來貴王府領罪。

  武植聽了沉默良久,才吩咐徐秉哲將智深大師尸骨送入大相國寺,至于巡夜差官,也不得為難。

  見武植雖然神色黯然,說話卻也和善,徐秉哲這才放心,又自責自怨了好一陣,才告辭離去。

  不說武植如何辦理智深的身后事,卻說這幾日,京城忽然傳出一條流言,那就是柔福公主與相國寺僧人有染,兩人不但在相國寺屢次約會,更被不識得二人身份的差官撞破奸情,抓入開封府大牢,僧人畏罪自盡,柔福公主被偷偷送入了皇宮。至于柔福公主正巧與數年前也是與僧人私通的婦人同住一間牢房更是給這道大葷菜加上了佐料。

  消息愈傳愈烈,到得后來各個說得神靈活現,如同親眼所見,街頭巷尾,到處都在談論柔福公主的風liu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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