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重生之武大郎玩轉宋朝 作者:錄事參軍(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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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hlin 2012-11-3 20: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1 119852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17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54章 - 親善使

大名府府衙後門處,一行快馬自長街飛奔而來,正是武植和一眾侍衛,接到趙佶的詔令,武植匆匆出了瀛州,想起經月未見金蓮幾女,去東京前自要回家瞧瞧。

府衙後門處,一名俏麗可人的黃裙少女正站在青石台階上東張西望,見到武植眾騎駛近,少女歡呼一聲跳了出來,不想玉獅子猛然受驚,長嘶後仰,險些把武植掀翻馬下,門前侍衛七手八腳的過去攙武植下馬,黃裙少女見勢不好,吐吐舌頭,極快的溜進了府衙。

武植進了府衙,大步向後院走去,心里盤算著怎麼收拾七巧一頓,走沒幾步,忽聽一聲悶雷似的聲音:“哥哥,我等的你好苦!”

武植愕然轉頭,旁邊躥出名黑炭頭似的大漢,見到武植納頭就拜:“哥哥,鐵牛來投奔你了!”黑大漢正是李逵。

武植見到他自也欣喜異常,本還想怎麼把這位兄弟弄到自己帳下呢,不想他自己來了,快步過去扶起李逵,微笑道:“鐵牛快快起來,快一年未見了,這些日子可好?”

李逵起身搖搖大腦袋,甕聲甕氣道:“鐵牛的日子不太好!”

武植一怔,問起情由,才知道這些日子山東盤查的厲害,李逵的鹽幫受到波及,幫眾被俘被殺大半,李逵為救被抓起來的兄弟,帶幾百親信劫獄後逃離山東,思量之下,只有來投奔貴王哥哥。

武植聽得搖頭,這家伙做事就是不愛用腦子,劫獄?肯定會被人家繪影輯拿啊,殺了官兵,身上背了命案,卻不是自己能簡單化解的。

武植卻是沒想到山東的事情會鬧成這樣。李逵的鹽幫受波及,想來晁蓋的也好不到哪去,這厮定然會大舉北進了,不過自己現在實在沒時間和他們糾纏。只有先由朱武應對了。

至于李逵和他的部下也只有先安排入武家莊,由朱武好生看管,莫再惹出事來,也莫與晁蓋等人碰頭。

思量至此,武植正待和李逵講,忽見李逵腦門上腫起兩個青青的大包,和他地黑臉相映成趣,看得武植不禁展顏一笑:“鐵牛。你這頭是怎麼弄得?”

李逵咧嘴憨厚一笑:“小嫂子發火,把鐵牛弄了幾個筋斗,蜘,”就這樣了。”李逵的黑臉上也掛著些不好意思,雖然“小嫂子”的本事山東皆知,那可是能與入云龍惡斗幾百合的高手,但被個嬌滴滴地小姑娘三番兩次欺負,說起來總有些羞愧。

武植笑著拍拍李逵的肩膀。知道這憨直的大漢肯定又說了什麼怪話叫七巧著惱,李逵摸著腦袋,忽然對武植道:“哥哥,前幾日鐵牛給嫂夫人磕頭,後來和小嫂嫂說嫂夫人比她生得俊,小嫂嫂就和鐵牛發火,到現在俺也想不明白……”

武植微微一笑:“想不明白就莫想了,你那小嫂嫂我也想不明白……”

李逵點點大腦袋:“恩,小嫂嫂本事是夠大了。就是脾氣不好,比鐵牛差遠了!”

武植笑容一下滯住,望著李逵,久久無語。

和金蓮等人歡聚了一日,武植帶上十數名侍衛匆匆趕往京城。玉獅子跑得又快又穩,武植不由得又想起昨日懲治七巧。問她為何驚了自己馬駕時小妮子那委屈的神情和滿是“辛酸”的話語:“七巧是想你才大老遠的從後花園跑出去接你,誰知道咱家這匹破馬膽子這般小。能怪我嘛?”

想到這里武植不由笑笑,拍拍玉獅子的頭,低聲道:“可憐的玉獅子,轉眼就從寶馬跌落成破馬,嘿嘿。”

玉獅子似乎聽得懂他地話,長嘶一聲,腳下不停,風馳電掣向前飛奔……”

日夜兼程下,不幾日就到了東京,東京城還是那等繁華,熙熙攘攘的人流,高聲叫賣的商販,香氣醉人的青樓,一切一切讓武植不得不感歎一句,莫把北京作汴京啊。

回到闊別已久的王府,歇息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就匆匆趕往禁宮。

還是在禦書房,武植進入禦書房時,趙佶竟然猛地站起,笑著走過來拉住欲行大禮的武植,把武植親熱的拉到軟墩上坐好,又喝令看得正在砸舌地太監退下,這才坐回書案後笑道:“二弟的精氣神是越發好了,看來你在北京也不怎麼辛勞哦。”


武植笑道:“臣弟哪有皇兄這般勤勉?”說著話看了看趙佶,卻見趙佶雖然滿面歡喜,臉色卻有些蒼白,不時輕咳幾聲。

“皇兄的身體無礙吧?”武植關切的問道。

趙佶笑著擺擺手:“無礙無礙,前些日子在師師那里偶感風寒,禦醫說多保養就無事。”

武植這才放心,“恩,皇兄莫為國事太過操勞,也要多歇息才好。”

趙佶笑道:“有二弟在,寡人又有什麼可操心的,哈哈……”這些日子你可大大的給寡人爭了一口氣啊……”

武植急忙謙遜道:“臣弟不過有些運氣而已,皇兄可莫這般說……”

趙佶笑看武植一眼,說道:“運氣?二弟是越來越會做官了哦。”

武植苦笑搖頭:“若不然臣弟說自己天縱奇才?文韜武略無人可比?”

趙佶哈哈一笑,起身道:“走吧,咱去紫寰殿說話,他們想必已經到了。”

武植微微一愕,起身問道:“紫寰殿?”

教佶已經當先走出,口中道:“不錯,紫寰殿!“武植默默點頭,跟在趙佶身後專出,紫寰殿是重臣議事所在,自己的**作要閃亮登場了?

前面太監引路,後面侍衛隨行,趙佶和武植二人向會通門走去,正行間,忽聽奶聲奶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父……父皇……”

旁邊白玉蘭橋上搖搖晃晃走來一名幼童。看起來剛剛學會走路不久,走起路來一步三晃,仿佛隨時有被自己絆倒的危險。

本來急步地趙佶見到那幼童立刻停下腳步,笑著迎了過去。走過去彎腰把幼童抱起,嘴里笑呵呵道:“緩緩,你怎麼又自己到處亂跑?”

幼童眼睛很是靈動,嘴里吱吱呀呀也不知道在說著什麼,這時候,白玉蘭橋那邊才匆匆跑來一群人,有太監有宮女,跑在最前的卻是嬪妃打扮的一位婦人。

這群人本來大呼小叫。見到趙佶鑾駕,那些太監宮女立刻沒了聲,須叟間跪滿一地,那妃子卻是緩緩走到趙佶面前,有些惶恐道:“臣妾見過萬歲,柔福枷“”,

趙佶笑著擺擺手:“沒事,緩緩天生好動。也怪不得他們,倒是你這母親該看緊點兒才是。”說著話一只手還在逗弄幼童,顯見對這幼童十分疼愛。

武植呆了半晌,見趙佶似乎把自己忘掉,也只有悻悻地轉身,也不好去打擾人家父女嬉戲。

“啊,二弟,你來,這是寡人的貴妃。來來……”趙佶忽然想起了武植,對他招手。

武植也只有走過去對那貴妃抱拳躬身,想說話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憋了半天來了句:“見過皇嫂!”

貴妃聽得趙佶喚武植二弟,明顯一愣。此時更是細細打量武植,忽聽武植稱呼自己“皇嫂”。不由得愕然,轉而噗哧一笑。本來有些難看地臉色馬上舒展,笑道:“王爺這稱呼妾身可不敢當。”

趙佶聽了武植的話也是莞爾,笑笑道:“好啦好啦,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說起來二弟得罪過愛卿,也是該給卿賠禮。”

武植先是詫異,轉而恍然,自己得罪過地宮中貴人也就是王貴妃了,李家的靠山,原來她卻是王貴妃。

王貴妃聽了趙佶地話,又看了看武植,笑道:“賠禮卻是不必了,臣妾又豈是那種護短的人?”

說笑幾句,趙佶興趣大起,非把緩緩塞進武植懷里,令她“二叔”和她親近親近,武植無奈也只有接住,那緩緩甚是頑皮,她父親那幾縷長髯她理也不理,在武植懷里卻是起了興趣,一個勁兒去揪武植青青的胡茬,把武植弄得哭笑不得。

趙佶看得哈哈大笑,搖頭道:“緩緩總是這般頑劣。”王貴妃在旁抿嘴偷笑,卻不言語。

說笑幾句,趙佶接過武植懷里的柔福遞給王貴妃;武植這才松了一口氣,卻見柔福不依不饒,在王貴妃懷里仍然一直盯著武植,伸著兩只小手掙紮著向武植懷里夠,奶聲奶氣的喊著:“二叔抱……二叔……”

趙佶啞然失笑,看了武植幾眼道:“柔福可從不與生人親近的,二弟面子卻是不小。”

王貴妃好笑地拉回柔福的小手,嘴里哄她:“緩緩乖,莫鬧……”

武植也只有滿臉苦笑,這時趙佶看看天色,說道:“卿快些帶緩緩回宮,朕與二弟還有要事!”

王貴妃慌忙告退,帶著太監宮女匆匆離去,緩緩在宮娥懷里一直扭過小臉看著武植,似乎十分不舍,直到一行人浩浩蕩蕩過了白玉蘭橋,漸漸消失不見。

等趙佶和武植趕到紫寰殿的時候,蔡京,許益,許將,趙挺之四位輔政,安公燾,高俅兩位樞密都已等候多時。

趙佶高高上坐,笑道:“今日召集眾輔,乃是商議金遼邊事,眾輔可暢言,朕洗耳恭聽。”

眾人一陣沉默,武植未到的這幾日這幾位重臣吵了數日,也沒吵出什麼結果,現在再講也不過是那些陳詞濫調。

蔡京目光閃爍,站出來道:“聖上,貴王通曉北事,何不先聽聽貴王有何高見?”

趙佶等的就是這話,笑著對武植點點頭。

武植本想聽聽眾人都有什麼主張,沒想到皮球馬上就被踢給了自己,無奈的站起,望了望幾位大臣,除了許將,余人看向武植的目光中大多露出懷疑,戲謔等意。蔡京等人還好,尤其是中書侍郎許益,面上那絲輕蔑表露無疑,武植知道他是蔡京死黨。通過魯成地情報可知此人雖有些才干,卻是囂張跋扈,目無余子,若不是緊緊抱著蔡京大腿怕是早就被諫官彈煩下去,又怎能牢牢坐住副相的位子?

武植心中冷哼一聲,對趙佶微微躬身:“聖上,臣以為,為今之計只有聯遼伐金!”

武植話一出口。眾臣立時嘩然,蔡京等堅持聯金滅遼的就別說了,就算安公燾等反對和金國結盟之人,也不過是想座山觀虎斗,女真人這般驍勇,為何要大宋將士去白白送死,為他人做嫁衣?

趙佶也是大為詫異。看著武植怔怔不語。

許益冷笑一聲道:“難不成貴王想和遼國瓜分女真的村落?還是想大宋分得女真幾處荒山?”

武植對他譏諷之言毫不在意,笑笑道:“非也,本王是想從遼人手中取回幽云而已。”

許益仰天打個哈哈:“可笑,白日夢而已……”

武植看了許益幾眼,面色一冷,緩緩道:“然則許大人卻是這種夢也未做過吧?”

許益笑容凝住,臉色陣白陣青,在趙佶面前又不敢發怒,狠狠看了武植幾眼。抬眼卻見趙佶正冷冷看著自己,心下不由得大駭,匆忙退了下去。

一直沉思地安公燾饒有趣味的問武植:“貴王說可收回幽云,老夫願聞其詳。”

武植笑笑道:“安大人認為遼國和女真孰強孰弱?”

安公素道:“自然遼人強,女真雖勝了幾仗。不過遼人大意,女真人甚寡。無我朝相助,時日久了,想是斗不過遼人的。”

武植搖頭道:“植卻以為女真乃最後的勝者。”

群臣都詫異地看向武植,趙佶也忍不住道:“二弟如何說金人會勝?”

武植道:“金人野蠻如虎狼,如今又有大批軍備器械,聽聞更掠奪遼國工匠為奴,正如虎生雙翼,遼國卻動蕩不安,南院耶律淳不臣之心久矣,本就是兵弱將寡,又不能齊心合力,臣以為金人必勝。”

武植所說雖然理由不怎麼充足,卻是把趙佶君臣從未想到地一種可能擺在了他們面前,紫寰殿頓時寂靜下來,眾人均在沉思假若真的金國獲勝對大宋有何利弊。

靜了一會兒,蔡京道:“若真如貴王所說,我朝豈不是更應該聯金滅遼?如此用小害換大利,才是上策。”

武植還未說話,安公燾已經搶先說道:“不然,若金國獲勝,則大宋不安矣!”

趙佶皺著眉頭思索良久,問武植道:“如二弟所說又該如何取得幽云?”

武植道:“可派使臣入遼,若臣所料不錯,使者入遼不多時日,金國必定顯出優勢,遼主必定會向我朝求援,則我朝可渾水摸魚,逼迫遼主放棄幽云。”

趙佶等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武植此言未免匪夷所思。

許益道:“就算金國勢大,遼主也未必肯放棄幽云,更何況金人未必獲勝,貴王也太想當然了。”

趙佶望著武植道:“二弟可有把握?”趙佶心中雖然疑惑不已,但武植帶給他的驚喜太多了,使得他不得不有些迷信起武植的話語。

其實武植也沒什麼太大的把握,不過在他想來,若是金人節節勝利,到時利用遼主和耶律淳地矛盾,則收回幽云還是很有機會的,畢竟幽云在耶律淳手中,遼主內憂外患下,很可能答應放棄幽云,一可以使得大宋成為強援,二可逼迫耶律淳回上京,使得他不能割據一方,當然這只是大方向,具體細節怎麼運作還需好好思量。

而若是金人真地被遼人所滅,中原也沒什麼損失,到時遼國也是國力大減,自己好好經營幾年,一樣能收回幽云,反比火中取栗,聯合遼國對抗金國要輕松許多,畢竟女真人才是心腹大患,若能被遼國早早滅掉卻也乾淨。

聽得趙佶問起自己有沒有把握,武植心中一陣犯難,這話可不是亂說的,若是胡亂應承,偏偏金國被遼國滅掉。自己不免給人落下口實。

抬頭忽見趙佶神色急切,更瞥到蔡京,許益等那微微掛著地冷笑,武植再不猶豫。躬身道:“臣有九分把握!”

趙佶面色一松,身子緩緩靠回龍椅,而蔡京首先笑道:“恭賀聖上,收回幽云指日可待!”許益也緊接著給趙佶道喜。

武植心中冷笑,這是給自己下套了,若是自己收不回幽云,蔡京到時自然有話講了。看了蔡京幾眼,自己可要小心了。莫被他攪了自己的計劃。

趙佶笑道:“恩,既如此就依武植之言,遣使者出使遼國,眾卿可有異議?”

眾大臣自然贊同,許將看向武植的目光中卻滿是擔心,顯見覺得武植的話說得太滿了,若出了什麼差池到時如何收場?

一直未說話的高俅看看蔡京。又看看武植,心中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趙佶又道:“至于使者還需挑選一名精干之臣才是,元長,你覺得何人可當此任?”

蔡京道:“若說精干之臣,我大宋自然數不勝數,不過使遼之事事關重大,聖上需任命親近之人,也好耳提面命。授于良策,臣覺得內廷侍奉童貫可當此任!”

趙佶“恩”了一聲,他也甚為喜歡童貫,此人很有些才具,雖是宦官。辦出地事卻總是甚合趙佶心意,趙佶也一直想提拔他。不過出使遼國事關重大,派出一名宦官好像有些不妥。趙佶不禁有些猶豫。

“聖上,出使遼國非同小可,怎可由宦官擔當?”安公燾總是這麼不合時宜,弄得蔡京連連皺眉。

趙佶笑道:“恩,似乎是有些不妥。”

武植心中早有計較,此事交給誰也不放心,只有自己親去才能隨機應變,取得最滿意的結果,當下上前幾步道:“聖上,出使遼國之事可交與臣弟!”

殿上君臣無不愕然,許將急急道:“不可,此行吉凶莫測,何況貴王乃遼國眼中釘,肉中刺,怎可輕易涉險?”

蔡京也道:“北事若無貴王照應怕是會出亂子,貴王切莫意氣用事啊。”

武植眼睛盯著趙佶,異常堅定的道:“請聖上恩准!”

趙佶怔怔看著武植,忽而笑笑:“取不回幽云朕也不怪你,還是另選使者吧,你若去遼國,北事如何處理?”

蔡京聽得趙佶的話,臉色一陣難看,旋即又恢複正常,轉頭卻見高俅正饒有趣味地看著自己,心中冷哼一聲。

武植搖搖頭道:“聖上放心,遼人畢竟學中華禮儀,臣弟安危當可無慮,何況只要金人在,臣弟就在,若金人不在,臣弟在不在也沒有什麼關系了。”金人越是強盛,遼國就越發不敢對付武植,免得惹惱大宋,到時可真是腹背受敵,死無葬身之地了。

趙佶聽得皺起了眉頭:“什麼叫金人不在,你在不在也沒關系?”

武植本是隨口而出,見趙佶不悅,笑笑道:“金人不在,臣弟也有萬全之策回來,聖上不必擔心,至于河北邊事,宗澤宗經略可堪大用。”

趙佶見武植異常堅定,皺眉道:“你隨我來!”說著起身,顯見是要單獨勸說武植,由此可見趙佶對武植有多恩寵。只把蔡京看得臉色鐵青,安公燾愕然,高俅眼神一凝,許益瞪目結舌,許將卻是喜形于色。

武植無奈跟在趙佶身後,兩人進了紫寰殿後殿,把幾位重臣丟在紫寰殿中無言以對。

過了小半個時辰,趙佶和武植回了紫寰殿,看得出趙佶又是“龍顏大悅”,武植也是滿面笑容,趙佶高坐宣布,貴王武植為親善使提轄禮物官,出使遼國,宗澤權(代理)北京留守司留守,暫行河北事。

幾位大臣也不知道二人嘀咕的什麼,也不好多問,只有應命,蔡京臉色不豫,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喜色,被一直注意他的武植牢牢看在眼里,心中冷哼一聲,這老小子怕是要耍什麼陰招,自己在遼國可要處處小心了。

這日晚間,月亮如同一輪圓圓的玉盤,高懸在天邊,銀色的光芒灑遍大地。

大名府府衙地後花園,鶯聲燕語不絕,武植和金蓮,七巧,玄靜三人圍坐在石桌旁,飲酒賞月。

武植昨日才率出使遼國的使團到了大名府,偷閑休息一日後,明日就要上路出使遼國,幾女均是殷殷不舍,七巧當下提議,今日要大醉一場,中午幾女和武植就小飲了幾杯,竹兒幾杯酒下肚,當場醉翻,到現在還在沉睡,晚間飲酒也就只剩三女,再無竹兒在旁小心服侍了。

幾杯酒過後,七巧眼珠微微一轉,說道:“相公,咱們劃拳飲酒好不好?”

武植望著面前三女,幾杯酒下來,皆是面帶紅霞,各有各的嬌豔,各有各地風情,望著自己俱是眼波流轉,情意綿綿,此中滋味難以言述,心中已然醉倒,笑道:“好啊,劃拳就劃拳,你可不許耍賴!”

七巧不滿意的道:“妾身耍過賴麼?”

武植拿起筷子敲了敲她地腦袋:“你沒少耍賴!好了,說吧!怎麼個劃法?”

七巧伸手把武植的筷子撥到一邊:“就石頭剪刀布吧,爽快!”

武植大是好笑,以前和七巧也劃過拳,哪一次她不是輸給自己,每次都醉得小貓一樣鑽進自己懷來不肯動彈,看來小丫頭又嘴饞想喝醉沒有借口,這才要和自己劃拳。

“好,那就來吧!不過先說好,你不許喝醉啊,要知道今天可是……只看看旁邊地玄靜,沒好意思把“是你陪我”說出來。

七巧笑笑,說道:“好了好了,知道啦,來吧!”說著對金蓮和玄靜道:“我和相公劃拳,二位姐姐自己玩兒吧。”

武植一邊漫不經心的出招兒,一邊道:“七巧,別多喝知道嗎?”

“知道啦!我地好相公,還是快些喝你地酒吧!你又輸了!”七巧笑著為武植斟酒。

武植愕然看著自己的大拳頭被七巧的小手包上,愣了下道:“怪了,怎麼今日你運氣這般好!”說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十幾次了,竟然次次都輸給了七巧。

七巧嘻嘻一笑:“相公啊,要不咱不比了,七巧怕你輸得急了,以後就不疼七巧了……”

武植伸手捏住她鼻子,佯怒道:“少和我裝蒜!”

七巧掙開武植的手,淺笑道:“那七巧今天可就瘋一次了,相公可敢與七巧拼大碗?”

武植怎麼看七巧今天都像只小狐狸,和平日插科打諢,迷迷糊糊的七巧截然不同,似乎……似乎又成了剛和自己結識時那最喜歡和自己作對,頑劣不已的模樣。

心中忽生警覺,正待拒絕,旁邊香風飄過,金蓮已經拿了白玉大碗放在武植面前,在武植耳邊輕笑道:“相公加油!”

武植無奈的看著金蓮,又回頭看看七巧,心說你們要做什麼啊?不過也懶得多想,都是自己最親的人又怎會害自己,若和她們在一起還要時刻動心思,那也忒沒勁了,正是難得糊塗,又或者是溫柔鄉,英雄塚。武植也不多說,笑道:“好啊,那就來吧,不過七巧你還是用小杯吧,省得明日酒醒又說我欺負你!”也湊湊趣,哄哄她們開心就是。

果然七巧馬上笑得大眼睛眯成一條線,金蓮也捂嘴偷樂,想二人都以為她們“奸計得逞”,武植看她們開心的樣子,心中柔情頓起,或許能令她們快樂才是自己最快樂地事吧。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17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55章 - 二女的陰謀

心想一會兒假裝醉倒看她倆在耍什麼花樣,既然有金蓮,想也不是什麼太胡鬧的事,武植一邊想,一邊和七巧劃拳,

幾招下來,武植又是一連喝了幾大碗酒,七巧只輸一次,干了一小杯,武植不由得詫異起來,怎麼回事?這劃拳也能作弊?

又連輸幾次後,武植睜大眼睛看向七巧,心中忽地明白,以前劃拳七巧是讓著自己,或者是為了喝醉故意輸給自己?再見七巧一付得意洋洋的神態,看得武植一陣火大,還不信治不住你這小丫頭了!

火氣加上酒意,武植早就把什麼裝醉之事拋到一邊,專心和七巧拼起拳來,輸了十幾次後,終于連贏了七巧三次,武植得意非常,伸手去捏七巧的鼻子,嘴里笑道:“和你家相公斗,你還差得遠!”

一陣涼風襲來,武植面前笑吟吟的七巧忽地變做了兩人,武植伸出去的手卻是抓了個空,不由得奇道:“咦?你會移形幻影大法……”話音未落,頭腦一陣眩暈,身子猛的向後栽去,女子驚呼聲中,只覺自己栽入了一個香軟溫暖的懷抱,接著耳邊七巧的話語傳來:“傻相公……嘻嘻……”就此人事不知。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武植慢慢睜開眼睛,頭腦還是昏昏沉沉,卻沒有醉酒後的痛意,微微詫異下才覺得。齒間有藥物苦苦的滋味,又有一種清香洋溢在口舌。恩,那是金蓮和七巧喂過自己醒酒湯了。

屋子中一片漆黑,厚厚的窗簾牢牢地把紙窗遮住,一絲月光也透不進來,什麼時候寢宮的窗簾換成棉布了?武植微覺奇怪,朦朧中也看不清屋中擺設,不過高床軟臥,自己確實是在寢宮里,身上也被換上了舒適的褻衣,旁邊香氣襲人。肩膀處緊緊貼著一個彈力十足的嬌軀。

聽著身邊人恬靜的呼吸聲,武植哼了一聲,小丫頭把自己灌醉就以為能逃過一劫嗎?以前劃拳時竟然敢示弱來騙自己,看我怎麼收拾你。

伸手就把七巧拉進懷中,手也老實不客氣的伸進七巧褻衣中摸索,恩?感覺怎麼不一樣?七巧什麼時候變成骨感美女了?懷中女子很瘦。或者說是纖細,手摸下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嫩滑肌膚下硬梆梆的骨頭,摸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樣滋味。

武植酒還未醒。詫異下也沒轉過彎來,一只手接著她細長柔滑的腰。另一只手已經攀上了懷中女子地胸部,恩,胸部不大。自己一只手抓個正著。香膩而又彈性十足,輕捏了幾下。一股舒適至極的感覺從手上傳來,這……這不是七巧,武植忽地驚醒……

就在武植呆住的時候懷中女子“嚶嚀”一聲緩緩醒來,武植還未說話,女子忽地尖叫一聲“啊……!”接著武植胸口一痛,被女子重重一拳打中,武植悶哼一聲,女子已經趁機掙脫了他的懷抱,怒喝道:“找死!”接著似乎在摸索什麼。

武植這時已經聽出來了,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玄靜,聽她西西索索的東摸西摸,武植大駭,這丫頭肯定是在找劍吧,情急下也忘了這是在自己寢宮,她又怎找得出武器?只怕被玄靜一劍刺個透明窟窿,那時候可不就冤死了?

“玄……玄靜……是我……”武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吐出這幾個字就沉默下來。

玄靜聽得武植聲音,“啊”的一聲,突然安靜下來,一時間屋內靜做一團。

武植這時已然明白,七巧和金蓮合謀灌醉自己地圖謀是什麼,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更有些觸動,這種事在後世是想也想不到的,兩個老婆串通起來為自己找第三個老婆,這……這從何說起啊?

“玄靜……你……你沒事吧?”武植見玄靜默不作聲,心里有些不安。

“沒……沒事,老……老師……你……”一向灑脫的玄靜聽得武植問話,忽然慌慌張張起來,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

武植漸漸適應了屋內地黑暗,已經隱約可以看清屋內的陳設,玄靜坐在床邊,一副手足無措地樣子,此時武植才看到玄靜的褻衣都是鮮紅色的,褻衣可能是和自己糾纏時弄得十分散亂,露出地雪白肌膚在鮮紅絲衣映照下展現出一種妖異地魅力,尤其是玄靜雪白平坦的腹部上那圓圓地小肚臍,十分秀氣可愛,看得武植咽了下口水。


玄靜本來羞到了極處,頭垂的很低,忽聽的武植喘息粗重起來,不由得詫異的抬起頭,見武植正盯著自己,眼中那團火熱看得玄靜一陣心慌,急急又向外挪了挪身子。

武植見狀不由得失笑,笑道:“小心別跌下床去。”

玄靜慌亂的搖頭,武植無奈的搖搖頭道:“睡吧!”看來玄靜還未做好准備,雖然知道她對自己的情意,但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好,強求反而不美。

武植身子向里挪了進去,四處摸索,床上卻是只有這一床被子,不由得苦笑一聲,把被子掀開,推到床邊道:“你蓋吧。”

此時已是深秋,玄靜只穿褻衣坐了這一會兒已經感到冷的要命,若是這樣睡一晚肯定凍出病來,見武植只穿褻衣躺在那里,玄靜急道:“老師你蓋,我回房了!”說著話就想穿衣回房,誰知道這一轉頭卻是愣住了,床頭掛衣服的衣架上空空如也,再看寢室中四周,更沒有可以放衣物的去處。

玄靜頃刻間就明白了又是七巧搗鬼,穿鞋下床走到門邊,果然如自己所料,房門從外面牢牢鎖住,其實就算不鎖。玄靜也不可能穿著褻衣跑出去啊。

無奈的歎口氣,玄靜又坐回了床上,這一折騰,身上是越發冷了,無奈下上床躺好,蓋上被子取暖,看看身邊閉目微寐地武植,玄靜也不說話,把身上的被子掀起,輕輕為武植蓋好。然後極快的轉身躺好,心中這個羞啊,和男子同被而眠,這男子又是自己日夜思慕的對象,玄靜又羞又喜,身子一動也不敢動。腦中混沌一片,不知道到底是何等滋味。

聽得武植的呼吸聲就在自己背後,更有濃郁的男子氣息不時傳來。想起州剛醒來時在武植懷里的綺旎,玄靜身子漸漸火熱。掀開被子一角,偷偷把小腳伸出去透氣,心中只是在想:“他若把手伸過來我該怎麼辦?”心中正自彷徨。卻聽得武植呼吸漸漸低沉。想是睡去了,玄靜心中微微一松。卻又有幾分失望,歎口氣閉上雙目。

不過此時此景,玄靜又哪里睡得著,翻來覆去幾次,怎麼也不能入眠,最後轉過身,望著熟睡中武植那更顯堅毅的臉龐呆呆出神。

看了一會兒,忽然發現自己翻身時把被子弄得翹了起來,武植大半個身子都露在了被子外面,玄靜不由得暗罵自己一聲粗心大意,微微欠起身子,伸出手去為武植蓋好錦被,剛剛幫武植掩上被子,忽聽得武植“唉”的一聲歎息,玄靜心中一慌,欠起的身子一下跌落在武植懷中,小腹部卻是被一團堅硬地火熱頂住,玄靜“啊”一聲驚呼,已經被武植緊緊抱住,小嘴也馬上被武植含住吸允起來。

玄靜驚慌下掙紮了幾次,武植又哪里肯放手,玄靜大羞,隨之而來的卻是心中那壓抑不住的喜悅,漸漸放開懷抱,伸出香舌笨拙的迎合武植。

好半晌武植才放過玄靜已經被吸得有些麻木的小舌頭,笑道:“本想放過你的,是你誘惑你家老師哦!”武植本是裝睡,和這般青春靚麗地少女同被而眠,哪個男人能睡得著?武植本就強行壓下自己的心猿意馬,努力不去想身邊的玄靜,誰知道玄靜翻來覆去折騰,使得武植終于忍耐不住。

玄靜被武植親得氣喘籲籲,癱軟在武植身上,頭死死貼在武植胸膛上,動也不敢動,聽武植調笑更是羞得說不出話,卻覺得小腹上地堅挺越來越硬,玄靜略微知道男女之事,更是大為害羞,卻又沉醉在武植環抱中不願動彈。

武植這時候再不客氣,翻身把玄靜壓在身下,盡情的愛撫玄靜顫栗地身子,享受著骨感美女帶來的異樣感受,香軟的大床上立時春色無邊……

“砰砰砰”地敲門聲把武植驚醒,看看窗外,厚厚地窗簾外如同小亮點的日頭已經高高掛在正南,竟然是午時了,門外傳來七巧地嬌笑聲:“相公醒了麼?”

武植看看懷中如同八爪魚般緊緊纏繞著自己的玄靜,不由得笑笑,昨日進入玄靜身體時玄靜的慘呼聲把武植差點嚇死,還從未見過第一次這般疼痛的女子,玄靜當時疼的鼻涕眼淚流了滿臉,現在武植被玄靜死,死抓住的背部還火辣辣的疼。

慢慢把玄靜的手腳從自己身上拿開,為她蓋好被子,嘴里道:“醒了!進來吧!”

門咯吱一響,七巧背著手,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進屋後第一件事就是踮起腳看被武植擋在身後的玄靜,武植沒好氣的瞪了七巧一眼:“看什麼看?”

七巧馬上皺眉苦臉,好像受欺負的小媳婦兒,慢慢低下頭,委委屈屈的道:“相公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麼?”

武植看著她裝模做樣,差點當場笑出聲,卻仍舊板著臉說道:“不錯,誰叫你不聽話的!”

七巧見扮可憐似乎失去了效果,嘻嘻一笑道:“相公占了天大的便宜還埋怨七巧,這不是口是心非麼?”

武植哼了一聲:“衣服呢?”

七巧把背後的手伸出來,手上拿著男女兩套嶄新的衣服,嬉皮笑臉的湊到武植身前:“妾身伺候老爺穿衣!”

武植在七巧服侍下穿好衣服,看看兀自熟睡的玄靜。對七巧道:“等玄靜醒了你莫亂作弄她!”

七巧點頭道:“相公就放心吧,七巧是不知道輕重地人麼?”

武植好笑的擰了七巧小臉蛋一把:“你知道輕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管七巧氣乎乎的模樣,笑著出了寢室。

匆匆吃過牛飯,金蓮大概怕武植著惱,飯桌上面也沒敢露,直到武植整理物事,准備去留守司和使團回合的時候金蓮和竹兒,七巧一窩蜂的湧了出來,七手八腳幫武植收拾行囊,分離在即。武植也不好責備她們什麼了,何況武植也蠻感激金蓮和七巧的心意,告別的時候三女眼圈都有些紅。

武植歎口氣,和她們一一擁抱作別,到竹兒面前時,武植猶豫了一下還是和對金蓮和七巧一般。把竹兒拉進自己懷里緊緊抱住,竹兒小身子在武植懷里微微發抖,等武植松開她時竹兒已經羞得頭也抬不起來。

武植看了三女幾眼道:“我走啦!”轉身出了房門。卻見玄靜步履蹣跚的從畫廊上行來,武植怔了一下。過去略帶責備道:“你怎不好生歇息?”

玄靜見到武植,臉上馬上飛起紅霞,低頭道:“老師要去遼國。玄靜怎能不來送行?”

武植歎口氣。身後腳步聲響,轉頭見三女從房中走出。都怔怔看著自己,心下不禁一陣惘然。

“相公快些去吧!莫叫同僚等得著急!”金蓮強笑著說道。

“若是遼人欺負相公,相公一定要給七巧寫信,七巧去殺他們個人仰馬翻!”七巧對武植不帶她去遼國還是有些耿耿于懷。

“老爺保重……”竹兒望著武植輕聲呢喃。

武植環視幾女,忽而哈哈一笑:“在家乖乖等我回來!我走啦!”說著話轉身大步向外走出,再不回頭,只是眼角隱隱有些濕潤。

遼國境內,中京大定府南方百多里處的大道上,潔浩蕩蕩行來了一隊人馬,最前方是幾十騎遼軍開路,然後就是大隊鐵騎,看起來有千數人模樣,仝身披甲,就是高大的坐騎也罩著鐵甲,锃亮地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使得鐵騎隊更多幾分威武,不過奇怪的是這隊騎兵卻不是遼國重騎,因為隊伍前騎手高舉的大旗上龍飛鳳舞的大字不是契丹字,而是宋字。

重騎兵隊列後,是幾輛高大豪華的馬車,馬車四周百余名金甲侍衛團團護住,再後面,就是長矛林立的步兵,那防護全身地重甲更是明白無誤的告訴遼人,這是大宋特有的重甲步兵。

不錯,這隊人馬就是出使大遼地貴王武植一行,得趙佶恩准,特意遣出殿前司馬軍精銳鐵甲馬一千隨行護持武植,帶隊指揮使更是殿前司馬軍第一勇將,大名鼎鼎的“雙鞭”呼延灼,此人善使兩條水磨八棱鋼鞭,有萬夫不擋之勇。

除了一千鐵甲馬軍外,趙佶又派出徐甯地“金槍班”隨行,這是武植和徐甯第二次合作了,上一次出使高麗回來後,武植在趙佶面前好生誇贊了徐甯一番,徐甯的金槍班也旋即擴編為兩指揮,也就是一千人,由徐甯在殿前司步軍中挑選精銳訓練。

徐甯只不過隨貴王去了趟高麗,就憑白的提拔了兩級,自然對武植感激不盡,聽得此次又是護送貴王出使遼國,徐甯興奮異常,誓要再立新功,保得貴王周全。

此時武植坐在馬車里,正自琢磨到了上京後該如何說得遼人放棄幽云,此次沒有帶玉獅子隨行,一是玉獅子乃遼國國寶,原來是遼國王子之物,自己帶它來不免多生事端;再也是幾名禮部官員都坐馬車,自己這貴王乘馬卻是說不過去,好似他們隨從一般了。

過了中京再北行幾百里就到了遼國京城上京臨潢府,想起啟程時為了使團應該走海路還是陸路和那幾名禮部官員地爭執,武植不禁微微一笑。

幾名禮部官員都主張自登州出海,因為走陸路地話必然要過遼國南京,而貴王和遼國南京留守耶律淳的恩恩怨怨他們也略知一二,就怕耶律淳翻臉,派出兵馬把自己這一行使團殺得干乾淨淨。

雖然說隨行地一千重騎和一千重步都是京師禁軍中精銳中地精銳。但耶律淳可是有十萬人馬,若真橫下心來為難,隨行的這兩千護衛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武植卻是執意主張走陸路,畢竟耶律淳不知道他那愛子其實是死在武植之手,就憑兩國交戰中接下的怨仇,武植卻是不信耶律淳會對自己的使團下手。

若耶律淳真有這般瘋狂,那自己這遼國去不去也就沒什麼兩樣,耶律淳是死也不會離開南京的,自己再想什麼辦法也是枉然,到那時也只有硬碰硬取幽云諸州了。所以說來說去,還是走陸路好,到時離宋境尚近,耶律淳發瘋前還能逃回來,也免得去遼國是白走一遭。

禮部官員畢竟拗不過武植,也只有戰兢兢跟武植上路。當然武植也做了萬全准備,就算耶律淳發難也能逃回來,幽州附近不知道被武植安插了多少細作。

不過正如武植所想。耶律淳又豈是那般魯莽之人,若他真是無腦的莽夫。也不會得到契丹很多貴族的支持,以至如今能隱然和遼帝分庭抗禮。

耶律淳得知武植出使遼國,從幽州直迎出了三十里。和武植好一通親熱,又派出親軍為武植開路,並快馬報上了上京。想必等武植大隊行到中京大定府的時候,正好與從上京出迎的官員會合。

武植正盤算著到了上京該如何行事地時候,車廂突然“嘣嘣”輕響了幾聲,武植拉開車窗上厚厚的綢緞布簾,石秀正在車旁,武植的車廂很是高大,石秀騎在馬上比車窗還矮上一截。

石秀見貴王打開窗簾,在馬上躬身道:“王爺,前方有流民和遼軍厮殺,使團要不要暫行歇息?”

武植乘坐的馬車密閉性能極好,在車內聽不到外面一絲動靜,此時撩開簾布,武植已經聽到北方傳來呼喝拼殺聲。

武植微微怔了一下:“流民?我來看看!”說著拉開車門緩步下車,就見前方不遠處,幾百人正混戰在一起,身穿甲胄的是遼軍,那些身著布衣的漢子定是流民了。

武植從王進地情報中知道天祚帝對狩獵情有獨鍾,對如何治理自己的國家卻毫不感興趣,使得他登基以後,吏治越發腐敗。加之幾年旱災,使得百姓流離失所,是為流民,為了生存這些流民很多鋌而走險,聚眾起義,雖規模都比較小,卻是此起彼伏,難以根治。

看來這又是一次小規模起義了,武植望著混戰的人群暗自思量。

布衣漢子們雖然勇猛,卻架不住遼軍人多勢眾,隨著時間地推移,死傷越來越多,為首一名漢子大吼一聲:“退!”說得竟是漢語。

武植一愣間,那些漢子已經哄一下四散奔逃,遼人首領呼喝幾句,眾遼人不管他人,齊齊向流民頭領追去,流民頭領兜了幾圈,眼見跑不脫,這時轉頭看到了旗幟招展的大宋使團,見到使團中那高高飄揚地“宋親善禮物官”和“宋貴王”兩面大旗時,明顯的怔了一下,轉而不假思索的向大宋使團跑來。

武植對石秀使個眼色,石秀馬上會意,呼哨一聲,帶幾名侍衛快馬迎上,趕在耶律淳為武植開路地親軍前把那漢子圍住,那流民首領還未說話,石秀已經大喝一聲:“大膽刁民!敢沖撞貴王車駕!還不與我拿下!”

幾名侍衛翻身下馬,幾招間已經把漢子掀翻,牢牢捆住拖拉著走向武植,漢子大怒,嘴里怒罵道:“你們這些狗才怎反助遼人?!”

幾名侍衛也不答話,把漢子施到武植面前,離得近了,武植才看清漢子面目,是名二十出頭地年輕人,臉上還稍有稚氣,身子卻生得魁梧,看起來有一把力氣。

布衣青年傲然立在武植面前,大聲道:“你這狗才又是什麼人“,“話音未落,旁邊侍衛已經上去噼啪就是一通嘴巴:“大膽!敢在王爺面前出言不遜!”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17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56章 - 邂逅(上)

布衣青年嘴角淌下一絲鮮血,卻是哼也不哼一聲,冷冷看著武植道:“貴王真是好大的名氣,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

旁邊侍衛大怒,還欲上前毆打,武植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笑看布衣青年道:“你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

此時旁邊小跑過來一名遼國官員,被侍衛攔下後急急道:“貴王,下官有話說!”正是耶律淳派來為武植開路的親軍統領,喚作蕭嬰。

原來那些追逐布衣青年的遼軍到了宋使團馬隊前,呼延灼一聲令下,鐵甲馬軍嘩啦排成陣勢,長矛斜舉,把遼軍擋在了外圍。

遼人頭領見近不得使團,只有跑去和蕭統領求助,蕭統領這才硬著頭皮趕了過來。

武植聽得蕭統領話語,轉頭看看蕭統領,附在石秀耳邊說了幾句話,石秀會意走了過去,和蕭統領嘀咕了一陣,蕭統領不情不願的看了布衣青年幾句,悻悻的回轉,在圍捕布衣青年的那些遼軍面前他馬上神氣起來,大聲呼喝了幾句,遼軍垂頭喪氣的拔隊回返。

見遼人離去,武植才笑對布衣青年道:“沖撞本王車駕自然要由本王處置,說吧,你叫什麼?”

布衣青年哼了一聲道:“你卻是不配問我的名字!”

這次石秀都忍不住想上去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不過武植沒有表示,也只有按捺住火氣,眾侍衛都怒目瞪視布衣青年。

布衣青年不為所動,大聲道:“以前也多聽聞你的名聲。卻也不過徒有虛名。遼人無道。各地義軍紛起,更有女真崛起于黑山白水,你不趁這大好時機收服華夏故土,反而做起什麼勞什子的親善使,哼哼,真是好笑之至!”說著話冷笑不已。

武植好笑的看了他幾眼。小家伙兒毛都沒長全就大言不撕的教訓自己,這時也懶得和他廢話,回頭對石秀道:“好好看管,過幾日閑下來問話!”見石秀連連點頭,又笑道:“要善待他!”

石秀看了布衣青年一眼,無奈地點點頭。

小插曲過後。大隊緩緩起行,趕到中京大定府地時候已經傍晚時分,大定府城門大開,一隊官員按品階高低排列在門前,周圍遼軍層層列隊警戒。

此次遼帝遣來迎接大宋親王地是蘭陵郡王蕭奉先,可見遼帝對此次武植使宋相當重視。蕭奉先四十歲左右年紀,生得面目俊美。風流倜儻,正是後世那種中年美男子的類型。

武植下了馬車。一眼就見到隊列前風度翩翩的蕭奉先,心中一陣苦笑,怎麼宋遼的佞臣都是一表人才,和自己以前的認知也差太遠了吧。

武植雖沒見過蕭奉先,但王進和蕭家可是有生意往來,那次奇襲幽州更是利用了蕭家旗號,事後蕭管家也未把事情報到蕭奉先那里,畢竟還是自己的榮華富貴最重要。

見武植下車,蕭奉先親熱地迎了上來:“哈哈;六費王開歲,蕭某可是與您神交已久啊!”

武植當然也笑著走了過去:“郡王千歲客氣了,在下也久聞郡王大名,今日一見,幸何如之!”

二人笑著攜手進了大定府,把“兄弟之邦”的兄弟情演繹得淋漓盡致。

在大定府只待了一晚,第二日,武植的使團就和蕭奉先迎使眾官員啟程前往上京,武植對蕭奉先並不怎麼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為遼國力挽狂瀾的耶律越,王進在遼國的情報網怎麼也查不出耶律越此人地來曆,只知道此人得遼帝寵信不過數月,如今更是被遼帝委以重任,總領對抗女真事宜。

這一路武植都在套蕭奉先的口風,想從中打探出些耶律越的消息,誰知道蕭奉先這厮卻是奸猾的很,總是輕輕把話題轉過,從不談論遼國中的大臣將相。

一路無話,幾日後武植一行人到了上京,眼看已是初冬,北國甚冷,武植早已換上了厚厚的皮氅,即便如此,剛剛從捂得嚴嚴實實地馬車中下來時武植還是打了個寒噤。

初到上京遼國官員迎來送往不必細說,第二日,武植就被遼帝召見,遼帝在宮中大擺宴席,酒宴間武植盛贊宋遼友誼,稱宋遼正進入高速發展的仝面合作階段,此次使遼就是為和遼國建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云云,把遼國眾官員聽得暈暈乎乎,迷迷登登,酒宴自然是賓主盡歡而散。


送武植回驛館地路上,蕭奉先饒有趣味的看著武植微笑,武植笑道:“蕭大哥為何看我發笑?”來上京一路上,武植已經與蕭奉先稱兄道弟,蕭奉先自也樂得和武植結交。

“呵呵,兄弟真是好口才啊,莫說今日在座地文武百官,就是哥哥我也暈頭轉向……呵呵……”,蕭奉先干笑幾聲,不再說下去,二人表面再親熱,也不能拿兩國關系開涮。

武植笑道:“蕭大哥以為我說得不是真心話?”

蕭奉先笑道:“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有何干系?”

武植笑笑,轉頭去看窗外上京夜景,說了幾句閑話後才漫不經心的問道:“今日耶律將軍怎未到場?”

蕭奉先愣了一下,轉而恍然道:“耶律將軍?哦,兄弟說的是魯國王麼?”

武植不在意的道:“魯國王?這卻不知道了。”心中卻是詫異萬分,使遼後,有遼人日夜跟隨,自然不能再和王進排遣的細作聯系,卻是想不到耶律越已經封王了。

蕭奉先笑道:“今日有資格參加國宴又沒來的耶律將軍也就魯國王一人,恩,魯國王如今在龍化州和女直人作戰,又怎會有暇分身?”遼國為避諱前朝皇帝,稱呼女真為女直。

武植點了點頭。說話間馬車緩緩停下。卻是到了驛館。武植一笑:“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明日再同大哥敘話。”

蕭奉先哈哈一笑:“明日哥哥卻是不能來看望兄弟,小女生日,哥哥要在家陪陪寶貝女兒。”提起女兒蕭奉先一臉喜悅,顯見得對這女兒十分喜愛。

武植笑道:“如此改日再和大哥相聚。”下車和蕭奉先拱手作別。

遼人驛館因為大宋貴王到來好好裝飾粉刷了一遍。整個驛館的三重院落,七八棟閣樓會部粉飾一新,武植住所是館中最高大華麗的迎賓樓,其余官員和眾侍衛分散住進了迎賓樓旁的閣樓房屋。至于鐵甲馬和金槍班當然是不能入城地,在上京二十里外紮營安置。

武植和前來伺候地驛館主事官員寒暄了幾句,這才走入迎賓樓所在地院落。從院門到迎賓樓是一條筆直的青石板道,兩旁栽滿花草樹木,初冬時節,花草凋零,顯出幾分蒼涼。

留在驛館中的石秀匆匆出來迎接武植,武植笑著問了幾句驛館招待眾侍衛飯菜之類的瑣事。忽然想起前些天抓到的那布衣清年,問石秀道:“那傻小子怎麼樣了?”

石秀支支吾吾道:“還好吧。”

武植笑笑。看了石秀幾眼道:“有什麼事就說,莫瞞著我!”

石秀歎。氣道:“王爺。年輕人這幾日定要吵著回家看看,兄弟們實在不勝其煩,每日只好堵了他的嘴。”

武植奇道:“回家?”

石秀點頭道:“是啊,原來他卻是家住上京,只是出外勞力賺錢,後來不堪遼人欺壓才糾集了一幫兄弟殺了遼人一個大戶,如今為了能回家去看上一眼已經什麼都招了。”

武植“哦”了一聲道:“回家?也好,明日無事咱們在上京轉悠轉悠,有他帶路也是不錯。”

石秀愣了一下道:“王爺地安危?”

武植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以為上京是龍潭虎穴麼?”

石秀不敢再言語,只有回去布置,回了東跨院,進了捆綁韓明也就是那布衣青年的廂房,韓明雖然被捆得結結實實,嘴也被用黑布堵住,但見到石秀進來馬上掙紮,怎奈越是掙紮,麻繩勒得越緊,韓明恨恨看著石秀,眼中如欲噴出火來。

石秀哪在乎他的目光,走過去把韓明口中的黑布拽掉,笑道:“王爺開恩,明日帶你回家走上一遭。”

韓明剛要破口大罵,忽聽得石秀話語,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你說地是真的?”

石秀道:“我騙你作甚?”

韓明想想也是,人家騙自己又有什麼好處?不過兀自有些不信貴王有這般好心,不由得疑慮起來。

石秀拔出腰刀,把韓明身上繩索砍斷,見他神色不由得搖搖頭道:“想什麼呢?明日磕頭謝恩就是了,咱家王爺看來是沒生你的氣,老實和你說吧,敢當面罵咱家王爺的也就你能保住小命兒!”

韓明將信將疑的點點頭,雖然對這些“親善遼國”的官員仍然厭惡至極,但此時也不是自己胡鬧地時候,真惹惱了貴王,明日卻是不能回家看望老娘和哥哥嫂嫂了。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換上便裝,只帶石秀和穆弘隨行,由韓明在前引路,出了驛館,沿大街一路溜達起來。

上京大街上人流如織,市面相當繁華,雖比不上汴京,在異族掌權的北國來說也屬難能了。

跟在韓明身後一路向南,過了幾條街,眼前景物陡然一變,就仿佛分界一般,方才高大豪華地房屋消失不見,眼前皆是低矮簡陋的草房,武植回頭看看,確信自己眼睛沒有毛病,大街北邊房屋確實是華麗富貴,和南方地草屋形成鮮明的對比。

韓明看出武植眼中的疑惑,冷笑道:“城北是契丹人,城南是漢人!”

武植奇道:“漢人就都這般窮苦?”聽說遼國漢人契丹人混居,也不怎麼歧視漢人啊。

韓明冷笑道:“那些抱著契丹人大腿的自然是富貴榮華!”看向武植等人的目光里滿是蔑視。

武植笑笑不語,“帶路吧!”看來什麼不歧視漢人也不過是官面文章,骨子里契丹人自然是覺得自己是統治者,又哪會把遼國境內的漢人看在眼里。

韓明幾次譏諷武植。卻見人家似乎毫不在意。心里也有絲慚愧。畢竟貴王的名聲遼國地漢人多有耳聞,雖然契丹人禁止傳播關于大宋地消息,貴王幾次戰勝遼國地事更是禁忌,凡是當眾談論者被舉報後全部抓起來問罪。

但世事就是這樣,所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遼人越禁。消息反而傳得越快,小道消息是滿天飛,貴王更被說成了三頭六臂一般,韓明也是整日把貴王掛在嘴邊。

不想和他的“偶像”第一次會面卻是在遼國,更想不到的是貴王會做什麼親善使出使遼國,韓明只覺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騙。自己日夜念叨的貴王卻是和那些抱契丹人大腿的漢人也沒什麼兩樣,是以才一再對武植惡言相向。

但見人家堂堂大宋親王,對自己惡劣地態度絲毫不在意,韓明不禁覺得自己有些過份,但他畢竟小孩心性,走了幾步。想起這些年受得契丹人欺壓,那絲愧疚馬上化為烏有。看起武植等人的眼神又厭惡起來。

跟在韓明身後左拐右拐,穿行在汙水垃圾遍地的貧民區。武植看著左右那些搖搖欲墜的草房,心中一陣歎息,若不來遼境,如何知道大多漢人生活這般困苦?也難怪女真人在遼境如入無人之境,除了契丹人,想必北國其它民族是再不會為遼人賣命的。

歎息中幾人來到了一處破落的院子前,低矮地泥牆倒塌了大半,早沒了院門,院中更是爬滿了荒草,韓明愣了一下,大步走入,口中喊道:“娘!娘!大哥!大嫂!”

武植站定身子,歎口氣道:“回頭給他家留些銀錢。”石秀和穆弘點頭應是。

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韓明出來,武植回頭道:“咱們走吧。”當日命侍衛拿下韓明也是為了保全他,若是被那些遼人抓到,韓明是必死無疑了。

武植本也為如何安置韓明犯愁,既然他在上京有家,那就此放了他也好,至于以後他怎麼生活,如何安生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又不是救世主,雖說機緣巧合救了他一次,但總不能管他一輩子。

石秀二人跟武植久了,自然知道武植心意,當下跟在武植身後向東走去,武植剛走沒幾步,就聽韓明大吼一聲:“狗日的契丹狗,我和你們拼了!”隨著吼聲,韓明雙目赤紅,手中提一把菜刀從院中瘋子一般沖了出來。

武植還未說話呢,穆弘一個箭步躥到韓明身前,揮臂間韓明的菜刀飛出,人也被穆弘一個掃堂腿放倒在地,韓明摔得頭暈眼花,欲待起身,已經被穆弘死死按住,口中喝道:“大膽!”

武植無奈的搖搖頭,韓明雖說不是要砍自己,但拿把菜刀沖過來自己的侍衛又怎會放過他。

韓明大聲吼道:“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把契丹狗殺個乾淨!”直喊地聲嘶力竭,穆弘卻是動也不動,這時卻見韓明猛地以頭搶地,在地上嘭嘭的磕了起來,韓明磕得極為用力,雖是泥地,卻也馬上血流滿面,韓明邊磕頭邊吼道:“放開我!!!!放開我!!!!!……”

穆弘愣了一聲,拎著他脖頸把他拎了起來,韓明在他手里就如幼童一般,無絲毫反抗之力,只有狂吼亂叫。

石秀大步過去,照准韓明就是幾個嘴巴,口中喝道:“吼什麼吼?!有什麼事就講!貴王在此,你吼個什麼名堂?!”

韓明被石秀抽了幾個嘴巴,猛地清醒過來,悲憤地對武植喊道:“貴王千歲,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啊!”

幾人的喊聲自然驚動了附近地居民,但他們見到武植等人雖著漢服,但服飾華貴,自然不敢圍過來觀看,都偷偷從門縫向外看動靜。

武植對石秀招招手,石秀急忙跑過來,武植在石秀耳邊吩咐了幾句,石秀點頭而去,卻是直奔韓明家的鄰居,那家鄰居本來從門縫偷偷觀望,見石秀走過去,嚇得噌一聲跑進了屋中,石秀叫了好半天門,更往他院中灑了一把銅錢,那漢子才畏畏縮縮的出來開門,石秀進去和那漢子嘀咕起來。

這邊的韓明嗓子都喊啞了,仍然在那里拼命掙紮,武植見這樣不是辦法,對穆弘道:“送他回驛館看管!”

穆弘點點頭,一掌劈在韓明脖頸,韓明的喊聲噶然而止,頭一歪,顯是暈了過去,然後穆弘拎著韓明風一樣而去。

過了老半天,石秀才從那家鄰居家出來,臉上一副憤憤不平的神色,武植問道:“怎麼了?”

石秀歎口氣,給武植講述起來,原來這韓明是韓家的老二,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喚作韓清,給人做短工過活,韓明的嫂子金氏在家縫縫補補,兩口子合力贍養老母,日子還算過得去,誰知道數日前金氏不知怎的被一名契丹人看中,定要韓清休妻,自己好拿回去做妾,韓清自然不從,不幾日就來了一群契丹人把韓清狠狠毆打了一頓,把金氏直接搶走,言道既然金氏不識好歹,那就送進飛鳳樓供人玩樂。而韓清事後嘔血不止,不幾日就命喪黃泉。

說到這里石秀微微停頓,為武植解釋起飛鳳樓,飛鳳樓在上京名頭極響亮,里面女子據說都是江南宋人,各個生得溫婉嬌小,和北國女子比起來別有一番風味,乃是契丹達官貴人玩樂最喜歡去的場所,而且飛鳳樓只接待契丹人,漢人無論多麼富貴都不得入內,聽說曾經有位遼國統領逞強,非要領他的漢人朋友進飛鳳樓,結果被痛打了一頓,最後事情也不了了之,由此可見飛鳳樓定是有極深的背景。

武植聽著石秀講述,眼睛漸漸眯了起來。石秀見得貴王的招牌動作,心下一凜,再不敢講下去。

“韓老婦人呢?”武植淡淡問道。

石秀看了看韓家那敗落的庭院,歎口氣道:“韓老夫人雖然還在,卻是哭瞎了雙眼,若不是左右鄰居接濟,怕早就餓死了。”

武植點點頭:“去囑托鄰居好好照看韓母,咱們去飛鳳樓見見世面!”

石秀猶豫半晌,終于還是硬著頭皮道:“這里畢竟是遼國,要不要知會遼國官員……”

武植擺擺手:“去做事!”石秀不敢再說,轉頭又奔進韓家鄰居完

等石秀把事情料理妥當,穆弘也飛一樣跑了回來,跑到武植面前時那青臉已經變成了紫色,見過禮後彎腰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氣。

武植面無表情,當先走去,石秀和喘息不止的穆弘急忙跟在後面。

走出破落的南城貧民區,進入了繁華的北城,石秀走過去找街上行人搭訕,打聽飛鳳樓所在,行人聽得石秀一口南話,詫異的打量石秀半晌,苦口婆心告訴石秀飛鳳樓漢人是進不去的,最後見石秀執拗,也只得把飛鳳樓的大概方位告之。

飛鳳樓在北城的東城區,不過東城甚大,繁華店鋪又多,武植三人一時間也找不到飛鳳樓所在,只有再找人詢問,不想街上行人十之八九是契丹人,有的根本聽不懂石秀話語,有那聽懂的也面露鄙夷,嘰里呱啦用契丹語訓斥石秀,想是警告石秀飛鳳樓不是他可以去的,若不是武植在此,石秀怕是早就大打出手了。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18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57章 - 邂逅(下)

石秀問了幾個人後,終于再也忍耐不住,當一名麻臉契丹人正對他吼叫的時候,石秀一巴掌過去,那名契丹人立刻鼻血長流,哭嚎起來。

旁邊的契丹人見石秀蠻橫,嚇得紛紛躲避,石秀抓住麻臉契丹人的脖頸,大喝道:“說!飛鳳樓在哪里?”

契丹人鼻涕眼淚和血水混在一起,嘴里不知道鬼叫著什麼,正鬧得不可開交,忽聽遠方長街上馬蹄聲響起,一團棗紅馬如飛而來,行得石秀和契丹人身邊騎客一拉缰繩,駿馬長嘶前立,緩緩停下。

馬上是一契丹貴族少女,淡綠色金枝花團衫,紅虎皮腰帶束腰,長裙下擺處露出一雙褐色鹿皮小蠻靴,頭戴白色絨帽,雙垂雪白帶,生得柳眉鳳目,典型的北國嬌豔女子。

貴族少女聽得麻臉契丹人大喊大叫,不由得皺起眉頭,用契丹語問了幾句話,石秀自然是茫然不解,麻臉契丹人卻是嘰里咕嚕說了一大通。

貴族少女面色立刻冷了下來,對石秀道:“放開他!”這次說的卻是宋話,倒也悅耳動聽,只是那驕橫的語氣令武植皺起了眉頭。

石秀回頭看了看武植,見武植微微點頭,這才把麻臉契丹人扔在了一邊,貴族少女也發現了石秀的動作,把頭轉向武植,上下打量一番,臉露鄙夷之色:“有了幾個錢就四處招搖的漢狗,還不快滾回你們的狗窩!”

武植笑笑:“學了幾句漢語就冒充上等人的契丹狗就知道亂咬人麼?”

貴族少女大怒,雙腿一夾馬腹,猛地向武植沖來。手中馬鞭照定武植頭臉就抽了下來:“漢狗找死!!!”

棗紅馬疾沖而來,忽地馬前人影一閃,和棗紅馬狠狠撞擊在一起,穆弘悶哼一聲,緩緩退了幾步,嘴角滲出一絲血跡,棗紅馬卻是悲嘶一聲,轟然倒地,馬嘴處不斷吐出白沫。貴族少女也被摔出去老遠,正是穆弘一拳重重擊中了馬頸。

貴族少女愣了一下,轉而飛快的起身跑到棗紅馬面前叫道:“紅兒,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棗紅馬在地上不住抽搐,再也站不起來,呼吸漸漸微弱下去,顯見是不活了。貴族少女心痛地要命,猛地轉身對武植喊道:“你們這些漢狗,我要殺光你們!”

契丹少女說著話從腰間拔出彎刀。朝武植猛地撲上,武植哈哈大笑。也不待穆弘石秀出手,跳出去一拳正打在契丹少女的腕部,契丹少女彎刀落地,武植接著又是一腳,踢在契丹少女大腿上,契丹少女連退幾步,噗通坐倒在地。

武植心中大樂,多少日子了,身邊高手環伺。和他們一比,武植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廢人一般,今日對上這花拳繡腿的契丹少女,武植終于找回了一絲高手的感覺。

契丹少女怒急,從地上爬起來又朝武植撲上,三兩招沒過。武植一拳正中少女左眼,契丹少女痛叫一聲。眼淚呢的流了下來,左眼處馬上青腫起來。

武植悻悻的看看石秀和穆弘。心中暗叫一聲慚愧,這少女雖然可惡,不過怎麼也是女孩子,自己教訓她沒什麼,但方才這一拳怎麼也感覺有欺負女人的意味。

契丹少女卻是“百折不撓”,抹了一把眼淚又朝武植撲了上來,三兩招後,被武植一腳勾在足踝,仰天摔了個四腳朝天。

武植覺得頗沒意思,回頭對石秀和穆弘道:“咱們走!”還是快些找到飛鳳樓是正經事。

契丹少女這次摔得不輕,捂著腰好半天才掙紮起來,見武植幾人轉身欲走,追了幾步,腰眼火燎般一痛,“唉呦”一聲,險些摔倒,契丹少女怒喝道:“漢狗!給我站住!”

見武植等人理也不理自己,契丹少女大聲道:“漢狗,我知道飛鳳樓在哪里!”

武植幾人還是繼續前行,契丹少女怒道:“果然是漢人男子都不是男人,漢人女子都不要臉!”聲音雖然不是很大,武植卻是聽了個正著,猛地轉身,大步走了回來,剛剛走近,契丹少女忽地嬌叱一聲,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朝武植身上用力刺去。

武植冷哼一聲,狠狠一巴掌正抽在契丹少女臉上,契丹少女跌出去老遠,匕首也脫手飛出,武植揀起匕首走到契丹少女身邊,手中匕首在契丹少女臉上作勢畫圈,冷冷道:“說!飛鳳樓在哪里?莫惹得我火起,給你留幾個記號!”


契丹少女半邊臉都腫了起來,抬頭本欲喝罵武植,忽然見到武植那冰冷的目光,少女心中一顫,知道這漢人青年不是在恐嚇自己,那匕首隨時有刺下來地可能。契丹少女生長于富貴豪族之家,從小到大說一不二,頤指氣使,更因生得嬌麗,上京貴族子弟無不趨之若鹜,使得她養成了驕橫跋扈的性格。

今日遭遇平生從未經曆之場面,先是被人毆打,接著更被威嚇,那冷冰冰寒氣迫人的匕首就在自己臉邊,隨時有落下的可能,少女看著武植的目光中已滿是恐懼,往日的驕橫忽地消失不見,扁著嘴把飛鳳樓的方向指了指,指完才覺得羞惱,“上京之花”怎能對漢狗屈服,抬起頭,那明晃晃的匕首還在眼前,契丹少女剛剛鼓起的一絲勇氣馬上消失。

武植哼了一聲,匕首猛地刺下,契丹少女嚇得心膽俱裂,閉眼大聲尖叫,叫了半晌,卻聽腳步聲遠去,偷偷張開眼睛,才見匕首就在自己耳邊,而武植等已大步離去,契丹少女呆了一會兒,忍不住恨恨罵道:“低賤的漢狗就知道去低賤地地方!”掙紮著起身,一定要回去告訴父王,把這些漢狗抓住看本姑娘怎麼折磨你!

契丹少女剛剛起身。卻見武植大步走了回來,不知道怎地,看到武植那冰冷的目光,契丹少女心里就劇烈跳動,不是那種少女懷春之類地心跳,而是恐懼,十分的恐懼,往昔的驕橫自信在武植的目光下仝部化為烏有,只留下滿心的害怕。

少女“啊”一聲驚叫。連退了幾步,結結巴巴道:“你……你做什麼……我告訴你……我……我是郡……”,“郡主”二字還沒出口,武植已經一把拉住她的衣領,面無表情道:“我們漢人低賤,你們契丹人高貴,很好,今日就讓我看看你有多高貴!”說著拉起契丹少女就走,契丹少女掙紮道:“放……放開我……你……”

“閉嘴。”武植掃了契丹少女一眼淡淡道。契丹少女心中一顫,再不敢出聲。

于是上京北城最繁華的東城區街頭。出現了奇怪地一行人,三名漢人男子和一名契丹貴族少女同行,這本就夠令滿城契丹人側目的了,更有人忽然驚呼:“明昌郡主?”

啊?明昌郡主?那可是上京之花,號稱上京第一美女,凡是未婚地契丹貴族清年的夢中情人,怎會和幾名漢人走在一起?更奇怪的是,傳說中明昌郡主蠻橫跋扈,怎會鼻青臉腫的跟在漢人身後。更是一付受了欺負委委屈屈地樣子,這,這不可能。

不管契丹人爭論也好,議論也罷,武植等人已經來到了飛鳳樓前,飛鳳樓自然是華貴異常了。金字招牌在陽光下燦燦生輝,離老遠就可聽到樓中隱隱約約的鶯聲燕語。走得近了,更有似有似無地香氣環繞在身邊。令人熏熏欲醉。

門口處幾名雜役見到武植等人走來,口中立刻呼喝:“漢人走開!”

石秀和穆弘迎上去噼啪幾聲,那幾名雜役已經摔了出去,武植大步而入,契丹少女低著頭,老老實實跟在後面。

雜役叫罵聲中,飛鳳樓一樓大堂中跳出十幾名打手,怎奈還未近身,已經被石秀和穆弘一一打倒,桌椅倒地,在一樓大堂的姑娘尖叫逃避,樓中頓時亂作一團。

武植哈哈笑道:“管事人呢?快些出來迎客!莫惹得老爺火起,一把火燒了你這鳥樓!”

打斗早驚動了飛鳳樓管事,從後堂匆匆跑出一男一女,看來是掌櫃和老鴇了,兩人跑過來,本來都是怒氣沖沖,忽然看到武植身後地契丹少女,二人齊聲驚呼:“大小姐!”

武植怔了一下,卻見那掌櫃和老鴇已經近前給契丹少女施禮,男掌櫃口稱“大小姐好!”女老鴇卻是行地大禮,盈盈拜道:“草民見過明昌郡主!”

武植心下已然明了,原來這契丹少女卻是飛鳳樓的主家小姐,郡主?那這飛鳳樓地主人卻是遼國哪位王爺了!王進給自己的情報很少提及遼國公主郡主等等,武植也就不知道這明昌郡主是哪位王爺的女兒。

契丹少女看著躺了滿地的打手,哼了一聲道:“一群草包!”忽然想起武植就在身旁,急忙閉嘴不語。

掌櫃看了看契丹少女鼻青臉腫的模樣,驚道:“郡主你這是怎麼了?”

契丹少女怒道:“本郡主的事要你管嗎?混蛋!”忽見武植向自己看來,心下一慌,急急對掌櫃和老鴇道:“還不快些閃開!”

掌櫃看了看武植幾人,為難道:“這幾名漢人……”

武植笑道:“我們三人是郡主的好朋友,郡主,你說是不是?”轉頭看向契丹少女,契丹少女無奈的點了點頭。

掌櫃雖然滿心疑惑,但明昌郡主的脾氣他可知道,又哪敢管這位姑奶奶地閑事?也只有吩咐老鴇好好招待,自己告個罪,匆匆出了飛鳳樓,跑去給自己的主子送信。

老鴇把武植三人領入三樓一間布置異常奢華的房間,嘴里笑道:“郡主還滿意麼?”

契丹少女點點頭,老鴇笑道:“這是飛鳳樓最好的房間了,您看看,這里的擺設全是從宋國運來的,在這里玩弄宋人女子最有味道了。哈哈……”剛笑兩聲,已經覺得不妥,她這套說詞是說習慣了,有客人進了這房間她都會賣弄一番,現在說完才想起對面地乃是郡主,自己這是在胡說什麼啊。

偷偷看過去,郡主心不在焉,似乎沒聽到自己的話,老鴇這才放心。卻聽旁邊地武植忽道:“有沒有契丹擺設的閣子?”

老鴇愕然搖搖頭道:“這個卻是沒有。”雖然武植是漢人,但和郡主一起進來地,老鴇也不敢怠慢。

武植冷哼一聲,忽地過去攬住契丹少女的腰,嘴里說道:“我喜歡在契丹人的屋子里玩弄契丹女子!”

老鴇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不敢相信的看著武植地舉動。

契丹少女“啊”的叫了一聲,拼命掙紮了幾下,第一次和男子這般親密接觸,少女羞怒下早已經忘了武植有多“可怕”。奮力一掌向武植臉上打去,武植抓住她的手。摟著她的小蠻腰坐到了軟椅上,恩,這蠻女的腰夠細,手夠軟,身子也夠輕,武植心里暗暗慆道。

契丹少女被武植摟在懷里,掙脫幾下沒掙脫開,忽然張嘴咬在了武植肩頭,這一口咬得好重。鮮血很快滲出,武植卻是毫不在意的笑笑:“契丹女子果然夠味!”

老鴇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也不知道郡主和這男子是什麼關系,更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卻聽武植說道:“把韓金氏帶來!”

老鴇“啊”了一聲,驚奇的睜大了眼睛:“韓金氏?”

武植道:“不錯。你別告訴我沒有這個人,老爺我眼里可不揉沙子!”

老鴇陪笑道:“有。有,只是這女子性烈。還需調教調教,現在帶出來卻是掃大爺雅興,不如我給您安排別的女子,保證伺候的您舒舒服服。”心下卻是奇怪武植怎麼知道韓金氏地,這人送來沒幾天啊,乃是主家總管的一房遠親送來地。

武植哼了一聲:“老爺我就喜歡烈性女子!叫你去就去!啰嗦什麼?”

老鴇左右為難,眼睛不由得看向了契丹少女。

契丹少女卻是換著地方在武植肩頭撕咬,雖然是初冬,但武植厚厚的皮氅進閣子後已經脫掉了,身上袍子卻是單衣,所以被少女咬得血跡斑斑,而少女咬了半晌後,看著武植肩頭的斑斑血跡也呆住了,這時武植看了契丹少女一眼,淡淡道:“夠了,再咬小心你的牙。”

契丹少女打個寒噤,轉頭見老鴇正看著自己,不由得怒道:“看什麼看!還不滾開!”

老鴇哪知道少女心事,以為是叫自己喚韓金氏來呢,再不敢多說,匆匆退了下去。

武植笑道:“郡主卻是好大的脾氣!”

契丹少女怒視武植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不放開我!你可是犯了死罪!”

武植指指桌上酒杯,淡然道:“給老爺倒酒!”

契丹少女氣道:“你!你……”卻見武植面無表情,看也不看自己,心中忽然氣餒,伸手拿過酒壺為武植倒酒。

武植見她乖覺,心中怒氣漸漸消去,聽得老鴇侮辱大宋女子,武植忍耐不住才這般針鋒相對,此時想想也沒什麼意思,正想把契丹少女放開,忽聽閣外有人用契丹語哇哇亂叫,接著外面腳步聲響起,門簾一挑,走進來一名英俊青年,滿臉怒容大喝:“漢狗找死!”這次卻是用的漢語了。

英俊青年呼喝完,忽見昌明郡主坐在一名宋人男子懷中,正滿臉委屈的為那男子倒酒,他不由得一下怔在那里,結結巴巴道:,“你……你們……”

契丹少女抬頭見到契丹青年,仿佛見到了救星,大聲道:“蕭天明,還不救我!”說著就猛力掙紮起來。

此時武植倒不願意放手了,契丹少女掙紮的激烈,武植只好伸出雙手摟緊契丹少女纖細柔滑地小腹一拉,契丹少女“啊”一聲就被武植拉進了懷中,這次卻是緊緊貼在了武植身上,柔軟的小屁股正坐在武植命根上,偏生她還亂扭亂動,武植大窘。正待放開她,卻見蕭天明怒吼一聲撲了過來。

石秀和穆弘同時迎上,三五招過後,蕭天明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穆弘大概因為自己是青面皮,所以見不得帥哥,把蕭天明揍得和豬頭似的,這才滿意地拍拍手退下。

契丹少女氣憤下忘了是在敵人懷里,用力向後一靠。嘴里罵道:“真沒用,平日就喜歡吹牛!還上京第一勇士!氣死我啦!”說著狠狠一腳踢在桌子上,碗碟一陣亂響。

豬頭青年滿面羞慚,忽而在地上大喊:“郡主莫怕!邵陽公主就在後面!”

契丹少女眼睛一亮,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轉頭對武植大喝:“還不放開我趕緊逃命!”

武植笑道:“怎麼?公主很厲害麼?”

契丹少女冷哼一聲:“邵陽姐姐身邊的侍衛本事大得很,你們三個再不逃命可就來不及了!”

武植點點頭,指指桌上酒杯道:“倒酒!”

契丹少女這個氣啊,可是不知怎地不自覺地就去拿起酒壺為武植斟酒,斟滿後才覺詫異。我這麼怕他做什麼?想把酒壺摔在武植臉上,終究還是不敢。

武植卻是心思急轉。一個郡主還不夠,又冒出來一名公主,那老鴇也是,怎還不把韓金氏帶來,自己也好搶了人就溜啊。

正在這時,門簾一挑,一名女子聲音笑道:“芊芊妹妹在這里麼?”隨著話語,走進了一名女子,幾名侍衛打扮的漢子跟隨左右。

那少女生得極為美貌。身材修長,一襲淡白團衫更顯俏麗。

契丹少女大喜叫道:“姐姐快救我!這幾名宋人凶悍,姐姐快命侍衛拿下他們!”豬頭有年蕭天明掙紮爬起,大聲道:“公主千歲,這些宋人委實該殺!請千歲拿下他們!”說著恨恨一指武植道:“公主您看這漢狗在做什麼?”

白衫少女進來後就凝視著武植,動也不動。眼中有歡喜,有驚異。有寂寥,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絲懼怕。蕭天明地吼聲把白衫少女猛的驚醒,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帶下去!”

蕭天明對武植哈哈一笑:“漢狗,看我怎麼收拾……啊……”,話還沒說完就被邵陽公主地侍衛一拳打倒,提著腿拖了出去。

契丹少女目瞪口呆,這時白衫少女漫步走到武植面前,癡癡看著武植地面龐道:“你……你來了……”

武植笑著點點頭:“我來了。”

白衫少女眼中忽然緩緩落淚:“你……你還好嗎?……”

武植道:“還過得去,你呢?”

白衫少女使勁點點頭:“還好……還好……”

武植望著白衫少女,忽然笑道:“要不要賭一次,我說這次贏地是你!”

白衫少女莞爾一笑道:“我很久沒賭過了……”笑完大顆大顆的眼淚又止不住落下。

武植笑道:“久別重逢,該當高興才是,別哭了!”

白衫少女極快的抹去眼淚,嘴里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你最不喜歡別人哭哭啼啼的……”說著送給武植一個極燦爛的笑容。

契丹少女坐在武植懷里怔怔的看著二人,用力揉揉眼睛,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會?這位遼國新貴,最近一段日子最最炙手可熱地聖上義女怎麼會對一名漢人這般恭順,要知道她對那些向她獻殷勤的遼國貴族一向嗤之以鼻,高傲的不行,怎麼在這男子面前這般謹小慎微,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惹這男子生氣一般。

更可氣的是,自己這個最疼愛地妹妹她理也不理,就仿佛自己完全不存在,這……這還是那個最疼自己的姐姐嗎?

契丹少女早忘了自己的處境,安靜的坐在武植懷里看著兩人發呆,心中猜測兩人到底是什麼關系。

這時候武植笑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錯,耶律越定是你父親了?”

白衫少女點點頭:“恩,我現在叫做耶律金芝,你……你還是叫我金芝吧……”

白衫少女正是方臘女兒方金芝,方臘當初走投無路,只好和女兒率殘存的部下投靠滄州柴進,誰知道日子不久,就聽得貴王到了河北,方臘這個郁悶啊,怎麼自己跑到哪,這個克星就追到哪啊?一賭氣帶金芝等人就偷偷進了遼境,心說你總不能追我到遼國吧。

也何當方臘黴運到了盡頭,在遼國不久就救了狩獵中遇到猛虎的遼帝耶律延禧,耶律延禧問起,方臘自稱當地獵戶,喚作耶律越,耶律延禧當即任命他為自己的侍衛,以方臘之才能見識,加之又有王寅等一批高手相助,方臘節節高升,不久就成為耶律延禧的寵臣,而前些日子更是在護步答岡之戰中力挽狂瀾,從此成為遼軍統帥。從某種意義上說,護步答岡之戰的曆史也是武植所改變的。

月前耶律延禧更加封方臘為魯國王,又收金芝為義女,封為邵陽公主,方臘如今在遼國可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風頭一時無兩,和武植在大宋極為相似。

契丹少女呆呆聽著二人作答,當聽到金芝說起“現在叫做耶律金芝“的時候不由得奇道:“姐姐以前不是喚作這名字嗎?”

金芝這才從初見武植的狂喜中驚醒,轉頭看看正坐在武植懷中發呆的契丹少女,又看看武植,詫異道:“芊芊你這是……”

契丹少女也猛地醒覺,還未掙紮,武植已經把她像丟麻袋一樣丟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笑問金芝道:“這野蠻女子你認識?”

契丹少女聽得武植稱自己“野蠻女子”,從椅子上猛的跳下喊道:“你說什麼?”

武植掃了她一眼,雖沒有說話,契丹少女卻是嚇得連退幾步,方才的威風早就沒了。

金芝好笑的搖搖頭:“你……你別嚇她了,她是我最好的妹妹……好不好?”

武植笑道:“我哪有嚇她,是她自己膽子小。”忽而想到一事,問金芝道:“你方才說的話被她聽到不要緊麼?”武植不知道方臘怎就成了魯國王,對遼帝隱瞞了什麼,不過方臘是耶律越,這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武植一瞬間就想出了數條如何利用這件事做文章的計謀,那契丹女子聽到了二人的話,若是真對方臘不利的話,武植也只有辣手摧花。

金芝卻是沒想到這方面,被武植一問不由得一怔,轉而眉頭皺了起來。

武植見狀微微點頭,揮揮手,石秀拔出腰刀,就朝契丹少女走去。

金芝見狀趕緊對武植搖頭:“別……別殺她……沒事的……”

武植皺眉擺擺手,看著金芝不說話。

金芝悄聲道:“真的沒事,因為就爹爹會契丹語,所以稱我是在大宋長大的,幾年前才找到爹爹,以前有別的名字也不稀奇。”

武植恩了一聲,既然金芝說沒事就沒事吧,無緣無故殺個小姑娘也確實于心不忍。不過見金芝毫不在意的把方臘一行人的隱秘說出,武植不由苦笑,若是自己將來有這樣一個女兒可就慘了。

契丹少女還不知道自己在黃泉路轉了一圈,自己坐在椅子上生悶氣,地上爬過來一只螞蟻,契丹少女用力踩住,心里念叨踩死你,我踩死你!

金芝這時注意到契丹少女臉上傷痕,對契丹少女招招手:“芊芊,你過來!”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19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58章 - 俺是你叔父!

契丹少女聽得金芝召喚,嘟著嘴走到金芝身旁,委委屈屈道:“姐姐……”

金芝伸手去摸契丹少女的臉,嘴里道:“又和誰胡鬧了,怎麼被人弄成這樣?”

契丹少女被金芝的手碰到傷處,一陣火辣辣的疼楚,“呀”一聲痛呼,小臉馬上皺成了一團,聽得金芝溫言問詢,滿心委屈再也忍耐不住,眼淚簌簌落下,猛地撲進金芝懷里:“金芝姐……嗚嗚嗚嗚……”大聲哭泣起來。

金芝輕輕抱住契丹少女,低聲勸慰,武植看得直皺眉頭,轉頭去看閣門,怎麼老鴇還不把韓金氏帶上來?

契丹少女好半晌哭聲方才漸漸停下,金芝拿出手帕為她擦拭臉上的鼻涕眼淚,動作十分輕柔,生怕弄痛她的傷口,契丹少女忍不住甜甜笑了起來。

“阿……金芝,這里的老鴇你認識麼?”武植的話語忽然響起,契丹少女甜甜的笑容馬上僵住,偷偷瞪了武植一眼。

金芝聽得失笑道:“我哪會認識這里的人,只是在路上聽說芊芊被……被人挾持進了飛鳳樓,這才來看看……”說完見武植面露失望之色,小心翼翼道:“你來這里是?……”

武植還未說話,契丹少女拉拉金芝衣襟,指著自己的臉,偷偷在金芝耳邊道:“姐姐,你……你別理那壞東西,他……他很野蠻的……”說著眼圈又紅了起來。

金芝好笑的看看契丹少女,聽得她說別人“野蠻”,忍不住苦笑搖頭。橫行上京地芊芊終于遇到克星了?

契丹少女見金芝笑著看自己,以為金芝不信自己的話,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小聲道:“姐姐……你別看他現在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剛才……剛才他好凶的……”

金芝笑著拉起契丹少女的手,偷偷看了武植一眼。見武植沒看著自己,似乎也沒注意自己二人說話,極快的點點頭表示贊同,心說他真正凶起來地樣子你還沒見過呢,不想點完頭卻發現武植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顯然是看見了自己的小動作。金芝不好意思的笑笑,對武植吐下舌頭,把頭藏在了契丹少女身後。

武植這時心中卻是焦急起來,對旁邊的石秀使個眼色:“出去看看!”石秀微微點頭。正待走出去,忽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接著閣子地門簾一挑,鼻青臉腫的蕭天明率先走了進來,口中大聲道:“王爺,就是這里!”

接著外面嘩啦湧進了一圈侍衛,金芝的幾名侍衛馬上刀劍出鞘,大聲道:“邵陽公主在此!滾出去!”

話音未落,閣子外踱著方步走入一名紫袍男子,口中笑道:“公主殿下在此麼?聽說小女也在這里。唐突勿怪!”

紫袍男子進來後輕輕擺了擺手,侍衛退出去大半,其余也退到了一旁。

金芝笑著站起身,盈盈一福:“金芝見過伯父。”

紫袍男子趕緊還禮,嘴里笑道:“公主這不折殺我麼?”

契丹少女見到紫袍男子,呆了一會兒後猛然撲進了他的懷里。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大哭起來,紫袍男子見到契丹少女青腫的臉蛋,臉色一下沉了下來,怒氣沖沖道:“芊芊!告訴爹爹。是哪個欺負的你!今日就算有聖上撐腰爹爹也要幫你出氣!”

金芝聽得來人話鋒里明顯是在影射自己,不由得眉頭微微一蹙,不過卻是沒有說話,他,自然是不需要自己出頭的。

蕭天明聽得紫袍男子的話,臉上立時得意起來,伸手一指武植,嘴里道:“王爺!就是這厮欺負了郡主!”

契丹少女也哭哭啼啼的把手指向了武植,這時她終于有了主心骨,鳳目狠狠瞪著武植,邊哭邊咬牙切齒道:“你……你這混如……看……看我父王怎麼……怎麼收拾你……”

紫袍男子這才順女兒所指方向看去,口中大喝道:“是哪個混蛋……啊?”聲音噶然而止。

那邊蕭天明還兀自對眾侍衛揮手,大聲道:“還不把這漢狗拿下!”

紫袍男子正自發愣,聽得蕭天明呱噪,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帶下去!”

蕭天明對武植哈哈一笑:“漢狗,看我怎麼收拾……啊……”話還沒說完就被紫袍男子的侍衛一拳打倒,提著腿拖了出去。


契丹少女吃驚的停了哭聲,睜大了眼睛看著父王,金芝忍不住噗哧一笑,怎麼和自己侍衛拿人的手法一模一樣?

武植這時笑著起身:“蕭大哥別來無恙!”

紫袍男子正是蘭陵郡王蕭奉先,那契丹少女蕭芊芊正是蕭奉先地掌上明珠,因蕭奉先甚得遼帝恩寵,蕭芊芊七歲時便從縣主被恩封為郡主。

今日蕭芊芊生日,府里大擺宴席慶祝,誰知道眼看就到午時,蕭芊芊卻是不見蹤影,問起府中管事,大小姐一早就騎馬遛彎去了,開始蕭奉先也沒在意,直到後來飛鳳樓管事來報,大小姐鼻青臉腫的和幾個漢人在一起,蕭奉先吃了一驚,急忙帶侍衛直奔飛鳳樓,路上又遇到蕭天明,說起公主也在飛鳳樓,似乎與那漢人認識,郡主正被那漢人欺辱,蕭奉先大怒,領了侍衛直沖進來,卻是沒想到漢人原來是大宋貴王武植。

蕭奉先呆了半晌,這才笑道:“啊,兄弟怎會在此?是給哥哥捧場麼?”

武植笑道:“兄弟哪知道這大名鼎鼎的飛鳳樓是大哥的產業,今日是來尋人的,卻是想不到這里規矩有這般大,兄弟這漢狗卻是進不得的,哈哈……”

蕭奉先臉上陣青陣白。今日之事實在大出他地意料,怎麼也想不到和女兒起沖突地是貴王武植,更想不通貴王怎會認識邵陽公主。不過現下不是考慮這些地時候,聽得武植出言譏諷,蕭奉先臉上有些掛不住,轉頭狠狠瞪了跟在自己身邊的飛鳳樓管事一眼。怒道:“我不是和你們說過對契丹人漢人都要一視同仁麼?你們是怎麼辦事地?近日魯王給聖上上書專門提到欺壓漢人之事,聖上剛剛下過詔書!你們都沒有耳朵麼?”

管事這個委屈啊,也不敢反駁,只有喏喏連聲。

武植聽到這里,卻是心下一動,默默思索起來。

蕭芊芊拉拉父親衣袖。指著武植大聲道:“爹爹怎不治那混蛋的罪?”她自幼得蕭奉先寵溺,在府中說話說一不二,雖聽得蕭奉先和武植稱兄道弟,激憤下也沒有多想。只盼爹爹快些把這可惡的漢人拿下。

蕭奉先卻是哈哈一笑,拉過蕭芊芊道:“芊芊,你不是很早以前就說想見見南國貴王麼?怎麼見到了還這般無禮?”

蕭芊芊一下瞪大了眼睛:“什麼?”

蕭奉先笑道:“什麼什麼?還不快叫叔父!”

蕭芊芊呆在了那里,武植這時笑道:“侄女不必多禮,哈哈,今日生日,叔父回頭送你份厚禮!”

蕭芊芊差點沒氣死,這個沒有半絲風度,出手毆打女人地混蛋會是用兵如神,令族人談之色變的南國貴王?還要自己叫他叔父?看著武植那笑眯眯的可惡面龐。本來高大全的貴王形象在她心中猛的崩塌,恨恨看著武植說不出話來。

蕭奉先臉一板:“你這孩子,怎麼越發沒規矩了?”

蕭芊芊氣乎乎道:“就算他是貴王又怎麼了?爹爹你看他把女兒毆打成這樣……你看你看……”,指著臉上的傷,眼圈又紅了起來。

蕭奉先看著女兒烏青地眼圈,紅腫的臉蛋也是一陣無語。從小到大,自己可是重話也舍不得說自己這寶貝女兒一句啊。更別提輕輕碰她一下了,如今卻被人打成這幅模樣。蕭奉先說不心疼那是假話,可偏偏打人的是大宋親王,總不能再打回來吧?

心中歎口氣,仍然板著臉道:“胡鬧!看你如此頑劣,叔父教訓你一頓也是應當的!還不快些去謝過叔父教誨!”

蕭芊芊哪里肯去,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武植笑道:“蕭大哥莫生氣,侄女冰雪聰明,哈哈,我是喜歡地不得了,不若由我收作義女如何?”

“啊?!!!!”蕭奉先和蕭芊芊同時驚呼起來,金芝好笑的搖搖頭,他,越來越愛胡鬧了。

蕭奉先心思急轉,盤恒和大宋貴王結親的利弊,蕭芊芊呆了一下馬上大聲道:“我不要!不要!”見父親似乎頗為意動,生怕爹爹順口答應,自己以後多了這麼一個“混蛋父親”,那還不郁悶死啊,使勁拉扯蕭奉先衣襟,眼淚都急得流了出來,嘴里大聲道:“爹爹我不要!”

蕭奉先見女兒這般模樣,功利之心馬上飛到一邊,笑著對武植道:“兄弟垂清小女,那是小女的福分,不過小女頑劣,當不得兄弟厚愛,更何況,呵呵,兄弟正當年少,似乎……似乎收螟蛉為時太早!哈哈,哥哥說話直,唐突勿怪!”

武植又哪是真心要收什麼義女了,不過見蕭芊芊蠻橫無禮,小小捉弄她一下罷了,若是蕭奉先真的答應武植還要想法子推三阻四呢,不過蕭奉先婉拒,武植馬上面露失望之色,歎口氣道:“唉,既然如此,我也不為難蕭兄……”

蕭奉先見狀還真以為武植喜歡自己女兒呢,畢竟在蕭奉先眼里,自己女兒可是獨一無二的,世上最聰慧的女孩兒。雖說女兒臉上的傷說是武植弄得,不過詳情他又不知道,自己女兒刁蠻脾氣他當然知道,三擊兩語不合大打出手,磕著碰著也是在所難免,他還真不相信堂堂大宋貴王會出手毆打女子。

見武植失望,蕭奉先笑著勸慰道:“小女頑劣,以後還要兄弟多多教誨。以後叔父的話,就是為父的話,芊芊,你記住了麼?”後面地話卻是對蕭芊芊說的。

蕭芊芊見不用拜武植為義父,已是滿心歡喜,別的卻是顧不得了。連連點頭稱是,又被蕭奉先催促,委委屈屈的去給武植行禮,含含糊糊道:“侄女見過叔父!”

若不是眾多外人在場,金芝早已笑得打跌,現在也只有強忍笑意。抿嘴去看窗外風情。

武植哈哈一笑:“乖侄女不必多禮!”說著在身上摸索半天,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畢竟武植不會隨身帶著什麼貴重物事,總不能把大宋貴王的玉佩送與蕭芊芊吧。

金芝回頭間見武植發窘。笑著走過來,從錦囊中拿出一顆光華四射的明珠,笑著道:“噥,這珠子還你,當作給寶貝侄女地見面禮吧。”

武植還未說話,蕭芊芊已經驚呼道:“這……這怎麼成,姐姐不是拿這珠子當寶麼?以前……以前大伙兒想看看都不舍得,怎麼……”

武植也認出來了,這珠子正是自己當初輸給金芝的那顆明珠,聽得蕭芊芊地話。忍不住朝金芝看去,金芝凝視武植,微微一笑:“現在用不到了!”

武植擺擺手道:“這珠子是我輸你的,怎能拿回來!”

金芝聽得武植說話,笑笑收起明珠:“那你就自己想辦法吧。”繼續走到窗邊去看樓下風景。

蕭奉先看得二人這般模樣,眼中光芒閃動。不知道琢磨起什麼。

武植又從身上翻檢半天,最後摸出一枚銅錢。遞給蕭芊芊道:“侄女,叔父也沒什麼可送地。就送你件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吧。”

蕭芊芊一下扁了嘴,有父親在場,對武植地懼怕之意大減,也不伸手來接,撇著嘴道:“什麼嘛,宋國的銅錢我家一堆呢……”

武植搖頭道:“侄女此言差異,所謂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這枚銅錢乃是崇甯三年,也就是今年新鮮出爐……啊,新煉制的,想必侄女沒有見過,何況叔父送你銅錢,乃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所謂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世上各種珍貴的東西雖多,卻終須要用錢來買地,所以這小小的銅錢才是最珍貴的東西,世間萬物也是如此,雖然干變萬化,然則本質相同,最難能的就是從那千變萬化的事務中尋找它的本質,就說女直人為什麼會崛起,其實問題不在女直人,時至今日,宋遼安逸太久,倘若不能居安思危,就算沒有女直人,也會有男直人,東直人等等造反作亂,侄女明白了麼?”

蕭芊芊聽得頭昏腦脹,完全不知道武植在講什麼,茫然抬頭。

蕭奉先開始也是笑眯眯聽武植怎麼能把一枚銅錢說成世上最珍貴的物事,聽到後來,卻是面色一整,對蕭芊芊道:“還不謝過叔父教誨!”

蕭芊芊無奈的接過銅錢,口中道:“謝叔父!”

武植笑道:“不必謝,今日侄女生誕,我這做叔叔的自然要送你禮物的。”

蕭芊芊摸摸還在隱隱作痛地小臉,忍不住又偷偷瞪了武植一眼,今天這生日可真令她畢生難忘。

蕭奉先大笑道:“好了好了,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貴王千歲,今日小女生誕,府里已經擺好宴席,若得貴王千歲駕臨,哥哥我臉上可是大大有光啊。”說著又對金芝道:“殿下本就要來的,想來定不會錯過了?”

武植對蕭奉先道:“蕭大哥,兄弟還有一事相求……”

蕭奉先詫異道:“哥哥我能幫你什麼忙?兄弟有話請講,若是哥哥幫得上忙定然不會推脫。”

武植心中暗罵聲狐狸,嘴上笑道:“這個忙哥哥一定幫得上,兄弟侍衛中有位遠親,喚作韓金氏,如今卻是流落在了飛鳳樓中……”

蕭奉先心中大定,還以為什麼要緊事情要武植正色相求呢,原來是這麼一丁點兒小事,轉頭對飛鳳樓管事道:“去,把韓金氏請出來!”

管事急忙應命走了出去。

武植對蕭奉先道聲謝,心中在琢磨到底是誰率契丹人害死了韓明大哥,又把韓金氏搶入了飛鳳樓。雖說在契丹可能這種事時有發生,自己管也管不來,但既然叫自己遇上了,自然要幫漢人出口氣,至于根治,也只有大宋發奮圖強。爭取早日把北方廣大疆域收歸中原了。

武植見蕭奉先左顧右盼,似乎有些焦急,笑道:“大哥先行一步吧,免得家中賓客等得焦急,兄弟安頓好事情就去府上拜望。”

蕭奉先想了想,把家中那老多賓客丟下也確實不妥。當下笑道:“如此哥哥就在家中虛席以待了!”

武植笑著點頭,金芝走到武植身前道:“你住驛館?”

武植點頭,金芝笑笑,轉身拉起蕭芊芊的手走了出去。蕭奉先又和武植客套幾句,這才帶眾侍衛離去。

直到走出飛鳳樓的大門,蕭芊芊才長出了口氣,回頭望望飛鳳樓三層,心中滋味難以言說,今天真是她有生以來最難以忘懷地一天……

閣間中,武植又等了半晌,正自不耐的時候,外面腳步聲響,管事先走了進來。挑起門簾,老鴇扶著一名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二十多歲年紀,面目生得尚好,只是面色極為蒼白,一身素裝更襯出女子柔弱。

管事走到武植身邊。對武植陪笑道:“王爺千歲,這就是韓金氏。您看。還有什麼吩咐嗎?”

武植搖搖頭,管事對老鴇使了個眼色。二人告辭退出,反手把門簾落了下來。

韓金氏似乎站也站不穩,進閣子後被老鴇扶在椅子上坐好,此時正上下打量武植,眼中滿是鄙夷。

武植微微一愣,怎麼這眼神看自己,不過也懶得多想,起身道:“走吧,送你回家!”

韓金氏聽了卻是一怔,以為自己沒有聽清,詫異地看向武植。

武植道:“怎麼?你身上有傷?”

韓金氏不答,盯著武植道:“你說送我回家?”

武植道:“不錯,老鴇沒和你說嗎?恩,我是韓明的……韓明地朋友……”

韓金氏眼中迸射出喜悅的光芒,顫聲道:“是……這是真地?我……我可以回家了?……”眼中大顆珠淚滾落。

武植道:“是真的,你身子沒事吧?能走動不?”看老鴇扶韓金氏進來時的模樣,她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韓金氏連連點頭:“能……能……相公和小叔怎麼沒來?”顯見她還不知道自己丈夫死訊。

武植道:“回去你自能見到他,走吧!”說著當先走去,石秀和穆弘跟上,韓金氏勉力站起,走了幾步,腿一軟跌坐在地,“當啷”一身,一把剪刀從她的袖子中滾落。

石秀和穆弘一驚,條件反射般抽刀架在了韓金氏脖頸,口中大喝:“你是什麼人?”

韓金氏哪見過這個陣勢,嚇得期期艾艾說不出話,武植看了一眼地上的剪刀,心中已經明白,定是老鴇話沒說清楚,才使得韓金氏以為要她接客什麼的,她這才存了拼命之心,在身上藏了利器。

揮手示意石秀和穆弘退開,又對石秀道:“去找管事遣兩名侍女過來相助。”

石秀還未動身,韓金氏忽地跪倒道:“老爺,我知道您是位貴人,能不能救救這里面地姑娘,她們……她們好可憐……”

武植怔了一下,雖然這里號稱都是江南宋女,不過青樓的生意武植了解得很,全是掛羊頭賣狗肉,飛鳳樓不過是為了滿足契丹貴族的虛榮心才弄出的這個名目,里面充其量有幾名漢女,其余怕全是契丹人或者外族充數,若說宋女,那是決計不會地,漫說王進,就是方臘時期也未和蕭管家交易過人。。

而大宋的青樓武植雖沒去過,卻也聽說過里面風景,青樓女子日子也不算難過,經常流傳出才子佳人的佳話,想來遼國青樓也差不多,何況飛鳳樓如此排場,里面女子生活想必錯不了。

但聽韓金氏這般一說,武植不由得奇道:“怎麼?這里真的全是宋女?”

韓金氏搖搖頭道:“又哪會有大宋女子,大多是契丹女子,也有些北國漢人……”說到這里神色黯淡下來,轉又道:“里面的漢家姑娘大都是蕭光強搶來的……他……他是個畜生,我……我開始還以為您是蕭光呢……”

武植點點頭道:“蕭光是什麼人?”

韓金氏道:“聽說……聽說是蘭陵郡王府管家的遠房親戚……”說到蘭陵郡王府的時候,韓金氏偷偷抬頭看看武植臉色,就怕把武植嚇住。

武植卻是啞然失笑,蕭管家的遠房親戚?就能在上京作威作福?蕭奉先的風頭很勁啊,恩,自己要不要找這位“蕭大哥”幫忙呢?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19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59章 - 上京夜(上)

武植回頭問韓金氏道:“這里有幾名漢人女子?”

韓金氏聽得武植這樣問,臉上馬上現出喜色,連連磕頭道:“謝老爺,這里有多少漢家女子賤妾不知,不過賤妾這幾日多蒙幾人照顧,她們都是漢家女子……”說著報上了幾個人名。

武植微微點頭,對石秀道:“去找管事說一聲,這幾名女子暫時遣來照顧韓金氏回家。”

石秀應命而去,雖然管事有些不情願,但人家是大宋貴王,又和蕭奉先稱兄道弟,可不是他這管事能得罪的,只好去尋了這幾名女子,心里知道武植雖然嘴里說是遣用,不過怕是這些人一去再也不複返了,不由得一通嘀咕,以後飛鳳樓還能叫飛鳳樓嗎?這下別說宋女,就是漢家女子都成了稀罕物了。

四五名漢家女子鶯鶯燕燕走來,和韓金氏親熱招呼過後,一雙雙俏目就頻頻向武植看來,雖然不知道這位威風內斂的男子是什麼人,但能從飛鳳樓中接出人,那可不是普通的富貴人物,這些女子大多來得久了,也隱隱知道飛鳳樓的背景,這時候再看武植,那一雙雙眼睛都要滴出水來。

武植不免有些尷尬,他自然不是沒見過這麼多女子,府中宮娥侍女很多,隨便挑出一個也不見得比眼前這些女子就差了,但王府中婢子侍女又有哪個敢正眼看貴王千歲?更勿論這般死死盯著打量了。

“走吧!”武植摸摸鼻子,當先走了出去,石秀和穆弘爭先恐後的跟上,惹得這些女子一陣嬌笑,嘻嘻哈哈的扶著韓金氏走在後面,邊走邊詢問韓金氏武植的來曆,這些女子當初或許有如同韓金氏一樣被強迫而來的。不過時日即久,又處于這種環境。也許心地還算善良,不然也不會對屢受毒刑的韓金氏照顧有加,但卻免不了養成青樓女子那種煙視媚行的姿態。

“姐姐,這位大官人是誰啊?生得好俊俏。”一名喚作春燕地姑娘笑著問韓金氏。

韓金氏還未作答,扶著她另一邊胳膊的夏荷笑道:“俊俏我倒不覺得,比起蕭世子那是遠遠不如了,不過這位老爺好重地威風,你們感覺的出來嗎?咱們見過的達官貴人可沒有這般好威風的。”

其余幾人連連點頭,其中一名綠衫女子道:“是啊。是啊,就是蕭大人也遠遠不如,蕭大人可是樞密使。大遼數一數二的角色,以前覺得他最威風煞氣了,就是年紀大了些,要不然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卻是想不到這位大官人年紀輕輕就這般威風,哎……”說著歎息不止。

“春花,你這小妮子春心動了?”夏荷笑著擰了綠衫女子一把。

被喚作春花的綠衫女子卻是歎了口氣:“咱們還有什麼資格動心嗎?”本來嘻哈的眾女立時都沉默了下來。

本來聽得身後女子嬉笑,武植對她們印象大壞。但聽得後面的話,武植微微點點頭。此時一行人出了飛鳳樓,三名漢服打扮的男子在前。幾名鶯鶯燕燕在那里唧唧喳喳跟在後面,這些人又是從飛鳳樓出來地,立時吸引了大街上契丹人的注意,圍觀議論不止。

武植自然不在乎別人注視,帶領眾人坦然向南大街走去,剛剛拐過街口,就見前方歪歪扭扭走過來幾人,最前面之人契丹貴族打扮,一身絲綢長衫看起來價值不菲,後面幾人仆從打扮,各個流里流氣,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蕭光,……”飛鳳樓女子中傳出幾聲驚呼,武植微微愕了一下,怎麼這麼巧,自己還未想出怎麼懲治他呢,這厮倒先冒了出來。

蕭光見到武植一行人先是呆了一下,接著眼睛就盯在了韓金氏幾名女子身上,揉了揉自己眼睛,轉而把目光又投向武植。

“你是什麼人?”蕭光大步走到武植面前,上下打量著武植,傲慢地問道。

武植笑笑:“漢人。”

蕭光一皺眉頭:“油嘴滑舌!老爺我還看不出你是漢人?說,你身後這些女子是怎麼回事?”

此時飛鳳樓那一干女子已經悄無聲息,就是竊竊私語也不可聞,幾女都看著蕭光,眼里又懼又怕,韓金氏更是渾身簌簌發抖,不過看著蕭光地眼中卻滿是仇恨。


武植笑道:“這是蕭奉先送我的,怎麼?你有意見?”

若是武植隨便編個理由蕭光也許還就信了,畢竟能從飛鳳樓帶出人來又怎會是平常人物?偏生武植說的是實話,嘴里更直呼蕭奉先名字,蕭光眼睛馬上瞪了起來:“混帳東西!敢消遣你家爺爺?!”

說著話蕭光過來就揪武植衣領,石秀和穆弘又哪能讓他近武植的身,二人一起迎了上去,“嘎嘣”一聲骨頭碎裂聲,蕭光伸出的手從手腕處軟軟垂下,彎成個極詭異的弧度,最起碼正常的人手是彎不出這種效果地,“啊……”蕭光的慘呼聲幾乎滿東城區都聽得清清楚楚,叫聲未閉,小腹又被石秀重重一腳踢中,如同麻袋一樣倒栽了出去。

蕭光身後地仆從呆得一呆,馬上叫喊著撲了上來,石秀身子動也不動,極快的幾拳揮出,眾仆從慘叫跌出,在地上翻滾呼號。

韓金氏等人全看傻了眼,見武植毫不在意地在跌滿一地的契丹人中漫步而過,她們可不敢如武植這般昂首從躺在地上的蕭光面前走過,繞個大圈子,跟在了武植身後。

武植默不作聲前行,韓金氏不時回頭看看躺在地上的蕭光,又看看武植,眼中滿是憂慮,春燕幾女更是竊竊私語,不過見到武植兩名“保鏢”的聲勢,她們可不敢肆無忌憚的大聲議論了。

“老爺,他……他是蘭陵郡王府的人……這……”韓金氐勉力快行了幾步,擔憂的對武植說道。

武植“恩”了一聲:“沒事。還是快些送你回家吧。”

一行人加快腳步,武植又吩咐一聲。石秀飛快的趕往驛館,等武植等人行到韓家的小破屋子前時,石秀和雙目紅腫地韓明已經等候多時了。

韓明和韓金氏見面自然有一番悲喜,武植命石秀給了春燕幾女一些盤纏,囑咐她們以後好生過活,若實在艱難不若回轉南國。

幾女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等人終于脫離了火坑,立時哭聲一片,多年來練就的笑顏消失無蹤,只剩滿心心酸悲戚。幾女抱頭大哭,就連武植三人何時離去都不得而知,哭過後幾女盈盈朝武植離去地方向拜倒。立誓以後要為恩公立長生祠。日日早晚供奉。

韓明望著滿院荒蕪,卻是歎了口氣,看了看和幾女依依惜別的大嫂,心中惆悵不已,自己以後該何去何從?

武植三人趕到了蘭陵郡王府時已過了午時,蕭奉先親自迎出大門,身後跟著不情不願的蕭芊芊和掛著溫柔笑意的金芝。迎武植入廳後,蕭奉先又吩咐另擺了一桌酒宴。蕭奉先作陪,本來蕭芊芊要回後堂。金芝卻硬拉她坐于一旁。

酒席上武植和蕭奉先把酒言歡,二人的“兄弟情”呈直線上升狀態,蕭芊芊不時偷偷瞪武植一眼,桌下的手更是偷偷拉扯桌布出氣,金芝卻沒注意她的小動作,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武植身上,聽武植和蕭奉先在那里吹牛胡侃,聽得武植說到好笑處,金芝淺笑顰顰,旁邊伺候的下人好生奇怪,從未見邵陽公主笑得這般開心過。

酒宴後,武植和蕭奉先品茶閑聊,蕭芊芊這才松了口氣,拉著金芝回了內堂,邊走邊氣呼呼道:“哼,就知道吹牛,哪有半點運籌帷幄的大將風度?!”

金芝笑道:“怎麼?你家叔父令你失望啦?”

蕭芊芊氣得一跺腳:“金芝姐!”

金芝笑著拉起她地手:“好啦好啦,姐姐不說啦,說起來呀,其實你這叔父蠻不錯的。”

蕭芊芊聽得金芝還是左一句“你叔父”右一句“你叔父”的,氣得伸手去掐金芝地笑臉,金芝笑著躲避,二女嬉鬧著進了內堂。

武植和蕭奉先一直聊到掌燈時分,武植胡扯中間不時探蕭奉先口風,例如蕭奉先對耶律淳地觀感,遼帝和耶律淳的關系到底有多惡化,耶律越在朝中能有多少話語權等等,蕭奉先雖然狡猾,還是被武植轉彎抹角探聽出了一點口風。

從王進和北京留守司的情報武植知道,在耶律越也就是方臘未得勢前,遼帝最寵信的大臣就是蕭奉先和蕭得里底,蕭奉先拜北院宰相,封蘭陵郡王,蕭得里底拜北院樞密使,統管全國兵馬,蕭奉先和蕭得里底表面和和睦睦,還曾經合力把耶律淳趕出了上京,但二人暗地里卻是時常較勁,都指望能壓下對方一頭,武植來上京時不知道耶律越就是方臘,當時分析蕭奉先和蕭得里底的性格後,覺得還是蕭奉先容易接近,此人對外溫和,不若蕭得里底是徹頭徹尾的的“民族主義秀者”。

或許因為蕭得里底母親乃是漢人,不是純正契丹貴族血統,幼年時多被人歧視,使得他心理扭曲,得勢後對漢人異常仇視,常常叫囂要把漢人統統趕到南國,若不然就殺個乾淨,不過如今契丹漢化嚴重,漢文化也占據主導,蕭得里底的話語也就在那些偏激地契丹貴族中有些市場,廟堂上卻無人響應。

蕭奉先和蕭得里底此人截然不同,蕭奉先雖然靠溜須拍馬的小手段爬上高位,但此人頗有些才具,對漢人也算友好,主張和大宋交好,用後世地話說就是此人比較“務實”,是以武植來時的打算就是和蕭奉先打好關系,伺機說動遼帝。

不過如今得知耶律越是方臘,那中間地變動可就大了,武植必須理順幾人錯綜複雜的關系好從中漁利。

蕭奉先自然不會把朝中局勢說給武植聽,不過字里行間武植還是敏銳的發覺,蕭奉先言語中對方臘極盡贊美,沒有一絲妒意。

方臘雖然風頭正勁,甚得遼帝恩寵。但遼國畢竟是部落民族發展而來,各部落的契丹貴族才是遼國真正的統治階層。尤其是遼國北方,基本實行的還是以前部落時期地法度,而蕭奉先,蕭得里底和耶律淳都是各自部落貴族中的餃佼者,代表了各自貴族集團地利益,而方臘就不成了,他雖得遼帝寵信,拜北院大王,官位僅次于南北院丞相。封魯國王更是壓過了蕭奉先的郡王,但方臘卻是無根無底,只有一些破落的契丹貴族視他為同類。比之蕭奉先。蕭得里底和耶律淳卻是遠遠不如了。

是以方臘雖得寵,蕭奉先幾人卻未把他列為對手威脅之類的人物,反之蕭奉先和蕭得里底都在極力拉攏方臘,試圖把方臘拉攏入自己的陣營。

詳情武植雖然不知道,卻也隱隱聽出遼國話語的主導權還是在蕭奉先,蕭得里底等這些人手里,說話間天漸漸黑了下來。下人悄悄走進來把紗燈點起,燈火陡然一亮。武植和蕭奉先這才驚醒。

蕭奉先大笑道:“想不到你我兄弟這般投機,來來來。先去用些酒食再秉燭夜談如何?”

武植笑著點頭。

蕭奉先和武植來到前廳,下人擺好酒菜,還未動箸,金芝又拉著蕭芊芊湊了上來,蕭芊芊氣鼓鼓的撅著嘴,顯然極不情願。

午飯剛剛用過,隨意吃了幾口,武植就吃不下了,笑著放下玉箸道:“望著滿桌美味卻難以下咽,實乃人生第一大慘事也!”

蕭芊芊偷偷嘀咕一句:“原來還是饞鬼!”

武植耳朵靈敏,笑對蕭芊芊道:“侄女說什麼?”

蕭芊芊不知為何,明明知道父王在側,武植根本不可能為難自己,但見到他“惡魔”似的笑容,心下還是一慌,或許因為她從小到大漫說被人毆打,就是不如意的事也沒遇到過幾樁,更別提被人生殺予奪了,這種生死被武植掌握地感覺和那惡狠狠的一刀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想起武植當時冰冷地雙目她就不寒而栗。

“沒……沒什麼……”蕭芊芊低下頭慌亂地往嘴里扒飯。

蕭奉先看得好生奇怪,寶貝女兒就是自己的話也不怎麼聽,怎麼好像怕極了貴王的樣子。

金芝更是好笑,這位蠻橫的大小姐好像真的遇到克星了。

“要不要我帶你逛逛上京夜景?”金芝笑著看武植。

武植看看蕭奉先,蕭奉先笑道:“如此也好,和我這老頭子聊天莫憋壞了兄弟,出去逛逛也好。”

武植笑道:“若是老頭子都是大哥這般風流倜儻,那我們這些年輕人可就活不下去啦!”

蕭奉先哈哈大笑,轉又對蕭芊芊道:“今日陪你叔父好生游覽上京,要聽叔父吩咐,莫要頑皮!”

蕭芊芊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飯,忽聽蕭奉先言語,大聲咳嗽起來,嘴里塞得滿滿的米飯咳了一地,旁邊侍女急忙過來為她捶背,蕭芊芊好半天咳聲方止,抬頭看著父親道:“我不去!”

蕭奉先奇道:“你不是最愛和殿下在一起麼?”

蕭芊芊道:“我自然喜歡和金芝姐在一起,可是……可是……”

“好了好了,就當幫為父忙,今日為父要事在身,不能陪貴王游街,就偏勞乖女兒了,去陪貴王叔父好好游玩一番,也免得殿下不便!”蕭奉先笑呵呵地和蕭芊芊商量。

武植聽得心中一動,沒錯,若是自己和金芝游街,被有心人看到的話,不免會傳出什麼蜚短流長,但聽得蕭奉先一席話,有蕭芊芊這位“侄女”代父陪客,自然是堵住了眾人地悠悠之口,畢竟契丹還保留著幾分原始部落的開放,不似南國禮教那般嚴苛。

這老小子也算有心啊,武植對蕭奉先笑笑,對他地好感又多了那麼一點點。

金芝也在一瞬間就明白了蕭奉先的用意,笑著拉起蕭芊芊的手道:“好妹妹,你就陪我去嘛。”

美女的撒嬌就是女人也無法抵擋,蕭芊芊被金芝軟語相求,咬咬牙,擺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表情:“好吧,我就陪金芝姐走一趟!”

蕭奉先哈哈一笑:“如此再好不過,兄弟玩得盡興些,莫白來上京走這一遭。”說著還對武植眨眨眼睛。

武植笑道:“謝大哥關心了!”

蕭奉先一直把武植等人送出了府,望著武植幾人背影,蕭奉先笑笑,轉身進了府門。

前面四名高大魁梧的家丁高舉大紅燈籠開路,燈籠上彎彎曲曲的契丹字,想來是蘭陵郡王府之類的名號,旁邊行人紛紛閃避。

武植和金芝,蕭芊芊走在中間,再後面就是石秀,穆弘和公主,郡主的侍衛。

上京北城殿宇林立、氣勢雄宏、面積廣闊、街道繁華,金芝笑吟吟的給武植講解上京風土人情,武植聽得連連點頭,心里琢磨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怎生炮制蕭光,若是在南國那就不消說,拿來一刀斬了就是。

不過這里是契丹,蕭光雖然不算什麼角色,畢竟也算蘭陵郡王府的人,自己若直接和蕭奉先說,想來蕭奉先會賣自己面子懲治他一番,但卻必定不會有多重,說不定自己走了後還會馬上提拔這厮,畢竟蕭光所作也是為了飛鳳樓的生意。是以指望蕭奉先能狠狠給自己出氣是做不得的。

那該怎生懲治呢?難道真要到走前一天偷偷砍了他?

金芝見武植有些魂不守舍,停了柔聲細語的講解問道:“你有心事?”

武植“恩”了一聲,金芝小心翼翼道:“我能幫上你的忙嗎?”

武植笑道:“你能幫我什麼……?啊?能,能!”武植這時才忽然意識到,面前的少女再不是江南時和自己日日濫賭的小姑娘,而是在遼國政局中舉足輕重的魯國王之女,更是當今遼帶的義女干殿下(本書轉載拾陸κ文學網),只要她說句話,炮制蕭光還不是和碾死螞蟻一般?

金芝聽得自己能幫上武植的忙,馬上滿臉開心,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雀躍的問道:“要我做什麼?你快說,快說啊!”看樣子就是武植說要遼帝的腦袋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去摘了來。

武植笑笑道:“容我想一想!”恩,不要傷了方臘和蕭奉先的和氣為好,畢竟怎生利用他們自己還未想好,不能為小事亂了大局。

金芝點頭道:“那你想好要馬上告訴我哦!”

武植笑著說好。

這時一行人行到了一座拱橋上,橋下流水嘩嘩流過,橋上行人如織,不過見到蕭府燈籠都遠遠避開。

武植手扶橋欄,看著腳下流水笑道:“想不到上京也有河流。”

金芝俏立武植身側,歎口氣道:“是啊,我當初也想不到在這里還能見到小橋流水……”

“想江南了?”武植見金芝面色黯然,不由得問道。

金芝搖搖頭道:“曾經日想夜想,但日子久了也就淡了,有的事情習慣了就好。”

武植默默點頭:“你恨我嗎?”

金芝聽得武植這般問,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說呢?”北風襲襲,吹來幾絲美人身上淡淡的清香,更吹來美人甜甜的笑聲,武植微微失神,就在這時候,忽聽外面有人用契丹語大聲呼喝。

武植晃晃頭,拋去雜緒回頭望去,卻見那圈侍衛外,有一人正大呼小叫,似乎是要擠進來,侍衛卻不放行,武植愕然下仔細看去,卻不由得心中一笑,這厮不正是蕭光麼?趕著來投胎麼?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20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60章 - 上京夜(下)

一直躲在金芝身側百無聊賴的蕭芊芊專過去問道!“什麼事?在吵汁麼?”

還離得老遠呢,蕭光就恭恭敬敬的跪下磕頭:“郡主娘娘,小的蕭光給您磕頭了。”

蕭芊芊擺擺手,攔在蕭光身前的侍衛閃到兩旁,蕭芊芊走到蕭光面前打量他幾眼,皺眉道:“你是誰啊?怎麼會認識我?”

蕭光不敢抬頭,一臉訕笑道:“小的是王府管家的遠親,曾遠遠見過郡主,郡主國色天香,小的自然牢記在心……”話未說完,蕭芊芊已經勃然大怒,手中馬鞭狠狠抽過去,“啪”的一聲,正抽在蕭光臉上,蕭光慘呼一聲,臉上已經被抽出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蕭光捂著臉驚慌失措,蕭芊芊已經怒氣沖沖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記得本姑娘,真是找死!”手里馬鞭不停,劈頭蓋臉朝蕭光抽了下去。

蕭光被抽得慘叫連天,在地上翻滾哀號,金芝看不過去,走過去勸解道:“好啦好啦,怎麼說也是你府上的人,莫把人打壞了……”

蕭芊芊恨恨停手:“哼,今日看金芝姐在饒你一命!還不過來謝過邵陽公主?”

蕭光從地上掙紮爬起,給金芝磕頭謝恩,心里這個苦啊,自己好端端賣弄什麼口舌,難道不知道大小姐的脾氣麼?這不自己找不自在嗎?

金芝見蕭光滿頭青腫。更有數處紅紅地血痕,好氣又好笑的看了蕭芊芊幾眼,對蕭光溫言道:“你不要緊吧?”

蕭光聽得公主柔聲詢問,本來火辣辣疼痛的傷處似有清泉淋下,全身一片舒爽,嘴里連聲道:“小……小的沒事,謝公主殿下……”

金芝笑笑道:“你莫不是有什麼事?是蕭叔父派你來的麼?”

蕭光連連搖頭,恭聲道:“是蕭世子,小的方才正在柳亭伺候蕭世子吃酒。世子遠遠見到郡主旗號,命小的來請郡主去亭里敘話……”說著用手指了指河對岸的一座小巧涼亭。

金芝聽得一皺眉,回頭對蕭芊芊笑道:“妹妹,蕭大公子有請哦!”

蕭芊芊聽得蕭光的話,眼睛一瞪,氣沖沖對蕭光道:“你有沒有搞錯?伺候蕭成佑吃酒?你到底是郡王府地人還是蕭得里底的狗?”說著又揚起了皮鞭。金芝急忙拉住,悄聲道:“算了。回府再計較不遲。”

自從金芝出場,她們就全用的漢語,武植聽得清楚,看了幾眼跪伏地上,動也不敢動的蕭光,武植歎口氣,在一些人眼里。他也就是一條狗,但在另一些人眼中,他又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世上的事就是這般玄妙。

“哈哈,你家這下人蠻有意思地,既然喜歡伺候府外的人,不如借我用用。這些日子在上京正缺一名向導。”武植笑著走了過來。

蕭光聽得男子聲音,隱隱有些耳熟。不由得偷偷抬眼看去,這一看不由得“啊”一聲驚呼。指著武植喊道:“你……你……”

中午被石秀和穆弘暴扁過後,蕭光急急跑到飛鳳樓詢問端地,飛鳳樓管事只說乃是郡王命令,並警告蕭光不要去尋那些漢家女子的麻煩,而接走眾漢女的男子是大有來頭的人物,更不是蕭光能得罪起的,蕭光無奈,只有去找跌打大夫接骨,然後帶幾名仆人四處散心,幾個時辰前遇到蕭得里底的公子蕭成佑,蕭成佑正與幾名契丹貴族子弟在柳亭中飲酒作樂。

蕭光最喜歡攀附契丹豪族,當然要巴結一番,而蕭成佑看在他是郡王府總管的遠親,有那麼一絲利用價值,倒也沒把他趕到一邊,只令他在旁伺候,就這已經令蕭光感恩戴德,頗覺面上有光了。

方才蕭成佑見到明昌郡主地燈籠,令蕭光過來相邀,蕭光當時拍胸脯答應,不想話沒說幾句就先吃了蕭芊芊一頓皮鞭,心里這個悔啊,正琢磨回去怎麼和蕭成佑交代呢,不想忽然見到武植,蕭成佑吃驚下也忘了公主,郡主就在身旁,指著武植驚呼起來。

武植也不理蕭光,笑著對蕭芊芊道:“怎樣?派他伺候叔父幾日如何?”

蕭芊芊哪管他們之間有什麼干系,雖然派給武植後自己回府不能再鞭打蕭光出氣,不免有些失望,但卻不敢違拗武植之意,點點頭道:“送你好啦!”


蕭光還在為武植對蕭芊芊自稱叔父吃驚,卻渾沒在意武植和郡主的對答,直到武植笑著對他講:“恩,這幾日你就跟在我身邊吧,我的規矩很多,回去再一一告訴你。”

蕭光激靈一下回過神來,大聲喊道:“什麼?我跟你?我為什麼要跟你!我……”叫聲嘎然而止,卻是石秀默默站在了他面前。

“這次放過你,以後再和老爺這般沒規矩,小心你的另一條臂膀!”石秀冷冷看著蕭光說道。

蕭光還未說話,金芝已經笑道:“能伺候貴王幾日是你的福氣,難不成你以為蕭世子比得上大宋貴王?”

“貴王?”蕭光大吃一驚,眼睛朝武植看去,武植正笑眯眯打量他,蕭光打個寒噤,飛快的把頭轉開,眼前形勢明了,郡主、公主都不會幫自己說話,自己強辯也是無用,只有尋機會找自己叔父去郡王千歲面前求情,早些把自己遣回王府,要不然不知道在他手里要吃多少苦頭呢。

心里嘀咕著,卻是畢恭畢敬給武植磕頭道:“小的見過貴王千歲,以前冒犯過王駕,小地罪該萬死……”說著“啪啪”的抽起自己耳光。

武植微怔。想不到這小子倒也光棍,恩,能屈能伸,說不上大丈夫,也算一真小人了,“以前地事就算了吧!”武植笑著道。

蕭光馬上又給武植“咚咚”磕頭:“王爺真是寬宏大量,小的以後定鞍前馬後為王爺鞠躬盡瘁。”

武植笑著點點頭道:“打賞!”

石秀從包袱中摸出一摞銅錢,足有一貫上下,扔給了蕭光。蕭光怔怔接住,怎麼也想不到貴王會一見面就賞自己銀錢,一貫錢雖不多,卻是制工精美地宋錢,當時遼國錢幣仿宋制,錢上文字乃是漢文。不過制作極為粗糙,契丹貴族向來以收藏宋錢。花用宋錢為榮。

蕭光卻是從沒見到過這麼多宋錢,更別說是自己所有了,當下滿心驚懼稍去,或許貴王老爺真的不是想報複自己?想想也是,自己在人家眼里也就一只螞蟻一般,想懲治自己根本不用轉彎抹角,或許貴王他老人家根本不把那點兒小事放在心上。乃是真的想找名契丹人伺候而已。

蕭光越琢磨越覺得是這麼回事,當下大喜磕頭道:“謝貴王,謝貴王!”

武植笑著點頭道:“起來吧!”

當石秀把那一大摞銅錢遞到蕭光手上的時候,蕭芊芊馬上睜大了眼睛,伸手從錦囊中摸出一枚銅錢,再看看蕭光手上的銅錢,沒錯。一模一樣,沒有半絲區別。

蕭芊芊的嘴馬上高高撅起。大聲道:“你……你……”卻不知道該怎麼斥責武植。

武植轉頭,見到蕭芊芊手里銅錢。暗道一聲糟糕,當時一通神侃,把禮物之事含糊過去,自己也早沒放在心上,誰知道今日這一賞賞出了一貫錢,卻忘了蕭芊芊的生日禮物也不過是一枚銅錢,雖說當時自己附帶了一堆道理,但此情此景怎麼也說不過去,明擺了自己當時糊弄她。

蕭芊芊心里這個氣啊,當時武植雖然說得他迷迷糊糊,但聽父親令自己謝過武植,想來他說地也是好話,回後堂翻檢了一通家里存錢,還真是沒有這種式樣,看來他說的卻是真的,此錢乃是大宋新制,蕭芊芊也就鄭重其事的把它收進了錦囊。

誰知道一天還未過,就見武植打賞下人賞出了幾百上千枚這種銅錢,自己堂堂郡主的生日他卻只送一枚,難道在他心里,自己比個下人還遠遠不如嗎?蕭芊芊雖然怕武植,但氣憤之下那絲懼意拋到了九霄云外,指著武植大喊起來。

武植心里大叫糟糕,卻一瞪眼睛對蕭芊芊道:“你?你什麼你?怎麼了?恩?”

蕭芊芊氣呼呼的伸出手,白生生小手手心放著武植所送地銅錢,蕭芊芊大聲道:“你說謊騙人!”

武植哼了一聲:“自己不生眼睛卻賴別人,真是無藥可救!”說著走過去奪過蕭芊芊手里的銅錢,“不送你了!”

蕭芊芊想說話,武植卻已經閃在了石秀和穆弘身後,在那里嘀咕:“野蠻地丫頭,腦子不好使,眼睛也不好用,送她禮物,真是晦氣!”

蕭芊芊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若是別人這般埋汰她,她鞭子早就批了過去,對武植她卻不敢,只大聲道:“我眶眼睛怎麼不好使了!明明和你賞別人的一模一樣。”

金芝看了石秀背後的武植幾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走到蕭芊芊身邊道:“妹妹莫急,你叔父向來不騙人的……”

蕭芊芊本就委屈,再聽得金芝這句“你叔父”,眼淚終于止不住流下來,哽咽道:“什麼叔父?哪有他這樣的叔父?就知道欺負人家……”說著撲進金芝懷里痛哭起來,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樣和方才鞭打蕭光時凶神惡煞般的神氣判若兩人。

蕭光目瞪口呆,明昌郡主會哭鼻子?這可是天字號地新聞啊,這……自己這新老爺真是好本事,蕭光心里忽然有些得意起來。

“別哭啦!若不是看你可憐,真懶得理你,你自己再仔細看看,到底你這枚銅錢是不是與眾不同?”武植不耐煩的把銅錢塞到了蕭芊芊手里,對蕭光招招手,蕭光心領神會。顛顛過來把銅錢送上,武植抓了一把塞到蕭芊芊另一只手里。

蕭芊芊哭聲來得快,去地也快,嘴里說著“不看”,眼睛卻忍不住瞟向了手里,金芝笑著道:“再仔細看看。”說著話對武植眨眨眼,武植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被她發現,笑笑走到一旁。

蕭芊芊嘴里嘀咕:“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一模一樣……恩?”蕭芊芊詫異的叫了一聲。又仔細看去,卻見武植送給自己的銅錢背面漢字之下,有一個小小地“王”字,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蕭芊芊又翻看蕭光的銅錢,都沒有這個“王”字。

武植冷笑道:“看到了?”

蕭芊芊不管武植態度惡劣。好奇地問道:“這王字是什麼意思?”

武植道:“沒什麼意思,崇甯新錢。我大宋聖上特制了十幾枚贈于諸王,乃是囑托諸王一文錢雖少,卻是千萬銅錢的根基,囑咐諸王切莫忘本,僅此而已。”

蕭芊芊“啊”了一聲:“原來……原來這枚銅錢是這樣地來曆……”,再看向這枚銅錢的時候,忽然覺得它可愛至極。把手里那把銅錢扔還蕭光,手里把玩起這枚“王錢”,很有些愛不釋手的感覺。

武植冷冷道:“你若不要,只管還我就是,也免得我回南國還要向聖上解釋。”

蕭芊芊急忙把銅錢握緊,大聲道:“這是你送我的禮物,哪有收回的道理!”忽然想起武植說這是大宋聖上所贈。有些擔心的問道:“你把它送我?南國皇帝不會怪你吧?”

武植道:“送給侄女地生日禮物自然無妨,但若是送給遼國郡主就不知道聖上會怎生想了。”

蕭芊芊不知道武植話里的意思。扭頭看向金芝,金芝忍著笑道:“還不謝過你叔父?”

蕭芊芊這才恍然。想起自己錯怪了武植,也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這個混蛋看上去還是那般可惡,但人家送了自己這般有深意地禮物,叫聲叔父也是應當的,當下走上幾步深施一禮:“侄女謝過叔父!”這次沒有含含糊糊,叔父二字極為響亮,心中思量他這般年少,或許自己多叫他幾聲會折壽也不止,想到這里倒也有些自得其樂,不再那般不情不願。

“乖侄女不必多禮。”武植笑呵呵虛扶,就在這時,忽聽旁邊“哎呦”一聲,一人撲通摔倒在地,幾人轉頭看去,侍衛正幫忙扶起一名翩翩公子,這位公子生得極為漂亮,白皙的面龐,俊秀的雙眼,若是改女裝也是個大美女,此時他卻睜大眼睛看著蕭芊芊,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手指著蕭芊芊道:“芊芊……你……你……”

蕭芊芊大聲道:“蕭成佑,和你說多少次了別叫我芊芊,你沒有耳朵麼?”

來人正是北院樞密使蕭得里底的公子蕭成佑,蕭光來請明昌郡主遲遲不歸,蕭成佑等得心急,忍不住自己過來相邀,不想剛剛走到幾人身邊,就見上京最最跋扈的美女郡主正恭恭敬敬地給人行禮口里稱呼叔父,蕭成佑心說是哪位大人物在此呢?順眼看去,卻見一名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正大模大樣的扶起蕭芊芊,嘴里說著“侄女不必多禮。”

蕭成佑當時就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在眾人面前出了一個大大的丑,他自己卻渾然不覺,被侍衛扶起後更是看著武植和蕭芊芊說不出話來。

呆了好半天蕭成佑才回過神,一眼見到金芝,馬上滿臉喜色,“啊,想不到殿下也在,成佑見過公主殿下。”

金芝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和武植一起時的甜笑早已消失不見。

蕭成佑絲毫不以為意,邵陽公主本就是出名的冷傲,若是與人說笑才不正常,他要是看到金芝和武植在一起的模樣,眼珠子不掉地上才怪。

蕭成佑這才把目光轉向武植,見武植一襲南國紫袍,微微愕了一下,心思一動,抱拳道:“敢問尊駕是?”

武植一笑:“世子你好,我在宋國就常聞蕭大人之名,果然是虎父無大子,世子一表人才,不錯,很不錯!”

雖然武植說話大大咧咧,似乎長輩同晚輩說話一般,但此時地武植確實有這個資本,蕭成佑聽得武植話里的意思正是貴王,絲毫不為武植語氣動怒,聽得武植誇獎反而有些歡喜,躬身道:“原來真地是貴王千歲,在下蕭成佑,有禮了!”

武植笑笑:“世子不必多禮,你這是?”

蕭成佑笑道:“本來見到明昌郡主燈火,成佑乃是來邀郡主飲酒賞花,沒想到殿下和貴王千歲也在此,如此成佑大膽相邀,就怕成佑沒有這般好福氣。”

蕭芊芊冷冷道:“知道自己沒那個福氣還來做什麼?真是可笑。”

蕭成佑絲毫不以為意,笑對蕭芊芊道:“芊芊妹妹,你我可是一起長大,在貴王千歲和公主殿下面前總要給為兄留些情面吧。”

從蕭成佑出現到現在,除了開始失態外,他一直表現得謙謙有禮,柔聲細語極見溫柔,在北國的粗豪漢子中也是個異類了,想必頗受女子歡迎,在哪里都是珍稀品種更金貴不是。

蕭芊芊聽了蕭成佑地話卻是臉一拉,瞪眼道:“誰是你妹妹?你不要整日胡說好不好?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

就是武植都覺得蕭芊芊過分了,蕭成佑卻仍是笑著道:“好,好,不叫你妹妹,以後稱呼你郡主好了吧?”

說著轉頭指指河對岸的涼亭道:“成佑帶了幾盆名貴菊花,芊芊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蕭芊芊嘴里道:“不想去!”眼睛卻忍不住膘向了涼亭。

金芝見她這般樣子,笑著搖搖頭,眼睛看向武植,自然是要武植拿主意。

武植對蕭成佑笑笑道:“有名花美酒,我就卻之不恭了!”說著話當先走去,金芝也點點頭道:“恩,我也去看看。”

武植和金芝這一走,蕭芊芊也只好氣嘟嘟跟了過去,蕭成佑見到三人情形,明顯是以武植馬首是瞻,愣了下後跟上,看著武植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河畔的涼亭很是小巧,涼亭四周有十幾株柳樹,若是春夏想必是綠柳蔭蔭,是以被稱為柳亭,此時初冬時節,垂柳全無綠意,只有枝條隨微風輕舞,卻也別有一番風韻。

涼亭中人早迎了出來,走到近前武植卻是一愣,迎出的人中前面是幾名契丹貴族青年,其中有飛鳳樓中被石秀和穆弘打成豬頭的蕭天明,這本不意外,後來聽蕭奉先說過,蕭天明也是契丹大族子弟,說有名兄長在耶律淳手下做事,武植當時就想到了蕭天成,不過也就是心里嘀咕,自然不能問蕭奉先的。

蕭天明既然是大族子弟,和蕭成佑聚在一起吃酒也屬正常,武植自不會奇怪,令武植奇怪的是幾名契丹貴族身後跟了幾名女子,其中有名女子武植還有些印象,畢竟上午剛剛見過面,正是飛鳳樓中被自己搭救出來的女子,似乎叫春燕來著。

春燕本來滿面笑容,忽地看到武植,笑容一滯,愣在了那里,直到身邊女子拉了她一把,春燕才猛地回過神,跟在幾女身後向武植等人走來。

蕭成佑也沒一一為武植介紹那些貴族子弟,畢竟自己也就是勉強夠資格和武植結交,其余貴族子弟在別人面前是夠威風了,但武植可是和自己父親,蘭陵郡王等一個重量級的人物,這些紈绔貴族又哪里攀的上。

蕭成佑對幾名貴族子弟擺擺手道:“散了散了,我這里有貴客,大伙兒散了吧。”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20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61章 - 拼斗

別的貴族子弟雖不情願,卻也紛紛點頭准備散去,蕭天明緊盯著武植,忽對蕭成佑道:“貴王大駕光臨,蕭大哥為何不為我等引見呢?難不成我等就沒資格與大宋貴王坐上一坐?”蕭天明吃了大虧又怎會不打聽武植的來曆?他的身份非蕭光可比,自己從飛鳳樓管事那里把武植的身份探問明白。

雖知道了武植是大宋貴王,蕭天明卻是不服氣的很,蕭天明所在蕭家乃是昔年蕭太後也就是蕭燕燕後裔,蕭太後在時可是遼國第一號人物,把持朝政二十年,如今蕭家雖然聲勢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還算一等一的大族。

而現今的蕭家家主又是個眼界窄的人,時常把昔年太後在時蕭家如何如何掛在嘴邊,對契丹新晉貴族就沒什麼看的上眼的,也使得蕭家子弟大多養成了目中無人的脾氣,蕭天明也不例外,知道武植的身份後,心說你就算是貴王又怎樣?這里可是契丹,豈容得你囂張,雖然不能明目張膽尋仇,卻也時刻思量怎麼令武植栽個跟斗出出氣。

如今武植就在眼前,蕭天明又哪里肯走,蕭成佑聽得他言語,不禁微微一皺眉頭,平日這蕭天明就傲氣的很,旁的貴族子弟一向唯自己馬首是瞻,就這蕭天明愛唱反調,今天更公然質問自己,蕭成佑心里一陣不悅,卻馬上舒展眉頭,笑呵呵道:“天明兄這是哪的話?成佑不是這個意思……”說著轉頭看向武植。

武植笑道:“無妨,一起坐吧。”

蕭成佑對武植歉意的笑笑,這才對眾契丹子弟道:“來見過大宋貴王千歲。”

眾貴族子弟一陣歡呼,湧來和武植見禮,說沒兩句。就全湊到了金芝和蕭芊芊身邊賠笑搭訕,原來這些人的歡呼卻是為能接近金芝和蕭芊芊所發。

眾人進了涼亭坐好,那些女子分開坐在眾契丹子弟身邊,春燕坐在了蕭成佑身邊。雖然滿面笑容為蕭成佑斟酒夾菜,眼睛卻不時偷偷瞥向武植。

武植回頭看看蕭光,蕭光小跑兩步,低聲回道:“王爺。這可不怪小人啊,蕭世子是春燕的恩客,聽說春燕被贖身後自己尋上門要納春燕為妾侍,春燕姑娘自己同意地,可不是強逼……”

武植點了點頭,看了春燕一眼,或許對她來說,這是極好的歸宿了。

蕭成佑一直注意武植動作。這時候笑道:“貴王干歲可是看上這丫頭了?回頭給您送驛館去就是。”

武植一愕,春燕拿著酒杯的手一抖,臉色蒼白的向蕭成佑看去。

“謝世子美意了,不過本王不喜奪人所愛……”武植搖搖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王爺不必和成佑客氣,女子嗎?若非珍愛就如衣物一般……”蕭成佑勸說著武植,說到“珍愛”時卻是大有深意地向金芝看去。

“哈哈,蕭大哥的珍愛又在何處呢?”眾契丹子弟心領神會。嘻嘻哈哈的在旁湊趣。

蕭成佑不但人生得俊俏,更是契丹貴族子弟中的餃佼者,契丹貴族少女莫不視他為夫婿地最佳人選,蕭成佑更是左擁右抱,不知道傷了多少契丹少女的心,或許唯一看他不順眼的就是蠻橫的蕭芊芊了。

蕭成佑也曾動過蕭芊芊的腦筋。對他來說,不能征服的美女才最可愛。蕭芊芊卻是半點情面不留,每每他使出那些情場上無往不利的風流手段。都會被蕭芊芊冷嘲熱諷的落敗,久而久之,蕭成佑也知道獲得蕭芊芊芳心地難度系數太大,也只有把那心思漸漸放在了一旁。

數月前,蕭成佑無意間見到了金芝,從此一顆心再也放不下,不過金芝永遠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氣,蕭成佑想盡辦法也不得接近,愈是如此,蕭成佑心中越是熾熱,無時不刻不在琢磨如何打動金芝芳心。

蕭得里底知道兒子心思後也甚為贊同,若兒子能娶到邵陽公主,則自己在爭斗中又壓過了蕭奉先一頭,蕭奉先打的是“女兒牌”,自己這“親家牌”卻比他高明多了,想起來蕭得里底就有些得意,誰叫蕭奉先兒子尚幼呢。蕭得里底也曾被兒子纏的沒有辦法,想過去直接和方臘提親,誰知道探聽方臘口風時,方臘言道女兒的事他不管,只要女兒同意就好,蕭得里底也只能悻悻回府,囑咐兒子再加一把勁,就不信上京第一美男子會得不到邵陽公主的青睞。


和蕭成佑在一起的這些貴族子弟都知道邵陽公主是蕭成佑內定的“妻子”,在眾紈绔想來,以蕭成佑的人才風流,早晚定會俘獲公主芳心,是以蕭成佑話里有話地這麼一講,眾紈绔紛紛湊趣笑鬧。

蕭成佑又哈哈一笑,推了春燕一把道:“還不去給貴王斟酒?”

春燕聽得蕭成佑的話,臉色慘白,卻還要強顏歡笑的起身向武植走來,武植擺擺手道:“免了吧。”抬頭對蕭成佑道:“方才聽世子說起珍愛,世子若不能珍惜身邊之人,又何談珍愛?”

武植話一出口,蕭成佑笑容馬上凝滯,眾貴族子弟笑聲立歇,金芝笑看武植,就是蕭芊芊看向武植的目光中也多了幾絲不可思議,畢竟這個時代是男人的時代,妾侍就是男人的私有財產,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地,從沒有人會質疑什麼,是以蕭成佑才會不避忌金芝自己有多少妾侍,更當金芝的面要將妾侍送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卻想不到武植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亭中馬上冷場。

這些人中,只有蕭天明眼中露出喜色,他可是知道蕭成佑地脾氣,外表看起來總是那般彬彬有禮,其實心地卻最是狹隘。容不得人得罪半句,一些話語中得罪過他的人經常莫名其妙地栽了跟斗,又哪會想到會是上京最最溫文有禮的蕭世子在背後搗鬼?

蕭成佑呆了片刻,馬上笑道:“原來王爺卻是性情中人。成佑……失禮了……”說著對春燕招手道:“既然王爺看不上你,還是退下吧。”

春燕強笑著對武植施了一禮,緩步退回到蕭成佑身邊。

蕭成佑又笑道:“既然王爺不近美人,那就品賞下成佑覓得地異花吧。”說著擺擺手。旁邊下人從密封的花籃中拿出幾盆黃色菊花擺于石桌上,借著燈火,就見淡黃如絲的花瓣層層疊疊,如欲起舞,眾人贊歎不已,都問蕭成佑從何處覓得如此良品。

蕭成佑笑道:“這幾盆菊花可是我花大力氣覓得,秋菊秋菊,想不到在這初冬也能盛開。實為異品,成佑乃是從那北方草原尋覓而來。”

眾紈绔贊歎聲中,蕭成佑對金芝道:“殿下,所謂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這幾株菊花正如殿下風采,也只有殿下才能養得它們平安,天佑可沒有這個福氣,還請殿下收留它們為之賜名!”

旁邊紈绔一陣鼓噪叫好。金芝微微點頭,蕭成佑心中大喜,她終于肯收自己的東西了,造化來了!

“秋來不與百花妍,瘦盡清寒入楚天。雨潤流香茶外飲,霜栽徹骨酒中眠。何須嫵媚爭如意。只教孤標任可憐。一瓣芳心開淡薄,無邊舊事上琴弦。”金芝輕歎口氣。對武植道:“不求與百花爭豔,但求無憾于心。這幾株菊花盼君帶回南國……”

金芝雖然說得不明不白,但在場地大多是聰明人,金芝的話他們又哪里聽不懂?蕭成佑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臉色終于變了,變得很難看,旁邊眾紈绔更是傻了眼,蕭芊芊雖然看出金芝姐和“叔父”關系曖昧,卻想不到她會當眾吐露心事,呆呆看著金芝,心中一陣糊塗。

春燕望著臉色鐵青的蕭成佑,心中歎了口氣。

武植愣了一下,金芝地心事他略微明白,只是懶得多想,卻不知道她當這些人說這番話有何含義,看向金芝,金芝卻是微微一笑不語。

金芝說完話,涼亭中就陷入沉寂,眾人各懷心事,呆呆不語。

這時武植笑道:“喝酒喝酒,賞花飲酒豈不是一大美事?”

蕭成佑勉強整整臉色,強笑道:“對,來大家飲酒!”

武植飲完一杯酒,正想拿過酒壺為自己滿上,卻見金芝笑盈盈走過來,搶先一步拿起酒壺,輕聲道:“他們都有人服侍,堂堂貴王怎麼要自己斟酒?還是我來伺候您吧!”偷偷對武植眨眨眼睛,作出侍女服侍狀,看得武植一笑,當著眾人也不好多說,只有任由金芝為自己斟上酒水。

眾紈绔已經有些麻木了,雖然沒看到金芝的小動作,也聽不到金芝的低語,但平日那目高于頂的邵陽公主主動去給別人斟酒就已經夠轟動的了,更何況身邊還有視公主為囊中物的蕭大世子,有幾人已經露出笑容,自然是平日看不慣蕭成佑出盡風頭的人物,此時見蕭成佑大大丟了顏面,都是偷笑不已。

金芝為武植斟上酒,順勢坐在了武植身邊,輕笑道:“我最後賭一次,你可別怨我!”

武植看著金芝不語。

金芝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蕭芊芊見金芝姐坐到了武植身邊,二人竊竊私語,自己又成了沒人理的可憐孩子,不由得嗔道:“金芝姐,貴……叔父,你們干嘛啊!”說著話也湊了過去。

她話語沒遮沒攔地,說得極為大聲,“叔父”二字的話音剛落,就聽亭子中“啪啪叮當”幾聲,數只酒杯掉落地上,更有人大聲咳嗽,酒水嗆了一身,也有直接把酒杯里的酒水倒入鼻孔的,涼亭中亂做一團。

蕭芊芊訝然轉頭,見眾人都瞪大眼睛像看怪物那般看著自己,不由得怒道:“怎麼了?看什麼看!”

眾人都不敢應聲,明昌郡主的脾氣上來可是誰的面子都不賣。

武植笑道:“好了芊芊,過來吃酒!”

蕭芊芊“哦”了一聲,乖乖走過去坐在了金芝身旁。換了付笑臉和武植說起話來。

亭中契丹貴族子弟呆了半晌,馬上有人起身告辭,接著告辭聲不斷,不多時走了大半。想都是受不了刺激,怕再坐下去會郁悶而死的少年心性,人比人,有時候真的會氣死人地。

涼亭中只剩下稀稀落落四五名契丹貴族子弟和武植等一行人。留下地都是些性情穩重的人物,亭外的侍從也散去大半,燈火一下稀疏起來,武植笑著搖搖頭,卻猛地發現亭外侍從中有三人打扮很是奇異,那皮袍,那帽子怎麼看上去有種似曾相識地感覺?

“這三位是?”武植指指亭外的三名皮袍大漢問道。

蕭成佑強笑道:“這是成佑的侍衛,來自漠北草原孛爾只斤氏族地勇士。”

武植微微點頭。怪不得看著他們服飾眼熟,原來是蒙古人,只不過和後世描述地穿著有些差異,當然這時候還沒有蒙古人這種稱呼,草原上游牧民族遠未統一,只有幾個部落發展較快,才勉強被契丹人當作異族統治,其余大半還處于蒙昧狀態。

“貴王千歲,這三人可是草原上千里挑一地勇士。千歲兩名親衛身手雖然高明,只怕也不是這幾名勇士的對手!”蕭天明忽然笑著插嘴。

武植打量了三名蒙古人幾眼,站在最中間地蒙古人比常人足足高出一頭,身材異常魁梧,另兩人也是體闊腰圓,那身腱子肉鼓鼓囊囊。就是隔著皮袍也能看出爆發時又多可怕的力道。

武植笑笑道:“恩,這幾人看起來倒也野蠻。大概很有一把子力氣吧,我的親衛不是他們對手也不稀奇。”

蕭天明笑道:“大宋的勇士原來卻比不上遼國的蠻子。哈哈,真也有趣!”

蕭成佑臉色一變,對蕭天明道:“天明你不要信口開河。”

蕭天明笑容一斂,起身給武植賠罪道:“千歲恕在下無心之言。”

武植笑笑:“無妨,大宋勇士只要比契丹武士高明即可,蠻子不蠻子地卻也沒什麼。”

旁邊契丹子弟盡皆變色,蕭芊芊看了武植幾眼,沒有說話,只有金芝不動聲色,繼續為武植斟酒。

蕭天明哼了一聲道:“這幾名草原勇士在世子手下效力,也可當的契丹武士,貴王何不令他們較量一番?”

武植點點頭道:“如此也好!”

石秀和穆弘聽得蕭天明的話早就憋足勁了,只是武植不發話,二人也不敢插言,聽得武植答應,二人大喜,石秀當先跳出大聲道:“誰與我一戰?!”

蕭天明道:“且慢且慢,今日大宋勇士斗契丹武士,咱們也博個彩頭如何?”

契丹子弟哄然答應,平日他們就最喜賭博,今日這等熱鬧又怎能不湊上一湊?眾人紛紛下注,當然都是買契丹武士獲勝,那時也沒那麼多講究,都是買一賠半。

若是往日,蕭成佑早就阻止蕭天明的胡鬧了,但今日在契丹眾子弟面前,蕭成佑自覺大大丟了面子,也就聽任蕭天明胡為,心中也盼三名草原勇士能為自己爭口氣。

當金芝把一塊金錠遞到蕭天明手上,壓大宋勇士勝的時候已經沒人感到驚奇,蕭芊芊猶豫半晌,沒有下注。

亭外的其余侍衛在旁邊圍成一圈,挑起燈籠火把,把這片場地照得纖毫可見,石秀緩緩步入圈中,蕭成佑和那幾名蒙古勇士嘰里呱啦說了一通契丹語,中間那最為高大的漢子點點頭,對同伴說了幾句,其中一人跳入圈中。

蒙古大漢甚是利落,也不搭言,直直就朝石秀沖了過來,石秀冷哼一聲迎上,噼啪響聲中,二人竟然是一個套路,對對方的拳腳避也不避,只管全力向對手出拳,嘭嘭嘭十幾聲悶響過後,兩人身上都被對手連續擊中,各自蹬蹬退了幾步,兩人嘴角都滲出一絲血痕。

互相對視幾眼,忽又同時撲了上去,場中頓時“嘭嘭”聲不斷,旁邊眾人哪見過這種打法,都看得目瞪口呆,草原蠻族這般生猛也就罷了,誰知道以狡詐著稱的南人也用這種拼命地打法,實在叫這些溫室里長大的契丹子弟驚詫萬分。

“嘭嘭”聲中,場中交織在一起的人影一分,其中一人連退幾步,撲通坐倒在地,口中大口大口的鮮血噴出,想掙紮站起,剛剛直起身子,卻仰天向後重重栽倒。

石秀傲然走回武植身邊,身手抹去嘴角血痕,躬身道:“屬下幸不辱命!”

武植微微點頭,拍了拍石秀肩膀道:“恩!沒丟本王威風!”

石秀立刻面露喜容,緩緩退到一旁。

那邊高大的蒙古人臉上怒意大盛,似乎要親自下場,被旁邊人勸住,武植看得心中一動,這人似乎在部落里有些來頭啊。

穆弘和另一蒙古大漢進入圈中,互相對望一眼,忽然心意相通,齊聲暴喝後猛地撞擊在一起,那蒙古大漢出拳極快,“嘭嘭嘭”似雨點般擊打在穆弘身上,穆弘卻是出拳極慢,蒙古漢子擊打他七八拳,穆弘方能揮出一拳,但他的拳頭卻是沉重無比,每一拳擊在蒙古漢子身上,那大漢都忍不住皺眉悶哼一聲。

武植在旁默默觀望,不時看那蒙古人頭領幾眼,誰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

蕭芊芊看得睜大了眼睛,問金芝道:“金芝姐,他們都是傻子麼?怎麼都不躲避呢?”

金芝摸摸蕭芊芊頭發,歎口氣道:“男人間地拼斗誰又會退縮呢?”嘴里說著話,眼睛卻是看著武植。

“撲通”一聲,蒙古漢子被穆弘重重擊中,腳下再也站不牢,仰天向後倒去,穆弘看也不看,轉身回返,顯見對自己拳頭的力道很有自信。

武植哈哈一笑,回身向亭中走去,一干契丹貴族全部臉色鐵青,蕭成佑望著被下人攙扶到一旁地兩名蒙古漢子,搖搖頭,失望的歎口氣,這時候那蒙古人頭領忽地大聲對蕭成佑喊了起來,語調雖怪,卻也是契丹語,其實蒙古語本就是從契丹語發展而來,或許稱為契丹方言最為恰當。

蕭成佑聽得蒙古頭領喊叫,皺起眉頭不語,蕭天明卻對武植笑道:“哈布勒和王爺地侍衛再較量一番,王爺兩位侍衛剛剛動過手,他要以一敵二,不占您的便宜。”

武植一皺眉,石秀和穆弘方才可都是硬碰硬的比斗,現在二人看上去若無其事,實則強忍痛楚,就算二對一,也不見得就贏了那蒙古人,更何況就算贏了也是面目無光,畢竟以後說起來別人不管你前面受沒受傷,只說二比一勝之不武,而若是輸了,那自然會被契丹人大肆宣傳,貴王親衛兩個也打不過蕭家一名侍衛云云。

武植對蕭芊芊招招手,蕭芊芊不明所以的走過來,武植指指那蒙古人頭領道:“你去和他說,就說我久聞草原男兒光明磊落,怎麼他卻不似一條好漢,輸就是輸,贏就是贏,這般耍賴作甚?”

蕭芊芊“哦”了一聲,轉頭對蒙古人嘰里呱啦講了起來,蒙古大漢聽了蕭芊芊的話,馬上對武植大喊大叫起來。

武植見蕭芊芊面有難色,笑道:“說吧,他怎麼說的?”

蕭芊芊道:“他說那他方才的拼斗認輸,但草原雄鷹的翅膀不能在上京折斷,草原男兒的臉面不能丟進柳河,他……他要和你比一場……”

武植還未說話呢,蕭成佑已經走過去和蒙古大漢嘀咕起來,看樣子是在勸說那蒙古大漢,大漢卻是連連搖頭,顯然是不聽蕭成佑勸解。武植盯著蒙古大漢看了又看,心中不知道打起了什麼算盤。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21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62章 - 要的就是幽云

武植大步行入涼亭坐好,金芝為他斟酒,輕笑道!“你不會真想和蠻子動刀動槍吧?”

武植端起酒杯,望著杯中微黃的米酒出了會兒神,笑笑道:“草原的雄鷹……有意思……”

此時那邊的蕭成佑拉著蒙古大漢進了涼亭,對武植笑道:“貴王千歲,方才哈布勒無禮,特來向您賠罪。”說著轉頭對哈布勒說了幾句。

哈布勒手放胸前對武植躬身,嘰里呱啦說了一通。

蕭成佑笑道:“他說他不知道您是大宋最尊貴的貴王千歲,方才無禮請您別放在心上。”

武植笑道:“無妨,也沒什麼無禮的,只不過我出手必傷人命,不和他較量倒不是看不起他的身份,實在是不想害了他的性命。”

“啊,是,是……”蕭成佑呆了一下,笑著點頭附和,眾契丹子弟卻是小聲議論起來,自然是在談論南國貴王怎麼說起話來胡吹大氣,哪有王尊風范?

蕭天明笑著和哈布勒說了幾句話,哈布勒猛地抬起頭,清晰而有力的對武植講了幾句,蕭成佑眉頭大皺,對哈布勒呼喝幾句,哈布勒顯然不怎麼怕蕭成佑,雖然強忍怒氣低下頭,卻是滿面憤憤不平。

武植轉頭看看蕭芊芊,蕭芊芊乖覺的很,馬上對武植道:“他說……他說就算丟了性命他也不怨貴王……”

武植哈哈一笑。對蕭成佑道:“你這草原勇士真地不怕死麼?”

蕭成佑笑容一滯,他本就是強忍怒氣和武植周旋。心中卻早已經把武植恨得牙癢癢的,卻想不到武植咄咄逼人,蕭成佑怒氣愈來愈盛,臉色也難看起來。

蕭天明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笑著又和哈布勒說了幾句話,哈布勒看著武植,眼睛都要噴出火來,嘴里一字字吐出句話,不等武植詢問,蕭芊芊已經忠實地執行了她的“通譯“職責:“他說不怕死!”

武植微微一笑。對蕭成佑道:“那請世子為他立下生死文書,免得說我在上京行凶,無故殺人!”

蕭成佑這個氣啊,再不多言,對哈布勒嘰里呱啦幾句,哈布勒連連點頭,蕭成佑又命下人拿來筆墨紙硯,龍飛鳳舞的寫下生死文書,寫得卻是漢字,哈布勒上前按了押。蕭成佑遞給武植道:“千歲看這可使得?”

武植看了幾眼笑道:“字寫得還可以,恩,可以!”說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晃悠悠向亭外走去。

哈布勒大步跟上,蕭成佑一把拉住他,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方才氣憤下寫下生死文書,此時想想有些後悔,拉住哈布勒囑咐不得傷了貴王,哈布勒點點頭,到得場中,卻見武植手中拿了根黑乎乎的木棍狀長劍,正斜眼打量自己的脖頸,嘴里還念念有詞,他自然聽不出武植是在念叨“這頭豬該怎麼宰呢?”

哈布勒愣了下。回頭去看蕭成佑,蕭成佑為難的看看武植手里的“兵器”。“貴王……這……”

武植笑道:“既然生死相博,自然要用兵器。”

蕭成佑一呆。蕭天明已經在哈布勒耳邊說了幾句,哈布勒面露喜色,大步走到侍衛中,回來時手中已經提了把又粗又長的馬刀,刀刃處寒光閃閃,看起來十分鋒利。

蕭成佑一想也好,若是拳腳相博,磕著碰著貴王都不成體統,若是用兵器只管令哈布勒把武植的兵器打掉即可,那樣即折了武植和大宋的面子,也不算失了禮數。

想到這里又湊過去想和哈布勒說上幾句,武植卻已不耐,大步走過來,邊走邊道:“宰頭豬也這般麻煩嗎?”

幾步來到哈布勒近前,手中黑光一閃,“噗”一聲輕響,哈布勒地馬刀斷為兩截,武植哈哈一笑,大步向亭中走去,一直走到亭中,拿起金芝為他斟滿的酒杯,對金芝笑道:“殺豬宰羊也用飲酒助興麼?”金芝笑笑不語。

就在眾人愕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哈布勒為何呆站在那里動也不動的時候,忽然血霧迸射,哈布勒的身子猛地從腰腹處折斷,詭異的向後栽倒,“撲通”一聲,上半身正掉落在蕭成佑腳前。

蕭成佑雖說陰沉多智,卻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啊”一聲驚呼,連連後退,面上一片慘白,大顆汗珠滾落,腿一軟,向地上坐去,多虧幾名下人手急眼快,過來扶住。


眾契丹紈绔也是驚呼連連,更有的當場嘔吐起來,至于那些女眷,更是尖叫連連,有的當場暈了過去。

蕭芊芊鄙夷的看了眾契丹子弟幾眼,冷哼道:“平日不是都說要去殺多少多少宋人嗎?真是沒出息!”她自然是說得契丹語,怕“叔父”聽到動怒。

好半晌蕭成佑才回過神,呆呆看著哈布勒的尸體發呆,在那些契丹子弟眼中,死一個草原蠻子自然沒什麼大不了的,蕭成佑卻知道自己有麻煩了,哈布勒可是孛爾只斤氏族地繼承人,父親可是和孛爾只斤部族有諸多聯系,哈布勒本就是來上京見見世面的,並不是真的侍衛,要說這些草原蠻子的繼承人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麼好怕的,怕的是父親那里怪罪,自己從小到大可從沒出過偏差,這次卻是給父親惹出個大麻煩。

“世子?你怎麼了?恩,本王下手是有些重了,世子要海涵啊。”武植對蕭成佑抱抱拳,勸慰起來。

蕭成佑強笑道:“無妨無妨!本就是立了生死文書,卻也怨不得人!”說著拱手道:“天佑有些事情需要回府料理。先告辭了!”

武植微微點頭,蕭成佑轉身離去。春燕看了武植幾眼,急急跟了上去,眾契丹子弟自然一哄而散,蕭天明垂頭喪氣地剛剛轉身,卻聽武植在後笑道:“天明賢侄,改日我去尋你敘話!”

蕭天明心里一顫,回頭勉強笑了一聲:“好,隨時恭候貴王大駕。”轉身默默離去。

涼亭中只剩下了武植一行人,金芝一邊數剛剛贏來的銀錢,一邊笑道:“好像有你在身邊我就沒輸過……”

武植想起以前二人夜夜豪賭地日子。也不由得笑笑:“還是那麼重的賭性,看你兩眼放光,莫不是這贏來的錢比平常的錢好花用?”

金芝笑道:“感覺不同嘛!恩,夠買幾壇好酒請你來吃了。”

說笑一陣,金芝和蕭芊芊送武植回了驛館,那幾盆菊花武植也只得收下。

以後的幾日,武植輪番拜會契丹重臣,闡述自己觀點,閑暇時就和金芝,蕭芊芊游玩。經過一段日子相處,蕭芊芊的“叔父”叫的越發順口,而武植經常冒出地那些驚世駭俗的言談也令蕭芊芊深以為然,她本就是叛逆性子,武植地言談甚和她地心思,日子久了,她倒喜歡起聽武植講話,雖然心中懼怕不減。但卻不似以前那般厭惡武植了。

武植在上京地名號如今越發響亮,一劍斬了蕭得里底的親衛,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契丹人自然想不到武植的劍那般鋒利,畢竟再鋒利的寶劍要斬斷對手兵器,也要有相應的力氣,蕭得里底親衛的馬刀可是特制。出了名的鋒利堅硬,能一劍把親衛連人帶刀劈為兩半。大宋貴王的臂力可見一斑。

武植名氣是夠大了,人卻陷入了苦惱中。

這日晚間。武植坐在驛館地書房中沉思,燈火搖曳,武植翻看著手里的紙張,那是來上京前自己和宗澤合議的遼國歸還幽云諸州的章程,本以為金國攻勢猛烈,自己抵達上京時怕是龍化州已經被打破,到時金兵就可直接威脅上京,遼帝定然不得不同意把幽云歸還,畢竟就算不同意,只怕大宋也可趁機收了幽州,到時遼國腹背受敵,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何況自己的章程很是曖昧,並沒有丟遼國臉面。

加之幽州乃耶律淳坐鎮,以前有兀顏光在還沒什麼,如今沒了兀顏光制衡,上京貴族很多都不怎麼放心,若耶律淳真在幽州坐大,這些貴族的榮華富貴也不保險,借機動一動耶律淳也是他們所想吧,自己再因勢利導,有很大把握拿回幽云。

令武植想不到的是方臘這厮如此能干,竟然把金人死死拖在了龍化州,自己這章程卻是沒機會拿出手,現在拿出來圖惹契丹人笑話而已。

如今武植卻是進退兩難,來遼國時的名目是親善使,如今親也親了,善也善了,自己卻只有死賴在上京不走,蕭奉先幾次欲和他談結盟之事,都被武植推掉,現在可不是談盟約地有利時機,契丹人自然不知道他在等著遼國潰敗,可以說在上京等著瞧熱鬧嚨,還以為武植和南日官員一樣,也是借機要挾,蕭奉先也送了武植不少重禮,武植當然一一笑納,就讓他們以為自己貪財好了,不然也沒理由不去和蕭奉先商議盟約。

這幾日,蕭奉先明顯有些急了,他自然著急,送得禮物也不少了,怎麼貴王還是一拖再拖,這胃口也太大了吧,今日一連派了三次侍衛,催促武植過府議事,武植雖然諸般推脫,卻知道拖不了幾日了。

難道就這樣空手而返?想起在群臣和趙佶面前的信誓旦旦,武植不由得搖頭苦笑,這個方臘,到哪里都是惹事的主兒。

正思慮間,門外傳來敲門聲,石秀的聲音響起:“王爺,春燕姑娘求見。”

武植愣了一下,春燕?她怎會來見自己?

“進來吧!”武植把章程疊起放好,端正坐好。

門輕輕推開,春燕畏畏縮縮走進來,見到武植慌忙跪倒行禮:“春燕見過貴王千歲。”

武植道:“起來吧。有什麼事?”春燕見自己,石秀又領了來。定是要事了。

春燕爬起身,手撚著衣角,似乎在醞釀說辭,頭也不敢抬起。

武植笑笑道:“當日你誇我俊俏之時可沒這般拘謹。”

春燕冷不丁聽到武植地話,愕然下忍不住“撲哧”一笑,抬頭看向武植,美目中異彩連連。

武植笑道:“說正事吧。”

春燕點點頭,伸手去解自己衣服,解開幾個扣子,卻沒聽到意想中武植的喝罵或是驚呼。詫異下抬頭看去,卻見武植正看著自己微笑,目光似乎直刺入自己心中,心中地那點小心思被他看得通透。

春燕歎口氣,從褻衣中取出一張薄紙,走上幾步呈給武植,苦笑一聲道:“王爺就不能讓賤妾猜中一次麼?”

武植笑著接過薄紙:“春燕姑娘來此自然是有要事,本王怎會懷疑姑娘用心,何況姑娘也非輕薄女子,不過是可憐人而已。”

春燕聽得武植地話。眼中淚花隱現,想張嘴說話,卻見武植已經全神貫注的看起那張薄紙,不敢打擾,會身卻已經激動地發抖,心中只是默默祈禱,為了王爺這句話,自己就是賠上性命也不枉了。

武植從頭到尾把薄紙看了一遍。面上喜色頓現,笑對春燕道:“春燕姑娘從哪里得的這張寶物?”

春燕聽了歡喜地道:“王爺用的上?”

武植正色道:“當然用的上,實話和姑娘說吧,近日我正為此煩心呢,姑娘可是幫了我的大忙!”

春燕歡喜非常,連連點頭:“能幫上王爺的忙就好,那日王爺斬了哈布勒。蕭世子回到府中好像被樞密大人說了幾句,他從小到大都沒被父親埋怨過。當天就吧自己關在書房里發脾氣,妾身是在書房門口拾到地。想是他發脾氣的時候掉落,當時妾身沒在意,誰知道當天下午蕭世子就追問妾身,還把妾身房間仔細搜了一遍,也虧得是妾身當時沒放心上,把這張紙順手丟進了草叢中,他當然就找不到啦,誰會想到這張紙就安安靜靜躺在園中的荒草中?”

說到這里春燕微微一笑,似乎為自己的好運氣而得意。

“後來妾身就把它拾了回來藏好,等了幾日,趁人不留意溜了出來,這不就到了王爺這兒了嗎?”

武植笑道:“你也是好運道,若是被蕭世子知道,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春燕笑道:“是王爺好運道才是!”

武植笑笑:“或許是咱大宋的好運道吧。”

春燕聽得武植口中說“咱大宋”,不由得眼前一亮。

武植這時看向春燕道:“恩,蕭府你是回不去了,早晚會東窗事發,喬裝一下,我命人連夜送你回南國。”

春燕點點頭,見武植又低頭看那紙箋,不敢再在這里打擾,悄然退了出去,可是滿心的喜悅卻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

出了書房門,春燕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眼睛望向南方,終于要回家了嗎?那里,等待自己的又是什麼呢?

書房中,武植看著手中紙箋,這是蕭得里底寫給孛爾只斤部族族長的信箋,里面除了鄭重道歉外,也提到了莫影響兩人之間地交易,從字里行間可以看出,蕭得里底和孛爾只斤部族時常偷偷互市,蕭得里底提供給孛爾只斤部族鐵器,孛爾只斤用大量毛皮回報,猜也猜的道蕭得里底提供的鐵器定然包括軍械了,如果遼帝知道,也夠蕭得里底喝一壺的了。

至于春燕能拾到它,定是蕭成佑在書房發脾氣,亂摔東西,卻把這夾在書中的信箋摔了出去,也真是機緣巧合了。

武植拿著紙箋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又從懷里摸出一本小冊子,正是王進和蕭管家的交易賬目,當然,蕭管家的幕後主使就是蕭奉先,武植看來看去,心中歎口氣,也只有搏一搏了,雖然把握不大,卻也到攤牌地時候了,就看蕭奉先心里到底是家國重要,還是自己的榮華富貴更要緊吧。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就率禮部官員來到了蕭奉先府邸,倒令蕭奉先吃了一驚。急忙令侍衛去請遼國參與和談地眾官員,當然其他人大多是陪襯,真正的和談還是要武植和蕭奉先議定,武植有趙佶授命,蕭奉先卻還是要上報遼帝地。

武植哈哈笑著和蕭奉先攜手入府,邊走邊道:“我卻是有些想家了,咱們早早議完,我也好早些歸家,總這麼耗著真叫人心焦。”

蕭奉先笑著稱是。

眾人行入殿中不久,遼國眾官員陸續趕到。落座後武植笑道:“你們先議議,我聽上一聽。”

禮部官員愕然,但也只得聽貴王吩咐,和遼國官員閑談起來,武植對蕭奉先一笑道:“咱哥倆去書房,我有事和你說。”

雖與規矩不合,但武植進他書房也不是第一次了,蕭奉先點點頭,和遼國眾官員招呼一聲,領武植直奔書房。

在書房中賓主落座。蕭奉先笑道:“兄弟有什麼高見何不當大家面說,所說咱哥倆交情好,但今日畢竟是結盟大事,被他人說出幾句閑話卻是不好。”

武植笑道:“咱哥兒倆又不是有什麼私心,怕得什麼?”

蕭奉先苦笑道:“兄弟自然不怕,哥哥我卻是如履薄冰,就怕行差走錯,授人以柄啊!”

武植笑著從身上拿出春燕“揀”來的薄紙。遞給蕭奉先道:“兄弟就是給哥哥送把柄的。”

蕭奉先愣了一下接住,看了幾眼,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抬頭上下打量武植,好半晌才問道:“兄弟是如何得來地?”

武植道:“怎麼?莫非是假的?”

蕭奉先道:“假卻是不假,只是想不到兄弟有這般大神通……”說著哈哈一笑,只是眼中卻有冷芒閃過。

武植不以為意地笑笑:“不是假的就好。蕭大哥也莫多心,兄弟本事再大。卻也不可能在上京手眼通天,說起來得到這東西不過機緣巧合罷了。”

蕭奉先點點頭道:“兄弟把它送我又是何意?”

武植笑道:“大哥猜猜看?”

蕭奉先盯著武植:“想必兄弟是想令我在談判中放水?或許?兄弟也有我地把柄……”

武植哈哈一笑:“大哥果然機智……”說著話把懷中冊子拿出來。遞到了蕭奉先手里。

蕭奉先看了武植好一會兒,才拿起冊子翻閱起來,翻了幾眼,把冊子緩緩合上,歎口氣道:“兄弟果然好神通,我也一直在奇怪,南國的生意到底是和誰在交易,比以前門路廣了許多,想不到原來卻是兄弟。”

甫植也不否認:“不錯,正是我在和大哥交易!”

蕭奉先一笑,隨手把冊子扔在桌上,說道:“那又如何呢?就算兄弟把事情抖出來也不過兩敗俱傷,我就不信南國大臣都是兄弟的死黨。”

武植笑道:“大哥說地不錯,抖出來確實是兩敗俱傷,不過就怕到時候兄弟是道淺淺的血痕,大哥卻是斷手斷足……”

蕭奉先“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武植道:“大哥莫非忘了兄弟在幽州的傑作?”

蕭奉先道:“幽州?恩,你能抓了皇叔,本事確實不小,可這又有什麼相干……”話音剛落,面色猛地一變:“幽州?!”

武植微笑:“哥哥想到了?”

蕭奉先苦笑一聲,能想不到嗎?當時為了查明千多名宋人是如何悄悄潛入宋境,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進入了幽州,遼帝可是大動干戈,結果查來查去也查不出個所以然,為這事兒遼帝難得的關心起朝政,一無所獲下大發雷霆,自己和蕭得里底可是動了好些心思才把遼帝安撫,若不然不知道多少官員要掉腦袋呢。

武植笑道:“其實哥哥要是不承認自然無妨,蕭管家哥哥一刀砍了就是,死無對證,就是兄弟口綻蓮花也奈何不得哥哥。”

蕭奉先搖搖頭道:“說吧,你……恩,南國到底想要怎麼樣?”

武植笑道:“哥哥果然爽快!”說著話把和宗澤議定地章程遞過。嘴里道:“沒什麼?只不過想要回幽云而已。”

蕭奉先本來已經伸出手,聽到武植的話如同被燙到一般。手快速地縮了回去,笑著搖頭:“兄弟真是愛開玩笑,這不行,絕對不成!”

武植笑道:“哥哥先看看我的章程再說!”

蕭奉先笑道:“不必看了,兄弟這獅子口也張得太大了,就算哥哥我同意,滿朝文武也不會同意,聖上更不會贊同……”想了一下又道:“實話和兄弟說吧,就算靠兄弟的禮物扳倒了蕭得里底也是無用,幽云歸南?哥哥我可不想在史書上留個大大的罵名。被罵作奸臣,佞臣也就罷了,哥哥卻不想身上再負上國賊地字樣……”

說著歎口氣道:“莫說哥哥做不了主,就算能做主也斷不會把幽云歸還南國,兄弟只管把哥哥老底揭了就是,大不了哥哥回部族,也樂得清閑逍遙……”

武植聽他說得坦誠,笑道:“哥哥先看看我的章程再說不晚。”

蕭奉先搖頭道:“不必看了,也沒什麼好看的。”

武植站起來把紙箋塞到蕭奉先手里道:“就當消遣吧,哥哥若真的不同意我也不強求。”心中歎口氣。這事兒十九是不成了,難不成更自己去尋方臘,說得他放水棄了龍化州?不過馬上就知道冉己是異想天開,方臘又怎會被自己說動?方天定雖然在自己手里,卻想來也威脅不到他。

蕭奉先無奈的拿起紙箋觀看,看了幾眼不由得疑惑道:“兄弟這上面寫的什麼?行政權?軍事權何解?”

武植回神,笑道:“行政權簡單說呢,就是治理百姓地文臣。軍事權自然就是兵馬禁衛了。”

蕭奉先“哦”了一聲,又看了幾眼忍不住笑道:“兄弟所說也太過匪夷所思了,行政權歸遼國,軍事權歸大宋,這……這不是異想天開嗎?”

武植當時提出來時宗澤也是驚異無比,後來經過武植仔細解說,也覺得若不如此。幽云實在難以收回,而只要大宋禁軍進駐幽云。大宋的北方終于有了屏障,而且得到了幽云地馬場草原。那幽云的治理權暫時緩緩也可,有兵馬在此,還怕幽云諸州再跑掉嗎?

武植見蕭奉先和宗澤一副表情,笑道:“若不如此?如何結盟滅金?總不能我大宋禁軍千里迢迢越境相助貴國吧?”

蕭奉先搖搖頭道:“金國不過強弩之末,想來魯國王定有法子平定,卻是不勞南國揮師北上。”

武植語塞,看來金國凶猛的勢頭在龍化州被方臘遏制後,這些契丹貴族心中又漸漸輕視起女真人,也難怪,怎麼說也是蠻族而已。

蕭奉先又道:“再說如同兄弟所說,兵馬是南國的,官員是我大遼的,治安災荒之類的事端又如何處理,這不亂套了麼?”

武植道:“這些自然要慢慢理出個章程,卻不是什麼大問題。”

蕭奉先笑著把章程放下,口中道:“看來兄弟煞費心機,這一番苦心卻是要白費了。”

武植笑著搖搖頭道:“無妨!這章程早晚會用上!”看來也只有想辦法說動方臘了。

蕭奉先正欲說話,書房外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站起身對武植道:“兄弟稍候!”

武植微微點頭,蕭奉先起身走了出去,武植歎口氣,在書房中踱步沉思,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緩步走到書桌前,看著蕭奉先地墨寶,武植笑笑,契丹人又如何?還不是以漢字書法為榮?正思忖間,書房外急促地腳步聲響起,門一開,蕭奉先急急走了進來。

武植愣了一下,還沒見過蕭奉先這般風風火火呢。

“兄弟!再把你地章程給我看看!”蕭奉先定定神,笑著說道,只是武植從他強自鎮靜的笑容中,發現了一絲惶急。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21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63章 - 賭的就是你

武植笑著把章程遞過,蕭奉先再不像方才那般隨意,而是仔細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問武植具體事項,武植乃是把後世“一國兩制”的思路用上,當然變化很大,這可是他和宗澤嘔心瀝血商議的結果,很大程度上保全了遼國的面子,幾乎除了駐軍外就再也不改變幽云的現狀,蕭奉先聽得連連點頭。

“恩,難為兄弟能想出這個點子,哥哥這就把章程拿過去,叫大伙兒議上一議……”蕭奉先,笑著拿起章程就欲往外走。

“大哥何必著急?”武植笑呵呵攔下蕭奉先,劈手就把蕭奉先手中章程奪了下來,“這章程有幾處不妥,等兄弟回去再參詳參詳,哈哈……”

蕭奉先愕然看著武植,武植也笑眯眯打量蕭奉先,半晌後,蕭奉先終于歎口氣,頹然道:“兄弟似乎精明的過了頭……”

武植好整以暇的在椅子上坐好,端起茶杯慢慢品茶,嘴里問道:“可是龍化州失守了?”

蕭奉先也緩緩坐回椅子,搖搖頭道:“龍化州沒有失守,金人南下,中京大定府被攻陷了!”

武植一驚,中京失守?那自己回大宋豈不是要走海路?或是繞道走西路的大草原?忽然一陣狂喜湧上心間,自己想什麼呢?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比龍化州被攻陷還要好上百倍,金人攻下中京,則掐斷了幽州和上京地直接聯系。遼國的北京下幽云諸州和西京大同府和上京的交通要道被截斷,只有通過西路草原聯系,在這個時代來說,說南京和西京孤立無援也不為過,畢竟西路草原道路不便,就說從上京出發,大規模行軍的話沒個把月根本到不了幽州。

武植面上不動聲色,淡然問道:“魯國王就任由他們南下?”

蕭奉先歎口氣道:“魯國王正在回京途中,聽軍報說,金人勢頭太猛。我軍野戰難以取勝,只有固守城池,反攻東京遼陽府的話怕是半路就會被金人的騎兵擊潰……想不到女直人這般可惡。早年真該殺光他們!”蕭奉先說到後來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

武植笑笑道:“大哥忘了我說的了?就算沒有女直人,難道就沒有男直人麼?想天下太平。富國強兵才是正途。”

蕭奉先微微點頭:“哥哥自然明白這個理兒,只是想起來氣憤罷了!忍……不說這些了,實話也和兄弟說了,想必如今南京和西京的尷尬處境兄弟也明白的很,兄弟是不是又要漫天要儈了?”蕭奉先說著苦笑不已。

武植笑道:“漫天要儈卻是不敢,章程也不必看了,走吧,咱們直接去議議如何歸還幽云諸州!“說著站起來就向外走。

蕭奉先苦笑著拉過武植道:“我的好兄弟哎,你就別胡鬧了,聖上是最好面子地人。若是依兄弟的章程,再看眼前的形勢,說不定聖上也能答應,但若兄弟直言要我朝歸還幽云,聖上是萬萬不會同意地。”

武植笑道:“形勢比人強,由不得他不答應!”

蕭奉先看著武植歎口氣:“那咱們就去議議見……”

武植哈哈一笑:“大哥不必垂頭喪氣,我大宋得了幽云就直面金人。到時幫大哥把金人趕回山中,讓他們繼續當猴子就好。則大遼雯如磐石,說起來利大于弊。哥哥又何必氣餒?”

蕭奉先苦笑道:“只盼兄弟所言乃是真心,並非虛言,”說著和武植向外走去。

魯國王府座落在上京北城,周圍所居盡是達官顯貴,青石板鋪就的寬敞大道,大道兩旁地厚重圍牆後隱約可見綠瓦高閣,樓台亭榭,不時幾株常青古樹冒出頭來,蔭蔭如傘。

武植站在魯王府前盯著府門處牌樓上的契丹文字看了半晌,才微微點點頭,石秀上前遞上名帖,府門處幾名下人本還在奇怪這幾名漢人是做什麼的,不過看他們衣飾華麗,魯王更千叮萬囑不許欺壓漢人,眾下人才沒上前驅趕。

當看到帖子上“貴王”的名號,幾名下人馬上滿臉堆笑,更有人飛也似的進去通報,不大工夫兒,院中傳來唧唧喳喳的笑聲和細碎的腳步聲,隨著笑語,金芝和蕭芊芊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跟我來吧,爹爹去皇宮了……”金芝走到武植近前,笑著對武植招手。

蕭芊芊恭恭敬敬叫了一聲“叔父!”旁邊的王府下人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不管他們的驚異,武植三人笑著走進魯王府,金芝帶武植在府里游覽了一番,最後請武植客廳飲茶。

三人正在說笑,客廳外腳步聲響,門口光線一暗,方臘走了進來,比之在江南時,方臘明顯蒼老了許多,本來光潤的面龐上布滿皺眉,多了些風霜之色,顯然是這段顛簸流離地日子所致,和江南那風采照人的美男子不可同日而語。

武植愣了一下站起了身:“好久不見了!魯王的氣色不大好啊!”

方臘身邊跟著一名白面文士,緊盯著武植看了好久,鼻子里冷哼一聲:“還不是拜你所賜!”此人正是王寅,別看他生得斯斯文文,卻實在是方臘手下第一高手,比之石寶,鄧元覺還要高出一線。

方臘看到武植也是百感交集,愣了一會兒擺擺手,王寅微微點頭退下,走前還不忘瞪了武植一眼。

金芝拉蕭芊芊起身道:“你們談!”走到門口忽又想起什麼似的,走回武植身邊輕聲道:“你……爹爹他這段日子受了不少苦……你……”

武植對她微微笑道:“放心吧。我理會得。”

金芝得武植承諾,給了武植一個甜甜地笑容,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方臘看到女兒情形,不由得歎口氣,慢慢走到主位坐好,伸手道:“貴王請坐。”

武植坐下忍不住又看了方臘幾眼,方臘面無表情,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麼。

“知道你是魯王後,我已經派人快馬回南國,想必此時令公子已經在來北國的途中。不過大定府失陷,想來你父子團聚要等上些日子了。”武植喝口茶淡淡說道。

方臘點點頭:“謝謝貴王了。”從他面上卻看不出喜色。

武植道:“說起來方兄如今在北國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遠遠勝過在南國做那一方土豪,莫非方兄還記恨我?”

方臘搖搖頭:“過去地事不必再提。貴王還是早些說明來意吧。”

武植知道方臘心里的疙瘩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開地,若是自己見到毀了自己大半生心血的仇人,怕是還沒方臘這般好涵養,方臘沒對自己惡言相加已經很不錯了。

“恩,那我就長話短說,想必遼帝今早召你入宮定是商談幽云之事了,不知道方兄是何打算?”武植也不再啰嗦,直接說重點。

方臘看了看武植道:“想來什麼財政權之類地東西又是你鼓搗出來的了?”

那日結盟和談中,最後定下的是幽云諸州地財政權歸北國,其余管轄軍事等等各項事務都由大宋打理。武植才不在乎幽州的幾許賦稅,不過是給遼人的台階而已,何況就是賦稅地權力遼人也要和當地官員商談,不是說想怎樣就怎樣的。

武植點點頭道:“你覺得和約如何?”

方臘道:“和約不怎麼樣,不過是變相收回幽云而已,不過眼前形勢,遼人也沒有第二條路走!”

武植聽得方臘言語中稱呼“遼人”。心中一笑,在他心中。畢竟還是認為自己是宋人吧。

“恩,告辭了!”武植知道了自己想要地答案。當下起身告辭,此次和約由不得遼人不答應,它若不答應,自己盡可起兵征伐幽云,耶律淳孤立無援又如何守得住?只是到時不免添上許多冤魂,又有被金人漁翁得利的隱患。

而且值此兵荒馬亂之際,遼帝對耶律淳想必更不放心,耶律淳大軍退回西京大同府,和西京留守蕭查刺兩軍合力,定能保得西京平安,兩人相互制衡,也免得在這飛地有人起什麼異心。

不過武植擔心的就是方臘的態度,如今方臘是遼帝面前第一號紅人,他的態度可是至關重要,若是他記恨自己,破壞此次和約,則勢必增加了許多變數。

方臘雖未明說,武植卻也知道他在遼帝面前沒有作梗,當下起身告辭,方臘也不留,送武植到府門口後徑直回府。

幾日後,遼天祚帝耶律耶律延禧下詔,罷蕭得里底北院樞密使,魯國王耶律越為上京道招討使,總領上京兵馬征討金國,儀坤州,龍化州,通州三州自知州以下,魯國王可先斬後奏,這三州乃是遼人占領的東京遼陽府進軍上京的通道,一州失守則上京危亦,非常時期自然用非常手段。

至于宋遼和議,上詔里只不過含糊提了幾句,畢竟把幽云歸還南國不是什麼光彩事。

武植這幾日也忙著收拾行裝,此次使遼收獲比預想的要好得多,不過金人攻陷了中京,自己需快些趕回南國,早早布置接收幽云,若是被金國搶先攻破幽云諸州,自己可就是白忙活了一場。

這日,武植正在屋中翻弄給金蓮幾女的買的禮物,看落下什麼沒有,嘴里念叨著:“恩,這是金蓮的……這是七巧的……這是玄靜的……這是竹兒的……”

看著另外一堆或小巧別致或典雅大方的衣裙歎口氣,“這是婆惜的……”,自從在那里過了一晚後,自己又好久沒去見過閻婆惜了,使遼也不過令龍五知會她一聲而已。恩,回南國後去看看她。

“王爺,邵陽公主來訪!”正思慮間,房外侍衛地話語傳來,武植“恩”了一聲,整理下衣著,漫步出了內室。

客廳中金芝正在飲茶,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茶杯放在嘴邊,眼睛望著茶水呆呆出神。就連武植走進來都毫無所覺。

“想什麼呢?”武植笑笑走過去坐好。

金芝“啊”了一聲,手中茶杯一抖,茶水溢出。濺在了她淡藍色長裙上,金芝把茶杯放于桌上。輕輕抖了幾下長裙,轉頭對武植道:“你明天就走了麼?”

武植點點頭:“恩,南國還有一大堆事需要處理。”

金芝看看武植臉色,小聲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最後賭一次嗎?”

武植笑道:“記得,不知道這次賭注又是什麼?可不要再拿你地小命兒作賭注!”

金芝露出一絲微笑:“你說過有的賭注就能用一次。”

武植想起江南時地情形,笑笑道:“或許多用幾次也無妨呢?”

金芝笑著搖搖頭,看武植目光中多了幾絲頑皮:“這次的賭注或許比我地小命兒更寶貴哦?”

武植一愣,“比你的命還要緊?”

金芝微微點頭,想說話,似乎又有些慌張。低頭不語。

武植看她患得患失的神情,正色道:“怎麼說咱們也是朋友,說出來聽聽,或許我能幫上你的忙?”聽金芝說話,武植以為方家遇到什麼麻煩,在情在理,自己也該拉一把才對。

金芝低著頭沉默了好一陣兒。才很小聲的道:“這次地賭注就是……就是……”

武植笑道:“是什麼啊?怕什麼?說大聲些!真是的,都聽不清你說什麼!“

金芝忽然抬起頭。美目直視武植:“就是你!”

武植笑道:“什麼就是我?”笑容猛地滯住,眼睛看向金芝。

金芝從錦囊中拿出一張絹紙遞給武植。然後默默看著武植不語。

武植接過看了幾眼,臉色不由得尷尬起來,抬頭看著金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絹紙是抄的遼帝國書,乃是遼帝寫給宋帝趙佶地,前面倒沒什麼,不過一些冠冕堂皇,稱贊兩國關系的話語,最後一段話卻是令武植傻了眼。

這段話講,大宋貴王英明慈愛,有古君子之風,遼帝甚喜,為宋遼百年和睦計,遼帝嫁女兒邵陽公主于貴王,因知貴王有正妃仁愛賢淑,邵陽可立為平妃,盼大宋皇帝恩准。

金芝見武植看著自己不語,微微有些害怕,急忙解釋道:“立平妃是聖上地主意,因為我是大遼公主,若是做人家的側妃不免丟了大遼臉面,可不是我想和金蓮姐爭寵……”說到這里金芝已經羞得臉色通紅,但還是鼓起勇氣接著說下去,只是不免結結巴巴起來:“我……我……我會做好妾侍的本分……不……不會讓眾位姐姐心煩的……”越說金芝的臉色愈紅,說到後來金芝已經羞得頭也抬不起來。

好半晌後金芝似乎松了一口氣,抬頭可憐巴巴的看著武植,等待武植回音,那忐忑不安的表情就仿佛待宰的羔羊在等待武植發落。

武植也知道金芝似乎對自己很有些好感,卻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弄出這麼一手,看著金芝一陣苦笑,自己有這般大魅力麼?怎麼感覺這些女子飛蛾撲火一般向自己身上撲?

“你生氣了?”金芝小心翼翼問道。

武植搖搖頭,這個時候或許是男人都不會生氣吧。“沒生氣,可是金芝你知道麼?問題的重點不在于你是平妃還是側妃,而是……而是我還沒有這個心理准備……'武植憋出這句話後不由得啞然失笑,怎麼像後世肥皂劇中女孩子拒絕男人示愛的台詞?

金芝見武植沒有動怒,也沒有直言拒絕,不由得心花怒放,臉上也有了笑容:“有准備呀,這次聖上會派信使和你同行,再算上往來迎娶,怎麼也要幾個月呢,你怎麼會沒准備?”雖然說起自己婚事臉上還是掛滿紅暈。但言詞已經流利起來。

武植無奈地看看手中絹紙,別說自己不忍心動怒拒絕,就算動怒又如何?自己總不能把遼使半路上干掉吧,而國書到了趙佶手中,就他那性子,平日書信中還總不忘數落自己妃子太少呢,有此天賜良機,他若不答應才是怪事。

“金芝,我說的這個准備不是你說的准備,是一種心境你懂嗎?你能不能去勸勸遼帝。容我些時日……”武植和金芝解釋著,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如何處理此事。只是希望把事情拖一拖,讓自己考慮考慮。

金芝很堅定的搖搖頭。輕聲道:“你以前和我說過,只要押上了籌碼就不要再拿回來,要對自己有信心,要相信自己是最後的贏家……”

武植想不到自己以前和她說得賭博之道被她用在了這里,看著面前這美貌的女子,久久無語,半晌後道:“你覺得自己贏定了?”

金芝搖搖頭道:“你說過,世上沒有必贏的賭局!”她漸漸恢複了自然,又笑笑道:“知道為什麼我說賭注是你嗎?”

“我在遼國,雖然隔著萬水千山。可是你偶爾也會想起我,但我今日這般逼你,就怕到時候人離你近了,心卻隔得越發遠了,不過我不會後悔地!就算到時候你真的對我不理不睬,我也沒有怨言,這就是命?不是麼?”說到這里金芝慘然一笑。似乎想到了自己淒慘地結局。

沉默了一會兒,金芝又道:“賭局已經開始了。不管結局怎麼樣,我都不會後悔!”說著站起身。緩緩向外走去。

武植默默看著她略顯落寞地背影,又看看手中絹紙,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麼滋味,只有歎息一聲,無奈地搖頭。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和眾官員走出鄂館時,蕭奉先早已候了多時,笑著走上去道:“貴王,聖上命我送您出京。”

武植笑道:“有勞大哥了。”眼睛看向送行的官員,里面卻是沒有金芝,奇怪地是,蕭芊芊也影蹤不見,雖然自己這叔父給她的第一印象極為惡劣,但後來地日子兩人相處也算融洽,怎麼叔父離去,侄女都不來送送的。

蕭奉先見他東張西望,笑道:“小女本要來的,不過邵陽公主到了府上,似乎和小女有什麼隱秘之事,哥哥也不好多問。”

武植笑道:“無妨,以後還有再見之日。”

蕭奉先哈哈一笑:“不錯,以後兄弟就是我朝的乘龍快婿,咱哥倆以後親近的時日還多呢!哈哈……”

武植聽得蕭奉先說起“我朝的乘龍快婿”,心中一動,或許這次和親遼帝也有挑撥自己和趙佶關系的意圖吧,自己可要小心些,莫著了他的道。

蕭奉先哈哈笑了幾聲,又說道:“說起來兄弟該謝過我這大媒才是?”

武植奇道:“什麼大媒?”

蕭奉先道:“兄弟還不知道麼?聖上那兒可是我去說的,芊芊說起殿下思慕貴王,城里這幾日也傳得沸沸揚揚,不過都是那些紈绔子弟嚼舌根,本來哥哥不大理會,沒想到芊芊也是這般說法,還求我去聖上面前進言,嘿嘿,我不是兄弟的大媒那誰還當得起?”

武植這才恍然,方臘雖然不管金芝婚事,卻也不會主動去和遼帝講把女兒許配給自己,金芝卻是用地迂回策略,讓蕭芊芊說動蘭陵郡王出面,想來事後遼帝問起金芝,金芝應承,于是事情就這樣被定了下來,金芝對自己一片真心是真,遼帝和蕭奉先就未必這麼好心了。

“恩,謝過大哥了,到時大哥可要為我備上一份厚禮!若是能來南國和兄弟喝上幾杯最好!”武植也只有笑著和蕭奉先虛與偽蛇。

蕭奉先笑道:“一定一定。”

這時武植招招手,蕭光急忙顛顛的跑來,見面就給蕭奉先磕頭道:“小人見過郡王干歲。”

蕭奉先愣了下:“這是?”

武植一笑:“侄女沒和你說嗎?他本是大哥府上下人,被我要了來的,這些日子看他還伶俐,兄弟想帶他回南國,當然要問大哥一聲。”

蕭奉先哪會在乎一名下人,點頭道:“兄弟喜歡帶了去就是。”

武植笑道:“謝過大哥了。”

蕭光爬起身,也是滿臉歡喜,貴王出手闊綽,實在是個好主人,何況自己的遠親蕭管家不知道怎地酒後溺水而亡,自己在蕭府一下沒了靠山,就算回去也再無昔日風光,跟貴王去南國也是個好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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