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重生之武大郎玩轉宋朝 作者:錄事參軍(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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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hlin 2012-11-3 20: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1 119872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0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24章 - 破落戶是怎樣煉成的(四)

天剛放亮,盧府的大門就被敲的震天響,盧家下人不耐煩的喊道:“來了來了!鬼叫什麼?!”

門叉剛一拿開,院門已經被嘭一聲踹開,湧進來幾名如狼似虎的公差,嘴里吵吵嚷嚷:“姓盧的,跟咱們去大堂走一遭吧!”“姓盧的!出來!”

盧員外不慌不忙的自廳中走出,皺眉看了看院中吵鬧的公差,嘴里道:“走吧!”

公差拿鎖鏈來鎖,盧員外面色一冷,順手把拋來的鎖鏈甩開,冷冷道:“這就不必了吧?”

拿鎖鏈的公差被盧員外一架,雙手虎口發麻,心中一陣驚駭,也不敢再造次,面上卻不能失了威風,喝道:“那就快隨我兄弟走!”

幾名公差在前,盧員外在後,一行人向大名府衙而去,盧夫人得到信兒,從內堂跑出,可是盧員外等人早去得遠了。

府衙大堂。

衙役兩旁而立,手中風火棍在地上一陣亂敲:“升堂!”“升堂!”

喊聲閉,韓通判慢悠悠走上了大堂,堂下盧員外傲然而立,旁邊幾步外,賈押司癱跪在那里,眼睛看也不敢看盧員外,再幾步外,閻婆惜的丫鬟冬兒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充當苦主。

韓通判拿起狀子看了幾眼,抬頭看向盧員外:“你還有何話可說?”

盧員外冷冷掃視了賈押司和冬兒幾眼,目光迎向韓通判:“大人!盧某不服!”

韓通判灑然一笑:“證據確鑿。更有你親屬為證。你還有何不服?”

盧員外目光如炬。盯著韓通判不說話,看得韓通判心中一亂,拿起案木一拍:“大膽刁民!到了堂上為何不跪?”本以為痛快結案,盧員外賠錢了事,也就沒發官威,誰知道看樣子這厮十分桀驁,沒半絲賠錢的意思,不打他幾板子想他也不老實。

“左右!與我打他二十殺威棒!”見盧員外只是冷笑,韓通判怒道。

過來幾名衙役湧上來按盧員外。盧員外雙臂一振,衙役不由自主地踉蹌後退,文案旁肅立地蔡福,蔡慶眼神皆是一變,二人實在想不到大名府巨富盧員外卻是名深藏不露地高手。

韓通判沒那眼光,見這厮力氣大。公然抗拒官威。狠狠一拍案木:“反了反了!給我拿下!”兩旁衙役呼啦湧上。又都踉蹌跌了出去,不一會兒。公堂上衙役躺了一地,唉呀呼痛聲此起彼伏。

盧員外傲然立于堂下,大聲道:“我要見貴王申冤!”

韓通判從未經曆過這種場面,卻是有些愣神,不過畢竟一方大員,這通判做幾年若是不出紕漏,是必定知州府的,能坐上通判的人物又豈是庸才,自不會被盧員外嚇倒,喝道:“你想造反不成?!”

盧員外聽了“造反”二字心中一凜,壓下滿腔怒氣,話語也緩和下來:“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想見貴王鳴冤,草民冤枉!”

韓通判見他氣勢弱了,官威大漲,喝道:“貴王豈是你說見就見!大膽刁民!還不跪下伏罪!”

盧員外道:“貴王為大名府尹,草民有冤,為何不能見?倒是大人坐于這公堂之上不合情理。”

韓通判老臉一紅,這些日子他倒真把自己當做大名府尹了,很有封疆大吏的感覺,被盧員外揭短,不由得惱羞成怒,狠狠一拍案木:“無知刁民!本官暫代貴王斷案有聖上密旨,廟堂之高豈是你能揣度!在這里胡言亂語,咆哮公堂,抗拒官差!實在罪大惡極!還不與我拿下!”最後這句話是對堂下蔡福蔡慶說的,蔡福蔡慶在大名府衙役中本事最大,韓通判見二人遲遲不出手,催促起來。

蔡福蔡慶叫聲苦,他二人不是不想出手,實在是看盧員外本事非自己二人可比,本想在盧員外松懈時抽冷子發難,或許還有制服他的可能,誰知道被韓通判這一叫,二人不出手也不成了,盧員外也朝二人看來,冷冷一笑:“鐵臂膀?一枝花?來吧!就讓我領教下大名府豪傑高招!”

蔡福蔡慶也不說話,兩人對視一眼,心意相通,猛地撲過去,蔡福掄起鐵鑄般胳膊砸向盧員外脖頸,蔡慶卻是飛腿掃向盧員外下盤,盧員外眼睛一亮,快速後退幾步,又猛的撲上,蔡福蔡慶招式走空,正待再上,卻不防盧員外來去如風,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正是二人變招之時,“咔嚓”一聲骨頭斷裂聲響起,蔡慶一聲慘叫,卻是腿骨被盧員外踢斷,癱坐在那里抱腿慘呼,額頭滲出大大的汗珠。

盧員外足踢蔡慶地同時並指如刀,削向蔡福臂膀,“撲”一聲悶響,盧員外鐵掌和蔡福鐵臂膀相撞,二人同時退了幾步,蔡福賴以為傲的鐵臂膀微微發麻,心中一陣驚駭,對方手掌竟能擋住自己鐵臂膀雷霆一擊,蔡福成名後再沒遇到過能用肉掌和自己鐵臂膀硬杠的對手,駭然看向盧員外。

盧員外卻是有苦心知,多年未曾動手,陡遇對手不免見獵心喜,存心見識下對方本事,不想硬接之下,自己手掌痛如骨折,竟是再也抬不起來。吐出口長氣:“鐵臂膀名不虛傳!”說著話又撲了上去,這次卻是用出十分本事,幾招過後,蔡福被他一拳正中脖頸,軟軟倒地。

盧員外轉眼看去,韓通判正躡手躡腳向後堂摸去,打倒蔡福蔡慶,盧員外豪氣大起,再不管三七二十一,快步趕過去,一把拎住韓通判脖頸喝道:“帶我去見貴王!”既然已經大鬧公堂,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去見貴王申冤。把這干官吏和柴進勾結的事和盤托出。以貴王之名聲,想也不會和柴進同流合汙,也只有貴王才能救自己了。

那邊冬兒和賈押司嚇得臉色雪白,不過賈押司受過鞭刑,本就是被人抬來地,想跑也跑不掉,冬兒卻是嚇得雙腿發軟,動也不能動。

盧員外看了二人幾眼,心知大名府馬步軍得到訊息會馬上趕到。此時不是懲治他們地時候,先見過貴王再說,心思既定,拎著韓通判就向後堂闖了進去,大堂上只留下滿地呻吟地衙役。

屏風後地後堂空無一人,只有牆壁邊擺放著幾張錦椅。北面開一門通向府衙之內。盧員外大步走過去。剛出屋門,心中忽生警覺。急步後退,一名金甲衛士刀勢走空,嘴里贊聲:“好快地身手!”

盧員外打量四周環境,這是一座小院子,門開正北,想來就是去府衙後院的道路,小院中稀疏幾棵柳木,柳枝隨風輕擺,綿延到北院門地鵝卵石小路兩旁是青苔綠草,小院子顯得十分清幽,不過此時的院中,七八名金甲武士肅穆而立,冷冷看著盧員外,給院中多了幾分森嚴肅殺之意。

盧員外這時可不敢造次,一看就知道這些武士乃是貴王侍衛,自己已經鬧過大堂,再把貴王得罪可就沒路可走了,那還真成了謀逆造反了。

盧員外定定神,心中告誡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賠笑道:“幾位侍衛大人,草民沒有惡意,只是草民有五湖四海之冤,請侍衛大人通報一聲,草民盧俊義求見貴王千歲。”

為首一名金甲大概是侍衛指揮之類的統領,上下打量盧俊義幾眼,又望望盧俊義手里的韓通判,冷冷道:“申冤?看你的樣子卻是像造反!”

盧俊義看看像小雞一樣被自己提在手里地韓通判,一陣苦笑,可是自己卻不能放手,沒見到貴王之前,這可是自己的護身符,放了他,對方再無禁忌,把自己亂刀分尸也不是沒可能,誰知道這些侍衛里有沒柴進一路。

此時的盧俊義是十成十把對頭看作柴進了,以前心里還有些疑慮,但見到審案也好,辦差也好,貴王根本不聞不問,更聽韓通判說道什麼聖上密旨,心里已然認定貴王絕對不知此事,定是趁貴王整頓禁軍之時,這些官吏和柴進勾結陷害自己。

若貴王想對付自己還用這般麻煩?貴王可是大名府留守,統領數萬兵馬,想對付自己只需隨便安個罪名,一道諭令下來,禁軍就把自己抄家滅族了,更何況貴王要錢財何用?貴王會費盡心思訛詐自己錢財?真是笑話,誰信啊?看貴王行事,只怕日夜考慮的都是怎麼平遼滅夏,會把心思用在對付自己身上?那真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盧俊義這些念頭一閃即過,韓通判是萬萬不能放的,可不放韓通判這些侍衛又怎會任自己這樣去見貴王,想想也不可能啊。

盧俊義歎。氣:“幾位侍衛大哥能不能通融下?”

侍衛小統領搖搖頭道:“你束手就縛,我可去為你通報,至于千歲見不見你,咱們說了可不算!”

盧俊義搖頭道:“恕草民無禮,見到貴王他老人家草民自然磕頭賠罪,此時卻不能從命!”

侍衛小統領面色一沉,揮揮手:“拿下!”

幾名侍衛刀劍齊上,盧俊義心中叫聲苦,這些家伙卻是根本不把韓通判性命放在心上?左躲右閃,這幾名侍衛卻是出手麻利,雖然比不上蔡福,但盧俊義此時一只手提了韓通判,對方又都拿兵刃,更不避忌韓通判性命,刀劍朝二人身上招呼,盧俊義不但自己要閃避,還要小心別被他們傷了韓通判,一時間被逼得連連後退,狼狽之極。

退了幾步,後背一涼,卻是貼到牆邊,忽見一名侍衛招式用老,明晃晃鋼刀卻是奔韓通判身上砍去,盧俊義後背已經退到牆壁,躲閃卻已不及,暗叫一聲糟糕,正沒奈何,就見那侍衛猛地收招,用力過猛,自己打個踉蹌,險些摔倒。

盧俊義心中大定,這才明白過來。什麼不在乎韓通判生死?不過是做樣子給自己看。只盼逼得自己放下韓通判。他們才好下手擒拿,即知對方投鼠忌器,盧俊義哪還客氣,再不管韓通判,反正對方也不敢傷他,手一伸,從懷中掏出一根短槍,三根槍柄折疊,盧俊義按動機關。“噌”一聲響,一杆亮閃閃精鐵長槍在手,盧俊義哈哈一笑,長槍舞動,“叮當”兵器撞擊中,幾名侍衛被逼得連退數步。

此時主客顛倒。盧俊義精神大振。長槍如蛟龍入海。雖是單手用槍,卻是圓環如意。更有韓通判做肉盾,偶爾提出抵擋對方刀劍,把幾侍衛逼得連連後退,“撲通”幾聲,兩名侍衛躲閃不及,被盧俊義長槍撩翻,不過盧俊義可不敢傷了他們,只是用槍柄擊倒而已,力氣卻是用足,令對方一時間起不了身。

少去兩名對手,盧俊義長槍用的更急,沒幾回合,“啪”地一聲,侍衛小統領左腿被盧俊義槍柄掃中,仰天摔了出去。再幾回合,幾名侍衛被之一一擊倒。

這番動手,盧俊義豪氣大起,大聲喝道:“還不去通報貴……”

“呀,吵死了,大呼小叫做什麼?”一聲清脆地嬌斥,把盧俊義豪氣干云地喊聲一下憋回肚中,心中這個難受啊。

愕然轉頭望去,院門處,一名極美少女(也許是**)皺眉看著他,滿臉不樂意的樣子,向盧俊義身前走了幾步,身上那襲嫩黃長裙隨風輕擺,更顯少女風姿。

“你是誰?跑我家來做什麼?”黃裙少女問道。

盧俊義聽了心中一突,這定是貴王地親人了,可不能得罪,畢恭畢敬道:“草民盧俊義,身負五湖四海之冤,求見貴王千歲申冤……”

黃裙少女聽了臉上露出失望之色:“申冤啊?不好玩,真是的,申冤喊那麼大聲干嘛?”

黃裙少女忽的眼珠一轉:“不對不對!你申冤干嘛打傷本姑娘的手下!分明是來挑釁的,對,就是來挑釁的!”黃裙少女越說越開心,似乎巴不得對方是來挑釁一般,嘴里輕聲嘀咕:“教訓來挑釁的家伙相公肯定不會罵我。”

盧俊義卻沒聽到她嘀咕什麼,只是趕緊解釋:“小姐息怒,息怒,草民絕不是有意冒犯王威……”心中卻歎氣,若自己真是來挑釁地你這小命兒就在我手上了,想來這位小姐久在貴王身邊,膽子是夠大了,卻是一點警覺也無,見到有人打傷王府侍衛該當躲避才是,怎麼會大模大樣過來教訓自己,若自己真是歹人,你不是自投羅網嗎?

“我說你是挑釁就是挑釁!你,本姑娘要教訓你!”黃裙少女開心的眼睛眯成月牙狀,看起來可愛極了。

盧俊義苦笑,真是位姑奶奶啊,正待解釋,院門處突然湧進一群金甲侍衛,為首侍衛一臉精悍,只是看到黃裙少女卻是愁眉苦臉的湊了過去,“王妃,您來得真快……”

盧俊義大驚,做夢沒想到這位漂亮可愛的小姑娘會是王妃娘娘,急忙跪倒:“草民見過王妃娘娘。”

黃裙少女瞪了侍衛首領幾眼:“石秀,你就會壞事,還不閃開?讓本姑娘教訓這名狂徒?”

黃裙少女正是七巧,最喜熱鬧的七巧,小院子有熱鬧瞧,自然風一般趕來,有些時日未動手了,見盧俊義武藝不凡,不免心癢。

盧俊義伏地恭恭敬敬道:“王妃要教訓小的,小地絕不敢有怨言,只盼王妃消氣後能聽小地申冤。”

七巧沒好氣地看了他幾眼,你沒怨言本姑娘可是有怨言!這時韓通判悠悠醒轉,一眼見到七巧,嘶聲叫道:“王妃救命,王妃救命啊!……”方才盧俊義和對方侍衛相斗時,見那明晃晃刀劍在自己身邊飛舞,韓通判馬上暈了過去。

七巧眼睛一亮:“韓通判莫怕,本姑娘來救你!”有了動手的因頭,七巧再不遲疑,猛地一腳踢向盧俊義。

盧俊義微微一笑,心說就挨你一腳好了,念頭剛過,卻覺勁風撲面,那只精巧秀美地嫩黃繡花鞋竟是如奔雷襲來,自己若真挨這一腳不免筋斷骨折。盧員外驚駭莫名。下意識的縱身而出。韓通判卻已經被七巧拎過,順手扔在一旁,自有侍衛過去照料。

七巧飛身而上,嘻嘻笑道:“贏了本姑娘就帶你去見貴王!”

石秀等人都吃過七巧苦頭,不敢相勸,更不敢上去相幫,只有在旁掠陣,不能讓王妃傷到分毫,同時遣人速去稟告貴王。

盧俊義哪敢和貴王妃動刀動槍。只是左右閃避,不敢還手,想開口解釋,卻不想貴王妃招式甚急,盧俊義施展全身解數,才堪堪抵住她狂風驟雨般地進擊。若是開口說話。必定氣泄中招。

七巧見他不還手。一陣無趣,忽然收招。飄然落地,瞪了盧俊義幾眼,轉身氣乎乎向外走,嘴里還嘀咕著:“什麼人嘛,比老鼠膽子還小,也配和本姑娘動手?”說著話一陣風似地去了。

盧俊義聽著只有苦笑,我和您動手那是膽子比牛大了,但我這小命也保不住了。不過七巧這番急攻卻是令盧俊義凜然生懼,貴王妃好本事啊,若真生死相拼,自己也不見得是她對手,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貴王身邊能人濟濟,就是貴王妃都這般本事,自己祖傳武藝,一直深藏不露,但也偷偷去和河北一些成名好漢較量過,除去那只聞其名地“扈無雙”,在河北自己還鮮有敵手,也一直自傲,今日看人家貴王妃一個小姑娘顯過本事後,盧俊義心中一陣慚愧,以前自己真是井底之蛙了。而對貴王更多了幾分敬意。

看看四周侍衛,把手中長槍丟掉,“來綁我吧!”既然已經見到王妃娘娘,而看起來對方侍衛中又有貴王的親衛,倒不怕有柴進的人搗鬼了。

石秀點點頭,兩名侍衛拿起繩索就來拿盧俊義,剛把盧俊義捆得結結實實,院門處跑過來一名侍衛,跑到石秀耳邊嘀咕了幾句,石秀頷首,看了幾眼盧俊義笑道:“貴王聽王妃說來了位大本事的人申冤,吩咐不予追究闖府之罪,你跟我來吧。”

侍衛急忙把剛綁好的繩索解開,盧俊義心中贊歎一聲,貴王果然名不虛傳,對自己一個來曆不明的人也能如此寬待,平日定是極為禮賢下士之人了。

跟在石秀身後,穿過層層疊疊的院落,來到一間高大的正廳,石秀和門。侍衛說了幾句話,帶盧俊義行入廳內。

盧俊義不敢抬頭,垂首走了幾步,忽聽一個甚是威嚴的聲音:“你叫什麼名字,有何冤情可訴?”

盧俊義慌忙拜側磕頭:“草民盧俊義見過貴王千歲。”

那聲音道:“不必多禮!”

盧俊義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垂首道:“草民有天大地冤情……”眼光余角只能看到前面幾步處一雙紫色攀云靴,旁邊一雙毛絨球黃色繡花鞋,想來是王爺和王妃了。

盧俊義把事情從頭講述一遍,當然方瓊幾人的身份是不敢提的,只說是外地的朋友,也不甚熟,聽說自己被欺負幫自己出頭,又被人陷害。最後道:“請王爺徹查此案!”又連連磕頭。

“啊?還有這樣的案子?真好玩!姐夫這案子能不能讓七巧去查,七巧好久沒查過案子了!”聲音是那黃裙少女說話,只是怎麼叫貴王姐夫?盧俊義心中有些詫異。不過聽王妃這般說,盧俊義心中卻是安定下來,看來貴王是真的不知此事。

武植心中偷笑,這案子還用查嗎,都是你相公我做地,見盧俊義伏地,旁邊又沒別人,在七巧小臉上擰了一把,七巧啊一聲驚呼,然後卻傻笑幾聲,幸福地靠進武植懷里,再不說案子不案子地,早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武植嘿嘿一笑,攬著她琢磨起來。

武植聽說盧俊義闖府,自然要看看他的意圖,不過想起水滸中對盧俊義身手地描寫有些不放心,七巧吵吵著要跟來,武植自然帶上這“超級保鏢”。閻婆惜,盧俊義等事只有玄靜知道,也不怕七巧犯迷糊說漏嘴。

武植在那邊不作聲,盧俊義卻是忐忑不安,不知貴王會不會幫自己。

“此案也不能聽你一面之詞,待本王查過案宗再作道理?”武植溫言道。

盧俊義急忙道:“案宗上卻分明是草民的錯。就是草民家人也指證草民。實在鐵證如……”“山”字未出口。盧俊義忽然一身冷汗自己只想見到貴王訴說冤情,可是官場行事,怎能不講證據?貴王怎會聽自己一面之詞就為自己翻案?這里面可是牽扯了大名府若干官員,徹查下不知會牽連出多少根節,更何況背後又是有那誓書鐵卷地柴進。最怕地就是貴王查來查去,卻查不出什麼紕漏,那自己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武植歎口氣:“鐵證如山!鐵證如山!不知道多少冤情就是埋葬在這四字之下!”

盧俊義頓時大起知己之感,也在心里歎口氣。

就在這時。廳外有侍衛稟道:“馬步軍都司求見王爺,言道有反賊大鬧公堂,打傷官員,特來稟告王爺。”

武植淡淡道:“回他話兒,此處沒有反賊。”

侍衛應聲而去,武植歎口氣:“你也忒莽撞了!”

盧俊義面有慚色。低頭不語。

武植道:“你可知道通判職責?”

盧員外微微點頭:“聽說有監督之責……”說到這里怔住了。

武植道:“你明白就好。本王初來大名府。雙眼抹黑,別說只手遮天。就是想做什麼事情也是很難啊!韓通判又有聖上密旨……”韓通判有聖上密旨是不錯,那是武植初來時被百姓“追星”請下地,命韓通判坐堂,決斷卻需貴王來作。

不過盧俊義聽在耳里卻成了另一番意思,他聽韓通判自己說有密旨時就心里嘀咕,現在確信無疑,定是貴王在這大名府有名無實,實權卻是在韓通判手里,大概貴王來大名府的真正職責是大名留守,整頓軍務才是貴王的使命。所謂大名府尹大概只是給遼人看而已,不令對方疑。

盧俊義越想越覺得是這麼碼子事,一口氣馬上泄了,千辛萬苦終于見到貴王,卻是想不到會是這麼個結果,自己鬧公堂,傷官員,那真是謀反的罪名了,如今卻如何是好?

廳里靜了一會兒,武植問道:“若真如你所說?你認為是何人算計你?

盧俊義此時已無顧忌,慨然道:“除滄州柴進又有何人?”

武植面上不動聲色,肚子卻樂開了花,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痛傳來,才勉強忍住笑意,淡淡道:“是他?照你這一說,大名府卻是有顆大大的毒瘤了?”

盧俊義道:“正是!”

武植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我信你!”話說的斬釘截鐵,頗有威勢。

“一看你就是鐵錚錚的漢子!我從未看錯過人!”武植又大義凜然的補充,剛剛說完,懷里被人抓了一把,痛的險些叫出聲,低頭看,七巧在自己懷里睡地正香,大概自己聲音大了,吵到了她,睡夢中胡亂抓了幾把,清醒時七巧的小手抓到自然溫柔舒爽,可睡夢中小魔頭的爪子卻是沒輕沒重的,把武植抓的這個痛啊,心中暗歎,老天爺看自已這般欺負老實人也看不過眼了嗎?借七巧手懲罰自已?

不過該騙還是要騙,歎息道:“可惜如今如你所說,鐵證如山,你大鬧官衙更有多人為證!本王暫時也保不了你,你有何打算?”

盧俊義也知道自己禍闖大了,只有暫避風頭才是,低頭道:“小人只有去投靠朋友……”聽了武植的這番話,盧俊義心下感動,直覺上已經把貴王當作可以傾訴地朋友。

武植道:“也只有如此了!真是慚愧,本王明知你冤枉,卻幫不上你!但是你放心!本王可以放下句話兒,你一家性命我保定了!若是你有甚閃失,本王定會搭救!”這話卻是心里話,本想借盧家事情摸摸柴進和田虎地底兒,不想弄到最後盧俊義氣血上頭,捅出個大麻煩,如今也只有逃亡。自己目標也沒達成,還把老盧害了,他一家性命自己卻需保全才是。

盧俊義聽武植這句話說得情真意切,鼻子微微一酸,默默低頭不語。

武植又沉吟半響,歎息道:“不想世家子弟如此德行,河北真需大大地整治了!你這案子本王自會暗中查辦,早晚會還你個公道。只是柴家有誓書鐵卷……”

盧俊義默然半晌道:“貴王若真想除去這顆毒瘤,小的可效犬馬之勞!”

武植問道:“你有何策?”

盧俊義道:“不瞞貴王!柴進背地作些非法勾當,小地可在暗處下手整治他!”心里恨極柴進,也顧不得許多了。

武植問道:“非法勾當?”

盧俊義道:“不錯,私鹽之類的違禁物事柴家都有涉及!”

武植道:“你又如何助我?”

盧俊義道:“小的有位朋友,也是做這種營生,待小的投奔他,借他之手和柴家周旋!”

武植一聽就知道他這朋友是田虎了,沉吟一下道:“借他之力可以!不過此等營生有違法紀,本王卻是不會放過一人,你這朋友……”

盧俊義和田虎不過生意上來往,哪有什麼交情,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投奔他時肯定再不是朋友關系,而是要給他當牛做馬,充其量算是高級打手而已。

“一切由王爺作主!”

武植微微一笑,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無端端田虎處又有一大俠去臥底了,老天也太照顧我了吧?

“既如此就好!你下去後和石秀,恩,就是領你來的愣頭青商量下今後行止,等把柴進等一干鬼怪剪除,本王定還你公道!到時你可繼續做你清清白白的生意人,也可追隨本王殺敵建功!”

盧俊義聽到貴王叫自己侍衛“愣頭青”心中一笑,心中的貴王又多了幾分親切。等聽到“殺敵建功”心中大喜,他可不是什麼安分人,雖然迫于祖訓不得入朝為官,但如今形勢所迫,祖訓已然是昨日黃花,若能追隨貴王身側,博個功蔭,那實在是再好不過。

忽然想起一事,急急道:“貴王,小的這一走,家產怕要被柴進侵吞,與其白白送與他,小的甯可把家產全部獻于王爺!”

武植笑道:“我要你家產何用?”心說不是吧?這也行?

盧俊義垂首道:“小的知道貴王自不會把世俗黃白之物看在眼中,這些財產就算小的送與王妃的禮物,方才小的驚擾了王妃,心下實在不安!”

武植琢磨了一會兒道:“即如此我也不再推辭,就當本王先為你保管吧,等大功告成之日再還你就是!”

盧俊義見貴王辦事干脆,心中更喜,直覺沒跟錯人,心中更想,就是大功告成之日自己也不能把這些錢財收回,那時自己追隨貴王建功立業,眼界自也要放寬些,這些黃白之物要它何用?王爺那時若執意發還,自己甯可死諫!

想著心事,告辭退出,從始至終也未敢抬頭看上武植一眼,出屋後自去和石秀商量財產交接和以後行止。

武植抬頭看天,有厚孱的瓦頂在頭,心中稍安,老天震怒下別一個閃電劈死自己啊,自己也不算好人,但這般騙一個老實人卻是第一次,念了幾聲佛,低頭看到七巧酣睡的小樣子,忍不住親了一口,七巧伸個懶腰,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幾句什麼話,武植把臉貼在她臉邊,享受溫柔滋味,早把老天忘到一邊去也。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1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25章 - 賣根木頭玩

江秀辦事麻利,不幾日,盧家的商號紛紛換了新東家,而據石秀回來講,盧俊義和賈氏離開時,賈氏哭得和淚人似的,從一方巨富破落成流落他鄉,寄人籬下,賈氏這種婦人又怎生受得了?盧俊義卻是光棍的緊,觀他神色,倒有些喜不自勝,這家伙九成九不喜商賈生涯,更喜歡封妻蔭子的仕途,如今有貴王大佬做靠山,日後前程不可限量,怕是心里美得很呢。

武植倒也不怕盧俊義知道自己騙他,想水滸上吳用等人誑他上梁山的辦法那才叫一個陰狠,比起來自己這不過是小兒科,況且日後他若真踏踏實實為自己做事,自也不會虧待他,比做勞什子大名巨富好上百倍。

吩咐下去,把賈押司和方瓊三人關入密牢看守,說不定日後會有用到三人的時候,倒也不急“殺人滅。,”“斬草除根”。又令石秀給楊志去信,這些日子想來田虎和柴進會發生爭執,令楊志多殺幾名田虎手下,把雙方之仇恨弄的化解不開才好。

以後的幾日,武植白日去東郭門飲馬觀陣,在眾將領陪同下巡視禁軍,指點方略,武植神侃胡吹,把眾將領搞的暈暈乎乎,都覺武植話中看似粗淺,實則大有玄機,更有一名少壯將領把武植之言牢牢記下,窮畢生研其真諦,臨終前終于完成兵法巨著《武子兵法》,傳于後世子孫,言道此乃聖人之兵法,好生領悟可百戰百勝,無奈後世子孫不肖,卻從不曾用《武子兵法》在戰陣中顯過威風,致使鑒武子兵法當湮沒在曆史的長河中,終至失傳。此乃後世官方“貴王研究協會”和民間“神仙是怎樣煉成的……貴王傳奇功法傳播組織”(被官方定義為邪教)以及貴王之瘋狂擁冤的最大憾事。

這日,武植照常巡視禁軍而返。回到府衙,換去盔甲,洗浴過後奔後花園而去,不出所料,幾女均在後花園涼亭之中。不過和往日幾女淺笑低語不同,此時涼亭中鶯聲燕語。幾條曼妙的身影圍在石桌之旁,熱烈的討論什麼?就連一向穩重的金蓮也滿臉興奮地說個不停。

武植心中大奇。天塌地陷麼?走進涼亭,幾女竟無一人發現,武植心中滿是重重的挫折感。悶悶不樂地湊過去看什麼東西引得幾女視自己如無物。透過幾女縫隙,向石桌望去。這一眼看姑,武椎也諒訝的訴大了嘴巴,石桌上擺放一磨菇狀物體,不過定有幾尺長短,就樹同卜棒大大的紅傘,說不上漂亮,卻煞是紮眼。

“老爺回來了!”還是竹兒眼尖,首先見到了武植,于是武植馬上成為被轟炸對象,幾女圍在武植身邊,嘰嘰喳喳的講述起來,把武植聽得頭昏腦脹,心中大歎,人多也有人多的煩惱啊。

好半晌,才總算弄明白事情始末,桌上地是顆什麼“千年靈芝,”安道全無意間覓得,特地呈上來獻給貴王。

千年靈芝?武植無奈的搖搖頭,他在後世看過介紹靈芝地電視節目,靈芝的藥效主要是它地孢子粉,而一棵靈芝從生長、發育到成熟,只需五個月,成熟之後如果不處理,任其生長,只會木質化。孢子粉都散發了,藥效大失,只能成為木頭才對,所謂千年靈芝也只是觀賞罷了,一些藥店把所謂“千年靈芝”擺放店里,吸引顧客眼球,說起來和欺詐也沒什麼兩樣。

或許真有奇異變種靈芝孢子粉不會飛落,成為傳說中的千年靈芝,但桌上這“大磨菇”明顯不是,武植走過去用手摸了幾下,果然和木頭的手感差不多,正想和幾女解釋,忽見桌旁冒出一個小腦袋,正是千葉子,她身材不高,堪堪比石桌高出一頭,武植方想拎她沖天辨,卻見千葉子忽然張開小嘴,惡狠狠一口咬在“千年靈芝”上,奈何木頭樁子有那般好啃?千葉子馬上愁眉苦臉,卻是不肯放嘴,旁邊竹兒趕緊把她拉開,幾女開始愣了下,接著都嘻哈笑了起來。

竹兒一邊給千葉子揉搓小臉一邊問她干嘛?

“靈芝……神仙……”千葉子嘟囔著,眼睛還是盯著桌上地“千年靈芝”不放。

眾女哄笑,這小丫頭故事聽多了,想來把吃下千年靈芝飛升成仙地故事當真了。

武植無奈的搖搖頭,想想此事也不好解釋,轉頭問金蓮:“靈芝之事可有外人知道?”

金蓮搖頭:“從江南一路密封運來,外人不知。”

武植微微點頭,雖然知道手下辦事不會出什麼紕漏,還是問下安心,畢竟在這個時代,千年靈芝出世也算天降祥瑞。不獻給趙佶說不過去,但把這麼一個木頭樁子送與趙佶服用,實在無趣,趙佶對自己不錯,這種事上騙他也沒什麼意思。

回頭看看桌上這棵所謂地“千年靈芝”,武植卻是有些犯愁,怎生處理它才好?吃又沒什麼效果,味道又壞,屬于沒事找罪受,但總不能把它擺在家里做擺設,若是傳出去貴王有“千年靈芝”卻不進獻給聖上,就算趙佶面上不怪,心里卻必定不悅的。

武植思來想去,漸漸有了主意。

當晚,武植把幾女召集,苦口婆心給幾女講解“千年靈芝”等于木頭的道理,金蓮幾女雖不信,也不會反駁他,只有七巧撅起小嘴和他辯認之過在武植偷偷的用了幾記“溫柔之手”後,七巧終于安靜了下來。

然後武植提出把“千年靈芝”賣出去,金蓮自無異議,相公怎說怎是,玄靜和竹兒一沒資格,再也不會反對,七巧還沉浸在“溫柔之手”偷襲的溫馨中,武植說什麼大概都沒聽進去,又哪會反對。

武植笑眯眯的結束了“家庭會議”,最近運氣真是擋也擋不住,借靈芝之事自己又可發筆小財,武家莊軍備已經送去。現在的目標就是投巨資在那里修築成攻不破的堡壘,自然急需用錢。江南李進賺的銀錢過些日子也該到了,到時自己需尋些能工巧匠把武家莊防禦好生完善,盡量做到抵擋住遼人的萬人隊才好。

不說武植此時地小算盤,滄州柴家如今卻是雞飛狗跳,昨日田虎忽然派遣人手襲擊了柴進一支茶隊。本准備和遼人互市的茶葉被一搶而空,更傷了柴進數名手下。只把柴進氣得七竅生煙,柴進做這種私貨生意不多。只有在可獲大利地情況下才會偶爾走上一票,例如這次就是與遼人易馬,到時把戰馬轉賣官家。即可大賺一筆又博官家好感。正是一箭雙雕,誰知道被田虎給攪和的一塌糊塗。讓柴進怎能不氣?

這些日子柴進本就煩心,先是和盧俊義拆伙,然後西門慶夫婦無端失蹤,十九就是被貴王毀尸滅跡,柴進心里憋氣也只能忍住,貴王暫時是惹不起的,需等良機再狠狠報複他一次。

本來就夠郁悶了,誰知道前些日子方老爺子說什麼也要告辭,想想自己也沒得罪他啊,只不過閑談時提到過貴王幾句,第二日方老爺子就告辭,據說要出關去北方,柴進不願意也沒辦法,方老爺子很有幾名武藝高強的手下,自己不能強留,再說就算強留又能如何?難道還能留住她的心嗎?

再見玉人,柴進已經明顯感覺到玉人再不是以前地玉人,如今的玉人看自己地眼神和看路人沒什麼區別,即沒有以前的恨,也不像以前那樣冷淡,柴進自然明了,如今她地心里再也沒有自己的影子。

方老爺子一行人走後,柴進是茶不思,飯不想,正鬧心呢,又出了田虎翻臉之事,這一件件事攪得柴進焦頭爛額。

望著廳里滿身白布包紮的手下,柴進把茶杯“嘭”的一聲摔在地上,咬牙道:“田虎欺人太甚!”

總管杜興皺起眉頭勸道:“大官人莫怒,還需查明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柴進火氣正無處發泄,聽到杜興地話劈頭蓋臉就罵:“誤會?就算有誤會他田虎又算什麼東西?敢動我柴家生意?定叫他知道厲害!”

杜興被罵地垂頭不語,一旁肅立的楊志朗聲道:“大官人莫急,待小人去蓋州走一遭!”

柴進默默點頭,楊志雖然來地時日不久,但這厮武藝高超,更且頭腦精明,幫柴進辦的事情每次都是漂漂亮亮,甚為柴進所喜。

“恩!去蓋州給田虎一個教訓,叫他知道我柴家不是好欺負的!”

楊志躬身退下,走出庭院沒多久,杜興從後面追了上來:“楊提轄留步。”楊志以前曾任提轄使,如今雖是配軍,但本事高強,莊子里眾人都呼他楊提轄,以示尊重。

楊志回首道:“杜總管放心,楊某不會魯莽行事,定把事情弄清楚再做計議。”

杜興笑著點頭,楊志不是那種莽夫,就看他知道自己追出來的心思就知此人精明,以前辦的事也極為爽利,他去蓋州再好不過,若去的是那些整日喊打喊殺的莊客,定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楊志又和杜興寒暄幾句,轉身而去,杜興看著他的背影,微笑頷首,大官人多一得力臂助也。

大名留守司衙門客廳。

宗澤心里有些忐忑,貴王的大名是聞名已久了,卻是從未見過,只聽說年紀甚輕。少年得志之人太多狂妄,若貴王也是這種人,必喜妄起兵戈,北事堪憂啊。

門外腳步聲響,宗澤急忙從椅子上站起,轉頭望,廳外走進一名紫衣年輕人,一臉笑容的看著自己,怎麼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下官見過貴王千歲。”官場虛禮自不能免。

“哈哈,宗知府,啊,應該說是宗經略,咱們又見面了!”武植笑著步入主座坐好。

宗澤聽了武植這話更增疑慮,抬眼仔細打量武植,忽地一拍大腿:“武莊主??!!”他這般穩重的人也會失儀,自是驚訝到極點了。

武植一笑:“正是武某!”

宗澤呆了半晌,展顏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在這里能見到武莊主,更想不到武莊主就是貴王。今日老夫,“下官可是意外的很,意外的很啊……”他對武植印象很好。此時重逢,心中歡喜,說話上就和老朋友般,說完才覺不妥,這是和上司說話的語氣麼?

武植笑道:“宗經略不必拘禮。咱們還是如那日般閑聊即可,宗大人經略北境。以後武某借重之處尚多,還請經略不吝賜教!你知道武某脾氣口直腸子一個,說話不喜轉彎抹角,宗大人不是不喜虛與偽蛇麼?武某正是喜歡宗大人這幅脾氣。”

宗澤大笑。想不到武植還記得那日二人閑談時自己發的牢騷。對這年輕的貴王親切之感大增,忽而想起一事。自己地仕途似乎就是在見到貴王之後轉折,忽然間平步青云,直到今日經略邊關,一展自己平生抱負。

抬頭看看武植,沒有提此事,有的事心里明白就成,不必掛在嘴邊。

和宗澤熱火朝天地聊了足有一個時辰,如今武植見識大漲,非是初來時懵懂無知的“外星人”,談起遼事武植倒也說得一套一套的,反正宗澤知道自己底細,也不必故作高深,雖然武植見解有些地方不免幼稚,但在大局上卻很有些見地,有些話宗澤深思之下不免有所感悟,心中佩服不已,貴王卻是真有些才學,絕不是誇誇其談之輩。

送走宗澤後,武植笑笑,是該讓老宗傷腦筋的時候了,如何整兵備武就讓老宗想辦法吧,等他把章程呈上來,自己再合計合計就好,這些日子侍衛一直在偷偷排查大名府禁軍統領以上將領,看看有沒有梁中書死黨,若說起來軍中將領很少結黨,倒是大名府官吏需要整頓一番,龍五這些日子進展還不錯,所開的賭坊名聲已經打響,也聚攏了百多號潑皮,算是有了些眉目,有些大名府官吏已經和龍五稱兄道弟,一些內幕消息也終于被打探到,不過據武植收網還遠。

從守備司衙門溜溜達達回了府衙後院,牌室和後花園轉悠了一圈,幾女不見蹤影,武植心下納悶,七巧經常拉上玄靜喬裝逛街,金蓮卻是難得不在家,看看天色離晚飯時辰還早,無聊下自己坐在後花園發呆,靠在躺椅上看著藍天上絲絲白云,耳邊偶爾傳來幾聲悅耳地鳥啼,武植漸漸迷糊起來。

“相公……”迷迷糊糊間有溫柔甜潤的聲音傳來。

武植緩緩睜開眼睛,金蓮一臉歉意地站在身旁,似乎相公回家沒見到她是好大罪過一般。

武植坐起身,笑問道:“今日怎麼這般冷清?!”

金蓮坐在武植身旁的石凳上,“七巧和玄靜竹兒帶千葉子去逛街了,千葉子沒吃到靈芝悶悶不樂地,七巧帶就她去散心……”

武植“哦”了一聲,千葉子?現在怎麼安排她卻成了難題。宗澤臨走前交給他一封書信,乃是京城里傳來,武植當初曾遣使者搭前往倭國行商船只,送信與源家,也好叫他們來接回干葉子。這封信就是使者寫來,里面言道倭國內亂,源家和平家已經撕破臉皮,真刀實槍厮殺起來,兩邊各有武士團撐腰,不過天皇站在平家一方,源家形勢不妙。

按曆史發展,源家還需幾十年後才和天皇以及平家決戰,最後被滅族,只剩源賴朝一人被流放伊豆,不過源賴朝是個厲害角色,苦忍近二十年才再次發難,終于上京成功,把天皇變做了傀儡,乃是日本幕府制度的創始人。(幕府制度就是由將軍或關白執政,天皇不過是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例如後來日本經常鼓吹地所謂戰國時代名將織田信長,豐臣秀吉,德川家康等人就是爭奪地大將軍或關白的地位。說來好笑,“日本戰國時代”幾百人地戰斗也都被稱為也戰,大肆歌頌,讓人笑掉大牙。)

武植自然不知道因為他把人家愛女拐來引發兩家戰斗提前進行,也不知道最後誰會勝利,但目前把她送回去是不可能了,日本如今亂的厲害,自不會有人願意前去行商。

金蓮見武植臉色不對。以為他在怪七巧去逛街,急忙替七巧說話:“妹妹在家氣悶。出去走走也好,妹妹那體性若是整日悶在府里會憋出病的。”

武植笑著拉過金蓮的手,“那你怎麼不去逛街?你就不悶?”

金蓮笑笑:“以前沒錢的時候呢,金蓮倒是常常想,哪一天能拿上幾貫錢去街上買一大堆胭脂布料就好了。真是好想那樣瘋一把,可是自從相公那日燒退後。咱家日子漸漸好起來了,金蓮卻是沒了那種興頭。只想每日等相公回家,和相公聊天,那才是金蓮最喜歡的事……”

武植歎口氣。拉她入懷口心里也不知道什麼滋味,這個時代的女子怎就這般“傻”呢?

金蓮伏在武植胸口。聽著武植心跳,二人久久無語。

武植忽然在金蓮耳邊道:“方才你說最喜歡等相公回家,和相公聊天,那你就不喜歡和相公……”話沒說完,金蓮已經羞紅了臉,和武植在一起時間長了,自然知道武植想說什麼,從武植懷里掙脫,啐道:“相公整日就知道說些瘋話!”

武植嘿嘿一笑,正待再調戲她幾句,忽見園門處匆匆跑來一名宮娥,到了近前一看正是杏兒,杏兒似乎是有事稟告金蓮,見武植在不由遲疑起來。

武植笑道:“怎麼?有事需瞞過我麼?”

杏兒嚇得急忙道:“沒,沒……是潘老爺又在呼痛,婢子來稟告王妃地。”

武植一愣,轉頭問金蓮:“叔父病了?”

金蓮點點頭:“是病了!方才妾身就是去看望叔父才來得晚了。”

“被人欺負了……”那邊杏兒嘀咕了句,聲音雖小,武植卻聽得清楚,眼神一變,忽然一耳光過去,正抽在杏兒臉上,“啪”一聲脆響,杏兒已經被武植抽翻在地。

“什麼東西!王妃說話也是你能嘀咕的!”武植還不解氣,跳下躺椅去踹杏兒,金蓮急忙拉住,勸道:“她也是說地實話,算了……”

杏兒早嚇傻了,忍痛從地上爬起跪下,哭都不敢哭,只是一勁兒磕頭。

武植冷冷看了幾眼杏兒,這才問金蓮:“叔父怎被人欺負了?”

金蓮見武植正在氣頭上,不敢再隱瞞,把事情講述一遍,原來潘老大卻是真的被人欺負了,自那日和扈成沖突後,雖然沒人教訓潘老大,但跟在潘老大身邊的那些衙役幫閑卻被王府侍衛好好服侍了一次,再不敢和潘老大胡混,潘老大沒了幫凶,也就蹦達不起來,後來無聊下重操舊業,每日去賭坊賭博,倒也逍遙自在。

今日早間,潘老大慣例去賭,今天手氣出奇的好,和他對賭的二人輸地惱羞成怒,罵潘老大搗鬼,潘老大自然不服回罵,那二人馬上大打出手,把潘老大狠狠修理了一頓,似乎手臂都被打斷了。

金蓮說完又道:“相公無需管他,今日吃個教訓也好,省得他以後惹是生非!我早就當叔父面說了,以後就算他被人欺負咱也不幫他。”

武植笑道:“一切聽娘子的!”

金蓮見他搞怪,白了他一眼,金蓮那風情萬種地白眼每次都會令武植心兒飄蕩,這次也不例外,笑了幾聲道:“金蓮還是去看看叔父吧,不幫出頭就算了,再不關心關心他老人家可說不過去。”

金蓮點點頭:“恩!我去看看嬸嬸!”

金蓮走後,武植看了戰兢蔗跪在那里的杏兒幾眼,冷冷道:“沒有規矩地東西,自己去領幾鞭子!再敢有這麼一次,定趕你出王府!還有!以後夫人要你瞞的事你掂量清楚,哪些該告訴我!哪些不該告訴我!就說今天這事兒,確實應該告訴我,但你告訴我就是違逆夫人之意,自然該打!下去吧!”

杏兒如逢大赦,連磕幾個頭跑了出去,心里大呼救命,以後自己可要離幾位夫人遠一些,知道的事越少越好,要不然告訴不告訴老爺都是罪過,左右都要被打,這不天大地冤枉麼?

武植琢磨了一會兒,起身向外走去,來到客廳,命侍衛去喚石秀,不大一會兒,石秀匆匆趕來。

武植把潘老大被人欺負之事講述一遍,最後道:“把那倆小子好好修理一番,瞧瞧他們是什麼路子,事兒偷著去辦,別令府里人聽到風聲。”事情不能令潘老大知道,就叫他以為府里不會幫他出頭,日後行事他自然會小心,恩,潘老大被欺負幾次後怕是就不會再惹是生非了吧?這樣倒是個法子。

這邊武植胡思亂想,那邊石秀點頭應命,自去點侍衛辦事。

吃過晚飯,武植和金蓮幾女說笑幾句,自稱有事要辦,再次晃悠到前堂客廳,石秀早就在里面候著呢,給武植見禮後道:“王爺,那倆小兔崽子抓到了,嘿嘿,倒是會幾手功夫,就是骨頭太軟,吃了些苦頭就全招了,他二人是青州孔家子弟……”

武植愕然道:“孔明,孔亮?”

石秀奇道:“正是,王爺也知道青州孔家?”

武植搖搖頭,在江南時見過孔明那厮一面,不是什麼好鳥,不過青州在山東地界,他兄弟倆跑大名府來干嘛?

“他倆來大名府作甚?”武植問道。

石秀一笑:“還不是被王爺地千年靈芝鬧的。”王府侍衛中也就石秀張順等寥寥幾人知道靈芝之事。

武植把千年靈芝交與了龍五,命他找人扮作山客,在大名府拍賣靈芝,這時代還沒有大規模拍賣,最多小圈子有這種拍賣活動,武植卻是命龍五宣揚出去,一月後在大名府盧家酒樓典賣一枝“千年靈芝”,價高者得,又詳細給龍五講解下怎麼拍賣,把龍五聽得心悅誠服。

算算日子,距拍賣靈芝也就幾日了,不過武植卻沒想到山東地面兒都得到了消息,笑笑道:“龍五這次辦地不錯啊?真是想不到,這小子出息了?”

石秀笑道:“五哥不過借力而已,聽孔明說前些日子扈家莊扈三妹來尋五哥買那靈芝,最後價格沒有談攏,扈三妹買靈芝是為了給扈夫人去病,走時言道誰若帶這枝千年靈芝作聘禮求親,她就嫁與誰……”

武植愣了一下道:“不會吧?她的性子可做不出這種事!”

石秀道:“扈三妹自然沒講過這些話,這些話是五哥散播出去的,扈三妹又不屑出來辟謠,人人都當她默認,馬上傳遍河北,山東,山西,聽說買下靈芝就可娶到扈三妹,三地豪傑富貴可就瘋了一般湧進了大名府,大名府如今真是群英薈萃,熱鬧的很啊,據說客棧價錢漲了十倍,全住得滿滿的,嘿嘿,有些豪傑不得不露宿街頭……”說著就覺好笑,在王爺面前不敢失儀,只有低頭輕笑。

武植也笑道:“群英荃萃?群魔亂舞還差不多。唉,這些人啊,真是頭痛,這些日子不見韓通判,想是他正為大名府治安傷腦筋吧,哈哈……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1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26章 - 有人獻寶

石秀道:“這些日子大名府委實有些亂,畢竟好勇斗狠之徒多了許多,不免多生事端。”

武植微微點頭,大名府那些衙役哪里能威懾住這些江湖好漢,韓通判這幾日都不敢見自己,想是在頭痛吧,沉吟了一下道:“你和張順挑選些精干侍衛協助巡查,有那凶頑之徒一律拿下!”大名府如今的主人可是自己,不能弱了貴王的名頭不是,雖然幾十名侍衛在偌大大名府就如滄海一粟,怕是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但懲治些首惡震懾一下也好,別以為貴王干吃飯,不干活。

“恩,還有孔家兩兄弟,就扔大牢里放著吧,他哥兒倆都喜歡漂亮侍女,尋幾頭儀態萬千的豬玀陪伴,免得他倆寂寞!”這哥兒倆雖然討厭,卻無什麼大的過失,懲戒一番,再叫孔太公出點血就可。

石秀笑著點頭。

第二日,武植帶上七巧和玄靜,開始滿大街亂轉,指望能教訓些不開眼的鼠輩。

早飯時和眾女說起這些日子大名府多了許多草莽,最好不要出府,免得惹出什麼麻煩。七巧卻是嘻嘻一笑,言道貴王坐鎮大名府,怎可弱了威風?貴王妃出馬把那些狂徒一掃而空即可。

武植也是不甘寂寞的主兒,過了這許久太平日子悶得不行,當下欣然同意,帶著七巧和玄靜出府,三人換過裝束,打扮成豪客模樣,在大名府大街小巷轉悠起來。

誰知道轉悠一日,也沒遇到什麼“凶頑之徒”。倒是七巧惹事,小小的欺負了幾名外地豪傑一把,還惹得大名府衙役趕到,險些把三人抓入大牢,好說歹說,賠了“受害者”若干銀錢,這才脫身,那些衙役乃是武植手下,也是盡職辦事。總不能報以老拳吧?

以後幾日,三人簡直快跑斷了腿,也不見什麼事端發生,弄得三人郁悶不已,就是文靜如玄靜,也不免抱怨幾句。

算算日子,明日就是“千年靈芝”拍賣之日,拍賣過後這些豪傑自會一哄而散,大名府也就恢複了往日平靜。

“今日晚些回府……”走在大街上東張西望的武植嘴里說道。這些日子也不是沒人鬧事,大名府大牢抓進了好些人,問過石秀後武植才知道,晚上才是多事之秋。那時候巡街軍士漸少,又正是豪客酗酒之後,大打出手的場面多發生在此時。

七巧和玄靜自無異議,三人正在大街上左顧右盼,忽然迎面走來幾名公人,為首公人指著武植喝道:“看你賊眉賊眼就不似好人!報上籍貫名號。來大名府作何營生!”

武植三人瞪目結舌,武植摸摸自己嘴臉,心說我有那般猥瑣嗎?這些日子武植把後世一些經驗傳給韓通判,令眾公差不必一定有事發生才去捕人,見到一些奸詐之徒可先行盤問,若是對方看上去心虛,或是轉頭就跑。當時拿下即可。

不過武植做夢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郁悶之余回道:“在下陽谷人士,穆武。龍家賭坊地長隨!”

公人聽了武植的話,面色緩和下來,為首人笑道:“原來是五哥的人,得罪了。”作個手勢,幾公人向旁走去。走了幾步,為首那人似乎不放心,回頭叮囑道:“這幾日穆兄弟小心些,不要再這般賊頭賊腦,一副尋事生非的樣子,若是被王府的幾位大人見到,定然把兄弟捕去了。”

武植笑著道:“謝大哥提醒。”

回頭,七巧轉頭望天,玄靜低首向地,都在強忍笑意。武植歎口氣,向前走去。

華燈初上,大名府看起來越發熱鬧,酒樓茶鋪莫不人滿為患,武植三人尋了處茶鋪小坐,武植捏了幾下微微發酸的小腿,無奈地道:“喝完茶回府。”

玄靜低笑道:“老師這大名府尹可有些不稱職哦,哪有喜歡自己治下亂糟糟的官老爺?”

七巧撇嘴道:“這幾日城里本就亂,就咱們遇不到熱鬧瞧,難怪姐夫郁悶。”

玄靜驚訝的看向七巧:“小妮子會幫相公說話了?”

七巧滿不在乎的道:“幫相公說話又怎麼了?倒是你這細作什麼時候嫁進門呢?嘻嘻,聽說進門後你要叫我姐姐地!”

玄靜臉一紅,趕緊低頭喝茶,再說下去不知道七巧還會冒出什麼瘋話。至于武植,只當全沒聽到,也免得尷尬。

三人飲罷茶,出了茶鋪,沿大街向南走去,南大街兩旁盡是繁華的商鋪,商鋪前掛的大大小小燈籠把大街照耀地如同白晝。

過了南大街北拐,居戶漸多,光線一下暗淡起來,三人正說笑間,忽聽左邊一條弄巷里隱隱傳來喝斥之聲,三人眼睛同時一亮,互相對望一眼,臉上俱是笑意。

巷子內,十幾名漢子把一女二男團團圍住,三人身上斑斑血跡,受傷不輕,武植三人拐進弄巷時,正聽到一名漢子陰惻側的聲音,“顧大嫂!還是快些把那段景住的行蹤講出,此事與你並無干系!”

“顧大嫂?”武植和七巧對望一眼,再看過去,可不是,正是山東群豪會上見過一面的顧大嫂,不過英氣勃勃的婦人如今發髻凌亂,十分狼狽,她身旁二人正是解珍謝寶。

武植對顧大娉很有些好感,那日群豪會顧大嫂曾仗義執言,幫武植和七巧說話,至于七巧更和顧大嫂痛飲過一番,都是女中豪俠,七巧又有些小孩心性,很得顧大嫂喜愛。七巧也很喜歡這位爽朗的大姐姐。

七巧眉毛一皺,就要上去動手,武植急忙拉住,幾人的腳步聲也驚動了場中諸人,此時的武植是本來面目。七巧和玄靜都戴斗笠,顧大嫂自然認不出二人就是大鬧東溪村的那對奇怪師徒,只是茫然掃了幾人一眼便把頭轉了過去。

圍困顧大嫂地眾人中走過一名面目猙獰的斜眼漢子,大咧咧道:“曾頭市行事,閑雜人等回避!”他見武植三人江湖豪客打扮,自然以為是江湖中人,報出名號後用手指指巷子口,意思你們還不趕緊滾?

“曾頭市?好大的名頭麼?”武植愕然的問七巧,他不是故意做作,印象中水滸中曾頭市不過是個莊子,似乎和江湖##扯不上干系。

武植可算問道于盲了,七巧哪知道什麼曾頭市不曾頭市的。翻個白眼道:“沒聽過!”

斜眼漢子聽了二人對答,以為二人存心戲弄,氣得火冒三丈,喝道:“朋友莫亂說話!小心惹禍上身!”說著走上幾步來推武植,剛走出幾步,眼前寒光一閃,接著腿上劇痛傳來,慘叫一聲,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正是玄靜長劍忽動。刺中他雙腿關節。

七巧嘻嘻一笑:“曾頭市地人倒是挺講究禮節。”

武植點頭道:“是啊,見面即行大禮,由此可見人家莊主平日定是教導有方,不比咱們小地方出來的,啥也不懂……”

“朋友貴姓?”對方人眾把注意力都放在顧大嫂三人身上,聽到漢子慘呼紛紛回頭。一名紫臉漢子聽武植七巧出言譏諷,冷著臉走過來,伸手把斜眼漢子抓起丟在身後,冷冷看向武植。

武植笑道:“看來你是曾頭市的首領了?貴姓?”說著話偷偷作個手勢。

紫臉漢子冷哼一聲,正待說話,忽然眼前寒光閃動,一柄長劍迅疾刺來。大驚之下急忙躲閃。不防後腦突遭重擊,眼前一黑。咬牙忍住眩暈,待想反擊,身上已連連中招,接著脖頸一陣劇痛,被七巧一腳踢個正著,軟軟倒地。

武植見對方能把顧大嫂三人逼得如此狼狽,知道肯定有高手壓陣,貿然動手沒有十成勝算,看這紫臉漢子走過來後,那些人又轉頭去逼問顧大嫂,似乎對紫臉漢放心地很,顯然是對方眼中的高手了,當下令七巧玄靜暴起發難,二女聯手偷襲,世間怕是無人能擋。紫臉漢本以為如今大名府龍蟠虎踞,怕得罪什麼不該得罪的人物,是以過來詢問,哪想得到對方突然出手,不幾招就被弄翻。

此時曾頭市眾人才驚呼著撲上,七巧玄靜施展本事,這些漢子本事雖不錯,怎耐運氣不好,遇到憋了數日地兩條母大蟲出山,沒一會兒便躺了一地,只有一名年輕人苦苦支撐了十幾招後,被武植從後面一磚頭拍暈。

見武植拿磚頭動手,二女笑得花枝亂顫,武植笑笑,拿磚頭拍人地舒爽感覺又豈是你們所能知道地?

眾人動手時,顧大嫂眼睛一直盯著七巧,一襲嫩黃色長裙,威懾山東群豪的場面她可是記憶猶新,再見七巧身手,心中已有七成把握。

“謝謝三位好漢援手!”顧大嫂對三人抱拳。解珍解寶也急忙過來相謝。

七巧揭下斗笠笑道:“好久不見姐姐了。”

顧大嫂笑道:“果然是妹妹,我就說嘛,天下還有誰能有妹妹這般地本事!”說著話看向武植,上下打量。

武植笑道:“大嫂不必看了,我就是穆武。”

顧大嫂一笑:“穆兄弟挺俊的嘛,干嘛扮丑八怪嚇人?”

武植笑笑不答,拉過玄靜為顧大嫂介紹,七巧指了指地上躺著的漢子道:“這些潑皮是什麼人?”

顧大嫂道:“此處非說話之地,咱們還是找個清淨之地敘話。”

武植點頭,估計官差一會兒也要到了,留這里確實麻煩。幾人來到顧大嫂投宿客棧,等顧大嫂三人包紮傷口,換過衣物,幾人談起別後情由,敘了會兒閑話後武植才問起端的。

“大嫂,那曾頭市為何要與你為難?”

顧大嫂歎口氣:“寶物動人意……”說到這里遲疑了一下,又看看武植和七巧,終于還是講述起來。

原來顧大嫂有位朋友喚作“金毛犬”段景住,以去北地遼國盜馬販賣為生,前些日子盜得一匹寶馬。雪練也似價白,渾身並無一根雜毛。頭至尾,長一丈,蹄至脊,高八尺。那馬一日能行千里,北地有名,本是遼國大王子坐騎,喚做“照夜玉獅子馬”,段景住盜來後。欲獻給貴王以作進身之禮,又恐中途被人劫掠,這才求顧大嫂護送。

顧大嫂卻不過情面。帶了解珍解寶同行,不知怎地風聲傳了出去,曾頭市派出大批人手半路劫殺,無奈下顧大嫂幾人和段景住分開,由顧大姓幾人入大名府見貴王送信,不想還是被曾頭市追兵趕上,若不是武植幾人相救,怕是難逃毒手。

說到這里顧大嫂歎口氣:“明日早間就去求見貴王,就是怕見不到他。就算見到也不知他信還是不信,說起來照夜玉獅子正配貴王騎乘……”說到這里忽覺不妥,對武植道:“當然兄弟也是配的上地,只是咱們草莽中人,要寶馬何用?貴王巡邊,此馬正可大放異彩。”

武植想不到事情說來說去。卻落在了自己身上,照夜玉獅子?武植口水險些流下,想起扈三妹那匹寶馬之神駿,想來自己這匹也不遑多讓吧?武植心里已把此馬定義為貴王所有。

七巧看了武植一眼,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不服氣,得意的是七巧的相公名氣越來越大了,人人都把寶物往七巧相公懷里塞。七巧我自然面上有光。不服氣地是怎麼就沒人送寶物給我呢?難道我七巧本事還不夠大?

玄靜卻是在旁問道:“大嫂?曾頭市名氣很大嗎?”

武植回過神。“哼”了一聲:“曾頭市?再大的名氣也要到頭了!”想起曾頭市真是好大的膽子,送給自己地寶馬也敢打主意。若不好好調理一番良心上卻是過意不去。

顧大嫂不知道武植哪來那麼大火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過沒有多說,嘴里道:“曾頭市在山東大有名氣,莊主曾長者,生下五個孩兒,號為曾家五虎,又有一個教師史文恭,武藝端的出神入化,曾頭市偌大名氣多半由他而起,副教師蘇定也是一方豪傑,大嫂我就險些折在他手里,還好妹妹幫我出氣……”

武植笑道:“那紫臉漢子就是蘇定?”

顧大嫂點點頭。

武植又問道:“為何山東豪傑會上不見曾頭市?”

顧大嫂道:“曾頭市卻是和河北扈家莊,武家莊等一般,並不作些私貨勾當,只因莊子豪傑眾多,才江湖聞名。”

戲植冷笑:“不做私貨勾當又何必招攬豪傑,怕是另有文章吧?”

顧大嫂道:“那就不為咱們這些外人道了。”

“獻于貴王坐騎他也敢搶,膽子卻是不小!難道把貴王當擺設不成?”七巧笑眯眯的道,說話的同時還膘了武植幾眼。武植一陣好笑,小妮子又想湊熱鬧,現在還知道用激將法了?瞪了她一眼,也不說話。

顧大嫂道:“聽聞乃是史文恭欲奪下照夜玉獅子,此人行事陰毒,到時只需把段兄弟害死,江湖事,又如何能傳入貴王耳中?如今大名府四門附近已布滿了曾頭市人手,段兄弟想進城怕是極難,只有明日去懇請貴王相助了。”說著又歎口氣。

武植打聽明白事情來龍去脈,卻是再也坐不住,寶馬別被曾頭市搶走才好,當下起身告辭,走前笑對顧大嫂道:“大嫂也不必太多擔心,想貴王偌大名氣,想必手眼通天,說不得已知曉此事呢?”

顧大嫂只當他是寬慰之言,苦笑搖頭送三人出門。

出客棧不久,七巧見武植走的是回府地路,心下奇怪,“相公不怕你地寶馬被人搶走?”

武植道:“當然怕,所以才需回府調撥侍衛,就咱三人怎把四門處討厭地蒼蠅趕走?”

七巧道:“若不然你和玄靜姐回府,我去南門處看幾眼。”

武植瞪她一眼:“曾頭市人多,別去胡鬧,若是你有閃失,就是把曾頭市殺地蚊子也不剩一只又有何用?”

七巧雖然被訓斥,心里卻美滋滋地。嘻嘻笑了幾聲,和玄靜低語起來。

回到王府,武植召來石秀,命他挑選侍衛,再從府衙廂軍選幾百精干軍漢,分赴四門,見到可疑人物當即拿下。

石秀走後,武植還是有些不放心,曾頭市眾人若是藏的隱蔽。石秀這些人手又哪里夠用?何況段景住也不知道藏在哪里,別被曾頭市尋到。

苦思一陣,想起後世接站的場景。武植忽然有了主意,呼喚侍衛,命侍衛去做四杆大大地布幡,上書“貴王府有請段景住”幾個大字,在四門門洞前和燈籠一起挑起,另選些侍衛披掛整齊守衛,叫那曾頭市知道自己已然知情,想他們也不敢再有妄念。

第二日一早,武植和七巧玄靜趕往盧家酒樓。臨走前交代金蓮若顧大嫂來見,一定要留住,等自己回府再同顧大嫂詳談,昨日匆忙,又在客棧,報上身份不妥。還是在自己府里說話方便,何況在客棧自己說是貴王,顧大嫂多半不信。

盧家酒樓本是盧俊義的鋪子,也是大名府數一數二的酒樓,樓高三層,裝飾華貴,今日更是披紅掛彩。樓外挑起的布幡上龍飛鳳舞幾個大字“千年靈芝典賣”。一大早,酒樓外就排起了長龍。雖然進場就需一貫費用,但能不遠千里跑來“競拍”千年靈芝的誰會在乎這一貫小錢。而座位十貫,閣間三十貫地門票也被一掃而空。

得武植提點,龍五把此次拍賣搞得有聲有色,請了大名府最有名的歌姬獻舞,就這也對得起進場的那一貫銅錢了。

武植和七巧玄靜坐在三樓一間閣子內,閣子的布簾挑起,可見一層大廳處翩翩起舞地嬌娃,七巧見武植在那里笑呵呵看得入迷,不高興的撅著嘴,旁邊玄靜一陣偷笑。

“相公喝茶!”

“相公嘗嘗這個……”

七巧屢屢起身擋住武植視線,武植好笑地拉她入懷:“別搞怪了!玄靜都笑你了!”

七巧“哼”了一聲:“妖里妖氣有什麼好看地!”

武植看看樓下長袖曼舞的女子,心說這若是妖里妖氣,那後世的熱舞是什麼?

“恩,比七巧的劍舞差了許多哦!”武植笑著道。

七巧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雖然武植改進許多,但在幾女面前卻是太放松了,對摟抱這種小節不太在意,天長日久,別人不習慣也不成。玄靜對之習以為常,只是笑笑偏開頭去看樓下舞姬。

“相公真要把千年靈芝賣掉?”七巧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武植道:“那是自然!”

七巧哦了一聲,雖然不滿意,卻知無法挽回,轉頭道:“那相公又帶我和玄靜姐來干嘛?不過一些潑皮搶東西,有什麼好看?還不如去尋咱家地寶馬呢。”

武植笑道:“自然是來做‘托兒’地。”

“托兒?”七巧不解的問道,玄靜也是一臉疑惑地回頭。

武植道:“怎麼說呢,就是把價錢抬高!把咱們的木頭賣出最好的價錢!這可是要估計買主心理的難活兒,別人來我卻是不放心!”

“那咱家的寶馬呢?”

“寶馬跑不了的,等把木頭賣出去咱就會合顧大嫂去尋段景住!”眾侍衛忙了一夜,也沒見曾頭市地人馬,更不曾見段景住,武植也有些心焦。

“鏜……”鑼聲響起,曲聲停,舞女下場。

龍五一身華服走上台,先施個團團輯,“各位官人請了,今日各位齊聚此地,是龍五的面子……”一大堆套詞後,把叫買的規則講述一遍,又羅里羅嗦半天,眾人就要哄他的時候才拉長聲音大聲喊道:“有請靈物!”

隨著龍五的喊聲,幾名精壯漢子小心翼翼的搭過來一方大紅錦盒,放于高桌之上,龍五畢恭畢敬對錦盒磕了幾個頭,一番做作,看得七巧捧腹,玄靜莞爾,就是武植也不由得露出笑容,這小子跟自己後別的沒學到,裝模作樣地本事學了個十足。

不再看龍五賣弄,低頭看向手中清單,乃是今日到場地人物,滄州柴進,蓋州田虎,鄴城陳達等等俱是一方豪強巨賈,在他們心里,這次不單是買下這枝千年靈芝,最希望的是能用它做聘禮把扈三妹娶回家吧,尤其這些江湖豪強,得扈三妹相助勢力肯定更上一層樓,也難怪他們趨之若鹜。

不知道最後勝出地冤大頭會是哪一個呢?武植嘿嘿笑了起來。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1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27章 - 冤大頭的誕生

龍五磕完頭,起身小心翼翼的把錦翕上紅綢掀起,酒樓中頓時鴉雀無聲,錦盒內白玉般綢布中躺一枝鮮紅色云傘,紅白相間,煞是好看。

“這就是千年靈芝!果然不同凡響,不同凡響啊!”

“靈氣迫人!果然天生靈物!”

“老夫也曾見過百年靈芝,比起它來真真是小巫見大巫啊!”

酒樓上下,一片歎息,武植心中暗笑,果然是什麼都要講究包裝啊,後人誠不欺我。

喧嘩聲中,三樓某間閣子門簾一挑,走出位錦服青年,生得劍眉星目,英俊挺拔,身後跟一長須中年人,雖是親隨打扮,看起來卻是氣宇軒昂,氣勢毫不輸那青年。

樓上樓下又是一片嘩然,“柴大官人!”有那識得柴進的已經驚呼起來。

“滄州小旋風?”有人兀自不信。

“除他外又有何人敢當這柴大官人四字?”知情人撇嘴。

“唉,看來咱們是沒指望了!靈物九成是人家的!”

“柴大官人也稀罕這種身外物?”

“呸,不稀罕靈芝人家還不稀罕無雙?我的無雙誒……”這位剛哀歎一聲已經被周圍人撲上一頓海扁,滿頭大包的嚎叫起來。

柴進聽著議論聲,滿意的點點頭,他出來亮相就是告訴在場眾人,我柴進對“千年靈芝”勢在必得!免得不開眼的在旁亂抬價。

柴進慢慢走至一樓高台前。中年親隨為他搬來一把椅子,柴進甩甩衣袖,瀟灑坐定。

掃視場中眾人一圈。柴進微笑,正待說幾句場面話,忽然笑容一滯,原來三樓上,笑呵呵走下一名中年漢子,見柴進看向他,大笑道:“大官人別來無恙?”

旁觀人不知道這名漢子來頭,但從三樓閣間出來,必定是大有來頭地人物。眾人交頭接耳,打探這漢子來曆。

柴進冷哼一聲:“田虎!你來作甚!”

田虎?樓中如同沸騰的開水,嘩一聲喧鬧起來,眾人皆聽過田虎名頭。見過之人卻是極少,想不到這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漢子就是河北大名鼎鼎地田虎。

田虎自己搬來一張椅子,大刺刺坐下笑道:“唉。還是大官人威風,有威名赫赫的鐵棒欒廷玉為大官人端茶倒水,真是好大的福氣!”

聽田虎出言譏諷,中年親隨面色一變,盯著田虎看了幾眼,終于還是未說話。

“我問你來作甚!”柴進咬牙道。

田虎笑道:“大官人能來!我田虎就來不得麼?好似這盧家酒樓不是大官人的買賣吧!”他聽盧俊義講了柴進謀奪盧家財產一事,不過盧俊義只說把生意轉手賣掉。沒趁柴進心意。田虎故意譏諷柴進費盡心機。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柴進又哪知自己背了一個大大的黑鍋,只是冷笑道:“田兄似乎妻妾無數。也配得上無雙姑娘?”

田虎不以為意的大笑道:“兄弟若是僥幸得了這靈物,定休妻罷妾,庸脂俗粉,何足道哉!”

柴進面沉如水,“怕是你不能如願!”

田虎嘿嘿一笑,轉頭對台上喊:“兄弟!該開始了吧!”

聽著柴進田虎二人對答,場中眾人都知道有熱鬧看了,二人都是為扈無雙而來,又俱是北地顯赫人物,這場龍爭虎斗必定精彩。初見柴進的沮喪均消去不少,人人興奮的等待二人這場爭斗。

台上龍五聽了田虎的話,呵呵一笑,高聲喝道:“典賣開始!”

鑼聲響過,台下眾人開始叫價,雖知道最後千年靈芝必定落不到已手,但既然來了,不叫上幾聲未免留下遺憾,叫價過萬貫後,響應者已經寥寥,眾人都伸長脖子等待柴進和田虎地叫價。

“一萬五千貫!”一名小矮子咬牙切齒的喊出了這個數目,喊完已經出了一頭冷汗,站在他旁邊的好友拉拉他衣袖:“這麼緊張干嘛?你以為真能把靈芝買到手?”

另一好友笑道:“矮腳虎可是攜血本而來,哈哈,現在倒是真應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老話兒。”

矮子回頭瞪了二人一眼,怒道:“少說風涼話!”

“三萬貫!”一直微笑看眾人鬧騰地田虎忽然叫儈。

眾人大嘩,知道真正的好戲要開始了,那喊出“一萬五千貫”的矮腳虎馬上苦了臉,唉聲歎氣地低下頭。旁邊好友笑著寬慰,幾人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四萬貫!”不出眾人所料,田虎剛剛叫完,柴進冷冷的吐出三字。

“五萬貫!”田虎還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六萬貫!”

二人交替叫價,不一會兒,已經喊到了“十一萬貫,”田虎還是笑容如常,柴進卻是臉色鐵青。

旁邊的眾人驚呼早止,各個呆若木雞,在場眾人俱是一方大賈,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上都是響當當的人物,誰知今日聽人家一萬貫一萬貫的加價,眉頭也不見皺一下。這才知不怪人家名聲響徹北地,自己這些人物跟人家一比,那真是云泥之別了。至于三樓的一些巨富,那是儈也不叫了,免得到時候被比下去丟了臉面,還不如當沒來過地好。

柴進卻是已經氣得七竅生煙,當田虎笑眯眯地喊出“十一萬貫”時,柴進恨不得立時動手把田虎斃于拳下,虧得身後欒廷玉輕輕拉了柴進衣襟,柴進才勉強壓下火氣。今日群豪聚集,自己可不能失了禮數,授人以柄。

柴進本以為有自己的面子在。五萬貫必定能把千年靈芝收于囊中,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田虎,把自己地如意算盤打得粉碎,十一萬貫?河北一地中又有幾家大戶的家產能過十萬貫?柴進看著田虎得意洋洋的模樣,從牙縫中吐出幾個字:“十三萬貫!”

田虎收起笑容,盯著柴進看了半晌,歎氣道:“大官人果然一擲萬金,兄弟拜伏,拜伏!認輸!認輸!”

柴進本在忐忑。不知道田虎會和自己拼到幾時,猛地聽田虎認輸,心中一松,緩緩吐出口長氣。得意地一笑:“承讓承讓!”再看田虎,卻無絲毫失望之色,看自己的眼神中更有幾分戲謔。柴進猛然醒悟,這家伙本就無意買下千年靈芝,所為者不過是令自己多花些銀錢,多費些周章而已。

柴進恨極,猛地起身,方想喝問田虎,忽然大廳中爆發出一陣哄天的喝彩叫好聲。

“柴大官人好風采!”

“好闊綽的手筆!不虧第一世家子弟!”

“小旋風果然名不虛傳!”

滿堂贊聲傳來。柴進心中怒氣稍平。此時倒不好和田虎計較,恨恨瞪了田虎幾眼。向堂中看客微笑示意。

武植在二樓看得分明,笑著搖搖頭,柴進此時的表情就仿佛後世獲獎明星,就差記者蜂擁,閃光如潮了。

七巧皺眉看著柴進,嘴里嘟囔道:“有什麼好神氣的,不過買了塊爛木頭罷了!”這是她第一次把靈芝稱為爛木頭,話里很有不服氣的酸味。

玄靜笑笑,小妮子現在都看不得別人出風頭了。

武植皺眉尋思了一會兒,十三萬貫,說起來比自己預計之數目倒是多了,不過看柴進模樣,似乎仍能榨出些油水。

眾人喝彩聲漸漸低下,高台上龍五大聲問道:“柴大官人出價十三萬!還有客官出價的麼?”按規矩,問三次後無人出價靈芝就算被柴進買到手。

柴進得意過後,不禁又肉痛起來,十三萬貫,夠自己忙活幾年了,都是被田虎這厮害得,想起來不禁又瞪向田虎。田虎對他笑笑,轉身擠開眾人,施施然而去。

龍五再次詢問,台下眾人有人喊道:“還問什麼?自然是柴大官人勝出!誰又出得起十幾萬貫了?”眾人哄笑應是。

正喧鬧時,人群中忽然一陣大亂,有人喝罵:“做什麼?趕著去投胎麼?”罵聲中,人群一分,擠出一名精壯漢子,頭發披散在臉前,只露出精光閃閃的雙眼,那漢子擠出人群,行到柴進面前,納頭就拜,口中道:“小人見過柴大官人!”

柴進愕然地看著這名衣衫襤褸的漢子,微微點頭。

爛衣漢子磕了幾個頭,“小人求大官人賜下一片千年靈芝,為老母去病!”

柴進啞然失笑,心說莫非這漢子是失心瘋?無端端就來討要自己的靈芝。旁邊眾人也一陣哄笑,心中都想若是人人都打著為老母去病的名號來求柴進,那大官人這十三萬貫銀錢不出半日就打了水漂。

柴進笑著搖頭:“這卻使不得!”

爛衣漢子垂首道:“若大官人答應,小人這條爛命就是大官人地!”

柴進哈哈一笑:“你這條命又有何用?”

那漢子默然,忽然從腰間拔出一柄牛耳尖刀,柴進一愣間,欒廷玉極快的出手,把他拉于身後,不想力氣用大了,柴進打個圈,一下摔倒,倒真應了“小旋風”的名號。

欒廷玉正待出手,卻見那爛衣漢子手中尖刀在自己左臂狠狠刺過,鮮血狂湧,尖刀把漢子左臂刺個對穿,那漢子眼睛也不眨一下,還是那副淡然地口氣:“爛命總有爛命的用處。”

旁邊哄笑之聲噶然而止,這般硬漢的性命又怎能說是爛命?

欒廷玉這才知道漢子用意,心中不禁佩服他的剛猛,又轉身急忙把柴進扶起,柴進在眾多賓客前丟了這樣大一個臉面,又羞又怒。但欒廷玉是他槍棒教師,更是柴家第一高手,地位超然。平日柴進對之極為禮讓,有火氣也不能沖欒廷玉發作,一腔怒火不禁全撒在那漢子頭上,怒氣沖沖罵道:“你這厮無禮!”

說著話過去照漢子當胸踹去,那漢子毫不避讓,“撲”一聲,硬生生受了柴進一腳,嘴角緩緩淌下鮮血,哼也不哼一聲。

旁邊賓客有看不過去。大聲道:“大官人未免欺人……”話音未落,欒廷玉已到那人身前,揪住脖領望地上一擲,八尺大漢在他手里就如嬰兒般。無絲毫反抗之力,被之頭上腳下狠狠摔在地上,“嘭”一聲響。滿樓寂然。

柴進見欒廷玉顯威風震懾眾人,怒氣稍去,想起自己似乎有些過火,清咳幾聲,准備挽回些顏面。

“你的命我要了!”一句淡淡地話語從樓上傳來。

隨著話聲,一枚銅錢從三樓劃出道優美的弧線,“叮”一聲。落在爛衣漢子身前。銅錢在地上轉個不停,漢子伸手抓起銅錢。起身大步向樓上走去。

柴進向三樓看了幾眼,心說晚些時候定要查明是誰與我作對,擺明在掃我面子。此時不是計較之時,興沖沖向台上走,嘴里笑道:“柴某何德何能,竟能天幸得此靈物……”

“十三萬一千貫!”還是三樓那淡淡的聲音。柴進身形一頓,笑容馬上凝固。

龍五馬上大聲道:“有客官出到十三萬一千貫!有客官出到十三萬一千貫!”

眾人嘩然,這才想起典賣並沒有結束,柴進臉色鐵青又十分尷尬地走下高台,欒廷玉也皺起了雙眉。

柴進早買通了盧家酒樓的伙計,把賓客名單弄到了一份,當時名單上只有三樓一間閣子地主人身份神秘,其余賓客的籍貫身份俱是明明白白,而那神秘人已經現身,正是田虎,這也是開始柴進見到田虎感到吃驚的原因,不過田虎已遁,滿樓再無自己敵手,怎會還有人喊價?

欒廷玉道:“是青州孔家的閣子。”

柴進“哼”了一聲:“孔家拿得出十萬貫?”

欒廷玉道:“聞聽孔家兄弟素好賣弄……”

柴進微微點頭,這兩兄弟定是見自己對靈芝勢在必得,知道最後落不到他倆手里,故弄玄虛,擺出一副有錢人的樣子,看那閣子中隱隱有女子身影,兄弟倆定是在女子前顯擺呢。相通此節,柴進這個氣啊,就算你兄弟愛顯擺也要分時機,看時候,現在這不是擺明和我作對嗎?難道你小小的青州孔家不怕我柴家報複?

此時的閣子內,爛衣漢子已經有人包紮好傷口,轉身對武植拜倒:“見過大官人!”

武植打量漢子幾眼,笑道:“你就不怕我敗給柴進?”

爛衣漢子道:“不怕,大官人必贏!”

武植笑笑:“借你吉言吧!你姓甚名誰?有何來曆?”

爛衣漢子道:“小人穆弘,最喜在市井間拼命,朋友都喚我沒遮攔,只因老母病重,聞得大名府有千年靈芝出世,是以攜老母千里而來。”

“沒遮攔?好大地口氣,來來來!本姑娘看能不能攔下你!”七巧笑嘻嘻的站起身。

穆弘愕然,不知如何應對。

“武藝高強心膽大,陣前不肯空還,攻城野戰奪旗幡”的沒遮攔?武植拉七巧坐下的同時也暗自思量了一番,這厮倒和自己性子差不多,動不動自殘,不過自己多一半是做作,他卻是來真地。

“別胡鬧,你不是喜歡出風頭嗎?今日咱就出個風頭!”武植笑著對七巧道。

“十三萬兩千貫!不過為示公平,免閑雜人胡亂抬價,柴某提議從此時起叫價者需拿出相應銀錢,最後輸家也需把所喊銀錢交付于靈芝賣主!”喊完價後,柴進忽出驚人之語,1⑹ k  小 說 wαр.⑴  ⑹k.CN整理柴進的意思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搗鬼,從現在開始叫價的人必須把錢掏出來,免得是空手套白狼地托兒,而最後的輸家也要把自己喊出的價錢拿出來,白白送與賣靈芝的山客。

-*⑴*-眾人先是愕然,再又覺合情合理。也是,若是有人胡亂搗亂,柴大官人不知道多損失多少銀錢。再者說十三萬貫已經委實不低了,再有叫價者還真不免是故意搗鬼者。

-*⑥*-柴進一瞬間想出這個主意,回頭見欒廷玉一臉佩服,心中暗自得意,山客的底細打探過了,是名窮地掉渣的苦哈哈,就算是他找地抬價人也絕對拿不出十幾萬貫錢,再說孔家又哪會做他地抬價人,而最後輸家也把錢交給山客更避免有人亂叫價坑害自己。更轉而想到若還有人與自己競爭。最後山客多收去一倍銀錢,說不得自己要和他深談一番,拿回屬于自己的銀錢也不是沒可能。那就等于白白得枝千年靈芝啊!自己這主意還真高!我柴進又豈是你們這些跳梁小丑能對付地?

-*κ*-正品茶的武植聽了柴進的話一口茶水噴出,在那里咳個不停。不是吧?作冤大頭作到這份兒上也算獨一無二了。

-*網*-七巧和玄靜也是睜大眼睛互相對視半晌,不約而同嬌笑起來,又怕笑聲傳到樓下。強自苦忍,憋得二人難受之極。

穆弘一臉平靜的立在武植身後,不為外界所動。

武植止住咳聲,笑道:“看來不但白白收些銀錢,就是這塊木頭也不必送出去了!”

七巧和玄靜連連點頭,二女雖不說,對千年靈芝的迷信卻不是武植幾句話能解開的。心里自然不情願把靈芝賣出。

高台上龍五瞪目結舌。驚訝的問柴進:“大官人……你……你不是說真地吧?”

柴進怒道:“我柴進說話豈能有假?你這中人怎生做得?難道我這提議不公道不成?”

龍五傻傻的道:“公道……公道……公道至極……”

“那還不快些宣布?”柴進冷冷甩了下袍袖,一臉不滿。

龍五如在夢中。大聲把柴進方才提議述說一遍,柴進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狀甚悠閑的坐回軟椅,大咧咧品茶,看這干閑人還怎生與我搗亂?

果然,龍五宣布後樓上再無聲息,柴進得意一笑,從懷里拿出一疊交子,緩步上台,嘴里笑道:“卻是沒蒼蠅在耳邊呱噪了!”

龍五嘿嘿干笑,伸手接過柴進地交子開始點數,千貫一張,一百多張交子也是厚厚一摞,柴進得意洋洋走向盛放靈芝的錦盒,剛走幾步,忽聽三樓上聲音響起:“十四萬貫!”柴進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緊接著三樓跑下一名小厮,手里也拿著孱厚一摞交子,跑到高台之上,自然是響應柴進所說,從此時起喊出的銀錢就歸人家靈芝山客所有了。龍五照單全收。

台下眾人望著龍五手里厚厚地交子,均是雙眼放光,不過人家盧家酒樓這次准備充足,請了大名府兵馬司派出軍馬巡查,這些人中雖不乏好勇斗狠之輩,但殺官造反卻是不敢的。

柴進再次滿臉尷尬的走下高台,這幾上幾下把柴進折騰的極為面目無光,抬眼看看三樓,心里第一次有些不安起來。

自己隨身攜帶了三十萬貫,柴家現錢差不多俱在此處,其中二十萬貫另有用處,方才自己叫出十三萬貫已經是動了不該動之銀錢,本想回頭補上,但看今日情形,還不知道要花去多少冤枉錢。但此時已經再無退路,此時若退出則那十幾萬貫錢財就算白白扔入了水里,正是血本無歸。咬牙定定神,拼了!

“二十萬貫!”柴進深知此時若不顯得自己勢在必得,把對頭嚇退,則雙方會愈陷愈深,到時候不知道會搭進去多少銀錢。

話說完,點出一摞交子,由欒廷玉送到台上,柴進可實在不想再登台表演了。

欒廷玉雙眉緊鎖,把交子遞到龍五手里,又向三樓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二十一萬貫!”還是那種滿不在乎的語氣,三樓上跑下小厮送來幾萬貫交子。

柴進心中一沉,欒廷玉已經沖他微微搖頭,示意不要再斗下去。

柴進此時已然知道,三樓之人定然不是孔家之人,卻報出青州孔家名頭,難道是孔家的親里?和青州孔家不熟。也不知道孔家有什麼大來頭地親朋,但除去江南葉家,柴進還真不信誰能和自己在錢財上比個高下。

“二十二萬貫!”柴進已經打定主意。先把三樓之人斗敗,回頭再尋那靈芝山客威嚇,就不信他真敢拿自己這許多銀錢,有那三樓之人送上地銀錢,想那靈芝山客也該知足了。

這場拼斗下去,柴進地心越來越涼,等人家報出“二十九萬貫”的時候,柴進摸摸懷里僅剩地兩萬貫,面色慘白的向欒廷玉看去。

欒廷玉皺起眉頭。忽然站起對在場賓客喊道:“今日大官人所帶余錢不足,有仗義援手的柴家及欒某銘記在心,各位隨時可去柴家莊子把今日所借銀錢取回,再附送一成利錢!”既然已經斗到這份上了。就不能折了柴家面子。只有一鼓作氣斗下去,就不信三樓之人真的富可敵國,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幾十萬貫?這場比拼只要贏了。柴家名聲更上一層樓。至于那些錢,欒廷玉早想好怎生從靈芝山客手中奪回。

場中眾人聽了,紛紛解囊,能和柴大官人拉近乎的機會可不多,更何況還有一成利錢,柴家說出的話自然不會騙人。

此時的三樓,也是忙成一團。武植額頭也微微冒汗。雖然這場比拼就算自己輸掉,那些銀錢也是給了自己。但武植刻意忘掉,就當輸掉這些錢就再拿不回來,這樣才顯得刺激。

武植連珠介給侍衛下令,有去府里拿錢的,有去外面籌借地,更有去稟明金蓮,暫時當掉一些首飾的,還好江南王進的收成剛剛運到,要不然還真籌不起這許多閑錢。不過就算這樣,手頭已經實在沒有銀錢再和柴進叫板了。

七巧和玄靜很少見武植失態的時候,此時看武植手忙腳亂地下令,都是嬉笑不已。

穆弘除了聽到武植吩咐侍衛去見王妃云云時眼睛一亮外,總是那副雷打不動的神色。

“老爺,樓下柴進又籌了十幾萬貫!”一名小厮躡手躡足的溜進來稟告。

武植忍不住低罵一句,靠,真是人地名,樹的影,這厮一張嘴,銀錢滾滾來啊。自己現錢可沒多少了,雖然家里珠寶一堆,但短時間也當不掉啊,哪個當鋪能有幾十萬貫現錢?

沉吟一下,對旁邊侍衛道:“去找韓大人,從府庫暫時借支二十萬貫!明日就還!”侍衛應命而去。

七巧不懂,笑嘻嘻道:“為何不多支一些?”

玄靜卻是問道:“老師,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武植一笑:“不會!”心中卻是一歎,挪用公款?自己好似朝貪官越發靠攏了。

“五十萬貫!”樓上淡淡的聲音傳來,柴進如墜冰窟,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僵硬的坐回軟椅,面色煞白,如同大病初愈。

看熱鬧的人群也早就沒了驚呼歎息,心中所剩的只是驚駭,誰也想不到,滄州柴大官人就這樣栽了,而且栽的這般徹底,當眾籌集了十幾萬貫後,柴進志得意滿地再次喊價,誰知道三樓地總是不慌不忙的比柴進多上一萬貫,仿佛不管柴進有多少錢,人家也接地下。柴進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終至把這十幾萬貫再次填入了無底洞。

樓下眾人皆抬眼看向此時門簾垂下的三樓閣間,猜測著這位神秘的富豪來自何方。

“我回滄州籌錢!”從未遭遇如此屈辱的柴進忽然跳起身,歇斯底里的喊了起來。

龍五苦笑著搖頭,他都開始同情起這位貴族子弟了,無奈的看著柴進,心說你就歇了吧,別再給自己添堵了。

欒廷玉從後面拉住柴進,大聲道:“我柴家認輸!不再喊價!”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2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28章 - 暴發戶

“盧家酒樓千年靈芝典賣”以滄州柴大官人慘敗給神秘巨富落下帷幕,雖然滿樓賓朋莫不想揭開神秘巨富的面紗,但龍五宣布典賣結束後也不得不各個滿腹狐疑的離去,想不走?可以,陪大名府兵馬司那些軍漢回去喝茶即可。

柴進呆呆坐了一會兒,轉頭向欒廷玉望去,欒廷玉對他點點頭,起身走向龍五,“中人大哥,欒某有一事相求!”

龍五笑道:“欒師傅叫我龍五即可,有話但請講。”

欒廷玉道:“不知龍五哥可否替我等引見一下靈芝山客,雖然我柴家未能購得靈物,但對山客大哥甚是仰慕,能得如此靈物,足見山客大哥必是上天眷顧之人,欒某若能見上一見,心願足矣,更何況我家公子白白損失這許多銀錢,于情于理,山客大哥也不該婉拒才是。”

龍五搖頭道:“欒師傅,兄弟是粗人,說話直,您不要見怪,山客大哥怕是不會見貴公子的,無它,正是為公子白白損失的銀錢……”

欒廷玉皺起眉頭,人家說的沒錯,在這種狀況下換誰也不會見柴家的人,只怕拿了巨資有多遠跑多遠才是。

龍五拱拱手:“欒師傅請了,咱這酒樓也該歇了。”

欒廷玉縱橫北地十余年,何時被人趕過客?心中大為惱怒,卻又不能發作,強笑道:“龍五哥可否代為通傳一聲,若山客大哥願意相見,滄州柴家上下莫不感激。”

龍五微微皺眉。欒廷玉又急忙塞給龍五幾張交子,龍五歎口氣:“罷了,罷了!我就替你等進去說說。”

欒廷玉笑道:“謝龍五哥。”龍五擺擺手,轉身去了。

酒樓內賓客已走得稀稀落落沒有幾人,那些大名府兵馬司的軍漢也各自松口氣,方才見到那幾十萬幾十萬的錢財,這些軍漢可是捏了一把好大地冷汗,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們可擔當不起。此時松懈下來,三三兩兩坐下飲茶,有伙計急忙跑出來伺候眾位軍爺。

“你說人家咋就有這些錢?媽的老子一百輩子也賺不到這許多錢啊!”一名軍漢感慨起來。

另一人嘿嘿一陣冷笑:“就你?也不看看人家都是誰,滄州柴大官人,拔根汗毛都比你腿粗的人物。你也配和人家比?”

先前那軍漢被同伴譏諷。有幾分惱怒,反駁道:“柴大官人又如何?還不是被三樓那位主兒壓的抬不起頭?”

後面軍漢嚇得急忙捂住他嘴,向柴進和欒廷玉這邊努努嘴,小聲道:“找死不是,人家弄不過三樓的主兒還弄不死你?小聲些……”

先前軍漢畏懼的向柴進這邊看了一眼。二人話語低了下去,但欒廷玉何等耳力,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歎口氣,也不屑和兩名軍漢計較。只是不時抬頭看看三樓,那閣子門簾始終低垂,不見有人進出。欒廷玉暗自盤算對頭來曆。

那邊軍漢又開始議論起家長里短,說了一會兒。其中一名軍漢道:“咱也走過綱運。也為巨富家做過勞役,卻沒有比龍五哥出手大方的。那些官爺巨富哪個把咱們當人看,說句不好聽的,咱廂軍就是牲口,幫人家做活地牲口,可是你看龍五哥,對咱多和氣,又每人賞下半貫錢,以前的主顧哪有這般義氣的?只管喂飽咱們統領就是,對咱這些人哪個不是大呼小叫?”

另一軍漢搖搖頭:“龍五哥不是義氣,他畢竟根基不深,聽說是盧員外的遠親,盧員外把生意交他打理,在這大名府地面兒上他能認識幾個人?不和氣成麼?就說這次雇咱們巡查,不知道找了統領大人幾次,大人才答應下來,嘿嘿,也不知道統領大人拿了他多少好處,嘖嘖,想想都流口水啊……”

先前軍漢不服氣的道:“我就是覺得龍五哥不錯……”

欒廷玉聽到這里,本來七上八下地心漸漸放下,今日這場比拼,雖只是銀錢角斗,其凶險卻遠勝江湖血拼,更兼迷霧重重,詭詐異常,三樓之人是誰?中人龍五來自何處?山客又是何方神聖?欒廷玉越想越是不安,隱隱覺得有只大手在幕後操控,但仔細一想,又覺一切一切都因自己這寶貝徒弟斗氣而起,自己似乎是在杞人憂天。

越是想不明白,欒廷玉越是擔心,但聽了軍漢地話,欒廷玉心中一寬,原來龍五不過盧俊義遠親,聽著話兒在大名府也沒什麼根基,那也不存在對方合力對付柴家一說了。最後的問題還是出在三樓之人身上,只需把三樓人身份摸清,自會真相大白。

欒廷玉正在思量,龍五已經笑呵呵回轉:“欒師傅,山客大哥有請。”

欒廷玉精神一振,對柴進使個眼色,隨在龍五身後,向酒樓後院而去,柴進也收起亂糟糟的心情,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三樓。

盧家酒樓的後院也夠大,劃出兩個庭院,一處是廚房倉儲,另一處就是掌櫃伙計棲身之地了,六間正房,六間廂房排列地整整齊齊,龍五領欒廷玉進了一間正房,看起來是客廳擺設,龍五請欒廷玉坐下,又小厮奉上茶水,龍五笑道:“欒師傅稍候,山客大哥……哦是劉大官人正在試換新衣。”

欒廷玉一笑,微微點頭,自己也想象得出,本是窮困潦倒的山民忽然有了近百萬家產,自然要好好的賣弄一番,說起來忽然經曆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若是身體不好的,當場暴斃都有可能,山客日夜行走于山林,身體想必是好的,這才沒有樂極生悲。

欒廷玉胡思亂想間,腳步聲響。轉頭望去,屋外走進一中年干瘦漢子,面目黑黝黝十分粗糙,一見就是平日久曆風霜,每日風吹日曬的勞累人,不過現在地干瘦漢子,身上衣飾卻是華貴異常,那身蘇杭絲綢錦服套在他干巴巴地身軀上。看起來十分滑稽,更可笑地是漢子雙手每根指頭上都套著一枚大大的扳指,或金或玉,或黃或碧,要多不協調就多不協凋。典型地暴發戶中的極品暴發戶打扮。

欒廷玉強忍笑意。站起身道:“劉大官人,久聞大名,久聞大名。”

劉山客大咧咧擺擺手,“欒師傅客氣了,你的事龍五都和我說了。坐,坐。”說著話,自己去主位坐下。

跟在劉山客身後的龍五滿臉苦笑。無奈地搖搖頭。

欒廷玉心中冷笑,不過是名小小的暴發戶,就敢不把柴家放眼里了?這種山野村夫怕是也風光不了幾日。

“欒師傅,我這人直腸子,你見我的意思我明白,柴家我也惹不起。這麼著吧。柴大官人那幾十萬貫銀錢我這就還你可好?”劉山客不等欒廷玉說話,搶先說道。

欒廷玉本就是為這事兒來的。更醞釀了一大堆說辭,可被人家這般直白的一說,滿腹說辭堵在嘴里,有心答應,可是劉山客話里地意思明顯是說柴家仗勢欺人,這樣把錢拿回去柴進面子往哪放?江湖上說起來只會淪為笑柄。可若婉拒還真怕他順水推舟把此事揭過,那自己也就不好再提這個話茬了。

龍五見欒廷玉尷尬,急忙插話道:“劉大哥這話就不對了,滄州柴大官人又豈會在乎這區區幾十萬貫銀錢?是你想偏了。”

劉山客瞪了眼龍五:“龍五,早和你說了叫我大官人,就憑你也配和我稱兄道弟?也不掂掂你有多少身家!”

龍五面色一變,恨恨看了劉山客一眼不再說話。

欒廷玉卻是看得一喜,心思急轉,籌劃對策。

劉山客又叨嘮幾句,才轉向欒廷玉道:“要說滄州柴家我是仰慕已久了,聽說柴家有太祖傳下地誓書鐵卷,不知道是否屬實?”

欒廷玉笑道:“自然是真的,這可作不得假,誰又敢作假?”

劉山客哦了一聲,歎氣道:“可恨我就沒這福氣,按理說能挖到千年靈芝,那自是老天爺眷顧,也算我三十多年行善積德的因果,該當比你家大官人福報強上百倍才是,怎就無緣得聖上垂憐,也賜下這等寶物呢?”

欒廷玉聽得哭笑不得,敢情這厮挖到靈芝後已經不把自己當人看了,怕是心里九成認為自己是神仙下凡吧?

“大官人也不需急,欒某想來這一日也不遠了。”欒廷玉笑著奉承,心中暗道就你這樣厮混下去,離橫尸街頭也不遠了。

劉山客笑著點頭,“我想也是,謝欒師傅吉言。”

欒廷玉笑了幾聲,忽然轉過一個念頭,“大官人若是有意,何不隨我去滄州走一遭,沾沾那誓書的龍氣,大官人本就貴氣逼人,再有龍氣相攜,日後定必富貴無窮,恩華無限。”

劉山客眼睛一亮:“柴大官人能容我一觀?”

欒廷玉點頭:“那是自然!我家公子最是好客,對大官人也是神交已久,大官人若是駕臨敝莊,那是合莊之幸。

劉山客頗為意動,剛想說話,忽又想起什麼要緊事務一樣,搖搖廣頭:“還是不去的好,還是不去地好!”

欒廷玉微一思索,已知他的顧慮,笑道:“莫非大官人以為敝莊是強盜窩?會搶了大官人家財?”

劉山客被他說中心事,老臉一紅,呢喃著說不出話。

一直不作聲的龍五忽然插嘴道:“劉大官人莫怕,柴家又豈會如此下作?若大官人不放心,小的請大名府兵馬司統領大人隨行就是。”

欒廷玉看了龍五幾眼,心中一笑,真是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這獐頭鼠目的漢子看起來就是一副小人嘴臉,果不其然,這不就擺明把劉山客往火坑里送嗎?誰叫劉山客出言無狀,大大的得罪了他呢。兵馬司統領?依柴家威勢,隨便賞些銀錢就可打發。又哪里能做劉山客的護身符?

劉山客聽罷龍五地話,笑著道:“我又哪里不放心柴家了,龍五你就會胡說,不過有將軍陪同,倒也威風,恩,我就喜歡這威風勁兒,就這樣說定了……”琢磨了一下。轉向欒廷玉道:“我有位至朋,遠在江南,平日老和我吹噓他見過什麼大世面,若是能帶他見識一下誓書鐵卷,那就再好不過了!”

欒廷玉有些為難。也不知道他說地是真是假。等他江南朋友?算上書信往來怕是怎麼也要一個多月,若是他趁機溜掉,天下之大,又哪里去找他?

龍五在旁笑道:“看來劉大官人也是性情中人,頗念好友之義。既如此龍五少不得還要伺候大官人月余,也沾沾您地貴氣。”

劉山客得意洋洋道:“便宜你小子了,我看這盧家酒樓挺不錯的,以後就住這里,再不濟買下也成!”轉頭問欒廷玉:“欒師傅你說如何?”

欒廷玉沉思一下,點頭道:“既如此,欒某過些日子再來拜望大官人就是!”看起來劉山客確實是想在他好友面前賣弄而已,雖有些不情願。但總不能動手硬搶。眼下也只有答應下來,再想法子。其實若是劉山客真能順順當當跟自己進柴家莊,自有萬種辦法炮制他,管教他乖乖把柴家地銀錢吐出。

三人又說了幾句閑話,欒廷玉告辭退出。

回到酒樓大堂,柴進正百無聊賴的喝著茶水,見欒廷玉回轉,急忙問道:“如何?”

欒廷玉把事情大略講述一遍,柴進皺眉不語。欒廷玉道:“可遣人盯緊他,若逼得太急,反惹他心疑。”

柴進問道:“欒師傅認為何人可堪此任?”

欒廷玉道:“欒某已經想過,人選自然非楊提轄莫屬,著他選些精干莊客喬裝進入盧家酒樓。”

柴進微微點頭,楊志辦事,他放心。

欒廷玉又道:“劉山客有了偌大筆資財,不知被多少人盯上,若是楊提轄覓得良機,也可把之擒拿,總之可令他便宜行事。”

些進終于展顏:“憑楊志本事,拿個山客還不是手到擒來?“說著話看看三樓,樓上那神秘的閣間還是沒有半絲動靜。

欒廷玉見狀知道對頭沒有下樓,靈芝已經被小厮送往樓上,難道在賞玩不成?

對柴進使個眼色,柴進會意,起身道:“咱們走!”

三樓閣子里,龍五畢恭畢敬把事情講述一遍,眼睛還不時看向旁邊的穆弘,心說這小子倒不客氣,機密要事也不說回避,最起碼應該作勢回避,等王爺發話才可留下啊。

武植看出龍五心思,笑對穆弘道:“告訴五哥你為什麼不回避。”

穆弘淡然道:“小人這條爛命都是老爺地,又何必惺惺作態回避!”

武植滿意的點點頭,對龍五道:“人都走了?”

龍五點頭。

武植一笑:“就按我說的去辦吧,有麻煩可找石秀商議。”

龍五行禮退出,首先要辦的事就是尋處幽靜院落,把穆弘母親接過去,到時自有王府隨侍大夫前去診治。

武植看看左右,笑著起身道:“戲演完了,咱們也該回府了!”

此時已是晚間,月光如水,一行人出了酒樓,前面是武植,七巧和玄靜,後面是穆弘和一干侍衛所扮的雜役,幾名侍衛捧著盛放“千年靈芝”地錦盒走在中間。

走過幾條街巷,七巧偷偷拉了拉武植衣襟,武植會意,忽然拐入了旁邊一條弄巷,其余人急忙跟上,弄巷很窄,只容三四人並肩而行地樣子,走不十幾步,巷尾處稀稀落落跟進來十幾名漢子。

武植停步回頭笑道:“好漢請留步!”

那些漢子見被人發覺,互相對望幾眼,猛地撲上,各個都從懷里抽出刀劍,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

七巧,玄靜清叱一聲,迎了上去。沒走數步,又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來,走在最後的穆弘和眾侍衛卻是三下五除二就把對方撂倒,根本沒有給二女出手地機會。

對方有兩名頭領狀角色,多支撐了幾招,也被穆弘和幾名侍衛合力擒下,穆弘雖然獨臂,卻是神勇難當。

去掉對方面罩。武植微微搖頭,那小矮子就是在樓下喊出“一萬五千貫”的矮腳虎,當時武植聽到“矮腳虎”三字,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自然識得。後來見幾人竊竊私語。原來是打上了攔路搶劫地主意。想想也覺好笑。做強人做到這般不張眼的地步,也算一絕了,能和滄州柴家叫板的人物又豈是他們得罪得起的?

武植懶得和他們糾纏,吩咐侍衛狠狠把幾人教訓一頓,打得起不來再停手。眾侍衛上去就是噼啪一頓亂打,打得眾漢子一陣慘叫。

鬧得正歡,七巧和玄靜對望一眼,忽然同時向巷尾縱去,不一會兒兩人已經拐過巷尾,緊接著就聽到巷尾拐角處傳來呼喝打斗聲,武植恐二女有失,急忙跟過去。

巷口處。三條身影斗得正急。一紅一黃自然是七巧玄靜,而那黑色身影身材高大。顯見是名精壯漢子,手中一杆短棒,在七巧和玄靜進逼下連連後退,雖然狼狽,卻是棒法不亂,武植看得心下一凜,好高明的身手,再看其身形,心中已隱隱猜到來人是誰,定是欒廷玉,意圖尾隨自己一行人,探出自己等人行蹤來曆。

武植揮手止住想上前助陣的穆弘等人,人多反而添亂。

黑衣漢子武藝雖然不俗,又哪里禁得住七巧玄靜夾擊,特別是七巧和玄靜瞥到武植趕出,二女心有靈犀,同時發力,不數招,黑衣漢子已經被玄靜一劍刺中右臂,接著再中七巧一腳,黑衣漢子甚是狡猾,借七巧這一腳之力猛地縱出,咳出口鮮血,狂奔而去。

武植喝住想追趕的七巧和玄靜,看七巧一臉悻悻,想來未能把對方擒下大感面目無光,武植笑道:“我知道此人是誰,日後定有你出氣地時候。”七巧這才歡喜起來,回府地一路都在追問對頭是誰,武植笑而不答,把七巧氣得轉頭不再理他。

回到王府,這才命侍衛去把扔在小巷中的矮腳虎等人收監,當然不會是王府侍衛拿人,而是巡街衙役無意中見到滿地持械地大漢,這才把眾人捕入大牢。

武植倒是沒想到靈芝拍賣會耽誤一整天,比起那訛詐來地幾十萬貫錢,武植更在意的卻是照夜玉獅子,

匆匆趕往後院,方進後院就聽到顧大嫂那爽朗的笑語,七巧聽得大嫂笑聲,一陣風似的飄了進去,武植笑笑,緩步走入客廳。

客廳中七巧已經和顧大嫂嘰嘰喳喳說了起來,武植笑道:“大嫂別來無恙?”

顧大嫂本來見到七巧就已經呆了,正愣神呢,又見武植施施然走入,不由得奇道:“穆兄弟,你們這是……”

武植笑道:“金蓮沒和你說嗎?穆武就是武植,武植就是穆武!”

顧大嫂一頭霧水:“武植是誰?兄弟好端端干嘛換名字?金蓮?金蓮又是誰?”

武植一陣郁悶,原來武植這名字卻不怎麼響亮,說貴王人人知道,說武植卻只有有心人才記得啦。

金蓮行到武植身邊,歉然道:“金蓮聽大嫂講故事聽得入神,忘記和大姓說了。”這一天,金蓮都在聽顧大嫂講些江湖故事,顧大嫂自然不會無端在王妃面前提起穆武,金蓮也就把這話茬忘記了。

顧大嫂看到二人神情,猛的回過神來,已然知道面前這位神秘地穆武是誰,這才把今天事情搞得明明白白,怪不得呢,自己方一報上姓名王府侍衛就趕緊通傳,然後就是王妃接見|1-_-6^_^K網|,更是和自己姐姐長,姐姐短的,搞得自己到現在只當和沒出過遠門的小妹妹在聊天,早已忘了和自己淺笑低語的這位傾城女子乃是王妃娘娘。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2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29章 - 巧遇

“姐姐你干嘛發呆?”七巧拉拉顧大嫂衣袖,顧大嫂這才回過神來。

“民女見過貴王千歲。”顧大嫂上前欲施禮。

武植使個眼色,七巧一把將她拉住,武植笑道:“大嫂這可就不像你了,江湖兒女,不必來這一套。”

顧大嫂哈哈一笑:“禮不可廢啊!”

七巧嘻嘻笑道:“那大嫂也該給七巧行大禮了!”

顧大嫂伸手在她小臉上一捏,笑道:“你這小妮子又是什麼人物了!”

七巧揚起頭,得意的道:“本姑娘乃是貴王妃娘娘!”

顧大嫂捏在七巧臉上的手一下滯住,神色尷尬的放下,本以為這瘋丫頭是貴王侍衛之類的角色,沒聽說過夫妻師徒相稱的,更想不到王妃會跑去和江湖豪傑動刀動槍。可七巧性子她知道,絕對不會說謊,這種事也不是可以說謊的。心中不由大感尷尬,自己這是做什麼?隨便就去捏人家王妃的臉?好像太不成話了!

七巧嘻嘻一笑:“姐姐怕了吧!”

武植笑著瞪了七巧一眼,對顧大嫂道:“大嫂不必理這丫頭,來,坐,坐……”

眾人重新落座,問起金蓮,段景住並沒有來過王府,武植一皺眉,沒有說話。

顧大嫂面有憂色,“不會被曾頭市的人抓去了吧。”

七巧哼了一聲:“敢搶咱家的寶馬?曾頭市好大的膽子!”她現在一張嘴就是咱家的寶馬,擺明不想叫武植“私吞”。

玄靜笑道:“那不正合你心意?又能出去瘋?”

七巧白她一眼:“本姑娘堂堂貴王妃娘娘,一向格守婦道,舉止端正。溫良嫻淑,什麼時候瘋過!”說著話急忙把正一顛一顛地小腳停下並攏,作出一付很淑女的模樣。

眾人莞爾,也把憂慮去了一些,武植忽覺少了點東西似的,看看左右,猛的醒悟,平日總是默默在自己身邊服侍的竹兒不在。問金蓮道:“竹兒呢?”

金蓮好笑的看他一眼,悄聲在武植耳邊道:“一天不見就想,讓相公收她入房又不肯……”

武植被金蓮說的老臉一紅,心中一歎。自己怎麼也擰不過這個彎兒來,說自己做作也好,矯情也罷,總之就是沒有那種念頭,或許是覺得老天對自己實在眷顧,有了金蓮和七巧足矣,若是再有三心二意,未免顯得貪心不足。何況想起楚楚可恰的竹兒。總是下意識把她做妹妹看,怎麼也不能看作女人,搖搖頭,拋去雜緒,順其自然吧。

金蓮見武植尷尬,急忙轉過話題。“今日收到武家莊地書信,大牛病倒了,我看竹兒著急,就強令她回去看她哥,走之前還一個勁兒念叨怕你不高興呢。”

武植笑笑,自己又哪會不高興呢?“可曾派人保護她?帶沒帶大夫?”

金蓮點頭道:“恩,遣了幾名侍衛和大夫隨行,還有兩名宮娥服侍。”說著話拿出一封信箋。笑眯眯遞給武植:“竹兒寫給你的!”

武植一愕。竹兒會寫信了?這些日子的識文斷字倒是沒有白學,說起來也是。這些日子竹兒可是用功的緊,每日空閑都在筆筆畫畫。

“金蓮姐你們說什麼呢?”七巧和大嫂聊了幾句,見金蓮和武植竊竊私語,好奇地湊過來。

金蓮笑道:“說竹兒呢。”

那邊幾女嘰嘰喳喳聊天,武植拿起紙箋,歪歪斜斜的筆跡比自己的也好不上多少,武植心理這才平衡一些,就見信箋上寫道:

“老爺,看到竹兒寫得字了嗎?竹兒會寫字了,就是寫得太難看了,老爺不要笑竹兒,您不知道竹兒會寫字的時候有多開心,以後老爺出遠門,竹兒也能給老爺寫信,說說心里的話了,您說竹兒是不是該開心?竹兒現在才曉得會寫字真好,就像這些話,竹兒當老爺的面是不敢說的,竹兒不明白的是,在信里竹兒膽子怎麼就大了呢?老爺會不會覺得竹兒變成了膽大地野丫頭?還是不說這些話兒了,竹兒可不想變成野丫頭。

竹兒的哥哥病了,竹兒很擔心他,這幾天回莊子去看哥哥,就不能伺候老爺了,老爺別生竹兒的氣啊,等竹兒回來給老爺賠罪。”後面落款是“老爺的小侍女竹兒”

武植看完信,心里沉甸甸的,原來竹兒這般拼命去學識文斷字,小心思里卻只是為了能給自己寫信,再看滿篇筆跡中,“老爺”二字明顯娟秀漂亮,和別的字一比就仿佛不是一人所寫,想必小姑娘閑來無事,不知寫了幾千幾萬遍“老爺”寄托柔情。武植雖是粗人,但看多了後世地肥皂劇,想不到如今劇中主角換了自己,一時間百感交集,說不出話來。

是夜,顧大嫂被留宿,大名府後院也是幾進幾出的大院落,雖然和貴王府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但幾十間空房也是有的,遣兩名宮娥去服侍顧大嫂,顧大嫂卻是哈哈大笑:“我這身子骨可禁不起別人服侍,會折壽的。”好說歹說,也不願意被人伺候,也只得由她。

一夜無話,第二日武植醒來,梳洗過後,方走出後院,就有侍衛來報,昨日深夜段景住求見,因王爺已就寢,侍衛沒敢打擾。

武植精神一振:“帶我去見他!”

侍衛在前領路,來到前院一處小院落中,就見院中梧桐樹下,一匹異常神駿的高頭白馬正懶洋洋躺在綠草中曬太陽,從頭到尾,果然不見一絲雜毛,如同白玉雕成,比之扈三妹的玉兒卻是多了幾分神駿,少了幾分靈巧。

武植心癢難搔。大步走到白馬近前,伸手去撫摸馬頭,玉獅子聞得腳步聲,耳朵一下豎起,張嘴就朝武植伸出的手咬了下去,武植大驚,急忙縮手,玉獅子一口落空。忽而騰一下躍起,後腿猛地向武植蹬去。

武植在它跳起時已然知道其用意,早早就跑了開去,玉獅子也不追趕。掃了武植幾眼,施施然又躺了下去,武植卻是看得清楚,馬目光中竟然分明有幾絲不屑,馬兒看不起人?還露出不屑之意?最可氣的是看不起別人也還罷了,自己可是堂堂貴王,名動天下,竟然被只牲口瞧不起?武植真是哭笑不得。悻悻地問侍衛:“段景住呢?”

侍衛還未說話,院中一間房屋內已經跑出名赤發黃須地精瘦漢子,見到武植側頭便拜:“小人段景住見過貴王千歲。”

武植一笑:“你如何就知道我是貴王?”

段景住道:“若不是貴王,何人能有這等神威?”

武植笑笑,心知自己帶侍衛一大早趕來,再看侍衛對自己恭謹。段景住雖是盜馬賊,但看人的眼力想必也不能差了,自然猜出自己就是貴王。

“起來吧,說說你怎麼半夜趕來呢?顧大嫂可是甚為擔心。”

段景住恭恭敬敬垂手而立:“說起來能見到王爺也是托了王爺威名,昨日小人失手被曾頭市那干賊人所擒,本以為必死無疑,誰想後來眾賊人見到了王爺在四城懸掛地布幡,知道事已敗露。爭論後把小人放掉。”

武植皺起眉頭:“把你放掉就完了?”

段景住道:“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

旁邊侍衛急忙湊過來。低聲稟道:“王爺,曾頭市昨日晚間送來了一批珠寶。說是請罪,還有一人長跪在府外,自昨日晚間一直跪到現在。”武植聽說段景住到了就急匆匆趕了過來,余事侍衛還未來得及稟告。

武植點點頭,曾頭市若不低頭認錯那可就奇了,只能說它浪得虛名而已。

“外面跪者何人?”

“他自稱史文恭,曾頭市槍棒教師。”

“恩,等他跪到午時再去傳話,就說禮物我收下了,前事不究。”若不讓他多跪一會兒,怕是他不會相信貴王就這樣輕易算了。最近雜事甚多,調理曾頭市也不急在一時。

“段景住,玉獅子似乎脾氣甚是暴躁,莫非靈馬還需認主?那也不對啊,你又是如何從它主人處將之盜出?又是如何帶來中原?”武植現在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坐騎,若是不給自己騎乘那不是空歡喜一場嗎?要說降伏它?看看它那高大魁梧的馬軀,那看起來勁道十足的後腿,還是算了吧,要不小心被它用足力氣蹬個正著,自己鐵定完蛋。

段景住笑道:“王爺放心,此馬卻是沒有主人,想當初遼國大王子也曾數次想將之制服,終于沒有得逞,是以小地才能將它盜出,說起來這匹神駒眼中,小人大概就是它的仆人吧。當初也是每日伺候的它周全,這才隨小人回了中原。看世間英雄豪傑,也只有貴王您能令它乖乖認主了。”

武植笑著點頭,心中歎息,又要拼命了?

以後幾日,武植就和玉獅子較起了勁,每日牽它出城,在野外搏斗,日日都以武植慘敗告終,雖然不能令它拜伏,但對武植卻是親近了幾分,開始還需段景住跟隨,若無段景住這個每日伺候它的“仆人”,玉獅子是根本動也不動,更勿論跟武植出城了,到了後來,每日武植一到,它就雀躍不已,樂顛顛地跟武植出城,再不需段景住好言好語的在旁“商量”,大概每日蹂躪武植成了玉獅子樂趣之一了。

至于本來對玉獅子還有幾分興趣的七巧,看了幾眼後就把它打入冷宮,太過高大了,七巧不喜。

和玉獅子搏斗的日子里,武植接到了宗澤來信,正是精兵之議,主要就是精兵,禁商,強訓幾點,精兵就是裁減廂軍,北宋廂軍上百萬,消耗國庫大量銀錢,又無戰力可言,廂軍軍費常常成為各級官員貪墨的對象。宗澤提出的辦法和王安石的省兵法和將兵法類似,即簡編並營,裁汰老弱、冗兵。又因宋朝有更戍法,就是規定軍隊赴邊防戍或到其他重鎮駐泊就糧,三年一調。結果造成軍隊常年流動,兵帥不合,遂使戰斗力大大下降。宗澤提議取消此制。

至于禁商就是禁止廂軍和禁軍軍官行商,而強刮就是對部屬禁軍地各種訓練辦法。

禁商和強訓武植自無異議。但裁減廂軍和取消更戍法就沒那麼簡單了,北宋募軍招募對象多為災荒饑民,並實行災年招募饑民為兵地養兵制度。此舉很大程度消除了民間隱患,降低了災荒之年發生民變的可能。不過有利也有弊。宋朝軍兵終身供養,到六十歲後才供養減半,致使大量的銀錢消耗在老弱兵卒身上,武植有時候覺得廂軍稱為養老院還差不多。

不過這種募兵制度畢竟是好事,只要國庫充裕,就當作後世的社會保障體制瞻養災民也無不可,就是要想辦法怎麼把廂軍終身制改動一下,令大災過後災民可回鄉耕種。實行類似後世的軍隊招募制度。這也不是當務之急。慢慢想辦法就是。

比起裁減廂軍,取消更戍法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更戍法本就是為了防止地方將領擁兵自重而設,所謂“祖宗法制,”這可不是說廢除就能廢除的,宗澤又是一方經略。貿然奏上去不被彈煩成有“狼子野心”才怪口

當下武植給宗澤回信,強訓法不必報上樞密院,大名府禁軍和高陽關路禁軍只管依法訓練即可,禁止廂軍和禁軍軍官行商地奏折上,武植又加上連帶其直系親屬也不可經商,這是得後世地啟迪了。至于取消更戍法,武植本想補充為取消各路禁軍輪換,改為各路經略使對調。即類似後世軍區司令對調。後來琢磨下,還是劃了去。自己如今手握重兵,亂議更戍法有害無益,還是日後再談為好。

武植把經自己修改的章程送回宗澤處,就等宗澤回信後奏上樞密院,至于能不能被采納就非自己所能操控了。自己只管把北地經營好,把河北禁軍操練成精兵悍將,若有一日能直搗黃龍那是再好不過,最不濟也要把北關牢牢握住,不令蠻夷越雷池一步。

至于廟堂之事,只有一步一步來,蔡京羽翼未豐,也不敢太過造次,自己還有時間。只需耐心尋覓良才,一點點薦入朝堂,終有把蔡京拉下馬的一日。

這些日子還有另外一件煩心事,那就是穆弘之母的病情,王府幾名大夫束手無策,只有用上好人參吊命,武植派人急傳江南安道全奔赴大名府,或許也只有他能妙手回春。

這一日,武植和玉獅子搏斗完畢,再次鼻青臉腫地進城,身上的粗布衣衫也破了幾處大洞,又沾滿汙泥,看起來和乞丐沒甚分別。

開始武植還愛惜形象,每日命侍衛帶了衣物更換,後來每日都是如此,一身泥漿的換上新衣更不舒服,索性也不再換衣,每日只帶段景住出城,免得侍衛看得自己摔得七葷八素尷尬,不是武植尷尬,是那些侍衛尷尬,任誰看到自己偶像級精神支柱被一匹野馬日日蹂躪,都會大受打擊,是以武植以後再不帶侍衛出城。

每日玉獅子折磨完武植,都會心滿意足地嘶叫幾聲,再由段景住在旁侗候著得意洋洋回轉府衙,而武植就自己偷偷從府衙後院溜進去沐浴更衣。

走在大街上,武植嘴唇邊卻是掛上一絲微笑,這些日子地苦肉計下來,那匹死馬想必驕傲的緊了,明日,就在明日吧,定叫它好好嘗嘗自己地厲害。

揉揉酸痛的胳膊,武植恨得牙癢癢地,想好了千種辦法等死馬認主後施展,定叫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過若它受不了自己虐待跑掉怎麼辦?看它那死樣子不像那種堅貞不二的“忠臣”,倒更似“良禽擇木而棲”的“賢臣”。

武植正在思索這個問題,忽聽臨街茶樓中有人喊道:“兀那不是穆兄弟?”

武植一愕回頭,茶樓中那人笑了起來:“卻真是穆兄弟,怎生變得這般模樣?”說著話已經從茶樓中行出。

武植見他面熟,微一思索。這才記起,原來是在江南有過一面之緣的朱武,也就是青州孔家的幕僚。武植馬上知道朱武來意,定是為了孔家兄弟而來,想起孔家兄弟在大牢里關了也有一段日子,是該放回去的時候了。

“朱大哥別來無恙!”武植笑著招呼。

朱武驚訝地看著武植這身乞丐裝,思及當日初見武植雖然得知他乃是一名下人,但之舉止氣度從容。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物,但今日的武植卻是鼻清臉腫,衣服破破爛爛,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哪有昔日之風采。

武植見朱武盯著自己愣神,哈哈一笑:“朱大哥也以貌取人麼?”

朱武連連擺手,“哪里,只是見不得兄弟這般狼狽,你這是?”

武植笑道:“別提了,最近走黴運,出門就遇瘋狗!”

正說話呢,茶樓里有人喊道:“朱老弟引和街邊乞丐有甚好談?還不快些進來。”

朱武皺皺眉頭,對武植道:“哥哥還有些瑣事要辦,兄弟把住址留給哥哥,回頭再和兄弟細聊。”

武植歎口氣:“好叫哥哥失望,我卻是居無定所呢。”

朱武一呆,不禁面生難色。自己此來是為搭救孔家兄弟,好不容易和大名府一名貼目搭上關系,自然趕緊把孔家二兄弟的事情弄出眉目才好。但若就任武植這般離去,怕是相見無期,卻是有些不舍。朱武善觀面相,第一眼見到武植就知他不是尋常之人,早就有意結識,上次被孔明壞事。如今又怎肯錯過。

武植一笑:“正巧兄弟閑得慌。若是朱大哥不介意,進去喝杯熱茶也好。”

朱武大喜。本來他就想邀武植入內飲茶,但里面劉貼目一聲乞丐喊出,朱武怕武植心下著惱,是以沒出口相邀,聽武植主動提起,自然求之不得。

當下引武植走入茶樓靠窗茶座,雖然武植衣衫襤褸,但朱武一看便是非富則貴之人,伙計也不敢多說。

“劉大人,來,小弟給你介紹位江南豪傑。”雖然貼目乃是小吏,非是官員,按理稱不得“大人,”但這劉貼目卻是理所當然的應著,打量了武植幾眼,皺眉道:“朱老弟,閑雜人就不必介紹了,還是辦正事兒要緊。”

朱武對武植使個眼色,意思這種角色的話咱不必在意,武植微微一笑,自管坐下飲茶。

當下朱武和劉貼目開始商議起孔家兄弟之事,劉貼目吹得天花亂墜,連連應承沒有問題,言道自己在大名府大牢很有幾個好友,保證把孔家兄弟搭救出來,聽得武植肚里好笑,貴王府扔進大牢的人你能弄出來?那可真就邪門了。

劉貼目看來對自己很有信心,吹噓了一陣後起身道:“朱老弟,咱這就帶你進大牢認人,免得咱家兄弟在里面受苦!只要兄弟說句話,保證牢頭恭恭敬敬把人交出來!”

朱武大喜,起身拱手道:“如此謝過劉大人了。”

武植也笑著起身,“還從未進過大牢,我也去長長見識。”

劉貼目一皺眉,朱武急忙遞過幾張交子,劉貼目接過交子笑道:“朱老弟也太客氣了。”又回頭對武植道:“小子,進去別亂說話,小心惹禍上身。”

武植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當下劉貼目在前引路,三人直奔府衙大牢。武植低聲問朱武:“朱大哥認為此人辦事牢靠?”朱武號稱神機軍師,武植本來對之有幾分敬意,第一次見面時對朱武的觀感也不錯,現在見朱武找劉貼目這種滿嘴胡話的人物辦事,不免微覺失望,莫非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朱武微微一笑,悄聲道:“劉貼目自然是誇誇其談之輩,不過他乃是都頭蔡福妻舅,聽聞蔡福在大名府牢房說一不二,咱走不通蔡福的門路,也只有退而求其次了。”

武植這才恍然,原來是這麼碼事。

大牢前差官見到劉貼目,果然是各個熱情,只簡單問了朱武和武植幾句就把幾人放了進去。武植心中只是冷笑,想不到在一名小小地貼目面前,大名府大牢卻是形同虛設。

三人進了大牢,問起巡值公差,蔡福卻是不在,劉貼目拉牢房節級過去嘀咕了幾句,似乎塞給節級了一些銀錢,節級笑著走開。

劉貼目回頭得意一笑:“怎麼樣。早和老弟說了,大名府大牢就是咱家開的!”

朱武笑道:“大人果然威風。”

武植卻是對劉貼目一笑,“貼目此話果然不假!”

劉貼目當然不知道武植話里地意思,以為他在奉承。雖然得意,但聽他叫自己貼目,不由狠狠瞪了武植一眼。

當下朱武一間牢房一間牢房地尋了起來,不過孔明兄弟被關入密牢,這里又豈會找到,朱武不死心,接連尋了三遍,每間牢房都要喊上幾聲。終于還是沒有孔家兄弟蹤影,朱武這才頹然的停下腳步,歎氣道:“怎會沒有?聽下人報信卻是被公差拿走的!”

劉貼目責道:“既是本府公差拿來就該在牢里才對,是不是有人假冒公差?”

朱武搖頭:“決計不會!”

劉貼目大感沒面子,召來節級問道:“節級大哥,犯人都在此處?”

節級點頭道:“當然都在此處!”另有密牢之事自不敢泄露。就是蔡福也不敢告訴他這妻舅啊。

劉貼目不死心:“節級莫要騙我!”

節級連連搖頭:“怎會騙劉大哥。”

劉貼目默然半晌道:“蔡大哥呢?我同蔡大哥講!”

節級面有難色,“這……”

劉貼目見他支吾,情知有內情,當下追問不休,節級被他煩的沒辦法,無奈道:“那好,你在這里等!我去喚蔡都頭出來。”蔡福此時正在密室。

等節級離去,劉貼目對朱武笑道:“朱大哥莫要垂頭喪氣。有蔡大哥作主。保證找到咱家兄弟。”

朱武勉強笑笑,心中卻是狐疑。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大功夫,蔡福跟在節級身後走了過來,遠遠看到劉貼目,馬上皺起眉頭:“劉浪,你又跑來作甚?”小舅子每日就會給他惹麻煩,蔡福也不知道罵過劉貼目幾次,他卻從不知悔改。

劉貼目腆臉笑道:“大哥怎這般說話,這不有朋友求到咱了嗎?”

蔡福正待罵他,忽而眼睛一轉,看到了旁邊的武植,整個人馬上愣住,那邊劉貼目已經給他介紹朱武認識,朱武抱拳道:“蔡大哥,久仰久仰!”

蔡福渾渾噩噩的回禮,腦袋已經一片榮白,雖然不知道小舅子怎麼和貴王走在了一起,但一看也知是喬裝而來,就這樣和另一生面孔大搖大擺進了府衙大牢?自己這都頭是怎麼做得?再想起小舅子那張嘴,不知道會在貴王面前胡說八道些什麼,蔡福是徹底懵了。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怎地就把孔家兄弟在密牢說了,又不知道怎地就把劉貼目,朱武,武植三人帶進了密室,旁邊的節級險些沒嚇死,心說蔡大哥諉,你這是做什麼?你不要腦袋我還要呢!這個時候哪還顧得上什麼情分,吩咐左右差官一聲,不許任何人進出,自己顛顛跑出去給上司報信。

此時的密牢中,四人沿甬道前行,再走數步就可到密牢正室,劉貼目正在那里洋洋自得地吹噓:“朱老弟,怎麼樣,我早就說了,沒有我劉某找不到的人!看看,怎麼樣?大名府密牢咱還不是說進就進?”

朱武卻是面色凝重,不時看看前面神不守舍的蔡福,偶爾回頭看看武植,一付若有所思的神情。

劉貼目忽然停下腳步,皺眉對武植道:“你怎生跟來了?”方才他光顧得意,沒注意武植隨行,此時回過神,才覺不妥,他畢竟不傻,知道這種密室不能任人隨便出入。

武植笑笑:“進去看看熱鬧。”

劉貼目自見武植第一眼就覺得不爽,特別是這年輕人一路也沒稱自己一聲大人,對自己也不怎麼恭敬,此時再見他滿不在乎地神情,劉貼目更加惱怒,大聲喝道:“這里是你這種賤民能進的嗎?還不趕緊滾出去?!”

劉貼目地大喝聲把正自神游的蔡福嚇了個激靈,也一下回過神來,抬眼才見自己等人在密牢甬道中,蔡福的汗唰一下就下來了,我這是在做什麼?轉過頭。眼前的畫面是劉貼目正指著鼻子大罵貴王,蔡福就覺全身血氣上湧,眼前一黑,險些就此暈去。

劉貼目一邊罵武植,一邊回頭道:“大哥還不把這賤民趕出去……啊……”

“啊”一聲慘叫,卻是蔡福的鐵臂膀,朱武的彈腿同時落在劉貼目身上,慘叫聲中,劉貼目仰面摔出,這厮骨頭卻硬,愣沒有暈倒,在地上打滾呼痛。

蔡福還不罷休,欲待上前再去踹他,武植擺擺手,蔡福立時如同被人踩了刹車,唰一下停下。

武植笑看朱武:“你知道我是誰了?”

朱武躬身道:“小人本無把握,但您老如此說,看來小人猜得沒錯,只是小人不敢信!”

武植笑笑:“恩,神機軍師,果然有一套,嘿嘿!”轉頭看向蔡福:“回頭把孔家兄弟放了。”

蔡福急忙應是。

武植看看在地上哀叫地劉貼目,笑道:“劉大人曾說大名府大牢就是他家開的,他和你一家人,想必蔡都頭對開牢房也甚有心得了。”

蔡福聽得腿一軟,跪倒在地,卻是一句話也辯解不出,也不敢辯解。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2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30章 - 玉獅子

武植拍拍蔡福肩膀!“既然牢房是你家開的,以後你就住進吧!”

蔡福面色慘然,連連磕頭:“謝王爺,謝王爺。”

武植指了指還在一旁呼號的劉貼目,“他可以常住,至于你,就住上一年半載吧。”

蔡福心中一陣狂喜,連連謝恩。他本以為這次貴王不知道要怎麼懲罰自己呢,聽得只是要將自己打入大牢一年半載,自然大出意外,兼又大喜過望。

武植回頭對朱武笑道:“朱先生可願隨我回府一敘?”此時身份已然表露,自不能再叫朱大哥云云。

朱武欠身道:“小人敢不從命。”

武植示意蔡福帶路,蔡福一腳把仍在哀號的劉貼目踹暈,這才頭前引路,三人順甬道出了密牢,剛剛走出暗門,卻見眼前三五十軍漢各持兵械,把出口圍得水泄不通,當前是一黑臉牢頭,正冷冷看著蔡福。

“蔡福!兄弟對不住你了。”說著揮揮手,示意眾軍漢把三人拿下。

蔡福開始一怔,轉又醒過神,急忙道:“且慢,且慢,……”苦笑過去在牢頭耳邊嘀咕了幾句,牢頭臉色大變,卻知道這種事不是蔡福敢編排的,偷偷看了武植幾眼,向後擺擺手,軍漢又都莫名所以的散去。

牢頭不敢當眾給武植見禮,只有點頭哈腰退到一旁。

武植這才稍覺安慰,畢竟這些吏卒的膽子還沒大到翻天的程度,見到蔡福私自帶人進入密牢還不是立馬和他翻臉?

對黑臉牢頭微微一笑,轉身向外行去。牢頭見到貴王對自己的微笑,立時神魂出竅,飄蕩蕩不知何處,武植等人去了好久,才被旁邊軍漢叫醒。心中一陣懊惱,瞪了叫醒自己的軍漢幾眼,精神氣十足的巡視去也。

武植出了大牢,徑自帶朱武而去,蔡福看著武植背影發了會兒呆,轉身回轉大牢,黑著臉向密牢走去,旁邊差官見他樣子,又哪敢多問。不一會兒。密牢中驚天的慘叫聲響起,雖隔了厚厚的石壁。卻也隱隱傳到了牢房中,聽得眾差官莫不毛骨悚然……

武植沐浴更衣後,這才一身舒爽地來到客廳,朱武趕忙過來行大禮正式見過貴王,武植笑著攔下,坐到主座,又示意朱武落座,品口香茗。笑道:“先生可知我邀你何事?”

朱武道:“小人隱隱猜到,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武植道:“你所猜不錯,卻為何不敢相信?”

朱武道:“小人出身草莽,身份低微……”

武植擺擺手,笑道:“先生若是再說這些套話就無趣了,我也不誇先生胸中有百萬甲兵之類的官話。就問先生一句話。植必北伐。先生可願助我?”

朱武驀然起身,躬身道:“願效死力!”

武植笑著點頭:“先生請坐。”

朱武落座後。武植開始問起他兵法戰策,武植雖然不懂,聽個高低的本事還是有的,朱武話不多,卻往往一語中的,和那些誇誇其談,紙上談兵的將領高下立見,武植心中暗暗點頭,比起更善長陰謀詭計的吳用,大概朱武的兵書戰陣更強一些吧。

朱武說話的同時也在重新審視面前地貴王,從第一次見面到方才進入大名府大牢之前,朱武都是以結交拉攏地心態觀察武植,期望武植能為自己所用,如今猛然間發現自己才是為人家效力的角色,自然要從另一個角度觀察自己將要輔佐的人物,恩,言吐舉止干脆爽利,旁敲側擊的考校自己的學問,又顯得心思極為慎密,非誇誇其談少年得志的權貴可比。

朱武自小熟讀兵書,奈何報效無門,概因對科舉所考九經之類不敢興趣,自不能從科班出身,而另一個謀出身的“制舉”制度,也就是舉薦,卻大多是些名氣大的文士發達之路,朱武吟詩作對全不在行,又如何有人舉薦?朱武無奈下才投入大戶,專心做起了人家的幕僚,把兵法變通一下,在商場上卻也無往不利,甚得孔太公信任。

如今遇到貴王,眼見前方就是一條康莊大道,朱武喜不自勝,更聽武植話語,終有一日會飲馬于燕云,更是自己平生所願,一身本事正遇明主,朱武精神大振,和武植一聊就是幾個時辰,直到日落西山,客廳中下人點上紗燈,朱武才猛地醒轉,急忙告辭,武植笑道:“以後先生就是王府長史,該當搬進府中才好,我也好時時聆聽先生教誨。”

朱武連道不敢,武植不容他推辭,當下命人為朱武在前院收拾出房間,又招兩名雜役隨朱武去客棧取他地行李被褥,朱武見貴王其意甚堅,只好應命。

當夜,武植又介紹朱武和顧大嫂認識,二人同是江湖人,應該能談得來,顧大嫂這些日子被七巧纏住,幾次告辭七巧都不依,一定要顧大嫂多住些日子,顧大嫂一是架不住她磨,再也確實舍不得就此和七巧分離,也就在府中住了下來。

第二日一大早,武植來到西跨院,和正在梧桐樹上蹭癢的玉獅子招呼一聲,玉獅子見到武植,馬上嘶叫起來,嘶聲竟隱隱有歡暢之意。段景住如同得到信號,飛快從屋中跑出,上前見禮,陪笑道:“王爺好早!”

武植微微一笑:“今日不需你伺候,我自和玉獅子去耍耍!”

段景住甚是狐疑,又不敢多問,心中只是嘀咕,莫要被玉獅子傷了才好。

玉獅子卻不在意它的“仆人”跟不跟來,見武植向外走,歡天喜地的跟在武植身後,一人一馬出了府衙後門,玉獅子風馳電掣般順大街向北奔去,一溜煙不見。

等武植累得氣喘籲籲趕到北門外十余里處的一片小樹林前,玉獅子正在那里啃地上青草,聽到腳步聲。玉獅子回頭,接著長嘶一聲,向武植猛地沖來,武植理也不理它,躺倒在地,雙手雙腳攤開成一個大字,愜意的曬起了朝陽。

玉獅子氣勢洶洶沖到武植身前,雙腿抬起,眼見就要踏到武植身上。武植還是動也不動。玉獅子嘶叫一聲,似乎對武植耍賴十分不滿,但又舍不得就這樣把“玩具”毀掉,悻悻地收回雙蹄,低頭咬住武植衣襟猛拉。

隨著衣襟撕裂聲,武植地布衣不一會就被玉獅子咬破幾個大洞,武植這才慢悠悠起身,笨手笨腳地向玉獅子身上爬去。初始地幾天里,玉獅子是碰也不讓武植碰地。更是把武植蹂躪的不成樣子,可是武植鍥而不舍,每日都與它糾纏,到後來,大概玉獅子也覺得這件“玩具”很有趣,有時就故意任武植上它後背再發力把武植甩下。偏生武植表現的騎術極為笨拙。常常玉獅子快跑幾步武植就大呼小叫的摔下馬。漸漸玉獅子倒喜歡上這個節目,成為每日蹂躪武植的“科目”之一。

和往常一樣。武植上了馬背就俯身牢牢抱住了馬頸,玉獅子嘶叫一聲,撤腿向樹林邊一處小溪跑去,它最喜歡把武植摔在小溪之中,可是這一次它失望了,等它奔到小溪之旁,雙腿猛地立起,想象中武植驚叫摔下的畫面並沒有出現,武植還是牢牢抱住它的頭頸,哼也不哼一聲。

玉獅子快跑幾步,猛地止步,後腿高高揚起,意圖把武植從頭上摔出去,怎奈武植不但沒摔出去,反而雙手用力勒緊,玉獅子被勒的一痛,頓時勃然大怒,野性猛起,左跳右躥,奮力甩動身軀,想把武植從其身上甩下。

武植死命勒住它地頭頸,雖被玉獅子顛得頭腦一陣眩暈,卻知道今日若不降伏它,自後只怕靠近地機會都不再有,當下不管不顧,只是發力摟住它脖頸,玉獅子見甩不脫他,猛地狂奔起來,武植只覺耳邊嗖嗖風聲,卻是眼睛也不敢睜開,只管用力,玉獅子狂踢亂躍,狀如瘋魔,也不知道跑出去多遠,也不知道折騰了幾個時辰,武植被顛的頭暈眼花,幾欲暈去,胃中發酸,卻是強忍嘔吐之意,此時再無別念,只告訴自己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雙手狠命勒住玉獅子脖頸,任玉獅子搖頭跳尾,始終沒給它顛下背來。

玉獅子呼吸漸漸不暢,窒息難當,又瘋狂跳躍幾下,忽地立定不動。武植此時又哪里知道它已經服軟,陷入半昏迷的武植雙臂仍然死死,勒著玉獅子脖頸,把玉獅子氣得長嘶不停,武植這才被它驚醒,低頭見玉獅子乖乖站立不動,心中一松,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從馬上摔下,大口嘔吐起來,只把胃中物吐得干乾淨淨,似乎苦膽中膽汁也吐個乾淨方歇。

癱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著,那邊玉獅子全身濕漉漉的,大大的馬眼望著武植,可惜馬眼中能表達的感情太少,否則定然精彩,大概有佩服?有蔑視?有氣憤?玉獅子的感受想必複雜無比了。

歇息了好長時間,武植才慢慢爬起身,後背一陣酸痛,不消說,自是被無金劍鞘硌的,平日馴馬他也不帶無金劍,不過今日孤身一人,自然要帶上自己地護身之寶,現在小日子過得滋潤無比,武植可不想一個不小心丟了性命。

抬眼看,自己和玉獅子在一條黃土小路上,兩邊是大片大片的莊稼,不遠處似乎有條官道。

既然不知道身在何處,也只有沿官道而行,遇到村鎮再打聽了,走到玉獅子之前,本以為玉獅子會親熱的舔自己這個主人幾下,誰知道它卻是扭轉頭,理也不理武植,武植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只要你格守“寶馬原則”,認我是主人就成。

翻身上馬,輕輕夾動馬腹,玉獅子仰著頭,不慌不忙的向官道上跑去。

這是條南北大道,來時武植一直緊閉雙眼,也不知道玉獅午奔跑方向,這時也不知該走南方還是該往北去。只有信馬由缰,任玉獅子向北馳去。

過了幾條小路,武植忽覺眼前景物有幾分熟悉,舉目望去,官道旁十幾步外有一方長滿雜草的枯井。武植猛的醒悟,原來這是通往真定府地官路,那北方不遠處就該到武家莊了,沒想到死馬這一折騰就折騰出了幾百里,看看天色,日頭掛在西方,已是午後,武植這才覺得饑腸轆轆,想了想。去趟武家莊也好。竹兒去了數日未還,難道大牛病情很重?自己恰好去看看。

當下催動玉獅子,如飛般向北疾馳,不一會兒已經就看到前方地三岔路口,三條路分別通向扈家莊,祝家莊和武家莊,武植拍拍馬頭,示意玉獅子走中間,正在這時。通往扈家莊地路口處猛地躥出一條白影,把正疾馳的玉獅子嚇了一跳,長嘶一聲,人立而起,武植迫不及防,險些摔下馬背。情急中伸手抓住玉獅子鬃毛。這才沒有滑落。卻采地玉獅子一痛,忍不住又嘶叫幾聲。

“咦?你這匹馬好神駿!”清淡的聲音恒古不變。

武植轉頭。十幾步外,一人一馬,少女白裙如雪,清麗難言,正是扈三妹;馬兒白玉所雕,靈氣乖巧,又稱“玉兒嬌”。

“還可以吧。“武植看看十幾步外那張清麗的面孔,微微一笑。那日扈三妹單槍匹馬支援武家莊,雖然當時態度不怎麼好,但事後想想,人家天生就是那種脾氣,也怪不得她,倒是自己莊子有難人家馬上援手,可見此女也算有心,自己也不必老記掛那一劍之仇,不然倒顯得堂堂男子小肚雞腸。

扈三妹看看灰頭土臉,布衣襤褸的武植,清麗的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不過卻是轉瞬即逝,“我走了!”三字吐出,玉兒清嘶一聲,掉頭向通往扈家莊小路疾馳而去。

武植看看她背影,微微一笑,來去如風的少女,難得。拍拍玉獅子的馬頭,意思咱也該走了。

玉獅子晃晃大腦袋,猛的躥出,卻是直奔通往扈家莊地小路,武植一愕,急忙抓它鬃毛,嘴里道:“錯了錯了!”

玉獅子卻是不管不顧,只管疾奔,竟是四蹄如飛,似乎出全力奔馳,兩旁樹木飛快地倒退,武植氣得只想給它馬頭砸上幾拳,怎麼這般不聽話呢?

可玉獅子剛剛馴服,沒有馬鞍缰繩,實在不好控制,要是砸它幾拳,萬一發起脾氣,和自己這主人分道揚鑣可怎生是好?

武植正郁悶間,玉獅子突然急止,武植冷不防又險些從它馬頭上飛出去,照例抓緊馬鬃,奇怪的是這次玉獅子竟是沒有嘶叫,它也會忍痛?武植一陣好奇,抬頭,卻見幾步外扈三妹正微帶驚訝的看著自己。

“啊,你方才不是從莊子出來嗎?怎麼又往回趕?”武植尷尬,只有沒話找話。

專三妹聽武植問自己行蹤,似乎有些開心,解釋道:“本來想去真定府,卻想起莊子里有些事情需要料理,這才往回趕,你追上來就是想問我這個?”

武植連連點頭,心中卻說我問你這個干嘛?還不是我的寶貝玉獅子抽風,害得我盡說些廢話。

扈三妹道:“還有事麼?”

武植搖頭:“沒事,姑娘請。”

扈三妹微微點頭,一拉缰繩,白影如風而去。

武植皺眉看看玉獅子,拉拉它鬃毛:“喂,別發神經了,咱們走!”

玉獅子很是聽話,武植話音方落,身子馬上躥出,只是……又徑直朝扈三妹追了下去……

武植大愕,忽然間回過神來,怕是玉獅子這匹淫馬動了淫心,看上了玉兒嬌,這才窮追不舍,剛才自己抓痛它也不吭上一聲,原來是在美女馬面前保持形象。可問題是你泡馬妹妹你就泡好了,干嘛追上以後卻擺出一副酷酷的神情?理也不去理玉兒,倒仿佛是自己這個主人命令追上去似的,害得自己還要和扈三妹胡侃,哪有叫主人背黑鍋的畜生?武植越想越是郁悶,忍不住罵了聲:“死畜生!”

“唰”,玉獅子再次急停,武植這次抓它鬃毛時偷偷加了幾分力氣泄憤,玉獅子照樣一聲不吭,馬頭更是轉過,看也不看玉兒一眼。把武植氣得七竅生煙。

“你這是……”扈三妹看著武植,眼里滿是疑問。

武植無奈的道:“有些事想問問你。”總不能和人家一黃花大閨女說我的坐騎發情吧?

扈三妹“哦”了一聲,“問吧。”

武植左右看看,遠方隱隱有片小樹林,當下指了指道:“咱們去那邊談吧。”心中歎口氣,玉獅子啊玉獅子,既然認了我做主人,主人我也不能虧待你,今日給你造個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地了。念叨完不禁啞然失笑。還真把它當人看了。

扈三妹看看武植手指方向,臉上不禁微微一熱,那片樹林是三莊青年男女幽會最愛去的所在,扈三妹聽自己侍女念叨過。

“走吧。”扈三妹轉眼恢複了冷靜,很是好奇武植想和自己說些什麼。

兩人催動坐騎,幾十里一瞬即到,小樹林很幽靜,微微聳起的土坡上綠草野花遍地,散發著泥土的清香。

兩人下馬。武植笑著拍拍玉獅子頭:“去玩吧!”又轉頭對扈三妹道:“咱們去那邊坐會兒。”

扈三妹點頭,二人向土坡上走去,武植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玉兒正仰著頭,一付高傲地樣子向東邊踱去,玉獅子雖也擺出一付酷酷的樣子。東溜達幾步。西轉悠一圈。但終極目標還是向玉兒那邊蹭去。

武植無奈地搖搖頭,這匹死馬。真是矯情。

坡後有幾顆被砍後留下地干木樁,武植和扈三妹坐下,相顧無言。扈三妹是不善言辭,也不愛說話。武植卻是無話可說。

半晌後,武植指指扈三妹地白裙:“姑娘不怕坐髒了它?”問完就後悔,明顯沒話找話嘛。

扈三妹搖搖頭,“不怕。”

武植順口道:“怎麼不怕?髒了可就不漂亮了。”

扈三妹不知怎地開心起來,說道:“這件裙子是師傅送的,說是天山雪蠶絲織就,塵土不沾,雖然不像師傅說地那般好,不容易蘸上髒東西卻是真的。”說著站起身,身子轉個圈,“你看,是不是沒髒?”

武植被她忽然露出的小女兒態弄地一呆,點點頭:“是沒髒。”轉而想到原來還有這種好東西,想辦法給金蓮弄一件才好。

“不知道尊師是何方高人?武某能否有緣一見?”

扈三妹搖搖頭:“我也好久沒見她了,師傅是世外高人,我也不知道她現在何處。”

武植不覺有些失望,輕輕歎口氣。

“武莊主那匹寶馬甚是神駿,好像是傳說中地遼國國寶照夜玉獅子?”

段景住把照夜玉獅子從遼國盜出一事也無幾人知曉,至于獻給了貴王,更是只有曾頭市才知,而曾頭市是斷不敢四處張揚的,他們巴不得把此事快些忘記才好。

武植笑道:“這我卻不知,無意中得來而已,不過看此馬神采,和傳說中照夜玉獅子極為相像。”

扈三妹點點頭,又指指武植的臉:“降伏它時傷的?”

武植笑道:“是啊,這匹馬太野,制服它可費了我好大的力氣。”忽又好奇道:“你那匹玉兒也是費力降伏的?”扈三妹降伏玉兒應該是幾年前了,那時她應該還是小姑娘,想起這清麗的小姑娘和烈馬搏斗的場面,武植一陣好笑。

扈三妹搖頭:“玉兒從小就跟我長大。”

武植點點頭,她倒是好運氣。

又聊了幾句,武植忽然問道:“扈姑娘,有句話冒昧問下,不知道扈太公對我武家莊有何看法?”

扈三妹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他是他,我是我。”

武植歎口氣,旋即道:“恩,希望扈太公能明辨是非,若不然怕是後果難料。”本是隨口感慨,說完才後悔,哪有在人家女兒面前詛咒老父的。

扈三妹微微皺起眉頭:“想動家父,武莊主還需問過三妹手中三尺青鋒。”

武植笑笑,“武某失言。”

扈三妹卻沒想到武植會改口,印象中這位武莊主可是驕傲地不得了,當初自己諷刺他幾句就以命相博,就只為爭一口氣而已。本以為自己說完他定會惡言相向,卻不想人家笑笑改口,扈三妹驚訝之余,心中微微松口氣。

武植看看天色已然不早,起身道:“回莊子吧。”

扈三妹點點頭,就在這時,小樹林邊緣處忽然傳來一陣爭執聲,嘴里正說什麼“祝家莊”“武家莊”之類的話語。

武植一愣,走上幾步,躲在一棵大樹後看過去,幾十步外有兩人,其中一人被樹木擋住,看不到面目,另一人似乎是祝家莊老二祝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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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31章 - 三殺祝家莊(一)

武植人偷偷湊上幾步,想聽聽祝虎提武家莊作甚。

“實話告訴你吧,武家莊馬上就要完蛋,你若幫了咱的忙,以後你夫妻倆吃香喝辣,豈不是好?”祝虎的聲音滿是得意。

“錢我給你了,把醫治大牛的藥方拿來,出賣武家莊恕我辦不到!”女子的聲音微有些熟悉,再聽她提到大牛,武植一愣,是春花!

“藥方?就算給你藥方,過些日子你夫婦還不是給武家莊陪葬?”祝虎見春花不答應,聲音里已經帶了惱怒。

春花的聲音更冷:“祝二少爺,我這次瞞著竹兒來和你交易就已經于心難安,回去後自會和竹兒請罪,別的話二少爺還是休要再提。”

祝虎冷哼一聲:“竹兒竹兒,你以為那小丫頭貼上了武大了不起麼?過些日子武大的女人老子全他媽賣進青樓去。”

武植聽到這里勃然大怒,正想出去教訓祝虎,衣襟卻被人拉住,回頭見扈三妹對自己搖頭,武植略一思索,還是聽下去,看這祝虎在搞什麼名堂,武家莊怎麼就要完蛋?

“二公子既然不給藥方,春花告辭了。”卻是春花聽他說話難聽,轉身欲走。

祝虎急忙攔住:“給,給,怎會不給你呢,錢都收了,若是不給你藥方,不是顯得我祝家二少爺欺負人?”

武植皺起眉頭,看來大牛的病和祝家莊脫不了干系啊。

“你做什麼?!”春花的聲音忽然驚惶起來。

“做什麼?老子若就這樣放你走了豈不是會走漏風聲?說,你答應不答應?”

武植看過去,卻是祝虎正用劍橫在了春花脖頸上。

春花畢竟是鄉下姑娘,哪見過這個?終于露出了懼色:“你……你干嘛又非要我幫你呢?我又會做什麼了?”

祝虎見她怕了,皮笑肉不笑道:“聽說竹兒那小丫頭甚得武大寵愛,你是她嫂子,也就是武大嫂子,不找你幫忙找誰幫忙。也不要你做別的。先幫我弄清武大來曆就好!”

春花向後退了幾步,祝虎笑呵呵走上幾步。劍尖不離春花咽喉,“說吧,答不答應?”

武植可不想見到自己人在威逼下答應別人脅迫的場面,有的事情發生後就無法挽回,例如今天,若是春花答應下來。不管她以後怎麼彌補,在武植心里的印象都會降低許多,春花也會在心里留下陰影吧。

武植正待走出。誰知道春花眼神忽然轉而堅毅,極快的道:“你殺了我吧!讓我出賣竹兒,出賣武莊主,我做不到!”

武植微微一愕,雖然早知道春花性子剛烈,卻是想不到這名女子生死關頭能把持住,雖然開始驚懼,但現在明顯鎮靜下來,冷冷看著祝虎。武植心里贊一聲。大牛沒娶錯人。

祝虎眼睛里射出狠毒的光芒:“武莊主。武莊主!狗屁武莊主!今日我就給他大舅哥戴個綠帽子!”說著就過去撕扯春花衣服,若是平日。春花地姿色自然入不了他法眼,但今日若不把春花制服,自己一連串後手就無法施展,而能乖乖另一名女子就范地除去性命自然就是名節,若是春花失身給自己,若不尋死那就肯定能被自己掌控在手中了。更何況春花是武大妾侍的嫂子,祝虎心里更有報複之意。

春花嚇得失色,慌忙向後躲,祝虎心里莫名升起一種快意,嘿嘿笑道:“小娘子,別怕……”剛走上幾步,忽然眼角瞥到左邊樹林中閃出兩條人影,轉頭看去,前面地武植,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不過看他的目光如刀子般銳利。他雖只見過武植一面,卻對武植印象甚深,自然識得,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突然冒出來,大驚之下又猛的發現武植身後白裙少女正是扈三妹,而平日極少表露喜怒的扈三妹看自己的眼神中滿是蔑視。

祝虎腦袋嗡的一聲,自己最丑陋地一面被心上人看到,這下形象盡毀。羞愧之下也沒心思去想扈三妹怎和武植走在一起,轉身急奔出林,躍上小樹林邊自己的坐騎,打馬而去。

武植望了驚魂未定的春花幾眼,淡淡道:“糊塗!”

春花見到武植,眼淚叻一下流了出來,雙膝緩緩跪倒,哀聲道:“老爺,春花錯了!”說完再忍不住,悲悲切切地哭了起來。

“藥方是怎麼回事?”武植問道。

春花哭著道:“老爺,大牛的病是中了祝家的毒藥……”原來數日前,大牛忽然一病不起,村中的郎中卻診斷不出是得了什麼病,後來竹兒到了,隨行的大夫才把大牛病情穩住,本來以為大牛必會漸漸痊愈,誰知道昨日大牛病情又開始惡化,春花終日以淚洗面,苦無良策,今日早間,莊里一名佃農偷偷來報信,言道祝家莊祝二少爺有醫治大牛的病方,只要拿出五百貫就可把藥方交與春花,並言道春花若說出去則交易取消,春花雖然知道不妥,但救夫心切,再說祝家莊少莊主又怎會騙自己一名女子,于是只有瞞過竹兒等人,偷偷帶了交子來與祝虎交易,誰知道見面祝虎就得意洋洋說起大牛是中了自己祝家密制的毒藥,並要春花做祝家莊內應,至于後面的事情武植也都見到了。

武植聽完春花講述,沉默了一會兒對春花道:“別哭了,回莊子!”說完左右看看,玉獅子卻不在左近,皺起眉頭,伸手入嘴,打了幾個響哨,沒有反應,武植又喊了起來:“玉獅子!玉獅子!”

扈三妹噗哧一笑,但見武植面沉如水,急忙收斂笑容,不知從哪摸出一片青綠柳葉,吹了幾下,悅耳哨聲過後,遠處傳來馬蹄聲聲,沒一會兒,玉兒嬌飛也似的奔到近前。後面是亦步亦趨地玉獅子。

武植走過去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喝道:“走!”

玉獅子雖然有些戀戀不舍。卻仿佛知道主人心情不好,也不##,看了玉兒嬌幾眼後轉身躥出,絕塵而去。

扈三妹看了看春花:“要不要我送你回莊?”

春花搖搖頭,抹去眼淚,起身蹣跚離去。這里離武家莊沒多遠,不用半個時辰就可回到莊子。

扈三妹發了一會兒呆,咬嘴唇不知道想些什麼。猶豫了一會兒後終于還是喚過玉兒,輕盈縱上馬背,指了指扈家莊地方向,玉兒清嘶一聲,飛奔而去。

武植縱馬狂奔,面上不帶表情,心中卻是怒火熊熊燃燒,武家莊地處宋遼邊境,武植無時無刻想的都是如何加強武家莊地防禦。使得莊里住戶能安居樂業。不再受遼人侵擾之苦。

對于祝家莊和扈家莊吞並武家莊的野心,武植只是一笑置之。一是實力差距太大,再蹦達他們又能把武家莊怎樣?而從另一個角度說兩莊也算對抗遼人的盟友,武植也不怎麼想自己人內訌。

卻是想不到兩莊賊心不死,祝家莊更是肆無忌憚的派出細作搗鬼,看來是下毒威逼無所不用其極,祝虎更是獸膽包天,竟然想玷汙竹兒大嫂清白,若不是機緣巧合,玉獅子無意中跑來真定府,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武植越想越是氣惱,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一路順風順水,自以為萬事都在掌握之中,行事也漸漸中庸,講究起了四平八穩,再無初來時之血氣方剛,卻被他們看做了大善人不成?

一路疾馳,眼見前方就是祝家莊,莊門大開,門洞處有幾名莊客正在說笑聊天,玉獅子速度極快,風一般掠過莊門,眾莊客一陣愕然,從聽到馬蹄響到白影掠過,不過眨眼時間,轉頭望去,一匹神駿地白馬已經遠在百步開外。

“莫不是扈家小姐?”這是某莊客地第一反應。

“不是吧,無雙小姐的神駒似乎沒這般高大……,另一名莊客眼睛毒辣。

“若不是扈家小姐,世上哪還有如此寶馬良駒?”

幾莊客議論紛紛,但此時玉獅子已去地遠了,既無對證,也只有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辨了起來。辨了一會兒方才醒悟過來,若不是扈無雙那這名不速之客是誰?別是敵人才好,幾人叫苦不迭,又急忙敲響警鍾……”

祝家莊內,街道猶如蛛網,兩旁房屋高低起伏,此地本就是個山岡,祝家莊先人借此地勢成莊,莊子最高處,幾株合抱老樹前,有一座粉牆青瓦的院落,就是祝家所居宅院。

武植雖不認識路,但還是一眼就見到高岡上那座大宅子,玉獅子得武植示意,沿盤腸路向岡上急奔,轉眼就到了祝家宅院之前,而此時,祝家莊莊門前的警鍾才急促的響起,整個祝家莊立時忙亂起來,小說整理發布于ωωω.ㄧб k.cn武植聽到警鍾聲回頭望去,岡下的各戶人家中不時跑出拿刀提槍地壯漢,像螞蟻般彙集。

“喂!你這叫花子是做什麼的?”祝家宅院前的莊客大聲喝問武植,雖然武植胯下馬神駿異常,但武植布衣襤褸,鼻青臉腫,實在看不出是什麼有來頭地人物,是以莊客說話也不客氣。

“叫祝虎出來送死。”武植淡淡的道。

“什麼?你說什麼?”問話的莊客小首領祝十七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還以為武植要見祝二少爺呢,大聲道:“就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也想見二少爺?還敢直呼二少爺名字?還不快點給老子滾蛋?”

“叫祝虎出來受死!”武植又說了一遍。

這下祝十七聽清楚了,怔了半晌,忽而大笑起來,手指著武植,彎下腰笑得氣都喘不過來,祝十七身後幾名莊客也哈哈大笑,說來也是,這人就是一瘋子,若不是失心瘋會孤身一人跑來祝家莊喊著叫祝家公子受死?

正笑間,忽然黑光一閃,祝十七的大笑馬上變成了慘叫,幾莊客看過去,就見祝十七雙手緊緊捂住自己左耳處,鮮血從雙手指縫間不斷湧出,嘴里鬼哭狼嚎的慘叫起來。

“現在聽清我的話了嗎?”武植還是那副淡然的口氣。

幾名莊客駭然之余,紛紛喝罵起來。自也有人飛奔入庭院稟告。

武植目光掃過喝罵的幾名莊客。眼睛似乎盯住了幾莊客地舌頭,這幾名莊客突然同時閉嘴後退。待醒悟過來不由大敢羞慚,武植卻不再理他們,眼睛看向了院門。

院門處,走出一名長者,滿面紅光,精神矍鑠。穿一襲淡青色寬大錦袍,不用說,定是祝朝奉了。跟在祝朝奉身後有二三十名手持槍棒地莊客。

“敢問英雄來我祝家莊何干?”祝朝奉抱抱拳。不似一方地主,卻很有幾分江湖氣息。

武植看了祝朝奉幾眼,淡淡道:“兩件事!一,交出祝虎!二,三日內祝家搬出河北!如此可保你祝家無恙!”

祝朝奉先是一愕,轉而和祝十七一樣哈哈大笑起來,六十多歲的老頭兒完全失去儀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也難怪他笑。祝朝奉也是見過大風大浪地老人精了。平生經曆風雨無數,為人甚是謹慎。是以才會對上門傷人的叫花子般人物持之以禮,而沒有當即下令把武植拿下,在他想來,敢單獨闖入祝家莊地人物定然有些本事,倒不可莽撞。誰知道一見面武植就甩出這麼句狠話,交出祝虎?祝家離開河北?這叫祝朝奉如何不笑,祝家在真定也立戶百余年,勢力盤根錯節,別說對面這毛頭小子,就是現在知真定府的蔣知府也不敢說這話!

“娃娃,還是快些回去!莫傷了性命!”祝朝奉笑了一陣,甩甩袍袖道。他此時也把武植劃入失心瘋之類的人物了。

祝朝奉話剛說完,祝家三兄弟從院中走出,祝虎見到武植一愣,“你是?武大!你來做什麼?”

祝朝奉轉頭問道:“武大?武家莊武大?”祝虎緩緩點頭。

祝朝奉徐徐回身,上下打量武植,既然來得是武家莊莊主,那先前他所說的倒不能以瘋話論了。

武植見祝虎出來,從馬上一躍而下,向祝虎走了幾步後停下,轉頭對祝朝奉道:“祝莊主,武某的提議可使得?”

祝朝奉臉色甚是難看:“武莊主說笑了。”

武植淡淡道:“武某從不說笑!”話音剛落,手中黑光一閃,閃電般向祝虎掃去,其勢甚急,祝虎哪想到他會貿然動手,慌亂間急忙用長劍去隔,黑光卻無半絲停滯,從祝虎身上一掃而過,劍斷,人折。

武植一招得手,連退數步,飛身跳上玉獅子,“祝莊主還有三日時間!”說著話兒,猛的一夾馬腹,玉獅子嘶叫一聲,轉身飛馳,向岡下奔去。

一幕幕如同電光火石,等眾人反應過來,祝虎已經身首異處,武植也打馬而去,祝朝奉不敢相信地看著二兒子尸首,呆愣在那里不動。

祝龍卻是反應奇快,眼中喜色一閃即沒,大喝道:“還不鳴鍾?關莊門!擒敵!”眾莊客這才反應過來,頓時號角齊鳴,遼人偷龔時才響起的大鍾也“當當當”的響了起來。

祝彪鋼牙咬碎,眼睛通紅,轉身向院里走,邊走邊大聲喝道:“把我地披掛拿來!”

祝龍向祝朝奉走去,眼中含淚,口中悲聲道:“爹爹切莫傷心……”

祝朝奉忽然身子向前一傾,直挺挺摔了下去,祝龍嚇了一跳,慌忙接住,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叫,祝朝奉就是不醒,但呼吸尚存,祝龍這才微微松口氣,吩咐旁邊莊客把祝朝奉扶進後室休息,自己也匆匆向後院走去,今日怎麼也要把武大碎尸萬段,趁機把武家莊吞並就再好不過。

玉獅子沿小路向岡下沖去,一路上三三兩兩的莊客俱被沖散,剛到岡下,才發現路口處聚集了幾十名莊客,見武植沖下,為首莊客呼哨一聲,眾莊客蜂擁而上,武植也不言語,黑光再動,槍棒紛紛折斷,更有一名莊客被無金劍掃到,右臂“嗖”的飛出,痛得他滾地哀號不已。

玉獅子陡逢戰陣,也是精神大振,前蹬後踢,幾名靠近的莊客紛紛飛出,一眨眼已經沖出重圍,向祝家莊南門趕去,一路所遇莊客均是三五成群,又哪里攔得下這一人一馬?

離南門尚遠,就見那里烏壓壓排滿披掛整齊的莊客鄉兵,還沒到近前,一陣亂箭襲來,武植一驚,倒把對方有弓箭手忘卻了,一心以為過來把祝虎斬殺,再依仗寶馬利器,趁混亂沖出祝家莊自不在話下,卻忘了這時代尚有遠程兵器——弓箭,概因武植對敵時還未遇到過弓手襲擊,就把這重要的一環忽略了,幸好離得還遠,玉獅子急停,那些弓箭密密麻麻落在武植十幾步前,有幾枝射到身前的也被閃過,

弓手後的鄉兵隊列里有一匹棗紅駿馬,馬上一將,面如重棗,手中提一杆長矛,一龔綠色戰袍,顯得威風凜凜。方才弓手正是在綠袍將示意下拉弓放箭,時機選的甚好,正是武植極速沖來,想躲都躲不開,不想武植胯下馬甚是神駿,竟然能在高速奔馳中急停,這才躲過亂箭穿身之禍。

綠袍將並不沮喪,反而眼前一亮,看向玉獅子地目光中毫不掩飾貪戀之意。

“東西兩門已經緊閉!只有南門大開!英雄既敢單槍匹馬闖入我祝家莊,為表敬意,特為英雄留下一線生機!”綠袍將對武植大聲呼喝,眼中卻盡是戲謔,想來是把武植當作被困在籠里地鳥兒了,東西兩門已經落下門木,就算武植去把鄉兵殺個乾淨,門木也不是一人的力氣可以升起地。而南門這里前有弓箭手,後有幾百頂盔貫甲,裝備齊整的鄉兵,諒他一人一騎,又哪里逃得出?是以特意把南門洞開,當然是戲耍之意了。讓武植能看到莊外卻就是沖不出去,徒喚奈何。

綠袍將還不知道祝家二公子被斬,只是聽到警鍾,以為遼人來襲呢,出來才知有強敵闖莊,當下聚集鄉兵在南門把守,只等來人自投羅網。

武植卻是啞然失笑,莊門落下或許難得住別人,但又怎難得住自己,無金劍一出,什麼落木莊門還不是如同草芥?見綠袍將得意洋洋,用戲耍的目光看著自己,正想譏諷他幾句脫困,忽聽身後一陣呐喊,回頭望去,祝彪帶幾十騎莊客飛奔而來,祝彪雙目赤紅,口中呼叫:“山師傅!你還磨蹭什麼?還不把這小兒拿下銼骨揚灰?為我二哥報仇!”

綠袍將一愕,這才知道莊子里出了大事,也不多言,拍馬向武植沖去,那邊武植和祝彪等人已經戰在一處,祝彪口中連連呼喝:“小心他手中利器!”話音未落,一名莊客已經被武植削斷長矛,連帶半個頭顱也滾落于地。

綠袍將一凜,持長矛刺去,武植揮劍去架,綠袍將又猛地挽個槍花,長矛直奔武植大腿,武植奮力閃過,心中一驚,這厮好利落的槍法,當下抖索精神,雙方混戰成一團,綠袍將武藝端的不凡,祝彪也不是易與之輩,那幾十名莊客更是莊中最彪悍的精英,這才有資格乘騎莊里僅有的幾十匹駿馬。武植雖然劍利,但對方既然知道,自然處處小心,雙方一時間殺的難解難分,武植畢竟架不住人家人多,一時間險象環生,虧有玉獅子大發神威,一連踢倒對方數匹坐騎,長嘶中對方坐騎大為畏懼,和主人配合也出現差錯,這才使得武植勉強維持個不勝不敗局面,又趁機劈倒幾名莊客。

不過時候一長,綠袍客逐漸適應了如何躲避武植無金劍,槍法漸漸施展開來,武植慢慢轉為劣勢,那邊祝彪恨聲道:“小兒!今日就讓你命喪祝家莊!”

武植一邊左支右擋,一邊在心中快速盤算脫身之法。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3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32章 - 三殺祝家莊(二)

正好此時,外圍莊客忽然歡聲雷動,有人更大喊道:“無雙小姐來了!”

祝彪一陣冷笑,狠狠一棍砸過去,口中道:“今日你就是插翅也難飛!”前些日子祝家莊和扈家莊秘密結盟,合謀武家莊,扈三妹即到,自然會幫祝家莊。

武植微一皺眉,她怎麼來了?手中無金劍隨便一擋,祝彪只得變招,轉砸為戳,武植側身閃開,同時無金劍劃個圓圈,把綠袍將和幾名莊客兵器逼退,清脆的孿鈴聲響過,一團白影出現在眾人亂戰的圈外。

祝彪大聲喊道:“無雙小姐,武大小兒害死我家兄長,還請無雙小姐助我等一臂之力,擒拿此獠!”

扈三妹微微皺眉,望著場中拼殺眾人,卻是不言不語。

祝彪等人知道她性子,心說既然她在場,自不能放武植跑掉,有扈無雙在圈外掠陣,祝彪更是心中大定,手中鐵棒惡狠狠朝武植卷去,武植剛剛閃過,幾名莊客的槍棒又亂戳過來,和武植交手這半天,他們也有經驗了,招式什麼的全無用處,用什麼招式人家揮揮黑炭劍就給破了,只有覓得破綻亂戳就是。

武植長劍連動,逼開眾莊客,忽然間,背後勁風襲來,卻是綠袍將長矛如毒蛇般刺來,武植閃避不及,只微微側身,長矛猛的從武植身上透體而出……

場中幾聲歡聲雷動,卻是誰也沒注意哄天的歡聲中夾雜了一聲少女的驚呼。

綠袍將方自得意,猛覺不對,長矛並沒有刺入實處的那種感覺。馬上知道武植所用是馬上交手慣用地單臂奪戟招數,冷哼一聲,用力向後一拉,自己長矛乃是特制,矛尖尾段有兩處小例鉤。若武植不放手,勢必被例鉤所傷,更會被自己拉下馬背,他方一用力,卻不想武植突然用力一夾馬腹,玉獅子竟似和武植心意相通。猛地向綠袍將躥來,卻是比綠袍將拉回長矛的速度更快,武植手中無金劍正好逼退祝彪等人兵刃,揮劍向綠袍將削去,綠袍將此時別無他法,只有撒開長矛,坐騎打旋避過。

歡聲截然而止,祝彪更是張大眼睛看著被奪去兵器的綠袍將,好一陣無語。

武植一招得手,再不耽擱,玉獅子更知主人心思,忽地就沖向了祝家莊弓箭手,那些弓手又不敢放箭,亂箭下那肯定要把武植身後的綠袍將。祝彪等人傷到,幸好祝家莊莊客也算訓練有素。弓箭手極快後退。本在最後壓陣的輕步兵擁上,和武植混戰在一起。此時地武植離扈三妹不過十幾步遠,扈三妹看著他血淋淋的左臂,微微歎息一聲。

那邊綠袍將卻是又羞又惱,他喚作山士奇,本是田虎手下數一數二的勇士,月前田虎不知怎地和祝家莊搭上關系,遣他來做祝家莊槍棒教師,來得第一天就施展本事把祝家三虎收拾的服服帖帖,至此在祝家莊被奉為上賓,誰知道今日數人合力,不但沒拾掇下這名衣衫襤褸的漢子,反而被他把自己兵器奪下,這可是武將的奇恥大辱,山士奇更是從沒被人如此羞辱過,眼中凶光閃過,猛地從旁邊莊客手中奪過一根長槍,催動坐騎,向正驅散步戰鄉勇地武植沖去,祝彪緊隨其後,扈三妹還是一副清冷的神情,默默看著場中的一切。

山士奇戰馬行不數步,忽然勒住缰繩,看了眼十幾步外的武植,眼中凶光大作,雙臂持矛,猛地向後高高舉起,跟隨在他身邊的祝彪大喜,山士奇初到祝家莊時就展示過他的飛矛絕技,百步內精准無比,更兼力猛速極,令人防不勝防,祝彪看看那邊似乎漸漸要沖出包圍地武植,心中冷冷一笑,你就到此為止吧。

山士奇雙臂漸漸舉過頭頂,大喝一聲:“吃我……”後面的“飛矛“還未喊出,忽然眼前一團白影猛地撲來,緊接著心口一痛,雙手運足的力氣猛地消失,長槍“叮當”一聲掉落于地,低頭看,一杆雪白的長槍刺入自己胸口,順長槍看去,面前是扈三妹清麗的面容,想問為什麼,嘴動了幾下,卻是發不出一絲聲響。

扈三妹淡淡道:“誰想要他的命,我就要誰的命!”話音一落,長槍自山士奇胸口拔出,山士奇全身力氣忽地無蹤,身子一軟,跌落馬下,昏迷前最後的念頭是她那白玉般地長槍槍尖為什麼滴血不粘,為什麼從我胸口拔出後還是如白雪一般,竟沒有一絲血跡?

祝彪完全的呆住了,呆呆看著扈三妹,心中驚駭難當,做夢也想不到扈三妹會忽然出手對付自己人,而被自己等人驚為天人地山士奇就這般糊里糊塗送了性命。

“誰想要他地命,我就要誰的命!”扈三妹似乎在和祝彪說,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你……”祝彪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扈三妹撥轉馬頭,向武植馳去,武植眼睛余角已經看到那邊地變動,心中很是吃了一驚,搞不清扈三妹為什麼要殺死那綠袍將,莫非這厮以前惹過扈三妹?死得好,雖然自己奪了他的長矛,手臂和肋骨卻是被他長矛倒鉤劃出數道傷口,不是一般的痛。

玉獅子在祝家莊步軍中縱橫馳騁,甚是輕松,加上武植利劍,本已接近莊門,武植沒有催動玉獅子沖出去是因為弓手在幾百步外已經拉好架勢,自己一旦沖出步軍圍困,那必定是亂箭齊發,非把自己射成個篩子不可,正為難,扈三妹忽然向弓箭手沖去,口中清喝:“擋我者死!”

弓手一陣大亂,紛紛向兩旁閃開,雖然他們也見到了扈三妹槍挑止,士奇,但一來山士奇進祝家莊不久,還未真正溶入祝家莊。成為莊客心里接受的祝家莊人,是以對他的死只是吃驚,卻沒什麼悲憤之類的感覺。二來祝彪未下令,誰又敢放箭傷這位河北風頭無兩地扈無雙?是以只有紛紛躲閃。武植見狀大喜,一夾馬腹。玉獅子卻是早已躥出,跟在了玉兒嬌身後,武植的動作算是白費。

二馬速度極快,祝彪剛剛咬牙喝道:“給我放箭!”可那邊兩騎早已跑到幾百步外,弓箭射程已經不及了,祝彪呆了半晌。忽地大喊起來:“扈家莊!武家莊,欺人太甚!”這時候,那邊祝龍匆匆騎馬趕來,嘴里還叫道:“三弟!可抓到武大?”

祝彪黯然搖頭,祝龍弛到祝彪身邊,訝然道:“怎會叫他跑了?”

祝彪咬牙把方才事情經過講述一遍,祝龍更是吃驚:“扈三妹?她怎會幫武大?咱兩莊可是結盟不久。墨跡未干呢!”

祝彪恨恨道:“我又如何知道?!”

祝龍微一沉吟:“還是需請父親作主!”

祝彪默默點頭。

祝家莊幾里外的黃土大道上,武植和扈三妹並騎而行,沉寂好久後,扈三妹歎氣道:“你還是老樣子,動不動就拼命!”

武植笑笑,“你為什麼殺掉那綠袍老怪?”

“綠袍老怪?”扈三妹微微詫異,轉而知道武植說的是哪個,淡淡道:“因為你!”

武植好玄沒從馬上栽下去。抓緊玉獅子馬鬃,回頭看向扈三妹。

扈三妹直視武植。清洌的雙目看得武植一陣心慌。尷尬笑笑,“那可多謝你了。”

扈三妹搖搖頭。忽對武植道:“傷口還在流血,包紮一下吧。”

武植看看左臂和肋間地傷口,雖不甚深,卻是火辣辣的疼,順手把自己布衫撕下幾條布條,把傷口緊緊綁好。

扈三妹等武植忙碌完,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武植笑道:“當然是跑路,殺了人嘛,冉自然要躲起來!”

“跑路?”

“就是潛逃,隱藏。你也殺了人,要不要和我一起跑路?”武植含笑看向扈三妹。

扈三妹微微一笑:“你會逃跑?我不信。”

武植歎口氣:“世上的事誰又能說清?”

此時夕陽斜照,已是黃昏時分,二人信馬由缰,奔馳在黃土大道上,黃沙,黃日,路邊黃色的枯草,勾勒出一副暖暖的圖畫。

扈三妹這一會兒功夫怕是比幾年露出的笑容還要多,武植和她相處時日不多,自沒發現扈三妹地反常。扈三妹對自己的心境卻已然明了,今日和武植分手後,本來奔向扈家莊的她忽覺有些擔心,鬼使神差的撥轉馬頭,跑向了祝家莊,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只是心里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一定要去瞧瞧。

看到長矛從武植身上透體而出的一刹那,扈三妹芳心一痛,眼前又閃現出當日自己一劍刺穿武植心口的畫面,那倔強驕傲地青年,蒼白的面容,銳利的目光,冰冷的喝斥,可是從那一刻,似乎這青年的身影就深深印刻在扈三妹心中,揮之不去。

此時再見武植被刺穿之一幕,扈三妹猛地醒悟,原來……自己是再也忘不掉他了。既然心事已明,扈三妹再不猶豫,自然要助心上人全力出困,她是那種驕傲到骨子里的女孩,不會矯揉做作,喜歡就是喜歡,干嘛要遮遮掩掩?

玉兒嬌和玉獅子靠得很近,不時輕嘶幾聲,似乎也在聊天,看著旁邊的武植,扈三妹心中說不出的甜蜜,這就是和喜歡地人在一起漫步的感覺麼?

“扈姑娘,咱們該分手了。”良久後武植忽然說話。

扈三妹抬眼看去,原來已到武家莊不遠處,點點頭:“我走了!”

“記住我說地話,誰想要你地命,我就要他的命!”隨著一聲輕笑,白影如飛而去。

武植愕然,扈三妹槍挑山士奇時離他尚遠,武植自然沒聽到扈三妹地“愛情宣言”,此時乍聞“噩耗”,武植大大吃了一驚。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扈三妹的意思,不是吧?這樣驕傲的女孩子也會對自己傾心?我難道成了情聖級帥哥?

百思不得其解地武植慢悠悠向武家莊馳去,心中卻不免有些得意,這也是男人的劣根吧。恨不得全世界的漂亮女人都喜歡自己。

莊門處鄉兵見到武植,慌忙過來見禮,雖然責怪莊主老爺怎麼這般狼狽,卻誰也不敢多問,武植微一點頭,疾馳入莊。趕緊找林沖吩咐對策才先。

斬了祝虎,祝家莊定然不會罷休,更不會乖乖離開真定,此時也不是搬出自己王爺身份的時候,若祝家莊得知自己身份,多半會暫時隱忍退避。但隱在暗處的敵人才更可怕,不知道什麼時候覓得機會跑出來狠狠咬自己一口。再說現在報出身份,貴王闖入祝家莊殺人逞凶,更會授人以柄。是以還是乖乖用武大地身份和祝家莊周旋,把祝家父子炮制的不能翻身才好。

祝家莊有兩種報複的可能,一是大舉進犯武家莊,但不論兵力裝備,還是莊子防禦。如今的武家莊都不是祝家莊可以抗衡的,是以這種可能不大。除非祝彪那種頭腦發熱的人物做了莊主才有可能。不過自己也需吩咐林沖嚴密戒備才是。另外肅清武家莊里地奸細也迫在眉睫。

祝家莊第二種報複就是去真定府喊冤,利用官家力量對付自己。十九祝家莊會采用此策,自己也剛好見識下祝家莊在真定府有多大勢力。

當然除了這些明面上的報複,暗地里還不知道祝家莊會耍什麼陰謀詭計,這些日子卻要小心提防了。

進入武家大院,旁邊下人過來接馬,武植示意不用,拍拍玉獅子馬背,任它自己去玩耍,回內室換衣洗漱,又匆匆吃了些飯食,從早上滴米未進,武植可是餓壞了。

等來到客廳時。林沖已經等候多時,見禮後林沖第一句話就是:“好一匹神駒,正配王爺。“他進院子時就見到了悠哉閑逛的玉獅子。

武植一笑:“林教頭,這段日子怕是有得你忙了!”

林沖一愕,喜道:“王爺要伐遼?”

武植好笑的看他一眼,雖然在武家莊兢兢業業的做槍棒教頭,但心由J氣甘寂寞,“若是伐遼本王定點你做先鋒!””

林沖翻身拜倒:“謝王爺!”這一拜分明就把武植的話當作諭令了,雖比不上聖上地金口玉言,卻也是貴王諭令,不容兒戲。

武植笑笑,林沖也會耍小花樣了。也不多說,卻是把自己獨闖祝家莊的事情從頭講述了一遍,林沖聽得連連皺眉,又不敢埋怨王爺,心中只說,王爺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武植笑笑:“只許你們拼命,就不許本王冒險?哪有這樣的道理,這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

林沖苦笑,轉而卻是一愣,“王爺也知道田登的事情?”

武植奇道:“田登是誰?”

林沖道:“田登乃是邢州知州,諱其名,觸者必怒,吏卒多被榜笞,于是舉州皆謂燈為火。若王爺不知,又怎知民間流傳的笑話。”

武植“啊”了一聲,這才明白,敢情自己遇到這典故的始作俑者了,邢州?也在河北,有時間倒要調理調理這田知州。

二人又聊幾句,林沖匆匆趕去布置防禦,武植又回書房寫了兩封書信,這才起身出了武家大院,向大牛的小四合院而去,四合院立武家大院不遠,新婚前院牆房屋被粉飾一新,院門上大大地紅喜字還未揭下,誰又想得到新婚不久的大牛會遭飛來橫禍?

院門前站幾名侍衛,見到武植急忙過來見禮,武植擺擺手,把自己寫地信交給一名侍衛,命他趕回大名府,那信是寫給石秀和穆弘地。從武家莊到大名府幾百里,沒有玉獅子這等神駒需一日才能趕到。

進了院子,竹兒飛快的跑了過來,欣喜地道:“老爺,您來了!”

武植歎口氣,竹兒雖然見到自己開心,卻掩不住雙眉間的憂愁,面目更見清瘦。看來這段日子小丫頭愁壞了,“大牛怎麼樣了?”

竹兒眼圈一紅:“還是老樣子。”

武植道:“帶我進去瞧瞧!”

竹兒溫順點點頭,在前面走了幾步,忽而回頭道:“老爺,您別怪春花姐。她也是為了我哥的病。”

武植道:“恩,我不怪她。”

忽然停下腳步問道:“竹兒,若是你會怎麼做?恩,就說這次若是祝虎的信送到你地手上,你會怎麼做?”

竹兒想也不想:“自然是告訴老爺了,請老爺拿主意!”

武植笑道:“若是我不在呢?”

竹兒道:“那竹兒就等老爺回來。”

武植又好氣又好笑:“若事情等不得呢?就需你自己拿主意!”

竹兒一下苦了臉。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那多半竹兒也會去的,不過要帶上侍衛大哥!”

武植點點頭,一挑門簾,率先進了屋子,屋內草藥味甚濃,大牛緊閉雙目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和以前生龍活虎的漢子判若兩人。床邊的火爐上,一口沙獾煮得沸騰,升起淡淡藥氣。

春花正握著大牛的手,坐在床邊看著大牛地臉呆呆出神,聽到腳步聲,春花回頭見是武植,急忙起身。臉色很是不自然,“老爺……”

武植道:“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以後做事多動動腦子。多大的人了,怎麼還不如竹兒呢?”

春花低頭不語。

“竹兒不是小孩子了。”背後傳來竹兒怯怯的聲音。

武植好笑的看她一眼。回頭看向大牛:“病情總是反複?大夫呢?”

聽武植問起大牛的病情,竹兒馬上愁容滿面:“大夫去抓藥了,下人抓地藥不好用,竹兒今早就自作主張,請大夫去真定府抓藥。”

武植一聽就知道定是那大夫醫治不好大牛,只好找出諸多借口,怪抓的藥不對云云,竹兒卻是不懂,以為大夫此言非虛,就開口請他去抓藥,大夫也推辭不得,只有乖乖去了。

“老爺,您能不能去祝家莊走一遭,請他們拿出藥方!”春花猶豫半晌,終于忍不住道。

武植一愕,心說去祝家莊?現在再去祝家莊別說藥方,就是小命也要交待在那里。

“老爺!春花求您了!”春花忽然雙膝跪倒,落淚求告。

“春花姐,你別難為老爺!”竹兒走過去想拉起春花。

“老爺,老爺,你就知道老爺,老爺低一次頭怎麼了?難道還比你哥的命重要?”春花甩開竹兒的手,哭著喊了起來。

竹兒小臉兒一下煞白,顫聲道:“春花姐,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春花大概是這些日子苦的極了,加上白日被祝虎羞辱驚嚇,一腔怨氣發泄不出,此時都有些歇斯底里起來:“你就知道你家老爺,哪還記得你這個窮哥!我早和你說你帶來的大夫不管用,你就是不信,看看你哥地病,怎麼就好不起來?”

“春花姐……我……我怎麼又不想我哥好了……可是老爺來了,老爺……老爺有老爺的辦法……要……要我們多嘴干嘛……什麼事……也,也難不住老爺的……”竹兒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淚滾滾而下。

武植皺起眉頭,伸手把竹兒拉過,冷冷對春花道:“你先下去吧,今日念在你救夫心切,我也不來怪你,回去仔細想過,若明日你再轉不過彎兒別怪我不認得你是哪個人物!”後面的話已經聲色俱厲,把春花喊得一呆,外面侍衛聽得武植呼喝,趕緊進來,把春花領了出去。

“老爺,您別怪春花姐……”竹兒哽咽的說話,手拉著武植衣角,生怕武植遷怒春花。

武植歎口氣,看著竹兒梨花帶雨的小臉,心中一痛,這些日子苦了這丫頭了,春花雖比竹兒大了幾歲,看起來卻是脾氣毛躁,一遇到事就亂了方寸,反倒是竹兒跟在自己身邊東奔西走,漲了不少見識,看情形大牛的病卻是全賴竹兒操持了。

坐在床邊,把竹兒拉進懷里。竹兒臉一紅,卻如乖巧地小貓一般,伏在武植懷里,不敢稍動。

“竹兒你就放心吧,老爺保大牛無事!”其實武植早就盤算好。安道全這幾日也該到了,本是為穆弘老母而來,如今卻來得正是時候,大牛的病情說不得要麻煩他了,什麼密制毒藥,又不是寫武俠小說。難道還有“三尸腦神丹”啊?

竹兒點點頭,愁容盡去:“有老爺在,竹兒安心地很!”在竹兒心里,老爺說地就是對的,既然老爺說哥哥無事,那哥哥定然就無事了。老爺說地話從沒有做不到的。

“大牛自從病倒後可有外人接近?”武植忽地想起一事,既然沒有什麼神奇地毒藥解藥,那聽春花說,大夫來了後,大牛本已慢慢好轉的,又怎會突然發作?多半就是途中又有內奸搗鬼。

竹兒回想了好一會兒,搖搖頭道:“沒有,自從竹兒來後。有侍衛大哥在,外人不敢靠近的。”

武植不死心:“那大牛後來可曾吃過什麼外來的東西?”

竹兒道:“竹兒不大清楚。那天哥哥病情好轉後。春花姐似乎是喂哥哥吃了一些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外來的。”

武植微微點頭。好像問題就出在春花身上啊,明日等她冷靜下來再好好盤問吧。

竹兒得武植承諾,多日來擔驚受怕的心神松弛下來,靠在武植溫暖地胸膛上,竹兒心中說不出的甜蜜羞澀,聽著武植沉穩有力的心跳,竹兒漸漸進入了夢鄉。

等武植回過神再想和竹兒說話時,卻見竹兒小巧的身子在自己懷里蜷成一團,小臉緊緊貼在自己胸前,卻是睡的熟了。

武植一笑,一手攬住竹兒後背,一手抄住竹兒膝彎抱起,走出屋子問侍衛道:“竹兒住哪間房?”

旁邊侍衛急忙引路,來到東廂房,為貴王開門,挑起門簾,等武植進屋把門簾落下,輕輕把門帶起。武植一皺眉,這些家伙,難道還以為自己動了什麼色心不成?

內屋中,擺設十分簡樸,梳妝台前一把木椅,靠窗處是張木板床,鋪上了孱厚的錦被,想來是為竹兒特意鋪地。

武植走到床前,把竹兒輕輕放下,此時剛剛入秋,天氣不冷,武植拉過床上一張小薄被給竹兒蓋好,心中卻是一笑,小竹兒蓋小被子,嘿嘿,有意思。

起身向外走,不小心踢倒了木椅,嘎吱一響,武植無奈的把木椅扶起,回頭看,竹兒果然睜開了眼睛,“老爺!啊,竹兒竟睡著了,該死,該死。”竹兒忙不迭起身,武植笑道:“睡吧,我也該走了!”

竹兒道:“老爺去哪里?”

武植道:“當然是回府了。”不過這才想起自己在武家莊,那武家大院里自己也不識得幾個人,寢室更是空蕩蕩,想起來忒也無聊。

竹兒一笑:“老爺就在這兒睡吧,竹兒睡外屋。”

武植道:“這怎麼成?外屋床都沒有。”

竹兒道:“我去找侍衛大哥拿一張過來就好。”

武植來此已久,自然知道貼身侍女都是這般伺候主人,有里外屋睡的,也有隔張屏風睡的,當然也有侍寢的。對竹兒的提議也不覺突兀,不過竹兒自跟了自己還真未如同貼身侍女那般和自己同屋而眠過。當下笑道:“還是算了,再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就好,空房還有吧?”

竹兒雖然微覺失望,還是溫順的點點頭,“還有,我這就叫侍衛大哥去收拾,老爺先歇息一會兒。”說著轉身出屋,自去找侍衛忙活。

武植今天先是馴馬,又緊接著和祝家莊一場惡斗,還真是又乏又累,在木椅上坐了一會兒,硬梆梆的十分難受,伸手把無金劍從背後抽出置于桌上,自去竹兒地床上一躺,軟綿綿的大床,更有陣陣清香,好不舒服。

武植愜意地哼起小曲,自己這貴王地日子真是美到家了,想刺激的時候去打打殺殺,又無後患,想休息時美女服侍,更有侍衛環伺。可以安心享受,不必擔心冷不丁躥出個仇人,唉,真是神仙般地日子啊。若在想辦法把蔡京搞下來,滅了四邊蠻夷。那自己就更可以安心享受了。

若是有足夠軍力護持,又不會出現大奸大惡的人物搗鬼,以大宋在政治經濟上這般開明地決策制度,也不知道會走出怎樣有華夏特色的超級大國之路呢,是君主制資本主義帝國?還是商人主導的君主立憲制帝國呢?或是不同于後世任何一種政體的超級大國?不過那就是後世人做的了,也不需自己操心。

武植正在胡思亂想。一陣輕盈地腳步聲,竹兒進了屋,見到武植躺在自己床上,竹兒開心的一笑,走過來坐到床邊:“老爺,哥哥的病情穩住了。”

武植點點頭。祝家莊還指望通過大牛控制自己身邊的人,自不會輕易害死,雖不好治愈,穩定病情卻是沒什麼問題的。

“放心吧,過幾日有位神醫來河北,到時請他醫治大牛,保證手到病除。”

竹兒點點小腦袋:“竹兒當然放心了。”

“老爺,竹兒給你推拿去去乏吧。”見武植似乎有些疲累。竹兒提議道。

武植身子卻真是又酸又痛,想起竹兒的手藝。也是一陣心癢。笑道:“好啊!我今天還真有些累!”

竹兒聽武植答應,歡喜地不行。過來幫武植除去鞋襪,雖然竹兒是武植名義上的貼身侍女,卻也不過是為他端水送茶之類的,真正侍女該做的活兒卻沒做過幾樣,雖然竹兒動作甚是自然,心中卻是猶如鹿撞,武植也微有尷尬。

“老爺還需除去外衣才舒服!”為武植除去鞋襪後,竹兒紅著臉道,說完伸手幫武植寬衣解帶。

武植笑道:“今天竹兒說了算,讓我看看你手藝如何?”

“老爺又受傷了?”竹兒眼圈一紅,武植外衣即去,竹兒自然看到了武植臂上和肋間包紮的衣物。

武植笑道:“沒事,小傷口,就算你按到都不痛!“倒也不是虛言,傷口不深,疼痛的時刻卻是過去了。

竹兒微微搖頭:“竹兒會小心的。”

除去外衣,武植只穿一身白色貼身汗衫,懶洋洋趴在床上,雙手拿過枕頭抱住,恩,很久沒享受過按摩滋味了,江南時竹兒不過幫自己按摩肩部,如今大概是全身按摩吧?不知道和後世有什麼差異,不過沒有橄欖油和各種精油,單憑手法按摩,自然不如後世舒服吧。

竹兒不用和武植面對,立時自然了許多,把繡花鞋除去,上床跪在武植身旁,伸出小手,開始幫武植按摩,開始是武植的雙臂,大手,當竹兒小手扣住武植大手用力摩擦武植手心時,武植心中一陣蕩溢,把頭埋在枕頭里也不出聲,心中暗歎,什麼時代地按摩都能引誘男人犯罪啊。

正胡思亂想間,忽覺腰上一沉,一陣柔膩至極又微微有些硌的感覺從腰間傳來,偷偷回頭望去,竹兒背對自己,坐在了自己腰上,翹臀慢慢滑動,武植嚇了一跳,這?宋朝就有這種按摩姿勢了?不過卻是蠻舒服的,接著大腿被竹兒的小手抓緊,用力按揉起來。武植再次把頭埋入枕頭,享受著溫柔滋味。

武植看不到竹兒表情,此時地竹兒卻是臉如火燒,剛剛坐在武植身上時,心髒簡直都停止了跳動,不過想起杏兒姐姐教自己按摩時說越是那羞人的姿勢,老爺才會越舒服,想起老爺對自己的好,竹兒就什麼都不怕了,羞人就羞人吧,只要能伺候得老爺舒服,竹兒別的全不在乎,自己平日里什麼忙也幫不上老爺,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老爺伺候好,伺候舒服,那竹兒就心滿意足了。

隨著竹兒小手不斷移向武植大腿根的內側,武植不可避免的起了生理反應,心中這個窘迫啊,武植啊武植,枉你還一再和金蓮說什麼把竹兒當作妹妹,怎麼人家小丫頭稍一碰碰,就變色狼了?想叫竹兒停下,終究還是不舍得,太舒服了,感覺有一世紀沒有享受過按摩滋味了。

心中歎氣,忍不住再次偷偷抬起頭,入眼處是雪白的羅襪,這才發現竹兒秀氣的小腳一邊一只,就在自己頭的兩側,腳跟在上,腳趾蹬在床上,小腳彎成個極好看的曲線,隨著竹兒的動作,那雙小腳也前後動個不停。

武植愜意的欣賞著眼前的小美人羅襪圖,忽然身子一僵,卻是竹兒那雙小手已經開始按揉起武植的臀部,被那雙小手用力抓捏放松,武植心兒飄飄蕩蕩,忍不住伸出雙手,各自抓住了竹兒的一只小腳,入手滑膩,隔著羅襪把玩,有種說不出的綺旎感覺。

這次輪到竹兒身子猛地一僵,卻又若無其事的幫武植按摩起來。

武植把玩著竹兒的小腳,笑道:“竹兒你的腳倒生得漂亮。”武植在這一劑已然完全放松,既然真如金蓮所說,竹兒早晚也要進門,自己又何必太過矯情?

竹兒做夢沒想到莊主老爺會和自己調笑,“啊”一聲驚呼,差點從武植背上摔下,武植一陣好笑:“慌什麼?”

竹兒低聲道:“請老爺轉身,該幫老爺推拿胸口了。

竹兒輕輕起身。武植無奈的放開竹兒小腳,“小丫頭是不想我碰你吧?”說著話把身子轉過來平躺。

竹兒急急的道:“沒,沒,竹兒不是這意思,這就給老爺摸!”小腳急忙伸到武植手旁邊,武植好笑的撥開:“逗你呢,好好按你的吧。”

竹兒松口氣,抬眼卻見武植下身處高高支起的帳篷,臉上再次通紅,卻沒說話,坐在武植身旁幫武植按揉起胸膛,武植微閉雙目享受。

過了一陣,武植腹上微微一沉,正是竹兒又以方才的姿勢坐在武植腹部,竹兒身子很輕,武植感覺不到一絲壓迫感,只有和竹兒臀部摩擦帶來的舒適。

武植笑笑,忍不住又伸手拉過竹兒小腳把玩,覺得有些不過癮,伸手把竹兒羅襪除去,露出里面靈巧秀氣的小腳丫,武植握住竹兒滑膩的腳背,五指伸入竹兒腳趾縫,竹兒本就癢,再被武植這樣一弄,奇癢難當,“咯”一聲輕笑,正按摩武植腿部的小手一下滑脫,慌亂中抓在了武植命根上。

武植一陣熱血上湧之際,竹兒已經急急道:“老爺,沒抓痛您吧?”聲音大是惶急。

武植忍下把竹兒拉入懷中的沖動,“不痛。”

竹兒輕聲道:“老爺這樣子竹兒就沒辦法給您推拿了。”

武植見竹兒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心下一陣好笑,心說教你推拿的師傅沒告訴你這按摩的目的嗎?如今目的達到了你這小丫頭卻一副受了欺負的表情,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也不說破,笑道:“好吧,那我老老實實的!”

竹兒再不敢坐到武植身上,而是半跪在武植身旁,幫武植推拿,武植被她小手捏得全身酥軟,心中歎息,比後世推油還要過癮啊。

正感慨呢,竹兒忽然騎坐在他雙腿上,小手在他大腿上游走,武植知道這是收官階段了,閉起眼睛享受。

竹兒雙手揉捏著武植腿上肌膚,一寸一寸的向上移動,漸漸到了武植命根兩旁的大腿內側,雖然絕不觸碰武植命根,但那撩人的感覺更加難熬。武植忍不住伸出手拉住竹兒足踝,沿足踝向上伸入竹兒淺綠色褲腳,輕輕撫摸竹兒小腿,那柔滑細膩的手感令武植一陣贊歎。

竹兒紅著臉,任武植撫摸,雙手忽然用力按在武植緊貼命根的大腿兩側恥骨上,用足力氣死死按住,過了好半天猛的放開,跳下床,鞋子都不穿,順手拾起來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武植被竹兒最後這一招搞得氣血怒張,忍不住呻吟出聲,等睜開眼睛,竹兒卻已經蹤影不見,武植忍不住啞然失笑。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4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33章 - 三殺祝家莊(三)

扈家莊客廳,燈籠高懸,明亮異常。

扈太公坐在主座,一個勁兒唉聲歎氣,扈成和扈三妹坐于下首,扈成眉頭緊鎖,不時瞟扈三妹幾眼。

扈三妹手里捧著一盞翠綠精巧的茶杯,白玉般小手和碧綠茶杯相映成趣,輕輕吹動飄在杯口的茶末,狀甚悠閑,一幅活生生的美女品茶圖。

扈太公歎息幾聲,終于忍不住問道:“無雙,能否告知為父,你為何要殺祝家的人?”

扈三妹道:“為了武大。”

四字一出,扈太公和扈成同時驚呼:“什麼?”

扈三妹微微皺眉,抬眼看向扈太公:“爹爹以後還是莫與武家莊為難才好。”

扈太公滿臉驚異,“無雙,你這又是為何?怎會有了回護武家莊的念頭?莫忘了你哥哥是怎樣被武大欺負?更莫忘了咱扈家曆代先祖的遺訓!”

扈成更是滿臉憤怒:“妹妹!你莫不是豬油蒙……”話沒說完,扈太公眼睛一瞪:“閉嘴!”

扈成不情不願的收聲,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扈三妹吟口茶,淡淡道:“爹爹此言差矣,先祖的遺願是振興扈家莊,卻不是吞並武家莊吧?至于哥哥被欺負,三妹如今想想,怕是哥哥的不是,武大不會隨意欺負人。”

扈成大怒,騰的從椅子上站起大聲喊道:“武大武大!你處處回護武大!到底何意?莫不是你看上那小子了?”

扈太公勃然大怒:“你個不肖子給我住悅!”

扈三妹點點頭:“哥哥這句話說的卻是沒錯!”

扈太公和扈成頓時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足能塞進雞蛋,久久說不出話。

扈三妹把茶杯放于桌上,起身道:“我回房了。”

扈太公這才回過神,怒叫道:“無雙。站住!”

扈三妹回過頭。對扈太公的怒喝毫不在意,還是那副清淡的神情,靜靜等扈太公說話。

扈太公默視她半晌,終于還是歎口氣,語氣緩和下來:“你和他不過數面之緣。怎會對他動心?”

扈三妹搖搖頭:“世上的事誰又能說清呢?”說完卻是一笑,不知不覺把他地話語也學來了。

扈太公知道女兒脾氣,不是自己幾句話就可以勸動地,歎口氣:“那你是鐵心要嫁他了?”

扈三妹笑笑:“嫁他?這個我卻是沒想過,他已經有夫人了。”

扈太公驚得膛目結舌:“那……那你想怎樣?”扈成更是怒道:“夫人?他都不知道有幾房妾侍了!嫁過去做第十幾房小妾?”想起眉目如畫的竹兒,扈成越發惱怒。

扈三妹“哦?”了一聲:“原來他有妾侍的,嫁過去做妾侍也很好啊。”說著話轉身向外走去:“我去看看娘親。”

扈太公和扈成看著她地背影,互相對望一眼,都是搖頭歎氣,對女兒(妹妹)的心思真是猜不透。父子倆避開這個話題,開始商議如何向祝家莊交代。

“老爺!該起床了!”竹兒脆生生的喚聲把武植從春夢中驚醒,睡在香噴噴地錦被里,昨日一晚武植似乎美夢連連,睡夢中,金蓮,七巧和自己大被而眠,極盡癲狂,正得意時。懷中二女忽又化做竹兒和……玄靜。正驚異間,竹兒已把他喚醒。

武植睜開眼。竹兒雖然羞澀,還是過來拿起床頭所掛長衣,准備幫武植更衣。

武植一陣尷尬,方才睡夢中竹兒一臉嬌態躺在武植懷里,令他怦然心動,忽而醒來就見到自己的春夢對象,總有些不自然,再想起昨晚的綺旎,武植忽又心頭一熱。

“老爺……”竹兒雖未經人事,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武植目光有些不對,不由得把頭低了下來。

武植一笑,正想起身,忽覺大腿上涼颼颼的,伸手摸去,一片濕滑,昨夜卻是夢遺了,想想也難怪,昨日被竹兒挑逗得欲火焚身,又無處發泄,不夢遺才怪。

竹兒過來欲為武植揭開薄被,武植急忙攔下,這可不能被小丫頭看見,要不然自己這老爺也忒丟人了,“竹兒,去為老爺取一套新內衣,老爺的內衣有些髒了。”

竹兒訝然道:“老爺的內衣昨日剛剛換過啊?”說是這般說,還是轉身走了出去,吩咐跟隨來的宮娥去武家大院為王爺拿新衣服。


換好新衣,在竹兒服侍下洗漱,用過早點,又去大牛房里看了看大牛,吩咐竹兒留下來照看哥哥,自己溜溜達達出了院子。

武家莊里,扛著農具的佃農三三兩兩的向村外趕去,嘴里大都談論著地里地收成,鄰家的糗事,不時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武植心里歎口氣,若是能遠離殺戮,這里倒真是那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可惜啊,眼看就到秋收時節,不知道遼人這次會派出多少人馬掃秋風,宗澤初到邊境,第一次考驗就在眼前。至于武家莊目下更是與祝家莊勢同水火,不死不休,也不知祝家莊會想出什麼惡毒法子來對付武家莊,對付自己。

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沿武家莊寬敞的青石道向演武場走去,佃農們見到武植都恭敬立定向武植問好,武植微笑回應。

演武場再不是舊時模樣,武家莊早把以前的圍牆扒掉,新莊子足有否屯四個大小,外圍也留出大片工幾,以備日後遷徙來的佃農定居,而新的演武場比原來大弘,”足可容納千人一起操練。

武植趕到演武場時,幾百名莊客正自分作兩隊演練,莊客或是自己投奔,或是招募而來。不事生產。每日只管操練武技,乃是鄉兵主力。

這些莊客各個彪悍,但畢竟不是軍卒。是以大多擅于單打獨斗,排戰陣反而不如軍中老兵,打個比方。若單打獨斗,或許一名莊客可以弄翻三四名禁軍士兵,但若戰陣厮殺,千名莊客是必定不敵千名禁軍的。是以林沖操練地就是他們戰陣之純熟配合。

武植在旁看了半晌,林沖才匆匆趕到,從昨日晚上林沖就布置防禦,又派出精干莊客盯緊那些早就被懷疑地新進佃農,方才林沖更是親自巡視四門處有無疏漏。

“王爺怎不使人換我一聲?”林沖見禮後說道。

武植一笑:“這些莊客側似模似樣了,林教頭果然好本事。”

聽武植稱贊,林沖紅潤地臉上更添喜色。急忙道:“王爺過譽了!林沖不敢當!”

武植又問道:“莊子里地步人甲,神臂弩可有損害?”也經曆了幾次大戰,必定損失軍備。如今眼看秋收在即,有那損害的想辦法從禁軍中換出才好。

林沖道:“前些日子王爺又撥來步人甲和神臂弩各三百件,如今莊子里步人甲五百六十七具,損壞三十三具,神臂弩六百完好,重矛六百,微有損害已自行修好。輕裝步兵甲和各種兵器也足夠鄉兵使用。”

武植大是欣慰。幾場戰斗下來,想不到只損失了這點兒軍備。林沖不失為大將之才。

聽林沖說起重矛被修補好,武植忽地恕杠仁人心忍不住柏橫自己肆頭,怎麼把這人忘了,當下轉頭對林沖道:“京城里有位鐵函叫湯隆六手藝精湛,回頭你給魯成寫封書信,令他犧繞位誨蚓鼻擻來武家拖二冊造兵器、修補鎧甲他最在行!恩,還有我曾令江南王進尋覓上好隕鐵,不過眼見是不好尋啊,本想用上好隕鐵為我一位兄弟打造雙板斧,想想還是算了,等湯隆到了,著他選上好精鐵打造就是。”

林沖一一記下。

武植又道:“稍後你再遣人盤問下春花,恩,找熟人去問,大牛好轉地那些日子她與誰接觸過,有沒人送她一些吃食,剩下的事兒你自己看著辦。”

林沖明白武植的意思,默默點頭。

武植琢磨了一會兒,又在林沖耳邊低語幾句,然後擺擺手,示意林沖去做事,林沖匆匆而去,卻留下了幾名莊客在武植身邊隨侍。

武植就這樣在自己莊子里東轉悠,西游蕩,看著莊子一年來翻天覆地地變化,心中甚是喜慰,就好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點點成長,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充斥在胸間。

“當……當……當”村里的警鍾忽然響起,武植一愣,祝家莊還真敢上門挑釁不成?

“走,去莊前看看!”武植當先行出,幾名莊客緊隨其後。鍾聲是從南莊門傳來,武植幾人離之不遠,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莊頭,離老遠,就聽南門處一片嘈雜,不時還有陣陣馬嘶。

行到近前,就見南門處整整齊齊排列了幾百莊客,皆是重甲在身,把南門堵得嚴嚴實實,透過莊客縫隙,可見南門外百余騎軍,乃是大宋騎兵,最前面一騎武將打扮,七星鋼甲,外罩錦繡戰袍,手中提一杆鐵棒,看起來威風凜凜,就聽他正大聲喝道:“你等要造反不成?”

林沖卻是一身布衣,也不騎馬,站在莊前不慌不忙道:“郝將軍此言差矣,敝莊軍備只為對抗遼人,又豈能談得上一個反字?”

那郝姓將軍怒道:“即如此,為何阻撓本官辦差?”

林沖皺起眉頭:“郝將軍!敝莊莊子雖小,卻是格守法紀,更有數次退遼之功,大名府留守司屢屢下公文表彰,合莊無不以為大宋盡死為榮,如今秋收在即,正是遼人鐵騎出動之時,郝將軍一不事先通報,二不命人知會,縱馬闖莊,傷我莊客,又怎能怪我等以為遼人偷襲呢?”

郝姓將軍被林沖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轉而道:“就算如此,如今你等已知我身份,還不速速退去?莫非真要抗拒天兵不成?”

林沖道:“將軍請稍候,我已派人知會敝莊莊主。一切自有莊主決斷”

郝姓將軍怒道:“我抓的就是武家莊莊主。他又能決斷什麼?”

聽到這里,武植已經把事情大概弄清了,肯定是祝家莊把自己闖莊斬人的事情報上真定府。真定府遣人來拿自己,因為武家莊有鄉兵鎮守,未防意外。這才派出軍卒,而不是尋常衙役拿人。

看了看這郝姓將軍,似乎在哪里見過,有些眼熟,一時卻是想不起來,正想走出去,背後忽有人喚道:“老爺,小的可算找到你了……”

回頭是一名布衣莊客,給武植施禮後道:“是林教頭遣小人去給老爺送訊的,找了一圈兒。總算把老爺找到了。”

武植剛好和他問個清楚明白:“這些是真定府來人?”

莊客回道:“是,此人乃是真定府兵馬副總管郝思文,帶軍士來拿老爺。”

武植恍然,怪不得覺得他面熟,河北各州府地兵馬副總管點將時那是都見過了,只是那日將領甚多,自己自然不可能記得清楚,但這厮卻絕對會把自己相貌牢牢記住地。當下微眺尖,從重甲鄉兵隊列中緩步而出。

那邊郝思文和林沖卻是越說越僵。郝思文執意要帶人進莊子拿人。林沖就是不肯相讓,郝思文心下大怒。他乃是真定兵馬副總管,除去真定知府那兵馬都總管,算是真定軍中第一號人物,和祝家相交多年,祝家每年送他銀錢無數,而祝家莊軍備也多由他提供,可以說郝思文乃是祝家莊在真定最堅實地靠山了,昨日祝家三公子祝彪忽然深夜登門,言道武家莊莊主闖莊殺人,把祝家二公子祝虎和槍棒教師山士奇殺害,請郝思文主持公道。

郝思文卻是聽得呆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北境三莊屢屢抵抗遼兵,也是真定軍中茶余飯後談資,武家莊最近聲名鵲起,數次擊退遼人,耗大筆銀錢修縷防禦,更不知怎地和大名府禁軍拉上關系,兩次得禁軍武備,從種種跡象看,這武家莊莊主都不是普通人,定是位背景深厚地人物,像這般人物怎會忽然闖入祝家莊殺人?

想來想去,定是祝家莊和武家莊起了爭執,爭斗中祝虎和那教頭被武家莊所殺,祝家莊就把罪名一股腦推到了武家莊莊主頭上。但不信是不信,自己卻勢必要幫祝家出頭的,看武家莊莊主也有些門路,想扳倒怕不容易,僅憑祝家證據卻是不夠份量,既然自己出頭那就不怕把武家莊得罪到底,當下和祝彪言明,把自己也列入了人證之中,有自己這真定府兵馬副總管做人證,罪名定可坐實。

郝思文又想起蔣知府似乎酷愛銀錢,于是又指點祝彪連夜去打通蔣知府門路,當夜祝彪也不知道使了多少銀錢,總之回來和郝思文言道事情已辦利落。果然第二日,蔣知府就發來公文,令自己派出軍士去武家莊拿人,郝思文也不派別人,親自披掛整齊,點了百名馬軍,直奔武家莊。

不想一到武家莊就被對方莊客攔下,言語中也不怎麼客氣,郝思文大怒,一鐵棒就把其中一名莊客砸翻,其余莊客馬上鳴鍾示警,幾百名重甲士兵不多時就趕來,把自己等人牢牢擋住,若是硬闖,自己這百名輕騎那是送死無疑,好不容易等對方出來名管事的教頭,卻是和自己東拉西扯,就是不答應放自己等人進莊。

郝思文愈來愈怒,忍不住仰天冷笑起來:“林教頭,你遜武家莊真就全然不把律法放進眼里嗎?今日本將定要闖一闖!看你們這鄉下雜兵還真敢傷了我不成?!哼哼……哼……啊?!”正冷笑地郝思文忽然驚叫起來,身子一個趔趄,險些從馬上摔下來,無它,看到了從重甲兵陣列中緩緩走出的武植。

他自然記得貴王相貌,此時忽見貴王從武家莊走出,郝思文一下驚呆了,全然忘了下馬拜見。

“我乃武家莊莊主武大,郝總管見我何事?”武植朗聲笑道。

郝思文被武植話音驚醒,急急的翻身下馬,卻見武植狠狠瞪了他一眼,郝思文猛的醒悟。想起貴王方才所說話語。那是不願暴露身份了,急忙停下腳步,卻是尷尬異常。手腳都不得勁。

武植笑笑:“走吧,我隨你去真定府走上一遭。”說著話從懷里摸出一片碧綠柳葉,嗚嗚地吹了幾聲。半晌也無動靜,武植一陣尷尬,還好四周眾人大都不知道武植是在召喚“寶馬”,只是感到莫名所以。

武植又狠狠吹了幾下柳葉,還是沒有動靜,無奈回頭吩咐林沖牽來一匹黑色駿馬,心中詛咒著玉獅子,翻身上馬,打馬向南而去,郝思文卻是愣了好半天。才急匆匆上馬,率騎兵隊趕了上去,此時他已經是滿頭冷汗,心知說不定祝虎說得就是真地,沒准就是貴王跑去祝家莊殺傷人命,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問題是現在自己該怎麼辦?是拼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還是悶聲發大財,再也不管不問祝家莊地事?

真定府大堂。祝彪見到從外而入地武植。眼睛都紅了,恨不得現在就樸上去和武植拼個死活。但想起來之前父親交代的話,強行忍了下來,祝龍去了蓋州田虎處,真定府也只有交給祝彪,祝朝奉知道祝彪魯莽,來之前好好囑咐了他一番,一切以大局為重,萬不能輕率行事。

武大,今日就叫你知道我祝彪的手段。咬牙盯著武植,祝彪心中恨恨地想,此時堂上堂外可說俱是祝家人,蔣知府昨日收下祝彪所送一千貫,滿口答應定把事情辦的利落,加上有兵馬副總管作人證,今日定能把武大打入死牢,到時看自己怎生去牢里折磨他。

還有武家莊,那些賤民自從武大來後,對祝家莊就再不像以前那般恭恭敬敬了,想起來就是一肚子氣,武大既然垮台,看你們還蹦達什麼?回去後定要去武家莊狠狠教訓那幫賤民一番。讓他們知道知道,武家莊永遠是被祝家莊踩在腳下的泥土!

“祝彪!你可是狀告此人殺死你二哥祝虎和祝家莊槍棒教師山士奇?”蔣知府一拍案木,把祝彪從滿腔恨意中驚醒。

“不錯!就是他!就是他殺死了我家二哥!”祝彪指著武植咬牙切齒。

武植一臉莫名其妙:“我認識你麼?你二哥又是誰?”說著話轉頭看向蔣知府:“大人,我冤枉啊!我昨日好端端喝了一日酒,怎會跑出去殺人?大人明鑒!”

嫵彪怒道:“武大!少在那里裝模做樣!我告訴你!今日任你巧舌如簧,也難逃法網!”

武植雙手一攤:“我就是沒殺過人,又怎怕你誣陷?”

祝彪氣得牙癢癢地,卻見蔣知府不怎麼說話,此時也沒空細想,轉頭道:“大人,可傳小人的人證,真定府兵馬副總管郝思文郝大人!”既然有郝思文作證,莊子里莊客的證詞反而不再要緊,畢竟說服力和人家朝廷大員差之遠矣。

蔣知府點頭道:“恩,宣郝思文上堂。”自有衙役跑出去通傳。

不多時,郝思文大步入堂,先給蔣知府見禮,接著面無表情立在一旁。

蔣知府道:“郝思文,今有祝家莊祝彪狀告武家莊莊主武大行凶一案,有你為人證,可否屬實?”

郝思文道:“不錯,我正是人證!”

祝彪哼哼一陣冷笑,看向武植,輕聲道:“看我怎生折磨你之親人!”

蔣知府道:“哦?那你把事情經過講述一遍。”

“下官昨日整日和武大在一起吃酒,可證武大從未外出!”郝思文好整以暇的回道。

武植笑道:“大人你看如何?我說喝了一日酒,可曾胡言?”

祝彪卻是徹底懵了,愕然道:“郝大哥?你說什麼?”

郝思文歎口氣:“祝兄弟,雖然咱交情深厚,但我也不能睜眼說瞎話不是?你也知道哥哥我最是見不得誣陷好人,對不住了!”

祝彪簡直找不到東南西北,正懵神間,忽又聽蔣知府道:“好一個祝彪,胡亂誣陷好人,更拉朝廷命官偽證!還賄賂官員!昨日偷偷送本官銀錢千貫,妄圖陷我于不義,本官權且收下就為今日治你之罪!,說著一拍案木,大聲喝道:“來人!給我把狂徒祝彪收監!改日再審!”

祝彪啊啊啊了幾聲,左看右看,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等旁邊衙役鎖住他走出好遠,祝彪方“啊……”的一聲狂叫,然後暈死過去。

郝思文和蔣知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人都是滿腹疑問,不知對方為何忽然改了口徑,蔣知府本來還在為怎麼擺平郝思文費神,郝思文卻是在想怎生想法子暗示蔣知府貴王的身份,誰知道對方都是突然換了口風,齊齊倒向了武植,是以二人欣慰之余也都疑惑不已。

一旁地武植卻是清楚地很,他也沒想到蔣知府竟然是以前陽谷的蔣知縣,蔣知縣靠山垮台,被調任到一處貧瘠之縣,到任後真可說淒淒慘慘,平日地好友大都不見,那些陽谷地商人更沒有一個餞行的,畢竟這個時代商業不怎麼流通,大多數商人只在本地買賣,只管打理好自己的地方官就好,又哪會在乎調任的蔣知縣。

蔣知縣這才體驗到世態炎涼滋味,可是沒幾天,武植卻遣人送去了厚厚一份禮物和幾百貫銀錢,言道多謝蔣知縣在任時的諸般照顧,武植親筆寫的書信更是把二人的友情上升到生死之交的境地。蔣知縣當時感動的一塌糊塗,覺得武大這人成,這才是患難見真情。

後來蔣知縣靠山也就是蔡京岳丈東山再起,畢竟蔡京勢大,雖趙佶盛怒下罷了其老泰山地開封府尹,但一年過去,趙佶什麼火氣也消了,有蔡京活動,老泰山自然高遷,蔣知縣也跟著水漲船高,一系列活動後,竟被抬舉成真定知府,也不能不說蔣知縣在官場搏殺上確實有一套。

今日見到武植乃是被告,蔣知縣第一次不再考慮銀錢利益方面地干系,第一個念頭就是怎生把武植保住,本來還怕郝思文這兵馬副總管作梗,待見他突然翻供,蔣知縣心下暗歎,武大還是和在陽谷一般,永遠讓人想不出他的後手。

武植對二人一笑:“謝二位大人秉公斷案,只是莊子目下還有事急需料理,改日再來和二位大人敘話!”

郝思文惶恐地連道不敢,蔣知府微微一笑:“大官人自去就是。”

聽著陽谷的老稱謂,武植心中一暖,看了幾眼蔣知府,轉身行出大堂,解開拴在旁邊木樁上的駿馬,翻身上馬而去。

田虎這些日子可說是諸事不順,雖然月前得到一名頂尖好漢助陣,但自己手下莫名失陷在大名府,走動若干關系也打聽不出所以然,正傷腦筋呢,祝家莊又傳來消息,自己手下數一數二的人物山士奇莫名其妙被一個叫什麼武大的土豪摘去了腦袋,差點把田虎氣得吐血,說起來他對邊境幾個莊子不大瞧得起,畢竟除去頂尖幾位人物剩下全是蝦兵蟹將,佃農組成的鄉兵又怎能和自己手下如狼似虎的好漢相提並論。

田虎和祝家莊結交卻是為了能在遼宋邊境尋到一處販賣私貨的通路,畢竟海上運輸耗時耗力,不如陸路方便,不想事情還沒一絲眉目倒折了一員驍將,怎令田虎不惱?祝家莊自不會說出山士奇乃扈三妹所殺,只把一切都算在了武植頭上。

田虎氣惱下把祝龍劈頭蓋臉臭罵一番,冷靜下來後找來謀士喬道清,二人進密室商議良久,出來時田虎已經笑容滿面,只對祝龍道:“祝大公子請回,武家莊自交與我料理!”

祝龍大喜,他可是知道田虎的本事,既然他答應對付武家莊,那武家莊就在劫難逃,當下笑著告辭而去。

望著祝龍離去的背影,田虎只是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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