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重生之武大郎玩轉宋朝 作者:錄事參軍(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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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hlin 2012-11-3 20: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1 119871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4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34章 - 三殺祝家莊(四)

過幾天,武家莊風平浪靜,這幾日里,石秀、穆弘、張順和朱武帶了大批侍衛趕到了武家莊,每日武植都會和朱武密議良久,風平浪靜下的武家莊其實是暗流湧動,祝家莊的祝朝奉似乎親自去了真定府,這幾日都未回轉,看來蔣知府不大賣他的情面,一時半會兒祝彪是保不出來了。

這一日,武植和朱武在莊子里閑逛,邊欣賞莊園風光邊談起祝家莊,前幾日又抓捕一名細作,就是盅惑春花的一名婦人,婦人已經供認,大牛的毒乃她所下,後來送春花“補藥”,說大牛病體需要進補,那也是一種毒藥,春花在她慫恿下喂大牛吃下,導致大牛病情反複。

那婦人乃是祝家莊在武家莊細作頭領,已把祝家莊在武家莊細作會部招出,武植只派人把那些細作偷偷監視,並不驚動他們,又把婦人放回,命她繼續和祝龍聯絡,再把詳情回報于朱武。

談到這名婦人,武植不禁問道:“祝龍近日可曾與她接觸?”

朱武微微搖頭,“怕是這些日子祝家莊為祝彪的事在傷腦筋吧。”

武植笑道:“祝龍是不會為祝彪傷神的,他該當日日在尋思怎麼把咱武家莊踩在腳下,若找不回祝虎之死這場子,祝龍勢必不會罷休的。”武植老早就把祝家三虎和祝朝奉的秉性打探清楚,對祝龍了解尤深,祝家三虎中,這厮最為虛偽狡詐。

朱武笑道:“看來王爺智珠在握了?”

武植嘿嘿一笑。什麼智珠在握,也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論勢力,雙方天差地別,論武力,如今武家莊更是好手如云。說起知已知彼,祝家莊細作已被肅清,怎麼算祝家莊也是以卵擊石一般。只是怎麼把祝家斬草除根倒頗費思量。

“花布!上等的花布!”

“汴京胭脂!快來買啊!”

前方傳來喧鬧聲,數十名農家婦人正圍在幾名貨郎前討價還價,武家莊佃農的日子越發富足,來此地貨郎也漸漸多了起來。老遠看去。這幾名貨郎的挑子里各種貨品琳浪滿目,物種倒也周金。

武植笑笑:“等明年的大生意做成,想必就有人來武家莊開店鋪行商了。”他說的大生意指的是罌粟一事,仔細考慮過後,武植已經想出一兩全其美之策,控制產量,作出神仙茶,只管供遼金上層人物享用,這樣既流傳不到民間。又可賺得大筆銀錢,還可消弱對手國力,當然說起來容易。具體步驟還需到時候細細考量。此事極為機密,卻也沒同朱武說起,雖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朱武和那些拋頭顱,灑熱血的好漢不同,這厮很有些心機,不真正折服他卻不能把最機密之事告之。

朱武只知武植明年會有大生意,什麼生意卻不知曉,也不多問。笑道:“武家莊卻要寸土寸金了。”

武植點點頭。指指主大街兩旁佃農人家,“到時在這里起一些商鋪。這些人家卻要貼補些銀錢遷走。”

朱武愕然道:“為何要貼補他們銀錢,只需另選地址安置就可。”

武植愣了下回過神,自己把他們當作後世拆遷戶了?在這里卻是每棟房屋都是自己地,想來是不用付“拆遷費“的,笑笑不語,慢慢向前行去。

經過那些貨郎身邊時武家莊婦人紛紛見禮,那些貨郎聽說這是武家莊莊主,更是殷勤的問好請安。

武植笑著和他們一一打招呼,過去隨意翻了翻其中一名貨郎的貨物,笑笑:“好東西卻是不少。”

那貨郎咧嘴憨厚一笑,露出嘴里黑黑的牙齒:“老爺的莊子富足,小地自然要帶好東西來賣,若是只挑粗布,豈不是會被人笑?”

武植點點頭,轉身走開,和朱武繼續向前溜達,身後幾名侍衛緊隨。

走出十幾步後,武植忽然問朱武:“先生為何不說話?”

朱武笑道:“王爺火眼金睛,又何需在下多言?”

武植笑笑:“原來如此,還以為先生以為武某善嫉,是以才掩蓋鋒芒呢。”

朱武一凜,貴王此人,看起來總是那般和顏悅色,但朱武總是感覺他那和藹的面容後有一雙冰冷的眼睛默默注視身遭的一切,朱武在武植面前很有種壓迫感,是以這些日子朱武一直兢兢業業辦好武植交代的事情,但自己卻從不敢表現的太過突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為別的,若是貴王是庸主也還罷了,自己可以賣弄本事,沒准兒尚能被倚為左膀右臂。但貴王此人精明干練,自己還是不要鋒芒畢露的好,以免遭貴王猜忌。

此時武植正說中他的心事,朱武不由大吃一驚,急忙道:“小人不敢。”

武植把話點到,也不再深言,笑笑道:“走吧。”當先向前走去,朱武愣了半晌,慌忙跟上。

夜,月黑風高。

武家大院前,忽然出現了幾條狸貓似地黑影,借地勢掩護,靈活的縱跳著,漸漸接近了武家大院那黑漆漆的大門。

離得尚遠,幾名黑影同時停下,顯見其很有默契,其中一條黑影拿出一根圓圓地短管,放在嘴里,對准院門旁高懸的大紅燈籠吹動幾下,從短管中飛出幾絲鋼針,穿過燈籠紗罩正中燭火,“撲”一聲,燈籠應聲而滅,門前頓時一片漆黑。

武家大院中,高懸的燈籠也不時熄滅,有名仆人出來解手恰好見到,念叨一句:“今天的風好怪異!”打個冷戰,又急忙跑回了房里,就怕有什麼妖魔鬼怪到了。

武家大院後院。幾大間瓦房前高懸著十幾盞“氣死風”燈籠,照耀的小院子亮堂堂地,忽然一陣風吹過,紗燈一盞盞慢慢熄滅,緊著,院中多了幾條黑影。夜色正濃,黑影和夜色仿佛融為一體,若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幾條黑影輪廓。

幾條身影湊在一起,互相作了幾個手勢,躡手躡腳向中間最高大的瓦房摸了過去。眼見就到了瓦房近前,忽聽一聲鑼響,院中突然升起幾十盞大燈籠,院門,圍牆,屋頂更是冒出百余條身影,手中各色兵器高舉,俱是臉色森冷的看著院中那幾名黑衣人。

陡逢巨變,黑衣人均吃了一驚。旋即鎮定下來,其中看起來最瘦小的黑衣人嘿嘿一陣冷笑:“武家莊倒有幾分本事!”

“你們是祝家莊的人?”寢室門洞開,幾名大漢簇擁著一紫衣年輕人走出房門。問話地正是那紫衣年輕人。

瘦小黑衣人上下打量紫袍人幾眼,喋喋一陣怪笑:“你就是武大?”

紫衣人自然就是武植,白日時他就看出那幾名貨郎不對勁,眼神神色雖然扮得和普通貨郎無異,但那滿是老繭地手分明不是行商之人該有的,如果說這還情有可原,畢竟也許人家以前也是耕農,剛剛行商不久,手上自然有老繭。但貨郎挑擔里地貨物卻很有些絲綢,不該是到武家莊這種佃農聚集地來賣的。一般人自然不會注意這些細節。就算見到也不會深思。武植卻是後世來人,電視小說中這樣的橋段不少。當下就起了疑心。

不過武植也不驚動那幾名貨郎,武家莊為行商貨郎方便,特意建起了幾間房屋供其居住,武植只派人遠遠監視,卻召集人手在武家大院布防,朱武又提議四門處也該加派人手,武植一想正是,自己就以為對方是“斬首行動,”也說不定今夜祝家莊要大舉來襲呢,下午收到真定府蔣知府書信,言道祝朝奉請動許多士紳具保說情,蔣知縣方到真正府不久,不能把人都得罪光,只有暫時把祝彪放回,還提醒武植多加小心。說不得這些貨郎就是祝家莊遣來破門的內應。尋思一番,當下依朱武之言,又在四門加派了人手。

此時幾名黑衣人被牢牢困住,卻不見絲毫驚慌,武植不禁好奇起來,這幾人還有什麼依仗不成?

“拿下!“武植揮揮手,等成為階下囚時再問話,此時和他們廢話作甚?

石秀,穆弘當先搶出,張順緊隨其後,黑衣人共四人,此時也跳出三人,除那干瘦漢子外,其余三人和石秀三人都是一對一交起手來。

這一交手武植卻是一愣,幾名黑衣人手底下很有些本事,竟然和石秀三人旗鼓相當,雖然略占劣勢,一時半會兒間石秀等人竟是拾掇不下。

武植馬上斷定,這幾人絕對不是祝家莊人,再想起以前從未聽說地那名槍棒教師,那厮雖然被扈三妹一槍穿心,但其武藝卻是好得出奇,如今武植回想起來還是歎息不已,就算林沖,幾百合內怕也勝不了他。這種人物又怎會突然跑到祝家莊,看來有人要伸手三莊事務啊?武植微微冷笑。

武植吃驚,干瘦漢子卻是駭然,干瘦漢子喚作云宗武,和伍肅,吳成,史定也就是那邊接戰的三人乃是田虎四員得力干將,雖名聲不顯,卻實在是田虎最得力的臂助,專司暗殺,內應。四人本事高,又善會喬裝,不知幫田虎除去多少厲害對頭,說是田虎最犀利的武器也不為過。

本來對付一方小小的土豪,根本不用四人齊出的,但聽聞這武大有一把怪劍,削鐵如泥,加之傳言中武家莊有位教頭也甚是厲害,是以田虎遣四人而來,命四人摘了武大的腦袋,帶回那把寶劍,四人應命,心中卻不服氣,一處土豪罷了,何必如此大動干戈,憑四人本事就是去刺殺真定府也綽綽有余了。

白日見到武植時,云宗武就猶豫半晌,終于還是未動手,四人兵器藏在挑擔縫隙中,挑擔乃是特意打造,中間挖空,可放器械。做得精巧無比,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正因為做得精巧,取兵器還需把挑擔兩邊鐵箍擰下,頗費手腳,當場取兵器勢必驚動武植身後的侍衛。再看莊子里不時巡視的鄉兵,若一擊不中,自己等人暴露,此次計劃卻是失敗了,細思下沒有動手,還是依照原來計劃晚上來偷襲才好。憑四人本事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取了他性命。

雖然見武植早有防備吃了一驚,但云宗武卻也沒太在意,憑四人本事,對付幾十名佃農鄉兵還不是砍瓜切菜一般?就算殺不掉武家莊主,四人最善飛簷走壁,鑽窟窿盜洞,深夜中全身而退想來是沒問題地。

這一交手,忽然發現人家竟然是三名好手,自己這邊三兄弟不但不能取勝。反而漸漸落了下風,云宗武這才大吃一驚,小小的武家莊哪來這干好漢?

眼睛一轉。已經知道今天不妙,再不猶豫,忽然一縱身,向武植撲了過去,擒賊擒王,只要制伏對方首領,自能脫困。

云宗武身子方動,一直牢牢盯緊他的眾侍衛一擁而上,刀劍齊下,云宗武手中鐵棒輪開。別看他身子矮小干瘦。臂力卻大,粗粗地鐵棒耍得嗡嗡作響。看上去很有孫猴子耍弄金箍棒的幾分飄逸揮灑。他棒子耍的雖好,奈何這些侍衛卻不是吃素地,俱是禁軍中精選的好手,人多勢眾下把云宗武牢牢逼住,云宗武大大的吃了一驚,這哪里是鄉兵該有的身手?比之田虎手下精銳好漢也不稍遜。

云宗武奮力沖上幾步,鐵棒撩番幾名侍衛,卻又被眾侍衛逼回,此時的他就仿佛逆流而上的小舟,勉力前行幾步後,稍一松懈,馬上又被沖回到比起點更遠地距離,壓力愈來愈大,云宗武被逼得連連後退,奮力抵擋著對方地兵器,心中頹然一歎,今日算是栽了。念頭剛過,那邊傳來一聲驚呼,正是和石秀交手地伍肅躲閃侍衛刀劍時被石秀一樸刀砍翻,接著吳成和史定也被弄翻在地,捆得嚴嚴實實。

云宗武大怒,鐵棒連出數棒,把身前侍衛一一逼開,沖武植怒喝:“你怎不守江湖規矩?”自己被人圍攻就算了,那邊本是單挑之局,怎麼有鄉兵撲上幫忙?

武植先是一愕,轉而大笑:“我的規矩就是人多欺負人少!”

隨著武植話音,石秀、穆弘,張順三人撲上,樸刀,鐵棒,短刀齊齊朝云宗武身上招呼,云宗武抵擋數合,終于被石秀一刀斬在腿部,翻身倒地,旁邊侍衛飛快擁上捆綁。

武植微微一笑,轉頭對朱武道:“幾人就交與先生了。”

乓武微微點頭,吩咐一聲,侍衛把w八獠起,跟在朱武身後走了出去。

武植回到寢室,點起一柱檀香,默默等待朱武回報,半柱香時間,門外就傳來腳步聲,行到門前停下,“王爺,已經會問出來了。”是朱武地聲音。

武植一笑,開門走出,“他們是什麼人?”

朱武道:“田虎的手下,如今田虎和祝家走的很近。”

武植“哦”了一聲,田虎?雖然也在自己的泡制名單上,卻沒打算現在就動他,這厮卻是硬往自己的刀口上闖。

“還有,莊外幾里處祝家莊已經埋伏下大隊人馬,據說是祝彪帶隊,只等幾人得手後打開莊門,殺進莊子洗劫一番。”

武植道:“定是要扮作遼人了。”

朱武點頭。

三莊都把大批探哨置于北境,遼人從北方而來,逃不過探哨眼線,祝家莊地人馬卻是從南而來,自然沒被發覺。

武植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隨他心願,開南門放祝彪進莊子!”

朱武微微點頭,又道:“云宗武四人如何處置?”

武植道:“軟骨頭或許還有些用處,其余三個料理了就好。”

朱武微微點頭,軟骨頭乃是吳成,拷打時見吳成眼神閃爍,朱武自然重點放于他的身上,讓他在旁看清楚三名同伙受刑的慘狀,吳成果然受不住驚嚇,不等受刑就把事由一一招出。

武家莊南門處,突然傳來幾聲慘叫,緊接著南大門緩緩拉開。城頭一盞紗燈突地熄滅,熄滅的紗燈仿佛點響了進攻地號角,一陣喊殺聲中,南門外一片青紗帳中忽地湧出無數兵卒,最前面幾十匹駿馬,身後是數百名大漢。如風般掠進了武家莊,在人流進莊的同時,四條黑影躥出了莊子,步兵紛紛給黑影讓開道路,雙方顯見已有默契。

“武家莊莊主已然斃命,反抗者殺無赦!”沖在最前面的漢子一身遼人重騎裝扮。臉上也有厚厚的盔甲防護,根本看不清面目,嘰里呱啦用契丹語喊了一通後,身後人齊聲用漢語呐喊。

喊聲過後,騎兵已經極快的沖進了莊子,後面的步兵緊隨其後,潮水般湧進了武家莊,行出百多步後,沖在最前面地馬上武將忽覺不對。怎麼聽不到有人驚叫?整個莊子沒有半絲聲音。

勒住缰繩,戰馬長嘶一聲,緩緩放慢腳步。身旁那幾十騎也跟著停下,就在此時,本來被黑衣人砍翻在地,躺在門洞角落的那幾名武家莊莊客忽地起身,猛地拉起門上巨大地繩索,黑漆地大門緩緩關起,“砰”一聲,大門緊緊閉合,落木放下,祝家莊眾人大嘩。重甲頭領更是愕然。突然大喊起來:“中計了!給我沖出去!”

在幾名莊客關莊門時,祝家莊尾端的步樂已經沖過去欲阻止他們。誰知道城頭上一陣箭雨,沖在最前面地十幾名步兵當場被射成刺猬倒地。

重甲頭領呐喊一聲,方想帶本隊騎兵沖過去,兩旁房舍屋頂上,傳來一陣弩箭繃簧地輕響,接著無數弩箭從天而降,重甲頭領和手下幾十名騎兵連人帶馬被射翻在地,這片土地頓時被鮮血染紅。

“祝彪已死,余者速速放下兵器,否則就地格殺!”路口處湧出百多名重甲武士,武士之前,是一青色長袍文士,正是朱武,喝令祝家莊步軍投降。

“殺了他!”有那凶悍的提起兵器就朝朱武沖去,這次弩箭聲沒有響起,朱武身後的重甲兵長矛林立,慢慢迎了上去,黑漆漆散發著冰冷的甲兵,超長的重矛忽然齊刷刷轉為水平,百余枝森冷的矛尖對准那些撲上的莊客,根本不用任何動作,就這樣一步步迎上,整齊的甲胄腳步聲中,重矛隊緩緩前行,那些凶悍莊客一下就蔫了,悻悻的退了回去,難道把血肉之軀去和人家地重矛矛尖碰撞?尋死也不是這般尋法。

祝家莊莊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前形勢很明顯,自己等人中計被武家莊包了餃子,若是拼命,或許也能殺出去,畢竟南門那防禦不嚴,靠弓手不可能擋得住幾百人沖殺,但肯定有大半命喪于此,誰又敢說自己就是那能逃出生天的幸運兒?更兼祝彪已死,眾人又有多少斗志?當然也有凶悍的目光閃爍,腳步又緩緩向南邊挪動,就在這時,南門兩端突然響起了方才令眾莊客膽寒地腳步聲,重甲兵特有的仿佛金屬撞擊般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聲,南門處東西各出現一個槍隊,緩緩彙集在門前。,

此時眾莊客再不猶豫,“當啷”一聲,有人率先把兵器扔在了地上,于是如同被感染般,兵器落地聲絡繹不絕,不多時兵器扔滿一地。

朱武微微一笑:“放下兵器的站向左側!雙手抱頭蹲下!”這主意是貴王出的,朱武一琢磨,倒真是對付俘虜的好辦法。

祝家莊莊客雖不情願,也只有照做,畢竟那鐵甲槍隊太有威懾性了,自己這身鎧甲在人家面前就和布衣一般,若不老實聽話,可架不住人家長矛隨便戳上幾下。

“把外衣去掉!”朱武下了第二個命令。

祝家莊莊客大嘩,紛紛呼喝起來,沒喊幾聲,三隊槍兵緩緩壓上,走不幾步,已經有人忙不迭的除去鎧甲衣物,有人帶頭,立時從者如潮,不一會兒,除去一些彪悍的莊客外,大多莊客只剩下一襲內衣。

朱武揮揮手,旁邊閃出幾十條精壯漢子,都是王府侍衛,上去收兵器鎧甲,那些凶悍的也往往被一拳打翻在地,再把衣物扒下。

武植站在遠處的屋頂上,看著場中,忍不住哈哈一笑,旁邊地林沖卻是唉聲歎氣,今晚一戰林沖一直跟在武植身後,根本沒有出手地機會,怎叫他不歎?石秀等人畢竟還和田虎手下的刺客狠狠厮殺了一場,那時候林沖卻奉命巡視四門,從頭到尾,林沖都未趕上一場拼斗。

武植看看旁邊垂頭喪氣地林沖,笑道:“歎什麼氣?一會兒和我去殺個痛快就是!”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5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35章 - 三殺祝家莊(終)

林沖眼睛一亮!“王爺要挑了祝家莊?”

武植點點頭:“好久未活動筋骨了,前幾天動了動身子倒受了傷,嘿嘿!你家王爺可是好久未吃過虧了!”

林沖道:“我去點兵!定為王爺出這口惡氣!”

武植道:“傳令下去,只除首惡和凶頑之徒,不許多做殺傷,更不許侵擾百姓!”

林沖躬身道:“末將遵命!”說完轉身喜滋滋的去了。

武植在屋頂上踱了幾步,忽然問旁邊的石秀:“三郎,你可知道我為何一直不講出貴王的身份?”

石秀直腦筋,哪知武植用意,搖頭道:“莫不是怕言官彈煩麼?”

武植笑笑,看向一旁的穆弘,穆弘道:“王爺是喜歡真刀明槍的厮殺!”

武植又看向張順,張順一笑:“屬下以為王爺是喜歡扮弱者欺負強者!”

武植無奈的搖搖頭,不再言語,和這三個愣頭青也說不明白,三人說的都有些道理,不過以前是怕言官彈煩,但如今自己威勢日隆,王爺也做了快兩年了,置辦下個莊子也算平常,不若初始封王時怕人彈煩侵占民田。現在不表露身份最擔心的是被遼人得知武家莊乃是大宋貴王的莊子,本來武家莊已經是遼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再知道莊子是自己的,遼國皇叔耶律淳那瘋子說不定派出幾萬軍馬強襲武家莊泄憤,自己可就為武家莊招來滅頂之災了,是以自己這貴王的身份還是牢牢保密為好。

祝家莊,雖是深夜,祝家客廳中卻燈此通明,祝朝奉和祝龍都在焦急的等待祝彪的消息。

祝朝奉坐在主座,看著在廳里踱來踱去的祝龍,皺眉道:“龍兒,此次你是不是有些莽撞了?”祝朝奉連逢巨變。面容仿佛突然間蒼老了十歲,再沒有以前那般精神奕奕,不過眼中卻是凶光連連,一副噬人而食的表情。

祝龍歎口氣:“三弟一定要去,我有什麼辦法,再說若不在此時給武家莊狠狠來一個教訓。只怕以後再無機會。”

祝朝奉哼了一聲:“若是田虎除去了武大,武家莊那幫賤民還不是案板上的肉。任咱們宰殺?又何必急在一時?”

祝龍歎息:“可是三弟就那般性子,誰又勸得了?”

祝朝奉點點頭。旋又露出焦急之色,說道:“怎還沒有探子回報?真是急煞人!”

祝龍也覺寺怪,這都一個時辰了,怎麼還沒有消息傳來?

“老爺!大少爺!三少爺中埋伏了!”廳外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名鄉兵,一臉驚惶的跪在地上。

“什麼?!”祝朝奉騰一下站了起來。

“三弟沒事吧?”祝龍關心的是祝彪,至于到底是希望祝彪有事還是無事就只有天知道了。

“小人不知道,從武家莊只逃回百多名兄弟,少爺可去詢問他們!”鄉兵顯見是一路跑過來,大口大口喘息著。

祝龍一愣:“只逃回百多人?”忽而一聲驚叫:“不好!中計了!你等可放他們進莊了?”

就在這時。忽聽外面莊子中喊殺聲震天,也不用鄉兵回答,自然是把人放進來了,祝龍大怒,一腳把莊客踹翻在地,“沒用地東西!”咬咬牙。轉頭對祝朝奉道:“爹爹先走!孩兒去抵擋一陣!”

祝朝奉本來猙獰的面目忽地松弛下來。搖搖頭道:“走?能去哪里?去投靠田虎?哼哼,為父還沒有這般厚臉皮。丟了基業去寄人籬下!”

祝龍也不多說,轉頭就向外走,出了客廳,急急奔到馬坊,牽出自己的坐騎,想了想,把身上錦服撕爛,一拳把正看自己發呆的馬夫打暈,又把馬夫衣服扒下,披在自己身上,馬夫的衣服又髒又臭,有一股濃濃的馬騷味,此時祝龍卻顧不得了,翻身上馬,朝西門而去,什麼自己抵擋一下?以武家莊地實力,既然已經進了莊子,那祝家莊根本抵擋不了,普通莊客不知道,祝龍卻清楚知道重步兵的威力,看來田虎那邊十九也失手了,自己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祝家莊南莊門,百多名彪壯漢子把南門處莊客肅清後,武家莊重步兵一隊隊行入南門,漸漸列成方陣。

已經降了武家莊地那百余鄉兵一遍遍高喊:“只懲首惡!祝家莊佃農莊客緊閉房門!莫出來送死!”

雖然如此,但那凶悍之徒大有人在,不時有提刀帶槍的莊客奔出,不過眨眼就會被重甲兵亂矛刺穿,莊中慘叫聲連連。

四個百人重槍隊排成整齊地方陣,在祝家莊中緩緩前行,那特有的金屬嘩嘩聲令人毛骨悚然,四團黑色方陣慢慢向岡上的祝家大院移動,速度雖不快,卻是毫無絲毫停滯,偶有一兩條漢子縱出,也馬上被淹沒在方陣中,等槍隊走過後,路上只留下被刺出數個血淋淋大窟窿的尸體。

眼見重槍隊緩緩接近祝家大院,忽然間,祝家大院中鑼聲響起,院牆上冒出一排弓手,齊刷刷一片箭矢飛來,叮當聲中,箭矢飛入黑甲陣,卻沒有激起一朵浪花,槍陣巍然不動,仍然有條不紊的向祝家大院移動。

弓手一陣駭然,提起的勇氣猛地消散,有那膽小的已經跳下院牆准備逃命去也。

“射他們的面目!”祝朝奉突然拎著一把大砍刀出現在門牆上,瞪著重甲方陣大聲吼叫。

弓手這才恍然,紛紛搭弓,步人甲防禦雖然嚴密,卻是不遮面目,和西方重甲畢竟不同。

“嗖嗖嗖”數道破空聲,祝朝奉應聲摔落牆下,卻是跟在槍隊後的幾十名弩手突然發難,雖然幾十名弩手齊射,而且距離不遠,又是靜止目標,但幾十只弩箭飛過。只有三枝釘在了祝朝奉身上,可見神臂弩實在是要千人萬人密集發射才能體現它地絕大威力,散兵交戰卻也不見得比神弓手出色。

但這已經夠了,三枝弩箭中的一枝正中祝朝奉心窩,祝朝奉哼也未哼一聲便即斃命,祝家莊莊客再無斗志。紛紛跳牆逃竄。

一隊重槍兵漸漸接近了祝家大院門前,長矛整齊刺出。祝家黑漆漆的大門頓時被刺出數十個大洞,三輪矛刺後。大門被刺的稀爛,化做木屑木塊簌簌飄落,槍隊這才緩緩而心,”

依仗熟悉地形,避開武家莊的重甲兵,躲閃著莊里散亂的莊客,免得被人認出,說出去莊子大難在即,自己這大少爺卻扮馬夫逃走,以後就算想東山再起也無人心服啊。躲躲閃閃地接近了西門。不走南門自是怕武家莊在南門外設伏,西門已經洞開,看來趁亂逃出去地佃農也大有人在。祝龍催動坐騎,躍出西門。

等一出來,祝龍馬上伏在馬背上,雙腿狠狠夾著馬腹。使勁在馬背上抽上幾鞭。快些去真定府報信才好,真定府祝家故交不少。就算知府偏向武家莊,今日若能快些趕到真定府,請故交出面壓蔣知府派出兵馬過來協查,定可治武家莊之罪。

剛剛奔出百十步,忽聽一聲大笑:“哈哈,還是被我等到了!”前方很突兀的跳出一騎,馬上武將體闊腰圓,手中一杆黑色長矛橫架在馬頸上,借暗淡地月光仔細看去,正是武家莊槍棒教頭林沖。

林沖笑看祝龍:“林某今天手氣不錯,抓鱉抓到西門,本以為要料理些小魚小蝦,卻是想不到等到條大魚!哈哈!”

祝龍陰下臉,眼神一陣閃爍。

林沖又笑道:“莫打什麼鬼主意,田里可有弓手,若你與我一戰,或許尚有一線生機,若是想溜走就莫怨林某了。”

祝龍心下一沉,仔細看去,青紗帳中果然隱隱有人影晃動。

此時祝家莊中突然傳來三聲響箭,林沖愣了下後不由歎息一聲:“祝家莊破莊,祝朝奉戰死,祝龍!卻是想不到你還不及你那古稀之年的老父!祝朝奉舍生護莊,你卻要偷偷溜走!你!不配與林某一戰!”說著話手中長矛插在地上,扭頭不再理祝龍,而青紗帳中,嗖嗖射出兩枝響箭,想是知會這邊抓到了祝龍。

祝龍被林沖說得臉上陣青陣白,握緊懷中腰刀想沖上去拼命,終于還是忍住,莫說為了扮作馬夫沒帶長兵器,就算有槍棒在手,自己也不是這厮的對手,心思急轉,尋思脫困辦法。

響箭後沒多久,南方馬蹄聲響,祝龍轉頭看去,一團白影如電般疾馳而來,夜幕下,那團白影顯得甚是紮眼,奇快的速度仿佛撕裂夜空地閃電,瞬間已經奔到眼前,一個漂亮的急停,雖比不上玉兒嬌那般揮灑如意,卻是多出了幾分奔雷般霸道氣勢,自然是武植到了。

祝龍盯著武植,冷冷道:“武莊主真要把我祝家莊斬盡殺絕不成?”

武植搖搖頭,“怎麼會呢?”

祝龍一喜,正想說話,卻聽武植道:“我只想把祝家斬盡殺絕,不關祝家莊地事!”祝龍臉上剛剛露出的喜色頓時凝住。

旁邊林沖哈哈一笑,搖了搖頭,似乎在嘲笑祝龍地不成器。

祝龍惱羞成怒,“武莊主是消遣我了!”

武植面露不屑:“武某時間何等寶貴,豈有閑心與你這些小丑糾纏?若不是你祝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事端,武某哪有功夫來消遣你?”

祝龍被武植說的啞口無言,雖氣他態度囂張,但卻無話反駁,說來說去,確實是自己祝家吞並武家莊之心不死,才輾轉弄出這許多事端。

這時武植看向林沖:“為何不拿下他?”

林沖微有尷尬,搖了搖頭。

武植哈哈一笑:“那你以後莫在抱怨手癢了!”說著話雙腿一夾玉獅子馬腹,向祝龍沖去,林沖呼哨一聲,青紗帳中忽然伸出各種鉤銃繩索,祝龍的坐騎嘶叫一聲,被鉤銃摔翻在地,不及防備,祝龍也隨坐騎一起摔倒。被摔了個鼻青臉腫,剛剛起身,已經被旁邊湧出的莊客按倒捆上。

武植愣了愣,回頭瞪了林沖一眼,林沖撓撓頭:“有林沖在,若是還用老爺動手。豈不顯得林沖太也無能?”

武植無奈的歎口氣,翻身下馬。走到被按跪在地上的祝龍面前,對後面拳打腳踢的莊客擺擺手。那些莊客急忙住手,遠遠退開。

祝龍看著武植,忽然道:“武莊主若肯放祝龍一條生路,祝龍必定不會懷恨在心,並願整頓祝家莊,合莊為莊主盡忠效力!”

武植看著他不語。

祝龍以為武植有些心動,又急忙勸說:“祝家雖不及莊主神通廣大,但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真定府祝家故交甚多。祝龍願為莊主做牽線之人,保莊主以後在真定呼風喚雨,何況莊主若要了祝龍的命,我祝家一門雖亡,但真定那些故交必定不肯罷休,莊主未免多出太多麻煩。若留下祝龍地命。可謂一舉三得,莊主以為如何?”

武植笑笑:“祝龍。你的提議確實很誘人,若是換了別人說不得還真要動心,可惜啊,你說地這些對武某卻無半分用處!”

祝龍愕然看向武植,不知道自己的提議怎就不能令他動心。

武植道:“也罷,你祝家一門因我而絕,若不讓你死得明明白白卻有些于心不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麼?”說到這里武植聲音稍頓,隨即淡淡道:“我正名武植,爵封貴王,職拜大名府留守司留守,權知大名府!”

祝龍如遭雷擊,什麼?貴王?他是貴王?自己等一直處心積慮要除去的竟然是貴王?這……這從何說起?武大是貴王?武大是貴王……心里念叨沒幾聲,黑光閃過,思緒化為空白。

“把他一家父子厚葬!”武植翻身上馬,回頭吩咐身後地侍衛。

林沖看看百步外地祝家莊,歎了口氣。

武植笑道:“林教頭在可惜祝朝奉沒得善終?”

林沖搖搖頭,面色卻有些不忍。

武植策馬行到林沖近前,拍拍林沖肩膀,又使勁拍了玉獅子頭一下,阻止玉獅子也去和林沖坐騎“親近”地舉動。

“不必歎息,要我說,祝朝奉死地好!他之一死,祝家莊以後地佃農卻過上了好日子,他之一死,大宋邊境三莊終于可以擰成一條繩,合力對抗遼狗!他之一死,咱們更可大展拳腳,擴軍備武,說不得以後咱武家莊的武家軍馳騁大遼也有他一死之功。

武植巧舌如簧,把祝朝奉死掉地意義上升到利國利民的層面上,林沖茅塞頓開,恍然大悟的點頭:“老爺教訓的是,是林沖婦人之仁了!”

武植又笑道:“至于買下祝家莊之事就需朱武去真定府走動了,這點小事想也難不住他,整頓祝家莊莊客鄉兵的事你來辦,傳下令去,前事不究,以後和武家莊鄉兵同等待遇,但若三心二意搗鬼,或者官府來辦案子時胡說八道,莫怨咱新帳舊賬一起算!”

林沖默默點頭,官府來辦案時自然是遼兵忽然來襲,武家莊協助祝家莊把遼軍殺退,混戰中祝朝奉戰死,祝家兒郎失蹤。朱武已經啟程去真定府了,帶著武植的書信和信物,不但把武植身份告之蔣知府,更隱有招納之意,想來蔣知府是必定全力支持武植的,不說貴王如今的份量,就憑陽谷那一段交情,蔣知府知道武大是貴王後,不樂得瘋癲就不錯了。想想也是,蔣知府辦祝彪時可是不知道武植身份,又沒收武植賄賂,就這般幫了武植一個大忙,知道自己這天大的人情是送給了貴王,蔣知府必定感慨自己鴻運高照了。

接下來幾日,祝家莊如同開鍋一般,亂做一團,真定府地公差,田虎的手下,祝家城里的故交,還有各色其它人等走馬燈似的來來去去,祝家莊眾口一詞乃是遼人夜襲,而偶有跳出來說昨夜是武家莊鄉兵侵擾的莊客,也被眾人指責為失心瘋,乃是遼人夜襲中被嚇瘋的瘋子。這些瘋子又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最後真定府官差結案,祝家莊被遼人襲擊,以莊主祝朝奉起,合計共一百三十七人殞命,緊急報上了高陽關路安撫經略司和北京留守司。雖然祝家故交紛紛置疑,但蔣知府鐵了心辦地案子。這些士紳也莫可奈何,有和祝家交情深厚地。偷偷跑去大名府申冤,卻被劈頭蓋臉罵了回來。此事雖鬧騰了數月,卻也漸漸平息,並沒能折騰出什麼大浪。

不說後事,單說真定府結案後,祝家莊成為無主之地,充為官用,最後被武家莊買下,買下地當日,大筆銀錢就到了祝家莊。哦,不能再稱為祝家莊,已經被改稱為武家莊西莊,既然也是武植地產業,當然不能厚此薄彼,修繕防禦自然迫在眉睫。

武植整合了兩莊。突然興致大起。和朱武等人在兩莊北方巡視好久,最後和朱武不知道嘀嘀咕咕了些什麼。然後笑著回莊。

大牛的小四合院里,春花正坐在天井旁洗衣服,滿臉笑容,看起來十分開心,“走開吧你,現在你可是少奶奶,怎麼能做這些粗活?”伸手把想幫忙的竹兒撥開,邊笑著調笑她。

竹兒小臉馬上通紅:“春花姐你胡說些什麼?”

春花笑著壓低聲音道:“還不承認?那天和老爺圓房了吧?”

竹兒羞得說不出話來,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春花搖搖頭,歎氣道:“看來咱的竹兒小姐還是冰清玉潔啊,可惜啊,你說,咱老爺眼睛是不是瞎了?放這樣一個小美人兒在身邊愣是不動心!”

竹兒微怒道:“春花姐莫胡說詛咒老爺!”

春花伸伸舌頭:“好,好,我不胡說,不胡說成了吧,看你,幾個月不見和你家老爺卻成一家人了?說幾句就和姐姐我翻臉!”

竹兒有些不好意思,搖頭輕聲道:“竹兒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聽不得別人說老爺壞話,春花姐別怪我!”

春花見小妮子說話時一臉認真,也收起嬉笑,正色道:“也不怪你幫老爺說話,看來你說的沒錯,只要老爺答應地事就沒有做不到的,這不,安神醫一到,你哥地病眼看就可痊愈,這幾日都能下地走動了!以前我還真錯怪了老爺。”

竹兒聽春花也誇自己老爺,立時甜甜的笑起來:“那當然了,哥哥地病在咱們看來是天大的事,在老爺眼里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揮揮手就能解決的。”

春花心中一動,問道:“那老爺眼里什麼是大事呢?”

竹兒搖搖頭:“老爺沒有辦不成的事,自然也沒有大事。”說完對春花一笑:“春花姐,老爺的身份我真的不能說,你就別問了。”

春花無奈的搖搖頭,拿起木棒捶了幾下衣服,又叮囑竹兒:“竹兒,老爺是個好人,你可莫錯過了!”

竹兒笑道:“老爺當然是好人?我錯過什麼?”

春花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地意思是老爺是個好男人,好男人你懂麼?很多好人卻不見得是好男人的!”

這一套繞口令似的話把竹兒聽得莫名其妙,睜大眼睛看著春花:“春花姐的話我聽不明白!”

春花歎口氣:“總之你要快些和老爺圓房,那時候老爺就再不會放開你了!”

竹兒正聚精會神聽春花說什麼是好男人,誰知道春花又突然說起“圓房”,竹兒氣得過去就擰春花臉蛋,兩人笑鬧作一團。

好半天後,竹兒氣喘籲籲的坐在春花懷里,春花把手上水蹭乾淨,摟著竹兒笑道:“說起來妹妹真是天大的福氣,怎麼就突然遇到咱莊主老爺呢?”

竹兒笑笑,不由得又想起了第一次和老爺見面地情形,是啊,命運真地沒人能說清,自己這村里的小丫頭不知不覺成為了大英雄貴王地侍女,每日和傾城的金蓮姐,胡鬧的七巧姐,文靜的玄靜姐在一起說笑玩鬧,日子不知道有多開心。而哥哥也住進了以前夢寐以求的四合院,和春花姐過起了男耕女織的小日子,這可不都是自己以前日日和觀音娘娘祈求的日子麼?

兩人沉默了一陣,春花歎口氣道:“這個世道,好人很多,好男人卻是極少,就說有些名動天下的才子,為國為民殫心竭慮,不能不說他們是好人吧?可是他們卻稱不上好男人,這些人大多把咱們女人當作物品,用的厭了,或是送人,或是換掉……唉,咱們女人最大的心願是什麼,自然是找一個能依靠的男人。竹兒,就憑老爺沒動過你來看,你這老爺啊,委實和別人不同,你可要把握機會,莫不知道珍惜!”

竹兒似懂非懂的聽著,小腦袋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只是連連點頭。

扈家莊前來了一隊不速之客,武植在前,石秀和十幾名侍衛在後,另有一名侍衛馬背上抱著安道全,一路疾奔到扈家莊。

祝家莊的事情已經解決,三莊只剩兩莊,武植自然要和扈太公談談結盟之事,齊心合力對抗遼人才是正題,自己人老這般勾心斗角未免無趣。

何況武家莊西莊有自己修繕,如今扈家莊在三莊中未免相形見拙,武植准備借錢給扈家莊完善防禦,當然扈太公多半會以為自己欲插手扈家莊而不允,自己也不強求,如今多了個祝家莊,本來稍顯寬裕的資金又開始捉襟見肘,畢竟修城建池不是一般的小數目,看來也只有等明年罌粟成熟後自己才能成為真正的富貴王爺。

至于安道全,自然是來給扈夫人看病的,可借此緩和與扈家的關系,何樂而不為?

一行人停在扈家莊莊頭,報上姓名後,莊客飛也似的去稟告,外人不知道,扈家莊的人卻是多半猜得到祝家定是被武家莊除去的,這些日子扈太公每日都唉聲歎氣,雖不說原因,扈家下人也知道肯定是為武家莊煩心,如今武家莊莊主忽然前來拜訪,莊客自然要飛快的前去稟告。

武植的玉獅子異常神駿,引得扈家莊莊頭經過的佃農議論紛紛,大多談論這匹馬比之三小姐的玉兒嬌如何等等。

武植下了馬,怎麼說扈三妹也是自己救命恩人,雖然常常惡意想著就算和自己一劍之仇抵消,但怎麼算也是自己欠了人家人情,帶安道全來未嘗沒有報恩之意,而且此來非是挑釁,是為結盟,自不能顯得太過無禮。

“啊,武莊主大駕光臨,真令小老兒惶恐,惶恐啊!”扈家莊中扈太公匆匆走來,離老遠就大笑招呼。

武植笑道:“太公怎親自來迎?武某才惶恐呢。”

扈太公笑著拉住武植手,別提多親熱了,“武莊主過謙了,里面請!里面請!”

二人攜手步入扈家莊,扈太公一邊為武植介紹扈家莊中風光,一邊打量武植,不時還贊歎兩聲:“真是少年英傑啊!”把武植誇的怪不好意思的,心說這老頭兒親熱的有點過份吧?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5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36章 - 十萬貫

進入大廳,分賓主落座,扈太公笑道!“武莊主此來可是有什麼事?”

武植微微點頭:“不錯,武某說話直來直去,祝家莊被遼人侵擾,祝家不幸滅族,如今三莊只余武家和扈家,武某乃是來和太公商談結盟抗遼事宜的。”

扈太公扶須呵呵一笑:“不瞞武莊主講,老夫也正有此意!本想過些日子登門拜訪莊主的,倒不想被官人搶了個先!”

武植見他答應的這般痛快,微微一愕下旋即釋然,想必他也猜到祝家乃是被自己所滅,如今扈家莊勢單力孤,眼見是斗不過武家莊了,修好結盟才是正理。

武植笑道:“好!太公果然痛快!過幾日本莊會遣總管朱先生來商談結盟之具體事宜,到時還請太公擔待些才好。”

扈太公笑著應是。

武植這才喚過安道會,對扈太公道:“太公,武某聞得夫人有恙在身,恰本莊有位神醫,不是武某自誇,安大夫最善疑難雜症,或許可為太公解憂。”

扈太公半信半疑的看了幾眼安道全,心中雖然不信,但也不好拒絕,叫來下人引安道全去內宅,對武植笑笑:“官人有心了。”

武植知道此時多說無益,想來扈家也請過無數名醫,對神醫之類的稱呼怕是麻木了,只有安道全顯過本事後才能令他信服。

當下換過話題:“太公,眼見已是秋收時節,不知扈家莊可做好了抵抗遼人的准備?”

扈太公笑道:“有小女在,又何懼遼人?”

武植道:“千百遼人自然不懼,但若是遼人大舉來犯呢?”

扈太公笑著搖頭:“武莊主過慮了,想貴王奇襲幽州未久,宋遼盟約墨跡未干,如今又有貴王坐鎮北京,遼人怎敢輕易挑釁?”

武植道:“扈太公莫忘了月前曾有數千遼人襲擊敝莊。”

扈太公還是笑著搖搖頭。卻不多說。武植見狀已經知道扈太公是認為武家莊多次激怒遼人,遼人這才欲除之而後快,卻斷然不會大舉侵擾扈家莊的。

武植也不好多說,沉吟了一下道:“太公,武某手里有些小錢,可用來修繕扈家莊村防,不知道太公……”

“哦?好。好,既然官人有此美意,老夫就卻之不恭了!”在武植還在一字一字斟酌用詞,就怕引起扈太公反感的時候扈太公已經大笑著應了下來,把武植弄得一愣一愣的。

武植無奈的道:“那太公修繕扈家莊可用多少銀錢?”本以為扈太公肯定拒絕的,一心想的是怎麼勸服他,等人家答應下來才忽然覺得有些肉痛,雖說是借。畢竟不是小數目,怕是幾年才能收回本錢,更又不好意思要些利錢。怎麼想也是賠錢的買賣。

扈太公笑道:“倒不勞武莊主太破費,十萬貫應該夠用了。”

武植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了扈太公半晌,終于還是道:“好吧,過幾日遣人為太公送來!”

扈太公又是一陣大笑,兩人開始東拉西扯攀交情,武植心下卻是越來越納悶,這死老頭搞什麼?十萬貫,真是獅子大張口,也不怕噎死。可這厮六七十歲的人,又是自己開口問人家的,倒不好拒絕傷了老頭面皮,唉,就算還扈三妹人情吧,武植肉痛之余,也只有這般想聊以自慰了。

“老爺,老爺,夫人醒了!”內室中忽然匆匆跑出一名丫鬟,一臉驚喜的喊道。

扈太公“啊?”的一聲。騰就站了起來。大步向後堂走去:“帶我去看看!”歡喜下早忘了有客人在,竟是二話不說。跟在丫鬟身後匆匆去了。

武植笑笑,身旁侍立的石秀見左右無人,忍不住道:“王爺,就這樣借給扈家十萬貫?”

武植回頭看了石秀幾眼,淡淡道:“怎麼?你心疼?”

石秀一驚,慌忙道:“屬下不敢,是屬下多嘴!”

武植搖搖頭:“你也是關心本王,何罪之有?我現在卻是在想,既然扈家敢拿咱們十萬貫,咱這借錢是不是該變作收莊呢?”

石秀道:“王爺自有決斷。”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說。

武植輕輕敲打桌面,琢磨著這十萬貫怎麼也不能任扈家白白用了,正思量間,忽聽輕盈的腳步聲傳來,抬頭看去,正是扈三妹從外面走進來。

扈三妹一臉喜色地對武植道:“謝謝你啦!我娘終于醒了。”

武植笑道:“不必客氣,姑娘救我一命時武某可沒和姑娘客氣!”武植說的是客氣話,但說完才覺得怎麼這麼別扭,倒好像在說咱們是自己人,互相客氣沒必要?

扈三妹點點頭,在武植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不多時,後面跑來一名綠衫俏丫鬟,把扈三妹的香茗遞上,扈三妹不再說話,安安靜靜的喝茶。

武植等了一會兒,扈太公也未返回,無聊下起身道:“武某告辭了,安神醫暫且留在貴莊,以免夫人病情反複。”

扈三妹自不會留客,起身把武植送到院門,這也是破天荒的送客舉動了,武植抱抱拳,上馬而去,扈三妹回轉內宅,扈夫人雖醒轉後便又暈了過去,但無疑病情大有好轉,畢竟昏迷經月,安道全一到便即令之醒轉,可見其醫術神妙,細心醫治下,痊愈該當不成問題。扈三妹心里自然喜悅。

進了內宅,朝扈夫人房間走去,走到扈太公屋窗前,里面突然傳來一陣爭吵聲,聽聲音是扈成和扈太公,扈三妹本待不理,忽聽扈成大聲道:“爹爹莫非鐵了心要把妹妹嫁給武大?”

扈三妹一皺眉,當即駐足。

“無雙的事是為父管得了的嗎?”扈太公聲音不溫不火。

“那爹爹為何要收武大十萬貫?”扈成還是那般惱怒。

扈太公似乎也有些生氣:“你這逆子知道什麼?整日就知道竹兒,竹兒,我耳朵都出繭子了!”

扈成見老父發火,聲音微微放低:“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扈太公哼了一聲:“到如今還執迷不悟!難道你看不出武大有多大勢力?咱扈家若再一意孤行,那就是下一個祝家!”

扈成頹然地歎口氣。接著木椅咯吱一響,想來是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

“成兒,莫怨為父罵你,若想在這世上立足,眼光就要放長些,莫老記掛以前,何況若放下以前恩怨。你再仔細想想武大此人,其實也算不錯了,就看他對付祝家莊的手段,可知此人背後定有大靠山,如今卻放下成見,對我扈家示好,也真算難能可貴。若是你這般強勢,會如何對他?”看扈成垂頭喪氣。扈太公也放緩了語氣。

扈成愣了半晌,又重重歎息一聲,知道老父所說不錯。自己若有對方的勢力,怕是絕不會放過武大。

扈太公呵呵笑了起來:“其實想想,武大對我扈家示好,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十九是看了無雙面子,看看,今日我說要十萬貫修繕莊子,武大眉頭都不皺一下就答應下來,哈哈,就憑這點。這是條漢子!倒也勉強配得上咱們無雙,就是可惜有了正室,無雙怕是不會答應地,不過就算無雙答應,老父我還得掂量掂量……”扈太公正說的得意,房門一響,扈三妹緩緩走了進來。

“錢還回去。”掃視了扈太公和扈成一眼,扈三妹留下這句話後又轉身出屋。

扈太公得意的笑容一下凝結,狠狠地瞪了扈成一眼:“都是你!鬧,鬧!就知道鬧!現在好了。全被你妹妹聽去了!成事不足!成事不足啊!”

扈成被罵的不敢吭聲。只有心里嘀咕,怎麼什麼都怪在我頭上?

武植等正在大道上縱馬狂奔。石秀忽道:“王爺,扈家小姐追來了!”

不等武植勒住缰繩,玉獅子忽然急轉,朝遠方飛馳來的白影迎了上去,武植揪了玉獅子鬃毛一把,玉獅子自然毫不在意。

“有事?”二馬停下,武植笑問扈三妹。

扈三妹點頭道:“恩,我是來告訴你以後莫再借錢給扈家莊。”

武植微微一愕:“怎麼?幫扈家莊修繕防禦不好麼?”

扈三妹道:“叫你別借就別借!”第一次口氣里竟流露出嬌嗔。

武植卻是沒聽出人家那微微的撒嬌之意,只覺得扈三妹有些蠻橫,心中有些不爽,淡淡道:“這是我與扈太公之事,乃是兩莊結盟大計!扈姑娘不覺得管得太寬嗎?”

扈三妹被武植說得一愣,看了武植一眼,道:“隨你,我走了!”說著話撥轉馬頭,疾馳而去。

武植看著遠去的白影,琢磨了一會兒,漸漸醒過味兒來,莫不是以為我借錢給扈家太過吃虧?這才跑來勸阻?這就是女生外相嗎?

武植笑笑,招呼眾侍衛一聲,拍馬趕回武家莊。

莊口處有名侍衛正翹首張望,左右踱步,看起來滿臉焦急,武植一行人趕到莊前,放慢了馬速,這名侍衛就急急迎了上去:“老爺,府里出了點兒問題。”

武植翻身下馬,問道:“怎麼了?”

侍衛低聲道:“山東青州清風寨來人索取矮腳虎三名人犯……”

武植一皺眉:“他們來做什麼?”矮腳虎三人被抓的消息是武植授意散播出去的,本是為釣條大魚,索些銀錢,現在武植手頭太緊,需要用錢地地兒太多,也只有勒索這些江湖鹽幫之類的商賈。大魚沒釣到,卻把山東官面上的人引來了,武植當然不悅。

“清風寨知寨親自帶隊來到大名府,言道矮腳虎三人乃是慣犯,青州正懸榜輯拿,聞得幾人失陷在大名府,特來索人,大名府牢頭當然不肯,這是咱王府扔進去的人,怎能隨便交與他。那知寨去尋韓通判,韓通判恰巧不在,那厮就上了火氣,把牢頭暴打一頓,穆大哥接到消息趕去,卻被那厮傷了雙腿……”

武植聽到這兒一愣:“穆弘被傷了雙腿?那知寨有這般本事?”

侍衛道:“那厮弓箭好生厲害,穆大哥沒提防。被他射中……”

武植心中一動,清風寨?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清風寨知寨,神箭?就聽那侍衛又道:“後來王妃聽說府里傷了人,趕了過去,那花知寨傷人後才知是王爺侍衛,再不敢反抗。已經被王妃拿下,關入了大牢!”

武植聽到這里猛地醒悟:“花知寨?那知寨可是喚作花榮?”

侍衛點頭:“正是叫做花榮!”

武植哈哈一笑,又急忙問道:“王妃沒傷了他吧?”

侍衛搖搖頭:“這卻沒有。說要等王爺回去再處置,不過卻吩咐蔡家兄弟抽花知寨三十鞭子的。”

武植點點頭,七巧還不算莽撞,至于抽那三十鞭子,傷了王府的人若是不懲戒一番,以後貴王府顏面何在?

“王妃是不是和玄靜一起去的?”武植問道。

侍衛點頭,武植笑笑,果不出自己所料,若是七巧自己趕去,還指不定鬧出什麼事呢。

武植翻身上馬。對侍衛道:“去知會林教頭,就說我回大名府了,莊子地事由他和朱武暫時料理,過些日子我自會回來!”花榮是必須收為己用的,何況金大堅和時遷已經到了大名府,正是配合山客去柴進莊院演戲地時候,這大名府自己非回去不可,只是事情要快些辦利落,莫錯過對付遼人地精彩戲碼。

大名府陰暗的密牢里,兩人被鎖鏈牢牢捆縛在鐵柱上。其中一人乃是蔡福。而另一人,唇紅齒白。面目清秀,生得十分俊秀,若是裝扮成大姑娘也是位美女,只是此時被鐵鏈牢牢鎖住,不免狼狽,他就是清風寨知寨花榮。

蔡福正在歎息:“兄弟,看你也是英雄般地人物,怎就和我老蔡一樣不開眼呢?得罪誰不好?偏生要得罪貴王。”

花榮也有些喪氣!“我怎知道那瘋子似的人物是貴王近衛,花某一向最重貴王,卻想不到無意間大大得罪了他老人家,唉!”歎息一聲,旋又微笑起來:“想必花某的名字已經進得貴王耳畔,也不算白來大名府一遭!”

蔡福無奈道:“兄弟你還笑得出來?”

花榮笑道:“若不是陰差陽錯,花榮又怎有機緣進大牢住上幾日?這樣的日子卻也別致!”

蔡福看看腳下那黑乎乎的飯菜,歎口氣:“是啊!是夠別致地……,

正說話呢,密牢門嘎吱一響,一縷強光射入,害得二人都眯起了眼睛,密室中旋即一暗,有條人影走入,擋住了那縷陽光。

“咦?蔡福你怎這幅模樣?”來人自然是武植,本來是來密牢見花榮的,不想進來就見到蔡福那副慘兮兮的樣子,吃驚不小。

蔡福不用睜眼睛,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王爺,王爺您老人家好,恕蔡福不能給您跪下磕頭了!”聽貴王進來就叫出了自己地名字,蔡福感激涕零,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

花榮一聽蔡福叫他“王爺”,那不用問,定是貴王了,大名府也就這麼一位王爺,勉力睜開眼睛打量這位聞名已久的貴王,嘴里道:“清風寨知寨花榮見過貴王千歲。”

武植皺起眉頭,“把他二人放下!”

身後侍衛急忙過去把蔡福和花榮解下,花榮雖然一身鞭傷,卻是混不在意,上前單膝跪倒,給武植見禮,至于蔡福卻是手腳麻木,一下鐵架就癱在了那里。

武植扶起花榮,笑道:“久聞花知寨的神箭無敵,看來所言非虛,穆弘可是本王手下一等一的好手,被你三兩箭就給打發掉,果不負小李廣之名!”

花榮聽武植提起此事自不免尷尬:“花榮得罪了!王爺勿怪!”

武植哈哈一笑:“無妨,你傷了我侍衛,我抽你三十鞭子,這帳算是兩清了,不必老記掛在心上!”

花榮見貴王舉重若輕地就把此事揭過。免得提起尷尬,心中一笑,貴王果然不是尋常人物。

此時武植望向蔡福:“你怎被綁在這里?”

蔡福手腳剛剛活動開,慌忙跪下:“王爺要關小的一年半載,小的又怎敢有違王爺諭令?”

武植愣了一下,不由得啞然失笑,當時自己地本意不過是令蔡福住在牢中。算是小小懲戒,也剛好幫自己把守好大牢,不想這厮以為自己是要關他入牢,也不說破,笑笑道:“看你倒也老實,下個月就不用捆綁了,只需日夜在牢里巡視,大名府大牢若出半點差池。我要你的腦袋!”

蔡福大喜,急忙磕頭謝恩。

武植使個眼色,有侍衛把蔡福領出去。牢中只留武植,花榮和若干侍衛.花榮見狀,已經知道武植有機密事情,心下不免有些忐忑,自己不過和貴王第一次見面,能有什麼機要商談呢?

武植看著花榮笑笑:“不必緊張,不是什麼抄家滅族地大事,就是想問一句,可願做我近衛?”

花榮聽了一愣,他這知寨乃是七品武官。和貴王近衛差了若干品級,不過花榮一生志願便是馳騁沙場,抗遼逐夏,成為一代名將,知寨官不大,卻可以在禁軍中慢慢打熬,但若做了貴王親衛,就如同王家地奴才一樣,頭上戴上了金箍,一輩子再也掙脫不開。這卻大失自己本意了。

花榮左思右想。見武植一直不言語,只是含笑望著他等他回答。一咬牙,緩緩搖頭:“王爺,恕花榮不識好歹,有負您地好意!”心中歎口氣,這一下可是大大得罪了貴王。

武植笑笑:“花將軍就不想西征北伐?為我大宋解憂?”

花榮心說自然想,但做了親衛,就算貴王您伐遼,也不能統兵上陣殺敵,做來何用。嘴上當然不敢這般說,“小人自然是想地,奈何家有老母,脫身不得。”

本來笑眯眯的武植聽他這話,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花將軍太不實誠!看來你是想在禁軍中熬出身,哼哼,那可不知要何年何月?我給花將軍三條路,一條是回清風寨繼續做你的知寨,侍奉你所謂的老母!第二我可上書撥花將軍來大名府聽用,三就是做我親衛,幫武某訓練出一隊神弓手,以後揚名塞外,管教你花家神弓天下知!”

花榮見武植忽然變臉,冷汗簌簌而下,自己隨口的托詞被貴王識破,正自惶恐,忽然聽到武植最後給自己指出地三條路,心下卻是一動,特別是最後幫貴王訓練神弓手,那可不正是自己所願,只是禁軍中有神臂弩等各種遠程器械,對弓箭不免輕視,自己屢次上書青州兵馬司想訓練一批弓手,都被兵馬司駁回,花榮一直郁郁。

如今聽得貴王有意令自己訓練他地親軍,花榮心下大喜,轉而卻不免大是無趣,自己還自稱崇敬貴王,卻是話都不聽明白就拒絕了人家好意,原來貴王所謂的親衛卻是親軍教頭,擺明是在抬舉自己,但現在再答應不免尷尬。

武植見花榮躊躇難決,已經知道他的心思,笑著起身:“今日你就睡在這里,以作懲戒,明日再遣人接你,以後若在言語不盡不實,本王定不輕饒!”笑聲中武植飄然出了密牢。

花榮大感慚愧,垂頭不語,貴王可算體諒自己了,看自己為難也不相逼,卻是用這種辦法決定了自己的選擇,唉,花榮啊花榮,枉你一生磊落,今日在貴王面前怎表現的這般差勁,這叫貴王以後如何看你?就說方才,說出選第三條路就真那麼難嗎?你的顏面就這般要緊?還要人家貴王想辦法為你保全?

不提花榮在牢里自怨自哀,卻說武植回到府里,命人喚來金大堅和時遷,在書房密議良久,金大堅和時遷出來後都是笑容滿面,又喬裝出了王府,奔盧家酒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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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37章 - 河北第二

不說時遷和金大堅在盧家酒樓如何冒充山客江南好友,又如何在楊志催促下連夜趕往滄州,單說時遷等人正在趕夜路時的武家莊。

當夜,烏云閉月,夜幕漆黑一團。

武家莊西門外青紗帳中,忽然傳來沙沙的輕響,影影綽綽無數道身影在一人多高的莊稼中穿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彪型大漢,面目猙獰,手中提一雙鑌鐵長劍,他就是田虎手下第一勇士孫安,身後緊隨十條敞胸大漢,正是梅玉,秦英,金禎,陸清,畢勝,潘迅,楊芳,馮升,胡邁,陸芳號稱蓋州十虎,最後面,是數百條精壯黑衣漢子,各個彪悍凶狠,背背軟盾,手持鋼刀,黑色布衣中罩著軟甲,殺氣騰騰的在青紗帳中穿行。

田虎派出云宗武四人刺殺武植,四人反而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祝家更被滅門,田虎多方打探未果,大怒下盡遣精英,命手下第一號好漢孫安選出五百好手,夜襲武家莊,攻破武家莊後把云宗武四人尋得,若是找不到四人,只管屠莊泄憤就是。

孫安看了看身後默默前行的隊伍,自得的一笑,這些都是過慣了刀頭舔血生涯的漢子,哪個身上沒有幾條人命?又豈是武家莊那些只會耕地的鄉兵可比?想起傳說中武家莊莊主的寶劍,孫安心中就是一熱,這等寶劍正配自己使用,河北,西北幾路江湖誰不知道孫安雙劍無敵,雖未和扈無雙較量過,但想她一弱女子又能厲害到哪去?多半吹噓出來的名氣罷了。

想著心事,眼見前面的武家莊越來越近,孫安停下腳步,揮手比了個手勢。黑衣漢子異常爽利的從懷里拿出鉤繩,這種鉤繩前方是倒鉤,繩長數丈,正可用來攀爬武家莊城牆。

孫安再次作個手勢。黑衣漢子散開,更加小心翼翼的潛行,眾人距武家莊城牆已不過幾百步遠,再走十幾步就出了青紗帳,莫被武家莊城牆上防守的鄉兵覺察才是,正在此時。走在最前面地一名黑衣漢子忽然“啊”一聲驚呼,摔倒在地。接著四周驚呼慘叫聲不斷,孫安一驚。急問道:“怎麼了?”

“鐵蒺藜,四下都是鐵蒺藜!”有那黑衣漢子慘叫。

慘叫聲自然驚動了警戒鄉兵,武家莊中警鍾敲響。城牆上升起幾只大紅燈籠。孫安大怒,千小心。萬小心,卻想不到對方會布下鐵蒺藜陣,眼見已到武家莊門前,卻是要功虧一簣,正委覺不下,忽聽秦英道:“這邊可行!”秦英是夜眼,乃是田虎夜戰不可或缺的好手。

孫安大喜,大聲喊道:“跟我來!”緊隨在秦英身後,向武家莊撲去,那些未受傷的漢子也急忙跟上,狂喊著向武家莊沖去,既然已經被對方發覺,那就不必躲藏,喊幾聲反而更有氣勢。

武家莊城牆上稀稀落落射下箭支,雖不時有黑衣漢子被流矢射中栽倒,但十之八九的黑衣人還是沖到了城下,鉤繩向城牆上飛起,不多時武家莊城牆前搭起了無數道繩索,那些黑衣漢子抓繩索快速向城牆攀上,武家莊鄉兵卻是沒見過這種攻城辦法,一下亂了起來,有那機靈地高喊:“斬斷繩索!”立時亂刀齊下,但城牆上只有幾十名鄉乓,又哪里斬得斷這老多繩索,只有幾十名黑衣人慘呼跌落,而大批黑衣人攀上了城牆,這些大漢不虧是田虎精銳,身手非鄉兵可比,城牆上頓時慘呼連連,不時有鄉兵被黑衣人砍翻。

正亂間,武家莊莊中升起一道大紅燈籠,鄉兵見那燈籠升起,歡呼一聲,且戰且退。紛紛沿牆梯攀下,向莊里跑去。

孫安鑌鐵劍連閃,把身邊鄉兵砍翻在地,見鄉兵潰敗,冷冷一笑,當下跳下城牆,跟在潰逃的鄉兵後大喝:“哪里跑!”蓋州十虎和一眾黑衣漢子緊隨在後。

就在此時,四下忽然升起無數燈球火把,照耀的武家莊如同白晝,孫安一驚,揮揮手,手下漢子紛紛解下背在背上的軟盾擋好身形,孫安心中稍定,武家莊鄉兵反應之快捷在他的意料之外,本想趁夜幕偷襲,幾百人足以把武家莊鄉兵斬絕,不想鐵蒺藜令自己等人暴露,對方的反應更是奇快,只這一會兒功夫已經布好了防禦,要說打破武家莊最怕地就是對方弓箭手在莊牆上布防,那時自己手下攀牆時不可能有軟盾防身,但此時已在莊內,有軟盾護體,就算對方出弓手也是無濟于事了,自己這些手下用軟盾格擋流矢飛鏢的本事可是練得爐火純曹。

果然不出孫安所料,前方百步外排列出幾排弓手,有二三百人模樣,弓手後,一匹神駿地青驄馬上端坐一條英武大漢,手持一根黑色長矛,正冷冷打量孫安等人。

孫安嘿的一聲冷笑,大聲道:“你可是武家莊槍棒教師林沖?”嘴里說著話,手在背後做著手勢,告訴手下一會兒暴起發難。

那馬上大漢微微點頭:“我正是林沖!你們是什麼人?夜闖武家莊,膽子卻是不小……”

在林沖說話時,孫安背後地手狠狠一握拳,在張開時就是發難之時,孫安見林沖在那嘮叨,心下暗笑,不知江湖凶險的跳梁小丑也偌大名氣,正待把手張開,林沖卻話語一頓,很突兀的,四周弩機輕響,無數箭矢從四面八方飛來。

孫安被這變故搞得一愣神,身邊已經響起震天地慘叫聲,那些黑衣漢子地軟盾在急射而來的箭雨前就仿佛紙糊地一般,起不到任何防禦作用,慘叫聲中,紛紛栽倒在地,急切間孫安仆倒在地,接著身上一沉,轉頭看,十虎中的畢勝口鼻流血,頭上一枝雕翎橫貫過耳,顯見已經氣絕。孫安當時就怔住了,好半天,耳邊箭矢破空聲漸漸平息,孫安卻早已經呆住。腦中一片空白,怎麼會這個樣子?

林沖望著滿地尸體,搖搖頭,歎口氣道:“唉,老爺說的沒錯,先發制人永遠比後發制人高明。可惜啊,林某卻是過不了手癮……”

整齊的腳步聲響起。一隊百人重矛隊緩緩前行,手中長矛開始在地上尸體處亂戳。以免有漏網之魚,過不多時,果然有幾人從地上一躍而起。剛剛起身就被亂矛戳翻,慘呼聲中斃命。

林沖笑笑,正待打馬回轉。忽見尸身堆中猛地跳起一人,雙手中鑌鐵長劍左右舞動,把幾名重步兵砍翻在地,接著那人幾個縱跳,已經脫離重步兵長矛可以戳刺的范圍,轉身向城牆上跑去,林沖微怔後立時反應過來,口中大喝:“哪里走!”雙腿一夾馬腹,青驄馬長嘶一聲,向那黑影追去。

黑影正是孫安,聽得馬嘶聲,心中戰意忽起,卻又強行忍耐,用足力氣狂奔,林沖追之不及,眼見他順牆梯幾個跳躍攀上城牆,又猛地跳下,旋即不見,想來是順鉤繩溜下去了,林沖暗道一聲可惜,口中道:“把城外被鐵蒺藜所傷的匪徒抓進來!”

一隊重步兵在前,百余輕步兵在後,開了莊門去拿俘虜。

此時被孫安砍翻在地地重步兵才搖頭晃腦的站起來,孫安鑌鐵劍雖砍不透重甲,力道卻足夠大,把幾名重矛手砍得七葷八素,頭腦眩暈。這也虧孫安第一次見重步兵,不知道從何下手,若不然順脖頸縫隙或面目上下劍,以他劍法之精自不會走空,幾名鄉兵鐵定掉了腦袋。

朱武在遠處默立半晌,這時才緩緩走來,林沖見了朱武,歎口氣:“若不是為提防遼人下了鐵蒺藜,今日武家莊怕不知要喪生多少兒郎。”

那日武植和朱武在莊北巡視,武植忽地有了主意,以後有了錢,糧食不夠可以從州府處買進,武家莊可以舍棄大片農田用來布置防禦,各種對付馬軍的陷阱,絆馬坑,鐵蒺藜等布在莊子四周,留出幾條道路供佃農進出,余處莊子周圍幾百畝農田卻是要朱武布成天羅地網,朱武昨日剛剛布好鐵蒺藜,至于陷阱什麼的還未來得及布置,誰知道今日晚上正派上了用場。若不是有鐵蒺藜陣,被這幫悍匪突襲沖進莊子,場面還真不好收拾。畢竟哨卡都是為對付遼人騎兵設在北方,四門巡守也只各有幾十名鄉兵,這樣地布置對付遼兵足矣,誰會想到會有這些飛簷走壁的人物潛行入青紗帳忽然襲莊?

朱武也微微點頭,若沒有鐵蒺藜今日真是後果難料,雖說肯定能把敵人殺退,武家莊之傷亡卻也必定慘重。

“十九是田虎的手下,卻不想這厮有些狗急跳牆,等問清俘虜需急報貴王,請他拿個主意,這幾日咱們卻是要加派人手巡查了,莊子外的防禦我也趕緊去布置。”朱武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林沖默默點頭。

這邊林沖和朱武深覺棘手時,狂奔的孫安卻是吐血的心都有,一口氣不知道奔出了多遠,眼見前方是片樹林,小樹林旁有條小溪,孫安歎口氣,緩緩停下腳步,行到溪邊默立半晌,仰天直挺挺倒下,心中混亂成一團漿糊,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成名二十余載,孫安還從沒這般窩囊過,眾兄弟那震耳地慘叫聲似乎還在耳中回響,那是幾百條活生生的漢子啊,昨日還在大碗喝酒,大。吃肉,今母卻被自匕帶入了地獄!自己卻只能丟下他們地尸體,拼死逃命,這,這還是那雙劍威震江湖的孫安嗎?

那強勁地弩箭,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神臂弩?自己斬不破的重甲就是禁軍地步人甲嗎?雖然聽說武家莊有些軍備,卻從來未曾放在眼里。孫安又重重歎息一聲,田虎田大哥啊,咱們把事情想地太過簡單了,從來江湖舔血的漢子又怎知道軍中器械竟然這般犀利?五百精英就這般沒了,蓋州十虎,那十條威震河北地好漢,竟然去得這般無聲無息,稀里糊塗就喪命在武家莊中,這,叫自己如何和田大哥交代?

孫安左思右想,想的頭都大了。疲累之下,慢慢睡去。

睡夢中孫安忽覺雙臂劇痛,接著一頭涼水淋下,孫安一個激靈醒來。就見天色微明,眼前有名年輕人正在打量自己,年輕人身後是幾名青衣小帽的下人,孫安動動身子,這才發現自己被攏肩捆得結結實實。兩旁有下人抓著自己雙臂。

孫安暗道一聲糟糕,今日這一戰弄得自己心神大亂。竟沒了往日的警覺,荒郊野外就睡了過去。不過拿住自己的這年輕人又是哪個?

“你是誰?”雖然被擒,孫安卻不慌張。只要不是武家莊地人自己自能脫身。

對面年輕人皺起了眉頭,對旁邊下人道:“告訴他我是誰!”

下人哼了一聲:“你這厮聽清了!咱家少爺就是河北第二條好漢……”

孫安一驚,河北第二?第一是公認的扈無雙。這第二條好漢又是誰?這年輕人自然不是盧俊義。莫不是滄州柴家鐵棒欒廷玉?要說孫安心里,自然以為自己河北第一。其余扈無雙,欒廷玉,盧俊義之流想來武藝差不多,都可稱作第二。

卻見那下人上下打量孫安,似乎要的就是欣賞孫安臉上吃驚的表情,等了老半天才道:“咱家少爺就是河北第二條好漢——河北扈家莊扈成!”

下人說地話鏗鏘有力,極為認真。孫安卻實在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了聲,扈成?河北第二?他若是第二那滄州鐵棒算第幾?深藏不漏的盧俊義算第幾?禁軍中赫赫有名的猛將索超算第幾?自己孫安又算第幾?若不是剛逢巨變,又被人家綁住,孫安怕是早笑得直不起腰,順便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了。

孫安這一笑,扈成的臉馬上沉了下來,怒道:“你笑什麼?”這幾日扈成日子過的郁悶,常常在外游玩到天明才回莊休息,今日和以往一樣,不過回莊時有些口渴,想起此處有條小溪,便過來取水,不想溪邊橫臥一人,身上滿是血跡,又手持雙劍,一見就是好勇斗狠之徒,當下命人將他牢牢捆起,這厮睡的卻熟,只有用溪水潑醒,本來見他模樣威武,想將之折服收為莊客,不想這厮不識好歹,竟然有嘲笑自己之意,扈成心下大怒,馬上把孫安劃入了對頭之列。

帝邊下人也是大喝:“你這厮一身血是哪里來得,定是作奸犯科之徒,一看就不是好人!快快從實招來!莫要討打!”

孫安笑完知道不妥,近日扈家莊似乎和武家莊走地很近,自己可不能露了行藏被這紈绔送入武家莊,微一思索,有了主意:“我笑得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而已,在下孫明,乃是武家莊莊客,今日敝莊夜訓,和兄弟們走失,又遇猛獸,這才鬧了一身鮮血!不信的話,把在下送入武家莊,一問便知!”

扈成聽了孫安地話,火騰一下就上來了,又是武家莊的人,媽地老子怎麼這麼倒黴,到處都遇到武家莊的賊厮鳥,難道從溪里撈只王八也要姓武不成?

旁邊一名清衣下人也是目光閃爍,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以前張家莊的下人張會,現在喚作扈全,就是曾經想霸占春花地那名下人。扈全這厮對武家莊對武植也是恨得牙癢癢地,奈何眼見扈太公有意和武家交好,扈全除了每日在扈成耳邊說武植壞話外也無可奈何。

扈全打量孫安幾眼,又看看扈成臉色,小心的湊到扈成耳邊道:“少爺,您知道為什麼您地武技不能得心應手嗎?”

扈成搖搖頭,眼睛卻一亮,問扈全道:“你知道?”扈成覺得自己的武藝已經夠好了,可是每次與外人對打總是鬧得灰頭土臉,去問莊客,莊客只好含糊說什麼“不能得心應手”之類的話敷衍他,扈成卻信以為真,時刻都在想怎生能令自己武藝得心應手。此時聽扈會說起,扈成不由得一喜。

扈全輕聲道:“少爺,您武藝不能得心應手就是因為少爺心軟,敢問少爺可殺過人?”

扈成一愣,緩緩搖頭,又皺起眉頭:“這武藝和殺人有什麼干系?”

扈全道:“三小姐可殺過人?”

扈成道:“那當然,別看無雙是女孩子,殺的人怕是也有上百了!”

扈金道:“這不就結了?想少爺和三小姐武藝相差不遠,為何三小姐能名動天下。號稱河北第一?少爺和人交手卻屢屢不能取勝,這就是關鍵!”

扈成心下一動,轉頭看向扈會:“你的意思是?”

扈全道:“自然是因為三小姐搏殺經驗豐富,出手狠辣。少爺與人交手時卻是下不了狠手,這才被三小姐比了下去。”

扈成心思急轉,覺得扈全這話說得卻也在理,若不是為此,自己怎會在外人前屢屢失了顏面?可是想了想,不由得搖搖頭。歎了。氣:“知道緣由又能怎樣?難道叫我隨便去殺人不成?若說殺遼人,有無雙在。爹爹卻是不會放我出莊的。”

扈全嘿嘿一笑,悄聲道:“少爺何必等遼人。對面可不就有頭豬玀麼?”

扈成“啊”了一聲,轉頭朝孫安看去,此時孫安正笑眯眯看著扈成。扈成見到他的笑容。頓時火冒三丈,滿腔恨意升起。這厮笑容怎看上去就這般讓人生氣?簡直比武大的笑容還可惡!

可憐地孫安,不知道自己一句話惹來了殺身大禍,其實他若說是武家莊對頭,只怕扈成會立即放掉他和他稱兄道弟,誰知道他自作聰明,冒充武家莊莊客,還滿面笑容的等扈成過來為之松綁,卻不知人家此時已動殺機。

扈全又在扈成耳邊盅惑:“少爺還想不想竹兒?”

扈成狠狠瞪了扈全一眼:“你說呢?!”語氣十分不悅。

扈全一笑:“少爺就算為了竹兒小姐,也該狠狠心吧,若不然平日少爺的山盟海誓都是假話?”

扈成被扈全激的滿面通紅,“啪”一聲狠狠給扈全了一嘴巴,怒道:“大膽狗才!越發不成話了!敢說你家少爺我一片癡心是假?!”

扈金被扈成一嘴巴抽得連退數步,卻是混不在意,輕聲道:“小地不過為少爺著想,少爺要怪就怪,要打就打,小的卻不能不說,為了竹兒,請少爺殺了此人!”

孫安見二人嘀嘀咕咕,扈成還動手給了下人一嘴巴,以為扈成是在怪這些下人不分青紅皂白綁了自己,笑呵呵道:“扈少爺莫怪那些下人,在下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都是誤會而已,沒關系的,沒關系!”

扈成猛地轉過頭來,聽到孫安的言語肺差點氣炸,什麼?你不在意?沒關系?再看孫安那副淡淡的笑容,和武大那副嘴臉是那般相似,扈成眼睛一下血紅,忽然怒吼一聲:“竹兒!為了你我可以下地獄!”

孫安一愣,心說這厮有失心瘋?念頭剛剛閃過,卻見扈成從一下人手里奪過自己的鑌鐵劍,猛地向自己撲來,孫安大驚,剛說句:“你作甚?……”就覺胸口一涼,接著一種難以言喻地劇痛傳來,低頭看,鑌鐵劍牢牢插入了自己的胸口,大片大片地鮮血湧出,張嘴想說話,卻“咕嚕”一聲,從嘴里噴出大。鮮血,隨即眼前景象漸漸模糊……

孫安,田虎手下第一勇士,傳聞中和盧俊義較量了一天一夜未分勝負的強者,就這樣莫名其妙栽在了“河北第二條好漢”扈家莊大少扈成手里,世事之奇當真難言,奈何奈何!

扈成呆呆看著自己握緊鑌鐵劍地手,再看看眼前孫安那蒼白的面容,死灰般的雙眼,那咳出地大團黑血,扈成忽然“啊!!!!!”一聲尖叫,如同被毒蠍蜇了似地跳開,又猛地轉身向樹林外飛奔而去,嘴里喊出的話已經帶著哭腔,“我再不要竹兒了……再不要了……不要了!……”

那些下人面面相覷,急忙跟了上去,扈全卻是看著孫安尸體一陣冷笑,這厮是鐵了心慫恿扈成殺掉武家莊莊客,好令扈家和武家結下難解深仇,如今計謀得逞,扈全心中如飲冰泉,歡暢難當。若他此時知道被自己慫恿殺死地漢子是與武植有血海深仇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只怕會氣得當場吐血而亡。

冷笑一陣後,扈全才朝扈成跑掉的方向追去,心中忍不住呸了一聲:“不成器的紈绔子弟!”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6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38章 - 大哥

大名府衙的書房里,武植翻看著一疊紙箋,不時冷笑幾聲,田虎##的在自己挖坑准備跳進去啊,不成全他都不行,說起來武植有些疏忽,盧俊義處雖有眼線把田虎的一些機密傳回,但盧俊義不知道武家莊和貴王有關系啊,是以第二日才把田虎夜襲武家莊的消息傳過來,傳消息的時候田虎還不知道自己那五百精英損失殆盡,是以盧俊義的情報中也沒提到田虎得知訊息後會有什麼反應。

武植默默思索了一陣,這些日子盧俊義雖得田虎器重,卻還未當作真正的心腹,田虎最機密的巢穴盧俊義完全不知情,看來需要他再加把勁兒了。

低頭看另一封信箋,滄州傳回的,時遷和金大堅,劉山客已經進了柴家,並且見到了誓書鐵卷,金大堅正准備借故離開,當然是回大名府尋能工巧匠配合下制作假的誓書,然後有時遷去偷梁換柱,又有楊志做內應,想來問題不大,不需要自己太過擔心。

其余紙箋就是龍五搜集來的情報了,都是大名府官員的各種詳細資料,習性,財產等等,雖然很多是道聽途說,只能做參考,但無風不起浪,想來眾說紛紜的事總是有些可信之處。而被武植吩咐關照的幾名重點官員更是被“照顧”的無微不至,什麼某天和什麼人發了幾句牢騷,某日又在清樓吹了什麼牛皮,甚至一天去幾趟廁所也被記錄地清清楚楚。看得武植啞然失笑,龍五這情報工作是越做越順溜了,很有“克格勃”的潛質。

恩,也是該收收網了。那幾名官員是梁中書的嫡系,若是真的深查下去不知道會牽連出什麼,用情報上列舉地一些小事治罪再好不過,即把幾人從大名府趕出,又不讓梁中書,蔡京等感到傷筋動骨,受到了威脅,還會以為自己只會吹毛求疵,抓住雞毛當令箭,不是可以和他們抗衡的角色。當然這些人是要一個一個來整治的。慢慢來,正是閑暇時的調味品。

武植拿起紙筆,正欲給朱武和林沖去封書信,“砰”,門被猛的推開,七巧笑嘻嘻的走了進來,“相公,怎麼在書房悶一天了?”

武植歎口氣。把紙筆放下,無奈的道:“愛妃!你就不能消停一日麼?”

七巧走到書架前,東翻西翻,也不知道在找什麼,嘴里道:“什麼嘛?人家不喜歡打打殺殺也不好?”忽然歡呼一聲。手里拿起一本厚厚的古書。沖武植笑道:“找到了!就是這本,本姑娘走啦!”

轉身走了兩步。忽然道:“啊,不對。金蓮姐又該說我毛躁了,應該這樣……”說著話轉身對武植盈盈一福,拋給武植一個媚眼:“貴王千歲!哀家告退了!”大笑著跑了出去。

武植看著這朵嫩黃色的小花,無奈的搖搖頭,這些日子七巧又迷上了詩詞音律,請來大名府最有名地歌姬教她唱歌跳舞、吟詩作對,把府衙攪得雞犬不甯,讓武植大傷腦筋。

寫完給林沖和朱武的信,武植走出書房,書房在西跨院,院中綠樹成陰,很是幽靜,院外有侍衛把守,任何人不得進入,當然就是請門神下凡也擋不住七巧的。沿林蔭小路東行就是前院處書齋,書齋中傳出垠琅讀書聲,竹兒還在武家莊,想來是千葉子在學漢語呢。

武植也懶得去理會千葉子那小孩兒,剛轉身南行幾步,忽聽書齋里傳來一聲慘叫,是秦先生的叫聲,武植一愣,這時書齋里一陣雜亂的桌椅倒地聲,接著門一開,一個小身影跑了出來,看到外面有人,也不管是誰,蹭一下就跳到了武植身後,武植還未反應過來,卻見秦先生氣沖沖的從書齋中沖出,手中提一根戒尺,臉色鐵青,嘴里還罵罵咧咧:“蠻夷妖女!你給我站住!”

武植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秦書生出屋才見到貴王在門外,臉色有些尷尬,給武植見禮後道:“王爺,千葉子蠻夷本性,沒竹兒姑娘在十分頑劣,小生快被她氣死啦!”

說著話伸出左手:“王爺您看看,管教她幾句就把小生咬成這樣。”秦書生左手手背青腫,上面密密的兩排碎米般齒痕,看起來被千葉子咬的不輕。

武植把身後地千葉子拉出,問道:“你說說,咬先生做什麼?”

千葉子這才發現自己躲在了“大壞人”身後,哼了一聲卻不說話。

武植皺眉道:“為什麼不說話?”

千葉子倔強的揚起頭,咬牙一聲不吭。

秦先生道:“看看,這野丫頭就這般野蠻!絲毫不知道禮義羞恥!”

武植看了秦先生一眼,微微皺下眉頭道:“把戒尺給我!”他是見秦先生氣急敗壞的樣子,若由他懲戒千葉子,千葉子怕是要大吃苦頭,是以才和秦先生要戒尺,秦先生雖有點不願意,也只有把戒尺遞給了武植。

武植回頭對秦葉子道:“把先生咬成這樣,吃幾戒尺也是應該的!”說著伸手拉起千葉子的手:“三戒尺吧!”

秦先生道:“三戒尺怎夠!”

武植這時卻猛地怔住了,就見千葉子粉嘟嘟地小手上腫得和包子似的,上面橫七豎八都是尺印,不消說,定是秦先生打地了。

武植在她手背上輕輕按了一下,千葉子疼的一呲牙,但還是忍痛,一聲不吭地看著武植。

“這是你打得?”武植本來緊皺的眉頭忽然放松,笑著問秦先生。

秦書生滿不在乎地點點頭道:“竹兒姑娘不在。她蠻夷性子發作,小生不過略作懲戒!”

武植聽他屢次提起竹兒,心中一動,笑著對秦書生道:“竹兒在的時候她就好好的?”

秦書生點頭道:“不錯!”

武植哈哈一笑:“秦先生真是有趣。有趣的很哪!”

秦書生被武植笑得莫名其妙,心里微微嘀咕,看來貴王真是不知所謂地草莽,沒有幾分本事,不過徒居高位而已。這些日子竹兒不在,秦書生不知怎地火氣大盛,千葉子稍出差錯就會吃上幾戒尺,開始千葉子以為老師為她好,也不在意,誰知道這幾日秦先生越發手狠。千葉子吃痛不過,才狠狠咬了他一口。

武植雖不知道詳情,卻也猜個八九不離十,笑了幾聲,把戒尺往地上一扔,拉起千葉子的手就走,秦先生一愣,急問道:“王爺。您這是?”話音未落,武植身邊的兩名侍衛忽然跳過去掀翻秦先生就打,秦先生一文弱書生哪受過這個,不幾拳就暈了過去,兩侍衛拉起秦書生的腿。向院外拖去。

武植笑道:“關幾日就趕回東京算了。莫叫徐競臉上太難看!”那邊侍衛應了一聲,把死狗般的秦先生拖了出去。自然是送進大牢給蔡福收拾了。

千葉子睜大眼睛驚奇的看著被拖走的秦先生,又回頭看看武植。在她小心思里,“大壞人”這次有了借口,定會狠狠折磨自己,誰知道這個壞蛋會幫自己出氣,千葉子一下糊塗了起來,她卻不知武植十成里有八成是看這秦書生不知好歹,上次自己拿話點了點他,這厮卻不知悔改,還是記掛著自己的小仕女,武植哪還會對他客氣,剩余兩成才是憐惜千葉子。前幾天又收到書信,源家戰敗,似乎已被滅族,千葉子卻是成了孤兒,鬧成這樣似乎自己也脫不了干系,武植自然對她有些歉疚。

拉著千葉子的手向後院走去,第一次,千葉子沒有反抗,默默的跟在他身邊,進了後院,沒走幾步,千葉子忽然道:“我要回家!”

武植停步,看向千葉子,千葉子地小臉上滿是堅毅:“你不是說要送我和奈子姐姐回家麼?”小家伙雖然語調生硬,卻已經能說出完整的句子了。

武植也不知道該如何與她說,呆了半晌後歎口氣,問道:“還疼麼?”聲音卻是從未有的柔和。

千葉子大眼睛馬上蒙上一層霧氣,“疼!”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武植一下慌了手腳,伸手給千葉子抹去眼淚,“別哭別哭,叔叔給你買糖!”

千葉子卻是不明所以,哭得越發大聲起來。

武植大是頭疼,想去叫金蓮過來把她哄好,看她拉著自己衣角甚緊,又不忍掙脫,自己也實在不會哄小孩,只好無奈的搖頭,還好千葉子不像普通八九歲的孩子,哭了一陣後漸漸止聲,哽咽了一會兒,小手握緊了拳頭,低聲道:“父親大人說過,千葉子是世上最勇敢的人,勇敢的千葉子是不該掉眼淚地!”說著話,使勁把眼角的淚痕抹去。

武植聽得心中也不知什麼滋味,歎息一聲,拉起千葉子道:“咱們去上藥!”

千葉子點點頭,跟在武植身後直奔藥房,進了後院向左一拐就是藥房,有幾名女侍官打理,見到武植進來,急忙行禮,又得武植吩咐,幫千葉子手上上好傷藥,纏上白紗,千葉子看著武植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忽然問道:“貴王千歲,我算是日本國源家的人質麼?”

武植愣了一下,見她一臉認真,不由感到好笑,也正色道:“非也!”

千葉子道:“那王爺為什麼把千葉子抓到宋國來?”

武植看了千葉子良久,歎口氣道:“千葉子,本王也不瞞你!我與你們日本人實在是仇深似海,是以見到你們地旗號就忍不住下令格殺,現在想想是有些沖動了,但本王卻沒什麼感到歉疚地,若再來一次,本王還會做相同的決定!”雖然找些借。騙騙千葉子很簡單,但武植卻不屑于騙一個小孩子。

千葉子聽武植說起那天海上之事。想起慘死的侍衛,眼甫一下又紅了起來,咬著嘴唇不說話。

武植道:“你恨就恨我吧,現在海上不太平。過些日子我想辦法送你回國。”

千葉子忽然道:“你和我父親很像!”

武植一愕:“什麼?”

千葉子眼里忽地閃過幾絲崇拜,想是想起了她的父親:“父親大人也是從來不會騙我地!他是我們日本國的英雄,你雖然是壞人,也是個英雄。”

武植只有無奈地搖頭,隨便說幾句真話就成了英雄?當然也許叫壞英雄吧。

千葉子道:“聽說父親大人上陣赤膀拿帆,所以大家又叫他八幡太郎,我以前只見過父親大人上陣的畫像,後來見到你那次脫衣和高麗人拼斗,千葉子想父親大人在戰場上也肯定像你一樣威風!”

武植愕然,和高麗人耍流氓又有什麼威風了?想那千葉子之父。既然有八幡太郎的諢號,定是殺陣奪旗的勇將了,千葉子能從自己身上找到他父親的影子?也真是白日做夢了。

“有日本的壞人傷害了你的親人嗎?”千葉子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問道。

武植微微點頭。

千葉子又道:“知道他們的名字嗎?我可以叫父親大人把他們都抓起來問罪!”

武植聽她孩子氣的話,一陣好笑,搖搖頭道:“他們應該不會再出現了!”

千葉子“哦”了一聲:“原來你已經報過仇了!”

武植道:“就算是吧。”

此時女侍官早已幫千葉子包紮完畢,武植站起身道:“走吧!”千葉子點點頭,跟在武植身後走了出去,

來到後跨院。金蓮和玄靜正在玩牌,近來七巧把後花園霸占了去,金蓮和玄靜也只有在牌室或是寢室前搭起桌子玩耍,其實後花園也有空位,只是實在受不了七巧的那走調兒地唱功。

見到千葉子被白紗纏成一團的小手。金蓮和玄靜都吃了一驚。急問道:“這是怎麼了?”

千葉子道:“沒事,大哥已經幫我出氣了!”

“大哥?”金蓮和玄靜驚奇的睜大了眼睛。

武植指指自己鼻子。尷尬的笑笑。

金蓮和玄靜對望幾眼,都忍不住笑起來。武植被二人笑的莫名其妙。卻不知二女實在是想起了七巧的話,有一次幾女談論起千葉子,說道該想個辦法讓千葉子和武植和解,本來就是有愧于千葉子,又住在一個院里,老這樣別別扭扭也不是辦法,七巧卻是滿不在乎地道:“咱家相公哪用別人操心?過不幾天保證小葉子乖乖叫他大哥哥……”至于後面七巧什麼“過得幾年也逃不出##”之類的瘋話金蓮等自不放在心上。

武植坐定說起秦先生之事,金蓮和玄靜都變了臉色,想不到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一個人心腸這等狠毒,更想起七巧以前說秦先生地話,真是大有先見之明,以後可不能再把七巧的話當笑話聽了。

幾人說笑一陣,和千葉子湊成一桌,玩兒起牌來,中途七巧練歌回返,把千葉子揪著小辮提到一邊,霸占了千葉子的位置,後來見到千葉子纏滿白紗的小手,又心疼的不得了,最後抱千葉子在懷里,不管千葉子百般掙紮,就是不放,千葉子氣得每次七巧抓牌,就把七巧地點數講出來,七巧頓時大輸特輸,無奈下才放過千葉子,把她塞入金蓮懷中。

嘻哈中牌局結束,用過晚飯後,武植和愛妃回房,如何愛憐金蓮不必細表。

這一日扈家莊前,忽然鑼鼓齊鳴,一隊彩衣漢子敲鑼打鼓地進了扈家莊,帶隊的正是武家莊總管朱武,扈太公出來迎接,見到武家莊陣勢不由好生奇怪,一邊陪朱武進莊,一邊問道:“朱總管,這是怎麼回事?”

朱武哈哈一笑:“太公生了個好兒子啊,扈少爺幫我武家莊除去一名大對頭,朱某奉敝莊武莊主之令,帶些薄禮來酬謝少爺。”

扈太公愕然停步:“朱總管是不是搞錯了?犬子那不入流地身手怎會幫上貴莊的忙?”

朱武笑道:“錯不了。尸體已經找到,又有貴莊下人為證,確實是大少爺做地,哈。想不到扈家不但三小姐天下無雙,就是扈少爺也是深藏不漏,朱武好生佩服啊,太公有這一雙英雄兒女,真是好福氣!”

扈太公驚得嘴都合不攏,這怎麼可能,別人不知道,自己這做父親的還不知道扈成那三腳貓地功夫?被武家莊稱為大對頭的身手想必極強,扈成又怎可能是對手?

朱武見扈太公不信,笑道:“太公不必起疑。朱某又怎會胡說,就算朱某的話信不過,我家老爺的話太公總信得過吧?”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封信箋,正是武植親筆所書,一封熱情洋溢的“表揚信”。

扈太公把朱武迎進客廳,下人上茶後扈太公就忍不住拆開信箋觀看,這一看不禁看得老臉樂開花,武植在信里把扈成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明知道是客套話,扈太公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甚是歡暢。

朱武又把禮品清單奉上,借機和扈太公商談起兩莊結盟事宜。扈太公有點樂昏了頭。對朱武的提議滿口應承,扈家莊和武家莊關于結盟的談判就在這樣的氛圍中拉開了帷幕。

此時扈家莊園地東跨院。也就是扈成的居所,扈成在屋子中坐立不安。頻頻向外探頭觀望,方才聽說武家莊遣來大隊人手,扈成直嚇得腿肚子轉筋,以為殺死人家莊客的事發了,急忙躲進自己的院子,又派出下人趕緊去打探消息。

扈全看著來回踱步的扈成,心中一陣冷笑,你就老實等死吧!最好武家莊來人把你殺掉,扈無雙再去挑武家莊,能把武大殺死那就再好不過!

扈成殺死武家莊莊客的事正是扈全偷偷泄露出去的,聽得武家莊來了大隊人馬,扈全這個美啊,感覺自己就傷佛一只幕後的黑手,操縱著武家莊和扈家莊地命運,兩莊再勢大,再強盛,還不是被自己耍得團團轉?

正得意洋洋時,出去探聽消息的下人匆匆跑了回來,一進院子就喊道:“少爺!少爺!不好了!”

扈成立時臉色慘白,癱坐地上,扈全卻是微露笑容,越發覺得自己有諸葛亮的本事。

“武家……武家想要我的命嗎?”扈成顫聲問道,自那日殺人後,扈成以前的脾氣突地消失無蹤,如今地扈成就仿佛一只膽怯的老鼠,終日悶在房里再不敢出門。

下人進了屋,聽到扈成地話一愣,這才發覺自己話的語病,狠狠給了自己一嘴巴:“叫你胡說!少爺莫怕,我說地不好是說咱們殺錯了人!”

“殺錯人?”扈成和扈會同時一愣。

下人點點頭:“咱們殺的是武家莊一個大對頭!”

“大對頭?”扈成和扈會同時驚呼,扈成是怎麼想的不知道,扈全卻是怎麼也不信,大聲道:“怎麼可能?怎麼會是武家莊的大對頭?你聽誰說的?”

下人奇怪的看了扈會一眼,“當然是人家武家莊的人說的”,說到這里又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聽說那厮很厲害啊,武家莊是什麼底子咱們也知道,可是合莊也愣沒奈何得了他,什麼重甲兵,重弩手在人家面前全沒用。你們說說,這厮是多大本事?”

扈成不相信的道:“就那殺才有這般厲害?”

下人點頭,“是武家莊莊客親口說的,說要不是少爺殺了這厮,不知道武家莊要死多少人呢!”

扈全一言不發,呆呆的聽著下人嘮叨。

下人又道:“少爺!你現在可牛了!聽說武家莊莊主在信里可是把你誇的不行,而且咱家老爺和武家莊朱總管已經商定盟約了,這都離不開少爺您的功勞啊,要不然咱兩莊不可能幾天就走得這般親近……”

扈成臉色數變,笑笑道:“也不能說會是我的功勞,扈全的功勞才大呢,若不是他,我怎會幫武家莊這般一個大忙,扈全,你說是不是?”說著話轉頭看向扈全,卻發現扈全臉色蒼白的要命,扈成奇道:“扈全,你怎麼了?立了大功怎不開心?”

話音未落,扈全“啊”一聲大叫,仰天摔倒在地,嘴里白沫亂吐,扈成嚇了一跳,趕緊命下人去喚大夫。

大夫匆匆趕來,忙活半日才把扈全弄得醒轉,扈全卻是癡癡呆呆,一言不發,扈成無奈的命下人把扈全扶回房,自己卻喜氣洋洋的到前院見朱武去也。

數日後,嘔血不止的扈會一命歸西,此是後話不提。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7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39章 - 滅虎(上)

距益州城百余里處有一處山林,綠水環繞,松柏如云,中間坐落著一片莊園,據說方圓幾十里土地皆為莊園所有,只是這莊子甚是奇怪,不做農耕,只在那莊子四周密密植上樹木,曆年下來,莊園外已經是濃郁的一片密林。

這日的莊園中,噴呐陣陣,鑼鼓歡快,從黑色莊門,粉白圍牆到院中高屋瓦脊,皆是披紅掛彩,整個莊子湊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中。

前堂正廳,寬大的桌子上擺滿山珍海味,席上卻只有兩人,田虎正笑呵呵給一位身著朱色錦袍的中年男子勸酒,“今日是家父壽誕,陳大人可要盡興,盡興啊!”

被田虎稱作陳大人的正是蓋州陳知州,在蓋州任上已有近十載,和田虎的關系非同一般,今日田父大壽,陳知州自然要來助興。

“田兄莫客氣,咱兄弟還分彼此麼?”陳知州笑著說道,說話同時杯中酒一飲而盡。

田虎大笑:“陳大人果然豪氣!好酒量!好氣概!哈哈!”

陳知州笑著搖頭:“田兄弟莫恭維我了,和你比酒量?那不是叫我出丑麼?”

田虎笑笑:“大人是文人,我這江湖草莽怎可與大人相提並論?在文士中,大人之酒量乃是田某所僅見!”

陳知州也微有得意,笑笑道:“這卻不假,同僚中卻沒幾個是我的對手!”

正說笑,外面匆匆跑進一名下人,在田虎耳邊低語幾句。田虎微微點頭,轉頭對陳知州道:“大人稍待,兄弟更衣。”

陳知州點點頭,田虎賠了禮,起身走向後堂,身子剛剛轉過,臉上笑容立時消散。等他進了後堂時,臉上已經一片鐵青,後堂中只有一名道士打扮的中年文生,正閉目沉思,聞得田虎腳步聲,道士睜開眼。歎息一聲。

田虎在道士身前立定,皺眉道:“先生何故長歎?”

道士道:“田大哥恕我直言。近日來大哥殊為不智,該當靜靜心才是。”

田虎哼了一聲。伸手拉過一把椅子,重重一坐,“先生認為今日去洗劫武家莊不妥?”

道士點頭。正色道:“田大哥切勿一時沖動。把大好基業斷送!”

田虎聽了道士地話火氣上湧,騰地站起:“我怎是一時沖動?咱幾百弟兄就白白死了不成?說什麼葬送基業。更是無稽之談!若依喬先生,又待如何?!”這道士正是田虎謀士喬道清,孫安全軍覆滅的消息傳回來,田虎當時眼前一黑,險些暈去,更是當場落淚,孫安可是田虎最器重的手下,折了孫安,田虎就如同失去左膀右臂,叫他怎不悲憤?

但田虎雖然盛怒,卻也沒魯莽去報仇雪恨,而是命人大肆搜集武家莊情報,這才知道武家莊裝備有大量禁軍器械,祝家莊和自己結盟時想是怕自己膽怯,言語中不盡不實,根本未把武家莊可能有深厚背景之事說出,這才導致自己大意下只派出五百精銳去夜襲武家莊,結果全軍盡沒。

田虎直恨不得把祝家父子喝血吃肉,奈何祝家父子已然斃命,再恨再罵也是無濟于事,只有把滿腔怒火會發在武家莊身上,這些日子把手下兄弟陸續召回,今日晚間就是眾兒郎血洗武家莊之日,如今的田家莊園後院,已經聚集了三兩千人馬,田虎勢要一舉踏平武家莊,他手下那些勇士自然擦拳磨掌,滿心要為孫安等人報仇,尤其是和孫安交情甚好的縻勝和卞祥,更是憋著一口氣要去武家莊泄憤。

不過令田虎不滿的是,自己手下頭號謀士喬道清卻一直苦苦相勸,言道田虎此舉甚為不智,並百般勸說田虎改了主意,不過田虎心意已決,又怎是喬道清幾句話就可以轉變的?此時見喬道清又冷言冷語,田虎不禁大怒,第一次和喬道清瞪起了眼睛。

道士凝視田虎,卻不言語。

田虎也怒視喬道清,但半晌後,終于還是歎口氣,重重坐回椅子,口氣也緩和下來:“先生,田虎重你敬你,一向事事依從,只是這一次田某實在不能如先生這般冷靜,先生是世外高人,視人命如草芥,田虎卻視兄弟如手足,手足折斷,田虎豈能不怒?武家莊我勢在必得!”

喬道清歎口氣:“敢情田大哥以為喬某乃無心之人?眾兄弟殞命,喬某不痛?喬某不恨?田大哥這番言語未免寒了喬某地心!”

田虎道:“既然先生也恨,為何定要阻止我去複仇?難道兄弟們的血就白流了?”

喬道清搖搖頭道:“複仇?卻不是這般複法,田大哥,不說武家莊裝備精良,咱們能不能得手。僥幸得手又會損失多少兄弟,就算田大哥有老天庇佑,不傷一兵一卒得了武家莊,那又如何?”

田虎哼了一聲:“如何?定殺武家莊個雞犬不留!”

喬道清道:“然後呢?”

田虎一愕,“什麼然後?”

喬道清道:“滅了武家莊以後田大哥又如何善後?看武家莊對付祝家莊的手段,那莊主可不是等閑之人,田大哥就沒想過他會怎般報複?”

田虎冷哼一聲道:“我就怕他不來呢,到時正好要了他的腦袋!”

喬道清苦笑道:“田大哥今日是怎麼了?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田大哥卻是被仇恨蒙蔽了靈智,唉,怪不得定要去血洗武家莊……”

田虎火氣又起:“先生把話說清楚!我說的又怎生不對了?”

喬道清道:“那武莊主又怎會如大哥一般率眾來報複?喬某是擔心他動用官家力量,看他在真定府似乎頗有根基……”

田虎擺擺手:“那又怎樣?這里可是蓋州,陳知州更是咱們自己人。他在真定府再厲害,卻也管不到咱蓋州來!”

喬道清道:“田大哥莫忘了他軍備是如何來得,想來他與大名府禁軍也關系非淺啊!雖說大名府也管不到咱蓋州的事,不必太多擔心,但從中卻可看出此人非是簡單地地頭蛇,怕是大有來頭,若想對付這種人物。卻不能僅憑一時義憤莽撞行事,需謀定後動才行!”

田虎本也不是莽撞之人,只是被孫安地死激怒,失了方寸,聽喬道清深入淺出地娓娓道來,不禁默默思索起來。

“我去陪陳知州。此事稍後再說!”田虎站起身道。

喬道清歎口氣:“不知為何,喬某心里隱隱不安。田大哥最好快些打發了陳知州,把眾兄弟遣散才好!”

田虎愕然道:“怎麼?”

喬道清道:“幾千持械莊客聚集山莊中。萬一泄露風聲,此事可大可小,鬧得大了。就算說咱聚眾謀反也無不可啊!”

田虎哈哈一笑:“喬先生也太謹慎了。此事又怎會泄露出去?過了今日,眾兄弟也就散了。咱以前可沒少過這些勾當,先生莫不是久不見大陣仗,心思已經怯了?”

喬道清笑著搖搖頭:“怕是如此吧,唉!”

田虎回了前堂,陳知州正等得不耐,笑道:“田兄去的倒久!”田虎笑著賠罪落座,二人談笑風生,推杯換盞,說話間陳知州忽然道:“田兄近來可要謹慎些!”

田虎一驚,莫不是孫安等襲擊武家莊地事敗露?還是自己欲率眾血洗武家莊的事被他聽到了風聲?

正驚疑不定,就聽陳知州又道:“貴王近日大動手腳,數名官吏被貶的貶,參地參,大名府風云變幻啊,更聽聞禁軍中也有幾名將領受到牽連,嘿嘿,中書大人地嫡系可是被動的差不多了!”

田虎心下稍安,卻又奇道:“這與田某又有何干系?”

陳知州道:“干系是不大。但此時大名府風云變幻,河北官場也進風聲鶴唳,值此關頭,田兄地買賣還是小心為上,莫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才是!”

田虎這才明白,敢情貴王這一鬧,河北官場正在洗牌,陳知州是怕自己露了底,被他的對頭拿去做文章。

田虎笑笑:“大人放心,田虎理會得!”

陳知州滿意的點點頭:“田兄也知道我與中書大人的干系,近日中書大人來了書信,言道在聖上面前保舉我為河北西路轉運使,大概過幾日也就該有准信兒了,在這蓋州呆得久了,還真有些舍不得!”說著歎了口氣,似乎頗為舍不得蓋州,但面目間卻全是得色。

田虎喜道:“恭禧大人高升啊!”轉運使可是掌管一路財賦,乃是肥得不能再肥地美差,而且轉運司又正掌管一路茶,鹽等,陳知州這一高升,田虎卻是如虎添翼,若陳知州真的全力相助,田虎從此貨源充沛,只怕天下再無一個鹽幫可與田虎抗衡,也難怪田虎看起來比陳知州還高興。

陳知州笑笑:“此事切莫外傳,你知我知就好!”

田虎連連點頭。

陳知州夾口菜送入嘴中,邊咀嚼邊道:“這幾日田兄地生意該放的就放放吧,來日方長,不在這一日兩日,在這兒節骨眼上可莫出什麼差錯。”

田虎道:“那是自然,兄弟回頭就命他們停了生意。”心下更是把血洗武家莊地念頭拋開,等日後詳細籌劃後再說。

陳知州聽田虎答應的爽利,心下一喜,拿起酒杯笑道:“兄弟果然沒看錯人,田兄通情達理,來,兄弟敬你一杯!”

田虎急忙舉杯相迎:“大人客氣了!”

陳知州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贊歎幾聲好酒後才道:“不是兄弟小心,實在是近來貴王這一動手,以前一直被兄弟壓住的老對頭紛紛跳了出來,一幫跳梁小丑,還真以為貴王能把河北捅個窟窿不成?”說著話搖搖頭。滿臉不以為然。

田虎道:“貴王上任也有幾月了,以往聽大人說起來不是頗為沉穩麼?”

陳知州哼了一聲道:“誰知道他是怎生想地?哼,莫非還真要與中書大人,蔡相分個高下不成?”

正說到這里,廳外忽然匆匆跑進來一名青衣下人,一臉驚慌,進屋子就喊:“莊主。不好了!不好了!”

田虎一愣,旋即大怒,起身過去就是一腳:“怎這般不懂規矩?!”

下人被田虎踹翻在地,剛欲張嘴,又被田虎劈頭蓋臉兩個大耳刮子:“滾出去!”

下人被扇得七葷八素,蒙蒙登登向外走。又被田虎從後面一腳踹中腰部,“啊“地一聲飛出了客廳。

陳知州看得直皺眉。這田虎說起來什麼都好,就是太過粗魯。這時田虎回身道:“大人稍坐,兄弟出去看看!”

陳知州笑著點點頭。

田虎實是粗中帶細,看下人那般慌張。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別是後院兄弟自己拼斗起來?說起來有幾名頭領本是對頭,雖都被田虎折服。卻時常明爭暗斗,不會是又鬧出什麼事端了吧?這些事自然不能讓陳知州知曉,是以田虎才把下人踹了出去。

走出客廳,下人正哼哼唧唧起身,見田虎趕出,嚇得趴在那里不敢再動,就怕被田虎暴打。

田虎哼了一聲道:“怎麼了?是後院鬧起來了?”

下人畏縮道:“不……不是……”

“那是為何?給我痛快點說!”田虎瞪起了眼睛。

下人還未說話,院外忽地又跑進來一名大漢,手中提一把樸刀,進院就喊道:“田大哥,不好了,有官兵!”

田虎一愣:“官兵?”此時北風陣陣,風聲中隱隱可聽到馬嘶人叫,田虎一驚:“到底怎麼回事?”

那大漢定定神,抹去額頭汗水:“莊外有大隊軍卒,好像……好像把咱們莊子包圍了!”

田虎“啊?”地一聲,頗有些摸不著頭腦,蓋州知州也就是兵馬都總管在此,誰又能調動兵馬?莫不是陳知州說的那些對頭,可是也不對啊,沒有兵馬都總管號令,誰敢私自調動軍馬?

“去打探下他們想做什麼?”吩咐完莊客,田虎匆匆趕回客廳,雖然心下吃驚,卻也不太在意,畢竟蓋州最高官長就在自己席上呢,又有什麼好怕的?

“大人,莊子外似乎來了大批軍卒……”田虎坐回席位後說道,同時看陳知州臉色。

陳知州明顯吃了一驚:“軍卒?哪里的軍卒?來做什麼?”

田虎道:“這個兄弟卻是不知。”

這時候,外面隱隱傳來幾聲慘叫,田虎愕然,接著前院腳步雜亂,一名莊客匆匆跑入,也不管在座的有陳知州,急急道:“大哥,這些賊厮鳥似乎是來抄莊子地,已經和林子里警戒的兄弟們交上手了!”

田虎騰一下站起來:“什麼?抄莊子?”

陳知州也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道:“不……不能吧?”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起身道:“田兄莫慌,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不得我號令竟敢調動軍馬?他們還真想造反不成?”

田虎急道:“如此再好不過!”

當下田虎在前,陳知州在後,二人匆匆來到前院院門處,院門緊閉,門後聚了幾十名大漢,不時從門縫張望,人人一臉驚懼。

田虎皺起眉頭,是不是太平日子過久了?一點點陣仗就嚇成這副模樣?

“把莊門打開!”田虎冷聲道。

那些漢子見莊主到了,急忙讓開一條路,院門前的莊客把門叉拿掉,打開了莊門,田虎冷冷掃了他們一眼,心說回頭再收拾你們。

心里罵著這些不成器的手下出了院門,抬眼一看,田虎不由得倒吸口冷氣?這?這是做什麼?

就見莊外密林中,密麻麻無數重甲士兵列隊,林中雖擺不開陣勢。但那林立的長矛和林中樹木交錯,更顯得肅殺無比,重甲士兵後,排列著弩手和弓手,再後面密林外,卻是一隊隊盤旋地輕騎,輕騎後。隱隱是重騎兵方陣,只是離得遠了,看不端詳。

這是要做什麼?田虎徹底呆住了,聞報說莊子四面仝被軍卒包圍,看樣子怎也有幾萬人馬,蓋州不過幾千守軍。這些軍卒是從哪里冒出來地?

轉頭看陳知州,陳知州也是驚得呆了。怔怔看著密林中士兵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密林中小路上馬蹄聲響起,一騎緩緩奔來。棗紅馬上是一彪壯將軍,濃眉怒目,滿臉粗粗地胡茬。重甲護身。手中提一把黑黝黝的開山斧,看起來煞是威武。

“蓋州田虎!意圖不軌!奉北京留守司諭令!抓捕匪首田虎及一干黨羽。若有反抗,格殺勿論!“重甲將軍縱馬走到莊前幾十步地空地後大聲喊了起來。

田虎腦袋嗡地一聲,怕什麼來什麼,難道真叫喬道清說准了?如今自己那數千部下可是都在後莊,若硬要說自己謀反還真無法分辨。

陳知州定定神,走上幾步道:“這位將軍是貴王帳下?”

重甲將軍微微點頭,沉聲道:“不錯!本將正是貴王帳下正牌軍索超!”聲音如滾雷,震的幾步外的陳知州一陣頭暈。

陳知州晃晃頭,苦笑道:“索將軍大名卻是久仰,本官乃是蓋州知州陳光阿,今日田莊主老父八十華壽,本官特來道賀!”

索超眯起眼睛打量了陳知州幾眼,悶聲道:“那又如何?!”

陳知州這個氣啊,不過一小小地正牌軍,比自己品級低不知道多少節,況且自己進士出身,轉眼就高升一路轉運司,又豈是你這粗魯武人可比?竟然見了我也不下馬拜見,真是豈有此理!

強壓下火氣,畢竟眼前陣仗太大,不是自己耍威風地時候,“索將軍,田虎乃本地有名鄉紳,平日樂善好施,在蓋州素有賢名,又怎會是造反謀逆之徒,況且本官與他相交經年,他的為人本官甚是了解,田莊主斷不會作出謀反這種勾當地,還請將軍明察!”

說完覺得不對,真是急昏頭了,和他說這些有什麼用?“敢問將軍此次是何人領隊?”還是找正主說才是。

索超冷哼一聲:“貴王親自領大軍前來,怎地?你想見見他老人家?”

陳知州這個氣啊,這厮怎麼和上官講話一絲尊重的語氣也沒有?不過聽說是貴王帶隊,陳知州心里卻是咯噔一下,回頭看看田虎,田虎也是微微變色,更有些茫然。

陳知州對索超強笑道:“那能否煩將軍通傳一聲,蓋州知州陳光阿求見貴王千歲。”

索超點點頭:“那你等下!”說著話掃了田虎一眼,撥轉馬頭,向林中跑去。

陳知州皺起眉頭,轉頭看向田虎:“到底是怎麼回事?”語氣已經生硬起來。

田虎更是莫名其妙,怎麼好端端的會招惹到貴王?自己有日子沒去大名府了啊,自從貴王到任,也就去坑柴進時走了趟大名府,莫不是自己有手下惹了貴王府的人?

陳知州看田虎無言以對,歎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這個貴王行事還真是難測,怎麼好好兒地又領軍馬遠來蓋州?怕不是為了個小小的田虎,莫不是為了自己?難道他真要與中書大人斗個高低?

田家莊院地密林外,重騎方陣前,武植身著紫色戎甲,胯下雪白玉獅子,笑眯眯聽著索超回報,身旁兩員大將,正是聞達和李成。

前些日子武植借龍五的情報開始整治梁中書地嫡系,誰知道還是低估了這些官員間牽一發而動會身的利害關系,本想一個一個慢慢調理,誰知道剛剛把一名判官拿下,那些官員就一下亂了,有說情的,有送去京城密信地,有跳出來責難地,總之是唱什麼臉兒的都有,這時候一直被梁中書壓得死死地那些官員也認為時機列來,翻天的時侯到了,紛紛站出來指證梁中書嫡系官員的各種罪名,大名府亂作一團,武植只有快刀斬亂麻,把本想慢慢調理的幾名官員全部拿下。

卻不知北宋官場風聲甚是快捷,也十分敏感,本來不過是武植拿下幾名小小的官吏,在河北各州府官員眼中,卻是貴王大動干戈剪除梁中書黨羽,雖然大名府管不得眾州府,但武植畢竟是貴王,和梁中書搏殺也不見得就一定輸了,于是一些不得志的官員紛紛去大名府走門路,意圖依附武植的河北官員更是在各地跳出,尤其是和梁中書有干系的幾個州府,更是暗斗的厲害。

對這些武植卻只有苦笑,自己還是經驗不足啊,河北官場被自己搞的一塌糊塗,到處都是沸沸揚揚的傳聞,怕是梁中書和蔡京是必定會想辦法對付自己了,別的不怕,就怕眼前河北的局面被他們誇大後傳入趙佶耳中,再彈煩自己黨同伐異,搞的河北官場人人自危等等,那趙佶勢必對自己失望。

武植愁了幾日,尋思對策不得,就在這時,盧俊義傳來消息,田虎大會手下,准備血洗武家莊。

武植當下就有了主意,要想從這政治漩渦中脫身,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視線,就如同後世那些政客,往往為了轉移國內矛盾就引發一些國際間的紛爭,自己也正可學一學,田虎聚集手下,那不是有兩三千人馬?正可以給他安個意圖造反的罪名,再領兵剿了他,正是一石二鳥,一是為武家莊除去一心腹大患,二就是在河北出現這般一個驚天大案,自己拿下幾名小官的舉動比起這案子不過是毛毛雨,畢竟這種大案可是數十年難遇,更不知會有多少官員受到牽連,想來很快河北諸官員的話題就會轉移到這謀逆大案之上。

雖然倉促間剿滅田虎,自己沒時間布置王進過來接管田虎地盤,則河北黑道必定出現真空,成為各路勢力角斗之戰場,但此時卻顧不得這許多了,把眼前難關渡過再說。

武植思來想去,剿滅田虎勢在必行,何況京城魯成送來的消息,蓋州陳知州得梁中書保舉,很有平步青云之勢,看來這厮是梁中書死黨了,從盧俊義的消息看陳知州又與田虎關系密切,自己正可以把黑鍋扣在他的頭上,讓梁中書吃個大大的啞巴虧。反正估計蔡京也該著手對付自己了,那就索性先給他們個下馬威。

本來正在尋思如何把罪名栽在陳知州頭上,卻忽聽索超來報,蓋州知州陳光阿正在田虎莊上,求見貴王千歲。

武植聞聽不由得哈哈大笑,心說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厮竟然自己撞槍口上來了。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7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40章 - 滅虎(下)

陳知州在一名士卒引領下,穿過密林中小路,來到了武植馬前,被林中士卒那肅殺的氛圍逼的透不過氣來,直到出了密林才長出一口氣,心中惴惴,今日似乎不大妙啊。

“陳大人,哈哈,你怎會在這里?”武植從馬上跳下來,親熱的和陳知州招呼。

陳知州慌忙見禮,見貴王面色和悅,心下稍安:“千歲,下官和田家莊的莊主田虎熟識,今日是他老父八十大壽,下官特來相賀!”

武植“哦?”了一聲,驚訝的道:“陳大人和田虎很熟?這可怪了,前幾日收到密報,言道田虎招募私兵,有不臣之心,擔心走漏消息,打草驚蛇,本王才未知會大人,不過公文已經發到蓋州官署了!”

陳知州聽武植這般說,心下大定,原來如此,我說呢,就算貴王權勢滔天,但你不發公文,隨便引兵入蓋州也與理不合,本以為是為對付自己而來,原來是已經發過公文,恩,今日自己一大早就來到田家莊,自看不到貴王文書。

“千歲,下官確實與田虎有些交情,概因田虎樂善好施,是蓋州有名的善人,逢年過節總是會放粥布施,這等仁愛鄉紳,下官卻是不能不結交。”

武植奇道:“田虎竟是這種人?這到奇了,那為何滄州柴家會密報田虎謀逆呢?”

陳知州這時已經完全放了心,田虎和柴進的恩怨他也略有耳聞,原來是柴進這家伙搗鬼,當下陳知州正色道:“王爺千歲,田虎實在是位德行高尚的鄉紳,下官也不知道柴家為何誣陷好人。還請千歲明察!”

武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看來此事是需好好查明了,本以為柴家世代蒙受皇恩,又在河北頗有仁義之名,柴家公子定不會說謊,若不是遇到陳大人,險些冤枉了好人……”說到這里臉上現出一絲怒容。“若不是有大人在,萬一傷了人命。叫本王如何交代?柴家莫非以為本王好欺麼?!”

陳知州大喜,急忙在旁加火:“柴家什麼心思下官不知,但田虎的人品下官卻可以擔保,絕對不會是犯上作亂之輩!”

武植“哼”了一聲,氣沖沖道:“看我如何尋柴家晦氣!”

陳知州想不到自己三言兩語就令貴王改了主意,心下得意,原來貴王耳根子這般軟。也難怪他在河北搞出那麼大動靜,嘿嘿。就這種人物又怎會是中書大人對手?

武植面色鐵青,來回踱步。似乎在考慮怎麼給柴家些苦頭吃,踱了幾步。轉頭對陳知州道:“陳大人可否立個字據,為田虎擔保。到時本王找柴家算帳也有個憑證!”

陳知州微微一愕,為田虎擔保?嘴上說說無所謂,這立字據卻未免干系大了些,很容易被人拿來做文章啊。

武植見陳知州不語,面露疑問之色,又轉頭向田家莊園方向看去,陳知州心下一驚,知道貴王是在懷疑自己言語不盡不實,若是貴王下令搜莊,萬一在田虎莊中搜出些違禁物事,那自己可就丟了一大助力,到時卻是不妙。心思電轉,也罷,擔保就擔保,自己只寫知他為人,斷無謀逆之意即可,就算以後田虎在私鹽之事上栽了跟頭,也扯不到自己身上,要說田虎會謀反?那打死自己也不相信啊。

陳知州左思右想,覺得沒什麼問題,當下對武植道:“千歲,下官願為田虎擔保!”

武植微微點頭:“如此甚好!”吩咐左右拿來筆墨紙觀,這本是為審訊田虎栽贓陳知州准備的,現在卻被陳知州自己用上了,武植心中一陣好笑。

左右看看,陳知州尋了一處四四方方地石頭,撲上紙觀,筆走龍蛇,一揮而就,當然陳知州甚是奸猾,上面說的清楚明白,只擔保田虎斷無謀逆之心,話語間更是羅列了蓋州百姓對田虎的贊詞等等,整篇下來,倒似乎和陳知州關系不大,乃是滿城百姓為田虎作證似的。

寫畢,陳知州又從頭到尾自己看了幾遍,確信言語中沒什麼紕漏,這才拿到武植面前,恭恭敬敬呈上:“請千歲過目。”

武植笑著接過,掃了幾眼笑道:“陳知州真是一手好字,比本王要強上百倍了!”

陳知州笑笑:“謝王爺誇獎,下官乃是元祐三年進士!”

武植道:“哦,那怪不得,比我這不學無術的王爺要強上許多了!”

陳知州急忙道:“王爺太謙了!”

武植哈哈一笑,轉身上馬,陳知州以為武植要走,急忙躬身道:“下官送王爺!”

武植看了陳知州一眼,笑笑道:“陳大人不必多禮!”說著猛地一揮手,旁邊的金鑼隊,戰鼓隊,號角隊忽地鑼鼓齊鳴,號角長響,緊接著,密林中發出一陣震天的喊殺聲,就見那重步兵長矛斜起,緩緩向莊前移動。

陳知州一驚,急忙問道:“王爺千歲,您這是?”

武植笑道:“陳大人莫慌,本王也不能聽你一面之詞,只有進莊子看看,到時也好令柴家無話可說!”

陳知州臉色十分難看:“那千歲又何必要下官作保?”

武植淡淡道:“這卻是大人主動為田虎作保地,陳大人莫亂了事情原委!”

陳知州此時已然知道上了武植惡當,心中這個氣啊,但想起自己那含糊其辭的保書,不過是保田虎非謀逆之輩罷了,就算貴王在田家莊搜到什麼違禁物事也和自己無關,但這口氣卻是演不下去。

陳知州自認有梁中書在後撐腰,過幾日更是會高升一路轉運使,對武植也不見得就有多懼怕,此時更感覺被武植戲耍,心中大怒,當下也不再客氣。冷冷道:“千歲要抄莊就抄莊,下官自不敢多言,不過千歲莫忘了,田家莊乃蓋州所轄,又有下官為保,千歲卻執意孤行,若千歲抄不出田虎地謀逆大罪。那下官說不得要上書彈煩千歲!”

武植笑眯眯看向陳知州:“哦?陳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不知到時要彈煩本王什麼罪狀?”陳知州冷聲道!“一是貴王私自遣兵越境,有違律法!二是貴王欺壓地方。擾民作亂!三,若是一會兒貴王傷了人命,下官卻說不得要彈頡貴王暴孽成性,草菅人命,治下不嚴等諸多大罪!”

武植聽著這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不由得失笑道:“陳知州不虧為梁大人一手提拔上來的,果然是伶牙俐齒。你說的都沒錯,本王若抄不出田虎謀逆的罪證。這些罪名本王確實要擔下!”

陳知州見武植滿不在乎,心中忽地一驚。轉頭向田家莊望去。

武植呵呵一笑:“不必看了,陳大人。這種刀光血影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陳知州聽著武植不倫不類地話語。心里卻沒有半點好笑的意思,因為這時候,重甲兵已經到了田家莊前,而令陳知州如墜冰窟地是,田家莊內忽地冒出無數大漢,和重甲兵絞殺在一起。

陳知州當時眼冒金星,雙腿一軟,緩緩坐倒在地。

原來田虎見陳知州去那般久,正等得心焦,忽聽對方鑼鼓齊鳴,重步兵開始壓上,田虎暗叫一聲罷了,此時也沒第二條路可走,莊子內有三千來號人馬,就算不反抗人家說自己謀反那也是百口莫辯,此時也只有豁出去了,不抵抗肯定是死路一條,拼命下說不定能殺出一條血路突圍,當下傳下令去,合力從南門殺出去。

莊門開處,湧出無數條提著樸刀的漢子,為首兩條彪型大漢,各持一把開山大斧,重斧輪得威勢無比,每一斧落下,就有一名重步兵被砸翻在地,慘叫不已。這兩人正是田虎手下地縻勝和卞樣,

武植看得皺起眉頭,揮揮手,號角響起,重矛兵緩緩結陣,縻勝和卞祥經驗何等豐富,不等重步兵結成方陣,大喝一聲,帶領手下樸刀隊如風殺進重步兵陣中,武植笑笑,再次揮揮手,鑼聲響過,和田虎手下樸刀隊糾纏在一起的重矛手呐喊一聲,緩緩後退,而後面已經結成方陣地重矛兵頂了上去,和重步兵混戰地樸刀隊又哪里注意到這種變化,他們眼前到處是黑黑地重甲士兵,只有拼了命地砍殺,再砍殺,誰知道眼前忽地一空,再沖殺,迎接他們地是一隊隊長長的重矛,當下慘呼聲不斷,這些布衣漢子被紛紛戳倒。

此時田家莊南門前,喊殺聲震天,田虎部下雖然彪悍,但戰陣厮殺畢竟差了許多,更兼少有盔甲護身,不時被人家重矛戳翻,卻很少有能沖進槍隊近身的,開始沖出來的那一股血氣漸漸泄了,更見重矛手後面的排排弩兵,密林外打圈飛馳的輕步兵,就算殺出重圍,難道還能快過人家地輕騎?更別說輕騎後那威懾力十足的重甲騎兵了。

這氣勢一瀉,頓時更加不支,除了幾名武藝高超地頭領還能苦苦支撐外,余處已經是節節退敗,一對對重矛手緩緩壓上,逼得莊客紛紛退入莊院。

莊院中一座二層閣樓上,田虎站在窗前,默默望著混戰的場面,忍不住長歎一聲:“悔不聽先生之言!”

田虎左右兩邊,正是盧俊義和喬道清,孫安死後,田虎急需一名能獨當一面地高手,盧俊義毫無疑問是最佳人選,又征詢喬道清意見後,終于把盧俊義開始視為田家的核心人物,這也是盧俊義能早早得知田虎大會手下地緣由。

此時三人都憑窗而立,喬道清聽田虎感慨,微撤皺起君頭:“此事大有蹊蹺!”

田虎轉頭看去:“先生可看出了什麼?”

喬道清皺眉思索半晌,搖搖頭道:“還是日後再說,眼前脫困要緊!”

田虎握在窗欄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半晌後緩緩轉身對盧俊義道:“煩請盧兄去把縻勝和卞祥兩位兄弟喊來。”

盧俊義默默點頭,轉身行出。

田虎聽門外腳步聲遠去。才對喬道清道:“不瞞先生,我田家莊曆代修繕,卻是有一條密道通到莊外,脫身卻是不難!”

喬道清毫不驚奇,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微微點頭。

田虎又道:“祖上有遺亦,非緊要關頭此密道絕不啟用。更不許有非田氏子孫得知,還請先生勿怪田某以往欺瞞。”

喬道清笑道:“大哥多慮了。小弟自然省得!”

田虎歎口氣:“雖能脫身,田某卻好生不甘!”

喬道清也不禁惘然,望著莊內亂糟糟地莊客,搖搖頭,不知該說什麼勸慰田虎。

這時莊園外突然傳來整齊的呼喝聲:“莊內眾人聽著!貴王令!除首惡極其死黨!凡放下兵器投誠者!一律免罪充軍!再若抵抗,殺無赦!”

莊內大漢一陣大嘩,如今可說是真正的生死關頭。眾莊客經過方才的厮殺,都知拼斗下去那定然是死路一條了。聽得降者免死充軍,自不免有人心動。紛紛議論起來,只是誰也做不出第一個,扔下兵器跑出去投降地舉動。

田虎看著裝莊中鬧哄哄的手下。慘然一笑:“如此也好,我這首惡和你們幾個死黨走密道逃生。這些弟兄也能活命!”

說著話,門外傳來腳步聲,門簾一挑,盧俊義領縻勝和卞祥走了進來,田虎歎口氣,“咱們走!”

盧俊義三人都是一愕,喬道清道:“逃命,有密道!”

縻勝怔怔道:“就這樣走了?”

喬道清道:“不走又能怎樣?”

眾人皆黯然,田虎忽然哈哈一笑:“不要泄氣!我田虎在哪里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總有一天會把今天失去的東西拿回來!”又轉頭對喬道清道:“煩先生去知會田虎死黨和田某家人,我等在後院等先生!”說到“死黨”二字,忍不住苦笑一聲。

喬道清點點頭,他追隨田虎最久,自然知道該叫上哪些頭領逃命,看看盧俊義三人,卻在田虎耳邊低語了幾句,田虎面色一變,掃了盧俊義三人幾眼,卻不言語,喬道清這才轉身而去。

“咱們也走!”田虎剛說完,就聽莊外鼓聲響起,接著莊門處傳來整齊的金鐵腳步聲,想來是禁軍開始進擊。

田虎歎口氣,當先走出,盧俊義三人跟在後面,穿過前堂,來到後花園,田家莊園後花園甚為寬闊,里面百花爭豔,怪石嶙峋,田虎走過崎嶇小徑,來到水池旁那片假山之中,不知道按動了哪里機關,假山咯吱一響,向兩旁退卻,露出黑黝黝一條通道,里面漆黑一團,也不知道通向何方,通道甚是狹窄,僅能容一人通過。

田虎慘然一笑:“還以為先人所修這條通道全無用處,以前還腹謗過修道先人,如今看來,卻是我太無先見之明,比之這位先祖,田某真是一無是處!”話語中滿是無奈懊悔。

三人知道這時候什麼勸慰之言都是多余,只有默默不語。

靜了一會兒,盧俊義忽然道:“田大哥,這些日子蒙你照顧,在此謝過了!”

田虎抬眼看向盧俊義,目光甚是複雜。

盧俊義見他表情,苦笑一聲:“田大哥莫怪我!盧某也是身不由己!”

田虎搖搖頭:“我不怪你!”話音剛落,猛地撲向盧俊義,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尖刀,向盧俊義狠狠刺去,嘴中大喝:“我只要你的命!”

盧俊義早有防備,忽地一個縱跳,竟然進了那條通路,田虎撲空,在轉身向那通道撲去,卻見通道中忽地刺出一槍,迅疾無比,田虎急閃,槍身擦他左肩劃過,那槍頭的紅纓飄起,甚至碰到了田虎左頰,險到了極處。

縻勝和卞祥全愣住了,不知道好端端地二人怎會翻臉動手,此時田虎已經大怒道:“盧俊義!想我田某對你不薄!你被柴進小兒逼得走投無路,是我田虎收留了你!又為你和柴進大動干戈!你為何要背信棄義!出賣我田家!”

通道中盧俊義幽幽一歎:“田大哥,就算我盧某對不住你吧!盧某也無面目再見你,不過田大哥放心,你的家人我會照顧好地!”這也是武植給盧俊義的承諾。反正田虎還無子嗣,那八十老父和一干妻妾留下也無妨。

武植知道,這臥底做久了,難免會和“大哥”弄出些兄弟之情,若是柴進那等紈绔自沒有這個問題,但通過種種途徑知道,田虎此人十分豪爽。很有“大哥”潛質,通過和盧俊義書信往來也發現老盧情緒有些不大對頭。當下就給盧俊義挑明,田虎是必須死的,就算沒盧俊義做內應,田虎也必死無疑,只是死地快慢而已,而為了消去盧俊義內疚,武植答應放田虎家人一條生路。這也是貴王的底線。盧俊義左右思量,也知事情已無法挽回。自己能保全田虎家人,也算仁至義盡了。

盧俊義說的真心誠意。田虎卻是怒急反笑:“你卻是把田某的後事都安排好了?!”

盧俊義一歎,再不說話。

縻勝和卞祥這時才知道原來盧俊義是官家內應。心下大怒,口中喝罵。掄起大斧就撲了上去,盧俊義也不應聲,只在洞中左穿右刺,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縻勝和卞祥空有一身本事,卻是近不得通道,只氣得哇哇怪叫。

田虎冷哼一聲:“莫放他出來!”說完向旁邊走了數步,在另一片假山上按動機關,“咯吱”一聲,這片假山也露出一漆黑通道,和盧俊義所進之通道大小仿佛。

此時院外腳步聲響,喬道清帶了大批人手趕到,里面有田虎妻妾老夫和十幾名頭領,喬道清看到眼前這幅情景,歎口氣道:“真地是他?”

田虎恨恨點點頭,這時田虎一些妾侍見到官人,忍不住詢問到底是怎生事情?更有的哭啼起來,田虎正自心煩,怒道:“都閉嘴!趕緊給老子乖乖逃命!”

他地妻妾嚇得急忙收聲,喬道清知道事情急迫,也不客氣,安排眾人進入通道,此時盧俊義暗暗叫苦,原來自己這通道卻是假地,看來喬道清和田虎起了疑心,故意打開假通道,引得自己敗露,如今主客倒置,盧俊義想沖出去,卻被縻勝和卞祥地兩把大斧死死攔在通道中。

最前一名頭領拿了火把,田虎地家人在中間,其余頭領在後,慢慢進入通道。

此時莊子中打斗聲愈來愈烈,想是官兵已經攻進了莊子,田虎狠狠看了假通道中盧俊義幾眼,對喬道清道:“先生快走!”

喬道清知道此時不是客氣之時,嘴里道:“田大哥小心!”說著話進了暗道。

田虎對縻勝和卞祥喊道:“咱們走!今日放過這厮!”說著轉身向暗道走去,就在這時,盧俊義突然躥出,縻勝斧頭走空,卞祥地大斧卻正中盧俊義肩頭,血花迸射,盧俊義哼也不哼一聲,身子去勢如箭,手中長槍猛地向田虎刺去,田虎耳聽卞祥和縻勝驚呼,又覺背後勁風襲來,立知不妙,奮力向前搶出,眼見盧俊義這一槍就要落空之際,忽地奇變橫生,盧俊義的長槍槍頭突地激射而出,“噗”的一聲,正中田虎後心,田虎“啊”一聲大叫,被槍頭去勢帶的向前奔了數步,仆倒在地,掙紮幾下後旋即不動。

縻勝和卞祥都驚得呆了,再見盧俊義,左肩血肉模糊,怕是卞祥那一斧把他肩胛骨也已砸斷,卻是威風凜凜站定,單手握緊槍棍,望向二人,口中喝道:“你等還不束手就擒!”

這時候,花園中陸續沖進禁軍兵卒,縻勝和卞祥見勢不妙,不再戀戰,二人對望一眼,又見盧俊義就站在田虎尸身之旁,知道搶回尸身已然無望,咬咬牙,噌噌躥入密道,隨即消失不見。

盧俊義見二人進了密道,這才松了口氣,緩緩坐倒在地,方才若二人聯手,只怕不幾招盧俊義就會被劈做兩半,奈何二人被盧俊義氣勢所懾,又見盧俊義花樣甚多,禁軍兵卒也沖進了花園,不敢戀戰,竟放過了為田虎報仇的大好機會。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8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41章 - 老子就是她男人(上)

當武植晃晃悠悠進入田家莊的時候,莊子已經被禁軍牢牢控制,一步一崗,兩步一哨,院子里到處都是忙碌的軍卒,盧俊義肩頭綁了厚厚的紗帶,正在那里望著田虎的尸身發呆,武植走到他身後兀自未查。

武植走過去拍拍盧俊義未受傷的肩頭。

盧俊義回頭一看,“啊”了一聲,慌忙給武植見禮,武植笑著扶起他:“今日除了元凶,盧將軍乃是首功!本王自會保舉你!”

盧俊義默默點頭,神色間卻無多少歡愉。

武植轉頭看看田虎尸體,心頭也一陣茫然,現今的田虎和前世的自己何其相像?或許混黑道早晚都有這麼一天吧,默然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盧俊義訝然的看向武植,武植笑笑,“不必太放在心上,他今日不死在你的手上,改日也會死在別人手上,只不過多過些顛簸流離的日子而已,更何況,河北乃抗遼前線,內亂不平,何以抗拒遼人?攘外必先安內,此為正理!”

拍拍盧俊義肩頭:“若實在歉疚,就把火氣撤在遼人頭上,多殺幾個遼人,就算為田虎積些陰德,也讓他來世有個福報!”

盧俊義精神一振,貴王話語里時常都露出伐遼的意圖,看來建功立業時機不遠矣。

正說話,一名禁軍士兵把身子抖得和篩糠似的陳知州提了過來,把陳知州往地上重重一放,單膝跪倒道:“稟王爺,陳大人一定要見王爺!”

武植微微點頭,揮手示意軍卒退下,看了眼站都站不起來的陳知州,笑道:“陳大人見我何意?”

陳知州挪動身子,從半坐的姿勢變成跪在地上。使勁磕了幾個頭,哆哆嗦嗦道:“王爺,王爺……您……您饒了小的吧!”

武植笑笑:“我自不會把你怎樣。”

陳知州一喜,連連磕頭:“謝,謝王爺,小的以後一定會洗心革面,一切唯王爺馬首是瞻……”

武植打斷他的話:“關于陳大人和反賊勾結,並為匪首作保之事,本王會如實稟明聖上。一切自有聖上裁決!”

說完。再不理那眼神渙散、癱成一團的陳光阿,轉頭對盧俊義道:“陪我去莊子里走走!”

盧俊義微微點頭,當先走去。

蓋州反賊作亂,聚眾萬余。准備強攻蓋州城,危急時刻貴王率禁軍火速趕到,破賊兵,斬賊首。查抄反賊錢財數十萬貫,兵器黑械數千,蓋州知州陳光阿知情不報,十年間庇護反賊,得反賊孝敬合計七萬余貫,助反賊作大,並貴王大軍趕到時,在陣前為反賊作保,事後又胡言亂語。言道一切乃梁樞密授意,未防陳光阿興風作浪,貴王當即將之下獄,蓋州事暫由通判理。

奏折到了京城,立時掀起了軒然大波,提拔陳光阿為河北東路轉運使地文書剛剛發下,就鬧出這麼一樁驚天大案,趙佶這個氣啊,他能不氣嗎?只怕武植彈劾陳光阿的奏折到京城時正是那高升陳光阿的文書到蓋州之日,這也太傷朝廷臉面了。如此逆賊竟然還欲提拔為一方財政大員,趙佶顏面何存?

毫無疑問的,鼎力保舉陳光阿的梁中書成為朝臣炮轟的對象,趙佶更是把一口怨氣全撒在了他的頭上,炮轟梁中書的朝臣中,卻是高俅最為起勁,而蔡京在這風口浪尖也只有閉嘴不語,一是二人乃姻親,自要避嫌,再蔡京也對梁中書大是失望,怎麼能擺出這麼個大烏龍呢?

最後梁中書除樞密副使,權兵部尚書,北宋兵部權力甚窄,梁中書等于暫時被打入冷宮,而樞密副使則由原殿前司都指揮使(俗稱殿帥)高俅接任,又有安公燾保舉,種師道被提拔為樞密院都承旨,正五品官員,位列樞密院正副使之下,算是正式進入樞密院核心。

而趙佶則又下旨勉勵武植及所轄禁軍將士,賞下金銀細軟若干,北京禁軍大營自然一片歡騰。

武植也是整日樂呵呵的,不過他卻不是為趙佶地幾句勉勵,賜下地幾件珠寶樂呵,而是通過京城情報看,本來和蔡京關系微妙的高俅,兩人間漸漸有了裂痕,雖然還不是十分明顯,但通過蛛絲馬跡來看,高俅對蔡京的不滿愈來愈深,想想也是,高俅本就對樞密使的位子垂涎已久,卻突然殺出個梁中書,高俅心里能痛快嗎?如今借機發難,想來蔡京對之也會懷恨在心。

武植以前一心想地都是提拔些忠直能干之臣去與蔡京爭斗,奈何武植眼光實在不怎麼高明,除了幾名在後世聽說過的大人物外再沒發掘出什麼干臣,歎息之余也有些無奈,此時卻突然心中有了主意,或許“以夷制夷”也是個不錯的辦法,只是如何挑的二人相斗,自己又該如何上下其手從中漁利還需好好思量。

李中郎這些日子過得煞是愜意,他乃是大名府右廂公事干當官,所以人們又尊稱他為李公事,大名府除設府尹一人外,還設有判官、推官四人,分日輪流審判案件。另設左右軍巡使判官二人,分掌京城地方一切案件地審訊;左右廂公事干當官四人,分管檢查偵訊和處理輕微事件。此外還設有司錄參軍一人,處理戶口婚姻等糾紛,當然若是這些官員處置不當最後自然是由府尹貴王裁定。

李公事就是負責一些小糾紛的官員,最近大名府的官員變動中,李公事有幾個死對頭也被清洗,是以這些日子李公事雖然在府衙還算正常,但只要回到家,就會哼起小曲,喝上幾杯烈酒,和妻妾開些玩笑,甚至房事也比以前凶猛很多,弄得他眾妻妾以為他那巴結上貴王的夢想成真,指日就可高升呢。

這日,李公事如平常一樣,在官署中坐定,等待著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剛剛端起茶杯,房外就是一陣吵鬧,接著闖進來一名打扮得甚是妖冶的美貌女子,走起路來搖搖擺擺,說不出的風騷。這女子一進屋就大聲道:“李公事。你可要為民婦作主啊!“那故作嬌嫩的聲音把李公事聽得渾身汗毛直立。

李公事聽她叫出自己名字,仔細看去,半晌後才認出,這不是李推官新納的小妾麼?自己去李家時見過一面。當時印象頗深,畢竟此女矯揉造作地水平已經達到了相當一個層次,他當時就惡意地想,莫非此女在床上也頗有一套造作功夫?才使得李推官對之寵愛有加?

肚里嘀咕。李公事面上可不敢失了禮數,畢竟李家乃是汴京大族,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王貴妃自幼父母雙亡,在母親家也就是李家長大,李家如今也儼然成了王貴妃的娘家,是以趙佶對李家一向青睞有加,據說高殿帥未發跡時就曾被李家打過板子,發達後多次欲報複李家,都無果而終口由此可見李家權勢之盛。對這種大族的子弟李公事又怎敢怠慢。

“原來是李夫人,你這是?”李公事滿臉堆笑的問道。李推官這小妾姓孫名好,稱呼夫人不過為顯尊重而已。

孫氏道:“民女是來告狀的!”說著拍拍手,對外面喊道:“把那倆賤人給我帶進來!”

吵鬧聲中,外面湧進一群鶯鶯燕燕,牙房里頓時和菜市場一般,吵作一團,李公事苦笑看過去,幾名丫鬟扭拉著兩名女子,看樣子這幾名丫鬟是孫氏的侍女了。那兩名女子被推推搡搡在人群之中,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一人**打扮,另一人乃是丫鬟裝扮。

見眾丫鬟吵吵鬧鬧,李公事微微皺起了眉頭,這里可是公署,李推官這小妾也太分不清輕重了吧?

孫氏也看出李公事不悅,拍拍手道:“放開這兩名賤人,一切有青天大老爺為咱們作主!”

丫鬟放了手,孫氏轉向李公事道:“大人,這兩名女子在胭脂鋪中無端辱罵民女,民女氣憤理論,她……她們竟然把民女抓傷了!”說著伸出手,對李公事嬌聲道:“大人,您看看,抓得民女好痛!”

李公事看去,孫氏白嫩的小手上果然有一條指甲抓過的淡淡痕跡,若不細看還真地看不出。

李公事點點頭,轉頭對那兩名女子道:“你二人叫什麼名字?為何要辱罵李夫人?”李公事這一轉頭卻是一愣,就見那名綠裙妙齡**此時微微抬起了頭,竟是名極為美貌地女子,那孫好也算美女了,但和此女一比卻是頗有不如,更令李公事看直眼的是綠裙**眉眼間那天生自來的媚意,屬于那種男人見到就想入非非的類型,人家就隨隨便便,自自然然地立在那里,那無意中流露出的嫵媚就讓人恨不得馬上將之抱進懷里疼愛才好,和孫好那故意做作的媚態比起來卻是天上地下了。而此時**頭發微微散亂在額前,臉上掛著幾朵紅云,那楚楚動人的姿態更多了幾分動人心魄。

李公事心中歎一聲,也不知道誰走了狗屎運,能娶到這種天生媚骨地女子,咱咋就沒這運氣呢。這一走神,那女子說了什麼卻是沒有聽清。

孫氏見李公事那癡呆樣子,不禁怒火又起,她就是看不慣對面**那令人顛倒的嬌媚模樣,是以才故意在胭脂鋪挑起事端,本想指桑罵槐的罵上幾句,讓她吃個啞巴虧就是,不想對方竟也是不肯吃虧的角色,雙方當即口角起來。

孫好見狀使出自己克敵制勝的不二法門,報出自己夫君乃是大名府推官,此招有個名目,若是報出後對方不理不睬,那自是遇到了硬茬,尋借。下台就是。若對方懼怕,那就說不得要一腳踩到底,好好教訓對方一頓了。

孫好報出身份後,**果然露出懼意,孫氏大喜,罵得越發凶了,最後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想過去揪打綠裙**,對方丫鬟護主心切,爭鬧間在孫氏手上抓了一把。這一下孫氏可算有了借口,當下呼喝眾丫鬟把對方主仆二人拉到大名府衙,要請官老爺為自己出氣。

誰知道到了府衙李主事見了那賤人也擺出這幅癡癡呆呆的表情,孫氏妒火熊熊燃燒,重重咳嗽一聲:“大人!是不是該治她個傷人之罪呢?!”

李公事“啊”一聲驚醒,這才發現自己失態,干咳幾聲,問道:“你二人叫什麼名字?為何傷了李夫人?又為何不說話?!”

妙齡**還未說話,她身後的丫鬟上前拜倒:“婢子冬兒見過大人。大人!傷李夫人的是我。您要懲戒只管懲戒冬兒,和我家夫人卻是無關,還有,先動手傷人地是李夫人和她的侍女。大人也該看到方才我和夫人是怎麼被帶進來的,請大人明察!”

不消說,這主仆二人就是閻婆惜和冬兒了,武植命龍五又為閻婆惜另尋了處宅子後。就再也未登過門,閻婆惜也只有每日抱著那“五珠護鳳”入眠,聊慰相思,而龍五更得武植叮囑,在閻婆惜面前胡扯了一通,言道武植只是有錢商人,叮囑閻婆惜莫惹事端。

這也是武植不得以為之,畢竟在閻婆惜面前表現地風頭太過了,若不找龍五去圓圓謊。憑閻婆惜那機靈勁兒,怕是不難猜出自己的身份,現在卻不是告訴她自己身份之時。龍五為圓謊也是煞費苦心,言道那些蠻夷果子不過是借的大名府李推官的行頭,並非咱家老爺有這等排場,而老爺如今正與李推官合作生意,是以才會有那般排場。

閻婆惜自然有些不相信,後來命冬兒打探了一番,大名府果然有個李推官,而這李推官正是汴京大族子弟。據說河北一地除去滄州柴大官人,就屬這李推官最是富有,至于貴王,根本沒有兄弟姐妹,就是旁支的親屬也無,那老爺自然不會和貴王沾親了,閻婆惜這才信了龍五鬼話。

就是這般巧,這日上街,閻婆惜就和李推官的寵妾孫氏起了口角,聞聽孫氏報起家門,閻婆惜心里咯噔一下,老爺如今可是正依附李推官呢,自己可莫壞了老爺的生意,當下再不作聲,不想孫氏得寸進尺,竟把閻婆惜和冬兒扭到了衙門。

冬兒見夫人自知道對方是李推官夫人就逆來順受,心下不忿,這才跪出來為夫人說話。

李公事聽了冬兒言語皺皺眉,這丫頭倒是伶牙俐齒,轉頭看向孫氏,孫氏哼了一聲道:“民女一向知書達理,就是惡言也不曾說得一句,又怎會動手,胭脂鋪周掌櫃可以作證!”

周掌櫃就候在屋外,進來後自然是偏幫孫氏,言道是閻婆惜主仆起釁,先動手地也是她主仆二人。

只把冬兒氣得大聲爭辯,閻婆惜屢屢拉冬兒衣角,冬兒就是不理。

李公事拍拍桌子,大聲道:“肅靜肅靜!”

冬兒還欲爭辯,李公事臉一沉:“大膽!再敢胡鬧殺威棒伺候!”冬兒恨恨看了李公事一眼,不再言語。

李公事這才道:“恩,本案清楚明白,乃是武夫人惡意中傷李夫人,更有惡奴傷人,念在後果尚不嚴重,判武夫人賠錢百貫與李夫人,你等雙方可有異議?”

閻婆惜心里一松,能賠些錢了了此事那就再好不過。冬兒雖不情願,但見夫人不說話,也不敢再多言,閻婆惜已經狠狠瞪她幾次了,知道自己若再鬧怕夫人真會生氣。

見閻婆惜連連點頭,李公事松口氣,這場官司自己可是明顯偏袒孫好,明顯是孫氏欺負了武夫人,反斷武夫人賠錢,雖說官官相護向來如此,但李公事難免有些不安。

孫氏見閻婆惜答應的甚是痛快,看她臉上竟然有些開心,不禁無名火起,覺得自己這口惡氣沒有出透,大聲道:“大人斷地糊塗!”

李公事一愣:“怎麼?”

孫氏道:“奴家手被抓傷,看她主仆不干不淨,誰知道日後奴家會不會邪風入體?就這般賠錢百貫把案子斷了又怎能令奴家心安?”李公事在李推官面前一向畢恭畢敬,使得孫氏也不大把李公事看在眼里,說話間也不怎麼客氣。

李公事壓下心中不快:“那你待如何?”

孫氏道:“自然要把他夫家叫來,定下契約,若奴家日後因此有病有痛,自然還要尋他家要錢!”

李公事聽了這個氣啊。就那般小小地一條指痕,就要綁人家一輩子?日後有了什麼病痛都賴在這指痕上?你也太想當然了吧?再昧著良心也不能這樣斷案子啊。

李公事還沒說話呢,那邊閻婆惜卻是臉色大變,她就怕把老爺牽連進來,到時若是因為自己害得老爺和李家撕破臉,那以後自己還有何面目再見老爺?

“李夫人,莫驚動我家老爺,多少錢我都賠你。”閻婆惜急急的說道。

孫氏見閻婆惜這幅樣子,卻更是不依不饒:“不成。今日定要你夫家來一趟!”

李公事歎口氣:“李夫人。這案子恕我不能這麼斷!”

孫氏愕然,抬眼看看李公事:“好!既然如此,那我去尋韓大人斷案!”

李公事微微點頭:“李夫人請便!”

孫氏看了李公事幾眼,冷笑走出。李公事微微搖頭。不知道這婆娘要在李推官耳邊吹什麼風了。

大名府大堂鼓聲響起,韓通判匆匆走入大堂落座,往下一看,不禁怔了一下。李推官和孫氏正站在左首,韓通判和李推官交情不錯,時常聚在一起小酌幾杯,孫氏他自也認得,怎麼這夫妻倆成了告狀人?

看右首是兩名女子,其中**打扮的女子甚是美貌,連韓通判這等嚴謹之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大人,這是下官的狀子!”李推官走過來遞過一張訟狀。

方才李推官正在署里處理公事,忽有小吏來報信。言道自己小妾孫好與人起了沖突,鬧到公堂之上了,李推官急急趕來,孫氏正要擊鼓,李推官攔下,問起情由,孫氏自然把自己說地如何如何委屈,閻婆惜又是如何霸道,李推官知自己這小妾為人,對她言語自然不怎麼相信。不過聽孫氏說起那閻婆惜甚是古怪,令她把自己夫家喚來說什麼也不肯,剛才更是賠軟話,情願賠錢千貫,只求把事情了結,不令她家老爺知曉。

李推官聽了也是好奇心大起,心說莫非這女子的夫君是什麼江洋大盜?前幾日貴王剛剛平了一處反賊,她夫家莫不是那反賊余孽?再見閻婆惜嫵媚天成,李推官心里卻有些發癢,若真是反賊余孽,自己想辦法收了她才好。

當下李推官思量了一下,反和孫氏一起上了公堂,把自己寫的狀子遞上,他當然不會如同孫氏那般胡攪蠻纏,只言道此事本為小事一樁,也無需賠錢,不過鬧出這等事情,怎麼也要武家當家人來聽聽事情原委,也好回去管教自家夫人。

韓通判接過李推官地狀子,看罷點點頭,這要求也算合情合理,恩,閻婆惜,夫家姓武,也是該叫夫家來一趟,正想說話,忽然一愣,閻婆惜?閻婆惜?名字怎這般熟悉?武夫人?

忽地韓通判一哆嗦,心中一陣狂跳,額頭發涼,伸手摸去,竟是出了一頭密密地冷汗,原來他突然想到這名字為何這般耳熟了,閻婆惜,可不正是月前和盧家起了沖突的女子麼?為了她盧家可是莫名其妙的垮了,想起來這女子該和貴王關系非淺才是,如今再聽得什麼武夫人,韓通判更是心下雪亮,十之八九是王爺在府外的妾侍了。

李推官見韓通判忽然發呆,不禁奇道:“大人?您怎麼了?”

韓通判回過神,再看看堂下一臉驚惶的閻婆惜,忽然道:“休堂休堂!”堂上堂下皆是愕然。

這“休堂”二字卻是韓通判從貴王處學得,今日忽然就冒了出來,見眾人都大眼瞪小眼,苦笑一聲道:“本官更衣!稍候!”說著起身向後堂走去。

韓通判此舉雖不成體統,但堂上堂下他最大,眾人心中嘀咕,也不敢說什麼。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8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42章 - 老子就是她男人(下)

這幾日無事,武植每日都與金蓮幾女嬉戲,眼看秋收在即,過幾天可是要去武家莊了,這次要狠狠給遼人一個教訓,也不知道遼人何時大舉掃秋風,怕是要在武家莊待不少時日了,大名府如今也沒什麼操心的事情,梁中書黨羽被肅清,禁軍有李成和聞達在,也無需自己煩心,武植如今方知,此二將武藝卻是不凡,而李成對操練兵卒更是甚有心得,想想也是,二人都沒什麼根基,能從一步步遷為都監,那定是有真本事的,武植把軍務交與二人也很是放心。

想起又要和金蓮等女分別一段日子,武植自然不舍,這些日子放松心情,每日陪幾女在後院玩樂,于是大名府後衙之花園中整日鶯聲燕語,偶有男子高歌,一派春意融融景象。

這日,武植與七巧在亭中合唱《相思風雨中》,金蓮,玄靜坐于石凳上輕拍相應,千葉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深情對唱的二人,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相思風雨中》歌詞偏古,其中那纏綿相思之情令人百轉千折,武植和七巧唱到動情處,歌聲更見淒婉,金蓮和玄靜聽得入神,漸漸停了拍子,心中各有感慨。

武植唱:“分飛各天涯他朝可會相逢……”

七巧唱道:“蕭蕭風聲淒泣暴雨中……”癡癡望著武植,忽然大滴大滴的眼淚滾落,武植正往下唱“人海里飄浮展轉卻是夢”,突然香風過。一條柔軟的身子撲進了自己懷來。低頭看去,卻是七巧死死抱住了自己。小臉上滿是淚水,哽咽著道:“七巧……七巧不要……”

武植愕然,急忙問道:“你怎麼了?”

七巧只是拼命搖頭。抱緊武植不說話。

金蓮這時“噗哧”一笑:“這傻孩子,幾句唱曲卻作真了!”

武植這才恍然。捧著七巧的小臉,幫七巧抹去臉上地眼淚。嘴里笑道:“你這個傻丫頭。不是一向沒心沒肺地嗎?什麼時候也這般多愁善感了?”

七巧淚水還是不住流下,抽泣道:“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唱到……唱到這里說不出的……說不出地難受……”

武植笑著擁緊她。捏捏她的小鼻子,柔聲道:“傻七巧,叫你家相公我怎麼疼你好呢?”

金蓮笑道:“相公我可也要哭啦,不然相公就知道疼七巧,可不把我這正妃娘娘瞧在眼里了。”

七巧被武植擁在懷中,心中安定,也漸漸從那淒慘的意境中掙脫,再聽金蓮取笑,頗有些不好意思,沖金蓮做個怪臉,又把頭伏在武植懷里,哼哼唧唧道:“相公就疼我,別去理金蓮姐……”

玄靜好笑地看著金蓮:“金蓮姐也會吃醋麼?”

金蓮一本正經道:“那是自然,女人哪有不吃醋的?”又湊到玄靜耳邊道:“你這妮子再敢取笑我,小心不叫你進門!”

玄靜馬上臉紅地和蘋果似的,期期艾艾說不出話。

金蓮以前在武植面前從不敢隨便開玩笑地,這些日子下來,武植和幾女感情愈見深厚,在他面前,金蓮也漸漸放得開了,偶爾也開幾個無傷大雅地玩笑。

武植自然樂見金蓮的這種變化,笑呵呵地看著金蓮道:“愛妃莫急,晚上本王自會好好疼你!”

金蓮大窘,玄靜卻是“啊”的一聲站起道:“我走啦。”人家一家人眼見就說到閨房樂事,玄靜自然呆不下去。

玄靜剛起身,卻聽千葉子好奇的問金蓮:“金蓮姐姐,為什麼大哥要晚上疼你呀?現在疼不行嗎?”

金蓮被她問得更是窘迫,武植和七巧卻嘻哈笑了起來,玄靜一把拉起千葉子:“走啦走啦,小孩子家哪有這麼多問題。”

也不管千葉子是否願意,拉著她向外逃也似的去了,隱約還能聽見千葉子問玄靜:“姐姐生氣了?是怪大哥不疼你嗎……”

接著爆栗聲過,千葉子大聲呼痛,聲音漸漸遠去,終至不聞。

亭子中七巧和金蓮笑作一團,這次卻是輪到武植尷尬了,見七巧一臉促狹的看著自己,恨恨把她塞進金蓮懷中,嘴里罵道:“死丫頭,相公再不疼你了!”

七巧抱住金蓮笑道:“有金蓮姐疼我就好了,今晚我和金蓮姐睡!”

金蓮笑著摟緊七巧,對武植道:“相公也該接玄靜進門了。”

七巧用力點點小腦袋:“是啊是啊,七巧都和相公老夫老妻了,玄靜姐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相公未免不盡人情!”

武植走過來捏住她的小臉蛋兒,笑道:“敢編排相公不是了?”

七巧嘟著嘴把武植的手掙脫:“捏痛我了!”

武植笑著坐在金蓮身邊,把兩人攬在懷里道:“我的事你們就別操心了,相公自有主張。”

七巧小聲嘀嘀咕咕:“我是為玄靜姐操心……”

金蓮卻是歎了口氣:“莫使昔日芙蓉花,化作今朝斷根草……”

武植一愕,看向金蓮,金蓮笑笑:“近日讀些前朝詩句,有些感觸,相公勿怪。”

武植若有所思,微微點頭。

就在三人沉浸在難得的安靜中時,花園門外跑進來一名宮娥,先是遠遠站定,怕打擾了貴王興致,武植見了招招手,宮娥才小跑過來,在亭外道:“王爺,韓通判求見,說是有要事。”

武植“哦”了一聲,將近中午,韓通判若是沒有要緊事也不會在這時辰來,起身道:“我去看看。”

金蓮和七巧自無異議,二女也起身跟武植出了後花園。武植奔南門前宅。金蓮和七巧去北面跨院中尋玄靜玩耍。

武植出了後宅,韓通判正在院門旁等候。見武植出來,急忙見禮,武植見韓通判臉色怪異。卻又沒有那種出了大事的惶急,不由得笑道:“什麼事古古怪怪的?”

韓通判猶豫了一下道:“王爺。衙門里來了位女子,名字喚作閻婆惜……”說到這里住嘴不語。小心看武植臉色。

武植皺起眉頭:“閻婆惜?可是位年輕女子?”

韓通判點點頭道:“她地侍女喚作冬兒。”

武植“恩”了一聲。那就沒錯了。“她來做什麼?告狀尋夫麼?”武植心頭微微上了火氣。

韓通判急道:“不,不。王爺誤會了,她是被人狀告縱仆傷人,苦主就是李推官地小妾,喚作孫好……”,

武植寺道:“縱仆傷人?冬兒傷了孫氏?”

韓通判點頭。

“傷得重不重?若不重賠些錢就是!”武植這幾日和金蓮等親密的了不得,也不想再去和閻婆惜糾纏,不過畢竟也算自己女人吧,也不能不管。

韓通判道:“重卻是不重……”

武植笑道:“既然不重你看著辦就是,若是她真欺了人,狠狠嚇嚇她,莫縱容!”說著話轉身就想進後宅,還有些話想與金蓮說呢。

“王爺,王爺,您還是自己去看看吧。”韓通判見武植要走,急急道。

武植轉身,奇怪地看了韓通判幾眼,不過也知道此事定有蹊蹺,“好吧,你頭前帶路,我在堂後聽審。”

韓通判應一聲,在前走去,武植跟在他身後,心中卻是好生奇怪,莫不是暗中回護閻婆惜的潑皮把孫氏傷了?韓通判不明原委,不敢斷案?

韓通判從後堂行出,卻見堂上亂哄哄一片,李推官正厲聲亦斥閻婆惜,孫氏洋洋得意的立在一旁,不時嘲諷幾句,閻婆惜低著頭也不敢分辨,冬兒氣鼓鼓地抹著眼淚。

韓通判皺起眉頭,上堂坐好道:“這是怎麼了?”

韓通判進來時李推官就已經收聲,見韓通判問起回道:“大人,此女當堂賄賂朝廷命官,是可忍孰不可忍!請大人明斷!”

原來韓通判走後,閻婆惜左右思量,還是快些把事情私了的好,當下上前和孫氏賠話,願意出錢三千貫賠償孫氏,只求把事情結了。這三千貫可是閻婆惜全部地身家了,是年來積攢下的,本是想存些銀錢托龍五從京城買些珍稀綢緞,親手為老爺作身長袍,如今也只有先放在一旁了。

孫氏還未說話,李推官卻馬上開口斥責閻婆惜,一頂“賄賂朝廷命官“地大帽子立時扣在了閻婆惜頭上,閻婆惜本就怕壞了老爺地事,對李推官更不敢執拗,只有低頭不語,冬兒分辨幾句,被閻婆惜怒瞪幾眼,再不敢說話,只委屈的抹淚。

韓通判聽了李推官言語,問閻婆惜道:“武夫人,李大人此言可有虛妄?”

閻婆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先搖搖頭,又點點頭,韓通判一陣苦笑,李推官已經道:“大人您看,此女這不自己都認了嗎?”

冬兒實在忍耐不住,大聲道:“你們也太欺負人了!我家夫人不過是和她商量賠錢地事,怎麼就成了賄賂官員?!”說到她時指了指孫氏,就是不稱她為李夫人。

李推官正色道:“姑娘這話就不對了……”

“恩,李大人稍安勿躁,本官自有定奪。”韓通判急忙攔住李推官話頭,他和李推官還算有幾分交情,打斷他的話也是回護之意,貴王可就在屏風之後坐著呢,若是李推官說出什麼話惹得貴王火起,那李推官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李推官正想賣弄口舌,被韓通判打斷,不滿的看了他幾眼,悻悻退到一旁。

孫氏卻是看不清眉眼高低,大聲道:“大人,你看她主仆二人有多囂張,大人是不是該殺殺她倆的威風?”說著一指冬兒道:“這黃毛丫頭就該先掌嘴!”

韓通判一下沉了臉。看了李推官和孫氏幾眼。心中老大不快,不說閻婆惜或者貴王這些瓜葛。就算對面是普通人吧,哪有苦主在大堂指手畫腳該如何如何處置被告的?

其實這也不怪孫氏,說起來卻是怨李推官。此人雖然精明強干,在外為人處世也甚是圓滑。但畢竟大族子弟,總是有幾分浮華本性。在孫氏面前。李推官就會露出骨子里地那股驕狂,開始大吹法螺。話里話外除去貴王,大名府一眾官員以他為尊,說起來他寵愛孫氏,也因為每當此時孫氏都會湊趣說上幾句,把李推官恭維地云里霧里。若是在家里正妻面前,那定是勸他“修身養性”之類的話語,李推官又如何能喜。

至于孫氏自然把李推官地話信以為真,更加平日見到那些和李推官同階甚至比李推官官階高上一些的官員無不對李推官甚是恭敬,孫氏更加以為真如李推官所言,大名府里,貴王老大他老二,是以孫氏對韓通判都不怎麼看在眼里。

李推官見孫氏這般樣子,卻是嚇了一跳,韓通判可不同于那些判官,推官之類,通判乃是磨礪職位,一般任職三年,若無大的差池,是必定會知州府地,而韓通判任期將滿,聽聞貴王很看重他,定是會委以大的州府,前途可以說是不可限量,這可不是能隨便得罪地人物。

李推官急忙把孫氏拉到一旁,對韓通判笑道:“小妾無禮,大人莫見怪。”

韓通判微微點頭:“李大人,若尊夫人沒有什麼大礙,此事還是算了吧。”說著對李推官使個眼色。方才韓通判見被告是閻婆惜,李推官訟狀中又要喚人家男人到堂,心急之下也沒有多想就急急去報了貴王,此時坐回堂上,卻猛的回過神來,自己這不是害了李推官嗎?沒辦法,錯已鑄成,只有使眼色暗示李推官。

李推官見了韓通判眼神卻是會錯了意,以為韓通判是暗示自己方才截斷自己話語和沉臉不過是給外人看地,叫自己放心呢。當下心中大定,笑道:“確實是小事一樁,在下也不會強人所難,大人只需傳喚武家當家到堂就是。”

韓通判還未說話,冬兒已經怒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傷了你,咱家夫人賠錢就是!為何定要叫我家老爺前來呢!欺負人也沒這等欺負地!”

孫氏冷笑幾聲:“為何不能叫你家老爺前來?莫非他見不得人?還是什麼野漢子,上不得台面?”

孫氏搶話極快,等韓通判想說話時這厮已經連珠介說完,韓通判心一下沉到了谷底,看了李推官和孫氏幾眼,歎息一聲,這不能怪我啊!向椅背上一靠,再不言語。

閻婆惜雖然怕壞了老爺生意,卻聽不得別人汙蔑武植,一直低頭垂淚的她忽然仰起頭,對孫氏道:“李夫人!我家老爺可是頂天立地地好漢,不容你這等輕侮!”說這話時一掃方才任人欺負的可憐模樣,臉上全是驕傲。

李推官見閻婆惜提到她男人時那驕傲的神情,心中莫名火起,冷笑道:“既然你家老爺這般英雄,為何你就是推三阻四,不肯叫他出來見人?”

閻婆惜此時已經豁出去了,淡淡道:“婆惜無話好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著話盈盈拜側在大堂,再不說話。

孫氏冷哼一聲道:“你以為這樣就找不到你那野漢子了嗎?哼,我告訴你!在大名府還沒有我家老爺找不到的人!”

李推官更是恨聲道:“武夫人,等見到你家老爺我可要好好見識下他是怎樣一條好漢了!”

閻婆惜心里一顫,是啊,自己就算不怕拷打,不怕受刑,可是李推官勢力那般大,終究還是會知道自己與老爺的瓜葛的,再聽李推官話里顯然已經把老爺記恨上了,這,這可如何是好?老爺,我終究還是害了你,難道婆惜真是那看相人所說的命薄之人,注定不能和老爺在一起麼?

李推官見閻婆惜臉上終又露出懼色,心中得意一笑,轉頭對韓通判道:“大人不若如此。此等小事本也不應鬧上公堂。小人愚見,不如讓小人帶這閻婆惜回府。等武家老爺去我府里時當面把話說開,也免得說咱官家欺人!”

韓通判心思早不在這里了,一直在提心吊膽聽後堂動靜。也沒聽李推官說了什麼,嘴里隨便應道:“好好。成……”

孫氏面色一變,她又如何不知道李推官心思。不過終于還是沒敢說話。

閻婆惜聽得韓通判答應。面色立時慘白,抬頭看。卻見李推官正笑著上下打量自己,閻婆惜沒有說話,手卻偷偷握緊了袖中的“五珠護鳳”,她擔心遺失,從不戴在頭上的。

感受著釵尾那微微刺痛地感覺,閻婆惜心中一笑,雖然自己身子不再清白,但自己發過誓言,以後再不會叫第二人碰自己地身子,今日,有死而已。只是,你還會記得我嗎?

閻婆惜目光飄忽,心神仿佛又飛回了陽谷,回到了那日和他初見的日子,那一天,她懂得了開心,那一天,她懂得了傷心,那一天,她知道了自己地心。

第二次見面,初見面的欣喜,小花樣被識破的尷尬,終于留下他地得意,服侍他時的滿足,那一天,她成了世上最幸福地女人。

閻婆惜想著想著,微微笑了起來。

“走吧,武夫人!”李推官的話語打破了閻婆惜地遐想。

閻婆惜搖搖頭,轉頭看向冬兒,眼神里露出一絲決絕,冬兒和她相處日久,敏銳地覺察到不好,急急道:“夫人,你……”

“冬兒,你要照顧好自己啊!”閻婆惜含笑道。

冬兒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忽聽一人笑道:“怎麼?想趕冬兒出門麼?”閻婆惜身子一顫,險些當場暈去,這可不是她想了千遍萬遍的聲音嗎?不敢相信地轉過頭,就見笑聲過,後堂屏風處轉出一人,紫袍,玉冠,堅毅的雙目,淡定的笑容,可不就是自己那朝思暮想的人兒。

旁邊衙役呼啦跪了一地,韓判官和李推官也急忙上去見禮,李推官更是一把將孫氏按倒,低聲道:“這是貴王!”

閻婆惜呆呆看著身遭的一切,呆呆看著方才氣勢洶洶的餓虎都變做了溫順的羊羔,乖乖的拜倒在他腳下,呆呆看著他緩步走上大堂坐下,他永遠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很熱鬧啊!”他笑著道。

通判大人和推官大人立刻堆滿笑容,在他面前啰嗦著什麼。

他又轉頭看了過來,眼中有一抹笑意。閻婆惜心劇烈的跳動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笑,好溫暖,好舒適。

“夫人,原來老爺是貴王!“冬兒在閻婆惜耳邊欣喜的道,太過激動,聲音都顫抖起來。

閻婆惜猛地從自己的臆想中驚醒,方才從武植出場閻婆惜就陷入了狂喜,只是癡癡看著武植,早把身遭的事忘卻,這時才回過神,睜大眼睛看著滿堂跪倒的人群,貴王?閻婆惜笑笑,再次看向了武植,他就是皇帝又怎樣?他就是他,獨一無二的他。

“方才我似乎聽到野男人之類的話語,是以出來瞧瞧熱鬧。”武植笑呵呵的說道。

韓通判悄悄退到一旁,“貴王之笑”?自己還是躲遠點,別殃及池魚啊!

李推官兀自不覺,恭敬道:“是啊,此女把小妾抓傷,下官自要和他夫家理論一番。”

孫氏跪在地上,眼睛偷偷瞟著武植,心中暗暗拿武植和李推官比較一番,這一比較,孫氏心中哀歎一聲,天上地下啊!

“哦,是你說他家夫君是野漢子?”武植笑著問孫氏。

孫氏見武植笑容,心中如鹿撞,嬌聲道:“回王爺話,是賤妾所說。”

武植呵呵一笑,搖頭道:“何必呢?”

李推官道:“王爺明察,此女夫家管教無方,縱容惡奴傷人,小妾氣憤罵了幾句,還請王爺莫怪!”

武植笑笑:“不怪不怪,我一向脾氣好,別人罵我從不記在心上!”

李推官一驚,抬頭看向武植:“王爺?這……您這話?”

武植指了指閻婆惜道:“她是本王的女人。”話音不高,卻是滿堂皆聞,李推官“啊?”的叫了一聲,腿一軟,連續退了幾步,險些坐倒在地,孫氏更是猛地繃直了身子,眼睛瞪得和雞蛋一般大,直直看向武植,早忘了上下尊卑。

閻婆惜本來一直笑著看向武植,忽聽武植話語,也是瞪目結舌,笑容一下消散,不敢相信的看向武植,看到的是武植微微一笑。

閻婆惜怎麼也沒想到,把自己扔在一旁瞧也不來瞧一眼的老爺會突然表露身份,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在這大堂之上,對著滿堂官員衙役,指著自己說“她是我的女人”,閻婆惜呆了半晌,眼淚緩緩流出,她卻兀自未覺,心中的歡喜已到極致,只覺現在就是死了也再無遺憾,微微一笑,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武植一愕,急忙問道:“她怎麼了?”

冬兒早撲在了閻婆惜身上,看她究竟,抬頭時笑著搖頭:“老爺,夫人沒事,想是太開心了……”說著話眼淚也大顆落下,看來也是為閻婆惜這麼長日子的等待終于有了結果而歡喜。

武植歎口氣:“你先扶夫人回去,請大夫診治一下,等我處理完雜事再去看她。”

冬兒聽得武植會過府,歡喜的不行,笑著連連點頭,扶起閻婆惜向堂外走去。

武植轉過頭,看了看還在發呆的李推官和孫氏,笑笑道:“怎麼?你們不是要見我麼?怎麼見了面卻不說話?啊,險些忘記了,本王確實是不怎麼會管教自家女人,怎麼,李推官想教教本王麼?”

李推官如夢方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垂首道:“王爺!王爺!下官失言!失言啊!都是下官這小妾惹是生非!下官回去一定重重責打她!王爺就饒過下官吧!”

武植哈哈一笑:“那卻不必了。”說著話一拍案木:“左右!把他二人推出去與我重打三十大板!”先打了出出氣再說,別的事再慢慢炮制。

左右衙役撲上,李推官卻是猛地抬起頭,怎麼也想不到貴王會下令對自己用刑,不敢置信的道:“王爺!下官可是進士出身,又有官職在身……”

武植笑笑:“那又怎樣?”

李推官道:“刑不上大夫,此乃祖制!”

旁邊衙役也頓時遲疑起來,北宋對士大夫極為寬松,文人治國氣息濃重,黨爭再激烈,卻沒有人因此掉腦袋,至于平時對士大夫階層就更為照顧了,“刑不上大夫”在宋朝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武植見眾衙役猶豫,笑著搖搖頭,邁步下堂,對一名衙役招招手,指指衙役手中風火棍,衙役傻傻的遞過去。

武植接過風火棍笑道:“其實你家小妾說的不錯,我確實是個粗人!”說著話輪圓木棍照李推官背上就是一棍,“嘭”一聲,木棍重重砸在李推官後背,李推官“啊”一聲慘叫,被抽翻在地,打滾不止。

堂上誰也沒想到貴王千歲下來是為親自動手,一時都看得呆了,只有韓通判略微知道貴王千歲脾氣,見狀歎氣,李推官這次怕是要栽大發了,既然貴王動手了,那事情就不是打幾棍了事了,搬出什麼“刑不上大夫”?看著吧,不知道這次你老人家又被怎麼炮制了。

武植又把棍子扔給那衙役,冷冷道:“還用我示范麼?”

衙役再不敢多說,貴王都親自動手了,咱們還怕個鳥啊?當下如狼似虎的撲上,把李推官夫婦推了出去,不多時,外面就傳來“嘭嘭”的擊打聲和男女慘叫聲。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9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43章 - 小婦人

武植安排好棍杖李推官的後事,回府知會了金蓮一聲,帶了石秀等幾名侍衛匆匆趕往南城閻婆惜新置辦的宅子。

宅門外,青石台階旁,龍五正滿臉惶惶的站著,眼睛一直盯著巷子的拐角,武植等人剛剛拐入這條巷子,龍五就小跑過去,二話不說,撲通跪倒,連磕了幾個響頭,這才顫聲道:“老爺饒了龍五這一次……”

武植歎口氣:“起來吧,來的日子不久,也不怪你。”

龍五又連連磕頭:“老爺明鑒,正是如此,小的已經狠狠責打過這些不成器的東西了……”

今日暗中守護閻婆惜的幾名潑皮都是在大名府新招募的,不免有些懈怠,跟了閻婆惜半日,遇到熟人就自去吃酒了,等龍五得信閻婆惜已然回府,龍五和冬兒打探過事情始末,差點嚇的尿褲子,看著自己的斷指好一陣發愁,不知道這次王爺又要怎麼懲罰自己,在宅子外等武植時可真是度日如年,不想武植重話也沒說一句,反而寬慰他,龍五真是感激涕零,說了幾句後就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感激王爺知遇之恩,提攜之情,關懷之意。武植聽得不耐,笑著一腳踢開龍五,罵道:“快滾你的吧,再有下次,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龍五諂笑著退到一旁,石秀登台階叩門,沒幾聲,門被打開,冬兒探出頭來,見到武植慌忙把門大開,又急急出來拜倒:“婢子給老爺磕頭。”

武植道:“起來吧,你做得不錯,趕明兒叫你家夫人重重賞你!”

若是別人。冬兒肯定會說:“老爺做得好順水人情,怎麼就不自己賞我呢?”不過對面之人可是貴王,在不知道武植身份之前冬兒就怕極了他,又何況如今,心里都不敢嘀咕。直說:“謝老爺!”

武植大步走入宅子,向後跨院而去,路上遇到的幾名丫鬟也都認識武植,紛紛見禮,冬兒搶在前面想去為閻婆惜送信,無奈她一路小跑也就堪堪跟上武植的大步,武植見她著急,笑道:“不必去報信,我自去看看就好。”

閻婆惜所住大屋和大戶人家居室一般,分外堂和內室。外堂自是招待親近之人說話聊天所在。內室不消說了就是寢室。

說話間武植和冬兒已到房屋前,離老遠就聽見里面有說笑聲,武植走過去,就見屋門敞開,外堂中,閻婆惜坐軟榻,旁邊軟墩上坐一婦人。二人正在說笑口

閻婆惜所做軟榻正對門窗,一眼見到武植,閻婆惜“呀”的一聲站了起來,急匆匆迎出,倒把軟墩上婦人嚇了一跳。

“老爺……”閻婆惜想拜倒,武植皺了皺眉頭,她趕緊收住身子。

武植走入堂屋。軟墩上婦人趕忙站了起來,方才一直背對武植,這時才看到面目。四十上下年紀,穿著素淨,那身藍布裙已經被洗地微微發白。

婦人見到武植甚是局促,手腳都沒處兒放,只管賠笑。

閻婆惜跟在武植後面,怕武植不喜,急忙道:“皇甫大姐,您回吧。”

婦人這才醒過神,急忙給武植見禮:“大官人好。”

武植擺擺手止住她道:“不必多禮!”

“怎麼就急著走?方才你們聊得不是挺好麼?”武植坐到軟榻上,拿起幾上茶杯吟了一口。

閻婆惜急道:“啊,那是奴家喝過的,多髒啊。”說著急急為武植泡茶端水。

武植看她忙活,笑著搖頭,轉頭問婦人道:“你和賤內很熟?”問得時候心里責怪,龍五可未提過閻婆惜有這樣一位朋友,武植生性謹慎,自然要套問下她的來曆。

婦人呵呵笑道:“回大官人話,妾身是給夫人府上送菜的,夫人心善,平日里愛與妾身說說話,嘮嘮嗑,又憐妾身貧苦,時常賞下些錢財……”

武植“哦”了一聲,原來是菜農,想來閻婆惜平日太過無聊,又無朋友,也只有和這些人說話解悶。

聊了幾句,婦人漸漸放開,說話也利落起來,果然口齒伶俐,說起外面見聞繪聲繪色,也不怪閻婆惜喜歡與她聊天,更兼她說話也頗識趣,總是幾句話中夾上些恭維話語,聽的人很是舒服,卻又不覺突兀。

武植笑笑,這就是所謂地談話藝術吧。

武植話里打探明白,皇甫乃是她夫家姓氏,夫妻二人大名府本地人氏,丈夫脾氣怪異,終日去鄉下和家畜為伍,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只有靠她賣菜度日,不過說起自己丈夫,皇甫夫人卻無怨言,只是覺得丈夫小孩脾性,有些怪異,早晚自會走回正途。

說了會兒話,皇甫夫人起身告辭,武植再不相留,等她走後,一直在旁默默坐著的閻婆惜才道:“老爺莫怪妾身……”

武植搖搖頭道:“我怪你作甚?看皇甫夫人心思雖多,話里多有奉承,不過也是為了生計,卻怨不得她,只要沒害人的心思就好。”

閻婆惜訝然看著武植:“老爺才這會兒功夫就能看出這老多端倪?”

武植好笑的在閻婆惜臉上擰了一把:“少在這里給你家老爺灌迷魂湯……”

閻婆惜被武植的親熱舉動弄得不知所措,摸著自己的臉呆在那里。

武植搖搖頭,絆怒道:“傻在這兒干嘛?老爺我可是餓著肚子呢。”

閻婆惜這才回過神,對武植嫵媚一笑:“妾身去下廚給老爺燒幾道小菜,保老爺吃得開胃。”

武植道:“你身子不要緊吧?不然叫下人做就好了。”

閻婆惜聽武植關切,喜滋滋道:“妾身沒事。”說著轉身去了。

武植自己一人坐在堂屋里,百無聊賴。在軟榻上躺下,軟榻上甜香陣陣,武植漸漸迷糊起來。

“老爺,吃過再歇息吧。”閻婆惜輕聲把武植喚醒。

一陣飯菜香氣鑽入鼻端,武植騰一下坐了起來。笑道:“好香!”就見堂內小方桌上,已經擺好了七八樣菜肴,有冷拼有熱炒,俱是色澤鮮美,令人望之垂誕。

武植走過去,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嘗了幾口,連連稱贊:“想不到你卻燒的一手好菜!”

閻婆惜道:“那是老爺餓得慌了。”嘴角卻滿是得意。

“老爺別吃得太急了,奴家還給您燙了酒呢。”閻婆惜過來為武植扶正軟椅,武植只得順勢坐好,閻婆惜緊緊挨武植坐下。

武植一笑。不由得又想起了和她第一次見面。哦,應該說第二次見面時吧,那時擺了一大桌飯菜,閻婆惜也是這般緊挨自己,不過武植的心境卻已和那時截然不同,放下成見再看閻婆惜,這愛耍些小聰明地小婦人倒別有一番動人滋味。

閻婆惜幫武植布菜送飯。去魚刺,褪肉骨,忙得不亦樂乎,閻婆惜燒地排骨最是味美,比後世放各種調料,用高壓鍋飩地滾爛的排骨還要好吃幾分,武植邊吃邊問:“你可是有什麼秘法?”

閻婆惜正想作答。方桌正中沙鍋里燙的美酒一陣翻騰,酒香撲面而來,閻婆惜笑道:“成了。吃菜怎能無酒,老爺太心急了。”

把沙鍋底下火炭去掉,候了一會兒,這才為武植斟上一杯,碧玉酒杯里淺黃色液體微微顫動,武植嘿嘿一笑,仰脖一飲而盡,沿喉嚨到腹中頓時一片火熱,武植贊道:“好酒。”

閻婆惜道:“奴家聽說大名府盧家酒樓地酒水最好,特意買了幾壇藏在家中……”

武植笑著點頭,吃了一會兒,武植餓意漸去,不再狼吞虎咽,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而閻婆惜見了,手腳開始不老實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把左腳的繡花鞋踢掉,露出穿著淡黃羅襪的小腳在桌下蕩來蕩去,不時踢到武植腿上,她的手則不時借為武植夾菜送酒地時候劃過武植大腿。

武植被弄得心猿意馬,轉頭看去,閻婆惜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會是媚意。

武植正想叫她老實一些,閻婆惜已經笑道:“奴家為老爺下酒。”說著話騎坐在武植的大腿上,小嘴向武植嘴邊湊來,武植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她偷襲成功,柔軟的舌頭伸入武植嘴里,武植立時滿嘴香津,不自主的含住了她的舌頭。

閻婆惜地小舌頭煞是靈活,在武植嘴里游來游去,香膩地舌頭挑過武植嘴唇,牙齒,口上腔的嫩肉,只把武植挑逗的立馬豎起了帳蓬。

這時武植命根處一緊,卻是被閻婆惜軟綿綿小手抓住,上下動了起來。

武植再忍耐不住,猛地接緊閻婆惜香軟地身子,大力吸允她的小嘴,閻婆惜香舌拼命迎合取悅武植,下面的小手動的更加快了。

武植簡直被她刺激地要瘋掉,雙手伸入閻婆惜褻衣內,狠狠抓著閻婆惜滑膩香軟的身子,嘴里也忍不住呻吟一聲,就在武植雙臂死死接住閻婆惜身子,即將爆發之際,閻婆惜兩只小手同時按下,用力掐住武植命根的根部,把武植欲噴發的欲望死死壓制住,然後閻婆惜嫵媚一笑,從武植身上跳開,嘴里道:“老爺該回府了。”

武植簡直欲火焚身了,想不到在這時代也能遇到會用這招兒的女子,武植可是知道這般弄過幾次後最後噴發時那舒服勁兒,起身道:“你這妮子討打!”說著向閻婆惜走去,閻婆惜後退幾步,一臉無辜道:“老爺不要啊!”

武植此時哪還管其他,猛地上前幾步把閻婆惜攔腰抱起,向內室走去,嘴里笑道:“把老爺伺候舒服再回府!”

于是云床咯吱作響,床上亂做一團,閻婆惜一邊驚呼,一邊奮力推拒武植。一副淒婉模樣,嘴里喊道:“老爺就放過我吧,饒命啊……”

她表情異常逼真,真如要被凌辱的婦人一般,武植也做淫賊狀。嘿嘿笑道:“小娘子,你就從了吧……”,伸手拉扯閻婆惜衣服,心中卻莫名多了一絲難以名狀的快感。

閻婆惜是真地奮力抵擋,卻又怎有武植力大,不多時衣服被剝得亂七八糟,褻衣更被撕成布條,武植重重壓在她香軟地身子上,閻婆惜雙足踩在武植命根兩側向外蹬,阻止武植侵犯,卻搞得武植更加興奮。猛地拉開閻婆惜雙腿。狠狠一挺,那難言的舒適傳來,武植忍不住“嘿”地吼了一聲。

閻婆惜身子猛的一僵,眼淚緩緩落下,嘴里哽咽道:“老爺為何要欺負我這苦命的婦人……叫我以後怎麼做人……嗚嗚”雙足被武植挽在腰後,這時小腳地腳跟拼命踢武植屁股,雙手在武植身上又抓又掐。

武植被踢得舒服異常。嘿嘿笑道:“老爺欺負的就是你!”說著話摟緊閻婆惜,開始奮力拼殺,閻婆惜嬌呼聲不斷……

過不多時,閻婆惜就忘了扮什麼“受欺負的婦人”,就那般摟緊武植大呼小叫,當武植一瀉如注,癱軟在閻婆惜身上時。閻婆惜嘴里只剩呢喃,陷入半昏迷狀態,本來想好最後收官時取悅武植的招數是全然不顧了。

第二日早晨。閻婆惜睜開眼睛時,武植正好笑的看著她,見她醒來,武植取笑道:“婆惜,你昨日的表現可不過關哦!”

閻婆惜道:“那是老爺太厲害了,不怪妾身。”說著向武植懷里挪了挪身子,又輕聲道:“下次妾身在好好服侍老爺。”雖似不在意的話語,眼睛卻緊張的盯著武植表情。

武植微微點頭。

閻婆惜見武植點頭,這才喜笑顏開,忽然想起一事,收起笑容,小心翼翼道:“老爺,昨日婆惜是不是有些浪蕩?”

武植一愕,轉而笑道:“你怎會這般想?說實話老爺我蠻喜歡的!”

閻婆惜低聲道:“奴家……奴家只是想伺候的老爺舒服……”,

武植道:“我知道地,哦,對了,當時你怎會好端端哭了,當時可把我嚇了一跳,險些……險些……對了,你知道地……,

閻婆惜“噗哧”一笑,接緊武植道:“當時妾身是開心的流淚,正好派上用場,卻想不到老爺不禁嚇,還好沒鑄成大錯,不然老爺放過妾身,妾身豈不是冤死了?”

武植“哦”了一聲,琢磨了一會兒說道:“婆惜,不若你搬來王府吧,過幾日我遣人來接你!”

閻婆惜一愣,馬上拼命搖頭:“妾身不去……”

武植奇道:“為什麼?是怕被欺負?金蓮可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你見到就知道了。”

閻婆惜道:“金蓮?哦,是王妃娘娘麼?”

武植道:“是啊,她可不懂什麼是欺負人。”

閻婆惜道:“奴家自然知道,能配得上老爺的定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了,奴家不去王府不是怕被人欺負,是妾身不配……”

武植皺眉道:“什麼配不配的?我說配就配!”

閻婆惜癡癡看著武植,笑笑道:“老爺您知道嗎?您就這時候最好看了,說一不二,那股子威風真是說不出的讓人動心。可是老爺,若是別地事奴家不用老爺說,只要奴家猜到老爺的心思,也會盡心盡力去作,但進王府,奴家是怎麼也不會進的,能聽到老爺這句話奴家就開心死了!”

武植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看著她道:“怎麼就不能進王府呢?”

閻婆惜道:“奴家的性子奴家自己知道,這小院兒雖小,奴家再不濟還是主人,畢竟還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若是進了王府,有眾王妃娘娘在,奴家肯定每日都在自慚形穢,那一點點自尊,一點點驕傲也被打的粉碎,老爺,您說是不是?”

武植道:“就算進了王府你又有什麼放不開的?不要老是想過去地事!”

閻婆惜垂淚道:“可是有的事發生了就沒辦法再改變。”

武植默然,知道閻婆惜一直在為自己不是清白之身而耿耿于懷,這個心結卻不是那麼好打開地。

閻婆惜掉了幾滴眼淚,又急忙擦去。笑道:“奴家現在地日子開心的不得了,何必非要見王府呢,老爺想奴家就來看我就是。”

武植見她心意甚堅,知道若是強要她進府,她定然依從。不過到時日子定如她所言那樣,終日抑郁。看來也只有暫時放放了。

這時一縷陽光從窗簾縫隙射入,正落在武植臉上,閻婆惜一驚,急急道:“老爺,您該回去了!”

武植點點頭,翻身坐起,閻婆惜從床邊找出套新衣穿好,起身服侍武植穿衣洗漱,吃過早點。閻婆惜把武植送到宅子外。輕輕在武植耳邊道:“奴家等老爺來欺負……”

武植笑笑,轉身而去。

看武植走遠,直到背影不見,閻婆惜才轉身回了宅子,一進宅子,冬兒就笑著在她耳邊低語:“恭喜夫人了。”

閻婆惜得意的笑笑,哼著小曲。腳步輕快的向後院走去,冬兒見夫人不理她,哼了一聲,氣鼓鼓跟在了後面,嘴里還喊著:“夫人,老爺可是要你賞我地……”

武植一行人晃悠悠回府,順便逛了幾處街市。到了雜食街時武植又忍不住去轉悠了一圈兒,雜食街不大,卻似乎是大名府的縮影。大名府官吏衙役治理的如何,從雜食街就可看出幾分端倪。

等武植到了府衙後門時,日頭高掛東南,眼看就快到午時,府衙後門處永遠是只有那麼三兩閑人走動,不過今日不同,有一輛獨輪貨車正停在青色石獅幾十步外,有幾人正在那貨車旁翻看貨物,又或侃價,總之亂糟糟的,青石台階上的侍衛不時看他們皺眉,不過貴王有嚴令,不得隨意欺人,那些人離大門有幾十步遠,也不好上去生事。

武植老遠就見到了那獨輪貨車,當下立定腳步,看了那干人幾眼,不由得搖頭苦笑。

石秀本沒在意,但見王爺神情,不由得也看了過去,看了半晌,皺起眉頭道:“是田虎余孽?”

武植笑道:“應該是吧,本王也就這麼幾處對頭。”

石秀對身旁一名侍衛使個眼色,那侍衛會意,立刻轉身向大名府官署正門跑去,自然是去調兵,以免賊人走脫。

武植撓撓頭,問石秀道:“你們古代人都這麼沒頭腦麼?”

石秀莫名已對,干笑幾聲,不知該如何作答。

武植也笑笑,歎口氣,也許怪後世電影電視看多了,那各種匪夷所思的計謀讓人歎為觀止,等真的來到這個時代,才知道很多時候古人並沒有那般聰明,就說統兵作戰,大半戰爭都是規規矩矩真刀真槍的上陣,哪像《三國演義》那般奇詭了?

而田虎這幫手下,大概以為喬裝一番,就再沒人注意了麼?雖然他們扮的倒似模似樣,但哪有跑到這條僻靜巷子做生意的?這最大地破綻他們視而不見,小節再注意又能如何?

武植心里也有些嘀咕,聽盧俊義講過,田虎手下有一謀士,喚作喬道清,此人機智過人,聽了那厮地一些事後,武植也有些頭皮發麻,這家伙確實是個難纏的對手,武植下大力緝拿田虎余黨主要就是想抓到這喬道清,若不把他除去,實在感覺在外飄蕩一定時炸彈,令武植滿心不舒服。這和抓捕方臘是兩碼事,想方臘雖然基業丟了,但他人還在,想必會盡力避開自己,而不會和自己拼個魚死網破。田虎余黨就不同了,聽聞田虎頗得人心,他那些死黨視他如兄如父,田虎死在自己手上,這幫人定會想盡辦法來對付自己,是以非把這些人一網打盡才能心安。

不過見今日情形,武植卻是皺起了眉頭,難道喬道清徒有其名?亦或這些人不得喬道清號令,擅自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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