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重生之武大郎玩轉宋朝 作者:錄事參軍(已完成)

   關閉
marchlin 2012-11-3 20: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1 119857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9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44章 - 誰算計了誰?

就在武植心里嘀咕之時,長街拐角處忽然走過來一名道士,羽冠青袍,三縷長髯,看起來煞是飄逸,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那道士快步走到獨輪車旁,和那幫人就嘀咕起來,開始那幫人似乎在爭論,後來都慢慢點頭,似乎從了道士的意,接著就見貨商開始收拾貨物,那些顧客也三三兩兩散去。

武植心下一動,喬道清?莫不是真如自己所想,這些人沒經喬道清同意擅自行動?眼見那些人散去,不多時就要拐過街角,旁邊的石秀也急道:“王爺,怎麼辦?”

武植微微點點頭:“放響箭!”

“嗤嗤嗤”三聲響箭響過,石秀大喝一聲:“哪里走!”抽出腰刀撲了過去,身後幾名侍衛隨上,其余侍衛把武植團團圍住,俱是刀劍出鞘,警惕的看著四遭動靜。

隨著響箭聲,府衙黑漆漆的牆後,接二連三的躍出侍衛,後門一開,穆弘帶一隊侍衛呼嘯而出,喬道清等人腳步加快,卻不防面前府衙圍牆後忽地躍出幾名侍衛,雙方立時“乒乓”打做一處,這一耽擱,石秀穆弘等也趕了上去,立時就是一場混戰。

喬道清那批人中,也有幾名好手,結成一圈,奮力抵擋侍衛刀劍,雖然被石秀等團團圍住,再沖不出,但急切間王府侍衛也攻不破他們的劍陣,雙方刀來劍去,厮殺做一團,一時間難分高低。

武植看著不遠處這場厮殺,雖然現在看起來勢均力敵,但時間久了,這些人必定會一網成擒。畢竟侍衛還陸續趕到,而過不一會兒,兵馬司的大隊軍馬也該得了信息趕來,喬道清等人是怎麼也躲不過這一劫了。

但武植卻沒怎麼歡喜,心中反而老大不得勁兒,總感覺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難道就這樣輕輕松松把喬道清擒獲?這也太簡單了,自己運氣再好,老天也不會這般照顧自己吧?

思慮間。喬道清等人已經漸漸擋不住眾侍衛的攻勢,節節敗退,被眾侍衛逼到了牆角,這時候,一陣馬嘶人喊。長街拐角處沖出一隊人馬,足有數百人模樣,披甲整齊,手持槍棒,正是大名府兵馬司的軍馬到了。

田虎黨羽一陣騷動,想來見到官兵愈來愈多驚慌不已,而侍衛更是一鼓作氣猛攻,接著幾聲慘叫,有幾名漢子被大隊軍馬弄得心神不甯,被侍衛趁機所傷。石秀更是一刀把對方最凶悍的漢子砍去了腦袋。

等那隊軍馬湧來,把打斗雙方團團圍住後,田虎黨羽再無斗志,慘叫聲中被一一戳翻,凶悍的被當場砍殺,其余被用繩子牢牢綁起。侍衛走到一直在圈里默默看雙方打斗地喬道清面前,作勢欲捆,喬道清哈哈一笑,轉頭向武植這個方向看來,眼里全無就擒失望之色。

武植一愕,這厮早就知道自己在旁觀望了?

信步走過去。嘴里道:“喬道長手無縛雞之力,用那般粗繩綁住豈不是太委屈了?”

侍衛聽得武植話語,急忙住手,不過還是刀劍逼住喬道清。防他有什麼不軌舉動。

軍士讓開通路,武植漫步走到喬道清前十幾步處,上下打量喬道清,嘴里笑道:“久聞仙長大名了,今日才得相見,道長果然氣宇不凡,一見就是神仙中人。”

喬道清道:“貴王過譽了,貧道不敢當。”

武植搖搖頭:“本王實話實說而已。”

這時一直打量武植的喬道清忽然面色一變,略有詫異道:“若說氣宇不凡,此四字該送與貴王才是,唉,看貴王面相,卻是大富大貴,貧道妄想逆天,何當該有此劫。“說著話看看四周被擒被殺的手下,忍不住又歎息一聲。

武植笑笑:“這卻不是本王第一次聽聞了。”

喬道清道:“貴王打算如何處置貧道?”

武植笑道:“你說呢?”

喬道清點點頭:“看來貧道是該見三清祖師的時候了,貴王這些日子定是時刻在思量如何送貧道走了?”

武植道:“時刻思量卻是未必,偶爾琢磨下而已,道長也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高,本王眼中,尚無能讓武某寢食難安之人!”說著話又掃了幾眼被捆被殺的那幫漢子,問道:“縻勝和卞祥是哪兩人?”武植聽盧俊義提過,這兩人是孫安死後田虎最好的打手。

喬道清“哦?”了一聲:“貴王也知他二人?”

武植微微點頭。

喬道清卻是神秘一笑:“貴王,方才提到貴王面相,貧道卻是沒有說完,不知道貴王想聽否?”

武植道:“說吧,本王洗耳恭聽。”

喬道清道:“貴王面相固然是大富大貴,只是左眉有一條黑線,卻是克妻之相,只怕王妃命不久……”話還未說完,“嘭”一聲,胸口已經中了武植重重的一個“窩心腳”,喬道清悶哼一聲,仰天摔了出去,剛在地上呻吟幾聲,又被侍衛猛地拉起,揪著脖領子到了武植面前。

武植已經對石秀等人連珠介下令,侍衛匆匆向府內趕去,喬道清抹去嘴角血跡,滿不在乎的笑道:“怕是已經晚了!”

隨著喬道清話語,旁邊的府衙高牆上,緩緩露出了兩個腦袋,都是面目猙獰,黑巾縛頭,喬道清哈哈一笑:“貴王,這就是你要見地縻勝和卞祥,想來王妃娘娘就在牆後,貴王此時有何感想?”

喬道清話音剛落,就聽牆後嘻嘻一笑:“老道咋知道本王妃在牆後呢?”隨著話語,縻勝和卞祥飛身而出,頗似“鷂子翻身”,在空中姿勢極盡優美,只是……落地時,“嘭嘭”兩聲。塵土飛揚,兩人俱是面朝下重重摔在地上,卻是一聲不吭,顯見已經暈去。此時才見兩人皆被五花大綁。

接著一條黃影從院中飄出,輕盈落在武植身旁,笑顰如花,正是七巧。

喬道清自然不識得七巧,一時間瞠目結舌,方才的那怡然自得。成竹在胸的世外高人風采消失無蹤,結結巴巴道:“你……你是誰?”

鏡頭回放:

小半個時辰前,響箭後,府衙後院圍牆外巡視的侍衛分出多一半人手向響箭處趕去,一直藏在某處角落的縻勝和卞祥趁機發難。打倒幾名侍衛潛入了府中,二人按計劃分頭行事,一個奔後花園,一個奔東院寢房。府衙地圖卻是喬道清花大價錢弄到地。

縻勝躲躲藏藏向寢室摸去,躲過幾名宮娥,眼見就到東跨院,忽見東跨院中蹦蹦跳跳跑出一名黃裙少女,嘴里哼著小曲,一副得意洋洋地神情,縻勝心下一動。從東跨院出來的,定是王妃貼身侍女了,正好抓住問問王妃何在。

縻勝這等粗人自是分不出宮娥王妃等到底是怎麼穿扮的,在他眼里,這一路所遇女子無不美若天仙,衣飾更是個兒頂個兒的華貴漂亮。他早就看花了眼,當他見到第一個宮娥時歡喜的差點沒跳起來,以為這定是王妃娘娘了,上去打暈後正想帶出去,走了幾步,卻見院中走出的幾名女子也是如天仙下凡。縻勝大驚,這才知道原來人家王爺家不似自己那土匪窩,隨便拉出一名女子就這等出色,哪個也不比田大哥那最美的十三房小妾差上一點半點。

其實這些宮娥也未必就真那般漂亮了。但久在王府,不知不覺養成的那高貴氣質又豈是田家出來的妻妾可比?更是叫沒見過世面地大老粗縻勝看得眼花繚亂。

此時縻勝雖見黃裙少女和自己先前所見女子穿著似乎不同,但見她笑嘻嘻的小樣子,怎麼也不像王妃娘娘,還沒自己打暈的宮娥端莊呢,至于說到相貌,縻勝是再分辨不出美女中的美女和美女有什麼差異了,在他眼中,所有美女都是差不多的,就好似老鼠眼中地人類,那是分辨不出有什麼不同地。

“喂!站住!”縻勝見左右無人,遠處也沒有腳步聲,當下從假山後跳出,一臉凶巴巴的恐嚇黃裙少女。

黃裙少女被縻勝嚇了一跳,小臉一下繃了起來,不滿的道:“你是誰啊?嚇到我了知道嗎?”

縻勝本想上去打暈她,卻見這少女不鬧不叫,心下一喜,停了腳步,臉上也微微放松,他雖然性子粗野,卻也本能覺得這小姑娘很可愛,若嚇壞了她不免于心不忍。

“你是王妃的貼身侍女嗎?”縻勝努力放松臉部肌肉,想作出個和藹的表情,卻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實在怪異。

黃裙少女聽了縻勝地話,馬上就不樂意了,氣乎乎道:“什麼?本姑娘像侍女嗎?”

縻勝撓撓頭問道:“那你是宮女?”

黃裙少女氣得瞪大了眼睛:“你是瞎子啊?把天生麗質的貴王妃說成是宮女?”

縻勝“啊?”了一聲,上下打量黃裙少女,吃驚的道:“你是王妃?”

黃裙少女點點小腦袋,略有得意地道:“我是相公第二寵愛地王妃!”她是自然不會說出他家相公其實就兩名王妃的。

縻勝聽了大喜,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不但抓到王妃,還是貴王的寵妃,不過喬先生可是布置最好抓到王爺正妃的,當下問道:“貴王正妃呢?她在哪里?”

黃裙少女道:“正妃?哦,金蓮姐啊,當然在後花園呢。”

縻勝哈哈一笑,這王妃就是和尋常女子不同,喬道長說的沒錯,久居深宮,果然是不懂事,自己都不用騙她就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那好!你帶我去後花園!”縻勝示意黃裙少女帶路。

黃裙少女皺眉道:“你這下人也忒不守規矩,是不是新來地,哪有讓王妃走在前面的?”

縻勝心中更喜,原來把自己當作下人了,那就再好不過,可以大搖大擺去後花園了。嘿嘿一笑:“是,是,小的頭前帶路。”

縻勝在前,黃裙少女在後,走沒幾步,就聽黃裙少女又嘮叨開了:“走那麼快干嘛?一點兒規矩不懂!還有剛才跳出來嚇我,看我不叫王爺打你的板子?”

縻勝心中好笑,只好走慢幾步,嘴里道:“王妃娘娘……”話沒說完。後腦突然一陣劇痛,眩暈中就聽那少女嘻嘻笑道:“大笨熊!”接著腦後又是一痛,撲通倒地,人事不知。

鏡頭二:

後花園中,花團錦簇。綠水旁,八角涼亭中,兩名美貌女子正淺笑低語,旁邊石桌上坐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腿兒蕩呀蕩地,手忙著往嘴里塞點心。

卞祥見花園中除這三人再無旁人,不由心中大定,看來宮娥太監沒有要事是不敢來這後花園地,當下從樹後跳出,幾個箭步躍入涼亭。嘴里低喝:“不許喊!”手中閃亮的鋼刀抽出,作恐嚇狀。

三女都吃了一驚,愕然看向卞祥。

卞祥指了指欄杆旁的二女:“你們倆,誰是王妃?”

二女呆了半晌,那穿火紅長裙,看起來十分恬靜的女子站起道:“我是王妃。你是誰?”

卞祥還沒說話,著淡紅長裙地傾城女子起身道:“我是貴王正妃……”

文靜少女轉頭道:“姐姐不要亂說話!”

傾城女子道:“怎麼是亂說話呢,妹妹就是想做王妃也不急在這一時……”

文靜少女馬上滿臉通紅:“姐姐怎麼這時候說瘋話了!”

傾城女子笑道:“不過嗎,今天你可是自己承認的要做王妃哦!”

文靜少女雖羞,卻急道:“我本來就是王妃!”說著轉頭看向卞祥:“你是誰?想做什麼?”

卞祥被二女搞的有些頭暈,怒道:“你們到底誰是王妃?再不實誠。我一刀一個宰了乾淨!“說著把手中刀虛劈幾下,呼呼生風,倒也嚇人。

傾城女子這才轉過頭,說道:“這位大哥。其實我姐妹都是貴王嬪妃……,

卞祥一滯,時間緊迫,也懶得再多問,喝道:“那你們過來!”准備把二女打暈帶出。

坐在石桌上的小女孩兒一直呆呆看著卞祥,嘴里地半塊點心都忘了嚼,這時很認真很認真的道:“大塊頭兒,我不是王妃哦,你要報仇可千萬別殺錯人哦!”

話聲落,文靜少女和傾城女子忍不住嘻哈笑了起來,傾城女子笑道:“小葉子想做王妃了?那可要等幾年啦!”

小女孩兒哼了一聲:“誰要做王妃啦,我是怕這笨家伙殺錯了好人!”

兩女更是笑作一團。

卞祥這個頭大啊,心說雖然聽說過什麼一入侯門深似海,深宮大院女子,不知世道艱險,但卻想不到會單純成這樣,難道真以為自己這把刀是吃素的?

冷哼一聲,大步走過去,口里喝道:“都給我收聲!”說著話手中刀狠狠劈向旁邊石桌,他這刀甚是犀利,又是全力,“噗”一聲,鋼刀竟入石桌寸許,坐在石桌上的小女孩兒嚇得哇哇怪叫,兩女笑聲立止。

卞祥要得就是這個效果,哼了一聲,正准備把刀拔出,忽覺冷風襲面,卞祥一驚,多年出生入死養成的本能反應下急忙側頭,面頰一痛,一柄細長劍鋒從他臉旁刺過,雖被他情急躲開,卻已經劃傷了面頰,鮮血吻地流出。那長劍竟是極快,仿佛收劍不耽擱一絲時間,又閃電般挑向卞祥小腹,卞祥不及多想,只有松開刀柄,大力後躍,長劍如影隨形,接連刺來,卞祥只有連連後退,心中驚懼難當,到現在他都無暇看一下對手是誰,只拼命躲對方快劍,全神貫注在對方劍尖之上。

那長劍得理不饒人,從第一劍偷襲確定優勢,到現在更不會把優勢憑空丟掉,一劍接一劍,連綿不絕又快疾無比的刺向卞祥,卞祥一招不慎,落了下風,手中又無兵器抵擋。只有左躲右閃,奮力後退,一時間險象環生,若不是卞祥本事實在高明,早就被對方這疾風驟雨般的快攻刺中,身上也不知道被戳了幾個透明窟窿了。

卞祥一連退了幾十步,人家那長劍卻是愈來愈快,愈來愈急,在卞祥眼里。那劍尖已經變做鋪天蓋地的蝗蟲,密密麻麻再看不清軌跡,從四面八方向自己撲來。卞祥只有後躍後躍再後躍,心中只是叫苦,貴王身邊怎還有這等人物。

“嗤”一聲輕響。卞祥左臂中劍,劇痛傳來,卞祥卻是神智一清,拼了!大不了一命換一命,再不管那劍尖就是,說什麼也要一鐵拳把對手擊斃,右拳猛的握緊,正准備拼命,忽然腦後勁風吹起,“當”一聲響。後腦處被重重擊中,劇痛中就聽一少女嬌笑道:“第二個!嘻嘻,這磚塊果然好用,還可以當作暗器,有意思,本姑娘看來要專心研究千臂擲磚大法啦……”

卞祥昏迷前只在叫苦:“想不到我英雄一世。到頭來竟是栽在爛磚頭下?……”

府衙黝黑的高牆旁,喬道清目瞪。呆地看著被捆成粽子樣的縻勝和卞祥,結結巴巴問七巧:“你……你是誰?”

七巧笑嘻嘻道:“老道糊塗!你方才不是說王妃就在牆後嗎?怎麼?難道你也看本姑娘像侍女?”說到後來嘟起嘴,瞪起了眼睛,顯見要發火。

武植急忙拉過七巧,問道:“金蓮她們沒事吧?”

七巧道:“沒事沒事。玄靜姐陪著她呢。”

武植這才放心,現在他才知道看到喬道清後為何心中一直不安,卻想不出原委,潛意識里自己定是想到了喬道清這是調虎離山之計。不過在自己心中,金蓮有七巧和玄靜陪伴,那是安如磐石的,自己也從未為金蓮安危擔過心,是以怎麼也想不出自己為何不安。

這時七巧拉拉武植衣袖,指指地上躺的縻勝,氣嘟嘟地道:“相公,這大黑熊說我是宮娥!一會兒你要給七巧出氣啊!”

武植笑道:“算了吧,你自己還不知道怎麼折磨人家呢。”

七巧氣道:“我哪有折磨他?只不過踢了他幾腳,誰知道他皮糙肉厚,痛死我了!”說著依偎在武植身旁,滿臉的委屈。

武植笑著對四周揮揮手,示意兵馬散去,只留侍衛就好。領兵的將領恭敬告辭,眾軍卒“嘿呦嘿呦”的列隊而去。

這時候喬道清才慢慢回過神來,眼睛卻一直盯著七巧,不敢相信的道:“你是貴王妃?是你把縻勝和卞祥擒下地?”

七巧也不理他,嘴里嘀咕:“還以為老道有幾分本事,誰知道和大黑熊一樣,都是瞎子!”

武植對喬道清道:“道長機關算盡,沒想到武某地王妃有這等了得吧?”

喬道清盯著七巧道:“不可能,憑她這般一個小姑娘,怎會是縻勝和卞祥的對手?貧道不信!”

武植哈哈一笑:“道長卻真如咱家七巧所說,是個睜眼瞎子了,莫說這縻勝和卞祥,武某不是自誇,大江南北,黃河兩岸,卻找不出咱家七巧的對手!”說著話拉起七巧的話,十分得意。不怪武植心情大好,如此輕易把喬道清詭計破解,更把喬道清等人一網打盡,喬道清真是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武植自然心中舒暢,破天荒替七巧吹起了牛皮。

七巧聽得武植誇獎自己,心中甜蜜難言,嘻嘻一笑:“相公才是天下無雙!”第一次沒有自吹自擂。

喬道清聽著這夫妻倆厚顏無恥地互相吹捧,氣得胡子都抖動起來,想起自己為今天這全力一擊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推演了千遍萬遍,本以為萬無一失,卻怎麼也想不到到頭來是竹籃打水,倒好像自己一堆人眼巴巴趕著來送死似的。

喉嚨一甜,喬道清一口鮮血險些吐出,強行忍住,抬眼看武植:“貴王!該送貧道上路了!”心中卻在籌劃怎麼想法子從大牢中逃出。

武植點點頭:“恩,是該送你們上路了。”把七巧一下攬在胸前,蒙住了她地眼睛,旁邊侍衛都跟了武植多久了,哪還不知貴王心意,立時撲上,亂刀齊下,喬道清一行人立時化做了刀下之鬼。

喬道清臨死前卻是一聲歎息:“不虧是貴王……”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59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45章 - 誘餌和大魚

田虎余黨被殺的乾淨,又把留下的某個小嘍羅拷打一番,那厮吃痛不過,把田父和那干妻妾的藏匿之處供出,武植馬上派出人手輯拿,當然也不會大張旗鼓,畢竟田虎的罪名是謀逆,宣揚出去,田父等人勢必受到株連,那樣卻是壞了和盧俊義的約定。

前些日子,武植保舉盧俊義為北京禁軍云翼左右廂軍都虞候,云翼左右廂乃是河北禁軍騎兵的番號,共有十軍,一軍轄五指揮,也就是兩千五百人,盧俊義就等于這兩千五百人的二把手,一把手自然是軍都指揮使,雖說盧俊義本事莫說軍都指揮使,就是做那云翼左右廂的廂都指揮使也綽綽有余,不過畢竟新晉將官,提拔太快不免為人所嫉,何況他又無戰功,提為一廂總管報上樞密院也未必就准了。

如今盧俊義在禁軍中兢兢業業,武植自也不能毀了承諾,去難為田家遺孀,只是命侍衛把田家一干人牢牢監視,等于軟禁吧,除田父不許外出外,那干妻妾還是蠻自由的,若想改嫁的也不會阻撓,由得她去,也不會泄露田家人的身份,當然田家人自己就更不會說出和田虎的淵源了。

忙活完田虎余黨諸事,武植帶石秀和一干侍衛匆匆趕往武家莊,眼見秋收時節,不能錯過了大戲,七巧本吵吵著要隨行,不過聽到武植把保護金蓮和武家安危的重任交到了自己頭上,立時覺得肩膀上的擔子沉甸甸的,滿臉認真的答應一定要把金蓮姐照顧好,絕不負相公所托。

武植騎在玉獅子上,任由玉獅子風馳電掣的飛馳,想起金蓮的殷殷低語。千般柔情,萬般不舍,七巧頑皮笑容中地那絲落寞,武植不由得歎口氣,這般奔波的日子何時是盡頭呢?

思慮間已經到了武家莊,武植拉拉缰繩,放慢馬速,莊門處鄉兵遠遠見到那團白影,飛也似的跑回莊稟告。

武植自不會非要等人出來迎接。馳進莊內,直奔武家大院,那干下人忙活伺候自不必提,武植在客廳歇息不大一會兒,朱武。林沖和花榮三人匆匆趕來,屏退下人,吩咐三人落座,問起別來情由,三人一一報上這些日子各自的籌備事項。

朱武已經詳細制訂了一份秋收後武家莊招募莊客的計劃,囂椎和他說過,錢財方面不用他操心,只管多招募人手就是;當然也別超過朝廷的忍受程度,雖說是抗遼。但若鄉兵過多。引起朝廷猜忌反而不美。

林沖主要就是負責裝備禁軍器械的鄉兵,教授他們戰陣厮殺要領,而花榮從鄉兵中選出臂力大,眼神兒靈的組成了神弓隊,正日日拼命訓練。爭取能在即將到來的抗遼大戰中大放異彩。

武植聽著幾人講述,不時笑著點頭,三人差事辦地都不錯,也不枉把他們視作心腹,正是磨刀霍霍,只等痛宰遼人。

花榮說到弓手人選時。忽然笑道:“王爺,大牛卻是天生神射手,倒讓人意想不到了。”

武植一愣,大牛?氣力是夠大了。壯得和牛犢子似的,不過看他那憨厚模樣怎麼也不能和靈動的神弓手聯系在一起,弓手可是講究飄逸輕靈,大牛那笨熊似的傻樣也能成為神弓手?

“王爺若不信,改日去見見大牛身手就是,哈哈,這小子如今可是花將軍的得意弟子!”朱武在旁邊笑呵呵地道。

武植笑道:“好啊,那本王倒真要見識一下了!”

林沖在旁湊趣道:“王爺,花將軍可是挖盡了屬下牆角,再這般下去屬下可無兵可帶了!”

武植莞爾,笑笑道:“別擔心,秋收後咱就可補進大批人手,管保你不會成為空頭教師。”

說笑幾句,朱武忽道:“王爺剿滅田虎,不知道對田虎留下的地盤是如何打算的?”他對江南穆家幫是貴王手下王進統率已然清楚,除了鴉片大計,其余事情武植倒也沒瞞他。

武植笑道:“餌!”

朱武聽了一笑:“果不出小人所料,看王爺未安排王進派遣人手就知王爺已有了計議。”

武植道:“也是不得已為之,畢竟江南甚遠,分散人手後不得呼應,難免顧此失彼,還不若只專心經營江南。”


朱武道:“屬下雖能猜到王爺的一絲半點的心思,卻怎麼也猜不到王爺的最終目的,看來屬下和王爺就如燕雀之比鴻鵠,屬下能看到眼前幾十步,王爺卻能看到百步千步之外!”

武植哈哈一笑:“老朱,咱自己人別弄這些虛的,都是自己人,告訴你們也無妨,我花大力氣涉入私貨買賣,原因無非有二,一自然是為了錢,二是為了天下蒼生……”

朱武三人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到忽然間貴王嘴里會冒出為天下蒼生的話語。半晌後朱武才道:“王爺,這為了錢屬下等自然知曉,看江南源源不斷運來的銀錢就知這等生意極為賺錢,但說為了天下蒼生,恕屬下愚鈍,這,這屬下可就不懂了!”

武植笑笑道:“你們想想,若放任這些刀頭舔血地漢子不管,是不是我大宋一大隱患?”

三人點頭,武植又道:“你們也莫心里嘀咕,以為派軍卒剿滅即可,卻不知道這種生意千百年來也不能真正清除,剿滅田虎,還有王慶,剿滅王慶又不知道會冒出什麼人物,是以還不如將之牢牢掌控在咱們自己手里,到時不但不會為害,或許還能成為一大臂力,例如前次襲遼,王進就應記首功。”

朱武三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三人雖是一時俊傑,畢竟不如武植見多識廣,說起鹽幫,自然會以為不過是大宋蛀蟲,派兵清剿就是。卻不知這種生意剿之不盡,就是千百年後閉關鎖國的朝代,私貨買賣照樣猖獗一時,更莫說如今經濟已經發達到一定程度的宋代,那是更不可能根除私貨買賣的。

武植接著道:“如此即根除了大宋隱患,更可讓這些大好男兒為我大宋效命,不是為了天下蒼生又是什麼?”

朱武三人連連點頭,都覺貴王果然見識深遠,非自己所能比。

戲植又道:“所以說為了天下蒼生。咱曰以二計艱險,排除萬難的把天下鹽幫一統!”說這話時武植小八義凜然,朱武三人滿面敬佩,均是指天發誓,定助貴王一統天下鹽幫。

武植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心中一陣好笑,自己比後世領導的動員令之煽情程度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尚能把三人忽悠的暈頭轉向,若是來位後世高官,可不知道能把他們忽悠成啥樣呢。

這時林沖忽道:“王爺,方才說起河北田虎的地盤,您說作餌,莫非是要引得幾處鹽幫在河北相斗,王爺好將之一網打盡?”

武植笑笑點頭:“恩,王慶和晁蓋一直乃我心腹之患。可惜一在淮西,一在山東,本王鞭長莫及,若能把他們引來河北,嘿嘿,這里可是本王的地界。到時正好炮制!”

朱武道:“晁蓋自然是不會放過進入河北的機會,可是那王慶……”

武植笑笑:“我已給王進去信,命他和王慶言和,這斗了也有多半年了,想王慶也知道江南他是難越雷池半步,定會和王進議和。到時他若不往咱這坑里跳他也就不是王慶了!”

朱武笑道:“王爺高明!”

武植道:“你卻也拿出幾個高明地點子才好!”

朱武一笑:“點子屬下沒有,大魚卻有一條。”

武植一愣:“大魚?”

朱武道:“正是大魚,來自鄆城的大魚!”

武植訝然道:“晁蓋?他已經到河北了?你又如何得知?”

朱武道:“晁蓋未到,他手下謀士卻到了河北。而且是來了咱的莊子,要求見王爺!”

武植道:“吳用?哈哈,他來了咱莊子?”

朱武點點頭:“聽他意思,似乎是要尋莊主商討結盟之事。”

武植拿起茶杯,輕吟了一口茶水,心思急轉,琢磨吳用地來意。武家莊和穆家幫地關系他自然是不會知道的,武家莊和貴王的關系他更不會知曉,如此看來,恐怕也是如田虎尋祝家莊一般,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ар.1⑥κ.cn(1⑹κ.Сn.文.學網也是想打開一條宋遼互市通路吧。

“王爺要不要見見他?”朱武小心翼翼問道。

武植笑笑:“讓他等等吧,來了幾日了?”

朱武道:“到了三日,屬下想王爺這幾日就回莊,是以未寫書信稟告。”

武植道:“恩,那就讓他再等個幾日!”還是分析下山東來的情報再說。

“恩,散了吧,我去看看大牛,是不是被安道全用了奇藥,變做了身輕如燕地靈猴?這才開了七竅成了神弓手?”武植邊說邊站了起來,朱武三人大笑,跟在武植身後走出,三人告辭走後,武植直奔大牛的四合院。

四合院中,竹兒正滿頭汗水的打掃庭院,旁邊的宮娥臉色惶恐,似乎在勸說竹兒,竹兒只是不聽。

武植進得院中,那兩名宮娥首先見到,立時臉色大變,一起跪倒在地,驚懼地道:“老爺……”

竹兒聞聲回頭,見到武植,臉上馬上欣喜一片,抹了下額頭汗水,把掃把扔在一邊,喜孜孜跑過來道:“老爺到了……”

武植微微皺起眉頭,看了看跪倒的那兩名宮娥,心下一陣惱怒,欺負竹兒性子柔弱麼?

武植還未說話,其中一名宮娥已經顫聲道:“老爺,是竹兒小姐自己定要做這些粗活,奴婢怎麼勸解也是無用,又不用奴婢幫手,請……請老爺明察啊……”這宮娥倒伶俐,知道武植在想什麼,搶先出言辯解,若等武植責罵處罰下去,就算辯解也無用了,如今這貴王諭令比金口玉言也差不了多少。武植說出的話砸地上就是一個坑,卻不是那般說改就改的。

竹兒這才反應過來,急急道:“是啊老爺,別怪杏兒姐姐她們,是竹兒好久未動手做過這些伙計了,竹兒怕再這樣下去……竹兒就不是竹兒了!”

武植聽到竹兒說“杏兒姐姐”,低頭看去,可不是,出言辯解的正是杏兒。怪不得這般機伶,看出自己不悅。

“竹兒就不是竹兒了?”武植好笑的看向竹兒。

竹兒道:“是啊,竹兒自從跟了老爺,不但沒被老爺做下人看,夫人她們也是待竹兒如姐妹一般。竹兒倒不像侍女,比大戶人家的小姐還嬌貴了……”

武植笑道:“有什麼不好嗎?”

竹兒低聲道:“好是好,就是……就是竹兒怕……怕這樣下去竹兒會忘了自己地身份,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念頭……”

武植奇道:“什麼不該有的念頭?”

竹兒搖搖頭,小臉卻起了幾絲紅暈。

武植不再追問,笑道:“咱家竹兒本來就該是小姐命,什麼叫不該有的念頭?要我說呀,竹兒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那也是星星的福氣!”

說著話武植打量四遭,嘴里道:“你哥呢?我可是來看大牛地!聽說他現在可威風了。成神射手了?”

竹兒聽武植問起大牛,噗哧一笑道:“老爺快別提我哥了,現在他神氣得緊,每日都在莊後練箭,平日是不回家的,春花姐去給他送飯了。”

竹兒說完忽然回過神。急急道:“啊,竹兒真是越來越不成話了!老爺快請坐!”說著話過來幫武植除外面大氅,不想手觸摸處,大氅上立刻多了黑黑的一個小手印,竹兒大驚,低頭才看到自己地小手黑乎乎的。想是方才打掃院子弄髒的,竹兒“呀”一聲驚呼,眼圈馬上紅了,呆呆看著自己地手和武植的大氅。眼見就要哭出來。

武植聽她驚呼,回頭道:“怎了?”這才看到自己紫色披風上地手印,再見竹兒神情,忍不住笑道:“不許哭鼻子!不然老爺可生氣啦!”

竹兒強忍哭意,低頭道:“竹兒……竹兒越來越沒用啦,老爺,竹兒這就去給您洗披風!”

武植見她樣子,嘿嘿笑道:“洗?老爺這披風可是三百貫買的,是你這粗手粗腳能洗地嗎?這樣吧,你就給老爺做幾年侍女還賬好了!”說著拉竹兒胳膊就向外走。

竹兒噗哧一笑,旋即眼淚緩緩落下,順從的跟武植走出,想起和老爺第一次見面,心中溫馨無比。

武植拉竹兒出了四合院,一聲呼哨,不一會兒,馬蹄聲響,玉獅子如飛趕到,武植攔腰抱起竹兒,竹兒方自驚呼一聲,已經被武植送上馬背,接著武植翻身上馬,一抖缰繩,玉獅子長嘶一聲,向南奔去,石秀等人急忙上馬追去。

竹兒坐在前面,玉獅子速度太快,立時疾風撲面,身遭景物更如飛倒退,竹兒剛自一慌,身上一暖,武植已經用披風把她牢牢罩住,竹兒心中旋即安定,此時她仿佛被武植擁在懷中,感受著披風上那濃郁的男子氣息,竹兒漸漸沉醉……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武植笑道:“在這里歇息下吧!”接著披風一抖散開,眼前一亮,卻是到了一片小樹林,蔥蔥郁郁,景色秀美,樹林旁更有一蜿蜒小溪,潺潺流水,清澈見底。

武植跳下馬,又把竹兒接下,笑道:“在這里歇會兒,難得咱武家莊旁有這等所在!”

竹兒點點頭,嘴里道:“竹兒去梳洗一下!”急急的向小溪邊跑去,自是去洗手洗臉了。

武植看她背影笑笑,小姑娘心事太重,跟了自己這麼久的日子還是和初見時一般無二,難得悠閑,帶她散散心也好。

信步走到土坡後,尋了處干木樁坐好,不一會兒,竹兒匆匆跑過來,嘴里笑道:“這里可真美,老爺怎知道有這般好所在?”

武植笑笑,這卻是無意中發現的,想起那次玉獅子狂追扈三妹,不由微有尷尬。

“竹兒,你說是武家莊好呢?還是京城王府好?”武植出會兒神。轉頭問默默坐在自己身旁的竹兒。

竹兒道:“老爺說哪里好就是哪里好。”

武植苦笑:“你自己覺得哪里好?”

竹兒皺起眉頭思索了一會兒,道:“竹兒不知道,老爺在武家莊,自然是武家莊好,老爺若在京城,那就王府好了。”

武植無奈的搖搖頭,這小丫頭地腦袋里都是什麼啊?不會除了自己這老爺就沒別的事了吧?

秋日下,暖洋洋一片,武植不由得打了個哈欠。微微有些倦意,竹兒見狀道:“老爺躺下歇歇吧。”

武植點點頭,拿起披風覆在微微變黃地青草上,身子躺了上去,軟綿綿的十分舒服。

“老爺。竹兒給您掐掐頭。”竹兒跳下木樁,跑到了武植身邊。

武植“恩”了一聲,竹兒馬上歡天喜地的坐在武植身邊,把武植的頭抬起,放在自己地腿上,伸出小手幫武植按摩眉眼頭頸。

武植頭下感受著那一片嫩滑,臉上是柔柔的小手拂動,只覺十分愜意,嘴里道:“竹兒,給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吧?”武植大致知道竹兒以前吃過不少苦。卻從未詳細打聽過,今日難得偷閑,卻是起了好奇心。

竹兒手上用力,嘴里道:“竹兒笨丫頭一個,以前的事有什麼好講的。”

武植笑道:“竹兒怎麼就是笨丫頭了,咱家竹兒可是聰明地緊呢。”

竹兒眼睛閃過喜悅地光芒。抿著的小嘴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卻是默不作聲。

武植又道:“那老爺給你講故事吧。”

竹兒用力點頭,武植剛欲開口,竹兒忽又怯怯的道:“其實……其實竹兒……竹兒喜歡聽老爺的曲子!”說完趕緊低下頭,似乎犯了什麼大錯一般。

武植笑道:“那就給竹兒唱一曲!”

說著話就哼起了《村里有個姑娘叫竹兒》,當然里面歌詞也改動一下。例如“謝謝你給我地愛”改作了“謝謝你做我的侍女”等等。

竹兒癡癡得聽著,心里歡喜的簡直要炸裂一般,只是一個勁兒念叨:這是老爺唱給自己的曲子,這是老爺唱給自己的曲子……。手上也漸漸慢下來。武植雖感覺到,卻沒說話,還是輕聲放歌。

就在這時,土坡那邊忽然傳來幾聲呼喝,似乎有人過來,石秀等人出聲阻止,竹兒微微詫異,但見武植還是繼續哼他的曲子,一副篤定神情,也不再多想,只專心聽武植唱曲。

武植自然篤定,石秀和眾侍衛在,誰又能近身?當然不會把來人放在心上,不過這次他顯然失算了,呼喝聲過,接著幾聲悶哼,腳步聲傳來,來人顯然闖過了石秀等人阻攔,快步到了土坡之後。

武植一愣,轉頭看去,首先入目的是一雙一塵不染,雪白如玉的小巧繡花鞋,武植都不用抬頭,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石秀等人匆匆跟了過來,臉上表情十分古怪,也不怪石秀等人攔不住她,一是扈三妹本事在那擺著,再石秀等人也不敢全力出手,他又不是傻子,又怎不知這大名鼎鼎的無雙姑娘和他家王爺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扈三妹見到武植和竹兒那親密地神態,微微怔了一下,卻馬上恢複平靜,緩步走到一根木樁旁坐下,淡淡道:“你怎麼想起來了這里?”

武植揮揮手,示意石秀等人退下,本想起身,但又實在舍不得現在這舒服至極的姿勢,再見扈三妹毫不在乎的坐在自己對面,絲毫沒有避忌之意,心說你都不怕我怕什麼?當下也不起身,笑道:“無意間就想起了這里?你又怎麼會來這兒?”

扈三妹道:“我每日都來坐會兒。”

武植一愣,看她神態卻沒什麼異樣,也不多想,笑道:“那今日卻是巧了!”

扈三妹抬頭看看竹兒,問道:“這位姑娘是?”

武植道:“竹兒!”

“竹兒?”扈三妹忍不住仔細打量起竹兒,聽說這個名字可是很久了,自然是聽扈成每日念叨“竹兒如何如何”“竹兒怎樣怎樣”想記不住也不可能。

竹兒被扈三妹看得一陣局促,想站起來問好,卻被武植枕著腿,不敢亂動。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00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46章 - 大戰前夕

武植見扈三妹一個勁兒打量竹兒,笑道!“小丫頭名氣很大嗎?”

扈三妹收回目光,點頭道:“聽哥哥說起過。”

武植笑容一襝,“怎麼?扈成還不死心麼?”

扈三妹淡淡道:“死不死心又有什麼相干?武莊主未免太敏感了。”

武植道:“是麼?”

扈三妹道:“有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強求是求不來的!竹兒姑娘既然是武莊主的,哥哥再想又有何用?”

竹兒聽到扈三妹說起“竹兒是武莊主的”不由臉上火熱,心里卻甜甜的。

武植笑笑,“姑娘的見解高明,奈何我這人沒姑娘那般灑脫,有人惦記我的東西心里總是像有根刺一般,姑娘何以教我?”

扈三妹輕蹙眉頭:“習慣了就好。”

武植道:“我卻是習慣不得,只有把刺拔去才舒服呢。”

扈三妹看了看武植,淡淡道:“我還是那句話,武莊主若想動三妹的家人,先問問三妹手中劍。”

武植笑笑正待說話,卻覺得衣袖被輕輕拉了一下,轉頭見竹兒正一臉不安的看著自己,吞吞吐吐道:“老爺……”,眼里全是懇求的意味。

武植奇道:“怎麼了?有話就說!”

竹兒滿臉惶恐地道:“老爺莫為竹兒生氣,都是竹兒不好,老惹得老爺煩心……”

武植搖搖頭:“怎麼能怪你呢?都是幫些阿貓阿狗不好!”

竹兒說話小聲,武植的話聲音卻是很高,被扈三妹聽得清清楚楚,看了武植幾眼,卻是沒有說話。

竹兒聽武植大聲說“阿貓阿狗”。慌的不成,本能伸出小手想去捂武植的嘴,伸出半途,才發現不妥,急忙放下,那慌手慌腳的神情逗得武植哈哈一笑:“做什麼?”

竹兒抬頭看看扈三妹,小嘴湊到武植耳邊,很小聲的道:“扈小姐會生氣地。”

武植哈哈一笑:“扈姑娘才不會在意這些小節呢,人家是仙女般的人物。哪在乎咱們俗人話語。”

竹兒無奈的看了自己老爺幾眼,轉頭對扈三妹道:“都是竹兒不好,惹得老爺和扈小姐心煩,扈小姐要怪就怪竹兒吧……”說著話,作勢想站起來。

武植無奈的坐起。對扈三妹道:“好啦好啦,咱不說這個,說說抗遼的事吧。”見竹兒似乎有上去給扈三妹賠禮的意思,一把拉竹兒坐好,竹兒不敢違拗武植心意,只好在武植身旁坐下,看向扈三妹的目光中滿是歉意。

扈三妹忽然對竹兒道:“竹兒姑娘,是我哥哥對不住你,三妹這里給你賠罪了。”說著起身盈盈一福,把武植看得目瞪口呆。張大嘴巴說不出話。

竹兒更是手忙腳亂的沒著落,嘴里急道:“三小姐莫……莫折殺竹兒……”,要知道在三莊中,扈三妹的名字簡直是神話般地存在,在竹兒的小心思里,更是對扈三妹崇拜的不得了。雖說這些年跟了武植後也見多了大場面,但幼小時扈三妹在她心中形成的地位卻不是能輕易動搖的,今日能與扈三妹說上幾句話,竹兒已經開心地緊了,見老爺和扈三妹為了自己口角,心里十二萬分的不安。現在忽見扈三妹給自己賠禮,竹兒哪里受得了?就如受驚的兔子,急急的站起來回禮。

扈三妹見武植那傻呆呆的樣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嘴里道:“武莊主以為三妹是蠻橫的人麼?”

武植回神,方才心里的不快早已散去,只剩下了驚奇,卻是想不到這雪蓮般驕傲的女孩子會給人賠禮道歉?太不可思議了。

聽扈三妹問話,武植笑笑:“那卻不是,就是有些奇怪……”

扈三妹道:“今日見竹兒姑娘,才知哥哥只是妄想,竹兒姑娘蘭心慧智,是這般乖巧可人的一位小姑娘,哥哥他是配不上的。”

竹兒被扈三妹誇得小臉通紅,急忙道:“竹兒哪有那般好,三小姐別取笑竹兒了。”

武植哈哈一笑,抓抓竹兒地頭,嘴里道:“扈姑娘不是亂說哦,咱家竹兒本就討人喜歡。”

竹兒又羞又喜,低頭看自己腳尖,再不說話。

武植笑著轉頭,對扈三妹道:“扈家莊可准備好秋收了?”


扈三妹微微點頭,轉頭望向北方,輕聲道:“今年不知道會來多少遼人?”

武植笑道:“任他來多少,管教他再回不得北國牧羊!”

扈三妹回頭,“武莊主有什麼妙策?”

武植道:“天機不可泄露,扈姑娘到時只管瞧熱鬧就是!”

扈三妹道:“可要三妹效力?”

武植點頭:“那是自然,咱兩莊聯盟,若放過你這般高明的打手不用,老天都會鄙視武某的。”

扈三妹聽他滿嘴胡謅,卻不知為何心中沒有一絲不耐,反而很喜歡這般聽他說話。眼睛望向武植,似乎是詢問該如何配合。

武植道:“別急,過幾日我自會遣人通知你!”

扈三妹輕輕點頭,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曲子唱得卻也好聽。”

竹兒道:“是啊,老爺的曲子唱得最好聽了,比京城那些唱曲的動聽百倍千倍……啊,竹兒不該拿老爺和青樓那些壞女子比……”說到後來竹兒才覺自己拿老爺和京城賣唱的女子作比實在是大大地不敬,急忙捂住了小嘴。

武植笑道:“無妨,誰也不見得比誰就高貴了,誰又真的低賤了?都是為了生活而已。竹兒你可莫學得胡亂看人高低!”

竹兒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使勁點點頭:“竹兒記下了!”

扈三妹也微微頷首,武植的話雖然新奇,仔細思量卻有幾分道理。

武植抬頭看看天色。拉竹兒起身,“我該走了!”竹兒“啊”了一聲,慌忙道:“三小姐,竹兒告辭。”

扈三妹頷首:“我再坐一會兒。”

武植拉竹兒大步離去,扈三妹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順小路慢慢馳回莊子,一路竹兒都回頭觀望,似乎頗舍不得離開扈三妹,等到了莊門前。武植把竹兒抱下馬,取笑道:“要不要把你送給扈姑娘做跟班?”

竹兒不好意思的笑笑,緊跟在武植身後向莊子里走,嘴里輕聲道:“老爺不會把竹兒送給別人地。”

武植一愕,轉頭看竹兒。心說變天了麼?以前說笑間逗弄她說起送人之類的話語小姑娘總是一臉緊張,怎麼現在這般篤定了?

“你又怎麼知道老爺我不會把你送人?”武植笑著問道。

竹兒道:“總之竹兒就是知道。”想起三小姐說起扈成時老爺那凶巴巴的樣子,竹兒小心思里全是甜蜜。

二人正說笑間,忽聽旁邊一人清朗的聲音:“武莊主,這位可是武家莊地武莊主麼?”武植轉頭看去,旁邊踱來一中年文士,長袖翩翩,看起來瀟灑飄逸,可不正是吳用。

侍衛把吳用攔下,他毫不在意。笑眯眯看著武植。

武植暗叫聲晦氣,本想晾他幾日,誰知道這厮這般狡猾,他怎知道自己回了武家莊?又怎知道自己就是莊主呢?

“你是?”武植裝糊塗,作出一副迷惑的樣子。

吳用笑道:“學生乃山東鄆城人,姓吳名用。有筆生意想與莊主談一談。”

武植奇道:“生意?武某在山東可沒有生意。”

吳用道:“是學生欲來河北行商,是以才尋莊主談些生意,這可是筆大生意啊!”

武植笑笑:“大生意?恩,那我可要聽聽了。”揮手令侍衛退下,嘴里道:“既然如此,先生請跟我來。”

吳用笑著點頭。跟在武植身後,直奔武家大院,進了客廳,竹兒端茶倒水。忙活完退下,武植示意吳用用茶,嘴里笑道:“是什麼大生意,說來聽聽。”

吳用已經來河北數日了。黃石岡結盟後,晁蓋卻是坐山觀虎斗,任王慶和王進斗得火熱,絲毫沒有援助王進之意,吳用更買通王慶手下,在王慶耳邊吹風,言道山東群豪無意南下,王慶自此和穆家幫斗的更是不可開交,再無暇北顧,遇此良機,趁王慶無暇分身,晁蓋就把眼睛盯住了河北,這可是一塊肥肉。

不過河北乃是田虎的地盤,其部下好手如云,其勢力根深蒂固,卻不是那麼好撼動的,吳用很自然地把突破口放在柴進身上,若得柴進相助,晁蓋和田虎才有得一拼,不料見了柴進後,吳用大失所望,正是聞名不如見面,柴進名氣雖大,卻是不折不扣的紈绔子弟,談了幾次不得要領,吳用也只有郁郁而回。

誰知道過不數日,河北風云變幻,田虎不知道走了什麼黴運,突然被冠以“謀逆”之罪,官家清剿下,眾黨羽被一網成擒,田虎更被當場格殺,消息傳到山東,晁蓋大喜,這可是千載難得的良機,與吳用商議起河北之事,吳用卻是皺起了眉頭,雖不知道田虎怎麼就得罪了貴王,但觀那貴王行事,可說隨心所欲,忽然就能領大軍殺到蓋州,還把人家蓋州知州也順道拿下,觀大宋官員,還沒幾個這般肆無忌憚行事的,自己等人進河北,在這等人眼皮底下討生活,實不知是凶是吉,想起來真是令人提心吊膽。

吳用把擔心之事講與晁蓋,晁蓋馬上被潑了一頭冷水,深思下也覺不安,若是大舉進了河北,再不小心惹上貴王,被他派兵剿了那可就冤到家了。

二人計議良久,最後吳用出了主意,莫如還是在河北與人合作,畢竟走這私貨若無官府撐腰是做不長久的。合作人選第一個想到地當然就是柴進,吳用單身再回河北,勢要學諸葛亮舌戰群儒。把柴進忽悠進晁蓋陣容。

在柴家莊住了幾日,柴進被吳用說得心動,也答應與晁蓋合作。吳用在柴家的這段日子,卻是不時搜集河北的情報,突然間發現了有武家莊這麼一處所在,吞並祝家莊,幾次大破遼軍,更得禁軍裝備。吳用當時就眼前一亮,種種跡象顯示。武家莊莊主很有些背景,更何況武家莊毗鄰遼境,正是販運私貨的通路之一,若能與武家莊合作,再加柴進。三方聯手下,河北這塊肥肉再落不進別人嘴里。

這才有了吳用地武家莊一行,聽朱武說莊主不在,吳用也只有暫時住下等待,不想今日早上,武家大院的守衛忽然嚴密起來,吳用心中一動,賣弄口舌,從那莊客嘴中套出話,莊主已到武家莊。打探莊主相貌特征等,別的沒問到,莊客卻是無意中說漏嘴,提起自己家莊主有一匹特別神駿的白馬,吳用當下就在莊子里溜達,無巧不巧。就見到了武植,他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武植與常人不同,再見武植身後的玉獅子,心下更是篤定,這才上前招呼。

吳用隱隱覺得武植有些熟悉。但苦苦思索,也想不出在哪里見過武植,也只能歸根為武植氣勢不凡,似乎比晁大哥威勢更盛。是以自己才有熟悉的感覺。

武植知道吳用目光毒辣,雖然自己和他見面之時或是喬裝或是戴著面具,但也難保這老小子看出什麼端倪來,當下開口就是問合作地事。

吳用聽武植問起,微微一笑:“莊主莫急,小生初來貴莊時,見莊外城牆雄偉厚重,莊門更堪比州府重鎮,學生當時震撼不已,說起來學生也算見多識廣,卻從未見有哪處莊院可與武家莊比肩,就是滄州柴大官人的莊子,比起武家莊也差之遠矣,真是令人佩服佩服啊!”說到這里吳用贊歎不已,接著話鋒一轉道:“只是這等聲勢怕是要花費莊主不少銀錢吧?”

武植皺眉看他舌綻蓮花,不奈的道:“先生,武某是粗人,但先生地意思我也懂,咱就直來直去,別兜圈子,你說吧,是什麼大生意,若是真的賺錢,武某自然不會錯過!”

吳用一陣尷尬,敢情自己繞了半天白費力氣,看了武植幾眼,恩,這家伙是個人物,非柴進可比,一整神色,笑道!“武莊主直爽,卻是小生作態了。恩敢問武莊主平日從何處買鹽?”

武植看著吳用又是一笑:“原來先生卻是鹽梟,怎麼?要與武某合作販賣私貨?”

吳用本以為還要給武植深入淺出的講解私鹽是怎麼回事,又如何從中牟利,不想人家竟是一語道破自己身份,吳用又忍不住看了武植幾眼,笑道:“莊主原來也知走私之道。”

武植心中微微一驚,自己表現地太精明了,莫被這厮看出什麼破綻,當下笑道:“不瞞先生,武某以前認識一些鹽商、茶商,對這些略知一二,只是武某想不通,先生怎會想起尋武某合作?河北一地沒有鹽梟麼?”

吳用自不會詳細和他講田虎之類的事情,嘴里笑道:“莊主只知道私賣鹽、茶、酒、香藥、鐵等有利,怕是不知瓷器、絲綢等物之利更豐吧?”

武植心說我自然知道,王進可不正是把這些東西販去海外獲得厚利。其實這些還不是最賺錢地,南海諸國缺銅,方臘時走私銅錢那才叫賺錢,南海諸國都把宋錢囤積國庫,視為鎮庫之寶,有幾年北宋鬧起錢荒也是為此,武植卻是命王進停了走私銅錢的生意,再賺錢也不能挖大宋牆角啊。

武植當然假作不懂,奇道:“這些東西能賺幾個錢了?我認識幾名商人,也沒聽說有多賺錢。”

吳用笑笑道:“在大宋自然賺不了幾個錢,若是能販到……”用手指了指北方,“那時所賺銀錢可翻幾十倍,幾百倍!”

武植“哦?”了一聲,目光馬上熾熱起來。

吳用在旁看得微微點頭,看來有門。

武植沉吟了一會兒,對吳用笑道:“此事事關重大,武某需好好思量一下,近日又是秋收時節。武某卻是無暇顧及此事,等過些時日再給先生答複如何?”

吳用心中雖急,但也知武植說的乃是實情,只有點頭道:“如此也好,學生這段日子住在滄州柴家莊,莊主若有事遣人捎信即可。”心說也好,正可趁機把柴進牢牢掌控,順便好好摸摸武家莊的底,現在還沒真正合作。自己心急火燎跑來,談什麼都無所謂,若真要合作,不把武家莊地底細摸清楚怎麼也不安心。

武植笑著把吳用直送到莊門,馬車走出好遠。武植回身進莊,朱武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笑道:“這厮卻是有幾分鬼主意。”

武植點點頭,鄭重道:“這厮鬼主意多得很,與他打交道要千萬小心!”

朱武見武植說得鄭重,急忙點頭應是。

時光如梭,沒幾日,莊子外的麥田已經金黃一片,再過幾日就該是收割的時候了,奇怪地是。遼人竟是沒有半絲動靜,越是這般,卻讓人心里不安,也只有加倍小心,過了幾日,麥田收割完畢。遼人還是沒有動靜,只把武植氣得牙癢癢地,他不是氣別的,雖不知道遼人在弄什麼玄虛,卻也知道遼人鐵定會來進犯,自己不能一走了之。想起不知道要在武家莊耽擱多少時日,心中就氣得緊,遼人怎就不快些趕來讓自己殺個痛快呢?

過了幾日,大名府傳來好消息。時遷在柴家莊已然得手,劉山客暫時還居住在柴家莊,時遷和金大堅已安然回返了。

柴進當然不會管劉大官人這兩名朋友死活,劉山客既然在柴家莊住得逍遙自在,沒有離去地意思,柴進也樂得作好人,看起來暫時沒有算計劉山客的意思。

武植看到書信微微一笑,等自己再回大名府卻要想辦法把劉山客弄出來了。

而這幾日中,武家莊莊客卻是抓到了幾名遼人細作,拷打下也沒問出什麼子午卯丑,這些細作只是上面吩咐下來打探武家莊虛實,別的一概不知。

這日,武植登上北牆,向北方眺望,此時天高云淡,驕陽在空,一眼可望數里,北方河脈林叢,遠處巍峨高山都隱隱可見。

武植歎口氣,什麼時候能把北方這些野蠻游牧民族的威脅剪除呢?現在和遼國厮殺不過是開胃小菜,大戲卻是還在後面。

想起遼人這次學乖,竟然屢屢派出細作查看武家莊虛實,武植也有些犯愁,遼人什麼時候這般謹慎了?若是被他摸清了虛實,怕是遼人再不肯來,但若不放回細作,遼人也不來進攻可如何是好。

武植正在犯愁,忽聽牆下一陣吵鬧,低頭看去,幾名莊客正抓著一名青臉大漢,推推搡搡的走來,那大漢邊走邊喊:“放開我!我不是遼人細作!”

武植緩緩從牆梯上走下,嘴里道:“又抓到了遼人細作?”

莊客中的小頭領畢恭畢敬道:“是地老爺,這厮自北國來,卻就是不承認是遼人細作,還吵吵著要見莊主。”

青臉漢子見到武植,大聲道:“你就是武家莊莊主麼?怎能胡亂抓人?”

旁邊莊客見他出言無禮,上去就是一個耳光,嘴里罵道:“狗東西!敢這般和咱家老爺說話!”

青臉大漢狠狠看了那莊客幾眼,怒道:“你莫後悔!”

武植好笑的看向青臉大漢,這厮莫非有什麼依仗?落在人家手里口氣還這般強硬,真是奇哉!

莊客見武植不作聲,如同得到默許,沖過去劈頭蓋臉就打,口中還罵道:“老子後悔?老子看你後不後悔!”

青臉大漢被踹翻在地,莊客還欲上去踹上幾腳,武植這才笑道:“算了算了,拉他起來!”

莊客把那青臉大漢拉起,武植笑問道:“你是什麼人?怎從北國而來?”

青臉大漢眼睛如欲噴出火來,大聲道:“你們這鳥莊是不想要了!老子曾頭市郁保四,敢打老子……”話音未落,“啪”的一聲,又被莊客打了一老大耳刮子:“狗屁曾頭市,老子打的就是你這個曾頭市!”

武植微微一笑,這些莊客脾氣見長啊!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01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47章 - 打秋風(上)

郁保四惡狠狠看著眾人,臉上全無懼意,仰天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才!現在且由得你痛快,早晚有你等後悔的一天!”

莊客見他如此桀驁,還待動手,武植擺擺手,笑道:“算了算了,人家是曾頭市的大英雄,咱們窮鄉僻壤的小莊子哪惹得起?”

莊客悻悻住手,郁保四冷哼一聲,對武植道:“看起來你這莊主倒是個明白人!不像這些不開眼的蠢貨!”眼睛掃向眾莊客,目光中滿是不屑。

眾莊客皆是大怒,但武植不說話,他們也不敢發作。

武植笑笑道:“郁大英雄莫生氣,他們不懂待客之道,對大英雄自然要有對待大英雄的法子,他們確實是蠢!”說著轉頭對眾莊客道:“帶大英雄進密室,用烙鐵啊,夾棍啊好好招待,別弱了人家郁大英雄的名頭!”

眾莊客大喜,拽著郁保四就要走,嘴里嘻哈笑道:“是啊,是小的們愚笨,這等英雄都不知道怎麼招待!”

又有的對郁保四獰笑:“大英雄,咱們走吧!……”

郁保四臉色馬上變了,看向武植:“你……你這是何意?”

武植笑道:“待客之意!”

郁保四又驚又怒,大聲道:“你難道當真不怕我曾頭市!”

武植笑笑:“怕得緊呢。”說著揮揮手,那些莊客用力拉住郁保四向莊子里走,郁保四臉色徹底變了,曾頭市也有私設的牢房,他見過給別人用私刑,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莫說他本就不是什麼硬骨頭,就算鐵打的好漢,被折磨上幾個時辰,也是熬不住的。

“等……等一下……”郁保四奮力掙紮,沖武植喊道。

武植招招手,示意眾莊客把他拉過來,還是微笑著問道:“怎麼?”

郁保四又被重新拉回武植面前,望著滿臉微笑的武植,心中沒來由地顫了一下。語氣也再不複那時之囂張:“莊……莊主大人,小人並非遼人細作,小人郁保四,乃是曾頭市養馬的頭領,莊主若不信。可給曾頭市修書,一問便知……”

武植奇道:“養馬?”

郁保四道:“是啊,小人最熟各種馬匹習性,是以被史大哥看中,提拔為專司照顧戰馬的頭領。”

武植點點頭:“史大哥?莫不是史文恭嗎?”

郁保四精神一振:“正是他老人家,莊主也聽說過?”抬頭見武植微微點頭,但尋常人聽起史文恭名頭時敬重、欽佩、震驚的表情一概沒有,仿佛聽人說起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一般,全沒半分反應。

郁保四心中那絲得意不由得馬上消散,心中只在琢磨。這人到底是真不在乎曾頭市呢,還是孤陋寡聞,未聽說過曾頭市的名頭?

“你去北國何事?”武植看起來面色緩和了一些,郁保四,自己似乎聽過這個人物,養馬嗎?也算技術人才了。想辦法收為已用的好。

郁保四急忙道:“小人乃是去北國內女真部落傳信,並非遼國細作。”

武植一愣:“女真部落?”

郁保四道:“正是,我家莊主乃是女真人,和族里有書信來往。”

武植大吃一驚,曾頭市的莊主曾長者竟然是女真人?這可是天大的奇聞,更奇的是郁保四就這般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無絲毫隱瞞之意,就不怕被認為是女真的奸細麼?

“曾長者是女真人?”武植忍不住確認一下。

郁保四奇怪的看了武植一眼,不知道武植干嘛這麼驚異,嘴里道:“是啊。曾頭市左右相鄰皆知啊!”

武植“哦”了一聲,旋即失笑,如今的人又哪知道二十年後女真人的崛起和女真人地凶殘,在宋人眼里,世仇大敵是遼人,至于女真人,不過是北方蠻夷部落,卻是毫不放在心上了,更不會對向往南朝文明,遷居而來的女真人有什麼敵視。

想通了此節,武植不由得歎口氣,看了郁保四幾眼道:“你也是女真人麼?”

郁保四連連搖頭,臉色很有幾分難看:“小人乃是土生土長的宋人!不過在莊主身邊久了,會說幾句女真話罷了。”顯見對武植把他歸到野蠻部落很有幾分不滿。

武植又問道:“你去女真所為何事?見了什麼人?”

郁保四道:“小人見的是我家莊主的叔侄兄弟,喚作什麼阿骨打,帶去了我家莊主送的幾匹緞子和一封家書。”

武植皺起眉頭:“家書?講的什麼?”

郁保四咧嘴笑道:“這小的哪能知道,想也是問候之語。”

武植冷哼一聲:“阿骨打可有回書?”

郁保四道:“這卻沒有,只叫小人帶話說保重之類的言語。”說到這里舒口長氣:“現今莊主可信的過小人了?”

武植上下打量郁保四,把郁保四看得心里發毛,陪笑道:“莊主還不信麼?”心里卻是在想回到曾頭市後怎挑動史大哥來幫自己出氣。

武植揮手道:“搜身!”

郁保四大怒:“怎還要搜身!方才已經搜過了!”

那些莊客雖聽武植命令上去又摸又拽,卻也不怎麼仔細,小頭領湊到武植身邊低聲道:“老爺,確實搜了幾遍,沒搜出什麼東西。”

武植哼了一聲,才不信阿骨打就囑托幾句保重之類地話語,看郁保四模樣,方才說的十成里有九成可信,何況聽自己問他是不是女真人那氣憤的表情更不像作偽,如此看來就算阿骨打有什麼密信也鐵定不會令郁保四知曉。

“把他衣服扒掉!”武植忽然說道。

郁保四臉色鐵青:“莊主莫欺人太甚……啊……”,卻是那些莊客聽了武植的話,謔笑著上前扒郁保四衣物,郁保四奮力掙紮。又怎奈莊客人多,分出幾人按住手足,余下的開始慢條斯理的解郁保四衣帶,把郁保四氣得喝罵連連。

秋日穿著不多,郁保四除去外面長袍,就是里面汗衫,武植拿過郁保四長袍,四處亂捏亂摸,卻是沒發現什麼異常。

心下奇怪。莫非阿骨打真地沒捎什麼密信?想想也是,如今地女真怕是還在為生存擔心,時刻想的是怎麼從遼人的欺壓中掙脫出來,又哪里會想到和大宋有什麼交集,完顏阿骨打再雄才大略。怕也想不到將來金國會占據華夏半壁江山吧。

正想伸手把長袍扔還給郁保四,眼睛忽然盯在了郁保四汗衫之上,郁保四被武植看得毛骨悚然,口中大聲道:“莊主莫太欺負人!”

武植卻只打量他的汗衫,青色汗衫看起來是麻布所裁,不過看起來針線十分粗糙,粗粗的布線倒似後世地麻袋,看了幾眼,武植問道:“你這汗衫是女真人送的?”

郁保四急道:“是啊,是阿骨打送我的。看起來粗劣,穿著卻十分舒服……”他可是怕這位神經兮兮的莊主再下令扒自己汗衫,誰知話沒說完,武植已經笑道:“好!扒下來!”

郁保四哀號一聲,手足用力掙紮起來,可又濟得什麼事?不一會兒。他就被扒得只剩一條短褲,眾莊客哈哈怪笑著打量他地身體,把郁保四郁悶的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武植拿過莊客遞上的汗衫,仔細摸索一下,冷笑幾聲,從旁邊莊客手中接過一把短刀。刷刷刷幾刀把汗衫割得稀爛,從那縫隙中拽出一頁薄紙,武植冷哼一聲:“還說沒有密信!”

眾莊客滿臉欽佩,都覺莊主果然高明。自己等人怎麼也想不到會有密信縫在內衣中,郁保四卻是滿臉驚訝,早忘了自己窘境,呆呆看著武植手中薄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武植拿起薄紙看了幾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那紙上文字彎彎曲曲,卻是一個不認識,轉頭對郁保四道:“你可認識女真文字?”

郁保四一呆:“女真?尚無文字啊?”

武植把薄紙在他面前一晃:“那這是什麼?”

郁保四道:“啊,那是契丹文,女真部族都在用契丹文書寫。”

武植道:“你可識得契丹文?”

郁保四茫然搖搖頭:“小人不識……”一愣抬頭道:“就算小人識字,莊主難不成就不怕小人搗鬼?”此時他忽見汗衫中有密信,已隱隱覺得曾家和女真的關系怕不是那般簡單,不然為何要把書信秘藏在汗衫中,不叫自己得知呢?

武植笑著揮手,示意莊客把郁保四放開,又命莊客去為郁保四拿衣物,吩咐完才回頭道:“你是宋人,我為何不信你?”

郁保四默默點頭,不再言語。

武植這才問起眾莊客:“老皮呢?把老皮喊來。”老皮是武家莊的老人了,年輕時在遼境走過商,後來被遼人散卒搶掠,多年積蓄加借貸背下地貨物被遼人一搶而光,左腿更被打斷,最後流落在武家莊,通曉契丹語言文字,對契丹人卻是恨得不得了,莊里抓到的遼人細作在審訊時也都由他通譯。

郁保四穿好衣服後不大工夫,老皮一瘸一拐的走來,滿臉胡茬,額頭上的皺眉很深,典型的北方老農相貌,任誰也看不出這老漢竟是位精通契丹語的通譯。

武植把薄紙遞于他道:“看看寫的什麼?”

老皮恭敬的雙手接過,抬眼仔細觀看,看了幾眼,皺眉不由得皺了起來,越往下看,眉頭皺的越深,嘴里還不住念叨:“蠻夷小族,好大的口氣!”

武植等得不耐,吩咐莊客去拿來筆墨:“一句句譯出來!”

老皮連連點頭,蹲在地上,顫悠悠拿起紙筆寫了起來。

武植看向郁保四,問道:“你可猜得出這密信寫地什麼?”

郁保四默默搖頭,神色十分難看。

武植笑笑,知道他心中掙紮。也不再理他,左右踱步,心中猜測曾頭市和阿骨打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不多時,老皮站起來道:“老爺,小的已經一字不漏的譯出,不過契丹文字甚是怪異,有些話語不好直譯,小人也只能把大意寫出。”

武植點點頭,對這種翻譯上的差異他還是略知一二地。只要意思沒變就成。接過老皮遞來地紙箋,笑道:“辛苦了,回頭從總管那里支一貫錢打酒吃!”

老皮笑著應是,樂顛顛的告退,武植這才看起手中的紙箋。看了幾眼,臉就沉了下來,阿骨打的書信中大概意思是令曾長者再多購置皮甲器械,言道女真部落的軍械還是遠遠不夠用,又說起曾長者提到宋人贏弱,阿骨打所說聯合宋人抗遼之事十九難成,阿骨打很是歎息了一番,令曾長者多結識大宋達官,盡量促成聯宋抗遼之盟,不要生出滅宋之類的妄念。現今女真還未強大到可生出這般念頭地地步。

從書信中可看出曾頭市乃是為女真提供軍械的重要來源,看起來曾長者遷徙南國定居本是為女真部尋求靠山而已,不想曾長者在大宋住得久了,對宋人卻是越來越瞧不起,從阿骨打地書信中可看出曾長者怕是說起過滅宋之類的話語,阿骨打雖然責備了曾長者一番。但不過是如今女真不夠強大而已,若真有一日女真部滅了遼國,下一個怕就是大宋。

武植看得冷笑不已,聯宋滅遼?曆史上宋國可說最窩囊了,開始聯金滅遼,最後遼國是被宋和金地聯軍滅掉啦。金國卻趁機入侵中原,突襲汴京,太上皇趙佶和欽宗皇帝被金國掠去,北宋滅國。趙佶九子趙構退縮到長江以南稱帝。是為南宋。到得後來蒙古崛起,又派遣使者和南宋聯盟滅金,金國被蒙古和南宋滅掉後,隨之蒙古鐵騎南下,把南宋也一勺燴,從此華夏倍受異族摧殘。

兩次結盟,兩次被盟友滅國,宋朝也不能不說是窩囊到家了,可說是曆史一奇。

武植當然也知道宋國這些窩囊事兒,再看到阿骨打果然打著聯宋滅遼的念頭,心中只是冷笑,看我怎生遂了你的意吧。

把紙箋扔給郁保四,笑道:“你家莊主可是蠻看不起咱們這些宋人哦!”郁保四看過密信,羞愧難當,頭重重垂下,咬牙道:“這老匹夫!……”

武植道:“你先好生歇息幾天,過幾日再與你說話。”

郁保四心里也確實亂得很,當下點頭答應。

午飯後,武植和朱武在書房敘話,談話間說起了郁保四之事,朱武也是勃然大怒:“以往也聽聞過曾頭市地名聲,卻是想不到狼子野心!”

武植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女真人野心實在不小啊!”

朱武道:“王爺如何打算?”

武植道:“現在還未想好,先放放吧,定有用到的時候。

朱武默默點頭:“王爺是想令郁保四作內應了?”

武植道:“正有此意,不過還需先生去看看他可堪大用否?莫露出馬腳,白白丟了性命。”

朱武道:“回頭屬下就去,不過王爺,聽您說起此事,屬下倒有了一計,十九可誘遼人自投羅網。”

武植喜道:“先生請說!”這些日子武植可是愁壞了,遼人遲遲不見動靜,若是真的就這般安穩下去也無所謂,但事情又哪有這般簡單,想是遼人一邊探聽自己虛實一邊布置什麼詭計,若任由遼人布置,也不知道自己這次苦心布置的重重防線還起不起作用,叫武植如何不急?現在聽朱武有策,武植又如何不喜?

朱武笑笑,和武植低語起來,武植聽得連連點頭,不時微笑,想來朱武之計甚合他脾胃。

這一日深夜,大片大片的烏云把那一彎月芽兒遮得嚴嚴實實,漆黑的夜幕中,遼宋邊境間,一團團黑影疾馳而過,仿佛天上的烏云落在了地上一般。向南極速的飄去。

仔細看去,沙塵滾滾中,這大片烏云正是黑盔黑甲的遼人鐵騎,看樣子足有數千之眾,企部手持長矛,戰馬地馬蹄處都綁上了厚厚棉布,是以才沒發出驚天動地地奔騰聲。

蕭天成也在隊列中,不過他心中卻是不住苦笑,望著旁邊一騎駿馬上那手舞足蹈的青年。歎了口氣,他和兩年前的自己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也是這般意氣風發,這般豪氣干云,可是兩年前自己被重重打醒。今天面對他的又是什麼呢?

蕭天成思緒不禁又飄回了幾天前,這年輕人喚作耶律光,乃是南京留守皇叔耶律淳四子,甚得耶律淳寵愛,月前入伍,耶律淳千叮嚀萬囑托,吩咐蕭天成一定要把耶律光照顧好,蕭天成當然把其當作頭等大事,是以今年的掃秋風卻是打起十二萬分地小心,派出細作查探宋人究竟。不想派出的探子十之七八被抓,僥幸逃回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蕭天成更是認定宋人定有陰謀,不敢輕易出動。

耶律光性子正如兩年前的蕭天成,目空四海,飛揚驕浮,他早就盼著掃秋風的這一日呢,卻見蕭天成遲遲按兵不動,忍不住屢次催促,蕭天成好說歹說,勸住耶律光,自己更是加派人手去刺探宋人虛實。

誰知道幾日前。一名失蹤幾日的細作回返,說起自己如何偷偷從武家莊逃出,聽情由不像是假地,那細作言語中把武家莊說地如同銅牆鐵壁。聽得蕭天成倒吸一口冷氣,耶律光卻是根本不信,說話間不知怎的,細作的衣服破裂,從衣服夾層中落出一封書信,耶律光眼明手快,把書信撿起看了一遍,冷笑著遞給蕭天成。

蕭天成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信卻是武家莊莊主寫給自己地,信里的意思自己與他早有勾結,此次是謝過蕭天成高抬貴手,沒在秋收時騷擾武家莊之情。

那細作被當場拿下,百般拷打下也只是大叫冤枉,說自己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衣服里被夾帶了信箋,吃痛下忍不住胡言亂語,說定是蕭統領和宋人有染,宋人才這樣偷偷傳信,自己是什麼也不知道的。

蕭天成無奈,為洗清嫌疑,也只有同意耶律光之議,出動騎兵去“掃秋風”,他也被武家莊莊主弄得暈暈乎乎,不知道那武家莊莊主到底何意,難道他希望自己遣兵進攻?那又何必令細作把武家莊說得這般堅固難下,別人不知,他卻知道細作所說武家莊之言十九是真的,他若不希望自己大舉進犯又何必寫信汙蔑自己。難道就是為了動搖自己在軍中的威信?亦或動搖自己在耶律淳心中的地位?

可是不管武家莊莊主是怎樣的念頭,“掃秋風”卻勢在必行,蕭天成左思右想,最後定下計議,此次地目標是扈家莊,至于武家莊,管他有什麼陰謀詭計,自己不理就是。耶律光也無異議,他只要好玩就行,管蕭天成進攻何處,只要自己能真正上戰陣殺幾名宋人就行。

出發之時,耶律光才對蕭天成講,其實他也不信蕭天成會與宋人有什麼勾結,不過為了快些上戰陣,這才裝出那副模樣,蕭天成也只有苦笑,其實就算沒耶律光,那封信被第二個遼人將領看到,蕭天成也勢必要襲宋以刷清白,不然誰知道日後什麼時候這封信會被拿出來說事兒。

“扈家莊快到了嗎?”緊跟在蕭天成旁邊的耶律光激動的問道,這一路他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此時更是滿臉興奮。

蕭天成搖搖頭:“還有近百里呢!”

耶律光“哦”了一聲,忽又轉頭問道:“扈家莊那名女將真有那麼厲害?”

蕭天成看了看耶律光那張年輕的面龐,神采飛揚的眼睛中此時帶著幾分憧憬,看得蕭天成忍不住苦笑。

耶律光見蕭天成不答自己地話,忍不住催道:“快說啊,她到底是不是真有咱們談論的那般本事!”

蕭天成苦笑一聲:“我只見過她一次,待會兒你可要隨大隊行動,切莫胡鬧,若是落單遇到她可是神仙也救不了你。”,想起那白衣如雪的少女,千軍萬馬中縱橫來去的風采,蕭天成不由得微微歎息,此女若不是對手該有多好!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01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48章 - 打秋風(下)

耶律光聽了蕭天成的話,卻是滿不在乎的笑道:“若真能和此女相見,也不失為一大樂事!”雙腿用力夾了幾下馬腹,呼喝坐騎加速。

蕭天成看看他那一臉向往的神色,無奈的搖搖頭,勸是勸不住的,也只有盯緊了他,莫惹出什麼亂子才好。

遼軍速度極快,片刻間已經奔出幾十里,前方是大片大片空地,那是麥田被收割後留下的桔梗地,大片空地中點綴著稀稀拉拉的豆田,前方夜幕中隱約可以看見扈家莊的點點燈火。

“當……”鍾聲響起,自是報警樹下的哨探發現了遼騎蹤跡。

耶律光在軍中閑談時聽將官們提起過宋人村莊有報警鍾的事情,聽得鍾聲,大聲問蕭天成:“蕭大哥!宋人知道咱們到了吧?哈哈,有趣!”

蕭天成笑笑,呼哨一聲,騎兵快速向扈家莊撲去,在與宋人莊子的爭斗中遼兵經驗也漸漸豐富,既然已經被發現那就趁宋人倉促時快速進攻,卻是不必理報警之人,以免耽擱時間。

扈家莊北方沒有道路,相比那刺融融的桔梗地,遼騎自然習慣性的選擇走了豆田,雖說戰馬有馬蹄鐵護住腳掌,但也舍不得任其在桔梗地里快速奔走,大豆尚未成熟,豆秧踩上去軟綿綿的,到處都是馬蹄掠過的沙沙聲。

耶律光拉著缰繩任戰馬在豆秧中縱跳,口中大笑:“踩死宋人的豆子!”

蕭天成聽了他孩子氣的話,忍不住微微一笑,正待教訓他幾句。忽聽前方戰馬大聲嘶鳴,音甚痛楚,接著就見最前面的騎士紛紛摔倒,後面地戰馬收勢不及,接二連三的被絆倒在地。騎兵隊伍前端頓時亂做一團。

蕭天成大力勒住缰繩,坐騎長嘶一聲,前身高高立起,被蕭天成拉得疼痛難當,不住嘶叫,耶律光的騎術就沒這般精了,一路痍疾馳時看他操縱戰馬游刃有余,現在可就露了怯,一時間沒反應進采,胯下馬和前面緊急停下的騎士“砰”一聲撞在了一起,耶律光悶哼一聲,從馬背上重重摔下,在地上哼哼唧唧呼痛。

旁邊幾名將官急忙下馬扶起他,蕭天成卻是沒空管他,聽到前面軍士呼喝“鐵蒺藜”什麼的,已知原委,皺起眉大聲道:“走桔梗田!”看來宋人學乖了,竟在豆田里布下鐵蒺藜陣。豆秧覆蓋下自然看不到,哼,看來宋人是甘願把這些豆田放棄了,只用來布置對抗自己大軍地陷阱。

一陣慌亂後,遼人重新擺開陣勢,數十匹戰馬傷了腳掌,幾名軍兵也被鐵蒺藜紮傷。幸好有重甲護體,均傷的不重,分出一百人隊。護送傷兵傷馬回返,其余人呼哨一聲,縱馬進了桔梗田,向幾十里外的扈家莊撲去。

耶律光臉色鐵青,再無開始那興奮模樣,手中握緊長矛,牙齒咬得咯吱響,雙腿用力夾著馬腹,再不發一言。

蕭天成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口中呼喝前軍小心,速度放緩,沒說幾句,忽聽“噗通”幾聲巨響,就見前方煙塵彌漫,地面上很突兀的多出了數個數十丈方圓的大洞,沖在最前面的騎兵紛紛栽入了洞中,蕭天成這時才真的吃了一驚,如果說那些鐵蒺藜沒怎麼放在他心上的話,那面前這一大片一大片的陷馬坑可就令蕭天成心一下提了起來。

正在這時,黑暗中東方不遠處的小土包後,忽然湧出一群弓箭手,隨著一聲鑼響,密麻麻地箭支如雨飛來,幾十名遼人頓時慘叫落馬,其余遼人大怒,這真是赤裸裸地挑釁了,平原上沒有重步兵在前抵擋騎兵沖擊,竟然直接派出弓手來襲擊騎兵,這不是自己找死嗎?呼哨一聲,如惡狼般向那土包沖去,耶律光也在其中,還未等蕭天成呼喝阻止,又是幾聲巨響,數十名騎兵再次栽入了陷馬坑。

不過東方明顯並沒有挖出太多陷阱,大群騎兵還是蜂擁撲了過去,弓箭手極快的退去,騎兵隊哪里肯放過,飛速追去,誰知道“噗通”聲不斷,不時有遼騎踩空,落入陷阱,不多會兒,這片平原上多了無數大片大片的陷阱,那些弓手似乎把陷阱位置記得甚牢,東拐西拐,向南退卻。耶律光大聲呼喝:“跟在我後面!”他甚為聰穎,牢牢記住弓手退卻的路線,緊跟在後,幾百騎跟在耶律光身後追擊弓箭手,其余大隊卻停了下來,等待統領命令。

蕭天成這時才是真的懵了,這是做什麼?難道這些莊子瘋了?大片的農田就這樣糟蹋掉?看樣子扈家莊北邊的農田有大半都挖了陷阱,難道宋人為了對抗自己地軍兵竟然不惜兩敗俱傷?宋人不就是圖這里土地多才在這兒建的莊子嗎?現在把大片的農田變為荒蕪又何必?那還不如整莊遷徙回南方,何必在這里和北國糾纏?

心中疑惑重重,吩咐手下把陷馬坑中軍卒拉出,同時嘴里連聲呼喝耶律光,奈何耶律光上了火氣,哪里肯聽,朝弓箭手直追了下去,蕭天成這才驚惶起來,正待策馬追去,忽聽梆子聲響,前方小樹林忽然一陣弩機響聲,蕭天成暗道不好,大喝道:“退後!”喊的卻是晚了,樹林中飛出無數弩箭,慘呼聲中,幾十騎連人帶馬被射翻在地,遼兵頓時亂做一團,紛紛向後退卻。

鑼聲再響,第二輪箭雨卻是射入了陷馬坑,陷阱中頓時慘叫聲一片。

蕭天成大聲喝道:“退兵!退兵!”此時他已然明了,自己被宋人的這幾個莊子給算計了,而首惡十九就是那武家莊莊主,他竟然能猜到自己必然這幾日出兵,更猜到自己的目標是扈家莊而非武家莊,這才布置下兩莊在扈家莊外劫殺,此時敵我未明。附近又有大片大片的陷阱,兼之夜色濃厚,看不清地形,本來為奇襲選地夜色此時反而成了自己騎兵最大地擎肘,再耽擱下去難保宋人還有什麼詭計。現在也只有暫時收兵。

專看不遠處追逐宋軍弓手的那百余騎,蕭天成心中一陣惱火,若不是耶律光有個好老子,早就不管他死活,帶軍馬回返了,可現在也只有命軍兵緩緩後退,同時從懷里拿起令旗遞給身邊地傳令兵道:“命耶律光火速回兵!”令旗是他特意帶上的,就是怕耶律光在陣上不聽自己號令,有軍帳令旗在,耶律光再頑劣也不敢不遵。

耶律光追得弓手甚急。眼見長矛已經漸漸逼近跑在最後的弓手。耶律光怒喝道:“宋狗吃我一矛!”長矛高高舉起,一矛就把落在最後地弓手戳翻在地,弓手剛剛慘呼一聲,已經被亂騎踏過,當場斃命。

耶律光冷笑一聲,策馬又趕,忽見前方百步外大樹下有一白袍人倚樹而立。耶律光一喜,莫非就是那扈三妹?待我去拿了她出一口惡氣。

念頭剛過,忽聽白袍人大喝一聲:“吃我一箭!”耶律光微微沮喪,原來是個男人,正這時,破空聲大作,耶律光還未反應過來。只覺額頭一涼,接著一陣火熱劇痛,“啊”一聲慘叫。被額頭那巨大的沖力帶的飛起,仰天重重摔落。

卻是白袍人突施冷箭,正中耶律光額頭,怒箭貫腦,竟把耶律齊射飛出幾步外。

白袍人哈哈一笑,隱在樹後不見。

遼騎大亂,亂哄哄下馬觀看,人人都知他乃皇叔魏王耶律淳的愛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生是好,“世子?世子?”

“快回營請大夫診治!”總算有人清醒過來,大聲喊道。

一名騎士把耶律光抱在懷里,縱馬回奔,其余眾遼兵也顧不得去尋白袍人晦氣,護在耶律光左右,急匆匆回趕。

等趕到蕭天成身邊時,耶律光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蕭天成臉色鐵青的看著耶律光,大吼一聲:“回營!”此時什麼傷兵傷馬,那是再顧不得了,遼人一窩蜂似的向北極速馳去。

天色微明,扈家莊莊北人聲鼎沸,到處都是興奮的莊客,也不怪他們興奮,和遼人厮殺這麼多年,從沒有這般痛快的,遼軍根本未接近莊子就慘敗而歸,更殺死殺傷遼騎三百余人,可說是難得的大捷了。

武植佇立在一個小土包上,默默看著打掃戰場的莊客,心中卻沒有什麼欣喜,反而有些挫折感。

此次戰斗開始地發展還在預料之中,但到後來就出乎了自己意料之外,本來應該由花榮抽冷子去把對方統帥干掉,到時趁敵軍大亂,自己四方布置地重甲兵,弩手等等可趁機殺出,爭取把遼人包一次餃子,誰知道一隊遼騎竟然不顧統領,一直緊追武家莊那隊輕弓手不放,若不救援,輕弓手勢必要被那隊遼騎屠殺。

無奈下花榮只有改了目標,去把那隊遼騎的頭領干掉,使得大隊遼騎從容逃逸,武植的辛苦布置卻是付之流水,想起為說服扈太公放棄莊北的土地,武植可是費盡力氣,更承諾每年補償扈家莊幾千貫銀錢,如今卻未能把遼人重重擊潰,也難怪他悶悶不樂。

“怎麼不開心?”不知道什麼時候扈三妹走到了他身邊,和他並肩而立,微風襲襲,三妹雪白鳳翅盔下,散落在額前的一縷清絲被吹得輕輕飄動,發梢不時觸碰武植面頰,清淡的發香使得武植精神一振。

“你沒事?”武植詫異的看著扈三妹,本來承諾讓她殺個痛快地,不想卻是遼人的毫毛也沒摸到,本以為她會沮喪的,誰知道看起來和沒事人一樣。

扈三妹眼望北方,淡淡道:“遼人是殺不乾淨的,若能次次這樣不傷一兵一卒就把遼人趕跑,我甯願少殺幾人!”

武植歎口氣:“誰說沒傷一兵一卒?戰場上又哪有不死人的?”

扈三妹聽他感慨,微微詫異道:“你上過戰陣?”

武植“恩”了一聲,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指指坡下正努力把陷馬坑偽裝好的莊客。嘴里笑道:“舍了這些田地,可換莊子平安,其實是很合算的。”

扈三妹略微有些尷尬:“家父又借故使你地錢,真是,真是……”真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武植好笑的看著她。難得這清麗少女也有卡殼兒的時候,若是別人,武植早就擺擺手,說些寬慰地話,把話題換過了,但面前是她,武植故意不說話,看她的窘態心中笑極。

扈三妹正無奈,抬眼見到武植似笑非笑地樣子,氣得哼了一聲。把頭轉了過去。嘴里道:“用就用了!父親卻也英明!”

武植正待說話,身後腳步聲響,朱武急匆匆跑了上來,剛剛到了武植身前,就急急道:“老爺,怕是要有大麻煩了!”

武植笑道:“什麼大麻煩?太公又伸手要錢麼?”

扈三妹卻不氣惱,淡淡道:“誰叫你不聽我的。偏要充硬漢呢!”

朱武尷尬笑笑,對武植道:“老爺,花將軍射傷的那人喚作耶律光,原來是耶律淳的愛子,俘虜的遼人說耶律淳最疼這個兒子,您看……”

武植笑容一襝:“耶律淳的兒子?”

朱武點頭道:“是啊,花將軍說耶律光十九是熬不過今天的……”

武植臉色肅然:“那可真是大麻煩了!”眼睛望向北方。自己似乎無意間又捅了馬蜂窩啊。

扈三妹一直側耳聽兩人說話,這時臉上也多了幾分凝重:“那是遼國的世子了,遼人怕是會大舉報複。咱們該上報經略司才是。”

武植沉吟片刻,對扈三妹道:“扈姑娘,我先告辭了,此事交給我,姑娘莫擔心。”

扈三妹聽武植關切,心中微微受用,點了點頭:“恩,我也走啦。”

武植也不再客套,和朱武急急下了土坡,扈三妹自回莊子。

武植匆匆趕回武家莊,和朱武在書房計議片劑,當下提筆寫下數道密令,召來侍衛,如此這般囑咐一遍,眾侍衛領命,紛紛跑去馬房領馬,不多時,十幾匹快馬從南莊門疾馳而出,四散而去。

這一日,在三莊通往官道的路。處,停著一輛異常豪華的車駕,拉車地八匹高頭大馬神駿異常,甚至比軍馬也毫不遜色。

車駕旁,俏立著幾名佳人,不遠處,環衛著數十騎,俱是短衣打扮地精壯漢子,看起來彪悍無比。

“金蓮姐,我好怕,咱還是回去吧。”身穿嫩黃色長裙的少女委委屈屈的說道。

火紅長裙少女笑道:“呀,你也有害怕的時候?鼓搗金蓮姐來的時候怎麼說的?‘有事我七巧擔著!’,說話的時候你不是神氣地緊嗎?”

黃裙少女瞪了她一眼,眼睛卻哀求的看向那最漂亮的女子。

淡紅裙女子嫣然一笑:“既然到了,還是去看看吧,相公不會怪你的!”

不用說,這幾人就是金蓮,七巧和玄靜三女了,昨日七巧忽然聽得侍衛談論起大名府禁軍正大批奔赴遼宋邊境,七巧自然要問個明白,這才知道相公似乎惹了麻煩,怕是要和遼人狠狠的拼上一場。

七巧和金蓮說起,金蓮煞是擔心,最後在七巧攛掇下,幾女帶侍衛奔武家莊而來,當然出發前派侍衛快馬報信,幾女乘馬車慢悠悠而行,今早在一處市鎮收到侍衛傳回的貴王手書,武植也挺想幾女的,既然來了,就聚一聚也好,不過言道要好好收拾七巧,叫她下次再也不敢亂做主張。

幾女見武植同意,都是興奮地很,加快速度,沒幾個時辰就到了武家莊幾十里外,不過七巧卻突然有了怯意,不知道相公會不會罵自己。磨蹭著要回大名府,直把金蓮和玄靜鬧得哭笑不得。只好停了車駕,下車勸慰七巧。

金蓮見七巧哀求的看著自己,樣子十分可憐,不由得勸道:“莫怕,相公最疼你了,不會罵你的。”

玄靜也笑道:“是啊,咱們七巧怕過誰來?大不了再教訓老師一次!”

七巧氣道:“玄靜姐現在就會說風涼話!改日看我怎麼算計你!”說起要算計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鬼點子,看向玄靜地目光中滿是笑意,玄靜被她看得頭皮發麻,知道這小丫頭若真有什麼鬼主意自己可生受不起,退了幾步,急急道:“七巧,莫忘了我可是你的二姐!”

七巧見她怕了,得意一笑,看向金蓮時小臉又轉為哀求。

金蓮無奈的歎口氣:“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真的回轉大名府吧。”從這里已經隱隱可以看見武家莊那黑色的輪廓,若現在回轉,還真的心有不甘。

七巧委委屈屈道:“那也不必,只要相公問起時,金蓮姐說是你的主意……啊,相公肯定不信,就說是咱三個一起商量的主意好了。”

金蓮失笑道:“那是自然,我和玄靜本也是想這樣說的。”

七巧又道:“還有……還有今天晚上咱倆一起陪相公,金蓮姐不在,就剩七巧的話,怕相公又出什麼壞點子!”

玄靜臉通紅,啐了七巧一口:“怎麼還是這般瘋?”

金蓮臉上也飛起兩團紅云,強忍羞意道:“就會胡說,沒見相公書信麼?見相公一面後,咱們下午就要回轉的,不能在這里分了相公的心神。”

七巧這才如釋重負的吐口氣,嗔怪道:“怎不早說,嚇死我了!只要晚上見不到相公就好!”笑嘻嘻的跳上車,一個勁催促道:“走啦,走啦,莫叫相公等得心急!”

金蓮和玄靜無奈的對望一眼,向馬車行去,玄靜沒在意,金蓮聽到七巧說的“晚上見不到相公就好”,卻是一陣面熱心跳,這小丫頭也被相公換著花樣折騰過麼?這才怕的要死?想起相公那些羞人舉動,金蓮的臉紅到耳根,再不敢多想,盈盈向車上行去。

七巧笑嘻嘻來拉金蓮的手,眼神卻突然一凝,望著北方道:“好快的馬!”說著話飛快的跳到金蓮面前:“姐姐小心些。”

玄靜也面色凝重,護在金蓮身側,眼睛盯住遠方如閃電般馳來的一團白影。

眾侍衛更是刀劍出鞘,如臨大敵,這些侍衛都是常駐王府,自然不認識那白馬玉鳳凰。

那團白影沒有絲毫停頓,如飛般從車駕前掠過。

眾人松口氣,七巧轉身扶金蓮上車,哼了一聲道:“是位漂亮姑娘,馬兒倒是神氣,哪天把咱家的寶馬牽來和她比上一比。”

玄靜笑笑,白馬速度雖快,她和七巧的眼力卻足以看地清清楚楚,馬上少女看起來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只瞥了自己這群人幾眼就飛馳而過,看來不是敵人,莫非這就是扈家莊的扈無雙?

七巧這時也道:“小姑娘十九就是扈三妹,哼,河北無雙,好大的名頭,不過看起來也算不錯了,似乎更盛七巧當年啊!唉……”說到最後歎息一聲,似乎感慨自己嫁錯了郎,再不能隨意打打殺殺。

玄靜聽著七巧老氣橫秋的話語,似乎前輩高人評點後生小輩一樣,不由得抿嘴笑道:“人家可不知道你七巧大俠來了河北,要不然還不是嚇的趕緊改了名字?”

七巧笑嘻嘻看了玄靜幾眼,打定主意定要施行心中那惡毒計劃,不過嘴上卻不再提,正色道:“七巧不問江湖事久矣,看江湖人才輩出,甚感欣慰……”

不但玄靜,金蓮也被她逗得止不住笑,就在這時,馬蹋孿鈴聲又從南方響起,那團白影極快的馳了過來,看樣子,這次正是向車駕而來。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02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49章 - 貴王就是我

七巧一蹙眉頭:“怎麼來回瘋跑?想不到是個瘋丫頭!“。

玄靜差點沒笑出聲,不過七巧現在看她的眼神十分古怪,玄靜倒不敢隨便招惹七巧,怕她真弄出什麼鬼點子捉弄自己。

“王妃娘娘,您怎麼在這里?”白影驟停,清雅的聲音淡淡傳來,聽者為之忘俗。

七巧訝然道:“你認得我?”

“啊?”白裙少女不禁呆了一呆,這時金蓮才笑道:“原來是三妹,好久不見,越發漂亮了!”

七巧和玄靜卻是不知道金蓮識得扈三妹,此時才恍然,定是扈三妹認出了金蓮姐,才又急匆匆趕了過來。

見來人和王妃熟識,侍衛均松口氣,讓開道路,四散警戒而去。

扈三妹輕盈跳下馬,走到三女面前,嘴里道:“三妹見過王妃娘娘。”金蓮笑著拉住她的手道:“早說了叫我姐姐。”

七巧上下打量扈三妹,點點頭道:“恩,不錯,不錯……”

扈三妹頗有些莫名其妙,金蓮拉過七巧和玄靜,介紹道:“這兩位是我的好姐妹,這個愛調皮搗蛋的叫七巧,文文靜靜的叫玄靜……”

扈三妹微笑招呼,金蓮卻是奇怪,她比上次見面開朗很多啊,上次聊了幾個時辰,也沒見她笑過。

“王妃娘娘來這邊疆險地做什麼?過幾日怕是有一場惡戰。若無要緊事。王妃娘娘還是回北京地好。”扈三妹以為三女無聊游玩到了此地,有些不放心,這才規勸金蓮。

金蓮笑道:“無妨,晚間就走了,來看親戚。”

扈三妹這才放心,說道:“那就好,王妃千金之體,不可輕易涉險。”

七巧大眼睛轉了幾轉。忽然笑嘻嘻道:“三妹,咱們去你莊子耍耍吧。”

金蓮和玄靜都訝然地看向七巧,七巧道:“好不容易來了這邊兒,自然要好好玩玩!”

扈三妹道:“好,那我在前帶路!”

金蓮和玄靜也不好推拒,三女上了車駕,馬夫揚鞭,駿馬長嘶幾聲,奮力拉動小樓般的車廂起行。

扈三妹策馬緩緩而行。豪華車駕跟在後面,慢慢向扈家莊而去,車廂中金蓮和玄靜抱怨七巧,七巧只是嬉笑。雙手抱著膝蓋蜷坐在軟榻上,大眼睛轉呀轉的,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車馬浩浩蕩蕩進了扈家莊,莊客離老遠就見到那氣勢不凡的豪華車駕,早就飛報了進去,扈太公雖不知道什麼人這般大排場,還是迎了出來,等聽三妹說起來者是貴王妃。扈太公險些激動的暈過去,連聲催促下人做這做那兒,自己上前作揖打圈,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扈三妹見老父這般模樣,只有無奈的搖頭。金蓮等人見怪不怪,應付這等場面已是得心應手,寒暄過後,扈三妹陪同金蓮等在莊子里轉了一圈兒,然後領三女去宅子里花園敘話。

扈三妹不覺得有什麼,扈家莊卻是開了鍋一般沸騰起來,貴王妃來了扈家莊,這是何等的榮耀?簡直就是扈家莊開莊以來的頭等大事,莊子里一下都傳開了,甚至有人繪聲繪色講述三小姐是怎麼結識王妃娘娘地,仿佛他親眼所見一般。

扈太公和扈成更是得意洋洋,父子倆在客廳里喝著茶水,縱聲談笑,話里話外都是貴王如何如何,仿佛他們已經攀上了貴王這棵大樹一般。

“爹爹,能不能求求貴王為我做媒,娶了竹兒?”扈成說著說著,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扈太公一愣,看了扈成幾眼,臉色沉了下來:“你怎麼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扈成低下頭道:“孩兒也不知道為何,就是老放不開她……”

扈太公冷哼一聲:“不過一名小小的侍女,如何進得我扈家門?更何況她怕早已經是武大的人了,你又何必老記掛在心?”

扈成聽扈太公這般說,抬頭分辨道:“竹兒不是這種人,她定還是冰清玉潔……”

“夠了!”扈太公一聲怒吼打斷扈成的話,“莫說貴王和貴王妃幫不幫你還難說,就算肯幫你,為父也決不同意!”

扈成緊緊抿著嘴,看著扈太公不語。

扈太公見他倔強,無奈的歎口氣道:“成兒,莫怪為父說你,你也莫太不知好歹,你妹妹結識了貴王妃,為父也甚是欣慰,開心是不假,但也莫得意忘形,那武大不是好相與的,如今我兩莊好不容易結盟,武大更不計前嫌給咱們銀錢,莫看我老是伸手和他要錢,好像有多貪婪,其實不過是看他有多少誠意而已,這些日子看來,武大實在是個人物,與他交好是咱扈家莊最好的出路,為父說句心里話,武大實在比你我要強上百倍。”

扈成聽了扈太公長篇大論,心里雖然不服氣,嘴上卻也不敢說什麼,只有點頭稱是。

扈太公哪還不知道他這寶貝兒子脾性,又細細叮囑一番,扈成連連點頭,心不在焉的聽完扈太公的囑咐,見扈太公說得沒完沒了,急忙道:“孩兒莊子里還有些事,改日再聽父親教導。”

扈太公無奈地搖搖頭,揮手示意扈成退下,看著扈成的背影,扈太公靠回那寬大太師椅的椅背,止不住連連歎氣。

扈成出了客廳,舒口長氣,心中一陣冷哼,父親是越來越膽小了,武大錢是多,勢力也不小,以前扈家莊自然要低頭做人,但現在妹妹結識了貴王妃。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1⑥κ.сΝ難道扈家莊還要繼續被武大騎在頭上?

憤憤不平地想著心事。准備出莊子散散心,村口兩株古樹下,圍了幾十名村民,男男女女,十幾個孩童,似乎正在談論貴王妃地事,扈成心中郁悶,大喝道:“做活做活!在這里偷懶麼?”

村民見扈成臉色不善。哄的散去,誰也不想討打。

走到莊門前,吩咐門樓邊的莊客去為自己備馬,自己尋把木椅坐下,微閉雙目,只是盤算怎麼尋武大晦氣。

正這時,遠方一陣馬蹄聲,開始尚在遠方,不多時竟似已在耳邊。扈成一愣,好快的馬,睜開眼,就見一團白影如風般疾馳而來。眨眼已到眼前,騎客猛拉缰繩,白色駿馬長嘶一聲,緩緩停步,騎客笑道:“扈少爺,你姐姐在家嗎?”紫色錦袍,玉帶束腰,正是武植。

扈成冷冷看了武植幾眼。哼了一聲道:“武莊主,扈某可沒有姐姐!”

武植對他態度絲毫不以為意,哈哈笑道:“三妹是你妹妹麼?不好意思,老是混淆,誰叫你更像弟弟呢?”

扈成慢條斯理站起身,嘴里道:“你找我妹妹何事?”

武植笑笑:“這卻不足為外人道了!”原來這幾日邊境禁軍調撥的已經差不多,武植思起扈三妹身手,若不派上用場實在有些可惜,當下就來扈家莊尋她,准備把自己身份告之,也好使她在禁軍效力。今日金蓮她們就該到了,盤算下還有些時間,這才急急來找扈三妹,把事情安排妥當也好回去等金蓮幾女,他卻是沒想到幾女忽然加速,早早就來了邊境,此時卻在扈家莊中。

扈成聽武植說什麼“不足為外人道”,心中一陣火氣上湧,正想發作,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轉出了一個念頭,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武莊主隨我來!”

武植微微一愣,不知道他何以前倨後恭,不過也懶得多想,扈成這種角色再玩花樣又能如何?

下了玉獅子,拍拍它的頭,玉獅子伸出舌頭舔舔武植的手,然後仰著頭向莊里走去,看路線卻是奔扈家宅院後的馬房,定是去找玉兒嬌了。

扈成厭惡地看了玉獅子幾眼,心中一陣亂罵,怎麼和他主人一個德行?

武植跟在扈成身後,沿扈家莊寬闊的大街北行,不多時就到了扈家宅院,有扈成領路,一路通行無阻,直奔扈家後院。

到了扈家後花園的圓形拱門前,扈成忽然對武植陰陰一笑,武植正莫名其妙,卻見扈成飛身撲進院內,面朝下栽倒在地,嘴里還“唉呦”一聲,像極了被人一腳踢進去的模樣,在地上翻滾呼痛,嘴里還在呼喝:“武大你做什麼?唉呀……痛死我了……說了王妃不是你能隨便見的……”

花園中幾聲女子驚呼卻甚是耳熟,武植心中一動,緩步入園,就見十幾步外的石凳上,金蓮,七巧和玄靜正驚訝的看著扈成,但見到武植,立時都站了起來,金蓮眼中滿是柔情,七巧會說話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起來歡喜地緊,玄靜輕輕一笑,對武植微微頷首。

扈成卻是連滾帶爬的跑到扈三妹面前叫道:“妹妹!武大這厮聽說王妃來了咱家,定要過來見見,我想他山野粗人,哪有這等福分,當然拒絕,誰知道這厮用強,逼我領他來,哎唷……痛死我了……”邊說邊捂著自己臉呼痛。

扈三妹氣極,知道是扈成搗鬼,急急對金蓮道:“王妃娘娘,武莊主不是這等人,請你別見怪!”就怕貴王妃見責,武植可吃罪不起。

金蓮訝然道:“你認識……他?”

扈三妹道:“是啊,武莊主數次擊敗遼軍,實在是位了不得的好漢!”為了給武植開脫,不免把藏在心里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金蓮笑著看向武植,武植無奈地撓撓頭,平時也沒見你這般誇過我,現在怎麼當著俺老婆這樣說?這不叫金蓮誤會我招蜂引蝶麼?

扈成哪看得出其中玄機,在旁叫道:“妹妹,我這次真的沒說謊,這厮聽說貴王妃在這里,說什麼也要來見,定是不懷好意!”

扈三妹怒目瞪向扈成:“哥哥你莫胡說!”

扈成雖沒見過妹妹這般疾言厲色,但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大聲道:“我沒胡說,這厮一慣登徒子行徑!妹妹你真的不知麼?”

武植這時笑道:“看看自己家夫人,也不算什麼登徒子吧?”

金蓮幾女見他自承貴王身份,這才敢上前相認,七巧“噌”一下竄到武植面前,笑道:“相公想我沒?”

武植在人家家里,又有外人在場,自然不好和她親熱,忍下把這小妖精抱進懷里親上幾口的沖動,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金蓮自然要含蓄許多,輕輕喚了聲“相公”就站在武植身邊不再言語。七巧卻是嘰嘰喳喳說起大名府的事情,武植只有笑著傾聽,卻偷偷拉住金蓮的小手摸來摸去,金蓮臉微微一紅,見無人注意,也就低下頭任他輕薄。

扈三妹呆了半晌,忍不住搖搖頭,望著被三名天仙般女子簇擁著的武植,一直以來的好心情忽然變得糟透了,默默坐回石凳,望著幾人發呆。

扈成這時候不知道怎麼就開了竅兒,趁沒人注意,極快地溜出了花園,一口氣跑出幾百步才緩緩停下腳步,這才發現會身冷汗出透,伸手就重重打了自己幾個耳光,懊惱的恨不得去自殺才好。

“恩?成兒?你這是做什麼?”

扈成一抬頭,才發現老父正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方才只顧懊悔,卻是沒發現自己跑到了父親的寢室前,扈成心里也不知道什麼滋味,怔怔看了扈太公一會兒後,忽然“哇”一聲痛哭出聲,撲進扈太公懷里,邊哭邊喊:“爹爹,孩兒再也不任性了!孩兒再也不去惹武大了……爹爹啊,孩兒好難辦……”

扈太公接著扈成,十幾年父子沒這般親熱過了,雖不知道自己這兒子又受了什麼刺激,但扈太公此時卻是老懷安慰,笑著道:“好孩子……這就對了……”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02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50章 - 飛狐峪之戰(上)

後花園中。

七巧說了老大一通話,才想起這是在別人家,笑著道:“相公知道我們到了?”

武植搖頭道:“我又不是諸葛亮,哪知道你們會跑來這里?”

七巧嘻嘻一笑,看了幾眼扈三妹:“那相公是來找三妹子的?”話是沒錯,可出自七巧的嘴里,不知道怎麼就變了味兒,武植老臉一紅,瞪了七巧一眼:“不錯!”

扈三妹一直留意幾人說話,聽得武植是來尋自己,精神一振,站起身道:“武莊主……貴王尋民女何事?”

武植笑道:“自然是軍國大事,扈小姐可願為朝廷出力?禁軍中可是沒有巾幗哦!”

扈三妹愣了一下,旋即搖頭:“民女只願守護家園,從未有從軍的念頭……”

武植想不到她一口回絕,愣了一下道:“為國出力又有何不好?”

金蓮捏了捏武植尚在搗怪的手,對扈三妹笑道:“妹妹可願為貴王出力?”

扈三妹看了看金蓮,沉默半晌後終于輕輕點頭:“願意!”

武植驚訝的看向扈三妹,又轉頭看向金蓮,金蓮得意一笑,附在武植耳邊道:“相公莫奇怪,金蓮要為相公打理好家事,自然要把姐妹的脾性都摸清楚的。”

武植心說就算如此,那也扯不到扈三妹身上啊,難道是慣性使得金蓮見到女子就琢磨人家脾氣?

七巧卻是附在玄靜耳邊道:“玄靜姐。你可要學學這小丫頭。看人家多干脆!”玄靜搖了搖頭,心里也不知道什麼滋味,人與人卻是不同,若叫玄靜如扈三妹這般坦承心事,她卻是做不到。

七巧看著玄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下了什麼決心。

扈三妹說完“願意”,如同去了枷鎖。心中一陣輕快,對金蓮笑笑,以示感激。

武植雖然漸漸習慣這個時代地風氣,但還是有些尷尬,只好轉過話題:“過幾日遼人必定來襲,我是想借你一臂之力,這次好生教訓遼人一番!”

扈三妹點頭道:“你說吧,我聽你的!”

七巧噗哧一笑,心中不知怎地也有些得意。這驕傲的白裙少女看起來那般清冷不可接近,在相公面前還不是化做繞指柔?看了武植幾眼,自己的眼光挺高明的嗎?

金蓮怕扈三妹臉上掛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咱們姐妹別打擾相公談正事,走,去莊子里逛逛。”

七巧笑道:“是啊是啊,別打擾人家談正事,走了走了……”“正事”二字加了重音,又對武植和扈三妹做個鬼臉:“你們慢慢聊啊……別急……”

玄靜無奈的拉著七巧向外走,七巧怒道:“干嘛,我還沒說完呢……”話聲漸漸遠去。

武植笑笑:“七巧就這脾氣。莫在意!”

扈三妹道:“怎麼會呢?她很可愛……你坐!”見武植一直站著,扈三妹搬過軟墩,武植見她彎腰搬座位的模樣,不由一陣好笑,讓這清冷的白裙少女做這種下人做地活兒,怎麼看怎麼有不倫不類的感覺。

扈三妹放好軟墩,抬頭見武植看著自己,臉上笑意十分古怪,詫異道:“怎麼了?”

武植笑道:“沒事。”

二人落座,扈三妹道:“想不到你就是貴王,為什麼不早些說呢?”

武植道:“現在不是和你說了?回頭你囑咐扈成幾句,莫泄露我的身份,免得遼人報複武家莊。”

扈三妹點頭道:“恩,我自然省得。”

武植這才同扈三妹講起此次對抗遼人的方略,二人一直說了多半個時辰,武植才起身告辭,武植走後不久,貴王妃一行人也離開扈家莊,繞了個圈子奔武家莊而去。

飛狐峪是一處山谷,地勢險要,乃是南北咽喉之地,從真定府去往遼國,若不過飛狐峪,就要走西面河道,北宋建國初伐遼時田重進正是率大軍自真定府出發,奪飛狐峪進入遼境,可見飛狐峪實乃遼宋必爭之地,現今飛狐峪卻是屬遼國國土,出了飛狐峪幾十里就可進入宋境。

遼兵在這里也設有軍馬駐紮,稱為飛狐寨,如今知寨正是南京遼國禁軍兵馬副總管兀顏光的手下愛將阿里奇。


飛狐寨乃是在飛狐峪南面出。處一座矮山上紮就的山寨,這座矮山南面就是平原,從矮山上一望數里,正是遼軍的前哨,寨中搭起數十帳篷,供士卒安歇,最中央的高大帳篷自然是知寨阿里奇居處。

這日的飛狐寨中,鑼鼓齊鳴,阿里奇高坐虎皮椅上,把酒高歌,望著帳中翩翩起舞地幾名女子,心中痛快不已,耶律光中了宋人流矢斃命?這厮果然是短命相!

阿里奇心直口快,見不得貴族子弟囂張,在南京大營時和耶律光屢次沖突,不得以兀顏光才把阿里奇發配到飛狐寨任知寨,也是為了保全阿里奇,免得被耶律淳報複。若不然兀顏光手下愛將怎會來作這小小的八品知寨?

前幾日聞得耶律光斃命,阿里奇興奮不已,當晚就喝了個爛醉,這幾日更是日日笙歌,令抓來的幾名宋人女子起舞作樂。雖軍規不容,但飛狐寨地處遼宋邊境,曆任知寨也都是這般過的,時不時就去抓幾名宋人女子取樂,近年三莊防禦越發嚴密,飛狐寨于是舍近求遠,開始去襲擾東方幾個莊子,每次都能滿載而歸。

阿里奇正樂滋滋地飲酒。帳簾外突然有軍卒道:“將軍。山寨下有一隊宋人,看起來是商人,有十幾輛馬車載著貨物,眼看要進飛狐峪了。”

阿里奇奇道:“宋國人?怎麼會?進來說話!”這幾年宋遼關系緊張,早不像前幾年總是有商隊往來互市了。

阿里奇揮揮手,歌舞停下,帳簾挑起,一名小校跑進來。單膝跪倒在地:“稟將軍,宋人有百余人,大半帶著兵器,看起來貨物十分貴重。”

阿里奇喝口酒道:“去傳令,抓過來讓我問話!”

小校微有遲疑,阿里奇一瞪眼:“怎麼?”

小校哭喪臉道:“小地們已經動過手,誰知道這些宋人厲害的緊,殺傷了幾名兄弟,還冷笑說什麼契丹人官兵就是土匪之類的話……”

阿里奇大怒。砰的一拍桌子,酒壺翻倒,酒水流了滿桌。

“待我去把這些宋人殺個乾淨!如此凶悍!定是販運私貨的賊人,不知道孝敬咱們反而大言不慚。真是不知死活!”

說完話轉身進了後帳,等出來時已經披掛整齊,手中拎著三十六斤重的開山刀,殺氣騰騰出了帥營,號角響起,遼兵匆忙集合,飛狐寨有近千軍卒,阿里奇點了五百軍士。開了寨門,向山下殺去。

宋人商隊似乎發現遼兵,急忙加速,飛快的進了飛狐峪。

阿里奇冷笑幾聲,快馬追了過去,幾十名騎兵緊隨其後,其余都是步卒,在後面亂哄哄跑著。

阿里奇帶幾十騎剛剛追入飛狐峪,忽聽一陣梆子響,亂箭如雨飛來,阿里奇吃了一驚,大砍刀上下翻飛,撥打開幾支射向自己地箭支,可他身後騎兵就沒這般好運道了,慘叫中倒有十幾人栽落馬下,阿里寺怒喝道:“大膽宋人!敢傷我兒郎!”雙腿一夾馬腹,紅棗馬箭一般向宋人躥去。

宋人弓手在貨車後一字排開,亂箭一輪輪射來,阿里奇剛沖幾步,就被逼得退了回來,紅棗馬更是一聲悲鳴,左腿處中了一箭,鮮血汩汩流出,阿里奇這個氣啊,這時候遼人步卒一窩蜂趕到,阿里奇怒喝道:“給我殺個乾淨!”

遼兵有圓盾護身,單手持刀,呐喊著沖了過去,對方眼見不敵,丟下貨物且戰且退,就在這時,飛狐寨中忽然金鑼齊鳴,阿里奇一愣,他愛惜戰馬,早就從紅棗馬上跳了下來,聽得寨中鑼聲似乎是在被攻擊,快步走出飛狐峪看過去,不由得氣得差點吐血,就見幾百宋人正在圍攻飛狐寨,看他們打扮,明顯是莊客鄉兵,阿里奇這個郁悶啊,從未聽說有鄉兵敢于挑釁遼軍地,更何況這是在遼國境內,自己阿里奇的治下,傳出去還不夠丟人的,自己怎麼也算遼國有名的猛將,誰知道曆任知寨沒遇到的窩囊事被自己全遇到了!

怒吼道:“眾兒郎!先隨我把這些宋狗殺個乾淨!”帶眾步卒向宋人沖了過去,飛狐寨中遼人見知寨殺回,也開了寨門殺出,飛狐寨山間路上頓時喊殺聲震天,阿里奇砍翻幾名鄉兵,旁邊突然跳出一拿樸刀漢子,掄刀就砍,阿里奇揮刀一架,“叮”一聲巨響,阿里奇竟然連退數步,不由得大笑道:“好力氣!”

那漢子也退了數步,旋即又撲了上來,他樸刀用的甚是凶猛,阿里奇打起精神,和他戰在一處,正斗到酣處,忽聽寨中瞭望哨台鑼聲快速響起,那是發現宋人大隊的信號。

阿里奇這個氣啊,又是哪來的鄉兵跑來撤野麼?念頭剛過,忽聽哨台上軍卒哇哇怪叫:“宋騎!有宋騎!”

阿里奇愣了一下,不過此時酣斗正急,也來不及多想,對手刀法勇猛無比,稍一不慎就要喪命人家刀下,抖擻精神和對方又斗數合,忽聽馬蹄轟鳴,阿里奇一愣,眼睛微微瞥了一下,不由得立時滿頭冷汗,就見不遠處大隊宋人騎兵如飛而來,手中那森森長矛寒寒發光,而此時和自己厮殺的漢子跳出圈外,口中呼哨一聲,鄉兵開始緩緩後退。

阿里奇現在才總算明白宋人用意,人家真正地用意是要無聲無息的奪下飛狐寨啊。自己飛狐寨備有快馬。山上哨卡更可望南方數里,若是宋軍大隊直接來攻,早早就會被哨卡發覺,到時自然會快馬報入南京,而對方先用貨隊誘敵,又派出鄉兵在寨門前糾纏,就是不讓自己這知寨反應過來,派出快馬報信。

看了看宋人鄉兵扔下地百余具尸體。阿里奇疑惑重重,宋軍怎麼突然起釁,就算想拿下飛狐寨只需派出這大隊騎兵就可,又何必讓鄉兵枉自送命?唯一地解釋就是不想讓飛狐寨傳出訊息,可是這又有何用,幾日後南京自然會知道飛狐寨被宋人襲擊,又何必弄得這般鬼祟?

忽然阿里奇靈光一閃,想到了一種可能,冷汗頓時打濕了全身衣襟。宋人不會有這般大地膽子吧!

冷哼一聲,不管你們有什麼詭計,我只需把信息報到南京就是!看看和宋人騎兵絞殺在一起的步卒,阿里奇猛地把身旁正勸他逃離的騎士拉下馬。翻身上馬,呼哨一聲,遼卒紛紛閃開,阿里奇策馬向飛狐峪狂奔而去,十余騎跟在他身後,其余遼兵再想跟上已然不及,宋軍騎兵把退路已經牢牢堵住,更有一百騎隊緊緊追在阿里奇等人身後。

阿里奇看看身後緊追的宋人。心中一陣冷笑,飛狐寨的軍馬可是精選的戰馬,就不信你們能追上,過不多時定能把你們遠遠甩開。

胯下馬飛快的奔進了飛狐峪,阿里奇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挨上幾箭,也要護得戰馬安全,自己重甲護身,想也傷不了要害,只要沖過弓手射程宋人就再也奈何自己不得。

沖進飛狐峪,阿里奇砍刀飛舞,護住馬頭馬身,雙腿用力夾馬腹,只盼能快些沖過宋人弓手射程,誰知道想象中地箭雨沒有襲來,相反一陣金屬撞擊聲在前方傳來,接著胯下馬長嘶一聲,竟然緩緩停下了腳步。

阿里奇愕然看去,這才看見前面谷道上,那十幾輛貨車已經把谷道東面擋住了大半,而谷道西面,長矛林立,百余名全身黑甲地重步兵谷道西面的縫隙堵得嚴嚴實實。

阿里奇“啊”一聲,弓手怎麼成了重甲兵?再看看那十幾輛貨車,阿里奇忽然恍然,定是這車里裝的盔甲了,宋人心思果然慎密,看來今日是在劫難逃了。

歎口氣,看看跟在自己身邊臉色惶惶的眾騎士,阿里奇笑道:“怕什麼!拼了!”說著話,猛的一拉缰繩,戰馬打個圈,向後面追來的宋騎迎了上去。

“記住!老子叫做阿里奇!”阿里奇哈哈大笑,舞動砍刀和宋騎狠狠的撞擊在一起……

午時,晴空萬里,烈日高懸,難得深秋有這等毒辣的日頭,本已微微有些枯黃地草木更顯無精打采。

遼國大地之上,忽然冒出了大片大片的烏云,向南方緩緩移動,仔細看去,飛舞的黃沙中那朵朵烏云,卻是一隊隊騎兵,披甲步兵列出的一個個方陣,極為整齊地向南行軍。

中軍陣那林立的旌旗中,有一面鐵杆大旗直刺蒼穹,黑色旗邊上繡幾頭張牙舞爪的猛獅,猛獅中那紅色契丹字雖然彎彎曲曲,卻是威武異常。

鐵杆大旗下,黑色駿馬上,坐一威風凜凜的將軍,金盔金甲,外罩金褐色戰袍,濃眉闊目,生得十分英武,戰馬旁跟著兩名小校,扛著一杆黑漆漆的偃月刀,看起來十分沉重,兩小校累得氣喘籲籲。

這位將軍就是號稱遼國第一上將的南京禁軍大營兵馬副總管兀顏光,成名二十年未逢敵手,乃是遼國擎天支柱,甚得遼帝寵信,任他為南京兵馬副總管也有牽制皇叔耶律淳的意思,雖然耶律淳為南京留守,自然也兼任禁軍大營兵馬總管,但兀顏光軍中威信無匹,說的話怕是比耶律淳這正印總管還要管事。

幾日前掃秋風中,耶律淳愛子耶律光中箭身亡,耶律淳肝腸寸斷,當下發令血洗宋人村莊,兀顏光雖然和耶律淳不合,但世子被殺,若不起兵報複實在說不過去,當下盡起兵馬,向宋境殺來。

此次南京大營出動近半兵力,五千重騎,一萬五千輕騎,兩萬五千步軍,勢要把宋人幾個小小地莊子殺個雞犬不留。

兀顏光雖覺此舉未免小題大做,但為給宋人教訓,彰示大遼怒火,出動大軍也無可厚非,讓宋人知道殺了我朝世子的後果,為世子報仇我朝是不懼會面開戰的,也免得事後宋人起兵報複,真的引起兩國大規模戰事。

看著浩浩蕩蕩的兵馬,兀顏光搖搖頭,這可真是殺雞用牛刀了,就算幾日前宋人就知道闖了大禍,知道遼軍會蕩平邊境莊子,那他們還要一層層上報,恐怕等報到北京留守司時自己大軍都已經回返南京了。宋人那慢條斯理的官家作風兀顏光可是耳聞已久。

心中盤算著平了宋人幾個村子會不會真的引起遼宋大戰,思慮間,眼前忽然一暗,抬起頭,卻是高聳的山峰把日頭遮住,看看四周奇峰陡立,怪崖懸空,山上草木茂盛,原來是到了飛狐峪。

置身飛狐峪中,時而陡壁當面,山窮水盡;時而豁然開朗,峰回路轉,別是天地,軍馬行得也緩慢起來。

兀顏光突然皺起眉頭:“怎不見阿里奇來迎?”

旁邊的旗令官一愣,忽然驚呼道:“昨日好像未見阿里奇的信報!”飛狐寨每日都會傳回禁軍大營信報,不過昨日點兵備糧,禁軍大營甚是忙碌,旗令官也就未注意飛狐寨有沒有信息傳來,畢竟幾年來每日都是報聲平安而已,收信的旗令官都有些麻木了。

兀顏光一愣:“莫不是阿里奇擅自作主去襲宋人?”任他再聰明,也不會想到宋人先發制人,襲擊了飛狐寨,畢竟飛狐寨有近千遼軍正規軍,不是宋人那些鄉兵可比,更何況宋人鄉兵大多是佃農,組鄉軍不過是自衛保家,主動襲擊遼人那是從未有過的。

不過話雖如此,兀顏光還是警惕了起來,吩咐道:“傳令下去!派出探馬先行!大軍緩行!”數萬軍馬不過是剿滅幾個小村落,當然會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容易,又是在遼國境內,兀顏光自不會派出哨探在前面偵察,不過聽得阿里奇沒有信息,兀顏光突然心生警訊,立刻布置偵騎。

旗令官雖然覺得統帥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但還是急忙傳下令去。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02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51章 - 飛狐峪之戰(下)

大軍緩緩而行,不多時,兀顏光眼前一亮,卻是到了飛狐峪中###谷底,此處是飛狐峪山谷中最寬闊的所在,遍地荒草泥石,那雜草生得半人多高,如今枯黃一片,看起來說不出的蕭瑟。再向前走十幾里,就是狹窄的飛狐峪南口,出南口就可到宋遼邊境平原。

兀顏光忽然揮手喝道:“止步!列陣!”

旗令官納悶的看了看這位威震天下的統帥,感覺大帥今日怪怪的,用得著這麼謹慎嗎?手中令旗揮動,鑼聲響起,遼人大軍慢慢停下腳步,在山谷中排開了陣勢。

兀顏光望著前方怪石嶙峋,雜草亂木遮掩的道路,心中不安愈來愈重,此時馬蹄聲響,左軍中馳來一騎,黑色駿馬上坐一彪型大漢,卻不頂盔貫甲,而是布袍遮身,露出的肌膚黑炭一般,面目猙獰,耳上戴幾只巨大的黃金耳環,手中提一把長柄開山斧,弛到兀顏光近前,大漢甕聲甕氣道:“大帥,為何止兵?俺可是等不及殺個痛快了!”

兀顏光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大漢正是兀顏光手下兩大愛將之一,瓊妖納延,瓊妖納延不是契丹人,乃是遼國境內蕃人,力大無窮,可赤手撕裂虎豹,被兀顏光看重,一路提拔為軍中統制官,

“等探子回報!”兀顏光轉頭望向前方,口中淡淡道。

瓊妖納延雖然是粗人。對兀顏光卻是服氣地很。點了點大腦袋道:“嗷,那要等老半天了!”

話音未落,一陣馬嘶,幾匹偵騎如飛般奔來,離老遠就高聲喊道:“有宋軍,有宋軍大隊,“!”

兀顏光微微愣了一下,他雖然心下不安,不過是多年沙場養成地直覺。這才派出探馬探路,卻實在是想不到會遇到宋軍大隊,就算聽了探馬回報,還是不敢相信,宋軍?他們敢進入遼境?真定府發瘋了麼?

不過眼前景象卻由不得他不信,就見前方灌木雜草中,隱隱有大片大片的黑影出現,那林立的長矛告訴自己,正是宋人獨有的重甲步兵。

兀顏光雖然吃驚。卻是笑著搖搖頭,螳臂擋車而已,倒是對宋人敢于深入遼境大惑不解,轉而想到飛狐寨。兀顏光的笑容一下凝結,阿里奇沒事吧?

寬闊的飛狐峪谷底,遼宋二軍遙遙對峙,雙方只有幾里路遠,不過是騎兵隊幾次沖鋒的距離。

宋軍中軍,武植望著遼人軍馬,無奈的歎口氣,現今卻是武植預計地幾種景況中最壞的一種。想不到敵軍統帥這般謹慎,就算派出探馬也不必把大隊人馬停下吧?把武植想殲敵在飛狐峪南口的構想擊得粉碎,如今只有與遼軍硬碰硬了,不管怎麼說,遼人也想不到自己會盡起河北精兵,有心算無心,自己優勢在軍馬多,又有一招殺手锏,難道還怕了遼人不成?

不過看看遼人那黑壓壓的重騎,武植歎口氣,自已云翼左右廂總共才一千重騎,其余兩萬皆是輕騎,這也難怪,重騎對馬匹的要求極高,北京禁軍能有一千重騎編制已經很不錯了,除去京師,河北和西北,大宋其余各路卻是再無重騎編制。

“對面那張牙舞爪的獅子旗幟很威風嗎!”武植笑著道,雖然離得遠,遼人帥旗上的獅子卻是看得分明。

武植身旁的聞達卻是面色凝重,拉拉缰繩,止住戰馬嘶叫,口中道:“王爺,那是兀顏光的旗幟!”

武植這時已經揮手,旗令官晃動令旗,重甲兵緩緩向前移動腳步,武植聽了聞達地話愣了一下:“兀顏光?原來是他!”任北京留守後,每日卷宗中遼人情報中提到最多的就是兀顏光,武植把他經曆從頭看了一遍,心中也是震撼不已,這厮簡直就是遼國的戰神啊!剛剛成年,就帶自己部族五百騎把叛亂的一處番族滅族,力斬蕃人百余人,那一戰是他成名之戰,以後更是東征西伐,使得大遼疆域向西大大拓展,若論國土面積,遼國怕是比大宋還要廣大,畢竟東北地西伯利亞,西面的大草原,沙漠皆在遼國治下,雖然大多是人煙稀少之地,地域卻是足夠遼闊。

武植又看了幾眼兀顏光帥旗上正在張牙舞爪的獅子,心中也是一凜,今日怕是自己最艱苦的一戰了。


兀顏光本欲遣人過去問話,質問宋軍為何不守盟約,進入遼境,不想宋人鼓聲響過後,一隊隊重甲兵緩緩行來,竟是開始進攻了。

兀顏光皺了皺眉頭,山谷雖然廣闊,畢竟不像平原,騎兵少了很多迂回縱深的余地,若是和重步兵硬抗,輕騎自然是等于送死,重騎雖然勉強可以和重步兵抗衡,但損失肯定慘重,就算一名重騎換幾名重步兵也是得不償失啊,重騎兵戰馬的干料糧草可是精制的,加之訓練騎手之艱難,培養一名重騎兵的花費足以養百名步兵。

山谷中宋人還真是占了大大地便宜啊,不過憑地利就想戰勝我一手訓練的精兵卻是妄想,兀顏光冷冷道:“騎射手騷擾宋人步甲,輕騎沖擊宋人右翼!弓弩手壓制宋人神臂弩!”

兀顏光身旁的旗令官大力揮動令旗,遼軍中鼓聲震天,一隊騎兵飛撲向戰場。

武植見對方輕騎向場中緩緩移動的重甲方陣沖去,不由得奇道:“他們是尋死麼?”話音未落,卻見那隊輕騎中突然射出漫天箭雨,重甲兵雖然護體嚴密,終究有縫隙,數名軍士慘叫倒地,方陣一亂,旋即平息,那隊騎射卻是快速在重甲兵面前迂回。在重甲兵面前兜圈子時雙方不過幾十步遠。可清晰看到對手面目,如此近地距離迂回,那是在給重甲兵施加壓力了,就這樣,騎射手在場中來回奔馳,沖到重甲兵前時就是一通箭雨,重甲方陣中不時有人倒地,方陣也漸漸再不複那時之嚴密。

此時另一側。一隊遼軍輕騎兵和一隊大宋輕騎兵已經絞殺在一起,比拓上喊聲震天,兀顏光揮揮手,又幾隊輕騎向宋軍右翼撲去,加入雙方爭斗地戰場。

中間戰場上,一隊重甲步兵終于不堪騎射騷擾,方陣一散,遼兵中一隊重騎忽地撲出,慘叫聲中。這隊步兵被對方重騎一一戳倒,然後重騎隊又飛快的返回遼軍本陣。

騎射手又向另一隊重甲兵撲去,繼續方才的策略,騷擾。迂回。

武植盯著對方騎射手,面色也嚴峻起來,冷聲問道:“遼人不是沒有騎射麼?”

聞達也是一臉驚訝,契丹人剛剛崛起時不離游牧本性,那時精通騎射之人甚多,甚至整個部族都會騎射,但後來建國,契丹逐漸脫離了蠻夷狀態。現今的遼國和大宋其實並沒什麼兩樣,甚至雙方的官制也大同小異。

而契丹也和宋人一樣,開始追逐器械兵甲威力,騎射威力不大,遠不如重騎兵和弩兵的組合,是以騎射手也漸漸沒落,卻怎麼也想不到兀顏光帳下會有如此精銳的一隊騎射手,如今更是在這山谷中逞威,把自己一方原來的地利優勢消磨殆盡。

說話間又一隊重步兵被騎射沖散,接著被對方重騎屠戮,戰場上慘叫聲又起,若不是武植這幾個月訓練之功,若依以前宋軍心志狀態,怕是其余重步兵隊早就驚慌失措,亂做一團了,如今還勉強能保持隊形移動,不過速度卻是越發慢了下來。

武植冷冷看向遼軍,對方步兵未動,輕騎出動大半和自己地騎兵絞殺在一起,自己這次襲遼帶有重步兵一萬,輕步兵三萬,神臂弩五千,弓手五千,輕騎一萬五千,重騎一千,兵力雖占優勢,卻被敵人牢牢克制。

重步兵一隊乃是一指揮,是為五百人,短短功夫,自己已經損失了近千名重步兵,山谷雖然對步兵有利,也只是相對騎兵而言,例如重步兵吧,山谷中不能大規模集結方陣,只能五百一陣,這才被對方一一擊破。

神臂弩和弓手射程不夠,此時只能在後方待命,重步兵若被消耗掉,自己也就只有失敗一途了。

武植心思急轉,這次對敵方略乃是和朱武一起制訂,重步兵壓迫對手,神臂弩跟上,輕騎策應,重騎則有大用,本也說得上是上策,不想對方幾千騎射把戰場完會攪渾。

右翼的輕騎又被遼軍輕騎牢牢牽制,騰不出手去對付對方弓騎,使得那幾千弓騎在場上呼號奔馳,出盡了風頭。

望著對方兜圈的弓騎,武植一咬牙:“云衛軍出動!”云衛軍乃是北京禁軍輕步兵番號。

聞達嚇了一跳,愕然看向武植:“王爺……這……”有云衛軍殿後,就算敗了也可從容後退,畢竟在後面還有弩手弓手壓陣,但若云衛軍被擊潰,弩弓手前再無屏障,那時可就真一敗塗地了。

武植冷冷道:“傳令!”

聞達再不敢多言,慌忙傳下令去。

兀顏光見宋軍左翼的輕步兵忽然殺出,愣了一下後哈哈大笑:“無知小兒,自己尋死麼?”揮揮手,一隊重騎如飛般向宋軍左翼殺去,重騎兵對上輕步兵,只能用蹂躪來形容,輕步兵不動,後面有弩弓手壓陣,騎兵自不會跑去送死,但宋人輕步兵竟然殺出來,正是如同伸長脖子給重騎兵砍菜一般。

云衛軍眾步卒望著飛奔而來的遼人重騎,心下都在惴惴,這不是讓我們送死嗎?有那膽小的已經准備撒腿開溜了,就在這時,隊列最前方忽然沖出幾百名金甲衛士,手中清一色長矛,最前列兩名衛士手持長刀,這些衛士正是王府侍衛,為首統領自然是石秀和穆弘。

眾金甲衛士冷冷盯著奔雷轟鳴中呼嘯而來的遼騎。手中長矛忽地直立。石秀大喝一聲:“云衛軍中無孬種!”

金甲衛士齊聲呐喊:“云衛軍中無孬種!”

隨著喊聲,金甲衛士已經和遼人重騎狠狠撞擊在一起,數十名衛士當場被撞地飛起,口吐血沫不止。其余衛士奮不顧身地沖入遼騎中,和遼騎厮殺在一起,石秀和穆弘更是掄起樸刀,如瘋子般砍殺起來。

云衛軍中短暫地沉寂了一下,接著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云衛軍中無孬種!”隨著喊聲。一名小校沖進了遼騎,他可沒石秀等王府侍衛那樣的本事,馬上被戳得滿身血洞,仰天栽倒,口中猶自在喊:“云衛軍……”

“云衛軍中無孬種……”,更多的輕步兵如同自殺般沖進了遼騎中,漸漸的,整個云衛軍都狀若瘋魔,每名士卒都如同不要命般和遼軍重騎砍殺。砍殺……左翼竟然沒出現步兵被重騎一沖即潰地景象,云衛軍和遼人的重騎兵絞殺在一起,一時間斗得勢均力敵。

中路的重步兵方陣似乎受了感染一般,移動地速度突然加快。遼人騎射急忙瘋狂反撲,很快又有一步兵隊被弓騎擊潰。

武植望著厮殺慘烈的戰場,望著那邊一個個倒地的云衛軍,慢慢抽出背後長劍,口中喝道:“盧俊義何在?!”

旁邊重甲護身的盧俊義一拉缰繩,縱馬出列,大聲道:“末將在!”

武植長劍一指戰場中往來奔馳的遼人弓騎隊,大喝道:“去!”

盧俊義提起長矛。雙腿一夾戰馬,猛地躥出,一直拱衛在貴王身後地一千重騎忽地啟動,在盧俊義身後如同一團黑云撲向戰場。

兀顏光正望著和自己重騎厮殺在一起的云衛軍發呆,宋人什麼時候也這般能拼命了?忽見宋人中軍重騎隊出動,哼了一聲:“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旁邊瓊妖納延正急得抓耳撓腮,兀顏光指指盧俊義那隊重騎,笑道:“去吧!”

瓊妖納延大喜,口中大聲道:“兄弟們跟我去砍人頭!”遼騎呼哨一聲,戰馬嘶鳴中兩千重騎兵跟在瓊妖納延身後向戰場中奔去。

此時兀顏光身邊的重騎已經用盡,只剩幾百重騎親衛環衛左右,直接面對戰場,在四周就是幾千輕騎兵,左右兩翼的步兵卻是動也未動,只等把宋軍重步兵擊潰後再給其全力一擊。

此時一隊重步兵卻是愈來愈接近遼軍,這隊重步兵明顯是精兵,任騎射如何騷擾隊列就是不亂,兀顏光見狀揮揮手,騎射手飛一般撲向後面地宋軍,卻是不再理這隊步兵,再精銳又如何,只有五百人沖到遼軍陣前也不過是死路一條。

此時瓊妖納延的重騎和盧俊義的重騎開始已經激烈的碰撞,盧俊義長矛翻飛,遼兵紛紛落馬,瓊妖納延大喝一聲,開山斧猛地劈向盧俊義,盧俊義卻是理也不理他,策馬沖入遼軍中,只管屠戮士卒,瓊妖納延氣得哇哇怪叫,在後追趕。

武植掃了幾眼戰場,點點頭道:“是時候了!”旁邊一名侍衛聞言,立刻拿下後背上弓箭,向天上極快的射了幾箭。

響箭過後,宋軍中路湧出幾百名漢子,看打扮是弓手,快速的向遼軍陣營奔來,兀顏光看得發笑,宋人統帥也太兒戲了吧?這又是唱得哪出?

正好笑,卻見離自己愈來愈近的那隊重步兵忽然投擲出一根根長矛,兀顏光吃了一驚,宋軍有擲矛手?慌亂躲避,不想噼啪響聲中,並沒有傳出自己士卒的慘呼,低頭看去,才發現這些“長矛”全是長長的竹竿,散落了一地,不少竹竿斷裂,里面灑出了黑乎乎的沙土。

兀顏光奇怪間,卻見對方那幾百弓手已經接近,哼了一聲道:“殺光他們!”身後幾百騎飛一般湧出,向宋人弓手殺去。

這對弓手忽然止步,極快的搭弓點火,沒錯,是點火,他們裝備地竟然全是火箭,弓手最前一白袍青年大笑道:“兀顏光受死!”隨著笑聲,一只火箭“嗖”一聲飛來,破空聲甚急,足見此箭之威,兀顏光一驚,正待閃避。卻見箭支明顯不是朝自己而來。心中一松,臂力是夠大,可惜准頭差太遠。

那枝火箭“叮”一聲,正中兀顏光馬前地一根竹竿,火星四濺,忽然“嗡”地一聲,竹竿爆裂,滿場煙霧。竹屑亂飛,兀顏光臉上一痛,想是被竹子碎片所傷。

此時幾百枝火箭如雨般落在遼軍中軍,頓時竹子爆裂聲不斷,“嗡”一聲,熊熊烈火燃起,陣中的遼人戰馬頓時受驚,長嘶起來亂踢亂叫,幾百兀顏光親衛重騎和千余輕騎狂奔起來。騎手根本就喝阻不住,遼人輕步兵自然遭殃,被自己的騎兵踐踏,罵聲驚呼一片。遼人亂做一團。

煙霧彌漫中,兀顏光正自大喝:“鳴鑼!給我肅靜!”忽見一團白影如飛而來,擋住白影去路的親軍人仰馬翻,白影轉眼已到眼前,一道黑光向自己劈過,速度雖快,但兀顏光何等身手,腰刀極快上迎。大喝一聲:“小輩找死!”話音剛落,手上一輕,腰刀斷為兩截,黑光毫不停頓的斬在兀顏光頭頂,兀顏光半個頭顱隨劍勢飛起,他哼也未哼一聲,翻身栽落馬下。

白影向旁一竄,黑光再閃,幾名旗手慘叫,鐵杆大旗忽地從根部斷為兩截,緩緩傾倒,這團白影再不停留,飛一般向南遁去,煙霧漸漸消散,場中遼軍這才赫然發現,主帥兀顏光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被砍掉了腦袋。

遼人頓時大亂,這時宋軍中齊聲呐喊:“兀顏光已授首!兀顏光已授首!”,其中摻雜著契丹語的喊聲。

正在戰場上厮殺的遼人愕然回首,卻見帥旗緩緩倒下,本陣中更是亂做一團,中軍鳴鑼地小兵傻呆呆的隨意敲了幾聲鑼,就怔在了那里。

瓊妖納延“啊”一聲驚呼,兀顏光在他心里可如父兄一般,多年來一直照顧他,提點他,就如同他的精神支柱,瓊妖納延怎麼也不相信自己心中那座屹立不倒的高山會崩塌。

正走神,盧俊義策動戰馬,如鬼魅般出現在瓊妖納延身側,長矛唰唰刺來,瓊妖納延全無斗志,閃避幾下,一拉缰繩,准備回本陣看個究竟,盧俊義的長矛又豈是這般好閃避的?莫說他心不在焉,就是打足精神也不知道避得過避不過呢,戰馬剛一回旋,心口一涼,已經被盧俊義神出鬼沒的長矛刺個對穿,慘呼一聲,當即斃命。

跟在瓊妖納延身邊的遼人重騎頓時亂成一團,紛紛逃命,盧俊義不依不饒,率軍在後掩殺。

宋軍中軍中鑼鼓震天響起,宋軍兵馬瘋狂的撲上,遼人再無斗志,左中右三路同時潰敗,騎兵瘋狂逃竄,本來在後壓陣地步卒和弩手此時卻擋住了遼騎的退路,自相踐踏中不知多少步卒斃命,宋軍一鼓作氣,把遼人追殺出飛狐峪才鳴金收兵。

崇甯三年八月,宋軍出動河北禁軍六萬余,遼軍遣南京精兵四萬余,雙方大戰于飛狐峪,扈三妹斬遼國南京大營兵馬副總管兀顏光于陣,遼軍潰敗,死傷、被俘近兩萬,宋軍戰死三千余人,傷者數千,合計死傷近萬人。

此役畢,宋國東京,遼國上京,四邊諸國皆為之震動,宋遼邊境戰云密布。

東京汴梁,宋遼大戰于飛狐峪的表章極快的傳來,竟是比武植刻意扣下地李推官被杖責的奏章快了一日,相比宋遼一觸即發的戰火,李推官被貴王打板子的事馬上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算李家勃然大怒,王貴妃氣急敗壞,卻都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談論貴王過失之時,此事也只有暫時壓下。

雖然王貴妃在趙佶耳邊吹風,言道貴王擅自率大軍進入遼境,引發兩國大戰,但趙佶此時滿心歡喜,又哪聽得進她的話,最後不耐反而把王貴妃斥責一頓,王貴妃再不敢多言。

也難怪趙佶開心,他本就好大喜功,只盼能在他治下把幽云諸州取下,到時自己可永為後人傳誦,此次武植又打了一個漂亮的大勝仗,而且把遼國第一名將兀顏光斬于陣上,這場戰役的勝利可以說是空前地,遼宋間雖屢有爭端,各有勝負,但總的說是遼人勝的多,負地少,更別說如此乾淨利落地勝仗,大宋更是從未有過。

何況武植上表,言道在遼國的細作探明,遼人欲率大軍攻打真定府,武植得信後才緊急調兵遣將,把遼人阻于飛狐峪。

朝中大臣深信不疑,想想也是,遼人若不是想侵犯宋境那四萬人馬是做什麼來的?難道就是在宋遼邊境轉一圈再回返?至于後來遼人譴責大宋不守盟約的表章中。提到自己那四萬人馬是去剿滅宋人幾名窩藏匪患的村莊,眾大臣無不嗤之以鼻,認為對方不過是巧言令色的狡辯之語,平幾個村子要幾萬人馬?鬼才信!

趙佶第二日就發表斥責遼國背信棄義,挑起爭端,引發戰事,若再犯邊,大宋將不惜一戰。

趙佶發表的這日下午,殿帥府中。

高俅坐在裝飾的甚是華貴地小書齋中。把手中一頁薄紙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的不知道看了幾遍,最後長舒口氣,拿起書桌上厚孱的一本書。把薄紙小心翼翼的夾進書中,身子向後一仰,靠在軟椅上沉吟。

書桌旁,一中年文士恭恭敬敬直立,不時偷偷瞥高俅臉色。

“陸先生?你說說,貴王這封信是何用意?”高俅忽地坐起身子,轉頭問身旁的文士。

文士笑道:“殿帥心里明白,又何必問小人。”

高俅笑道:“叫你說就說。莫吞吞吐吐。”

文士道:“當初貴王知大名府時,殿帥不是說過麼?貴王看似風光,但這北京城必定會害死他,殿帥一語中的,貴王在大名府果然把梁中書得罪個乾淨,自然也成了蔡相的對頭。不過殿帥卻沒想到貴王運氣有那般好,突然就剿滅了一處反賊,更把梁中書牽連其中……”說到這里又偷看高俅臉色。

高俅點頭道:“不錯,接著說下去。”

文士見高俅臉色甚和,這才接著道:“雖然貴王暫時化險為夷,但他想必也是聰明人,知道蔡相會隨時出手對付他,是以他急需在朝中尋找一位盟友,想來想去,朝中也就殿帥可與蔡相過上幾招,是以才給殿帥書信,說什麼冰釋前嫌,其意卻是要與殿帥交好,至于貴王說的禮物自然不是他送的河北特產,想來定是說地李家那位了……”忽見高俅面色難看,急忙住嘴不語。

高俅提起李家就是一肚子火氣,半天臉色才慢慢好轉,武植雖也屢次得罪他,畢竟未傷他顏面,就算打了高衙內那次也不過是為小舅子出氣,說起來小孩打架一般,高俅心里雖然記恨,但和李家不同,李家可是真正羞辱過他,聽得大名府李家子弟被武植重重打了板子,高俅確實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恩,依你之見我該如何對待貴王?”高俅淡淡問道。

文士笑道:“自然是虛與偽蛇,讓其河蚌相爭,殿帥漁翁得利,不過貴王新近打了次大大的勝仗,怕是聲勢要蓋過蔡相,殿帥若想漁利,需得令蔡相和貴王勢均力敵。如今應當暗助蔡相才是。”

高俅看著文士笑了笑,搖搖頭道:“先生見解雖然高明,終究還是看得太近,你太小瞧蔡相,也太高看貴王了。”

文士笑道:“那是那是,小人又怎及得殿帥高瞻遠矚。”

高俅自不會把心中計議和文士說起,只是笑道:“恩,該去樞密院了,近來邊疆事緊,有得我忙了!”

文士急忙告退,高俅等文士走後,才緩步出門,笑眯眯的吩咐下人備車馬……

一座精致的樓閣中,雪白珠簾流蘇,淡紅軟毯鋪地,窗前一男一女,憑欄觀賞外面風光,嘴里說笑不停,正是趙佶和李師師。

“師師,咱這二弟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哈哈……”,趙佶大笑著,看上去心情十分舒暢。

李師師笑道:“看了二弟寫地信,我可是捏了一把冷汗,您是不知道,他信里就像講故事一般,看得妾身急死了,尤其是說道用步兵對抗人家大騎兵的時候……”

趙佶聽她把遼人鐵騎兵稱作“大騎兵”,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搖搖頭道:“我怎麼不知道?二弟給我的信里也是這般繞圈子,要不是先看到表章,知道咱們打了個大大的勝仗,我還以為必輸無疑呢。”說著哼了一聲:“這小子就是皮緊,等他回京看我不收拾他!竟敢打朝廷命官的板子,這還不算,還敢和朕賣關子!膽子大到沒邊兒了!”

李師師愣了愣,不好接言,畢竟那是朝里的事,但看趙佶雖然哼了幾聲,眼里卻全是笑意,知道趙佶並沒有生氣。

果然轉眼趙佶又樂呵起來,“哈哈,想不到火藥還有這般妙用,以前二弟上得折子我還不大相信!現在看來,果然是有些意思!”

李師師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咱們多造些火藥,以後就用火燒壞蛋……”

趙佶寵溺李師師,自不會掃美人的興,打趣的笑道:“好好,用火燒他們!把遼人燒個精光!”

笑了一會兒,忽又道:“師師,你說怎麼二弟手下都是巾幗呢?”

李師師抿嘴一笑:“妾身也責怪地緊,看二弟也不是風流倜儻之人,結識的女子卻不少……”

趙佶止住笑容,歎氣道:“是啊,這幾日我正犯愁呢。”

李師師奇道:“犯愁?官人莫不是又想為二弟賜婚?”

趙佶愣了下,旋即大笑,搖頭道:“你啊你啊,都想些什麼呢?我是愁二弟的折子,二弟保舉扈三妹,恩,就是把遼國上將一劍砍了的女子為云翼左右廂都指揮使,這……這從何說起啊……”

李師師也愣住了,自古至今,還未聽說有女將軍在軍中統兵掛帥的呢。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03
本帖最後由 marchlin 於 2012-11-6 03:52 編輯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052章 - 改變曆史的軌跡?

李師師發了會兒呆,轉而笑道:“官人為何犯愁呢?若是為難,直接駁了就是。”

趙佶意味深長的看了李師師一眼,微笑道:“直接駁了?那我這就下旨!你可莫再回頭求我啊!”

李師師溫婉一笑:“官人自下旨就是……”

趙佶笑著搖頭:“又在口是心非,你心里啊,怕是在琢磨怎麼說服朕,遂了二弟的意吧?”不等李師師回答,又歎口氣道:“二弟難得上表,看他奏章里把扈三妹誇到了天上,朕實在不好回絕,可是你也知道,本朝從未有女子進官的先例,就算太宗時猛將楊業之妻余老太君,弓馬嫻熟,且學習兵法,頗通兵略,代父把守府州時曾力敗耶律敵烈,後來也不過封為鄭國科太君夫人“”,

李師師默默點頭。大宋開國時也有幾名猛將夫人也為武將,卻也不過妻憑夫貴,協助丈夫統兵而已,拜為將軍的卻是沒有一人。

歎口氣道:“官人,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趙佶有些無奈的道:“看樣子也只有依你之意,駁了二弟的折子。”

李師師眼珠微微一轉,笑道:“聖上也不必一定要駁啊!”

趙佶本來頗有些無奈,聽到李師師的話卻忍不住微笑起來,看著李師師笑道:“你不是叫朕下旨嗎?怎麼又改了口風?”

李師師笑道:“妾身不是幫二弟。而是為了聖上。”

趙佶還是一臉笑意。說道:“那你說說看,你如何是為了寡人?”

李師師道:“聖上登基以來,無時不刻不想勵精圖治,做個聖明之君,既然如此,又何必拘泥前朝,聽說聖賢用人都是不拘一格,唯才是舉。何況祖制中也未有不許任命女子為統領官地說法,再說就算祖制不許,聖上如今不是在變法嗎?變上一變也就是了。”

趙佶聽李師師說地天真,忍不住笑道:“變上一變?哈哈,師師,若真像你說的這麼簡單,朕也就不用整日煩心了。”

李師師聽趙佶取笑,混不在意,溫婉一笑從旁邊拿起茶杯吟了一口。這大通話說下來,口有些干了。

趙佶見狀更是好笑,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枯木。忽然歎口氣。

李師師走到他身後,為他披上繡龍披風,關切的道:“官人為何歎息?”

趙佶望著窗外,伸手牽起李師師的手,歎息道:“變法,變法,變的不過是前朝法度,朕做的再好。也不過是聖孝先皇(宋神宗)之功,而非朕之功,想起來實在汗顏……”

趙佶所說沒錯,他所謂“變法”,不過是拾宋神宗牙慧,把宋神宗那套變法的主張照搬過來而已,神宗時尚有王安石盡心盡力辦事,雖說王安石剛愎自用,識人不明,所用官吏魚目混珠,搞得百姓民怨沸騰,又不知道和大地主階層妥協,結果最後黯然隱退,神宗變法也為之夭折。但畢竟人家王安石是全心全意為朝廷辦事。

可是現在趙佶用的蔡京,口中說變法,卻是結黨營私,利用變法排除異己,打擊政敵,又哪有絲毫“變法“之心?

趙佶雖不知道自己任命地首相怎樣,但他好大喜功,總是想建不世基業,為後代傳誦,變法圖強不過是拾神宗牙慧,做得再好也沒有什麼稀奇,而若能收服幽云自然是笑對曆代先皇的最好一途,只是遼國勢大,若真開了戰端,必定兵連禍結,不知何日是個盡頭,是以朝中大臣就沒有一人附和,常令趙佶有曲高和寡之感。

李師師輕輕握著他的手,溫言道:“聖上既然出宮,就不必再為那些事勞神,師師去為您彈上一曲。”

趙佶握緊她的手,搖了搖頭:“等下吧,側是聽你這麼一說,朕有些感悟,不拘一格用人才,恩,說的不錯,袁紹聚人而不能用,朕不必學他!”

李師師見他口氣松動,笑道:“咱大宋若出名女將軍,不正是說聖上乃是明主,百神庇佑,這才降下奇異女子相助麼?”

趙佶被李師師幾句恭維話說的“龍顏大悅”,心里尋思可不正是,先是送來貴人二弟,助自己平西定北,如今又天降將星,斬了遼國第一名將,難道說冥冥中真有天意?何當我大宋龍興,征服四海?

趙佶本就信奉道教,自號道君皇帝,若非武植到來改變了曆史軌跡,二十幾年後金兵入侵,宋廷派出號稱能招“天兵天將”的郭京出城迎敵,可見徽宗時道教之盛已經深入人心。趙佶更是道教信徒中最狂熱的支持者,誰叫道教中的他乃是天子呢?天帝之子能不支持自己地教派嗎?

如今趙佶細細想來,越想越是覺得定是天意,不禁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就准了二弟表奏,管朝里的那些老家伙說什麼?”想象著不久的將來宋軍踏平幽云的盛況,趙佶笑得越發大聲起來。

笑著笑著,一陣涼風吹來,趙佶被灌了滿口,忍不住猛地咳了起來,李師師急忙幫他捶背,拉趙佶閃過窗口,口中惶急地道:“聖上沒事吧?”

趙佶面色蒼白,咳了老半天才慢慢止住,李師師扶他在軟榻上坐好,半晌後趙佶才微笑道:“沒事,莫怕。”見李師師臉色惶恐,急切無比,心中甚是欣慰,拉著李師師手出:“放心吧,朕能有什麼事?”

李師師這才松了口氣,起身從床上拿起一團絲綢薄被,想為趙佶蓋好,趙佶笑著撥開:“不用這般緊張!”

李師師道:“秋涼了。聖上還是小心些好。”不管趙佶願不願意。把薄被覆在他身上,又輕輕幫他掩好縫隙,趙佶也只有由她,雖然臉上作出不悅之色,但見她細心入微,心中卻是暖洋洋地,李師師和宮里妃子不同,那些妃子取悅他不過是怕他。或者是為了得到他地寵信,人人在他面前都帶著一副面具,總覺得她們是那般做作。而李師師總是那般自然的表現出對他的關心,讓他感覺很舒服。

“聖上打定主意為扈三妹加官了?”李師師坐在趙佶身旁,說著話還是關切的看趙佶臉色。

趙佶沉吟了一下道:“恩,也不能用云翼左右廂都指揮使的名頭,不然阻力太大,朕要想個名目,既讓二弟的寶貝三妹掌管禁軍。又不讓人說三道四……”說著話皺眉思索起來。

李師師聽到趙佶說“二弟地寶貝三妹”,不由得啞然失笑,若不是親耳聽到,誰會相信一國之君會這般稱呼自己要任命的將軍。

趙佶思索了一陣。笑道:“這樣好了,此次二弟俘獲不少戰馬,朕就把這些戰馬賜予云翼左右廂,聽說俘獲地有數千戰馬,云翼左右廂自然要擴編,則單單有都指揮使未免不夠,增設都總領監軍一名,位列指揮使之下。副指揮使之上,不過有監督指揮使之責。”

李師師聽了不由得抿嘴一笑,趙佶問道:“怎麼?”

李師師道:“總領監軍?妾身覺得不好聽。”

趙佶饒有趣味的笑道:“哦?那師師有什麼高見?”

李師師道:“要是妾身取名字,就用個好聽些的,琅琅上口的,恩……喚作蓮花將軍才好聽。”

李師師就是這樣,從不會像別的妃子那樣,有什麼想法總是作出一副扭捏神態,就怕趙佶認為她們干政,殊不知趙佶又不是傻子,她們話里話外的意思又哪聽不出來,李師師卻永遠這般坦蕩,不會說什麼“此乃社稷大事,妾身不敢說……”之類的廢話,然後還是拐彎抹角的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正因為如此,趙佶反而覺得李師師是真心待他,對李師師也就越發寵愛。

此時聽了李師師說地話,趙佶不由得搖頭苦笑:“師師啊,改日朕拿一本官制方面的書給你看看,免得你再鬧笑話。”

李師師道:“怎麼?這名字不好聽麼?”

趙佶自不會長篇大論和她解釋將軍封號不過更彰顯武官品級,並無實際職掌,何況幾品武官封為什麼將軍早有定制,又怎能胡亂杜撰出個蓮花將軍。

笑著搖頭道:“不好聽!”

李師師微微嘟起嘴:“妾身去為官人撫琴……”,說著話起身向內室走去,不多時,小樓中飄蕩起優雅的琴音……

數日後,趙佶下旨,參與飛狐峪之戰的河北禁軍皆被封賞,按戰功封賞不一,有一名作戰驍勇地小校被直接提拔為營指揮使,可說連升四五級了,聞達,李成兩名都監的職位是沒辦法在升了,不過皆被封為冠軍大將軍,此是正三品武官,二人本是從三品武將,算是升了一級。

盧俊義槍挑遼國猛將瓊妖納延,乃是武植大力保舉的另外一人,被冊封為明威將軍,從四品下,任云翼左右廂軍指揮使。

索超開始無出色表現,概因他乃輕騎統領,被遼騎輕騎牢牢壓制,後來的追擊戰中率輕騎斬殺遼人數千,也被提拔為云翼左右廂軍指揮使。

武家莊,扈家莊鄉兵協助有功,特許北京軍備,扈家莊扈三妹陣斬遼國上將兀顏光,乃是此次抗遼第一功臣,被封為將軍云麾將軍,從三品,云翼左右廂都總領監軍,扈太公和扈成也各有封賞,那是父憑女貴,兄憑妹貴了。

貴王武植是沒辦法升賞了,只有賜下若干寶物,溫言勉勵,又命武植暫時任“河北兵馬大元帥”,總領抗遼事宜,兵馬大元帥無定制,不過是戰時臨時加封,戰事平定封號即收回,此時加封武植兵馬大元帥不過為了彰顯大宋抗遼決心。意思是我大宋已經做好一切大戰准備。

崇甯三年九月。遼宋大戰爆發,遼國南京留守耶律淳統兵十數萬,進犯宋境,和大宋河北禁軍激戰于瀛州,雙方激戰一日一夜,未分勝負,最後耶律淳糧道被燒,不得不撤回幽州。後來雙方遣兵數次交鋒,各有勝負,戰局陷入僵持狀態。

瀛州經略司一間密室中,武植和宗澤朱武三人討論著戰局,密室一面牆壁上,掛著張大大河北軍防形勢圖,上面那密密麻麻地箭頭可見戰事之錯綜複雜。

武植歎口氣:“卻是想不到耶律淳這般難纏,死個兒子而已,用得著拼老命嗎?”宗澤和朱武苦笑望著面前地“大元帥”。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言。

武植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看了幾眼,其實他又哪里看得懂?不過是看看自己各處軍隊都在哪里,哪里和遼軍離得比較近等等。

“比我想的早了幾年啊!唉……”武植歎息道。可不是,本想這幾年精兵強將,好好折騰折騰河北禁軍,幾年後再與遼國爭鋒,誰知道大戰就這般提前到來了,自己根本就未准備好,如今局勢,也只能和遼國維持不勝不敗而已。自己的那些詭計畢竟不是正道,用一次兩次還行,如今硬抗遼人,實力才是最重要地,自己就算想到什麼點子也要機緣巧合才能用啊,現在似乎沒有什麼好辦法炮制遼兵。

宗澤也點點頭,深有同感,不過旋即他又疑惑道:“下官至今也想不通遼人明知道是兩敗俱傷之局,又為何非要一戰呢?”

武植搖搖頭:“我也想不通呢!”

朱武看看宗澤,起身走到武植身旁,准備附耳與武植講話,武植愣了一下,使個眼色,朱武會意,知道貴王的意思宗澤不是外人,若是能說的事直接說就可以,當下笑笑道:“王爺,遼國傳回的消息很有些意思。”

武植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朱武道:“消息是從上京傳來的,原來這遼國天祚帝耶律延禧竟是不願與大宋開戰,耶律淳卻是不聽遼帝號令,利用兀顏光在軍中威信,打著為兀顏光報仇地名號整合南院遼兵進犯我境,聽說遼帝數次下書命他停戰,耶律淳卻是理也不理。”

武植聽了奇道:“什麼?這小胖子抗命?為了給兒子報仇連他家老大的話都不聽了?”

朱武點點頭:“消息千真萬確。”

消息是王進在遼國布下的細作傳回的,自然不會虛假。

武植嘿嘿一笑:“這小子想造反嗎?”本是玩笑之語,說完才猛的怔住,扭頭看向宗澤,卻見宗澤也是面色凝重,緩緩點了點頭。

武植自不知道曆史上的耶律淳就是趁金兵入侵使得天祚帝耶律延禧逃亡時自立為帝,是為北遼開國皇帝,此人一向野心勃勃,此時兀顏光戰死,遼國國內人心惶惶,亂作一團,正是他擁兵良機,怎會放過,這才借口為兀顏光報仇,取得南院遼軍支持,拒不聽遼帝號令,大舉入侵宋境,也不過為了亂中漁利而已。

武植雖不知道耶律淳此時想法,但聽得遼帝不欲和宋大舉開戰,心事馬上放了下來,笑著搖搖頭:“原來如此,想過些日子耶律淳也該求和了!”

宗澤略一思索,果如貴王所說,等耶律淳真正把南院精兵掌控在手里之時定是他求和之日,斷不會無休止的糾纏下去,不然惹急了遼帝,定他個謀逆之罪,到時他可就腹背受敵了,想現在遼帝不過為大局想,不想弄得遼國自殺殘殺,搞得國力大損,是以才暫時忍耐,但若耶律淳一直不聽號令,遼帝又豈會一直忍耐下去?

宗澤仔細思量一番後,不由得笑道:“既如此,下官也就放心了,咱們只管把邊關守得固若金湯,等耶律淳求和就是。”

武植和朱武一起鼓掌大笑。

接下來的日子,武植安心布置防禦,說起來開始他還真擔心遼人意圖同大宋一決高下,還真不知道到時如何收場,既然是耶律淳地小算盤。那就再好不過。

不想耶律淳這假戲倒是做地極真。屢次猛攻宋境,雖然次次鎩羽而歸,卻是把武植驚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也有些惱怒,這耶律淳太囂張了,自己該想個法子整治他一番才好。

這一日,武植帶著數名侍衛,前往武家莊巡視。兩邊戰火雖烈,卻未波及到三莊,畢竟雙方大戰期間,飛狐寨被宋軍占領,遼人卻是不敢出飛狐峪入宋境。

大戰一起,竹兒就被武植趕回了大名府,三莊的老幼婦孺也被暫時在真定府安置好,三莊中如今只余鄉兵莊客。

武植在武家莊轉悠了一圈,正准備前往武家莊西莊。剛剛出了武家莊莊門,忽見一匹快馬風馳電掣般奔來,馬上騎客離老遠見到武植就大聲喊了起來:“老爺,大喜!大喜!”

聲音很是耳熟。武植定睛看去,馬上之人不是朱武嗎?愣了一下,早上剛剛見過,怎麼就急匆匆跑來,定是有急事了,大喜?遼人求和麼?

快馬奔到武植等人近前,朱武拉住缰繩,極快的跳下馬行禮。滿臉喜色道:“王爺,大喜事!”

武植道:“怎麼?耶律淳求和?”

朱武搖頭道:“不是!這次可是天大的喜事,咱們收複幽云有希望了!”

武植一下睜大了眼睛,朱武說話向來謹慎,從未說過什麼大話空話,他說收服幽云諸州有希望,那定然就是有希望了!

“細細講來!”武植定定神,緩緩說道。

朱武喘了幾口粗氣,這才興奮地道:“遼國國內女真部叛亂!立國號為金!”

這句話朱武講來聲音不大,但聽在武植耳里就如同炸雷一般,武植頭腦一陣眩暈,好半天才回過神,大聲道:“什麼?你說什麼?”

朱武見貴王臉上無一絲欣喜之色,反而一臉緊張的追問自己,從跟在武植身邊,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緊張,朱武不由得大是奇怪,初聞消息的興奮也漸漸淡去,恭恭敬敬道:“女真叛亂,打破了遼國江州,賓州,咸州,建立大金國,國號為收國!”

武植這時已經從剛剛聽到消息的震驚中恢複,剛剛聽聞把大宋吞掉一半地金國竟然提前誕生,任誰也不能保持鎮靜,不過沒一會兒,武植已經恢複正常,念頭急轉,阿骨打那是覓准遼宋大戰的時機了,兀顏光戰死,遼國震動,加之耶律淳隱隱有謀亂之意,阿骨打若不趁此時發難那倒奇了,說起來也怪自己,總是以為離金國建國尚遠,雖然自己不知道年頭,但自己知道金國攻破汴京時趙佶已經垂垂老矣,趙佶的兒子趙構那時候都已經成年了,而現在趙構還未生下來呢,是以自己一直以為距金國崛起尚早,卻不知自己的到來使得曆史改變,就如同這次阿骨打叛亂,可不正是自己給他創造地時機!

聽得阿骨打立國號為“收國”,武植不禁冷冷一笑:“收國?等我去收你的金國麼?”

朱武聽武植語氣異常冷酷,不由又是一怔,不敢接話,只有低頭不語。

武植道:“你說大喜訊,可收複幽云,就是說的這個麼?”

武植語氣不善,朱武心下惴惴,硬著頭皮道:“是啊,聽細作說女真人數雖少,戰力卻是強橫,若得大宋支援,撐上幾年是沒問題的,到時遼國國力大損,可不正是收複幽云之時……”見武植望著自己的目光越來越是凜利,朱武滿頭大汗,話聲也漸漸低下來。

武植越聽越怒,你號稱神機軍師,怎會和童貫之流一個論調,支援金國?為大宋自掘墳墓麼?正待喝罵,忽然醒悟,這卻怪不得朱武,畢竟他不知道身後事,現在金國不過打破了遼國三座城池,誰又會知道幾萬女真人如此凶猛,能把有百萬大軍地遼國滅國?再說朱武這神機軍師只能說是戰役高手,從戰略層面上講他就沒那般高明了。

武植收回目光,清咳幾聲道:“宗經略可知曉了?”

朱武點頭道:“屬下知會過了。”

“他如何說?”武植問道。

朱武道:“宗經略有些拿不定主意,言道尚要看看女真人發展才可。”

武植微微一笑,宗澤就是宗澤,看了幾眼朱武道:“女真人之事暫且放放,依我想,耶律淳很快就會來求和了!”

朱武心中疑惑,雖然知道武植不喜,還是忍不住道:“王爺,為何您對女真如此敵視呢?而且看王爺模樣,似乎女真有什麼古怪?”

武植歎口氣,也不知道該如何同他講,走過去拍拍朱武肩膀道:“女真實乃心腹大患,千萬莫把他們當作等閑。”見朱武似乎不信,笑笑道:“過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幾日後,遼國果然請和,這次武植卻沒有敲遼國竹杠,痛痛快快答應了下來,使得耶律淳思量了幾日,不知道大宋貴王又有什麼詭計。

雙方邊境戰事慢慢平息,武植沒有隨大軍回大名府,而是命聞達和李成善後,補充兵源,訓練士卒,自己卻是留在瀛州經略司,和宗澤日夜等待遼國方面的消息。

通過遼國收集來的情報,武植已經漸漸勾勒出了金國建國的全過程,卻是自己與耶律淳鏖戰時,上京運送往南京地一批甲胄武器被女真人截獲,阿骨打趁機起兵,打破甯江州,遼出兵鎮壓,次月,女真與遼在出河店大戰,阿骨打親舉火把夜戰,乘著大風奮擊,大敗遼軍,乘勝占遼的賓州、咸州等地,立國稱帝。

那時是朱武剛剛得到消息之日,而這些日子,女真更是連戰連捷,最後傳來的消息是阿骨打率兩萬女真勇士前去攻打黃龍府。

經略司的書房中,武植望著一張地圖發呆,這不是遼宋戰事圖,而是王進手下細作所做的遼國境內圖,當然只是遼國東部人煙繁茂之地的地圖,地圖上可以看出,女真完顏部在長白山西北,現今哈爾濱附近,黃龍府距長春很近,女真若攻下黃龍府則打通了進攻遼國腹地的大門。

“宗經略,你說女真人攻得破黃龍府麼?”武植呆了半晌後抬頭問道。

宗澤點點頭:“十九是能攻破的!”

武植歎口氣,雖然知道女真必定崛起,但見它一點點壯大自己卻沒有辦法,實在是郁悶不已。

宗澤皺起眉頭道:“想不到女真部如此驍勇,實在不知道遼人和金人最後鹿死誰手。”宗澤眼光再高明,也想不到幾萬女真人就能把遼國百萬大軍擊敗,當然,這也有宋朝牽制之功,而且有幾次攻堅戰金兵也是靠宋軍重步兵協助才能破城,例如燕京城,若無宋人開路破城,金兵斷沒那麼容易攻破燕京。

武植問道:“宗經略又希望誰勝誰敗呢?”

宗澤不假思索道:“下官雖恨遼人,但卻希望此次遼人能勝,看王爺傳來地情報,金人實在暴孽成性,虎狼之邦,危害無窮啊!”

其實現在女真還未顯虎狼本性,只不過作戰野蠻而已,武植給宗澤看得情報都是自己加工後的,把女真人說得惡魔一般,宗澤哪想到貴王會在這上面騙自己,自然深信不疑。

武植微微點頭:“我也希望遼人勝,可惜……唉……”

正歎息間,書房外傳來敲門聲,侍衛聲音傳來:“王爺,京城的消息,金人使者到了東京!”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3:16
第四卷 燕趙自古多豪士 第五十三章  天下無金之小小的前奏

    聽到門外侍衛說金國使者到了東京,武植騰的站了起來:「進來回話!」

    門被推開,一名金甲衛士進入書房,單膝跪倒:「王爺,金人使者自登州登陸,如今已經抵達京城。  」

    武植沉吟一下道:「他們一行幾人?」

    金甲衛士回道:「金人一行十七人,據說自蘇州(今遼寧金州)起行,自大海而來。  」

    武植笑笑:「這些蠻子也有船?怎沒遇到大風吹到爪哇國呢?」

    金甲衛士不敢作答,只微微點頭。

    宗澤卻是皺起眉頭:「金人是來結盟的?」

    武植緩緩坐下,說道:「想來定是如此了,來得倒是快。  」

    宗澤道:「不知道朝廷如何計議,怕是要召王爺回京了。  」

    武植不置可否,低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

    金國使者抵達東京,並沒有受到什麼隆重的招待,畢竟在大宋看來,金國不過是蠻夷部族,怕轉眼就會被遼國滅掉,對他們自也不會有多大的熱情。

    金人使者就連趙佶的面都沒見到,只由禮部一名主事官接待住進了驛館,從此就被冷處理,放置在驛館裡不聞不問,金使走遍門路,也見不到趙佶,倒是銀錢花費了不少,不由得對大宋漸漸鄙夷起來。

    半月後,北方突然傳來一驚天消息,金人攻破黃龍府後。  遼帝糾集大軍圍剿,號稱有七十萬人馬進攻黃龍府,欲將女真人殺個乾淨,雙方大戰於護步答岡,金人兩萬,遼軍七十萬(實際二十多萬),不想激戰中遼御營副都統耶律章奴率兵叛奔上京。  預謀會耶律淳自立,遼軍大亂。  險些被金人擊潰,幸有新晉大臣耶律越指揮得當,方才勉強敗退,未被女真人趁勢殺個乾淨。

    耶律越率大軍火速趕回上京,閃電般平了耶律章奴之亂,耶律淳因為有許多貴族支持,又沒明目張膽的造反。  遼帝也只有暫時放過他,何況耶律淳人在南京,遼帝一時也奈何不了他,遼金激戰正酣,總不能再逼得耶律淳扯旗反叛吧?

    趁耶律越揮軍上京之時,阿骨打一鼓作氣攻破遼國東京遼陽府,繼續揮師東進,耶律越雖然天縱之才。  奈何遼軍軍心渙散,節節敗退,最後在龍化州(遼國東京進攻京城上京地咽喉重鎮)用計勝了女真一陣,才勉強止住女真人前進的步伐,不過此時金國已經儼然成了比遼國更強大的國家。

    消息傳到宋境,餘人都是大為震驚。  武植卻是百思不得其解,耶律越?這廝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金國的勢頭似乎沒自己想像的兇猛啊?

    他不知道歷史上正是因為耶律淳叛亂,使得護步答岡之戰中女真把遼軍精銳斬殺乾淨,於是一鼓作氣幾年內將遼國五京攻下,使得遼國滅亡,而突然冒出的耶律越改變了這一進程,使得遼金局勢撲朔迷離起來。

    而此時地京城,官員對金國使者立刻換了面容,第二日,趙佶就會集重臣召見金國使者。  聽金國使者把結盟意願陳述後。  留下幾名重臣在紫寰殿議事。

    趙佶高坐龍椅上,聽著幾位大臣唇槍舌劍。  爭論要不要和金國結盟,蔡京自然摸透趙佶心思,知道這位好高騖遠的聖上是必定樂意聯金滅遼地,是以極力主張可與金國結盟。

    樞密使安公燾再一次和蔡京唱起了對台戲,聽完蔡京的慷慨陳辭,站出來道:「聖上,想我大宋與遼本為兄弟之邦,雖則近日摩擦甚多,但若百年盟誓,一朝棄之,誠恐兵舉一動,中國昆蟲草木,皆不得休息矣。  」

    趙佶微微皺起眉頭,這老傢伙總是在那裡大唱反調,偏偏自己還奈何不得他。

    蔡京在旁邊冷冷一笑:「遼國必亡,陛下念舊民塗炭之苦,復中國往昔之疆,代天譴責,以治伐亂,王師一出,必壺漿來迎。  萬一女真得志,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事不侔矣。  」

    趙佶聽得微微點頭,蔡京的話什麼時候都這般順耳,不錯,我王師一出,收服幽雲指日可待。

    安公燾見趙佶聽了蔡京的話面容甚喜,哼了一聲大聲道:「用兵之策,必先計強弱,策虛實,知彼知己,當圖萬全。  且中國與契丹講和,今逾百年,自遭女真侵削以來,嚮慕本朝,一切恭順。  今捨恭順之契丹,不羈縻封殖,為我蕃籬,而遠逾海外,引強悍之女真以為鄰域。  女真藉百勝之勢,虛喝驕矜,不可以禮義服,不可以言說誘,持卞莊兩斗之計,引兵逾境。  以百年怠惰之兵,當新銳難抗之敵;以寡謀安逸之將,角逐於血肉之林。  臣恐中國之禍未有寧息之期也!」

    其餘大臣聽了安公燾的話俱為之動容,不錯,樞密使此言不假,大宋兵弱將寡,若真和金國齊力滅了契丹,再和強悍的女真成了鄰居,也未見得是什麼好事,而遼金護步答岡之戰後,遼國也火速派出使者來到東京,以修補遼宋漸漸破裂的關係,現在遼使地態度恭謹的不得了。

    趙佶聽得安公燾說什麼「百年怠惰之兵,寡謀安逸之將」不由得勃然大怒,以前安公燾就老是這付腔調,好像我大宋百萬兵馬都是擺設一般,不過那時候趙佶也無力反駁,畢竟其時大宋軍事上還真沒什麼可以拿的出手的。  但現在卻是不同了,趙佶腰桿可直起來了,又哪聽得這種話。

    在龍椅上坐的筆直,掃了安公燾一眼淡淡道:「然則河北禁軍是百年怠惰之兵?貴王及北京眾將乃寡謀安逸之將?安公何以教我?」

    安公燾面色一滯,仍不服氣的強辯道:「河北禁軍自是例外。  貴王英才,乃大宋之福,但余處兵防卻實在堪憂。  」老安對武植漸漸扭轉了印象,雖骨子是還是轉不過彎,但也不得不佩服武植確實厲害。

    趙佶哼了一聲,不再理安公燾,看向旁邊一直未作聲地許將:「侍郎有何高見?」

    許將急忙出列。  躬身道:「聖上,臣以為。  外事不決可問貴王。  」

    趙佶眼前一亮,是啊,怎麼把二弟忘了,正待說話,旁邊的蔡京搶上幾步,急急道:「萬歲不可!」

    趙佶一愣,問道:「怎麼?」

    蔡京躬身道:「如今邊事不平。  貴王戍邊,責任重大,若輕易召回,恐軍心不穩,邊境再生事端。  」

    許將皺眉道:「貴王通曉遼金邊事,此時正該召貴王回京,以商萬全之策,何況遼人自顧不暇。  又怎會再起戰火?」

    蔡京搖頭道:「許大人久在京城,卻不知道那遼人南京留守耶律淳有不軌之心,邊境之事虛實莫測,貴王卻是走不得!」

    安公燾扶須點頭:「不錯,邊境之事要緊,貴王還是莫輕易回京地好。  」

    趙佶心下盤算半晌。  也覺得召回武植不妥,默默點頭道:「嗯,言之有理,還是邊事要緊。  」

    許將無奈的退下,看了蔡京幾眼,蔡京卻是滿面正容,毫無得意之色,不過蔡京心裡卻是鬆了口氣,若是這種軍國大事就把武植召回,那武植就再也不單單是統兵一方的封疆大吏。  而是實打實成了大宋社稷重臣。  加上他那親王身份,只怕早晚會把蔡京壓在頭下。  蔡京當然要想方設法阻止這種情況發生。

    趙佶又道:「和金國結盟之事朕意已決,交由中書省辦理,樞密院協辦,議出章程呈上來!」

    安公燾歎了口氣,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畢竟首相蔡京,聖上趙佶都是一個論調,安公燾再怎麼反對也沒有用處,也只好悻悻退下。

    ……

    趙佶決意和金國結盟的消息傳來時,武植正在宗澤府裡和宗澤品茶聊天,過幾日就起身回大名府了,對金國他已經隱隱有了計較,正準備這幾日好好盤算下。

    當侍衛報知武植聖上同意與金國結盟,正由中書省和金使磋商盟約時,武植沒什麼反應,宗澤卻是騰一下站了起來,大聲道:「什麼?聖上同意和金國結盟?」

    武植笑笑道:「宗經略稍安勿燥。  」

    宗澤急道:「這叫下官如何能安定?不行,下官這就給聖上上表!」說著話就往外走去,想是急著去寫奏章。

    武植看著宗澤背影,無奈的搖搖頭,上表又能有什麼用?不過是令趙佶心裡不痛快罷了,歎口氣看向北方,局勢越來越混沌了啊。

    ……

    金國來大宋地使者名叫完顏海葉,乃是完顏阿骨打地親信,長期負責部族內貨物交易,是以通曉契丹語和宋語,此來大宋一為結盟,再也是刺探大宋虛實,觀察大宋民風民情,畢竟曾頭市和大宋高官貴胄接觸不上,對大宋地大臣習性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完顏海葉正好借談判之際摸清大宋執國重臣的脾性。

    半個月後,完顏海葉離開汴梁,拿著那份得來不易的盟約,盟約中商定,金國負責攻取遼國的中京大定府,然後經平地松林南下趨長城邊上密雲北部的古北口;宋軍負責經河北雄縣的白溝鎮出兵夾攻,攻取遼國的南京析津府,然後北上古北口,雙方以古北口關隘為界。  金國同意宋朝收回燕京舊地。

    完顏海葉離開東京時對大宋已經是嗤之以鼻,不過是一個日益沒落,外強中乾地帝國罷了,還處處都不忘拿起天朝上國的架子,給完顏阿骨打地詔書更是用對番邦屬國地語氣。  哼,當我女真人好欺麼?暫時由得你,日後自有分說。

    完顏海葉謝絕了宋廷派禁軍護送的好意,無它,他還需去曾頭市走一趟,又怎能由宋人在旁護送監視呢?曾頭市在山東,正是前往登州地必經之路。  也不會引起沿途接送宋人疑心,但若身邊有宋人禁軍可就去不成曾頭市了。  再者說了,完顏海葉隨行地十幾名護衛可是完顏部中百里挑一的勇士,又哪怕沿途地個把毛賊?

    這日傍晚,山東凌州的一個小鎮上,緩緩行來了十幾騎,騎客打扮甚為奇怪。  看起來就不是中原人士,鎮上只有一處小小的客棧。  這行人進入客棧,把整個院子包下,吩咐夥計沒事不得打擾,然後就聚在房中再不出來,弄得掌櫃和夥計一個勁兒念叨蠻夷怪人。

    掌燈時分,這行人結伙離開客棧,頭領問起鎮子外有沒有一座樹林。  掌櫃好心提醒樹林中有野獸出沒,晚上還是不要去的好,那些人根本不聽,掌櫃無奈為他們指點樹林方向,心中更是念叨,真是一堆怪人,大晚上的看風景麼?

    這夥人自然就是完顏海葉一行人了,和曾頭市約好了在這小鎮外樹林會面。  以免被人發覺。

    樹林距小鎮幾里路程,在干禿禿地一座小山旁,林木倒是十分濃密,如今眼見快到冬季,林中滿地都是厚厚地落葉,踩上去沙沙地響。  十分柔軟舒適。

    天上漆黑一團,想是烏雲遮蓋了月光,完顏海葉等人在樹林裡升起篝火,小聲議論大宋見聞,完顏海葉不時看看通往遠方的小路,天色愈黑,只能隱隱見到身外十步處的光景。

    正等得心焦,忽聽四周沙沙聲響起,完顏海葉愣了一下,是曾頭市來接應的人嗎?怎麼會四面八方都有人走來。  他久和宋人。  契丹人接觸交易,早已喪失了野蠻人那種警覺。  其餘女真人卻有野獸般的直覺,幾名護衛猛地把篝火踢散撲滅,其中一名更飛身撲到完顏海葉的身上,此時,四周弓弦聲響起,破空聲中,亂箭飛來,幾名金人當場慘叫斃命。

    完顏海葉雙手摸去,摸到的卻是壓在他身上護衛濕漉漉地鮮血,大驚之下不由得「啊」一聲驚呼,聲音未落,胳膊已經被人抓住,猛的拉到一旁,接著身側「嗖嗖嗖」幾聲,幾枝箭矢已經深深插入方纔他所躺方位。

    篝火即滅,林中頓時一片漆黑,完顏海葉心砰砰亂跳,伸手拍拍方才把自己拉開地護衛地臉,以示感激,護衛搖搖頭,把完顏海葉拉到身後。

    完顏海葉向四周看看,也不知道自己這方還有幾人活命,再看四周黑漆漆一團,更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埋伏,又為何襲擊自己一行人。

    救下完顏海葉的女真勇士極小心地解下背上背的長弓,擔心被敵人聽到聲響,動作極為緩慢,等他把背上箭矢搭上弓弦時,完顏海葉才鬆了一口氣,想來這時間其餘族眾也做好了同樣的動作,這些人可都各個是神射手,豈是宋人可比。

    不遠處忽然沙地一聲響,不約而同的,幾隻雕翎似閃電般射去,「啊」一聲慘叫,接著是撲通倒地聲,想來是不小心發出聲息的敵人已經被射翻在地。

    女真人輕如狸貓,射出箭後理也不理,而是輕盈的閃過一旁,以防敵人通過弓弦聲聽得自己所在。

    完顏海葉被護衛拉著閃到了另一棵樹後,這名護衛又開始小心翼翼的抽出箭矢。

    就這樣,黑暗中雙方不時對射,雖也有女真人不小心露出聲息被射成蜂窩,但敵人喪命的卻是更多,完顏海葉被護衛安置在一棵樹後動也不動,緊緊抓著樹幹,心中緊張地要命,躲在暗處的敵人永遠比浮出水面的敵人可怕,正因為不知道敵人是誰,又為什麼要來殺自己,完顏海葉才越發驚駭,難道是遼人?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忽聽「嗤」一聲響,一個火團猛的燃起,雖然女真勇士馬上把點燃落葉的黑衣人射翻,但火頭卻是再也撲不滅了,輕風吹來,那團火焰猛地暴漲,不多時林中已經一片火海。

    火光中,就見四周噌噌躥出數十名黑衣漢子,各個手持朴刀向女真人撲來,有女真人剛剛從樹後露頭,就「啊」一聲慘叫,被圈外壓陣的弓手射成了蜂窩,火光大放光明,黑衣人人數優勢立刻體現出來,女真人卻是再也不能靠天生聰穎的耳力和直覺偷襲了。

    不多時,黑衣人已經衝到近前,和僅存的幾名女真漢子搏殺起來,女真漢子雖皆是族中勇士,奈何人家人多勢眾,身手也十分高明,不連自已能不能活出都沒人敢保證。

    得到先手的白棋也不去搶下邊地大場,右下角二路扳,王子明發表了勝利宣言。

    「呵,王子明滴自己要穿和部族護衛不一樣地服飾,體現自己高人一頭嗎?現在這服飾怕是會害死自己啊!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這些黑衣人挨個翻檢女真人屍體,最後腳步聲響起,有人向他這邊奔來。

    完顏海葉握緊胸前地匕首,心中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是該和對方拚命好還是虛與偽蛇,打探清楚對方來歷再做打算,他還未作出決定,已經被人一把拉起,接著胸前的匕首被人奪去,完顏海葉哀歎一聲,和契丹人,宋人接觸久了,自己卻是再也沒有完顏部的血性了。

    睜開眼,面前站定一青臉漢子,正冷冷打量自己。

    「你是什麼人?知道我是什麼人嗎?」完顏海葉大聲質問對方。

    青臉漢子聽得這名蠻子的宋語這般流暢,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當然知道,女真狗麼?」和自己主上時間久了,主上的稱呼自然而然的就學來了。

    完顏海葉雖然雙臂被人牢牢鉗制,身子卻向前猛衝,似乎要咬青臉漢子一般。

    青臉漢子哈哈一笑:「果然是狗!」說著話一個大嘴巴狠狠抽在了完顏海葉臉上,完顏海葉「啊」一聲慘叫,立時鼻涕眼淚直流,旋即鼻血也流了滿嘴。

    青臉漢子再不廢話,伸手在完顏海葉懷裡摸索,很快就把蓋著大宋皇帝趙佶玉璽的「宋金盟約」掏了出來,打開看了幾眼,自言自語道:「這次勝了石大哥一次,首功卻是被我搶到了!」

    聲音雖輕,完顏海葉卻聽得清楚,愕然抬頭道:「什麼王爺?你們是誰?」

    青臉漢子笑道:「我們是大遼魏王屬下,到了地府可莫告錯人!」說著話刀光一閃,完顏海葉人頭滾落在地,在地上轉了幾圈,眼睛兀自睜大,似乎不相信自己就這般斃命一般。

    青臉漢子把「宋金盟約」扔進還在熊熊燃燒的落葉上,眼看那絹綾一點點化做飛灰,才轉身呼哨一聲,眾黑衣人跳縱間消失不見。

    ……

    金國使者在凌州境內被盜匪殺得乾乾淨淨,隨身財物被劫掠一空的消息傳到東京,立時引起了軒然大*。

    趙佶勃然大怒,下旨把凌州知州入獄,遣出尚書右丞張尚英親自前往凌州查明真相,張尚英在凌州忙活了有半個月也沒查出個所以然,最後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不過山東一地的鹽梟可是遭了池魚之殃,各地官府搜尋盜賊,自然常常會遇到持有器械的鹽幫,這些鹽梟一律被當作盜賊拿下,關入獄中嚴刑拷打,最後殺死金人的盜賊沒捉到,山東大大小小的鹽幫卻是被剿滅了大半。

    在張尚英去凌州的同時,趙佶急召武植回京,不召也不成了,金國使者在宋境被殺,對兩國來說,這是頭等大事了,金國就算馬上對大宋宣戰也無可厚非,當然現在金國和大宋尚不接壤,但趙佶苦心定下的聯金滅遼之策卻是眼看就要夭折。

    廟堂上更是吵成一團,蔡京主張派出使者出使金國,解釋誤會,以盼把此事化解。

    安公燾卻是冷言冷語,言道蠻夷部族又豈會善罷甘休,只怕使者是去白白送死而已,還說既然蔡相有此妙策,不如由蔡相走上一遭。  蔡京馬上就苦了臉。

    趙佶眼見他們也吵不出什麼名堂,只有急召武植,盼望自己這神奇的二弟再施妙手,為自己分憂。。.。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archlin

LV:6 爵士

追蹤
  • 4

    主題

  • 286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