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戰爭] 《第五部隊》 作者:紛舞妖姬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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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 2012-11-15 08:11: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5 72393
默默…… 發表於 2012-11-16 07:02

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五十六章 以你作餌  

沒有任何征召,銀白色的光芒再一次狠狠撕破了蒼穹,狠狠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瞳孔。面對這種絕對意外的襲擊,能夠迅速反應過來,幾個翻滾躲到一個安全角落的人……仍然只有張闖一個!

眯起眼睛看著那些明明知道不應該,臉上已經露出了掙紮的神色,卻依然像受驚過度就會把腦袋塞進沙子里的駝鳥般,齊刷刷蹲在地上閉緊雙眼的手下,冷汗在瞬間就浸透了張闖的內衣。

他們是一群資深特工,他們身經百戰,他們經驗豐富,無論面對任何絕境,他們都能保持必要的冷靜,但是直到這個時候,張闖才知道,原來……太過于訓練有素,太過于反應敏捷,在戰場上也會成為被敵人利用的致命弱點。

他們在學校里接受了太過嚴格的訓練,那些教官總喜歡從心理與生理雙重入手,利用種種方法,先把他們的驕傲他們的自信踐踏在腳下狠狠蹂躪幾遍,直到把身上每一寸棱角都徹底磨平後,再通過一次次重複的強化訓練,把人類面對危險最有效的自我保護方法,牢牢鐫刻進他們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直至成為身體最直接本能反應。

擁有這種本能的人,在任何狀態下,身體都可以在大腦做出指令前,就做出最直接的規避動作。但也就是因為這樣,就算他們明明知道不應該,就算他們知道一旦自己蹲下閉緊了雙眼,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脖子塞到了鍘刀下面,但是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們仍然不由自主的按照教官傳授的動作去做了。

“砰!砰!砰……”

沒有任何意外,那些手里拿著破舊的火槍,憑借地利優勢帶著他們在叢林里大繞圈子的農民再次開槍了。

就在這一片排槍轟響,一片混亂,一片刺目的銀白,一片彈雨紛飛中。張闖微微眯起的雙眼中突然爆發出一縷冷厲的光芒,他閃電般地抬手,在彈殼飛跳中,一條輕巧的、剛剛從樹梢上躍起跳向第二棵大樹的纖秀身影,在空中就被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猛然捏住般,狠狠頓,然後帶著大篷的鮮血,直直墜向了到處都是軟泥和爛樹葉的地面。

被張闖一槍打中的。是一只兩尺多高的猴子,子彈直接打斷了它地右腿,可能知道張闖就是打中它的人,它一邊躺在血泊中痛苦的吱吱嘶叫,一邊瞪著張闖,對他露出了自己尖利的牙齒。

張闖躲在不會被流彈打中的角落里,也瞪圓了眼珠子,回瞪著這只猴子,就在這一人一猴彼此對視中,整個叢林突然一沉。再次陷入了黑暗……那枚綁在樹梢上的照明彈已經燒完了。

張闖眨著自己因為光線對比太過于強烈。而浮現出一層血絲的雙眼,憑借自己的記憶,走到了那只猴子的面前。張闖只用了一只手。就輕而易舉的封住了那只猴子所有地反抗。

把那只猴子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張闖淡然道:“我必須承認,我已經對你有些肅然起敬了,原來你還是一個出色的戰士,至少你已經學會使用照明彈了!”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中,張闖竟然從口袋里取出一卷止血繃帶,幫這只猴子包裹傷口,減緩鮮血從傷口不斷流失,那只猴子拼命掙紮,它地爪子在張闖的手臂上劃出了一道又一道傷口。但是張闖卻絕不動容,只是一絲不芶的做著手中的工作,直到把傷口緊緊裹住,甚至還用繃帶頗具美的感在它的身上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沒有人知道張闖為什麼要這樣做,就連那只不斷掙紮,在張闖手臂上留下幾十道傷痕的猴子,眼睛里也露出了幾分疑惑,到後來就連它落到張闖身上的爪子,也明顯變得輕柔起來。

“你實在是一個通曉人性的小東西。我想你的主人,一定在你的身上投注了相當的心血,否則絕對不可能把你訓練成這個樣子。”張闖誠心誠意的道:“作為一個軍人,我尊重你的立場和選擇,但是我也要請你明白,這是戰爭!為了贏得勝利,我們面對敵人就必須要不擇手段,你說對不對?咦,你還是一只母猴子啊!”

猴子再通人性,也不可能聽懂人的語言,但是這只猴子卻猛的發出了一聲尖叫,因為,張闖竟然用手中剩下的繃帶綁住它的尾巴,把它倒吊在了一根樹丫上。

“在學校地暗殺課程里,大家都學會,圍屍打援,這樣的戰術吧?”

面對張闖的詢問,所有人都默默點頭。戰爭無疑是最滅絕人性的領域,為了能夠有效消滅敵人,任何一種人類最高尚的情操都可以被利用,成為為戰爭服務的武器,而“圍屍打援”就是特種作戰被運用最多的一種。當年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的雷震,僅憑自己的本能,就曾經在四行倉庫狙擊戰中,為了狙擊巡邏艇上的日軍掩護楊惠敏游過蘇州河,使用過相類似的戰術。

先想辦法打死一個敵人,用敵人的屍體作魚餌,然後埋伏在一個火力視野良好的位置上,靜心等待,狙擊任何想要搬走這具屍體的敵人。這樣一種戰術,更有著普通民眾無法接受,更被衛道士所不恥,但是卻最適合戰爭的可怕理論……

活的比死的強。

因為活的目標可以慘叫,可以哀號,可以向自己熟悉關系最好的人求救,這樣的慘叫絕對會讓埋伏在附近卻不敢輕易露面的其他人,因為心靈受到撞擊而無法保持必要的冷靜,直至做出錯誤舉動。

女人比男人強。

因為女人在相當程度上就是弱者的代名詞,更容易激發起男人血管里那種保護弱者的欲望和熱血,更容易讓他們的頭腦發熱,就算是明明知道可能被狙擊或刺殺,總會有人忍耐不住自以為是的英雄情結,自尋死路。

孩子比成年人強。

一對年輕的夫婦,可以把辛苦養育自己,把大半生心血都無私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父母當成累贅,對他們橫眉冷對,甚至是大打出手。但是他們卻無法用相同的態度去對待自己的子女。原因很簡單,保護後代,這就是生物進化過程中,必需擁有的生存法則!就算不是自己的骨血,但是在條件等同的情況下,孩子比成年人更容易得到幫助!只要看看面對災難或突如其來的危險,很多人都會下意識的第一時間,保護身邊陌生的孩子就可以明白。

漂亮的女人比丑陋的女人強!

根據一些生物學家的研究表明。一個正常地男人在清醒狀態下,每隔六分鍾,就會下意識的想到性,如果面對一個漂亮的女人,這種頻率會更快。在內分泌加快,心跳加快,甚至是帶著性幻想的情況下,男人更容易頭腦沖動,不知死活的沖進死亡領域!

只有真正經曆過戰爭,在死人堆里打過滾的人。才會明白。勝利者的光芒萬丈,勝利者所謂的仁慈,都只不過是事後。被一些文人墨客用自己天真的想象和大膽的修辭,嵌套上去地泡沫罷了。因為在戰場上,想取得勝利,就要比對手更加不擇手段,更懂得滅絕人性!

“教官曾經告訴過我,從生理角度來講,猴子和人類只有百分之一地不同罷了。既然如此,我倒想看看,針對人類設計的‘圍屍打援’戰術,對猴子起不起作用!”

張闖凝視著眼前這只用繃帶綁住尾巴。倒吊在樹丫上,隨著它不斷掙紮,身體就像是個鍾擺般不斷在空中晃動的猴子,道:“你們千萬不要小看這只猴子,它是被人豢養地家畜,而且受過訓練,對方就是指使它搬動樹丫上的石頭,利用石頭的下墜力,來拉動早就綁在樹梢上的照明彈導火索。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的話。類似于此的照明彈絕對不只兩枚,現在敵暗我明,只要沒有走出這片叢林,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可能再次遭遇這種照明彈加排槍的襲擊,直至全軍覆沒。”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只有張闖還是一臉的平靜,他伸手握住了猴子的左臂,只是略一用力,在他的手掌中就傳來一聲猶如木棒折斷般的可怕聲響,那只手臂被生生折斷的猴子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兩眼一翻,生生疼得暈了過去。

“看來教官沒有騙我,你們注意了沒有,它在暈眩前,雙眼的眼瞳前突,然後向上翻起,最後身體一顫一僵,才失去了意識,和人類面對無法負荷的痛苦,為了保護大腦不受傷而起動自我保護機能,失去意識時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保持了沉默,大家只是默默看著張闖又用相同的手法,乾淨利落的掰斷了這只猴子地右臂和剩下的一條腿,看著那只猴子一次次痛得醒過來,可是轉眼間又痛得重新暈旋。做完這些工作後,張闖隨意拾起幾塊木頭把它們堆砌在一起,把一瓶醫生酒精倒在了上面,然後淡然道:“當然了,這些照明彈也並不是那麼無懈可擊,既然已經知道了它們的工作原理,我們只需把所有引信一個不剩的徹底拆除,不就行了?”

在這樣一片黑暗天知道敵人躲藏在哪兒的叢林中,沒有人敢暴露自己的行蹤,但是張闖就是敢大模大樣的點燃了一根火柴,點燃了堆在猴子下面的那堆木柴。

藍色的火苗在潮濕的木頭上不斷跳動,在一陣輕微的爆響聲中,一團團夾雜著潮濕水氣的煙霧,從木柴堆中不斷騰起,勉強照亮了周圍幾米的空間,更把那只倒掉在樹丫上的猴子,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隨著潮濕的木柴一點點被烤干,火焰一點點加大,那只倒吊在樹丫上的猴子終于醒了。迎著不斷升騰的熾熱空氣和陣陣濃煙,那只猴子瞪大了眼睛,它想盡快逃離這片讓它太過難受的區域,可是它的雙爪,它僅剩的一條腿,都被張闖生生掰斷了,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它如何徒勞的努力,如何拼命的掙紮,也沒有辦法離開那堆越來越熱,火焰越來越旺的柴堆。

“吱!吱!!吱……”

它拼命的扭動,它的身體更一次次彎成弓的形態,再猛的彈開,借著這樣的力量讓自己整個彈起來。稍稍遠離那堆火焰,可是很快又在地心吸引力地作用下,再次狠狠的墜下。然後它的身體又像是觸電一樣,拼盡全力再次上彈↑就這樣不斷的重複著這種可憐又可笑的動作,直到它徹底消耗乾淨自己所有的體力,直到它再也無力掙紮,只能一邊在樹丫上不斷晃動,一邊發出了最淒厲的慘叫。

帶著村民利用地形優勢。不斷和敵人迂回打游擊戰的九叔,遠遠看到這一幕,聽著那尖銳得令人全身發冷牙齒發酸地淒厲慘叫,九叔的臉色不由微變,在心中發出了一聲低叫:“糟了!”

而在這個時候,帶著手下躲在黑暗角落里,欣賞著這一幕的張闖卻笑了。

就算是知道出去會受到狙擊,就算知道出去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了死神的手里,可是面對“圍屍打援”的古老經典戰術,仍然有人前赴後繼的沖向死亡。就連“人”都無法戰勝自己的弱點。更何況張闖要對付的。只是和人類有百分之九十九相象,卻已經代表了根本不可能跨越天塹的猴子?!

在那只猴子尖銳地慘叫聲中,幾條隱藏在叢林中樹梢上地身影終于行動了↑們從樹梢上迅速掠過,不顧一切的撲向了那只倒吊在樹丫上,被燒得全身發顫,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不停跳動,臉上的肌肉已經徹底扭曲地同伴。

第一個撲到火堆邊的,是一只身體明顯要健碩幾分的成年公猴,它圍著那堆篝火急得連連跳腳,最後它還是聰明的找到了解決的方法,當它跳到樹丫上,准備解開綁住同伴尾巴的繃帶時↑的腦袋突然炸裂了。

大片熾熱的鮮血夾雜著白色的腦漿,以輻射狀向四周迸射,狠狠濺到了那只倒吊在樹丫的猴子身上,濺到了它們身下那堆越燒越旺地篝火上面。

倒吊在樹丫上的猴子不再掙紮了,不是因為鮮血和腦漿噴濺下來,暫時壓制住火焰,緩解了炙烤的痛苦,而是因為它被嚇傻了,它被自己的同伴。也許還是它伴侶那熾熱到極限的鮮血與腦漿給嚇傻了,嚇呆了!

它就那樣倒吊在樹丫上,帶著全身的鮮血和腦漿,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同伴,呆呆的看著它那具腦袋被子彈生生打碎打沒地屍體。那具屍體在樹丫上保持了幾秒鍾的平衡後,最終還是向左一傾,摔到了樹丫下面,摔到了火堆的旁邊。

它張開了嘴巴,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哀嗥,在它身邊某一個陰暗的角落里,就飛出了把一尺長的飛刀,第二只趕過來的猴子,剛剛爬上樹丫,就被這把飛刀刺進了胸膛,把它死死釘到了大樹上。

直到這個時候,它才終于明白,是它的慘叫吸引了同伴,也是它的慘叫,把同伴帶入了死亡的陷阱。眼睜睜的看著最後一個距離自己最遠的同伴,在不顧一切的向自己飛撲,這只猴子再次弓起身體,在拼盡全力狠狠彈起的同時,它突然扭頭狠狠咬到了自己的尾巴上。

張闖真的不知道它咬的這一口有多重,但是他可以清楚的聽到了一聲輕脆的聲響,不用過去仔細觀查他也清楚的知道,只是一口,這只猴子就生生咬斷了自己的尾巴!在張闖不敢置信的注視中,這只被子彈打斷了一條大腿,又被張闖掰斷了所有關節的猴子,帶著自己只剩半截的尾巴,帶著它對同伴的歉疚,帶著它百分之九十九接近人類的情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短短的流線,筆直的砸到了那一堆火焰當中。

在學校里張闖就是刺頭中的刺頭,他這一輩子只尊敬那些為國為民可以舍生取義的勇士,在他的眼里,這只為了同伴,一口咬斷了自己尾巴,直接撲入火焰的猴子,也是一個勇士!

如果可以的話,張闖真的想讓這只猴子看到它自己的犧牲是有價值的,他真的想讓這只猴子在死亡之前,看到它已經用這種最慘烈的一擊,挽救了最後一個同伴的命!

只可惜……這是戰爭!是一場注定要不死不休,必須有一方要被徹底全滅,再也沒有了回旋與共存可能的戰爭!!!

最後一只不顧一切已經撲到火堆的附近,卻親眼目睹了所有同伴死亡,整個身體更是狠狠一僵的猴子,根本沒有時間做出任何反應,沖鋒槍、步槍、手槍甚至是班用輕機槍子彈就狂風驟雨般的傾泄過來,在瞬間就把它把的身體把成了一堆碎肉。當它終于從樹梢上落下來的時候,已經不會有人能辨認出來,這是一具猴子的屍體。
默默…… 發表於 2012-11-16 07:02


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五十七章 絕命彈!  

看著幾只橫七豎八倒在篝火旁邊的猴子屍體,勝利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在臉上綻放,他們就聽到了一個悲極、痛極、恨極的狂號。

所有人霍然抬頭,就在他們的注視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借助一根長鞭,在樹梢上不斷翻彈跳滾,帶著驚人的高速向他們狠狠撲過來。看著那個幾乎可以打破生理極限的身影,感受著他身上那種瘋狂到極限的殺意,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揚起了一個詞語:猛獸!

“大家小心!”

不用張闖提醒,大家也知道來者不善,幾乎所有人同時對准那道快得詭異,快得飄忽,在叢林中借助一根長鞭,就可以不斷翻滾彈跳,在空中拉出一道十幾米長的軌跡,幾乎已經打破了人類生理法則的敵人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面對由班用輕機槍、沖鋒槍、步槍、卡賓槍、手槍組成,只要一開火就能把自己活活打成一個篩子的火力網,面對一群受過嚴格訓練,就算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中,也能憑借聽力對目標發起攻擊的資深特工,任何一個稍有理智的正常人,都會選擇暫時退避!

只可惜,猴子王周長喜已經瘋了!

痛,刺痛,錐心刺骨的痛!

那堆小小的篝火旁邊,到處都是鮮血,在別人的眼里,倒下的不過是幾只無足輕重,還妄想和受過嚴格訓練職業特工為敵的猴子。

但是對于猴子王周長喜……那可都是他放棄了自己的家庭,放棄養尊處優的生活,走進馬戲團在鋼絲繩上翻著跟頭,擠出一個又一個小丑式的歡笑,用這一切的一切,來抗拒當一個亡國之奴,保留下一個華夏兒女特有的驕傲與屈時,陪伴在他的身邊,一起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忘的日與夜。在黑暗中彼此依靠,戰勝了孤獨與彷徨地知己、朋友和……兒女啊!

面對十幾件子彈上膛,隨時可能對他發起致命攻擊的武器,周長喜竟然選擇了不避!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周長喜以飛蛾撲火般的姿態,狠狠撲向了那個站在小小火堆旁的男人。

周長喜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能親手殺死那個男人,他的兄弟,他的朋友,他那個為了同伴,甯可拼盡全力一口咬斷自己尾巴的女兒,就會死不瞑目!

雖然雙方還隔了幾十米的距離,雖然在他們中間還夾雜著叢林中到處都是的枝枝葉葉,更籠罩著一層濃重的夜幕,但是在這種絕不可能的情況下,猴子王周長喜那在黑暗中泛著點點銀色月光的雙瞳,他那澎湃到極限再也不可能掩飾更不可能壓制的殺意,竟然跳過一切障礙。狠狠刺到了張闖的身上。

“我要和你們同歸于盡!”

在放聲狂號聲中。一朵猶如陽光般熾烈的光團,猛然從猴子王周長喜的手中綻放。由于猴子王周長喜是居高臨下,張闖和他的手下必須高高昂起頭。在他們的仰視中,這個借助一根長鞭,在叢林的上空幾乎像飛一樣在飛的男人,就好像是一個法力無邊地神咫,從他的手中托起了一輪熾燦到極限的太陽!

銀白色的光芒在一片漆黑的暗夜中狠狠綻放,在瞬間就無差別覆蓋了整片叢林,以君臨大地的姿態,狠狠刺進了每一個人的瞳孔。這樣絕對意外的一擊,就連張闖都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他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眼前先是狠狠一頓,然後在一片慘白中,就炸起了無數朵星星點點的粉紅色流光,而溫溫潤潤的眼淚,更是不知不覺中,就順著他的眼斂流淌到了臉龐上。

猴子王周長喜,竟然用自己的身體為餌,在吸引了所有敵人注意,並且下意識的抬頭觀看時。直接在手里點燃了一枚照明彈!

添加了海綿鈦粉,可以在有氧燃燒時釋放出大量光與熱的特制照明彈,在周長喜的左手上不斷燃燒,那種絕對的高溫,在瞬間就燒焦了猴子王的左手。那猶如狂風怒浪般的痛苦,以每秒鍾一百米的速度,狠狠撞進大腦,形成了一股幾乎可以淹沒一切意識地痛苦洪流。

“咯啦……”

猴子王周長喜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生生咬碎牙齒的聲音,但是在這個痛得全身發顫,痛得混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不停的呻吟,不停的哀號的時候,周長喜的臉上卻露出一個快意恩仇的狂笑。

他只是犧牲了一只左手,但是看看吧,下面那些剛才還以為自己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上帝,就是主帝的敵人全亂了!

他們有些人舉起手中的武器,不管三七十二一對著空中就是一通掃射,有些人就好像是受驚過度的鴕鳥般,往地上一蹲,雖然做出這些動作只是少數人。但是恐懼無疑是有充足誘因的情況下,一種在人群中流傳最快最迅速的傳染病。當一個一個的彼此感染,人數終于形成了一定規模,形成了一種氛圍時,就算他們中間有張闖這樣心志堅毅,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必要冷靜的領袖,也無法再扭轉乾坤!

“噠噠噠……”

頭頂傳來了快速而輕脆的掃射聲,雙目暫時失明,在第一時間就撲倒在地上,連續幾個翻滾,直到身體撞到一棵大樹,才停下來把自己身體躲進一個相對安全位置的張闖,在心里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天哪,是百式沖鋒槍!”

猴子王周長喜把長鞭緊緊綁在手掌已經被燒焦,徹底失去知覺的左臂上,他一邊如軀使臂般的借助那根長鞭,在叢林的上空掠過,一邊擎起身上的百式沖鋒槍,對著下面就是一通掃射。

猴子王周長喜不是羅三炮,也不是江東孫尚香,他很少用槍,槍法更爛得可以。而百式沖鋒槍,百式沖鋒槍使用的是日本名古屋軍工廠生產的南部制式手槍彈,它的威力有限射程有限,安全性能差,連保險都沒有,士兵帶著它走路都很可能槍械走火被子彈打穿了大腿。在最前面還滑天下之大稽的裝了一把近身格鬥用的刺刀。但是不管怎麼說,它畢竟是一枝沖鋒槍,在如此近的距離,又是居高臨下,絕對沒有人敢輕視它的攻擊力!

一匣子彈打完,已經被打得焦頭爛額的職業特工們,剛剛松了一口氣,他們腳下地大地就猛然被一股沛不可擋的力量生生撕裂。一團硝煙沖天而起。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什麼炸碎的毛竹,什麼從村長大人大門上面撬下來的生鏽鋼釘,什麼王二寡婦家里燒水、煮飯、飩豬食身兼多職的大鐵鍋碎片,就飛的、削的、轉的、盤地、滾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夾雜在以亞音速向四周飛散的沖波中,對著周圍的職業特工,進行了一次無差別覆蓋。

呻吟聲才剛剛響起,第二枚竹筒炸彈又被猴子王周長喜居高臨下的拋下來。這一枚竹筒炸彈,被趙大瘟神用顏料。通體染上了一層代表最危險的鮮紅色。事實上。這的確是一枚在近距離使用最危險,針對軟目標殺傷能力最強,收集了小山村所有的原材料。也只能制造出一枚的特殊炸彈!

在上海灘上打滾地黑道人物都知道,“飛刀”張誠隨身攜帶地刀囊里,有三十六把飛刀,他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身上的三十六把飛刀全部投擲出來。但是只有趙大瘟神這樣從小一起長大,絕對知根知底地好兄弟才知道,飛刀張誠其實有三十七把飛刀!

他的最後一把飛刀,有一尺長,一斤二兩重,比普通的飛刀更長更重更鋒利。當然投擲得可以更遠。而這樣一把飛刀,就叫做——絕命鏢!

換句話來說,這就是“飛刀”張誠只有面臨絕境時,才可能會使用的壓箱底的玩藝兒。

就是受到了“飛刀”張誠的影響,所以趙大瘟神才會額外為猴子王周長喜趕造出一枚用料絕對考究,威力絕對強悍,而且絕對獨一無二的——“絕命彈”!

這枚炸彈里面填裝的,是由TNT混合了百分之三十的鋁粉,調配出來的高熱混合炸藥。和普通地TNT炸藥相比↑的爆炸威力更大,熱能更高,沖擊波更強。但是,最重要、最可怕的是,趙大瘟神在里面,填裝了一百二十五枚,從全村老娘們、小姑娘、小媳婦的針線筐中,收集到的針!

什麼鋼針、鐵針、縫衣針、繡花針、編麻袋時用的勾邊針、斷了尖沒了屁股主人卻小氣巴唧沒舍丟掉的破針,反正只要是夠長、夠鋒利、夠刺死人不償命的東西,趙大瘟神全部毫不客氣大包大攬的照單全收,把它們填裝進了竹筒里。

做完這一切後,趙大瘟神還是意猶未盡,他突然發現,在小山村倉庫地某個角落里,還有一只孤伶伶的煤油桶,他二話不說就找了一把剪子,把煤油桶剪成鐵片後,又把它們里三層外三層的裹到了竹筒上。直到這個時候,一枚趙大瘟神精心制造,絕對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必備良器的“絕命彈”,才正式出爐!

第二枚竹筒十煤油筒炸彈剛剛落到地上就爆炸了。

隨著一聲轟然爆響,就在這枚炸彈附近的職業特工,無論是站著、蹲著還是臥著趴著的,都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都隨著整片大地狠狠一顫,那種說不出來的難受,那種就連心跳律率都被打亂的郁悶,那種雙耳耳膜都要被震聾的嗡嗡作響,讓這群只知道偷襲暗殺,卻從來沒有真正上過戰場,沒有遭遇過排炮轟擊飛機轟炸的職業特工們,明白了什麼叫做戰場上的鐵血洪流。

然而最可怕的,絕對不是聲波,也不是綁在竹筒外面,隨著爆炸被炸成無數碎片的鐵皮,而是那些向四周亂飛亂濺的針!

這些鋼針在劇烈的爆炸中,全部被炸成了幾截,混在已經接近音速的沖擊波里面,對著爆露在它們覆蓋范圍內,又沒有找到掩體的職業特工,進行了一次無懈可擊的密集覆蓋。如果是鋼釘、竹片、玻璃渣,它們射入人的身體,最多也就是留下一個不規則的傷口,只要那些職業特工夠堅強,完全可以給自己做一場簡單的外科手術。

但是這些鋼針,它們的碎片實在是太小了,太細了,在射入人的身體後,一旦進入血管,就可以順著血管流動,直到流進人的心髒,對目標造成無可救治的致命重創,在效果上,已經等同于一些國家正在研究的水銀炸彈!

這一點,就連趙大瘟神這位軍火專家,也沒有想到!

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這種集卑鄙無恥于大成的“絕命彈”命中,總之到處都是再也無法壓抑的呻吟。

聆聽著此起伏彼的爆炸聲,在這種要命的情況下,張闖一邊快速眨著眼睛,用這種方法,讓自己的眼睛迅速適應受到強光刺激後帶來的不適,一邊扭開軍用水壺,從里面倒出一點清水,把它們掬到自己的臉上。手里的清水,帶著凌晨的山嵐中特有的冰涼,給眼睛帶來了一種久違的舒爽,大大緩解了猶如把辣椒粉灑進眼睛里的疼痛。

當張闖嘗試著眯起眼睛,尋找猴子王的身影時,在一片朦朧,一片模糊中,他勉強看到一只竹筒帶著閃爍的火花,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又有點模糊的弧線,落到了人員最密集的區域。

“啪!”

這第三枚竹筒,它不是炸彈,但是張闖的心髒,卻在瞬間沉到了谷底。因為又一股銀白色的光芒猛然在他的眼前綻放,張闖接連受到強光刺激的雙瞳,在短時間內終于徹底失去了作用。

這個該死的、狡猾的烏龜兒子王八蛋,第三枚丟下來的,竟然是一枚照明彈!
默默…… 發表於 2012-11-16 07:03

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五十八章 槍聲不絕  

“報告教官,我沒有完成任務!”

凝視著全身到處都是傷口,但是仍然可以把身體挺立得像是一杆標槍的張闖,關興節就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仍然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關興節真的不知道,在叢林里究竟遇到了什麼,竟然可以讓張闖這樣一個遇強則強從不輕易言敗的男人,被人打得當了逃兵。再看看跟在張闖身後,在一個小時前,有十二名職業特工跟著他走進了叢林,可是最後卻只有兩名隊員,活著離開了那片戰場。

關興節沉默了片刻,道:“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輸。”

“第一,我們不熟悉地形。”

張闖清楚的知道,關興節在這個時候要的不是解釋,不是失敗後的推諉,而是客觀的評價和精確的判斷。

“我們事先沒有任何准備,只是派出幾名斥候,進行了最簡單的排查,就冒失進入深夜能見度極低,地形影響力明顯加劇的叢林。並在這種不利地形,和一群早有准備的土著居民發生戰鬥,這本身就是以己所短攻敵所長,犯了兵家大忌!”

關興節沒有說話,也許只是戰略上的安排,也許是無意的巧合,也許是下意識的舉措,總之藤原楓是把他們這支曾經在情報戰場上,和日本情報部門斗得難解難分,現在卻並肩作戰的“同伴”,安排到了一個最危險,最容易出現人員消耗的戰場上。

“這批土著居民,絕大部分都是沒有受過正規訓練的農民,他們沒有制式武器,齊射時火力參次不齊,說他們是一群烏合之眾也一點不為過。但是,幾次交手,我卻發現,他們依托對地形了解這項優勢,進退有度。總是能在我們最意外,或者防禦與反擊力最弱的時候,對我們發起進攻。”

關興節的臉色沉重了,一群沒有受過正規訓練老實巴交的農民,並不可怕。但是那個躲在幕後,能在最短的時間,把這些農民統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團隊的人物,卻是一個在戰場上可以翻雲覆雨。把綿羊變成獅子的最可怕指揮大師!

“但是真正對我們造成困擾地,是一個人!我們都接受過山地叢林作戰訓練,每一個人都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是和他相比,卻明顯得有相當差距。”

“那個家伙是一個叢林運動作戰的頂尖高手,他借助一根長鞭就可以在樹梢上幾乎沒有停頓的飛掠,但是最可怕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能通過手臂與長鞭上的力量,不斷調整飛行角度與速度。再加上樹木和毛竹的掩護。直到他沖到我們附近,我們十幾個人愣是一槍也沒有開!”

關興節微微點了點頭。

一個在叢林中比猿猴還要靈活,同時更擅長刺殺格鬥技巧的敵人孤軍深入;在外邊打轉。在一名統率力超強地指揮帶領下,進退有度不斷迂回,隨時會突然轉頭打上一記回馬槍的土著居民;外加一片准備充份,到處都鋪設了陷阱的叢林……

“這一戰之敗,非你之過!”

關興節輕歎道:“我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個軍火專家身上,確定他不可能在這片叢林里設下第二片雷區後,我真是有點得意忘形了。可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除了那個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軍火專家,在他們中間,還有具備超凡統率力和豐富實戰經驗的戰戰防禦大師。更有精通叢林作戰的專家。這個雷震的身邊,當真稱得上是人才濟濟!沒有收集到足夠的情報,就冒失命令你們孤軍深入,配合藤原楓他們的圍攻計劃,這一戰失敗其過在在我!”

張闖咬緊了自己的嘴唇,在這個時候,他真地無話可說。

在世人地眼里,因為信奉“抵抗必亡國”理論,而提倡曲線救國的汪精衛主席。是最大的漢奸賣國賊。而關興節這個原隸屬于軍統局,後來跟著李士群投奔汪精衛主席,擔任上海保安部隊情報科科長,成為重慶軍統局眼中釘肉中刺地教官大人,無疑也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漢奸頭子。

但是在張闖和那些相信教官,願意追隨教官的職業特工眼里,關興節是一個嚴肅,卻可親可敬的男人。

關興節已經四十八歲了,但是抱著“國無甯日何以為家”的宗旨,他至今仍然獨身一人,而且從不近女色,更無兒無女,不喝酒不吸煙不賭博,幾乎沒有任何不良嗜好,更不涉足那些燈紅酒綠的的如娛樂場所,就像是一台沒有任何欲望,只要給他上好發條,就會一步一步精確跳動的秒表,機械而穩定的做著屬于自己的工作。

這樣一個人,對物質享受當真稱得上是無欲無求,說他是被利益誘惑而自甘墜落,去當異族人地奴才,那絕對是天大的笑話!

在訓練場上,在戰場上,沒有人不怕不芶言笑,嚴于律人律己的關興節。但是所有人又偏偏喜歡這樣一個教官和指揮官。

關興節當著學生的面,從來不掩飾因為自己的失誤,而造成的後果,更不會為了所謂的尊嚴與面子問題,把自己的錯誤硬按到別人的身上。相對應地,如果有了功勞有了獎賞,關興節也絕對不會大包大攬的收到自己名下,而是力求公平公正的把獎勵分發到自己的手下身上。

這種為人處事的作風,在貪汙受賄拉幫結派,克扣軍餉成風的黨國中,已經算是絕對的另類。也就是因為擁有這一系列的特質,關興節在判出軍統局時,以張闖為首的一批學員,才會跟在他的身後,一起轉到了汪精衛主席的陣營當中,和原來的同學、同僚生死相搏。

對張闖他們這些職業特工來說,出生在這樣一個風雨飄搖的世界中,與其盲目的相信那些政治家的誇誇其談,成為他們手中隨意揉捏的棋子,還不如追隨在一個可以確實信賴,可以放心依靠,又擁有強大力量和非凡見識的教官身邊。

拋開未來的曆史,會對他們這些人做出的評價,關興節的所作所為。有自己的信用執著,而他這個人,也的確沒有讓這批追隨自己的學員後悔,就算是在戰場上,關興節仍然是他們最好的教官,仍然喜歡通過對現狀的分析,來開啟每一個學員智慧的寶庫。

“你認為以我們在幾乎折損了一半成員後,僅憑剩下的人手,用什麼方法。能最小的代價,消滅面前地敵人?”

“敵人的戰術是守中帶攻,他們手中最大的籌碼,就是利用照明彈不斷騷擾,趁機再指揮一群用火槍武裝起來的土著居民發起突襲。”

張闖斷然道:“如果我們可以等到天亮再發起進攻,照明彈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他們慣用的伎倆就會失去作用。而那些拿著土槍的土著居民,包括那個在叢林里動作比猿猴更靈活的人物,沒有了照明彈的牽制,失去地利的優勢,們根本就是一群無足輕重。一打就散的小角色!”

“你和我犯了相同的錯誤。”

關興節略略搖頭,道:“就是因為輕視雷震,我才讓大家付出了慘痛代價。現在我們上海保安部隊情報科。張胡子為首的土匪,外加藤原楓帶領的特殊執行部隊,這三股勢力扭在一起,力量總和遠遠超出了雷震能夠在正面對抗地極限,不會,也不可能傻的和我們硬碰!”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是雷震,就會利用各種地形層層狙擊,來消弱對方的有生力量,直到雙方的力量對比發生扭轉時,他認為機會來臨。才會跳出來和我軍決戰。”

看著若有所思的張闖,關興節淡然道:“想想看,他根本無法確定,我們會在什麼時間,對小山村發起進攻,可能把所有賭注,都押到我們夜間突襲上嗎?就算雷震敢這樣賭,我看那位帶著十幾個農民,就能把這叢林守得無懈可擊,性格上絕對沉穩收斂的指揮大師。也絕對不會冒這個險。”

“教官您的意思是……”張闖思索著道:“就算我們選擇在白天進攻,雷震他們也有辦法,利用一些特殊手段,在這片叢林中制造出人為的優勢?”

“也不需要什麼很特殊的方法。”

關興節淡然道:“這片叢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要把整個小山村里能收集到的柴草都堆積到外邊順風地地方,再蓋上一些受潮的木頭,點起火來,就可以用濃煙覆蓋整片叢林。到了那個時候,你們遇到的情況只會比現在更遭,根本不需要再使用什麼土造照明彈,那個在叢林里比猴子還要靈活的敵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到你們身邊,將你們逐一擊破!”

冷汗,在瞬間就浸透了張闖的內衣,他必須承認,如果真的是像教官說的這樣,他和十二名手下,可能已經在那片叢林中全軍覆沒!這種局面,就算是關興節教官親自帶領剩下的所有人發起進攻,只怕也不會有太大地改變。

最重要的是,教官不假思索就能想出來的戰術,雷震沒有理由想不到,他為這片叢林狙擊戰准備的伎倆,只會更狠辣有效。

看著眼前這片籠罩在夜色當中,揚出了幾分詭異與猙獰的叢林,張闖真的呆了,他已經想不出來,憑他們手邊有限的人員,還有什麼辦法,攻破這片叢林。最後張闖把目光投到了關興節的臉上,誠心誠意的道:“請教官教我!”

“想對付他們,方法很簡單!”關興節一字一頓的道:“按兵不動!”

張闖再次一呆。

“藤原楓給我們的命令,是要我們從西側對村子發起進攻,務求不讓一個敵人落網。但是你也親身體驗過了,敵人早有預謀,在整片叢林里布滿了陷阱,我們的形不熟,如果強行進軍,也許還沒有攻破西側防線,我們就已經拼得一個不剩了。與其這樣,我們還不如在叢林外面布置火力網,至少還能起到威懾和牽制敵人的作用。一旦藤原楓帶領的部隊攻入小山村,敵我雙方這種暫時的平衡就會打破,到了那個時候,根本不用我們沖進叢林,里面的敵人就會跑出來和我們決戰!”

仔細聆聽著教官的話,張闖用力點頭。

“而相反的,如果我們堅持主動進攻,就算等到天亮,戰場局勢也不會有任何變化。當然了,如果我們沒有配合藤原楓所部一起行動,無論有什麼理由和原因,藤原楓事會都會通過日本駐上海特務機構,向我們借機發難※以……”

在張闖側耳傾聽中,關興節低聲道:“你每隔半個小時,就帶上幾個兄弟,走進叢林,在我們火力支援組能夠覆蓋的范圍內,在叢林里開上十幾二十槍,再順手丟上那麼幾顆手榴彈,如果能引得對方開槍還擊,那就更好了!”

張闖真的是聽傻眼了,這絕對是一個騙死人不償命的戰術!而欺騙對像,就是他們的友軍,藤原楓和他帶領的日本情報機關執行部隊!

“我們能夠一鼓作氣攻陷敵人的陣地當然是好的,可是由于敵人占據了地利優勢,依托各種地形層層狙擊,敵暗我明,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才進展緩慢,就算是他藤原中佐閣下,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吧?”

關興節那猶如死水般平靜無波的雙瞳中,突然綻放出兩簇小小的火焰,他背負著雙手,灑然道:“雖然我們付出了相當代價的情況下,但是卻依然奮勇前進,整夜都在和敵人拼死激戰!充分證明了我們對友軍的忠誠,和熱情如火的支持與尊敬。在藤原中佐攻破敵人的防禦,成功沖進小山村後,我們更在自己的戰場上死死頂住了敵人的反撲,沒有放走一個敵人!”

說到這里,關興節教官嘴角微微向上一挑,對這個命令做出了最後的總結:“這就叫做槍聲不斷,殺聲不絕,步步為營,謹慎小心!”

張闖連連點頭,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誰敢說教官做錯了?!
默默…… 發表於 2012-11-16 07:03

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五十九章 刺刀格鬥  

面對擁有絕對優勢兵力的敵人,就連雷震都帶著孫尚香親自上了戰場,負責狙擊小山村南側敵人的正面進攻。在這種情況下,負責居中指揮統率全局的,當然就是鬼才!

鬼才的指揮部就設在整個苦窯村最堅固結實,地勢也最好,站在房頂上就可以俯覽全村的村長家里。為了增加指揮部的防禦力,就連那兩扇門釘都被趙大瘟神挖走的大門,也被整個拆下來,釘在了窗戶上。而在空空的門框上,又重新堆壘了一層一米多厚,半人多高被反複錘打結實的胸牆。

在別人的眼里看來,鬼才靜靜坐在臨時趕制,卻已經不知道和雷震在上面反複推演了幾次的沙盤前,仍然保持了足夠的冷靜與從容。看著鬼才那雖然削瘦,但是在一片混亂,一片彈雨紛飛中,猶如岩石般沉穩鎮定的身軀,就連一聽到槍聲,就臉色煞白的村長,也變得安靜了很多。

但是在這間指揮室里,只有鬼才自己才知道,他的內心絕對不像外表那樣平靜,他必須把自己的雙手放到桌子的下面,因為他絕對不能讓村長和其他村民看到,自己的雙手更在微微發顫。

“為帥者,要臨泰山倒而不變色!”

這句話說起來是他媽的夠簡單,可是當自己必須獨撐大局,每一個錯誤的命令,都可能讓整個防禦網被敵人撕破,導至全軍覆沒。鬼才是夠聰明,是有成為謀略大師的天分,但是他畢竟沒有過實戰經驗,面對如此沉重的壓力與責任,他又怎麼可能灑灑脫脫?

在這個時候,到處都是槍聲,到處都是急促的腳步,站在屋頂上負責瞭望全局的共產黨游擊隊隊員二蛋,更是扯起了他比銅鑼還要響亮嗓子。不斷報告:“在東邊小樹林里打起來了,南邊的村口也打起來了,咦,北邊舉起了紅燈籠,那邊也干上了……”

再加上苦窯井西側那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不用問鬼才也知道,張胡子用幾年時間傾心打造出來的馬隊,已經沖進了趙大瘟神精心准備的雷區里。

把一面面代表敵人勢力地小角形小旗插到了苦窯井周圍。望著擺在面前的沙盤,鬼才不由輕輕皺起了眉頭。

占據絕對優勢的敵人,竟然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對小山村同時發起了最猛烈的進攻。這一切並沒有超出鬼才和雷震的預計。但是這樣的攻擊,因為來自三個不同的勢力,力量不同戰術不同裝備不同造成的結果,必然是有主攻有輔助。鬼才現在還無法判斷地是,藤原楓究竟在哪里!

最有可能突破防禦線的,當然就是藤原楓為首的日本情報機關下轄特別執行部隊!他們這批人雖然被雷震和游擊隊長孫長喜聯手,殺了一記漂亮的回馬槍。付出相當的代價。但是他們這些人訓練有素武器精良,又有藤原楓這樣一位出色的指揮官。綜合雙方的戰術力進行對比,僅僅是藤原楓這一支部隊。就足以讓雷震和孫長喜隊長聯手後,仍然不願輕易與之正面對抗。

換句話來說,藤原楓選擇突破的位置,就是戰鬥最激烈,最凶險,更決定了整場防禦戰最後勝利者的關鍵!

凝視著自己面前的沙盤,鬼才思索著,慢慢將一面較大地紙旗,插到了小山村某一個位置。這位在幾天前,還只想著玩惡作劇°計自己從小長大地兄弟拿他們開涮取樂,當真是讓所有人恨其不爭卻又無可奈何的鬼才,眼睛里猛然爆出了一簇火焰般的光芒,他放聲喝道:“二蛋,豎起紅燈籠,用我教你的暗號向各個方向的指揮官下令,要他們立刻報告戰場情況!”

兩只紅燈籠在指揮部的房頂上揚起,在黑夜中顯得如此醒目,隨著二蛋有規矩的擺動。用近乎于戰艦旗語的方式,將鬼才的命令遠遠的傳遞出去。

“苦窯井西側地勢平坦,適合馬隊沖鋒,藤原楓沒有道理放棄手中這樣一枚有用的棋子,所以他絕對不會選擇西側做為攻擊點;在我們東側,是一片樹木和青竹混雜的叢林,這是一片天然屏障,在地形不熟的情況下,藤原楓應該不會輕易選擇這種很容易遭遇偷襲地地形;至于那片到處都是巨大岩石,使用冷武器比用槍械更好的北側戰場,這批日本軍隊裝備的全是火力強悍射速極高的沖鋒槍,他們沒有道理舍長取短;最有可能的,就是從南側村口進行正面強攻,利用他們的火力優勢步步進逼,直至在雷震大哥親自鎮守的防線撕出一個缺口。”

雖然利用手邊可以借鑒的一切資料,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但是在鬼才地心里,仍然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安′然他左思右想,仍然找不到這種不安的來源,但是在潛意識里,他卻隱隱的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了。

就在鬼才面對沙盤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仔細的思索,試圖在一片謎霧中找到事件真相時,二蛋的聲音,再次傳進了他的耳朵:“報告,東側、西側、南側已經舉起紅燈,回複我們戰況進展順利,只有張誠防守的北側到現在還沒有回複!”

飛刀張誠防守的北側戰場!

鬼才猛然睜開了雙眼,直到這個時候,他終于找到了自己內心深處那種不安的來源!他竟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藤原楓帶領的那批部隊,手里拿的那種大概有九十公分長的沖鋒槍上,加裝著刺刀!

日本是一個信奉武士道的國家,他們對刺刀格鬥戰,有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堅持,而每一個士兵接受最多的訓練,就是刺刀格鬥訓練。象這樣的軍隊,當然不會害怕,更不會推拒他們最擅長的作戰方式!

藤原楓帶領的特別執行部隊,真的從小山村北側發起了進攻。

日本士兵在進行刺刀格鬥戰時,都必須按照《步兵操典》中的規定,先退出槍膛里的子彈再格鬥。這並不是因為日本士兵崇信武士道,而是因為他們使用的三八式步槍,口徑只有鈣毫米,子彈的穿透力很強,彈丸初速高打到目標身體上創口光滑。對周邊組織破壞不大,子彈很容易穿出打中敵人身體,容易在近戰格鬥中誤傷友軍。

使用南部制式手槍彈的沖鋒槍,已經不存在這樣一個問題,這些日本士兵完全可以一邊用刺刀格鬥,一邊扣動扳機。可是面對他們這些手持“長槍”、“長刀”地敵人,那些日本士兵卻無一例外的卸掉了彈匣。

面對這種近乎愚蠢的舉動,飛刀張誠本來應該放聲大笑。可是看著眼前這整齊的排成兩排,把刺刀斜斜上揚的敵人,張誠只覺得自己的喉嚨發干。

這些日本士兵全部受過最嚴格的刺刀格鬥訓練,他們左手握住沖鋒槍帶著散熱孔的槍管,右手握住槍托上微微彎曲,最容易發力地位置。每一個人手中擎起刺刀的沖鋒槍,都槍托下垂,把刺刀以斜七十度角上揚,刺刀尖正好與自己的眉心相平。

只有飛刀張誠這樣精通格鬥的高手,才能一眼看出這種動作的可怕之處。只是一枝九十公分長的沖鋒槍。外加一把十幾二十厘米長刺刀的組合。再加上這個一個傾斜的動作,那些日本士兵就成功護住了身體頸、胸、腹部等要害。而且他們斜斜揚起的刀鋒,比起武器平舉更便于刺殺。在刺中目標後,斜斜上挑的刺擊,對人體造成地傷害也更大。

但是最讓人飛刀張誠眉角輕跳地,是這群日本士兵身上那種整齊劃一的動作,們每一個人都面無表情,只是靜靜的盯著張誠和他身後那些臨時武裝起來,只接受過幾個小時格鬥刺殺突擊式訓練地農民,在黑暗中只有他們的眼睛,在散發著猶如野獸般的幽幽冷光。

縱然隔著二十多米的距離,飛刀張誠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冰冷。正在那些敵人的身上不斷聚集,不斷。

飛刀張誠曾經聽雷震說過一段最奇特的戰力對比,在冷兵器時代,一個哥薩克騎兵,可以對付三個法國騎兵,而十個哥薩克騎兵卻只能和十個法國騎兵打成平手,但是如果讓一百個哥薩克騎兵和一百個法國騎兵在戰場上相逢,最終的結局一定是哥薩克騎兵大敗!

到了今天,飛刀張誠終于明白了雷震說這個案例。想要告訴他的真正含義!

在身後傳來了一陣牙齒打顫地輕響,聽著身後那一片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飛刀張誠知道,那些農民都怕了。事實上,就連他這樣一個身經百戰,每天都在刀尖上打滾混日子的江湖人物,面對這一批日本軍人都有些心驚肉跳,更合況是一群從來沒有殺過人,只想老實巴交過日子的農民?

藤原楓用玩味的眼光,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這些人,隨著他做出一個手勢,那些排成兩排,斜舉刺刀的部下,齊齊踏前一步,在他們腳下皮靴重重踏在地面的時候,他們更齊聲發出了一聲狂喝:“殺!”

“叮當!”

在飛刀張誠的身後,傳來金屬物品墜落到地上時發出地輕響,雙方還沒有交手,已經有人手軟得握不住武器了。

飛刀張誠斜眼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兔子,在這個時候,也只有這些從小一起長大,在青幫接受過嚴格訓練,擁有不俗戰鬥力的同伴,才可能和他一起並肩戰鬥。

只要他們兩兄弟齊心協力,聯手對敵人發起一次進攻,不需要給敵人造成太大的重創,哪怕只是讓他們小小的慌亂一下,動搖一下,也會大大提升己方的士氣,那樣的話,他們還可能有一戰之力。

隨著視線轉向,張誠才發現,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兔子的腿,竟然在……微微發抖!

“兔子,”張誠突然道:“你知道為什麼孫尚香小時候還是一個乖乖女,長大了卻變得這麼潑辣,就連我們都不敢輕易招惹,可她又偏偏那麼喜歡欺負你嗎?”

面對這個實在不合時宜的問題,兔子雖然已經緊張得雙腿發軟全身乏力,可是他仍然疑惑的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她從小就喜歡你這個傻大個啊!我追求了她那麼久,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她的好臉色,最後才知道,原來她已經相中了你這個混帳小子。我真的想知道我和你比,差在了哪里,被我問急了,她才告訴我……”說到這里,張誠聳聳肩,呼吸著本來應該清涼,卻越來越緊張的空氣,微笑道:“她就是兔子你這樣外表看起來很凶悍,內心卻象只兔子般溫柔的男人,和你在一起,一定會很輕松。”

兔子整個人就像是中了石化魔法般,陷入了徹底的呆滯,但是他的眼睛卻亮了。如果你突然知道,一個自己暗戀多年的女孩,原來也同樣喜歡自己,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說完這一切,飛刀張誠仿佛在身上放下了什麼,整個人都顯得輕松起來。按照雷震大哥事先的命令,一旦遇到不可抗拒的優勢敵人,他們就要豎起紅燈籠,用旗語或直接派人向指揮部報告。在這種情況下,豎起紅燈籠打暗號,那是絕不可能,既然如此,那個返回指揮部報告的人,當然就應該是兔子了。

“放心,只要我三十六把飛刀尚在,又有誰敢說能要了我飛刀張誠的命?!”張誠解開自己的外衣,露出內甲上那三十六把鋒利的飛刀,他昂起了頭,道:“上海灘的人都說我的飛刀比子彈還要快,還要准,兔子你數一數,我們面對的敵人,還不到三十六個呢。更何況在我身後,還有這麼多幫手!”

藤原楓沒有阻攔兔子離開,他知道對方是想回去搬救兵,雷震現在的處境,絕對稱得上四面楚歌,根本不可能再抽調出人手進行支援。而且,藤原楓也有足夠的信心確定,就算真的有人趕來支援,他也有力量把對方一舉全殲。

飛刀張誠目送著兔子快步離開,在他的臉上,突然揚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就是這樣一個如此平淡又是如此灑脫的微笑,讓張闖這個平時總是喜歡板起一張撲克臉的大男孩身上,突然多了一種無悔此生的飄逸。輕撫著飛刀上那鮮血一樣豔紅的刀衣,張誠對身後那些農民輕聲道:“大家都散了吧,這個戰場不適合你們!”
默默…… 發表於 2012-11-16 07:04

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六十章 四面楚歌  

“雷震大哥!”

正在村口指揮狙擊戰的雷震霍然轉頭,在他的注視下,一個身高超過兩米,長得虎背熊腰的男人,臉上卻掛著無法掩飾的惶急,飛跑過來。

雷震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在他身邊的江東孫尚香,就瞪大了雙眼,叫道:“兔子,你怎麼來了,張誠呢?!”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他們來了!藤原楓帶著人從南口攻上來了!!!”

也許是因為太緊張太激動太焦急,也許是這一段路跑得實在太快,消耗了了太多的體力與精神,兔子這個本來應該頂天立地的六尺男兒,只覺得自己雙膝一軟,在雷震和孫尚香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竟然不由自主的雙膝一軟,用最狼狽的動作狠狠摔倒在地上。

趴在一堆爛泥里,兔子掙紮了幾下,才終于揚起了自己的臉,不顧一切的放聲嘶叫道:“雷震大哥,你快去救救張誠,晚了就來不及了啊!”

雷震迅速抬頭,在他視線可及的地方,臨時司令部的屋頂上,那兩盞紅燈依然高高懸掛,而它們代表的含意,仍然是要他們這些負責防守各個戰線的指揮官,向司令部報告戰況!

雷震猛然暴喝道:“鬼才呢,他怎麼說的,你向他報告了沒有?”

看著兔子那張沾滿了泥濘,顯得如此可笑,現在更徹底陷入呆滯的臉,雷震真想跳起來,對著他甩過去十七八個耳光,然後再反過手,狠狠給自己來上那麼幾下子。

他雖然不是軍人,但是他在孤軍營跟著謝晉元師父那麼久,他已經習慣了軍隊的上行下效,習慣了軍隊那種絕對服從上級命令的軍規鐵律。可是他真的忘了一件事,鬼才和兔子這批人不是軍人,而是從小玩到大的同伴!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獨到的優點。但是一個個恃才放曠,當真稱得上是桀驁不馴,平時一個個眼高于頂,想要他們心悅誠服的接受其中一個同伴的命令,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在這個要命地時候,兔子想到的第一個人不是鬼才,而是雷震!所以他甯可從村子的北端一路飛奔到最南側,也不願意“浪費”時間。進入中途路邊的指揮部去向鬼才報告!但是兔子真的不知道,一個身邊士卒的前線軍官,和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指揮官,兩者之間巨大的差別。

也就是把所有地決策權,都交到了鬼才的手里,雷震才可能在正面戰場上,放下自己的小心翼翼,放下自己的冷靜,把自己的熱血,把自己的放肆。徹底激發出來。領導每一個願意相信自己,跟隨自己的人,在這個局部戰場上。爆發出最可怕的戰鬥力!

沒有把九叔留在指揮部,幫助鬼才坐掌帥旗,絕對是雷震最大的一個失誤!

“孫尚香,立刻用燈語向指揮部報告,敵人主力部隊,已經從北側進行突破,請指揮官立刻做出決策!”

雷震一邊迅速做出補救,一邊在心里迅速計算著北側戰場可能發生的戰況“……不要緊,雖然藤原楓帶領部隊選擇從北側突破,我們是無法抵擋住他們的猛攻。但是在那里我們畢竟布置了幾十人,他們雖然都不精通刺殺格鬥,但是他們手里地武器,都是長槍和長刀,而且居高臨下,在格鬥戰中無疑占盡了優勢。最重要的是,他們有張誠這樣一個主將,以他的身手……”

就在這個時候,雷震突然看到一群人。磕磕碰碰地向自己這個方向跑過來,這些人的手中,還捏著一枝枝倒拖在地上做工粗糙的長槍和長刀,但是只要看看他們臉上那因為受驚過度而不斷顫抖的肌肉,和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來的淚水和鼻涕,雷震的瞳孔在瞬間就縮成了最危險的針芒狀,這些人赫然是經過飛刀張誠幾個小時突擊訓練,本來應該和他合力在北側戰場防守的“長槍”隊!

雷震放聲狂喝道:“不要過來!”

聽到雷震的怒喝,可是那些明顯被嚇壞了的村民,卻跑得更快了′然只是和那批日本軍人對峙了一兩分鍾,並沒有爆發實際地交鋒,但是那些身經百戰的職業軍人,身上那種最冰冷的殺氣,卻早已經刺入了他們的心髒,刺破了他們的膽囊。在這個時候,他們的想法和兔子有著驚人的相似……能夠信賴,可以給他們安全感的,也只有當真稱得上殺人不眨眼,發起狠來比那些日本人更可怕的雷震了!

“砰!砰!砰……”

在村外各個陰暗地角落里,響起了一片槍聲。跑在最前面的幾個村民,還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覺得身體狠狠一顫,大朵大朵豔麗的血花就猛然在他們身上綻放。低下頭望著瞬間就浸透了衣衫的血漬,感受著生命力迅速從傷口不斷流逝,這些村民的臉上都露出了絕望的表情,隨即軟軟的栽倒在地上,只留下耳邊親人的哀號和哭泣。

死神用最沉重的代價,教訓了這些村民,這里不是市集,不是菜園子,是戰場,是子彈橫飛,無論你是英雄還是懦夫,無論你勇敢面對還是畏首畏尾,都無法逃脫的最血腥戰場!

“楊石頭,你們不是和張誠在一起嗎?”兔子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巡視,可是他沒有找到張誠,在這個時候兔子真的要急瘋了,他劈手抓起了其中一個村民,放聲嘶叫道:“我是來向雷震大哥報告戰況,找雷震大哥幫忙的,你們怎麼也跟著跑回來了,誰讓你們跑來了?你們都跑了,我兄弟張誠怎麼辦?!”

“砰!”

差一點被兔子活活捏死的楊石頭,翻著白眼還沒有從喉嚨里順利的擠出一句話,在雷震的身邊,就猛然傳來了重物墜落的聲響。

站在一堵用石塊壘成,不知道有多少年曆史,只剩下短短一段的石牆後面,正在舉起紅燈籠向指揮官報告戰況的江東孫尚香,竟然一頭栽倒在地上。

雷震抓著自己手中的沖鋒槍,連續在地上幾個翻滾,飛撲到石牆後面。看著牙關緊咬臉色蒼白的孫尚香,雷震的心里不由一松,孫尚香沒有中彈,也沒有負傷。就在雷震伸手准備掐孫尚香的人中穴,把她救醒的時候,聽到張誠的消息,生生暈厥過去的孫尚香竟然醒了,推開雷震伸到自己的面前的大手,一聲不吭的爬起來。

看著兩只摔在地上的燈籠。已經變成了兩堆小小地篝火,孫尚香咬著牙抓起兩只早就准備好的用備火把,在把它們點燃後,她一邊用力揮動,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又一道桔紅色的弧線與流光,一邊任由她的眼淚,狠狠傾灑在空氣中,狠狠暴露在每一個人的面前。

這段石牆後的火光,明顯吸引了敵人的注意,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子彈。飛射過來。直打得碎石飛濺,而幾枚已經投到石牆附近的土制手榴彈,更在轟然炸響聲中。將碎石子、爛泥和被雨水打落的樹葉,撕成無數碎片後,紛紛揚揚的傾灑到孫尚香地身上。

“兔子,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兔子你聽到了沒有,我恨你,如果張誠出了事,我會恨你一輩子!!!”

孫尚香拼命揮動自己的手臂,在熱淚飛湧中,在彈雨如梭碎石飛濺中,她嘶聲叫道:“我知道你膽子小。我也時常以欺負你為樂,但是我仍然把你當成一個可任信的兄弟,我一直都相信,其實你是勇敢的,因為你是那樣在乎自己身邊的朋友和兄弟,如果我們面對危險,你一定不會坐視不理,一定會和我們並肩作戰的!”

聽著孫尚香那充滿絕望的哭叫,看著她在桔紅色的火光下。依然一片蒼白的臉,兔子已經徹底呆了。而孫尚香後面的話,就像是一柄柄萬鈞巨錘,砸得他全身不停的顫抖。

“就是因為你和張誠一起在北側防守,就是因為我對你的信任,我才放心和雷震大哥,一起在南邊奮戰,拼死擋住了土匪大隊的進攻,逼得他們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等待機會。可是……你竟然拋下張誠一個人逃了回來,你竟然在這個時候,拋下了自己從小一起長大地兄弟,拋下了我從小就喜歡,喜歡得非他不嫁的男人,當了逃兵!”

孫尚香喜歡的,竟然是……張誠?!

“兔子,”張誠突然道:“你知道為什麼孫尚香小時候還是一個乖乖女,長大了卻變得這麼潑辣,就連我們都不敢輕易招惹,可她又偏偏那麼喜歡欺負你嗎?”

面對這個實在不合時宜的問題,兔子雖然已經緊張得雙腿發軟全身乏力,可是他仍然疑惑的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她從小就喜歡你這個傻大個啊!我追求了她那麼久,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她的好臉色,最後才知道,原來她已經相中了你這個混帳小子。我真的想知道我和你比,差在了哪里,被我問急了,她才告訴我……”說到這里,張誠聳聳肩,呼吸著本來應該清涼,卻越來越緊張的空氣,微笑道:“她就是兔子你這樣外表看起來很凶悍,內心卻象只兔子般溫柔的男人,和你在一起,一定會很輕松。”

……

在恍惚間,張誠對自己說地話,再一次在兔子的耳邊回響。

以張誠的聰明,他能不知道孫尚香對他的感情嗎?

直到這個時候,兔子才明白,張誠之所以說那些話,原來只是要給他充足的理由,去當一個逃兵。而他這個膽小鬼,這個混蛋,就真的相信了這些話,就真的在自己兄弟最需要幫助,最需要支持的時候,最需要一個可以信賴的伙伴並肩作戰拼死抵抗的時候,第一個轉身逃掉了!

“雷震大哥!”

左側傳來了一聲低喚,不約而同繞開指揮部,集結到雷震身邊的,是負責在西側戰場上布置雷區,狙擊土匪馬隊的羅三炮和趙大瘟神。看著這兩個帶著一身輕松,趕到自己身邊的兄弟,雷震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過來,得到指揮部的批准了嗎?”

“我們那邊的敵人已經全部搞定了,連帶隊的三當家,帶他們整支馬隊,無一脫逃。我們看自己那邊已經是無事一身輕,想著村口一定會成為敵人重點進攻的對象,就連那個小日本軍官也很可能從這里進行突破,所以留下幾個人在那里繼續監視,我們就直接跑過來幫忙了。至于向指揮部報告嘛……我們過來,再報告也不遲吧,反正就算我們提前報告,鬼才也會讓我們過來支援的。咦,孫尚香你怎麼了,臉上竟然還掛金豆了?!”

看著在他們這批人中間年齡最大的羅三炮,孫尚香盈滿淚水和絕望的雙眼中,總算多出了一分神彩,她狠狠甩掉眼角的淚水,嘶聲叫道:“三炮哥,你快去,快去救救張誠,敵人主力從北側攻上去了,那里只有他一個人,他支撐不了多久!”

如果兔子不是途經指揮部都沒有進去報告,如果不是羅三炮和趙大瘟神太自信,自信到已經可以稱為自以為是,也許現在羅三炮和趙大瘟神,已經在鬼才的統一指揮下,到了北側的戰場支援張誠!

“羅三炮你帶著瘟神,從我這里挑選十個人,立刻支援張誠!”雷震現在心里唯一希望的,就是張誠能夠在兵臨城下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創造出一個奇跡,支撐到最後的時刻!他看了一眼臉色蒼白,雙手都在微微發顫的孫尚香,無論她看起來如何的堅強,如何的潑辣,可是她畢竟還是一個女人,一個聽到戀人身處險境,就徹底亂了陣腳的小女罷了。雷震略一沉吟,繼續命令道:“孫尚香,你跟著他們一起去!”

羅三炮、趙大瘟神和孫尚香一起用力點頭,羅三炮目光四下巡視,准備從雷震身邊抽調人手。在他們的左側,突然傳來了一陣糟雜,聆聽著雜亂無章的槍聲,看著遠方那騰起幾乎可以照亮半連天的火光,羅三炮和趙大瘟神當真稱得上面面相覷,火光的方向,竟然是來自他們兩個負責防守,進攻敵人早已經被徹底全殲的西側防線。

“土匪沖進來了,土匪進村了!張老三來了!!!”
默默…… 發表於 2012-11-16 07:05

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六十一章 再見,我的寶貝  

北側戰場危若蛋壘,看似最固若金湯牢不可破的西側陣線已經被敵人突破!

在這個時候,他們當真稱得上是兵臨城下,四面楚歌。

“砰!”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雷震突然抬起一腳,將羅三炮踢得在地上連翻了幾個跟頭。

“羅三炮,虧你還是一個老兵,你在黃埔軍校里學到的,就只有不聽指揮自作主張擅離職守,把陣地和兄弟們的命,白白交到敵人手上?”

羅三炮從地上爬起來,一聲不吭的伸手抹掉了唇角的血痕,在這個時候,他真的是無話可說。

“我現在就要帶領兄弟們,把你丟掉的陣地搶回來!”

雷震瞪著羅三炮,放聲狂喝道:“羅三炮你告訴我,現在我還能不能信任你,相信你就算是死了,也不會讓敵人突破陣地一步,放心的把比我命還要重要的陣地交給你?”

羅三炮迎著雷震那狂熱中帶著濃濃焦慮的眼神,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瞬間狠狠刺上了他的心頭,他狠狠點頭,嘶聲道:“能!”

“兔子!”

聽著雷震的狂喝,從來沒有進過軍營的兔子,下意識的也象羅三炮一樣挺起了胸膛,拼盡全身力量,叫道:“到!”

“你留下協助羅三炮!”

“不!”兔子瞪大了雙眼,“我要去救張誠,我當了一回逃兵,我絕對不能……”

兔子的聲音嘎然而止,因為在這個時候,羅三炮咬著牙拔出手槍,用它直接頂到了兔子的腦門上,“兔子你給我搞清楚了,這是戰場!你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平頭老百姓,更不是富家大少爺,而是雷震大哥手下的兵!如果你到現在還不服從命令。還想著自己亂來,信不信老子他媽的先一槍斃了你?”

兔子傻眼了,雷震卻笑了。在這個時候,他終于可以確信,羅三炮一定能完成自己的囑托,象一根釘子般死死插在村口,只要他一息尚存,就絕對不會有一個敵人能突破他的封鎖。

鬼才負責坐掌帥旗統籌全局。南側戰場由羅三炮帶領兔子防禦,感受著一種放下重擔後,那種放肆的快感與輕松,望著村子西側在火焰升騰中微微扭曲變形的天空,聆聽著兒子在自己身邊,從鼻孔里發出地哧哧呼吸聲,在恍惚中,雷震仿佛又回到了他的童年。

當年只有十五歲的他,為了生存,為了不讓自己活活餓死。就敢帶著一歲大的兒子。用最簡陋的武器,對著一頭成年黑熊發起了最悍不畏死的進攻。

沒有體驗過那種為了生存,而必須主動向強敵發起最瘋狂。最猛烈,最狂風驟雨進攻的人,又有誰能真正明白,“刀鋒入骨不得不戰,背水爭雄不勝則亡”的真正含意?

劈手從一個村民手里搶過一枝綁著半把剪刀地長槍,雷震長槍斜指西方,就在這一片瘋狂,一片熾熱的血紅中,他對著面前那些抱著親人的屍體無助流淚的村民,放聲狂喝道:“你們的親人被殺了。你們的女人被強奸了,你們的房子被燒了,你們這群身強力壯的爺們,你們這些身高五尺,有血有肉的漢子,難道就只能躲在這里流著一錢不值的眼淚,在這里發出象小綿羊一樣地哀號?”

“哭有什麼用?你們豺狼會因為羊羔地眼淚而停止進攻嗎?你們見過用軟弱和裝孬換來的尊重與幸福嗎?現在你們的親人被殺了,家被燒了,你們只剩下爛命一條。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連繼續活著都不怕了,難道還用再害怕一群土匪,再害怕和他們去拼死一戰嗎?!”

響成一片地哭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

所有村民都呆呆的望著雷震,呆呆的望著這個威風不可一世的男人,他們的眼睛突然迷離了。曾幾何時,在他們的氣血與夢想被苦澀的生活一點點磨平,在他們的腰被現實一點點壓彎之前,他們也有過這樣的憧憬。

他們也想象雷震這樣無所畏懼,他們也想象雷震這樣熱力四射,他們也想象雷震這樣驕傲的起胸膛,用最狂放地姿態,去面對任何風風雨雨。這就是每一個男人,都曾經有過的,屬于英雄的……夢!

“我不是什麼大神大仙,我不能給你們神功護體,不能讓子彈打不穿你們,刀子砍不破你們。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可以帶領你們,對著那些自以為是天是地,自以為可以對你們任意枉為的土匪,一個讓他們一輩子想起來就會害怕,就會發抖的進攻!我可以讓你們看到,土匪在你們的面前象綿羊一樣的發抖,我可以讓你們知道,原來你們也可以這麼強,這麼瘋,這麼狂!”

甩掉眼角那一片代表軟弱與悲傷的眼淚,江東孫尚香也放下了手中的捷克式輕機槍,從地上拾起了一枝長槍,她嘶聲叫道:“拿起你們的武器,抓緊你們的武器,別忘了,你們剛剛被土匪屠殺的親人,他們還沒有走遠,他們還在某一個地方,靜靜的看著你們,等著你們為他們報仇血恨!”

就連趙大瘟神這樣一個養尊處優,天天躲在礦山上研究炸藥的爆破專家,也放下了自己身上那只碩大的工具箱,抓起了一把砍刀,“還廢話什麼,是帶把的爺們是有種的漢子,就一起戰吧!”

風,隱隱將遠方的哭叫與嘶吼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在看似絕不可能的情況下,那批本來應該在雷區中被全殲的馬匪,竟然奇跡般的出現小山村西側,們就像是一群從十八層地獄血池中爬出來,終于重見天日,卻又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仇恨的厲鬼,他們見到房子就燒,看到能跑、能動還能喘一口氣的東西,不管是人、牛、馬、雞,二話不說舉起手中的馬刀,就是一陣猛剁。

這一批馬匪,不,他們已經不能再被稱為馬匪,因為他們絕大部分人的坐騎。都帶著偽裝用的稻草人,在沖進雷區時被炸死了!這是一支已經被藤原楓收編,用金蟬脫殼伎倆,成功騙過羅三炮和趙大瘟神,成功突破西側防線,甘心成為異族人奴才的……皇協軍!

現在還能大模大樣端坐在戰馬上,左手舉著一只火把,見到房屋就燒。右手拎著一把足有四尺長,沾滿鮮血的馬刀,見人就砍,還沒有穿上皇協軍軍裝,就已經開始拼命為主子賣力的頭領,赫然就是那個被老李死死抱住,引爆了身上地炸藥,本來應該被炸得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的土匪頭子三當家!

“奶奶個熊的,想炸死老子?要不是老子把衣服和帽子都讓另一個兄弟穿上,那個老婆女兒被我們當面玩死。都只會在那里哭的軟蛋又太笨。老子還真要被你們這群王八蛋土崽子給算計了!”

三當家的瞪著一雙充血的眼睛,狠狠一勒馬?,他坐下的戰馬發出一聲長嘶。猛的抬起了前蹄,當帶著鐵掌地馬蹄狠狠落下,一個被三當家一刀砍倒,倒在血泊當中還在不停呻吟哀號的村民雙瞳猛然放大,在瞬間就變成了最絕望的死灰色。

揮舞著手中足足四尺長的馬刀,三當家的伸長了脖子,叫道:“你們活膩歪了想打爺的主意,就別怪爺跟你們玩狠的!今天晚上,你們能活著跑出去一個,你家三爺的姓就倒著寫!”

“是嗎?”

“廢話。你三爺說的話,就是……”

三當家的聲音嘎然而止,就在這一片群魔亂舞,火焰飛騰,就連整個蒼穹都為之扭曲地血腥瘋狂世界里,一個身高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地男人,仿佛是撕破了由火焰與黑暗組成的蒼穹,從另外一個世界里沖出來的最強大生物,踏碎了滿地地泥濘。帶著一往無回鬼神易僻的最可怕氣勢,對他發起了最直接的面對面進攻。

三當家拼命眨著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在這個男人的身後,他看到了一股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金屬洪流!

對,就就是洪流,就是連大地都要被燃燒,都要顫抖的最狂野洪流!就是一群在雷震帶領下,將自己壓抑在內心深處所有的夢想,所有的悲傷,所有的憤怒,都一起徹底釋放,再沒有一絲保留,只剩下最直接、最純粹破破力地人形野獸!

三當家沖向了雷震,他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能穩坐第三把交椅,當然是一個亡命之徒,而且有自己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只要能斬殺了雷震,那些看起來夠瘋夠勇的村民,在失去主心骨後,就會立刻原形畢露四處潰逃。

雷震也沖向了三當家,他沒有時間去混戰,他必須要用雷霆手段,先擊潰這批人數較少,戰鬥力較弱,又失去絕大部分戰馬的馬匪,解決了西線危機後,再率軍回援,從藤原楓的手下搶回孤軍作戰的張誠!只要他能擊殺了三當家,他就可以在瞬間重創這批馬匪!

一個雙手血腥累累,不知道欠下了多少血債,對自己同胞象狼一樣狠,對比自己強大的異族人,卻象狗一樣溫馴聽話的馬匪;一個親眼看到自己家破人亡,帶著國仇家恨,背負著謝晉元這位蓋世名將未了的心願,投身到抗戰第一線地男人,們就像是兩個在空中劃出最燦爛光芒的流星,帶著最狂野的殺氣,帶著猶如戰鼓狂鳴的腳步,狠狠撞向了對方。

“雷震快讓開!”

已經被雷震甩開三十多米遠的江東孫尚香,眼睜睜的看著雷震,最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方式,直直撞向了三當家,她不由放聲驚呼,“你會死的!”

三當家再加上他坐下的戰馬,重量可能已經接近一千斤,再加上戰馬奔騰的驚人高速,所擁有的沖擊力,已經不亞于一只撞城錘!

就在距離三當家的一人一馬,不到五十米距離的時候,雷震突然掄圓了自己的右臂,在放聲狂喝聲中,把他手中那一枝綁了半把剪刀制成的長槍,當成標槍對准正面直撲過來的三當家狠狠拋擲出去。

沖刺得實在太快,已經做不出任何閃避動作,端坐在戰馬上的三當家的,眼睜睜的看著那枝長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迎面而至。狠狠颶射到了他坐下的戰馬頸部。

長槍沒有貫進戰馬地身體,在它身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槽後,狠狠刺進了小山村不知道有多少人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踐踏,已經變得猶如岩石般堅硬的地面上。三當家真的不敢想象,這一枝長槍投出來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只是安裝了半把剪刀制成的槍頭,竟然還能生生刺入了地面兩尺!

受到重創的戰馬,痛得猛然人立而起。則從它傷口噴湧出來地鮮血,就是因為這樣一個動作,濺到了三當家的臉上。三當家狠狠一抹臉上的鮮血,拼命睜大了雙眼,就是在這樣一片血紅的朦朧中,一個帶著獵豹般敏捷的身影,已經飛撲到他面前,一把就抱住了戰馬的脖子。

“殘殺同胞者,助紂為虐者,通敵叛國者……死!”

雷震死死抱住戰馬還在不斷噴湧鮮血的頸部,瞪圓了雙眼。猛然從喉嚨里發出了一聲最瘋狂的悶吼:“給我下來!”

突然間天旋地轉,突然間日月顛倒,就在所有人猶如見鬼的注視中。雷震竟然抱著戰馬的脖子,用最狂野地動作,將三當家連人帶馬,一起狠狠甩在地上。

三當家掙紮著,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一雙猶如鐵鉗般有力地大手,已經死死鉗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拎得雙腳離地。

三當家身高還不到一百七十公分,在雷震的鉗制下,他徒勞地揮舞著手臂。但是他的動作就像是孩子般無力。

“啪!

雷震徒手生生扭斷了三當家的頸骨,對著那些緊跟在他身後的村民,雷震舉起了三當家的猶如爛麻袋般,再也沒有任何生機的身體,掰起三當家的臨死前那張寫滿絕望和恐懼的臉,放聲狂喝道:“你們都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這就是你們眼里比活閻王更可怕的張老三,就他這種孬樣,又有什麼好怕的?”

事已至此。在小山村西側地戰鬥,已經在雷震和三當家主將對決後,決定出最後的勝利者。

當所有的土匪都倒在亂槍、亂刀之下後,雷震大手一揮,狂喝道:“瘟神,我給你留下十個人負責警戒,把這里徹底清理乾淨,重新布置雷區,防備敵人再次通過西側進行突襲。其他人跟我立刻去支援北側戰場,兄弟們,我們走!”

所有人一起轟然回應,在經曆了一場血戰,初次嘗到了勝利滋味後,那些村民當真稱得上是戰意如虹。

孫尚香跟在雷震的身後,飛快的向村子北側奔跑,隨著心髒快速而不穩定的跳動,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力感和恐懼感,已經牢牢縛住了她的心髒,真的不知道,過了這麼久,張誠是否還活著,是不是還在孤軍奮戰,等待他們的支援。

孫尚香一邊咬著牙緊緊跟在雷震的身後撒腿飛奔,一邊在心里發出了無聲的低語,“張誠,你不會有事的。你曾經告訴過我,哪怕是死了,你也會在第一時間找到我,向我道別。張誠,你給你聽好了,如果你真的不辭而別,我這一輩子,也不會願諒你!”

也許是情人間的心靈感應,就象孫尚香所想的,所希望的那樣,張誠……還活著!

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屍體,張誠用力的喘著粗氣,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沉默注視中,他抓著手里那枝紅纓槍,慢慢的,慢慢的,再一次重新挺直了自己的身體。

“哧……哧……哧……”

張誠手中的紅纓槍連續在空中做出三個突刺動作,由于身上傷口的影響,他出手的動作已經沒有了原來“號稱比子彈更快”的敏捷。但是在他的動作中,卻多出了一種雖千萬人吾獨往矣的大氣概。

面對如此坦坦蕩蕩的三槍,所有圍在張誠身邊的日本士兵,心里齊齊產生了一種怪異絕倫的想法:他們正在試圖擊倒一座孤絕而偉岸的山峰!

張誠再次一槍刺出,他低聲喝道:“一起上啊,老子還沒有倒下呢!只要我張誠一息尚存,你們就沒有贏,你們就沒有突破我防守的陣地!”

包括藤原楓在內,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的心里更在轉動著一個相同的想法:“這個家伙,真的還是人嗎?”

看著眼前的這個全身傷痕累累,卻依然堅毅挺拔。混身上下都散發著大丈夫氣概的中國男人,他們真的不願意去想象,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地人,在全身中了至少二十幾刀,不知道有多少處都暴露出森森白骨,就連右腿都被刺刀捅穿的情況下,究竟憑借什麼力量。面對他們最凶悍的攻擊,還能一次又一次重新掙紮著站了起來,對著他們揚起了手中那一枝已經沾滿鮮血,槍頭的纓穗顯得欲加紅豔欲滴的長槍。

在這片只有一個人防守的戰場上,放眼望去,在橫七豎八散布著巨大岩石的戰場上,到處都是屍體和鮮血,到處都是跌落在地上,在月光的映射下,依然反射著幽幽冷光地飛刀。

只是張誠一個人。外加三十七把飛刀。和一枝從村子里找到勉強順手的紅纓槍,就讓藤原楓帶領的這支特殊部隊,在以眾凌寡的格鬥戰中。付出了四人陣亡,三人重傷,七人輕傷的慘痛代價!

他們這些信奉武士道精神,在戰場上不成功便成仁的職業軍人,一向眼高于頂,認為他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堅強的軍人,而他們的大和民族,無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種族。對于他們這些眼高于頂,把中國人都視為東亞病夫的職業軍人來說,這場兵冷器格鬥戰地代價實在太高。高得已經超出了他們意識能夠接受地極限了。

最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這個敵人竟然還活著,竟然還能舉起手里的武器,主動向他們挑戰,而他們明明人多勢眾,卻在心底里……害怕了!

張誠把長槍插在了身邊灑滿了敵人和他自己鮮血地土地上,然後從懷里取出了一只不知道里面填裝了些什麼金屬管。看到張誠的動作,所有日本軍人都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張誠用同時包含了輕蔑與挑釁的眼神。望著周圍的這些日本軍人,然後慢慢拉掉了那枚金屬管上的拉索。

在尖銳的呼哨聲中,一枚紅色的信號彈,在小山村北側直直騰起,在這一片黑暗的夜空中,劃出了一道如果燦爛,又是如此美麗和醒目的光芒。

看著那條猶如血色淚痕地流光,正在全力奔跑,准備支援的雷震身體狠狠一震,停下了腳步。

在南側負責指揮狙擊戰的羅三炮和兔子,彼此對視了一眼,他們一起低下了頭,們兩個人都清楚,在他們未來的生命中,再也無法忘記這一天。

在東側戰場上的猴子王和九叔,在一間四處透風,臨時做為手術室的房間里,為傷員做緊急手術的醫生愣住了;在指揮室里統管全局,接到二蛋報告後,匆匆沖到房頂上眺目觀望的鬼才……在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他們認得那枚信號彈!事實上,每一個青幫核心成員地身上,都有同樣的一枚信號彈!

一名日本軍人咬了咬牙,突然將一只填滿子彈的彈匣,插進了沖鋒槍,隨著他“喀啦”一聲拉開了槍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藤原楓走過去幾步,伸手按住了那名部下,已經指向張誠,准備扣動扳機的沖鋒槍,他用一種怪異的嗓音問道:“你想幹什麼?”

“我知道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男人,在刺刀格鬥戰中,對這樣的人開槍,不符合我們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那名舉起沖鋒槍的士兵,回答道:“但是中佐閣下,我認為這里是戰場,是關系到兩個國家軍人信念之爭的戰場,我們絕不能因為一個中國人的阻擾而無法前進,甚至是失去整場戰爭的勝利。”

“收起你的槍。”

藤原楓在輕歎聲中,對著發射完信號彈,伸手再一次抓住長槍,卻沒有把它從地里拔出來的張誠,認真的敬上了一個最真摯的軍禮,沉默了半晌,他才對身邊的那名士兵沉聲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他已經……死了!”

張誠仍然筆挺的站在那里,用自己的身體,死死擋住了藤原楓他們前進的道路,的雙眼依然圓睜,在月光的照映下,依然反射著點點幽幽冷冷的銀光。而他的唇角,依然斜斜上挑,揚起著他那坦坦蕩蕩無悔此生的微笑,而他的手仍然有力的捏在長槍上?乎只要有人敢靠近他三尺之內,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對入侵者,發起最有力的進攻。

但是……他已經停止了呼吸,他的血已經流盡,在他發射完那枚在青幫弟子中,代表了死亡警報的信號彈後,他早已經負荷過重的心髒,就自然而然的停止了跳動,再也無法站在賭檔前。帶著一臉地快樂,去下注,去尋找人生的樂趣,也無法再用自己的雙手,發射出號稱“比子彈更快”的飛刀了。

緊跟在雷震身後的江東孫尚香癡癡的望著那條在天與地之間,拉出來的血紅色淚痕,突然間這個堅強的女孩淚流滿面,因為在冥冥中,在冥冥中,她依稀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輕歎。聽到了一聲抱歉:“別了。我的寶貝,對不起,我心愛的女孩!”

從這個時候開始,孫尚香知道張誠真地走了,因為他已經向自己完成了最後的誓言,他已經向自己道過了別。

“不要碰他的遺體!”

留下這個命令後,藤原楓帶頭繞開了張誠,從他的身邊,穿過了張誠灑盡身體里的鮮血,死死拱護住十五分鍾的陣地。

雙腳終于踏到了苦窯井這個小山村的土地上,看著自己身後那些傷痕累累的士兵,就連藤原楓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著些什麼。

鬼才在這個時候。站在房頂上也陷入了沉思。

敵人主力部隊已經撕破北側防禦線,隨時可以單刀直入,突擊他們這個在戰場上為了統率全局,而太過醒目,早已經暴露了目標的指揮部。

“除了雷震師父每次都准時向我報告戰況之外,在其他人的眼里,我這個指揮部,也只是一個名不符實的空殼子罷了,就算是丟棄掉。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

鬼才的臉上揚起了一絲無奈地苦笑,無論在他的心里,有多少計謀戰略,如果沒有人支持響應,命令無法迅速貫徹實施,也只是紙上談兵罷了。鬼才接過二蛋手里的紅燈籠,一邊來回晃動,打出了一套複雜的暗語,一邊對二蛋問道:“你怕不怕死?”

二蛋漲紅了臉,用力搖頭。“你這樣的富家大少爺都不怕死,我二蛋也不會是熊包!”

聽著二蛋的話,鬼才笑了,他淡然道:“有沒有錢,生活條件好不好,只是一種環境罷了。富家大少爺,不一定全是壞人或者膽小鬼,而窮苦出身的人,未必就都是可以放心依靠能夠生死與共的伙伴。”

二蛋張嘴想要反駁,可是看著面對兵臨城下,卻依然鎮靜得讓人心折,臉上更揚起一種堅毅神彩的鬼才,諸如“你們就是靠剝削我們老百姓,才過上好日子,你們的主資本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之類反駁地話,卻怎麼也沒有說出口。

而在這個時候,鬼才已經用手中的紅燈籠,和雷震展開了一場特殊的爭論。

雷震直接拒絕了鬼才的建議,他揮舞著手中的火把,迅速回複,“不行,你這種計劃太危險。”

“正因為危險,所以才可能換得夠大的勝利果實!”

“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賭博!”

“沒錯,我就是在賭博!”舉著手里的燈籠,鬼才可以清楚的聽到,沖鋒槍掃射時特有的密集槍聲,正在迅速向他所處的指揮部逼近,看來敵人已經把指揮部列入了首要攻擊目標。在這種要命的情況下,鬼才卻笑了,“在這場戰鬥中,敵強我弱,如果被動防守,我們只會被敵人集結優勢兵力逐一擊破,與其如此,我們還不如兵行險著,搏出一個柳暗花明,拼他一個山窮水覆。而且師父你不要忘了,我才是這場戰鬥中統領全局,可以直接下達最後命令的總指揮官!”

面對鬼才發出來的信息,雷震沉默了。

做為這場戰爭的最高指揮官,鬼才的確看得夠遠,看得夠准。

與其把優勢敵人全部阻隔在村外,和他們打消耗戰,不如以指揮部為誘餌,讓敵人主力部隊孤軍深入,然後一邊將其他敵人繼續阻隔在村外,切斷進入村子敵軍所有支援,一邊集中手邊可以動用的最大化力量,對包圍指揮部的敵軍進行反殲滅!

一旦藤原楓帶領的特殊部隊被全殲,這場依托苦窯井為平台,展開的狙擊戰,就會畫下最後的尾聲!

所以,鬼才給雷震提出來戰略計劃,只有八個字:以我為餌,圍而殲之!
默默…… 發表於 2012-11-16 07:05

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六十二章 戰魂歌  

“砰!”

大門被狠狠撞開了,一個手持土槍的村民,帶著一臉的汗水和驚惶闖進了指揮部的院子,在跨過門檻時,他只覺得腳下一滑,不由自主的用最狼狽的動作狠狠摔倒在地上,人還沒有爬起來,他就伸直了脖子,嘶聲狂叫道:“鬼子馬上就要打過來了,大家快跑啊!你們還傻愣在那里幹什麼……”

這個村民的嘶叫聲嘎然而止,在他不敢置信的注視中,鬼才這位指揮官,正靜靜的站在房頂上,用一種平淡得近乎從容的態度,聆聽著從小山村北側傳過來,越來越激烈越來越近的槍聲。

不用這名村民的報告,鬼才也知道,指揮部已經成為敵人首要攻擊目標,強敵轉眼即到。而無論是在東側陣地上的九叔,還是在南側村口的羅三炮,都在不斷打著旗語,都在對他說著相同的話:“鬼才,你不要做傻事!”

看著遠方那幾盞燈籠和火把,劃破一片黑暗,漾出點點紅色的流光,慢慢品嘗著著每一次流光在空中劃出的軌痕,所包含的關心與焦急,鬼才深深呼吸著已經熾熱的空氣,在他並不算棱角分明的唇角,突然斜斜上挑,揚起了一絲如此快樂,又是如此歡暢的微笑。

“師父,我小時候就經常從大人的嘴里聽到一句話……士為知己者死!我真的無法理解這句話,在我的眼里,生命是最寶貴的,僅僅為了一個所謂的知己,就把自己生命當作最廉價貨物一樣隨意拋棄出去的人,不但是傻瓜,更對不起造物主對自己的恩賜!因為生命,本來就是一種經曆了無數偶然與機遇,才在冥冥的驅使中產生,並形成獨立個體的奇跡!”

目送著那個趕過來報信的村民,帶著一臉的震驚與尊敬。跑出了自己地視線,鬼才笑得更歡暢了,“在這片戰場上,師父你力排眾議,把我這樣一個平時只喜歡惡作劇,根本是所無事是的毛頭小子,推到了這個位置上,讓我座掌全局。在別的兄弟都有意無意的忽略我的時候。只有你這個真正的大哥和隊長,把我當成了指揮官,不折不扣執行我的每一個命令,讓我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在唱獨角戲的小丑;在別地兄弟都在用勸誡的口氣告訴我不要做傻事的時候,還是你能理解我,能支持我,讓我可以選擇自己的路,去賭上一個山窮水覆柳暗花明。”

“如果人一生注定要犯上一回傻,那麼就讓我在這個時候傻了吧!”

“如果人的內心深處,仍然有著無法消除的瘋狂。那麼就讓我在這個時候瘋了吧!”

“如果我這個比老鼠還要賊。比騙子還要精的家伙,一輩子只會有上一次狂,那麼就讓我在這個時候狂了吧!”

望著負手而立。整個人在風中衣袂飄揚,揚起一股智者瀟灑,揚起一股胸懷天下者的容的鬼才,在二蛋的心里突然湧起了一種玄之又玄地感覺,雖然沒有讀過書,無法用文字來完美地表達出自己內心深處那種瞬間狠狠揚起的顫動,但是他卻希望,如果……如果可能,就讓這一刻,寫在曆史中,成為永恒的一頁!

“啪!”

一發不知道從哪個位置上射出來地沖鋒槍子彈。狠狠打到了鬼才身邊用青磚壘成的牆垛上,強敵已經近在咫尺!

鬼才突然問道:“二蛋,你後不後悔?”

“你這樣的富家大少爺都不後悔,我二蛋更不是熊包!”

“好,很好!”

鬼才借著紅色燈籠發出來的光芒,斜眼望著就落在自己腳下的彈頭,他的雙瞳孔中猛然揚起了一縷瘋極、狂極的光芒,他放聲狂喝道:“那我們就聯手讓那批想攻破指揮部,俘虜我這個指揮官的小日本看一看。什麼叫做永遠也不可能被攻陷的指揮所!!!”

當藤原楓帶領最精銳日本情報機構執行部隊,終于突破層層狙擊,沖到代表了雷震一方心髒的指揮中心時,面對突然間變成一片火海,再也不可能突入,更不可能再攻陷地指揮部時,他真的驚呆了。

敵人指揮官,面對他們這支突襲部隊,竟然沒有撤退!

敵人指揮官,面對他們這支突襲部隊,竟然用早就准備好的火油和木柴,在短短幾十秒鍾時間,就在整個指揮部的四周,揚起了一片火海!

“咚!咚!咚……”

就在這一片火熱,一片,一片烈焰狂舞中,突然傳來了重鼓長鳴,竟然是鬼才站在屋頂子彈無法直接打中的位置上,面對一面村子里鬧社火時才會使用的皮鼓,敲起了一曲“將軍令”!

沒有太多的技巧,鬼才只是在一次次的敲擊,在沉重的,有力地,壓抑的,奔放的,充滿生命力的鼓聲中,將包容著自己所有恨,所有愛的鼓聲,遠遠的傳送出去!把它們傳進了每一個中華民族面對強敵入侵,依然傲然挺立的熱血男兒耳朵里,在他們的心里激起了一片九霄龍吟驚天變的霸氣,更激起了大丈夫當精忠報國縱死無悔的鐵血戰魂!

望著在火焰中不斷升騰,猶如浴火鳳凰般燦爛不可方物的指揮部,一種說不出來的涼意,突然狠狠刺中了藤原楓的心髒,敵人指揮官,就是在用自己的命,等待他們這支突襲部隊!

望著在火焰中不斷升騰,猶如浴火鳳凰般燦爛不可方物的指揮部,聽著那夠瘋夠狂夠霸夠烈,當真稱得上是俯瞰天地舍我其誰的戰鼓狂鳴,藤原楓真的不知道,除了雷震還有誰能打出這樣破釜沉舟的一擊,他更不知道,除了雷震還能誰能用這種燃燒生命的方法,激起了每一個人內心深處最瘋狂近乎野獸的戰鬥本能!

但是藤原楓更清楚的知道,坐在指揮部里等著他,敲起這首戰歌的人絕對不是雷震!雷震就是這場戰爭中敵人的精神與實質領袖,一旦他陣亡,好不容易凝聚在一起的雷震一方、共產黨游擊隊、山村村民就會因為失去最強有力的領袖而徹底崩潰,這場戰爭就會立刻劃下最後的尾聲。

“只要雷震死了……”

一種說不出來的涼意,狠狠刺中了藤原楓地心髒,就在一種近乎顫栗的冰冷中。藤原楓的雙手都在微微發顫,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我死了,是不是這場戰鬥一樣會立刻劃出最後的尾聲?!”

藤原楓出身在武士世家,獲得過櫻花武士勳章,屢次得到天皇陛下的親自召見,更在帝國陸軍學院接受過系統學習和深造,這樣一個勇敢的武士,一個純粹的軍人,在這場本來應該是我強敵弱。應該一鼓作氣徹底全殲敵人的戰爭中,他竟然……害怕了!

一個張誠,已經讓他們這樣訓練有素戰鬥力強悍地職業軍人,付出了四人陣亡,三人重傷,七人輕傷的最慘痛代價;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比雷震更瘋狂,身上的殺氣比張誠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指揮官,正在用燃燒的生命敲響了最瘋狂的戰歌,在這樣的一位指揮官。這樣一曲戰魂歌的激勵下,們面對的,將會是無數個最瘋狂的勇士!

“撤退!”

藤原楓地確有最出色指揮官地特質,在這種要命的時候,還能在下達撤退命令後,試圖挽回因為那一曲仍然在戰鼓狂擂的“將軍令”,對全軍士氣帶來地重挫:“立刻撤回北側村口,聯合其他部隊,穩紮穩打步步緊逼,一點點把雷震他們逼死,我倒想看看,他們一個個點火自焚是一種什麼樣的景觀!”

藤原楓的反應不能說不夠快,可惜,已經晚了!

就在他帶領部隊沖到指揮部前面。更被一場大火和鬼才的一曲“將軍令”吸引了所有注意的時候,雷震已經帶領江東孫尚香和三十多個手持長槍和長刀的村民,繞開了藤原楓,反包抄到了小山村的北側。

張誠,依然孤獨的屹立在那一片他為之激戰了整整十五分鍾,灑盡了身上的每一滴鮮血,無論如何傷痕累累,也沒有後退一步的戰場上;他的手,依然緊緊的抓著那枝倒插在地面的紅纓槍上;而他的眼睛。依然奮力怒張,依然隱隱散發著在生命燃燒綻放與燃燒後的余熱與光輝。

看著張誠那力盡身亡,卻當真是頭頂藍天腳踏大地的身軀,江東孫尚香沒有哭。因為她知道,張誠還沒有走。就算是牛頭馬面大哥必須按照生死簿上的名單找上了張誠,但是它們看在張誠精忠為國舍生取義的份上,也會尊敬他憐惜他,法外開恩的允許張誠靜靜站立在這個戰場地某一個位置上,等待這場戰爭的最後結局,等待他相信的兄弟和最心愛的女孩為他報仇雪恨吧?!

死者己矣,而他們留下的,就是血債,就是仇恨,就是更加熾熱再沒有任何退路的戰爭!

要不然有人說,戰場就是死者的安息地,生者的失樂園?!

當藤原楓轉身的時候,他們曾經突破過的北側戰場,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一片用干草、木柴、玉米秸、門板甚至是村民過冬時用的棉被等易燃物,支撐起來的火海!

“噠噠噠……”

百式沖鋒槍掃射的聲音響起,無論藤原楓帶領的部隊如何訓練有素,如何在任何環境中都懂得最有效的保護自己,可是他們聽著在火焰中依然激越昂揚的戰鼓狂鳴,他們畢竟還是人,又怎麼可能不心神微蕩,又怎麼可能動作與反應不受影響?

這支從側翼發起突襲的部隊,赫然是由孫長喜隊長帶領,被藤原楓象貓戲老鼠一樣追在身後,成員陣亡率已經過半的共產黨游擊隊!他們從雷震的手中得到了數量足夠的百式沖鋒槍,雖然他們這些游擊隊員,大部分還不習慣使用這種連射型武器,但是在意外突襲之下,狂風驟雨般傾泄過來的彈雨,仍然讓藤原楓帶領的部隊,付出了至少四人陣亡的代價!

在受到襲擊的第一時間,就連續翻滾到一座矮牆後面的藤原楓迅速打量整個地形,他的目光最後落到了附近一幢房屋的上面。

後退的道路已經火焰徹底封鎖,而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缺乏必要掩體,和躲在各個房舍里,同樣擁有百式沖鋒槍的敵人對射,絕對不是正確的選擇。與其如此,還不如占據民房,再利用他們強大的火力和精湛的射擊技術,和敵人進行狙擊對決!

“立刻占領目標!”

隨著藤原楓一聲命令,兩名士兵一前一後,利用手中沖鋒槍形成的火力交叉掩護,在夜色中一路迅速穿插,只用了十幾秒鍾,就成功的突入了一幢磚、泥混合結構的民房。

沖在最前面的日本士兵,面對緊閉的房門,毫不猶豫的抬起穿著皮靴的大腳狠狠踏上去,在門栓發出的碎裂聲響中,整扇木門被踢得倒飛而出,直直撞到了後面的牆壁上。踢開大門的士兵,腳還沒有落下,一股比他踢門更強大百倍,更狂野千倍的力量,就咆哮著翻滾著,夾雜著什麼碎鐵鍋片從房屋里狂湧而出。

望著被爆炸波生生掀翻的房屋,還有兩名被炸得變成一堆碎肉的手下,藤原楓的心髒在瞬間就沉到了谷底,們孤軍深入,現在已經落到敵人的三面包圍當中,而面對同樣掌握了百式沖鋒槍的共產黨游擊隊,他們強行發起沖鋒,無異于自尋死路。最可怕的是,為了不讓他們找到合適的掩體進行狙擊,敵人竟然使用了焦土政策,不用再去派士兵白白送死,藤原楓也清楚的知道,在他們能夠進入的任何一幢房屋里,都准備了足量的炸藥,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他們面對的,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山村,而是一個全民皆兵,到處都是死亡陷阱,當真稱得上步步殺機的戰爭堡壘!
默默…… 發表於 2012-11-16 07:07

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六十三章 最終決戰  

他們被沖鋒槍子彈打得跟本沒有辦法抬頭,更無法組織有效的反擊,而指揮部上那不斷升騰的火焰,更讓他們徹底暴露在敵人的視野中,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無法突破險局,他們這支大日本帝國最優秀的情報部隊,可能就會在這個叫“苦窯井”的小山村中,被雷震聯合一批共產黨游擊隊和一群農民泥腿子全殲!

而在這個時候,經過連續血戰,藤原楓身邊的士兵,已經只剩下十八名。扣去重傷員,連帶藤原楓自己在內,還保持戰鬥力的軍人,也只剩下十三個人!

藤原楓還沒有找到可以突破的位置,在他們的北側就傳來了一陣沖鋒槍和捷克式輕機槍掃射的聲響,雖然這一次襲擊沒有讓藤原楓帶領的部隊再付出什麼代價,但是同時現在他們已經處于被兩面夾擊,又找不到合適掩體的絕對不利局面,只能任由自己暴露在敵人火力狙擊下。

藤原楓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在中國戰場上,經曆如此進退兩難,更無力反擊的窘境。最讓他難過欲死的是,他明明擁有遠勝對方的實力,他明明帶領最精銳部隊突破了敵人的防線,他本來已經應該享受內外夾擊,全殲敵人的甜美勝利果實。可是他卻遇到了一個敢用指揮部為誘餌,把他們引入兵家絕地的瘋狂指揮官,在看似絕不可能的情況下,竟然被敵人集中相對優勢兵力,對他們這支最精銳,卻名符其實成為孤軍的突擊部隊,來了一記妙到毫巔的反包圍!

幾名已經失去戰鬥力,被同僚們搬到相對安全位置的日本軍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彼此心意相通的一起點了點頭。

代表所有人開口的,是一名准尉,“藤原中佐閣下!”

“嗯?”

迎著藤原楓詢問的目光。那名腹部中彈,就連腸子都露出來半截的准尉,他伸手按住自己的傷口,輕聲道:“中佐閣下,您是得到過天皇陛下親自召見地櫻花武士,您是我們每一個人尊敬和願意付出生命去效仿的英雄,您,不應該。也絕不能死在這里!”

說到這里,那名身負重傷的准尉,雙眼中猛然揚起了一絲受傷野獸般瘋狂的光芒,他放聲狂喝道:“中佐閣下,那些支那人以為我們找不到掩體,只能任由他們一點點的屠殺,我們就是要讓他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軍人,是憑什麼征服他們這些東亞病夫!”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五名身受重傷的日本士兵。各自抱著一塊巨大地石頭或樹樁猛然前撲。用他們的身體在地上橫成了一排,然後他們毫不猶豫的倒轉槍口,對自己扣下了扳機。

隨著五聲輕脆的槍響。在藤原楓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道用屍體外加石塊和木樁層層堆砌,鋪設而成的矮牆。再加他們身後那幢土、磚結構,被炸塌的房屋前後呼應,竟然用這種代價實在太過高昂的方式,為藤原楓和其他還擁有作戰能力的同僚,構建出一個可以依托的防禦陣地!

帶領江東孫尚香沖到這片戰場上的雷震沉默了,國人車,一個民族將要崛起必將英雄輩出,國人經常以自己的曆史上出現過岳飛、辛棄疾之類的英雄而沾沾自喜。可是國人的自大,卻往往會麻痹他們的意識,讓他們無法保持清醒的頭腦,無法正確認識敵人的強大。

想想看吧,日本只是一個區區的彈丸島國,他們的國土不過是一個中國的省那麼大,可是就在這樣一片狹小的土地上,卻培養出一台讓整個世界都為之震驚,讓亞洲人第一次出現在世界舞台最前沿的戰爭武器。

他們的軍隊,可以在中國的土地上呼風喚雨。可以打得在本土作戰,數量占據絕對優勢地中國軍隊節節敗退,他們擁有的,絕不僅僅是先進的科技凌厲的武器,他們必然更有著一支最堅強、最優秀,面臨絕境時可以爆發出野獸最瘋狂氣勢的軍隊!

“雷震,你想在這里布置出一個死局,把我們全殲?”

趴在用自己同僚的血與肉組成的掩體後面,藤原楓猛然發出了一聲狂呼:“那你們上來試試啊!”

十三枝在短距離內火力輸出強度不亞于班用輕機槍的百式沖鋒槍,十三名至少是A級射手組成的狙擊部隊,面對這樣一道火力強悍地防禦陣地,以雷震他們手中可以動用的力量,從正面強攻無異于自尋死路!

“檢查身上彈藥,注意節省子彈!”

藤原楓放聲狂喝道:“打出兩綠一紅信號彈,通知關興節和張胡子,我部已經成功突破敵人防線,要他們立刻加緊進攻,策應我們里應外合,一舉擊潰敵人的生有力量!”

看著從頭頂劃過的信號彈,在東側戰場的張闖猛的跳了起來,伸手抓起了自己的槍,但是看到關興節仍然毫無表情的坐在那里,他不由道:“教官,藤原楓那邊已經下達了總攻的信號,您看我們是不是也要全部開始行動來配合了?”

“總攻信號?我看是求救信號還差不多!”

關興節淡然道:“以藤原楓那種目空一切,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里的性格,把我們布置在這里,不過是想用我們牽制住一部分雷震的兵力,讓他更容易直搗黃龍罷了。如果不是遇到了憑他自己力量絕不可能克服的困境,又怎麼可能多此一舉的下達什麼總攻命令?”

“如果藤原楓真的遇到了困境,已經逼得他不得不放下自尊向盟友求救,那我們不是更應該快點行動,至少也要為他吸引更多敵人才對。”

聽到“盟友”這個詞,關興節輕挑了一下眉頭,但是他的臉上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指著眼前處處殺機的叢林,道:“有便宜他占,送死的活就由我們來,這樣的盟友我們要他幹什麼?再說了,我們投奔汪精衛主席,就是要跟著主席一起執行曲線救國的戰略′然我們現在還不能和日本人翻臉,但是如果能借助雷震的手,給他們來個當頭一棒,死上幾個櫻花武士,也是不錯的選擇。我想,那個藤原楓身上純金制成的櫻花勳章,融成金塊後,也能換上幾條好槍了吧?”

“可是……”張闖遲疑著道:“藤原楓他們可是帶著電台。如果我們見死不救,被他臨死反咬一口,到時候就算陳公博只怕也護不住我們。”

“所以我們當然要配合藤原楓中佐閣下的總攻行動!”

說到這里,關興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讓兄弟們都起來干活了,把自己身上一半子彈都給我狠狠打出去,告訴兄弟們,槍聲一定要夠密集,一定要夠此起伏彼,一定要展現出我們奮勇突擊的氣勢!”

看到張闖還是欲言又止。關興節道:“你是擔心。如果藤原楓帶領的部隊真讓雷震滅了,我們獨立難支,也無法完成任務吧?”

張闖用力點頭′然他們和藤原楓帶領的日本情報機構特殊執行部隊,以前曾經是死敵,但是現在畢竟算是站在一條戰線上,有著唇亡齒寒的關系。

“雷震和趙珺那丫頭不是一路人,他們現在並肩作戰,不過是被我們給打急了被迫聯手罷了。戰鬥打完,他們還會各走各路,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了雷震這個強大助力,你認為那一支早已經被打殘。更要面臨藤原楓他們臨死反撲的共產黨游擊隊,面對我們的攻擊,還有多少勝率?”

片刻後,在小山村東側的叢林里,槍聲猛的變得激烈起來,從村子里聽上去,關興節真的已經帶領上海保安部隊情報科的特工人員,對陣線發起了最猛烈的進攻。

而在小山村的南側,收到藤原楓指令。剛剛找了主子,急于立功表現的張胡子,已經不顧一切,頂著羅三炮的狙擊發動了猛攻。看著手中打一發子彈,就必須重拉一次槍栓的中正式步槍,羅三炮地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在這個時候,什麼神槍手,什麼加裝了瞄准鏡地高精度步槍都是他媽的扯淡,面對象放羊一樣嗷嗷亂叫沖上來的土匪,最好用地就是機槍,就是成束的手榴彈,就是能在短時間內傾泄出大量彈藥的自動武器。

羅三炮一槍槍的打著,可是看著那蜂擁而上的土匪,在他的心里,還是忍不住湧起了一種無力回天的感覺。

“要是雷震在臨走前,把他那枝索米1931型沖鋒槍留下就好了!”

這個念頭剛剛從心頭揚起,羅三炮就聽到捷克式輕機槍扇面掃射時特有的輕脆聲響,雖然一個彈匣只有三十發子彈,只用了幾秒鍾就傾泄得干乾淨淨,但是如果高速而高密度的打擊,仍然讓那些亂轟轟沖上來的土匪被打得人仰馬翻,所有人地氣勢狠狠一僵,而其中有一部分人,更是不顧一切的撲倒在地上。

當孫尚香換上第二個彈匣,再次不計彈藥損耗的將子彈狠狠傾泄到他們身上時,那些從來沒有受過正規訓練,更沒有打過正規戰鬥,絕對稱得上欺軟怕硬的土匪們終于慌了,在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喧鬧中,他們丟下十幾具屍體,又逃回了原來的位置。

看了一眼及時趕過來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孫尚香,羅三炮直接問道:“你還有多少發子彈?”

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彈匣,江東孫尚香迅速回答道:“三百發,足夠打退他們五次進攻!”

“五次?”

羅三炮用力搖頭,他們面對的可不是訓練有素悍不畏死地日本軍隊。以他的經驗來看,這幫土匪能夠再頂著機槍掃射和狙擊進行兩次沖鋒,已經算是一種奇跡了!不管那些日本人給這些土匪許諾了些什麼好處,錢當然是好東西,但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們總得有命花才行吧!

看著從敵人陣地上飛起的三顆信號彈,雷震放聲喝道:“藤原楓你不是很牛逼,你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怎麼沒有打上兩下子就痿了,就只敢象只縮頭烏龜似的躲在自己兄弟的屍體後面,打上幾發信號彈,等著別人來救你了?有種的你出來啊,讓我們痛痛快快的拼一個你死我活!”

趴在掩體後面的藤原楓沒有說話,他只是捏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士刀。在他的生命中,還沒有受過這樣的汙辱,更沒有被人這樣當面挑戰卻不敢出面應戰。但是為了讓自己的手下活著走出這個小山村,為了躺在他面前,用身體為他們構成一道掩體的最優秀部下,他必須要忍!

藤原楓忍下了雷震的挑釁,而面對十三枝沖鋒槍和十三名特a級射手,雷震也不敢輕易發起進攻,在決戰最核心的戰場上,竟然就這樣陷入了一個相對的平靜。

直到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從雷震的背後傳來,那個身高兩米有余,扛著一門兩三百斤重的鐵炮,還能抱著一桶火藥外加十幾枚實心鐵制炮彈大踏步走過來的人,赫然是雷震用孫尚香,從南側戰場上換過來的兔子!

指著縮在只有幾十平方米大小掩體後面的日本軍隊,雷震沉聲道:“兔子,給我添足了藥,一炮炮的狠狠轟,我倒要看看,他們躲在那里當縮頭烏龜,能撐多久!”
默默…… 發表於 2012-11-16 07:08

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六十四章 請你永遠記住我這份情  (上)

面對殺死自己最親密兄弟的刻骨仇敵,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會不顧一切,拔劍而起就算是血濺五步也在所不惜,這樣的人是俠,是義,是情,是膽大妄為!

有些人會隱忍不發,等待更好的時機再卷土重來,一洗血恥。這樣的人是智,是謀,是略。

但是也有些人,明明恨得咬牙切齒,明明恨得不戴共天,卻只會全身發顫,只會語無倫次,除了不停的流淌眼淚,根本無法發起最有效的進攻。

“你們還我兄弟的命來,你們還我張誠兄弟的命來,你們憑什麼殺我的兄弟?我這個在最危險的時候,丟下兄弟逃跑的逃兵,還沒有對他說對不起,還沒有對他說謝謝哪!”

兔子放聲哭叫,在淚眼模糊中,他的手不斷哆嗦,在這種情況下,他手里的火柴幾次從火柴皮上擦過,卻只劃出幾點火星。兔子知道在這個時候,他應該保持鎮定,他應該用手里的火柴點燃土炮上的藥信,可是他已經慣了膽小,習慣了整整二十年,面對敵人不停打到自己身邊的子彈,感受著死亡的味道,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他就是因為害怕和激動全身顫抖得根本無法自抑。

“不就是幾顆子彈嘛,又沒有打中你,你哭個屁啊!”

看著不停掉著眼淚的兔子,再看看自己身邊那些因為兔子的表現,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勇氣不可避免再次被動搖的村民,雷震真的快被氣瘋了,他瞪著眼睛,揚起手中沖鋒槍,對著兔子隱藏的位置,揚手就打出了一梭子彈。

密集到極限的沖鋒槍子彈打在堅硬的土壘上,炸起來的堅硬碎屑狠狠撞在兔子臉上,濺起一片火辣辣的痛疼。兔子真地被雷震嚇呆了,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雷震是真的想一槍崩了他!

“開炮!開炮!你他媽的給我開炮啊!!!”

雷震放聲狂吼道:“兔子我知道你孬了,看著子彈亂飛,誰他媽的不孬,誰他媽的不怕自己被一顆子彈給崩了,光榮了,扯淡了?誰他媽的從娘胎里出來,就是不要命的青皮,就是喜歡在戰場上被炸成一團碎肉地賤貨?!但是你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殺死張誠的仇人就在前面,你他媽的哭有什麼用,對著他們發出小娘們一樣的低叫,抹著你一錢不值的眼淚有他媽的屁用?你不想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不想一輩子都無法面對孫尚香,不想一輩子都當一個孬貨熊包,你就給我開炮!開炮!開炮!開炮!開炮!開炮!開炮啊!你別忘了,張誠就在我們的身邊,睜大眼睛看著我們呢!!!”

“我、我、我……張誠兄弟,我、我、我……我真的好沒用……”

再也無法承受這種來自心靈最深處的痛苦。兔子的身體不勝負荷地痙攣著,的嘴角就像是抽風了似的不停顫動。

看著全身都縮成一團的兔子,雷震沉默了,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就是因為這份再也無法從生命中抹除的內疚、仇恨和痛苦。面對他的指責,兔子的靈魂,甚至是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哀號,都在哭泣,都在顫抖,如果在這個時候,再施加壓力,這個男人真的會瘋掉的!

聽著兔子壓抑而斷斷續續的哭泣,看著他用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腦袋?乎用這種方法,就能把一切都排除到外面。憤怒、鄙視、同情各種表情在雷震的臉上逐一閃過,最後化成了最複雜的一聲歎息。

雷震在外面流浪了那麼多年,他用自己的雙眼,看多了人間百態,見慣了世態炎涼。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自己的老婆、姐妹和女兒被日本軍人當眾輪奸後再用刺刀釘到地上。如果說這種冷漠的麻木,還可以用貪生怕死來解釋的話。在刺刀的指揮下先自己用鋤頭挖上一個大坑,然後老老實實的跳進去,任由別人把土一點點鏟進坑里,直到走入生命的終點,也不懂得拼死反抗,這又算是什麼?

在這個世界上,面對危險不懂得反抗,只知道用軟弱的淚水,來助長那些禽獸氣焰地人有那麼多,他為什麼還要苛求兔子這樣一個從小就受不得驚嚇,天生就不適合走上戰場,更不適合成為軍人的大男孩?!

“兔子,如果我們能活著走出這個小山村,你就回家吧。你已經盡力了,但是,這里真的不適合你。”

聽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蹲在自己身邊的雷震那溫和的聲音,兔子縮成一團的身體再次狠狠一顫。

雷震不怪他了,雷震已經原諒了他,原諒了他的軟弱,原諒了他的無能,甚至還伸出手,安慰式在他的肩膀上了拍了兩下。但是兔子卻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在他的心里有一個明悟……雷震已經對他失望了,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已經被雷震排除在這個團隊外面,無論他再流淚,再顫抖也罷,他的這一生已經注定只能和雷震這樣一個如此精彩的男人走上不同的道路,注定只能默默的看著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朋友,緊緊追隨在這個男人的身後越走越遠,直至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背影。

這樣的認知徹底剝奪了兔子所有力量,他只能任由兩個接到雷震命令的村民,把他連拉帶拽的拖到了一個更安全的位置上,他只能淚眼模糊的看著雷震,看著他用那一雙穩定得無懈可擊的手,輕輕劃著了火柴。

“轟!”

那門從小山村防禦戰開始,因為主人的緣故,一直保持沉默的土炮終于發威了。就在一片燦爛一片目炫神迷中,一枚足足五六斤重的鐵芯炮彈,狠狠撕破了這一片迷離的黑暗蒼穹,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到極限的弧線,狠狠砸向了不足一百米外,盤距在一片廢墟和同僚屍體後面的日本軍人陣地!

呼吸著空氣中那股濃重得的甜腥味道,感受著那些粘粘膩膩的物體,噴濺到自己臉上,又緩緩滑落從皮膚上傳來的奇異觸感,藤原楓的心髒在瞬間就沉到了最谷底。雷震的手里竟然有炮!

看著就滾落在自己腳邊,那枚沾著自己部下血與肉,甚至還冒著縷縷熱氣的炮彈,藤原楓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到極點的表情,們是受過嚴格非常規訓練,統一裝備了百式沖鋒槍的皇軍最精銳部隊,誰能想到,在這片戰場上和雷震交鋒中,最後左右戰局把他們逼到絕境的。竟然是一門只能發射實心炮彈,早就應該退出戰爭舞台,擺進曆史博物館里供後人參觀的土炮?!

“噠噠噠……”

無論誰都知道,絕不能放任雷震對著陣地不停開炮!幾乎所有人都對著雷震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沖鋒槍,在幾乎連成一線地掃射、點射、三連射中,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發子彈狠狠打到了雷震身邊用沙包壘成的掩體上,直打得沙石飛濺。

可是大家想想看,沖鋒槍是什麼,那是一種近距離交手可以為部隊提供強大火力壓制,但是如果雙方的距離超過五十米。沖鋒槍子彈穿透力有限。殺傷力有限,很可能幾發子彈打到敵人身上,都不會立刻失去戰鬥力的武器!

在這種情況下。隔著近百米的距離,使用南部制式手槍子彈的百式沖鋒槍,說白了就是一枝槍管較長,又能連續發射子彈,還滑天下之大稽的安裝了刺刀的特大號手槍罷了,這樣一種口徑小初速低的玩藝兒,又怎麼可能打穿那些沙包,又怎麼可能打中背靠在沙包後面的雷震?

雷震終于為那門鐵炮重新填裝好了彈藥,在轟然震響聲中,第二發炮彈呼嘯著狠狠砸進了藤原楓他們據守地那一片僅僅有幾十平方米大小地陣地上。一名趴在地上的日本情報部隊軍人。只聽到以自己的腰肢為中心,身體里猛然傳出來一連幾乎連成一線?里吧啦地碎響,還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的身體就像是被一雙手形的巨手抓住又狠狠一拽一樣,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猛然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兩片。

無論如何訓練有素,如何見慣生死,可是看著那個被炮彈攔腰打中,還能用兩只手撐在地上。拖著被炮彈砸成一堆爛線頭般的內髒,一邊大聲慘叫,一邊不斷亂爬亂滾,把鮮血和各種雞零狗碎不斷傾灑在這片狹小陣地上的同僚,每一個日本士兵都覺得胃袋一陣收縮。

“幫我!幫我!幫我……”

那個士兵不停的慘叫著,直到藤原楓舉起沖鋒槍,對他扣動了扳機,將一枚子彈送進了他的額頭,他才終于恢複了平靜。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在場的所有人,身上都沾滿了這個士兵地鮮血。看到有不少人喉結在不停的湧動,更有人已經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胃部,藤原楓放聲狂喝道:“不許吐,這是命令!”

說這些日本軍人夠堅強也罷,說他們已經將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信條融入到生命平能中也罷,說他們尊敬藤原楓這個指揮官,不願意在自己尊敬的上司面前丟人也罷,在藤原楓的注視中,剩余的這十二名日本軍人,真的沒有一個人吐。

“我們的沖鋒槍打不透他們的掩體,我們的手雷和手榴彈夠不到他們的陣地,他們就是想用那麼一門我們爺爺都不屑使用的垃圾,對我們一炮接著一炮的轟擊,他們就是想用這種戰術,來打擊我們的意志,享受貓抓老鼠的樂趣!”

藤原楓深深吸了一口氣,猛然暴喝道:“不怕死的舉起手來,我需要最英勇的的戰士,沖出去把那門炮給我炸了!我要你們用自己的命,去告訴那些支那人,在我們日本軍人身上,從來不會有軟弱。面對死亡和步步進逼,我們只會愈戰愈強!”

在沖鋒槍的掩護下,一名士兵用最靈活的動作跳出那道已經沒有多大意義的掩體,他不斷變換自己的運動方向和速度,一會直線一會迂回,迅速撲向躲在沙包後面的雷震。

這名日本士兵的動作不能說不靈活,他的軍事規避技術不能說不標准,他幾乎成功利用了沖鋒道路上一切可以利用的掩體和黑暗角落。但是別忘了,他面對的是占據絕對有利地形的共產黨游擊隊!

雖然“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這樣的歌詞,就是他媽最純粹地扯淡。更沒有人知道這些游擊隊員究竟算是幾級射手,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是經曆過最殘酷戰爭考驗,從死人堆里鑽出來的老兵!

面對這樣一批占據地形優勢,手持先進武器,心理素質過硬,由于資源緊缺,更必須要練出一手好槍法的游擊隊員,絕沒有人能從正面發起進攻而不被子彈打中。就算是受過最嚴格特殊訓練,不斷做出軍事規避動作的職業軍人也不行!

只沖出十幾米遠,那名日本士兵就身體狠狠一顫,一頭栽倒在地上。就是在他摔倒在地上的同時,這名受到致命傷的日本士兵,手中的手榴彈也爆炸了!

在彈片飛濺,就連指揮部的火光都被濃煙暫時覆蓋地時候,第二名日本士兵已經趁勢悄無聲息的翻出了掩體。

藤原楓根本沒有指望第一名士兵就能頂著幾支沖鋒槍的掃射,沖到手榴彈可以觸及的范圍內,成功投擲手榴彈。炸毀那門對他們產生太大威脅的火炮,派出來的第一名士兵。就是一個注定要被拋棄,注定要面對死亡的死士,而他最大的任務。就是帶著已經拉開導火索的手榴彈,盡可能的往前沖。無論他有沒有中彈,當他身上手榴彈爆炸,所有人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被手榴彈炸起地硝煙吸引,甚至是不由自主的低頭閃避彈片時,他已經用自己的生命,掩護了第二名士兵!

第二名沖出掩體地士兵,為了讓自己的動作更迅速,他甚至連自己的沖鋒槍、子彈匣和防彈頭盔都留在了陣地上,在這一片混亂中。這個卸下一切負重的職業軍人,就像是一頭看到目標發起進攻的獵豹般迅速前撲。

只是轉眼前,這名擁有可怕爆發力的職業軍人,就狠狠沖刺出三十多米,然後手指一勾,拉開了手榴彈的導火索。就在手臂掄圓,還沒有把手榴彈投擲出去的時候,在雷震的陣地後方,突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聲。

一發小口徑手槍子彈。打中了這名日本士兵沒有防彈頭盔保護地眉心,成功的封鎖了他手中那枚還沒有來得及投擲出去的手榴彈。

聽到槍聲,正在往炮膛里填裝火藥的雷震抬起了頭,一看清這個及時開槍救了他一命的人,雷震就瞪圓了眼睛,放聲狂叫道:“趙珺你來幹什麼?”

趙珺揚起手中那一支還冒著嫋嫋白煙,但是由于實在是太過小巧玲瓏,怎麼看都感覺和戰爭無法聯系在一起的女式自衛手槍,道:“我來當然是和你們一起戰鬥!”

雷震狠狠一揮手,叫道:“別胡鬧,快點回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呆著!”

“別小看我,我手槍可是能打出九十五環記錄!”趙珺也瞪大了她的眼睛,道:“再說了,什麼地方是安全的?你們要是打輸了,整個村子里所有人都會一起完蛋,到時候我躲到哪里都沒有用!”

雷震張開了嘴,他還沒有來得及回話,趙珺就猛然瞪大了雙眼,她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面前的一切,足足愣了兩秒鍾,才猛然發出了一聲惶急到極點的尖叫:“雷震,快跑!”

就算跟著孫長喜他們被藤原楓追殺了幾天,但是對于戰爭的經驗趙珺仍然少得可憐,她真的不知道,久經沙場的軍人都有一副大嗓門,就是因為在槍聲不絕彈雨橫飛的戰場上,如果你不拼盡全力大聲吼叫,別人根本聽不到你的聲音。

他們兩個人相距超過了二十米,她能聽清楚雷震的聲音,那是因為雷震的每一句話都是全力吼出來的,而雷震卻只能看著她的表情和嘴型,連猜帶蒙。在這個要命的時候,背靠在沙包後面,被子彈打得根本不能抬頭,更沒辦法觀察對面敵情的雷震,看著在火光下趙珺那張忽明忽暗的臉,還扯起嗓門,回了一句:“你說什麼?”

趙珺沒有回答,這個出身名門,有著良好家世,接受過高等教育,絕對可以稱得上天之驕子的女孩,真的已經驚呆了。

她知道日本軍人殘暴。知道日本軍人為了發動侵略戰爭,一次次蠻不講理的尋找一切借口向中國軍人挑釁,她更知道要對付這些侵略者就必須全民皆兵,把他們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當中,更有著屬于年輕人的熱血,也曾經和成百上千的學生一起走上街頭,抗議國民政府當局不積極抗戰,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終于明白。自己的國家正在面對一支什麼樣地軍隊侵略,他們正在面對一個什麼樣的強敵!

就在第二名士兵被趙珺打中,一頭栽倒的同時,三名明顯早已經取得了意見統一的士兵一起跳起來,沖出了那一片已經無法為他們提供太多防禦,更不可能抵擋炮彈反複攻擊的掩體。

明明知道前面有幾支沖鋒槍的封鎖,三名日本士兵卻放棄了任何軍事規避動作,他們兩前一後,排成了一個倒三角型,竟然以飛蛾撲火般的姿態。對著正前方發起了最悍不畏死的進攻。

孫長喜他們手中沖鋒槍射出來地子彈。狠狠打到了沖在最前面,明顯含有自殺沖鋒意味的日本士兵身上。豔麗的血花從這兩個士兵的身上不斷綻放,他們的身體更像是顫電一樣不斷顫抖。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這兩名放棄了一切閃避,明顯已經做好身體被子彈打中心理准備的日本軍人,竟然還在向前奔跑!

看著那兩個身體已經被沖鋒槍子彈打成了篩子,全身當真是血流如注,卻依然象受傷的猛獸般向前猛沖的日本軍人,一股從心底升起的幽幽冷意,在瞬間就凍僵了趙珺的身體。

站在這個三角型隊伍最後方,在兩名同僚身體掩護下,毫發無傷成功沖刺出三十米地日本軍人。猛然發出了一聲聲震全場地最瘋狂長吼。就是在趙珺呆滯的注視下,那個日本軍人就像是一個在賽場上最出色的跳遠選手般,全身充滿爆炸性力量地肌肉猛然收縮,整個人帶著一種雄性生物最美麗的光芒狠狠彈起。

雖然脫離同僚保護,在瞬間身體就被劈頭蓋臉打過來的沖鋒槍子彈打中,但是在他一頭倒栽在地上前,這名日本軍人的眼睛里,卻揚起了一絲無悔此生的快意。

他們終于聯手沖出了三十米,他終于成功的借助沖刺的力量斜斜跳起,終于在中彈前……用跳投的方式,投出了早就准備好的木柄手榴彈!

對于常規部隊來說,投擲木柄手榴彈,三十七米為及格,四十五米為優秀。可是那一枚用三名最優秀軍人生命為代價投擲出來的木柄手榴彈,在除了雷震以外所有人地注視下,在空中不斷翻滾著,竟然奇異般的斜斜劃出了一道將近七十米長的弧線,砸向了雷震和他手邊的那門鐵炮。

“雷震快跑啊!”

趙珺想再次放聲喊叫,她想警告雷震,但是她張開了嘴,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什麼也喊出不出來,什麼也叫不出來。那三名日本軍人為達目標,拼死進攻爆發出來的最慘烈殺氣,已經重重刺進了就站在他們對面的趙珺,甚至讓她在短時間內忘記了叫喊這種人類最基本的本能!

當趙珺終于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的人已經飛撲出了那面能夠為她提供必要保護的矮牆,飛撲向了在這個要命的時候,還緊靠著一桶黑火藥坐在那里,甚至還向她投過來一個安慰笑容的雷震。

“我這是在幹什麼?”

“明明知道手榴彈就要砸過來了,還有一桶足夠把任何人炸得粉身碎骨的火藥,我為什麼還要唯恐活得太久的自己跑過來?”

“我明明恨這個家伙,恨他不問青紅皂白就草菅人命,恨他用全家被土匪屠殺的村民為誘餌,可是為什麼看到手榴彈向他砸過來,我卻不由自主的撲向了他?”

望著雷震那張帶著安慰的笑容的臉,看著他那猶如大理石雕刻般帶著最堅硬線條的臉,看著他的雙瞳,在火光中映射出來的點點火茫,當趙珺終于撲到雷震的身上,望著那張近在咫尺,卻似乎仍然保持著相當距離的臉,趙珺突然一切都明白了。

難怪她總喜歡指責雷震的一些不是,難怪她會和雷震去談自己的理想,並試圖去影響他,讓他們雙方擁有相同的思維和世界觀。難怪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把自己的目光,落到雷震的身上。難怪……在這樣四處受敵的戰場上,會從相對安全專門安置女人和孩子的“避難所”里跑出來,有意無意的跑遍了整個村子,找到了雷震!

無論她如何無法接受雷震的一些舉動,無論她如何抗拒雷震的一些觀點,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哪一個懷春的女孩,不喜歡那種登高一呼就應者如雲的英雄?當孫長喜這樣一位游擊隊長,一位赫赫有名地英雄被藤原楓帶領的日本情報部隊。用貓捉老鼠的心態追殺得無力反擊,就連副隊長都為之犧牲的情況下,雷震卻輕描淡寫的就消滅了他們一支外圍部隊,這已經在趙珺的心里留下了相當的尊重。

而雷震身邊那個步寸不離的兒子,或者干脆說是一條矯健而強悍,全身帶著一種難言的驕傲氣息,根本不可能被人豢養的狼,還有“謝晉元徒弟”這樣一個身份,都讓趙珺對雷震產生了太多地好奇。

同時他又是危險地,他殺人無數雙手沾滿了鮮血。當真稱得上心狠手辣。就連無辜的村民都能成為他的武器,他這樣一個為達目地不擇手段的人,當然是危險的。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男。卻偏偏有著一種特殊的魅力,可以讓每一個因為志同道合追隨在他身邊的人,都從心底產生一種由衷的安全感,這種危險與安全最矛盾的結合,對于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會形成一種致命的矛盾與誘惑。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雷震遇到了危險,而自己在大腦做出判斷前,已經下意識的撲了出去,也許趙珺永遠都不會明白,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因為好奇、尊重、矛盾與誘惑而滋生地好感,已經達到了一種會讓她沖動得忘乎所以的程度。

而就在趙珺撲到雷震身上的同時,一條黑色的身影就像是一支離弦之箭,帶著人類終其一生也絕不可能達到的驚人高速,飛射向雷震。在沖到雷震腳下後,它低下頭一口就咬住了雷震的褲管,然後拼盡全力向外猛拉。

感受著美女飛撲入懷傳來的那種溫溫軟軟的觸感,看著咬住自己褲管向外猛拉,喉嚨里發出陣陣焦急嘶吼的兒子。雷震的雙瞳在瞬間就縮成了最危險的針芒狀。

馬蘭那一套只能用“殘酷”來形容的特訓,在這個時候終于展現出效果,不用去觀察,雷震已經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他抬起腿拼盡全力,狠狠踢向那只就豎立在自己身邊的火藥桶。

在火藥桶被他踢得倒飛而起的同時,借助這一腳傳來的反作用力,雷震伸手緊緊抱住懷里這個准備用身體為他提供保護的女孩,在兩個人的身體撲到地面前猛然扭動腰肢,反身把趙珺連帶咬住他褲腳的兒子,一起壓到了身體下面。

“轟!”

那枚投到雷震頭頂的手榴彈還沒有落地就凌空爆炸了,被雷震寬厚得猶如大山般的身體牢牢護在下面的趙珺,她清楚的感受到,雷震的身體在爆炸的瞬間,在不停的輕顫,而一股股溫溫熱熱的液體,在瞬間就浸透了她的衣衫,把她和雷震再不分彼此的聯系在一起。

雷震受傷了,趙珺真的不敢相像,雷震究竟負了多麼重的傷,究竟有多少塊彈片嵌入了他的身體,才會讓他流了這麼多的血。但是就算受到了這麼重的傷,這個男人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他的神經簡直比鋼絲還要堅韌十倍!

雷震的手臂突然再次一緊,不由分說把趙珺已經探出來的的腦袋,整個塞進了他的懷里,他甚至用自己的手掌,按住了趙珺的耳朵。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趙珺被雷震用手掌牢牢按住的耳邊,又傳來了一聲沉悶而壓抑的轟鳴聲。

第二次爆炸的,是那只被雷震一腳踢開,卻在地上灑出一條細細長長藥粉,最終被手榴彈彈片引燃的火藥桶!

強烈到超出神經承受極限的痛苦,一波接著一波沿著神經線狠狠撞向大腦深處,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耳邊的槍聲和趙珺的驚呼漸漸變得模糊,雖然在心里不停的提示自己,必須要保持清醒,但是雷震仍然陷入了無意識的黑暗當中。

無論如何,他畢竟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四周一片飛塵翻滾,刺鼻的硝煙味直嗆進每一個人的喉嚨里,而爆炸形成的強勁沖擊波,更是以輻射狀向四周濺射,面對這種可以摧毀一切生命的力量,就連指揮部周圍騰騰升起的火焰,也突然變得渺小起來。

在這樣一片混亂一片血與火交融的世界當中,趙珺的眼前只剩下了這個用身體死死保護著她的男人,感受著一股股溫溫熱熱的液體,不停的從他身上流淌而出,趙珺真的怕了,這一輩子還沒有這麼驚慌過,因為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人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還可能再活下去!

趙珺不敢搖晃雷震的身體,天知道有多少塊彈片嵌在他的身體里,也許她善意的搖晃,只會讓雷震加速死亡,只能用自己的雙手按在雷震的傷口上,但是雷震身上的傷這麼多,她只有兩只手,她又怎麼可能按得住?眼睜睜的看著在自己的雙手之間,一個正在不停噴湧著鮮血,更不斷噴湧著雷震生命力的傷口,趙珺突然低下了頭,用自己的嘴堵在了傷口上。

鮮血,穿透了牙齒縫隙,將一縷縷甜甜腥腥的味道,送進了趙珺的嘴里,直到她用自己還從來沒有和男人接觸過的舌尖,頂到了傷口上,才終于勉強壓制住了這個傷口。

而她在緊緊按住雷震的傷口時,心里更在不停的低語,不停的哀求著,“雷震,你怎麼樣,求求你睜開眼睛回答我一聲好不好?我不想你死,我不要你死,你聽到了沒有,我……舍不得你死!”

一發子彈打中了他們身邊那堆被炸得千瘡百孔的沙包,在打起一小片泥沙後,那枚穿透力並不強的沖鋒槍子彈,竟然頑強的鑽過了沙包里的縫隙,在空中又拉出短短的一段軌跡後。撞到對面一堵用碎石塊壘成的牆壁上,濺起了小小的一點火花。

在這個時候,全心全意在哀求,在祈禱奇跡發生的趙珺,根本沒有多余地精力去顧及,第二發,第三發,第四發……越來越多的子彈。狠狠打到了他們身邊那一堵還勉強屹立,卻再也無法為他們提供太多保護的掩體上。

趙珺更沒有注意,在外面的槍聲越來越激烈,就在最高指揮官兼精神領袖雷震身負重傷生死未卜的最要命時候,就在到處都是濃煙翻滾,在火光中能見度超不過十米的情況下,藤原楓竟然帶領身邊剩下的所有部下沖出掩體,對准雷震防守的陣地,打出了破釜沉舟地正面沖鋒!

“啪!”

終于有一發子彈在鑽透沙包後,打中了趙珺。這發子彈在趙珺的胳膊上。拉出了一條幾寸長的血痕。從來沒有過這種受傷經曆的趙君,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呻吟,而從她傷口里飛濺出來的鮮血。在傾灑到雷震那猶如大山般沉重寬厚的脊背上後,轉眼間就和雷震身上流出來的鮮血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在趙珺地心里,突然揚起了一種在她生命中還是第一次體驗地,血脈相連的感覺。

趙珺猛然瞪大了雙眼,因為就在她的鮮血也飛濺到雷震的身上,在某種冥冥中將她的思想她的悲傷,她的快樂,她的驕傲,的焦急,和雷震的生命產生共鳴的時候,雷震的身體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下,竟然動了!

雷震那一具被炸得千瘡百孔,到處都在流淌著鮮血地身體,竟然又動了!負了這麼重的傷,他竟然只昏迷了也許只是一分鍾,就重新睜開了雙眼。而他做出來的第一個動作,是伸手抓起了自己身邊那枝索米1931型沖鋒槍。並且嘩啦一聲,拉開了沖鋒槍上的槍栓。

而他做出來的第二個動作……大手一伸將趙珺抱進了自己的懷里,用他那寬厚的脊背,擋在了趙珺面前,為她支撐起一面也許已經這個世界上,最昂貴的防彈盾牌!

“我的天哪!”
默默…… 發表於 2012-11-19 20:30

第五卷 撕破天穹 第六十五章 請你永遠記住我這份情(下)


被雷震死死抱在懷里,癡癡望著他寫滿了堅毅不屈地面龐,癡癡的望著雷震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睛,趙珺終于忍不住失聲悲呼。就是在癡癡的凝視中,趙珺任由她快樂的、悲傷的、自豪的淚水,從她猶如暗夜星辰般美麗的雙眼中奪眶而出,帶著她臉龐上屬于雷震的鮮血,狠狠劃下。

只有被雷震緊緊抱在懷里,可以清楚的聽到他的每一次心跳,親密得水乳交融,親密得血脈相連的趙珺才知道,雷震在做出這一切後,他右手擎著那枝陪伴著他出生入死,不知道摘取過多少條人命釋放出多少鮮血的沖鋒槍,左手緊緊抱著這個只認識了幾天,但是卻和二姐的影子重疊在一起,不知不覺間已經得到了他太多關懷與關愛的女孩,再一次陷入了暈迷。

雷震雖然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但是他的懷抱卻依然那樣的溫暖,他的手臂還是那樣的有力,有力的似乎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在任何時候,為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支撐起一片藍天一片沃土一片安祥!

沒有任何理由,但是趙珺就是相信,當敵人打過來,當她受到致命威脅的時候,槍在手,子彈已經上膛的雷震,一定會再次醒過來,一定會用他最後的生命力,打出最燦爛最瘋狂最光芒萬丈的攻擊!

他真的好狠!他真的好瘋!他真的好強!

“這是一個徹底被扭曲的瘋狂世界,想在這個世界里生存下去,我就要變得比任何人都強,比任何人都瘋,比任何人都狠!”

“為了報仇,為了取得勝利,為了活下去不停戰鬥,我就必須要學會不擇手段!仁義道德可以是我的武器,親情、友情、愛情可以成為我的武器,同情憐憫可以成為我的武器,只要是能夠對敵人造成傷害的東西,包括我的生命,在必要的時候,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拿過來,把它變成我的武器!”

直到這個時候,趙珺才真正明白了雷震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才真正讀懂了雷震這個人。

雷震對敵人狠。為了取得勝利,他可以不擇手段,可以驅使身邊地村民背起炸藥去和敵人同歸于盡。在共產黨人的眼里,雷震的這種行事手段,就是法西斯,就是草菅人命,就是比軍閥更軍閥的土匪作風!

但是他對自己更狠!

試問在這個世界上,包括共產黨人在內。又有幾個人在受了這麼重的傷,早應該根據生物的本能,陷入自我保護的昏迷,等待同伴支援和救治的情況下,還能依靠自己比鋼絲更堅韌十倍甚至百倍地意志力,拼著生存機率一次又一次降低,把自己喚醒?!

而他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雖然他從來沒有說出來,但是在他的懷抱里,在生命都彼此血脈相連的時刻。趙珺卻終于懂了。

雷震原來只是一個想拼盡全力。保護自己關心的一切,並為之偏執的拿起了武器,走上了戰場′然曆經無數風風雨雨,卻在心中依然保留下一片最純潔天空的孩子罷了!

沖鋒槍對射的聲音更急了,趙珺已經隱隱聽到了皮靴踏在松軟的淤泥里,發出的沉悶聲響,聽到了那些在一片混亂中向前冒死發起攻擊地日本軍人粗重地喘息聲,趙珺伸出手抓住了雷震手里的那枝沖鋒槍。

雷震抓的是那樣地緊,緊得趙珺根本沒有辦法撼動,更緊得不敢讓她用力去搶奪。

“雷震,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我?”

面對趙珺的詢問。已經陷入昏迷的雷震當然不可能去回答。抬起頭用最癡迷的目光,看著這個就算是面臨死亡,也要保護她的男人,趙珺看得是那樣的專注,專注得似乎把雷震的臉,把雷震這個人,永生永世的鐫刻進她的靈魂深處,讓她就算是曆經塵世輪回,也不會忘記。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真地關心我,那麼你就應該相信我。”

趙珺趴在雷震的懷里,這個擁有良好的家世,一向心高氣傲,從來不缺乏優秀男孩子追求的女孩,真的不知道自己也會軟語輕求,真的不知道自己真的動了心,真的用情了的時候,也能像一個最平凡地小女人一樣,發出了近似撒嬌的請求,“求求你,松開手好嗎?”

趙珺輕輕的晃動雷震手里的沖鋒槍,剛才還像是澆鑄在雷震手上的沖鋒槍,竟然被她晃動了!在趙珺咬著牙,忍著險些再次奪眶而出淚水的輕晃中,雷震的手指,一根,一根,一根,接著一根的松了,直到他的手臂一輕,整枝沖鋒槍,被趙珺這樣一個小女人,用最不可思議的方法,從他的手上“奪”了過去。

緊接著,趙珺送上的,是她的嘴唇。

她的唇是熾熱的,而他的唇卻是微微發涼的,當兩個人的唇瓣接觸到一起的時候,趙珺只覺得心里狠狠揚起了一種如此快樂,又是如此悲傷的銷魂噬骨的感覺,她心里一動,牙齒用力,在雷震的嘴唇上留下了一排細細密密的牙印,留下了她一個少女初吻的印痕。

“別了,雷震;別了,一個能讓我又恨又敬的男人;別了,一個能讓我如此動心的大男孩。雷震如果你還能活下去,我希望你能永遠記我這份情。”

“當你在戰場上再要做出決策,再要把人命當成棋子隨意調動甚至是舍棄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再想起我,想起一個曾經在你生命中出現過的傻傻女孩。我真的希望你能明白,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有自己的尊嚴,每一個人都有自己關懷和被關懷的目標,每一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渴望與權力。”

“我真的認為,一個出色的指揮官,能做到的絕對不僅僅是忽視包括自己的生命那麼簡單,喜歡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讓他們就算是犧牲,也能死得其所,也能死得有了自己的尊嚴,這才是君兒心目中,最優秀的統帥!”

趙珺的雙瞳中猛然揚起了一絲熾熱到極點的光芒,為在這短短的幾分鍾時間里,她已經愛過恨過瘋過痛過,她已經品嘗到一個女人,也許終其一生也無法找到的,如此深沉,如此純潔,如此燦爛的感情。到了這個時候,她趙珺真的可以無悔此生了!

趙珺霍然轉頭。望著蹲在矮牆後面,仍然在不停發顫,卻全身毫發無傷的兔子,放聲叫道:“愣在那里幹什麼,還快點過來幫我!”

雖然不敢用手里的武器對著敵人發起進攻,但是兔子總算連滾帶爬的撲到了趙珺地身邊,看到雷震那當真是慘不忍睹的身體,兔子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用趙珺指揮。就伸手攔腰抱起了雷震的身體,丟下一句“快跑”,就轉頭撒腿狂奔。

但是背後卻沒有腳步聲跟過來,逃到一堵半人多高的石牆後面,再也不用擔心子彈打過來,終于敢回頭觀察時,兔子真的驚呆了。

趙珺竟然沒有跟他一起撤出來,她竟然還呆在那一堆破破爛爛,馬上就要被敵人攻破的沙包後面,給沖鋒槍更換了一個新的彈匣,竟然留在了他們最後一道陣線上,竟然要憑自己一枝槍一個人。去狙擊藤原楓帶領的日本情報部隊最精銳軍人發起地最凌厲進攻!

趙珺對著兔子揚起了自己的手,還對他說了些什麼~方的距離已經超過了二十米,兔子根本聽不清楚她的聲音。但是從小就接受訓練,能夠讀懂唇語的兔子,還是看懂了趙珺的話:“再見了,我的朋友,再見了,我的人生!”

看著對他揮手道別的趙珺,兔子真的呆住了,尊敬雷震那種非人地堅強,他理解張誠面對強敵選擇拼死一戰,他也可以接受江東孫尚香身上那種巾幗不讓須眉地豪氣,但是他真的不明白。趙珺這樣一個擁有良好家世的富家千金小姐,明明不是軍人,明明沒有什麼強大地戰鬥力,卻還是選擇了留下,還是選擇了含笑去面對死亡!

“為了信仰而戰,為了國家和民族而犧牲,是我們每一個共產黨人的光榮!”

嘴里說著最慷慨激昂的話,但是趙珺的雙手卻在不停發顫,這種空洞的口號。並不能給她足夠的力量去戰勝恐懼,她就是覺得怕!

到了最後,生命也許只剩下幾分鍾甚至是幾十秒鍾的趙珺,索性拋開了一切偽裝,她放聲叫道:“是的我怕了,我真怕,怕得要死,我真想掉頭就跑!可是我能跑嗎?我們要是全跑了,那些日本人就會沖出來,我們就全得死,在這種情況我還能往哪里跑?!就算是為了雷震,就算是為了那個可以用身體幫我擋子彈的男孩,我也要留下,替他死死卡在這里,這樣我就算是死了,也可以心安理得的面對他了!”

一想到雷震,一想到那個只恢複了清醒十幾秒鍾,就做出兩件事情地男人,想著雷震嘴唇上那排細細密密的齒印,趙珺突然發現……自己的雙手不再發顫了,不想讓雷震死,她想讓雷震活下去,就算是為了完成這個心願,她也必須竭盡全力,讓自己的雙手不再顫抖!

“還有那些為了保護我而犧牲的同志,他們全是死在了這些日本人的手里!現在我們把這些日本人包圍了,他們想垂死掙紮,我怎麼能像個沒事人似的掉頭就跑,任由他們從我的面前,大搖大擺的沖出了包圍圈,轉手再對我們發起反擊?!”

趙珺地聲音越來越大,而和她堅強,她的誓言,她的心願一起在這片戰場上揚起的,就是手中那枝沖鋒槍的怒吼。

第一次使用這種高強度自動武器,平時用慣了女式自衛槍的趙珺,只覺得隨著彈殼飛跳,一股根本無法抗拒的力量從槍身上傳過來,帶著她的雙手不停顫動。無論趙珺如何努力壓制,槍口仍然越抬越高,在這種情況下,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松開扳機,重新調整槍口方向後再繼續射擊,或者學雷震那樣,把沖鋒槍調成二連發點射狀態,可是……那些新上戰場的新兵都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心里再明白,可是在恐懼的驅使下,不打空自己手中武器里的所有子彈,他們就是不會松手!

而趙珺這樣一個新兵中的新兵,當然也不會跳出這個規則,除了前幾發子彈還勉強能對藤原楓他們造成威脅外,絕大部分子彈,都隨著她手中的沖鋒槍槍口上抬,徒勞的射到了半空中,直到沖鋒槍槍膛里傳來頂針撞到空處的輕微聲響,趙珺才喘著氣松開了自己已經勒得發疼的手指。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下的子彈殼,在這個時候。趙珺的心里想到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就打完了?也太快了點吧?怎麼感覺打得比我用地手槍還快?!”

相信任何一個職業軍人,聽到這樣的問題都只能搖頭苦笑。

索米1931型沖鋒槍,使用的是可以容納七十發子彈的彈鼓,這樣的彈容量已經是國軍制式裝備捷克式輕機槍的三倍,更接近重機槍的容量標准,而且射程高達三百米。這樣一件武器由雷震來使用,利用三長二短的點射,再輔以連續掃射。在局部戰場上絕對可以形成一個扇面火力覆蓋帶。

但是換成趙珺來使用,扣住扳機不放,直接檢驗沖鋒槍地最高射擊速度的話,沖鋒槍,尤其是索米1931型沖鋒槍,它的理論射速,每分鍾可是高達九百發!

而這樣連續掃射,把絕大部分子彈都打到空中,更是在告訴對面的敵人,使用這件武器的人。絕對是一個外行中的外行!當趙珺再次抓起一個彈鼓。試圖把它裝到沖鋒槍上的時候,一道身影突然撕破了他們面前那一團不斷翻滾的硝煙,帶著獵豹般的迅捷。直直沖到了趙珺面前,大手一伸,就死死扣住了那枝沖鋒槍由于連續打射,已經開始發燙的槍管,徹底封殺了趙珺手中這件威力最強大地武器。

如果趙珺是一個受過嚴格訓練,而且有實戰經驗地軍人,在這個時候,她一定會迅速松手,然後拔出自己身上的自衛手槍,直接擊斃面前這個發起突然襲擊的敵人。但是趙珺沒有受過嚴格訓練,也沒有什麼實戰經驗※以面對這樣一個抓住槍管地敵人,她竟然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死死抓住了沖鋒槍槍托,試圖從對方手里搶回這件屬于雷震的武器。

抓住槍管的那名日本情報部隊軍人,眼睛里猛然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突然雙臂一掄,竟然以那一枝兩個人都用力抓住的沖鋒槍為支點,使出了一招妙到毫巔的過肩摔,把趙珺連人帶槍狠狠摜到了沙包上。

“砰!”

整個人重重摔到沙包堆上,全身的骨頭都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哀鳴。而在趙珺的眼前猛地騰起了無數星星點點的金光,在她的耳朵里就像是同時鑽進去幾百只蒼蠅般,嗡嗡嗡嗡的響個不停,就是在這一片金光迷離群蠅飛舞中,那名日本軍人左手一抽,已經拔出了身上的匕首,對著趙珺的胸膛狠狠刺下去。

趙珺被摔得全身發麻,又被對方右手扣住了喉嚨,根本做出不任何抵抗動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匕首,在空中拉出一道暗青色的光芒,直直刺向自己的胸膛。

“這下可真要完了!”

這個念頭剛剛從趙珺地心里揚起,那個精通空手道,柔道,合氣道,也算是一個格鬥高手,手里還拎著一把匕首,怎麼看也應該比東亞病夫強上那麼幾分的大大日本皇軍,就聽到了一聲猶如野獸般的長嗥。

這名日本軍人迅速抬頭,他只看到了一條以驚人的高速向他迫近的身影,聽到了一聲鈍器破風時最可怕的呼嘯,他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覺得身體一輕,就被生生砸出了五六米遠。

這個在最危險的時候沖上來,救了趙珺一命的,竟然是那個聽到槍聲就全身發顫,應該抱著雷震早不知道應該跑到哪里去的兔子。而在他手中那件生生砸飛了一名日本士兵,天知道砸斷了對方多少根骨頭的重型武器,赫然是那門足足有兩三百斤重的土炮!

能把那樣沉重的土炮拎在手里當成武器舞動的人,放眼全場當真也只有兔子一個人罷了。

在趙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兔子大腳一伸,將一只裝滿子彈的索米沖鋒槍專用彈鼓生生踩裂,然後將那些子彈全部放進那門已經填實了火藥的鐵炮當中。

兔子的目光四下掃動,可是他很快就發現,唯一能夠架設火炮的掩體已經被炸散了,沒有足夠的支撐,使用這樣的的火炮根本無法取得預期的效果。

從地上拾起一根還冒著嫋嫋青煙,不知道從哪里飛濺出來的木條,在趙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兔子將這根木條按到了火炮地藥撚上,在火花憾齧跳動中。兔子瞪圓了雙眼,雙臂猛然發力,竟然將這一門填裝了七十發沖鋒槍子彈,已經變成一門超級霰彈炮的武器,直接甩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調轉身體,對准了那條硝煙正在漸漸消散,已經依稀可以見到人影的小巷。

就算是戰場上的外行。趙珺也能猜想得出來,這“一發”炮彈可能產生的威力,她不由失聲叫道:“兔子你不要蠻干,子彈在炮膛里亂彈,如果炮膛支撐不住的話,你會被炸成碎塊的!”

“我的兄弟不怕死,你不怕死,雷震大哥不怕死,我身邊的每一個人,就連女人都不怕死。你說我還能怕。還敢怕嗎?”

聽著架在自己肩膀上這門土炮藥撚燃燒時發出的憾憾聲響,兔子臉上的肌肉在一塊塊的跳動,他的雙腿更像是彈棉花一樣在快速輕顫※以他干脆半跪在地上,但是他卻咬緊牙死命用手臂卡住了那門一旦爆炸,就會把他炸成一堆碎肉的鐵炮,就在藥撚燒到最末端的時候,他猛然發出了一聲狂嗥:“記著,我不叫兔子,我的名字是李岳!”

“轟!”

一聲巨大的轟鳴從兔子架在肩膀上地土炮里揚起,在火舌飛濺中,在幾十顆子彈亂飛亂濺亂彈亂跳地飛射中,半跪在地上的兔子只覺得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傳來,不由自主地一頭翻倒,又在地上連打幾個滾,而他扛在肩膀上的那門土炮,更被直接甩出了七八米遠。

在如此近的距離開炮,雖然填裝在里面的子彈沒有炸碎炮膛,但是爆炸產生的巨大聲波已經生生震聾了兔子的右耳,現在他只覺得自己就像是正在看一部啞劇電影。整個世界一片死一樣的寂靜,沒有半點聲音,而他也感受不到疼痛。直到他的手從自己的臉上劃過,沾了一手的溫潤濕膩,兔子才知道,鮮血正在不斷從他的耳朵里,鼻子里,嘴里湧出來。

天知道他受了多麼重的傷,他竟然連全身的痛覺神經都被火炮發射時產生的可怕後座力及聲波,給生生震得失去了作用!

但是在這個時候,兔子卻在笑,他望著那條雙方不知道對射了多少發子彈,只有區區一百米長的小巷放聲大笑′然聽不到自己的笑聲,但是兔子卻敢和任何人打賭,他現在的笑聲一定是宏亮極了,一定是驕傲極了,一定是快樂極了!

因為他終于不再聽到槍聲就嚇得全身發抖了,他終于可以在戰場上盡自己的一份力量,他終于用自己的雙手,打退了藤原楓集中身邊所有力量,發起的最後沖鋒!

“張誠兄弟,你看到了沒有,我們就要打贏了,我不管是誰沾了你的血,我都會要他們十倍,百倍,千倍的償還出來!張誠兄弟,我,我,我,我對不起啊……”

笑著笑著,兔子竟然再次在戰場上放聲哭泣,但是這一次,無論是誰都沒有對他投過去不屑的目光。一個在戰場上為了狙擊敵人,可以用自己的身體為炮架,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打出如此瘋狂一擊的男人,他資格去哭!

當整條小巷里不斷翻滾的硝煙,一點點被晚風吹盡,終于暴露出躺在地上的幾具日本士兵屍體時,無論是退回那片狹小陣地的藤原楓一方,還是雷震一方,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這場戰鬥打到這個時候,勝負已分。

半個小時後,雖然只有三百多里距離,卻明顯鞭長莫及的日本駐上海最高情報機關,接收到一份來自藤原楓中佐的電報……

“尊敬的司令官閣下,對不起,我敗了,敗得徹徹底底,我們本來占據絕對優勢兵力,現在我部卻被重重包圍,陷入兵家絕地,已經用盡了身上最上一發子彈。做為這場戰鬥的指打官,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唯有切腹自盡,用一個武士的血來洗刷自己失敗的恥辱。

但是就在這人生最後的半小時時間里,我突然想到了很多原來沒有去想,也不願意去想的事情。

我為什麼會敗?

我太以自是,孤軍深入,這當然是錯誤,但是這不應該是致命的,在率軍突襲前,我已經做好了被敵人攻擊的准備;

我的對手雷震,是一位繼承了謝晉元精魂的軍人,是一位優秀的指揮官,我必須說,他很強,但是他的強大,也並不能扭轉敵我雙方戰鬥力過于懸殊的對比。

我真正敗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看似強大,但是卻貌合神離!

關興節帶領的上海保安部隊情報科特工,曾經是我們帝國情報部隊的死敵。想要指望這樣一批人和我們通力合作,本身就是錯誤的;而我臨陣招降的土匪,本來就是一群欺軟怕硬,根本不堪大用的庸才。但是反觀敵人一方,無論是雷震,共產黨游擊隊,還是為了生存而拼死作戰地村民,他們有相同的目的,面對強大的壓力,在雷震這位優秀指揮官的統率下。竟然完美的融成了一個整體。

我們以看似強大。實則貌合神離的部隊,去進攻一個緊密團結在精神領袖身邊的戰爭團體,這本身就是一個失誤。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失誤。導致實際上,就是我們一支部隊,在最劣勢的地形中,承受敵人三支部隊地聯手合圍!

我敗了,這並不可怕,這樣一場只投入了兩三百人地小規模戰鬥,並不會改寫什麼,凌維誠母子回到老家,單純的士氣也不會改變支那人的現狀。但是通過這場戰鬥,我有些話卻不能不講。

我們軍隊進入中國。到現在已經有將近十一年了。為了打擊國民政府和共產黨部隊,從根本上扼殺他們的反抗力量,我們一方面培植汪精衛等勢力,試圖以華制華,一方面又招收支那人組成皇協軍,來彌補皇軍人力上的不足。我們武器精良訓練有素的皇軍,加上必須依附我們生存,卻貌合神離的汪精衛政府,和吃著我們糧餉。卻總喜歡應付差事的皇協軍部隊,這三股力量加在一起,對抗共產黨組建的邊區部隊,國民政府正規軍,外加整個中國的老百姓,在某種程度上,這何嘗不是‘苦窯井’小山村戰鬥的一個折射?

在這場戰鬥中,我發現支那人平時看起來是一盤散沙,但是當他們被逼得退無可退的時候,只要有人登高一呼,他們必然會凝聚在一起,爆發出最可怕的力量。我真地擔心,占據絕對軍事優勢力量的帝國軍隊,會因為錯誤的估計了敵我形勢,而讓我們在“苦窯井”的經曆重演。

希望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忌人憂天,雖然無法親眼看到我們帝國占據整個中國,建立我們夢想中的大東亞共榮圈,讓亞洲人走到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都會獲得尊重和認可,但是我堅信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最後我要說的是,身為一名武士,能夠成為帝國軍人,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光榮!

拙令官閣下武運昌隆!

藤原楓絕筆!”

讀著這一份自己最欣賞的屬下,發送回來地電報,情報機構直屬最高司令官雙手在微微發顫,沉默了很久,這位司令官摘下自己的軍帽,面對北方默默敬上了一個軍禮,他在心里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藤原君,你不愧是帝國最優秀的軍人……真是可惜了!”

是的,以一個有著良好家世,獲得櫻花武士勳章,曾經連續獲得過三次天皇陛下召見,前途不可限量的最優秀情報官來說,死在了這樣一個小山村中,是可惜了。

鬼才沒有死,他以自己為餌,在吸引藤原楓全軍突襲,點燃指揮部後,他就帶著二蛋躲進了地窖里,成功的逃過了一劫。在被人救出火場後,他望著已經切腹自盡,卻依然屹立不倒,就連雙眼都沒有閉上,當真稱得上死不瞑目的藤原楓,鬼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藤原楓的確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但是他畢竟只是一個曾經的對手罷了。鬼才的目光在這個時候,已經跳過了藤原楓的屍體,落到了遠方更高最險峻的山峰上。

僅僅是在這個叫做“苦窯井”的小山村中,他們這批跟著雷震走出大上海的兄弟,就付出張誠陣亡,猴子手臂嚴重灼傷,兔子右耳被生生震聾,羅三炮額角被子彈擦傷,江東孫尚香右臂被流彈打中的慘重代價。

而雷震這個把所有人牢牢凝聚在一起的精神領袖,更是在激戰中整個人被炸成了篩子,就連醫生見了都嚇了一大跳。在檢查傷勢後醫生直接宣稱,以他現有的醫療條件,雷震能生存下來的機率,不會超出三成。

聽到這樣的話,趙珺當真是嚇得臉色慘白。但是其他人卻一臉的平靜,他們真的確信,雷震一定能再次睜開雙眼,重新支撐起他的身體。像他這樣的男人,還沒有完成自己的任務,還沒有親手把師娘凌維誠和她的一雙兒女送回廣東老家,只要還有一絲生機,他又怎麼可能心安理得的閉上自己的雙眼,陷入永遠的沉睡?

更重要的是,看看遠方吧,在那里,有著雷震要帶領他們繼續走下去,繼續去努力征服的更高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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