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超能力] 全能進化 作者：三千境界 (連載中)

Episode.211 天地無用（中）

    義無反顧地踏入波亂萬丈的「戰場」。

    娑河穴外圍的走廊上，殘酷的攻防戰已經拉開帷幕：

    ——以無法辨識的速度頻繁閃現的、不斷展開刁鑽攻擊的龍犽。

    還有、手持「妖刀-浣花半雀影」，陷入被動的尷尬境地的黑炎雛蜂。

    「唷，再這樣敷衍下去可不行哦，小妞。」

    龍犽的笑聲若錐子般刺入腦海。

    他彎下右手的無名指與小指，向被逼入死路的黑炎雛蜂比了個開槍的手勢。

    卡鏘一聲，空間被影子鑿開一個道縫。

    瞬間、開裂的影縫中飛射出三道黑色的斧刃。

    巨大到足以開山裂石的影子巨斧，凌空砍來。

    「——斷頭台絞殺！！——Guillotine-Strangle！！」

    「嗚呃……！」

    黑炎雛蜂費力地揮刀護住身體要害，拚命抵擋龍犽的鎮壓攻勢。

    「……哈啊……啊！」

    猛烈的衝擊力從刀刃傳遞到她那纖細的手臂，骨頭都快被震斷了，腦子裡也是嗡嗡作響。

    幾乎是憑著身體的本能，做出閃避與防禦的行動。

    「嗖！」

    為首的影子巨斧削過頭骨，削落幾根髮絲。

    剩下的兩片巨斧則被雛蜂的妖刀斬斷，像玻璃一樣碎開了。

    「已經不行了……」

    在費盡全力化解掉這波攻勢之後，黑炎雛蜂的體力已然完全透支。

    她依靠堅韌的精神力，支撐著變得愈來愈沉重的眼皮，眼角湧來的酸澀感讓她不受控制的流出了淚水。

    可悠閒地站在她面前的龍犽卻與滿身瘡痍的雛蜂相反、依然是一副精力充沛、遊刃有餘的樣子。

    「聽聽看——你的「妖刀-浣花半雀影」已經在慟哭哦？好歹它也算是個寄宿著【怪異】的『對軍寶具』啊，在參數規則（Parameter Rule）下的RANK又是B，可似乎你所遵從的「屍姬舞」流派的劍道卻不能將它一半的威力發揮出來……該說可惜好呢、還是暴殄天物？啊啊、差點忘了，「英靈王座」被摧毀後這些原本是Servant最終武裝的東西，自然也會跟著『掉價』吶……哈哈，真是諷刺，第六次聖盃戰爭的『遺產』簡直廉價到家啊……」

    以勝利者地姿態愉快地打量著頹態盡露的黑炎雛蜂，龍犽怪腔怪調地說道。

    「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妾身……根本聽不懂……」

    黑炎雛蜂神情慨然地笑著，毫不畏懼地直視著龍犽惡毒的眼光。

    「哦？原來你自己對這把劍的事情一無所知啊？哈、那算我多此一舉了。」

    龍犽無趣地皺起眉。

    「唉，沒想到世界上還真有這麼多天真到一事不知的人……」

    然後像是哀悼什麼一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這件Assassin的寶具就由我回收好了。這種無聊的戰利品……實在是……」

    龍犽頗為不滿地絮叨著，緩緩地抬起了左臂。

    身後，荒蕪的狹間中，展開漆黑的蝙蝠之翼。

    蚍蜉般大小朱紅色的咒文從空氣漩渦中不斷湧出，浮游在燥熱的空氣中。

    無形之弓拉滿，魔力鑄成的緋色之箭氣勢驚人。

    咒滅術式—— The Holocaust of Lilith（莉莉絲之鮮血浩劫）的構架已經完工。

    同一時間。

    「上吧，小傢伙們，是你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龍犽身後不遠處的秋旋，也已經提前完成了「秘密武器」的「組建」工作。

    他攤開攥緊成拳的手掌，15只攜帶焦散西格瑪（sigma）波發射器的Hacksaw機械呪蜂群黑壓壓地振翅飛出，直迎龍犽的方向而去！

    霎時間，上億微小的粘滯鼓膜以超低頻率震動著，通過共振增幅裝置的作用，轉換成能銷毀對信息鏈有巨大干涉的【負重代碼】的焦散西格瑪波！

    「……怎麼回事？！」

    術式結成的一剎那，龍犽陡然察覺到了異樣。

    發散在空氣中的魔力突然開始不受控制的回流，咒滅術式—— The Holocaust of Lilith（莉莉絲之鮮血浩劫）的根基被未知的能量波擊毀，整個大魔術工程在不到1秒鐘的時間之內土崩瓦解。

    剛剛成形的緋色箭矢再度化為了一縷虛光，像霧一般散掉了。

    原本預先創建在他周圍、用以「能力阻斷」的【真空信息場】也已經消失。

    一定、有什麼人在背地裡搞鬼。

    龍犽下意識的回過頭，只見狹間通路的正中，立著一個身形高挑的異國女子。

    她一頭散髮著水晶光澤的漂亮銀發，穿著休閒吊帶上衣，下身是樸素的牛仔短褲，一對修長的腿尤為嫵媚。

    對方正向自己這邊投來嘲笑的目光。

    從來沒見過的人，連名字也不清楚。

    一不小心，被意料之外的棋子闖入了棋局。

    「你這傢伙……是什麼人？」

    龍犽一時被秋旋的突然出現弄了個措手不及，他稍顯錯愕地沉聲問道。

    「哦？你不是自稱是『世界上最專業的情報販子』麼？怎麼，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嗎？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不過你還是有機會可以改口的……嗯……乾脆下次就自稱『世界上最專業的騙子』怎麼樣？」

    秋旋一面諷刺地笑著，一面用動作暗語向半跪在龍犽身側的黑炎雛蜂遞去「立即撤離原地」的命令。

    雛蜂立即會意地點頭，悄聲將妖刀回鞘，已經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啊哈——啊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種討厭的口氣、矯揉造作的樣子、高傲自大的神情……簡直和那個漆原梔子一摸一樣吶……真令人懷念……那麼，你就是她的手下？」

    龍犽沒有像秋旋預期的那樣暴跳如雷，反倒眯著眼放聲大笑起來，絲毫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反倒顯得極其開心。

    「啊啊、很遺憾，你猜錯了……」

    秋旋此話一出，龍犽的笑臉頓時僵住了。

    「呵呵，想知道答案嗎？那我就告訴你吧……」

    他故意放滿了語速，給黑炎雛蜂空出逃脫時間。

    雛蜂凝睇看了秋旋一眼後，一個箭步從地上躍起，飛速跑向狹間通路的東側。

    「答案就是……」

    秋旋微微一笑，從身後拿出一個圓盤狀的噴射地雷引爆器，在龍犽回過身來之前，按下了紅色的引爆按鈕，並迅速臥倒。

    「轟隆————」

    在龍犽四周秘密埋設下的8顆噴射地雷一齊爆炸，衝天的火光轉瞬間便將龍犽吞沒！

Episode.212 天地無用（下）

    瞬間。

    視界中的景色崩毀。

    充斥在視網膜中的，是被分割成無數粗糙斑塊的紅光。

    伴隨著耳膜的一陣劇痛，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此刻，世界的舞台上彷彿正在上演一出啞劇。

    屏住呼吸，將頭壓到最低。

    眼睛、好痛，喉嚨也被顆粒狀粉塵塞住了，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撼動天空的衝擊波從身體上碾壓而過，如果正面與之抗衡，身體一定會被攔腰撕成兩截吧？

    由爆炸中心躥升出的火焰幾乎都要將皮膚燒焦，身體中的水分正在一點點被榨乾。

    爆炸的能量釋放，僅僅只在一瞬之間。

    但臥倒在地的秋旋卻如同熬過了一個漫長的寒冬。

    在聽覺漸漸恢復之後，秋旋試著動了動四肢。

    沒問題，一切正常。

    好在沒有受到什麼致命傷，真是萬幸。

    「唔……噴射地雷的威力……也太大了點吧……」

    勉強支撐起身體，秋旋試著抬頭看向周圍。

    坑坑窪窪的地表燃燒著點點餘燼，兩邊的金屬牆壁坍塌了，建築物也被爆炸「啃」出了一個大洞。照明燈柱悽慘地彎折下來，連豪華外觀的透明燈罩也被壓得粉碎。

    就在這時，秋旋突然注意到，燃燒的廢墟中，浮現出一個奇怪的陰影。

    「——怎麼會？！！！！！」

    意識到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他驚愕的聲音中夾雜著恐懼。

    「噗滋滋——」

    牆壁上，已經被火燒得焦黑的獅頭藝術浮雕剝落在地。

    「嗒咳……」

    浮雕碎塊被一隻突然伸出的腳踩的粉碎。

    籠罩在四周的嗆人硝煙突然間散開，面目猙獰的男子正無言地在火焰中佇立。

    龍犽還活著。

    他的外觀已經發生了顯著的變化，原本只是蔓延到指尖的血色溝壑，進一步擴散到了全身。

    一塵不染的皮膚上儘是圖騰般的猩紅紋路，顯得尤為可怖。

    左臂的袖子被火焰燒燬，纏繞在全身的白銀鏈鎖也已經完全斷開。

    「能把我弄成這副慘樣……挺不簡單的嘛……你這傢伙……」

    龍犽面無表情地看著秋旋。

    嘴裡說出不知道是讚揚還是諷刺的話語。

    「哈，剛才那一下，若不是我事先留了一手，可是真的會被你殺掉的啊。」

    他右手一翻，歪嘴笑出了聲。

    像是在嘲笑功虧一簣的秋旋一般。

    「你這……怪……胎……」

    忿恨地瞪著眼前的龍犽，秋旋毫無理由地感到一股惡寒。

    「那麼、讓我猜猜看，你剛才是怎樣妨礙我這邊咒滅術式的構架的……是因為這個東西麼？」

    沒有在意秋旋的咒罵，龍犽只是泰然自若的聳聳肩，將右手伸向頸後，摸索了一陣，將捏著【某樣東西】的手抽回，在秋旋眼前攤開。

    乍一看，手掌上什麼都沒有。

    但數秒鐘之後，一隻精巧的機械呪蜂「憑空出現」。

    秋旋一眼便看出，那是最初由東樺暗中植入龍犽體內的那隻「迷你型」Hacksaw機械呪蜂。

    由於【金屬操控】能力的效果已經被龍犽驅散，那隻被縮小到37立方μm的機械呪蜂又恢復到了本來的大小。

    「已經被你發覺了麼？嘁，還真是敏銳。」

    秋旋有些不甘心地撇撇嘴。

    既然龍犽已經將自己這邊的伎倆看破，那麼利用龍犽的能力破綻將其一舉擊殺的計劃也就正式宣告破產了。

    正如龍犽猜想的那樣，一切都源於那隻最初設置在龍犽身上的「迷你型」Hacksaw機械呪蜂。

    那並不是普通的偵查型仿生機器人，而是在秋旋的建議下，東樺利用【伽藍區】強大的逆向工程（Reverse Engineering）技術改造過的【信息鏈】寫入終端。

    只要受體大腦發出特別的電信號，並與【世界】本身發生交互式信息運作的情況時，就能被其偵測到，並將具體解析結果通過北約「伊卡洛斯（Icarus）」圖像追蹤衛星傳輸給機動卡車上的主系統。

    而龍犽的特異能力是通過發散【負重代碼串】，製造以自身為原點、半徑0.5公里【信息真空場】，並阻礙其範圍內的能力者（SAER）AIM擴散力場的正常成形，並讓反饋磁場崩潰。

    如果將超能力是在「歪曲」世界法則的話，那麼與之相對的，龍犽的能力則是在「修復」世界法則。

    與【伽藍區】主宰——薩格雷斯-阿斯莫德之前猜測的一樣，龍犽這個人的確擁有著某種近似守序（Axiomatic）的力量。

    身體被碎花用LS遊魂千式霰彈擊潰後立即復原，其攻擊能夠穿透東樺利用【金屬操控】能力塑出的金屬城牆、阻礙凰天【力場干涉】能力的效用、完全不受雛蜂的「屍姬舞」劍道影響、甚至能完全防禦噴射地雷陣的攻擊——都是源於龍犽的這種近似守序（Axiomatic）的力量。

    壞掉的東西復原，扭曲的東西修正，改寫破壞性力量的外在形式，重設自我與他人乃至整個【世界】之間的關係——這些就是龍犽能力的實質。

    除了守序（Axiomatic）之外，似乎沒有其他名詞可以將之完全概括。

    事實上，在秋旋第一次遇見龍犽之時，他就在懷疑對方的能力是不是與「修正」有關了：

    那時，秋旋剛剛通過【幻影劍制】將赤心之蛇魔術結社的「滅卻之音」伊莉娜-華西里耶維奇-舒伊斯基擊殺。

    而突然現身的龍犽，卻以告知西朝云行蹤為由，將他引向核心區的「根源之地」。

    臨走之前，龍犽曾贈給秋旋一匹用以影子為材料製作出的骸骨戰馬。

    秋旋則立即對這奇異之物提出質疑，而當時的龍犽則是這樣回應秋旋的：

    「呵呵，鬼東西~沒錯沒錯，這當然是『鬼東西』。據說，人死了就會變成鬼呢，馬死了大概會變成這副摸樣呢。這就是『馬中之鬼』吧？哈哈，開玩笑開玩笑。這是Dullahan（杜拉汗，愛爾蘭神話傳說中的無頭騎士）的亡靈戰馬哦，是用你的【幻影黑晶】能力製造出的幻想之物，怎麼樣，是不是很COOL~~呢？那麼，騎上這傢伙吧，它會帶你及時趕到『艾德羅都』的！」

    或許連龍犽自己都沒注意，他這句敷衍秋旋的胡話，卻無意中洩露了自己的能力信息。

    重點在「是用你的【幻影黑晶】能力製造出的幻想之物」這句。

    這也就說明了，骸骨戰馬並非直接由龍犽召喚而出，而是將秋旋控制影子的能力略加「修正」之後，改變其最終的能力效果，製造出這樣一匹只存在幻想中的亡靈戰馬。

    在接下來與龍犽的幾次接觸中，秋旋收集到了證明自己猜想的一些細微證據，在這些證據中最為關鍵的就是：Pr裝置（滲透者裝置）。

    紫晶曾經說過Pr裝置是合作研究決裂後的「半成品」，喪失了【伽藍區】技術支持的洛朗-巴蒂斯教授絕對不可能製造出的「成品」。

    而根據第一次輪迴中，凰天利用Pr裝置將精神負載在秋旋體內的事情來看，那時的Pr裝置本身還極為不穩定，僅是維持個體與個體之間的單向連接就有記憶喪失、演算能力削減等弊端，更別說組建鬼化能力者的「云計算網絡」了。

    但是在第二次輪迴中，Pr裝置竟然使得【Sanctuary】得以「量產」超能力者，這其中顯然有蹊蹺。

    秋旋當時便推測是龍犽改造了Pr裝置，才使得其效果發生了質的改變。

    本來這些僅僅只是猜測而已。

    但是，命運的偶然性讓所有的猜測都在不久之前、科林發現【真空信息場】存在的那一刻起被證實了。

    從那時開始，秋旋就有了應對龍犽的計策：

    根據「迷你型」Hacksaw機械呪蜂測定的【負重代碼串】的頻次，設定相應的焦散西格瑪波的頻率，利用焦散西格瑪波能銷毀【負重代碼】的特點，阻礙龍犽使用「守序」（Axiomatic）的力量。緊接著，在焦散西格瑪波尚未失去效用之時，利用事先緊急埋下的噴射地雷一口氣解決掉對方。

    原本是天衣無縫的計劃，卻由於龍犽「守序」（Axiomatic）能力的突然增強而化為了泡影。

    秋旋萬萬沒想到自己奇招用盡，到頭來仍無法殺掉龍犽。

    難道這也是【世界線收束範圍】所既定的結果？

    一時間、頭腦空空地秋旋，陷入了空前的迷惘之中。

Episode.213 黃金之王（上）

    「呵，焦散西格瑪波麼？不錯的手段，不過『投放』的方法實在太差勁了一些……畢竟焦散西格瑪波在空氣介質中的傳播能力是非常不盡人意的……」

    龍犽挑刺的話打斷了秋旋的思緒。

    猙獰的笑容在年輕男子的臉上不斷擴張，他右手用力一握，將複合金屬外殼的Hacksaw機械呪蜂捏得粉碎。

    「這些都是題外話，我更在意的是，你是怎樣掌握壓制焦散西格瑪波的技術的？那種生物波應該是從桫欏蔓枝中提取的吧？據我所知，全世界掌握著這項技術的機構，僅有屈指可數的兩家：一個現在已經倒閉了，剩下的一個好像在美國羅德島州的某處……」

    龍犽陰寒的視線，像是要鑽進秋旋內心一般。

    「看來你不光胡說八道的能力很強，連馬後砲的能力也是超一流的吶？」

    秋旋可沒有將龍犽虛偽的誇辭當真，他冷笑一聲，向後慢慢退了幾步，與龍犽形成對峙之勢。

    他清楚龍犽為什麼不立刻動手殺了自己的原因：

    ——毫無疑問，因為他的真實身份對龍犽來說還是個巨大的未知數，如果龍犽想也不想就狠下殺手，那這個疑問的答案便會石沉大海。

    但是，另一方面，龍犽情報面之廣，也不禁讓秋旋咋舌。

    焦散西格瑪波是從桫欏蔓枝的孢衣外層分泌物中提取出的生物波，最初被用來驅散帶有致命毒性的刺蛉蟲群，後來則被用作催淚瓦斯的替代品用於反恐行動。而焦散西格瑪波對【演算信息鏈】的特殊影響，則罕為人知。

    壓制焦散西格瑪波是CIA所擁有的尖端技術。而秋旋之所以會想到以Hacksaw機械呪蜂大範圍投放焦散西格瑪波的方式來對付龍犽，其中之一也是因為之前在使用機動卡車上的微型人工智能系統時，無意中查看到了這項技術的檔案標籤，再加上之前沒事喜歡翻閱舞月的論文的緣故，秋旋也勉強算得上是半個「專家」了。

    相對而言，龍犽的知識來源就更顯得詭異了。——他是那種只要抓到一絲線索，就能立即揪出關鍵情報的人。

    「馬後砲？事後諸葛亮？啊哈，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吧？倒是你，銀發的小姐，是不是該稍微對我鬆一下口了，嗯？」

    龍犽迫切地想知道，這個陌生的異國女人為何對他的事情瞭如指掌。

    在這座都市中，唯一瞭解龍犽底細的人，僅有宿敵——漆原梔子一人而已。

    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什麼人會如此清楚自己能力中的「破綻」。

    「如果以你的死亡為代價，我倒是願意鬆口呢~」

    秋旋用不冷不熱地口氣，簡捷地回答道。

    做好了立即被殺掉的準備，秋旋擺開了防禦的架勢，將手指搭在側腰的Reaper-33連射手槍上。

    ——原本他進行時空跳躍的目的就在於拯救凰天、涉月靜以及紗葉玲的生命，其他的東西他一概不在乎，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只要能多拖延一些時間，黑炎雛蜂就能帶那受傷的三人逃離此地。

    所以，他不會逃走，也從來沒打算過逃走。

    必須給自己一直以來所貫徹的理想，一個最後得交代。

    「那麼……交涉決裂。」

    龍犽嘴角一歪，像是要終結一切一般抬起了手。

    在他眼中摻雜的，是將人踩在腳底般的輕蔑與令人作嘔的殺意。

    「咒滅術式—— The Holocaust of Lilith 莉莉絲之鮮血浩劫」

    須臾間，魔力支配了整個狹間。

    到處都是肉眼可見的網狀靈絡，受之影響，連光線都被遮斷了。

    四周變得一片昏暗。

    「咵——」

    夢靨降臨。

    巨大的蝙蝠之翼出現在災厄的虛空中。

    黑暗的搖籃孕育出鮮血的咒文。

    眨眼間，一根超大的緋色箭矢懸在了龍犽的頭頂。

    狂風大作，卷帙而來的強力風壓幾乎要將脆弱的骨骼壓碎。

    「唔呃………！」

    眼睛睜不開了。

    身體彷彿被某種力量牢牢束縛著一樣，連稍微挪動一下腳步都做不到。

    「嘿——啊！」

    龍犽大喝一聲，手臂落下！

    「■■■■■■■■■■■■————！」

    發出尖銳的音爆，緋色之箭撕破空障、以破壞萬物的氣勢暴風般射出！

    沒有絲毫憐憫，純粹的破壞之力。

    威力比起前兩次，不但沒有減弱，反而增強了一倍。

    這一擊、注定製造毀滅的結局。

    「到此……為止了……嗎？」

    咒滅術式那破碎天地的氣勢進一瞬間便擊穿了秋旋的心理防線，他連最後一絲的抵抗也放棄，只是苦笑著嘆著氣。

    那是現在的他，根本無法匹敵的力量。

    ——緊繃起來的意識，已經被負面情感所佔據。

    血液在逆流，體溫急劇身高，喉嚨也像是燃燒起來了一般。

    （至少……昂首挺胸的死去吧……）

    拚命昂起被暴風壓低的頭，秋旋忍著劇痛挺立在狹間的廢墟中。

    ——等待著華麗的死亡。

    「…欸？！」

    錯愕的聲音。

    遠超高價磁懸浮列車車廂長度的超大箭矢掠過頭頂，以驚濤駭浪般的聲勢漸漸遠去。

    攻擊打偏了麼？

    不、不是這樣！

    從一開始，龍犽就沒有將術式的目標對準秋旋，而是瞄準著他身後的某處！

    「——！」

    秋旋立即回過頭，將視線拉遠——

    「鏘啷。」

    伴隨著一聲鋼鐵互擊之音。

    遠處狹間的天梯上，縱下一道金色的閃電。

    昏暗的空中、劃出一道淡金色的軌跡。

    像是為了阻擊破風飛馳的緋色之箭一般，金色的閃電直直撞向血腥的箭矢流光。

    「轟隆——————！！！！」

    不亞於噴射地雷陣爆炸時的聲響。

    兩道相性各異的光華互相排斥著。

    最終、充斥著命運之息的「金色閃電」佔盡上風。

    勢不可擋的魔力之箭被那道金光輕易彈開，將一旁的「CLOSEFILED」大廈擊穿——高聳天際的城市地標如同積木一般歪斜了下來。

Episode.214 黃金之王（中）

    「抱歉，來遲了。你、沒事吧——？」

    略帶歉意的聲音，讓秋旋空白的頭腦回覆正常。

    映入眼簾的是，金發騎士莊嚴絕美的側臉。

    寶石般的瞳孔中流露出關切的目光。

    ——凜然持劍而立，騎士裝束的少女就那樣理所當然地站在秋旋面前。

    赤金相間的鎧甲熠熠生輝，與金砂般的發絲遙相呼應。

    她的出現，讓流動的風都停滯了下來，時間也似乎被凍結。

    而那快要被遺忘的名字，也重新浮現在了秋旋的記憶中——英靈利維亞（Livia）。

    「……」

    秋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對方。

    少女神聖而清澈的目光美麗得不敢讓人逼視。

    「怎麼不說話？是哪裡受傷了嗎？」

    利維亞歪頭看著緘默不語的秋旋，平靜地問道。

    這時，像是宣告一切的終結一般，雨毫無徵兆地下了起來。

    寒冷的雨滴啪嗒啪嗒得打落在秋旋的臉上。

    嗚咽的雨聲，響徹在格外寂靜的狹間。

    廢墟中的餘燼，也漸漸被細雨澆滅。

    「沒有……只是稍微有些驚訝罷了……」

    秋旋搖搖頭，吸滿雨水的漂亮銀發晃了起來。

    「……是嗎？如果你指的是剛才的戰鬥，我想、那種事情對我來說，已經司空見慣了。」

    利維亞毫無波瀾的雙眸中浮現一抹黯然。

    ——自己手中的這把劍，到底曾經破壞過多少東西？

    數量多到、已經記不清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不但往事變得模糊起來，甚至連當初的理想都已然忘卻。

    因為太多的變故，致使過去的她與現在的自己儼然成為了兩個不同的人：

    一個是名叫阿爾托莉雅（Artoria）的傻蛋，一個則是名為利維亞（Livia）的傻瓜。

    命運這種東西，真是相當不可思議。

    「與莉莉絲的鮮血魔箭正面相撞，劍身竟然沒有一絲的損壞，嘖嘖……」

    龍犽自言自語般的話，打斷了利維亞關於過去的遙想。

    她抬起目光，打量著那個擁有深不可測的力量的危險男子，盤算著與之戰鬥的勝算。

    「那把劍之寶具……是無毀的湖光（Aroundight）？不對……外形上相差太多了……難道是石中聖劍 Caliburn？亦或是 王者之劍Excalibur？……那樣的話，【屬性】又對不上號啊……」

    龍犽抓耳撓腮地猜了半天，並沒有得出一個令他自己滿意的結論。

    「可笑。無論是Aroundight、Caliburn還是Excalibur都早已消失在漫長的歷史中了，這把劍繼承的只是遺物外殼下的複數【幻想】而已。龍犽，像你這種骯髒的人，不配知道它的【真名】。」

    實在忍受不了龍犽恣意妄為的猜測，利維亞生氣地瞪視對方，語氣嚴厲地說道。

    「……如果執意追究本源，那不妨做好與我死鬥的覺悟。」

    優雅持劍的金發騎士向龍犽發出戰鬥的挑釁。

    「死鬥？呵，別搞錯了啊，Saber。雖然我對你的存在相當感興趣，不過現在還沒有將你和你的MASTER一起剷除的必要，更何況我目前也做不到這一點。」

    龍犽僅是聳肩一笑，圓滑地將利維亞的邀戰回絕。

    「哼，懦夫，跟以前一樣。」

    見龍犽毫無戰意，利維亞果斷收斂起攻擊的架勢，蔑視般地看著詭笑的龍犽。

    「哈，與某個蠻勇的傢伙相比，我的確算是個懦夫。沒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我是不會去做的，這一點，你的MASTER琉璃小姐可要想我學習呀。要知道，她之所以會變成那副模樣，完全是由於鋌而走險地將所有賭注錯壓在了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之上。」

    龍犽無所謂地攤了攤手。

    「另外，既然你在這裡現身。那麼、也就說明，凰天他們一夥人都是你們這邊的吧？難怪……難怪！這次算是我這邊應對不足了，但是——可別以為僅是這樣就能夠把我『將死』哦？充其量我也只是個『揭幕人』而已，好戲……才剛剛開始。」

    龍犽散漫地向利維亞行了一個非正規的德式軍禮，從口袋裡拿出翻蓋ZIPPO打火機，他用中指和拇指扣著打火機機身，將打火機翻轉過來，緊接著鬆開中指，用食指固定住機身，在蓋子打開的一瞬間用中指轉動打火輪，玩出環世界（Around-The-World）的打火花樣。

    「總之——後會有期、後會有期~！啊、順道一提，有些人很快就會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的哦……」

    拋下這句一點也不讓人期待的話後，龍犽的身形輪廓漸漸淡化，最後與昏暗的狹間融在了一起。

    只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麻煩解決了。」

    利維亞見龍犽逃離，暗自嘟囔了一句之後，立即解除了身上的「武裝」。

    長劍與厚重的鎧甲一同消失，少女的裝束變為暗紅色的洋服。

    金色的發辮也用黑色的蝴蝶結盤紮在了腦後。

    現在的她看上去跟普通的女孩毫無分別。

    「謝謝……」

    秋旋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迷失迴廊】和誇張歪斜著的「CLOSEFIELD」大廈，向利維亞致謝：

    「如果不是你，承受攻擊的就不是這幢大樓，而是我的身體了……」

    不管怎麼樣，在這種關頭遇見強力救兵真是一件萬幸之事。

    「那不是我的功勞，而是你的。蒼崎氏發現龍犽出手襲擊凰天是5分鐘之前的事，那時的我還在『灰色地帶』那邊，本以為立即趕來已經來不及，但好在你拖延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讓我有充裕的時間展開戰鬥救援。說來，好像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呢，我叫利維亞，你呢？」

    利維亞平和地看著秋旋，語氣友善地說道。

    「我的名字是秋旋，是凰天的朋友。說來……利維亞小姐似乎和那個龍犽是舊識？」

    從剛才利維亞與龍犽之間的對話，秋旋判斷兩人絕對不是第一次見面。

    他有些在意兩人之間的關係以及龍犽的真實身份。

    「不，我可沒有與死人打交道的習慣。」

    利維亞面色凝重地回答道。

    「死人？」

    秋旋完全沒明白利維亞話中的意思。

    「與字面意思一樣，龍犽這個人早在7年前就死了。現在重新出現在那裡的，是連我也無法定義的存在。」

    利維亞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進一步解釋道。

    「7年前就已經死了……這……怎麼可能？」

    秋旋瞪大了眼睛。

Episode.215 黃金之王（下）

    「是的，你沒有聽錯。龍犽是7年前空海濱吹機場墜機事件、風島大火事件、以及霞關西線地鐵站連環爆炸案的【元兇】。」

    利維亞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凜冽的眼神這樣地述說著。

    7年前的2034年，在國外漂泊的秋旋還沒有來到空海，因此他對這段時間內空海發生的事件一無所知，也就一點也插不上話，只能等待著利維亞繼續說下去。

    「那個狡猾的男人通過製造【目擊錯覺】、假扮倖存者、留下極具暗示性的虛假線索等手段，將警方和媒體的視線轉移到了當時在全球興風作浪的國際恐怖組織——『Himerus 』（希墨羅斯）之上，而他自己卻一直逍遙法外。」

    「逍遙法外……也就是說，龍犽的罪行一直沒有暴露？那利維亞小姐又怎麼知道的？還有、既然龍犽一直沒有遭到逮捕與審判，那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咀嚼著利維亞話中之意，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不斷地浮上了腦海。

    秋旋挽手沉思片刻，追問道。

    「那是因為——商業區霞關西站地下鐵的連環爆炸案發生時，我和我的MASTER（御主）琉璃恰好在現場的緣故。那時MASTER正打算乘坐地下鐵從霞關趕往東面的青葉町，但沒想到列車行進到一半的時候，爆炸就發生了。

    MASTER有結界魔術的加護，所以即便當時東山線地鐵隧道已經整段塌陷，MASTER仍是安然無恙。但就在她準備離開災難現場之時，卻意外的發現一個年輕男子站在已經脫軌翻到的車廂前，給一息尚存的倖存者身上淋上汽油，並拿出打火機，準備讓這些身受重傷的人活活燒死。」

    利維亞說到這裡，聖綠色的瞳孔中已然躥起了怒意。

    「好殘忍……」

    此時的秋旋感覺像是有什麼異物堵在心口一般，十分難受。

    「那種事恐怕已經算不上殘忍了，惡意玩弄人命本來就是人神共憤的事……不過，MASTER不愛多管閒事，當時的她也似乎沒打算搭理龍犽。但是，龍犽卻立即發現了幾乎毫髮無傷的MASTER，不自量力地打算殺她滅口。結果自然是把自己的小命搭了進去……」

    利維亞的神情緊繃著，她似乎相當反感龍犽那一類的人。

    「原來是這樣。」

    見識過『固有結界-萬象割裂』威力的秋旋，已經可以想像龍犽的下場了。

    在第一次輪迴中，英靈利維亞的MASTER(御主)，曾瞬間將強敵伊莉娜-華西里耶維奇-舒伊斯基（Ирина-Васильевич-Шуйский）擊殺。

    陷入琉璃『固有結界』（Bounded-Field）的伊莉娜整個人如遭車裂之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切碎，連骨骼也被碾成了粉末。

    「……可是、依照常理，死者是不會復生的吧？怎麼……」

    雖然秋旋本人早在2016年就被IBF收錄進了死亡名單，但那種情況算是特例：

    因為身體接種裘蕾病毒後，出現了「假死」的症狀，致使研究人員誤以為實驗體生命終結，而將他的死亡報告登陸進了【生命樹】（Tree-of-Life-System）系統中。

    況且，根據他之前與龍犽的接觸來看，那個男人除了舉止奇怪、談吐詭異以外，和一般的人類毫無區別，至少、和完全不符合想像中殭屍或幽靈等【怪異】的形象。

    「有注意到龍犽身上的血色紋路了嗎？」

    利維亞有所暗指地反問道。

    「啊、你是說那些像刺青一樣的東西？」

    經利維亞的提醒，秋旋猛然記起龍犽的樣子和最初遇見時的確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龍犽慘白的臉上多出了像是刺青般的奇怪條紋。

    而且，這些「刺青」似乎還會自動「生長」。

    噴射地雷陣被秋旋引爆後，從爆炸後的廢墟中重新出現的龍犽，血色溝壑已經遍佈他的全身。

    「沒錯，那其實是「龍之聖痕」（Dragon-Stigmata）。秋旋，你對「聖痕」這個概唸到底理解到什麼樣的程度？」

    利維亞輕一點頭，繼續問道。

    「這個嘛……只知道那是一種出現在人身體上的超自然現象，基督教徒一般將之認為是耶穌受難時的狀況……唔，好想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認識了。」

    既然利維亞直截了當的發問，秋旋也不得不根據現有的知識儲備，艱難地構思著措辭。

    但無奈，他對於魔術這類【神秘】層面的知識瞭解得太少，以至於他根本無法完美地說出個所以然來。

    「所謂「聖痕」是一種復合工程（multiple action）魔術，能將肉體這種神造之物，轉化成造物之【器】，其魔術意義為：『to choose by or as if by divine intervention 』（被神或彷彿被神選定）。

    剛才的龍犽使用的The Holocaust of Lilith（莉莉絲之鮮血浩劫）這種術式，原本是身為「死徒」的吸血鬼才能使用的魔術，但是「聖痕」的力量，卻可以讓他突破血統的限制，使用【怪異】領域的力量。

    而根據其「聖痕」的魔力屬性推斷其幻想本源為在太古時代掏空【世界之樹】根基的毒龍：尼德霍格（Nidhogg）。雖然不知道龍犽是如何取得「龍之聖痕」（Dragon-Stigmata）的，但絕對是「龍之聖痕」的力量讓他時隔7年之後再度復生的。」

    利維亞的話在秋旋這種魔術「外行」聽起來顯得非常吃力，他還沒來得及完全理解，對方的話題已經再次跳轉：

    「龍這種生物原本就是最強大的【幻想種】，即便擁有【騎乘】才能的我，也無法駕馭那種生物。何況龍犽身上的「聖痕」很可能源於那只在『諸神的黃昏』戰役後，存活下來的邪龍。這使得他相當擁有了半神之身，並且能夠使用守序（Axiomatic）之力。

    如果我的猜想沒錯，那麼龍犽這個人恐怕也擁有能夠抹殺英靈的能力。雖然現在的我也不是純正的英靈，但難免會受那種力量的影響。龍犽之所以選擇主動撤離，也完全是忌憚我的MASTER（御主）的力量，而不是顧忌我的存在。」

    利維亞的話大大超出了【常識】的範圍，秋旋聽完後反而產生了更加困惑的感覺。

    原本她所接觸的【世界】，與秋旋自己理解的【世界】就有相當大的不同。

    秋旋理解的世界是由空間、時間、物質和能量，所構成的統一體。

    而在利維亞的眼中，世界是【根源】與兩大【抑止力】的混元體。

    本質上都是對世界的解讀，只不過採用的方式不同而已。

    可以將之描述為【科學側】與【魔法側】之間的差異性。

Episode.216 縱橫無盡（上）

    「換句話說，目前我們還不能徹底排除掉龍犽那邊的威脅？」

    感到前途多難的秋旋，不由自主地垂下了肩膀。

    擺在面前的強敵在不知不覺中又多了起來。

    「嗯，現在還不到大意的時候，你們也得多加小心……好了，接下來，一起去確認傷者的情況吧。」

    利維亞用和善的神情回應了一聲後，利落地轉過身，向娑河穴的方向走去。

    她的表情變化非常少，甚至有時候連冷冰冰的語氣都一成不變，但這並不妨礙她給人留下親切的印象。

    「雛蜂已經先行去處理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秋旋兀自嘟囔了一句，跟在了利維亞身後。

    他原本想用肯定的語氣，但聯想到黑炎雛蜂之前種種冒失的舉動，他開始有些擔心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會不會再弄出什麼亂子來。

    一面祈禱著那樣的擔心不要成為現實，一面默默地向前走著。

    鉛灰色的天空中，仍舊飄著寒冷的雨滴，嘴邊不斷吐出霧白的氣息。

    彼此無話。

    身處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自然找不到什麼話題。

    更何況，性格穩重的利維亞本來就有些沉默寡言，很少會主動跟不熟的人交流。

    跨過被暴風折歪的風向標牌，然後兩人返回到了迷失迴廊的「娑河穴」。

    「呆瓜女人——！你想殺了我嗎——！！！」

    剛到拐角，便聽得一聲震天的咆哮。

    躺在地上的青霧碎花正面色發青地向為她處理傷口的黑炎雛蜂大發雷霆：

    「叫你用酒精消毒傷口，誰讓你把酒精一口氣都倒在創口上了！還有、你居然連繃帶都不會用嗎？喂喂，別拿著剪刀亂弄，你以為你在剪窗花啊？——傻蛋！！」

    「是、是的……嗯，妾身、妾身會努力的！嗚……又搞砸了……」

    雛蜂笨手笨腳地將繃帶取出之後，一個不小心，手肘撞倒了身側的急救包，包裡裝著的碘伏溶液罐摔了出來，紫黑色的液體灑了一地。

    她只能欲哭無淚地看著狼藉的地面，吸著鼻子，在急救包裡東翻西找起來，試圖找出碘伏的替代品。

    「夠了！我自己來！再這樣下去，沒死的都要被你氣死了！」

    勉強支撐起身體的碎花，正打算奪過雛蜂手裡的繃帶，自己替自己包紮之時，背部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裂開，疼痛讓她眉頭一皺，無力地癱倒在地。

    麻痺的手腳變成痙攣，喉嚨中倒湧上一股咸腥味。

    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緊攥著一樣。

    「還、還是……讓妾身來幫忙吧……可、可以嗎，碎花親？這次一定不會再出錯了！」

    雛蜂心疼地看著負傷的碎花，臉上寫滿了自責與歉意，雖然很害怕再次挨罵，但她又不好放著同伴不管，只能拽著碎花的衣角，難過地說道。

    「哼……」

    在為自己擔心的雛蜂面前，碎花最終還是軟下了心。

    本來雛蜂平時就有些呆，如果因為這樣就將她罵得狗血淋頭，也太殘忍了點。

    因此碎花只是無奈地哼了一聲之後，便閉上眼不再說話。

    原本現在的她也沒有多餘的體力來教訓那個傻蛋。

    「那……妾身就繼續咯？」

    雛蜂見碎花沒有明確地反對，便擅作主張地重新拿起Leiblich製藥公司生產出的特製網狀彈力繃帶，準備繼續為碎花包紮傷口。

    但說是那樣說，有了之前的那幾次教訓，雛蜂根本不敢輕舉妄動了。

    她一臉迷茫地僵在那裡，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好。

    「讓我來吧，雛蜂，你先休息一會兒。」

    秋旋實在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輕輕拍了一下雛蜂的肩膀，示意雛蜂將包紮傷口的事情交給他處理。

    「嗚……Mr.Zeit大人……你總算來了！快救救碎花親吧，她就快死了……」

    雛蜂驚訝地回過頭，愣愣地看了秋旋半天以後，終於反應了過來。

    在及時到來的「救星」面前，這位成熟的古風美女當場放聲痛哭起來。

    「說、說什麼呢！別隨便咒人死啊！」

    雛蜂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喪，讓本已筋疲力盡的碎花又源源不絕地湧出了活力。

    她慌忙出聲制止雛蜂電波的行為。

    如果放著不管的話，估計過不了多久，雛蜂哭喊的台詞就會變成：「碎花親你死得好慘啊」。

    「別哭了，她根本就沒死啊……」

    哭笑不得的秋旋也一面勸雛蜂安靜下來，一面奪過雛蜂手中的殺菌繃帶，麻利地為碎花包紮起傷口。

    「咦、咦？！碎花親原來沒死嗎，真是……真是太好了！」

    雛蜂聞言驚訝地張大了嘴，將視線在秋旋與青霧碎花之間來迴游移了一陣之後，立即破涕而笑，激動地撲在了碎花的身上。

    「嗚呃……」

    這下，碎花全身的傷口都裂開了。

    火燒般的疼痛險些讓她窒息，面部也在瞬間失去了血色。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忍無可忍地碎花一把推開了雛蜂：

    「Boss大人……情把這個呆瓜女人拖出去斃了……」

    「碎花，息怒……息怒……」

    萬般無奈之下，秋旋只好做起了和事老，他怕照這個勢頭下去，只要碎花傷勢一好，真的會把雛蜂殺了。

    ——事實再次證明，雛蜂的確是個異常可怕的女人。

    她的存在能夠將本已足夠混亂的事態，弄得更加令人焦頭爛額。

    這不得不說是某種特殊的【才能】。

    結果，秋旋花了不小的功夫才調停了爭端。

    當然雛蜂也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她含淚答應將這個月的薪水支付一半給碎花作為給她身體與精神雙重折磨的補償。

    而金發少女利維亞則似乎沒有特別關注這邊的騷動，她從頭到尾都在專心致志地幫剩餘的兩名昏迷的重傷者——凰天與東樺處理傷勢。

    「Boss大人……龍犽……已經被打倒了嗎？」

    在秋旋初步完成傷口的包紮與消毒作業之後，青霧碎花有些在意地問道。

    「沒有，他只是暫時撤退了。」

    秋旋如實回答道。

    「是嗎……」

    碎花一臉遺憾地嘆著氣。

    「嗯，這次作戰失利的責任在我。要是能提早摸清龍犽的底細，我也不會讓你們冒這個險。」

    秋旋有些後怕起來。

    如果不是利維亞的參戰逼退了龍犽，那麼包括凰天在內，他們五人都得死在這裡。

    「不，要追究責任的話，我第一個脫不了干係。遠離了戰爭的我，竟然連戰鬥技巧都生疏了起來……真是無能得可笑吶……要是我能像雛蜂那樣，每天堅持做修行的話，或許今天也不會敗得這麼慘……」

    碎花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甘心地苦笑道。

    在驚人的實力差距面前，碎花不得不重新評價自己的戰力。

    她現在已經能夠做到隨心所欲地駕馭槍械，但卻無法做到隨心所欲地駕馭「自我」之軀。

    極具侵略性的暗殺，是她的作戰風格。

    但一旦暗殺失敗，自己這邊的應對往往就會漏洞百出。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雖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好歹營救凰天的任務順利完成，碎花迫切地想知道秋旋接下來有什麼樣的打算。

    她不想讓秋旋記憶中那些尚未發生的「悲劇」變為現實。

    「總之，先送你們去醫院接受治療吧……以這樣的狀態，根本無法展開下一步的行動。」

    秋旋動作小心地為碎花拉下翻捲起來的無袖緊身上衣，在不觸動腹部傷口的情況下讓衣服蓋住繃帶。

    「也只有這樣了。」

    碎花有些不情不願地嘆著氣。

    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別說幫忙了，簡直就是礙手礙腳。

    「最好不要去醫院。他們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外傷，但卻都中了龍犽的詛咒魔術——『褪色的世界Discoloured World 』。放任不管的話，可能在一天之內就會喪失視力與聽覺。」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利維亞突然站起身來，用極為認真地口吻說道。

    「……那該怎麼辦？」

    隱約預料到事態的嚴重性後，秋旋試著問道。

    「先跟我去蒼崎氏那裡走一趟吧，她一定有辦法解咒。」

    利維亞冷靜地提議道。

    「蒼崎氏？是指那個住在青葉町的蒼崎橙子小姐？」

    根據「蒼崎」這個姓氏秋旋自然而然地聯想起當初幫自己解除【遠瞻追跡】魔術的那個東洋魔術師。

    「沒錯，難道你也認識她？」

    利維亞看上去有些吃驚地抬起眼，用複雜的眼神反覆打量著秋旋。

Episode.217 縱橫無盡（下）

    「嗯，很奇怪嗎？」

    利維亞凜然的視線讓秋旋感到有些不舒服，她的樣子好像在說：「你絕對不該認識蒼崎橙子」一樣。

    「當然很奇怪。」

    利維亞的回答依舊是那樣有板有眼。嬌小纖細的身軀上散發出來的不凡氣勢，讓她的每一句話都顯得鏗鏘有力。

    「——孤僻與避世是所有被稱為『天才』之人的通病。事實上，在接受[時計塔]協會的封印指定前，蒼崎橙子就自己『封印』了自己，不但開始變得很少與人往來，連與家人之間的關係都漸漸斷絕了，更何況後來還受了久遠寺和青子的詛咒……雖然這其中有她自己苦衷，但是對她的事有所瞭解的人實在是相當稀有。

    更何況，青葉町的[蒼之華]工房那邊，是設有結界魔術的，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更別說踏入那種地方了……本來蒼崎橙子就不是那種會將自己的住所隨便告知他人的人。」

    利維亞依舊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所以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利維亞將臉稍微湊近，一股奇妙的香氣撲鼻而來。

    「呃……」

    秋旋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步，與威嚴感十足的側臉不同，利維亞的正臉十分漂亮，隔著這麼近說話心臟實在受不了。

    「知道蒼崎小姐的事純粹是偶然，因為我的一個同班同學，恰好是在那裡『打工』。」

    沒錯，他能得知蒼崎橙子這號人物的存在，契機便是源於那個古靈精怪的小惡魔——雨竹柚。

    「同班同學……？」

    利維亞的神情變得更加疑惑起來，她無法想像眼前這個體態成熟的銀發女子居然還是在上學的年紀。

    「啊、說錯了……是朋友，一個朋友！」

    秋旋也察覺到了自己說了不符合現在身份的話，連忙改口道。

    「嗯……『打工』……蒼崎氏那傢伙又開始絞盡腦汁的『拐騙』天資稟異的少年少女了嗎？哼，還真是有她的風格。要是她現在還留在[時計塔]，估計已經成為德高望重的長老會成員了吧？真是可惜，與MASTER（御主）不同，她的才能明明更傾向於『正統』的。」

    利維亞的臉上浮現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沒有在細節上過多追究，只是細細咀嚼著秋旋話中的隱性情報，顯得有些興味盎然。

    蒼崎橙子的魔術才能相當「正統」，但蒼崎家在魔術協會中卻被認為是「異端」，命運的捉弄讓橙子無論在協會還是在家族裡都受到了排斥。三原色評定的失利、家族繼承權的喪失……種種的不幸疊再一起，才造就了這位被埋沒的魔術天才。

    單論魔術理論造詣，現在的蒼崎橙子甚至遠超利維亞的御主琉璃（希娜-馮-艾因茲貝倫）。

    因為經常被蒼崎橙子理所當然的當自己的使魔使喚，利維亞自然也對這個女人頗有怨言，但她同時也十分欣賞，橙子的過人才能。

    「……既然認識，那就省去了很多介紹的麻煩，儘管拜託她好了。」

    利維亞點點頭，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希望如此……」

    秋旋苦笑道，聲音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因為使用伽藍區的STB裝置跳躍了世界線（World Line），致使很多已經發生過的事件，變為了「尚未發生」甚至「不可能發生」的狀態。因此剔除秋旋的主觀感受，從客觀方面講，蒼崎橙子根本連見也沒見過秋旋，而雨竹柚此時對秋旋這個人的印象也僅是「轉校生」而已。

    何況，現在由於肉體的差別導致的「性別轉換」，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那麼、立即行動吧，耽誤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利維亞說著左右開弓地將昏迷的東樺與凰天扛載在肩。

    ——真是一幅衝擊性的場景。

    明明她的體型比那兩位男士要小上很多，但卻能輕鬆將他們托起。

    那種臂力已經不能用「健壯」來形容了吧？

    「你打算……就這樣帶他們去商業區？」

    與平靜悠然的利維亞形成強烈反差，秋旋顯得相當吃驚。

    先不說利維亞的怪力，學院區第7域和商業區的青葉町之間隔著相當長的距離，坐高架磁懸浮最快也都要10來分鐘，更何況負重步行？

    「嗯，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放心，這種程度對我來說不成問題，不過要麻煩你把剩下的那名傷員抬過去了。如果體力跟不上的話，那不妨就在這裡等我，我先將他們送過去之後，再來接你們。」

    利維亞的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

    「不、我是想說……不用那麼麻煩的……我的一個朋友就等在迷失迴廊外面，他有車可以送我們過去。」

    秋旋尷尬一笑，解釋道。

    CIA的機動卡車就停在迷失迴廊外圍，根本沒必要步行去青葉町，到時直接拜託科林-布拉德利送眾人一程就可以了。

    「瞭解了，這樣一來的確要省事很多。你的朋友現在具體在什麼位置？」

    利維亞剛要邁出的步伐停住了，她稍微轉過身，向秋旋問道。

    「我看看……7點鐘方向，大概900英呎外的公路上，一輛藍色外殼、右側有禿鷹徽記的機動卡車裡。」

    秋旋立即打開了無線電通話器附帶RSD功能，調出了即時數位影像地圖，將科林的準確位置報給利維亞。

    「那就在那裡匯合吧。」

    利維亞話音剛落，便維持著雙手托舉的架勢，飛速向前奔馳。

    ——瞬間、颳起了狂風。

    那種速度、簡直和越野機車沒什麼區別吧？

    不，可能比那還要快。

    肉眼根本無法捕捉那種超快的速度。

    眨眼間，她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嗚哇……不、不會吧？好快……嚇到妾身了。」

    一旁的黑炎雛蜂也不由得神色一變，愕然嘆道。

    「……真慶幸她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而不是敵人。」

    無論怎麼樣，秋旋都不得不承認，利維亞的出現給了陷入僵局的事態很大的轉機。

    托她的福，現在已經基本摸清了龍犽的底細，而且還給己方增加了與之對抗的資本。

    至此，龍犽撤退，凰天獲救，「魔法側」一方的關鍵人物利維亞重新出現。

    歷史已經在秋旋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悄然發生了改變……

Episode.218 （上）反逆之蝶

    「我說吶，創校祭的準備工作已經正式提上日程表了喔！這次舉辦的規模要比往常要大很多耶，而且【投影間隙Projection Interval】那邊光是預算表就列了長長的一串，可你們倆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到底算是什麼嘛！」

    深月SA學院運動場邊地體育倉庫中，身穿無袖汗衫與牛仔短褲的神縈舞月老師因為眼前的兩位學生幹部士氣低落、幹勁全無的樣子，而抱怨連連。

    「老師——！」

    坐在壘成一摞的體操墊上的金發女生，未等舞月說完，便端正地舉起手，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她正是2年A班的芳野，擁有標誌性的漂亮金色捲髮。上眼皮無論什麼時候都半垂著，第一印象會給人嫻靜慵懶的感覺。現在的她身穿深藍色的寬鬆上衣，下身裙沿斜拉的超短紗紗裙，堪稱瘦身典範的美腿上套著短黑絲。

    「什麼事？說吧。」

    正在氣頭上的舞月老師，將眉毛皺成了八字形，她只是抬眼瞄了一眼芳野，沒好氣的說道。

    「我想說……我們才不是無精打采的呢，只是力不從心而已——對吧，柚子？」

    芳野用手輕輕彈著微卷的發尖，轉頭看向倚在鞍馬邊的同伴，帶笑說道。

    「欸？我嗎？嗯——怎麼說呢，最近我也有這種感覺：整天都忙得暈暈乎乎的，肩膀痠疼得要命，在網上訂購的肩部按摩器完全都不起作用呢……」

    每當因為學生會工作上的事情被學校老師批評之時，雨竹柚都習慣編織一個簡單的魔術將聽覺暫時屏蔽掉，而這次也不例外。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在聽舞月老師講話，外表看上去一副聚精會神傾聽的模樣，其實早已走神到十萬八千里的地方去了。

    當感覺到芳野和舞月老師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後，她才取消了魔術的效果，顯得有些慌張地隨口應付起來。

    「啊、很抱歉，說遠了，其實我想說得是：這次我們創校祭運營委員會的人手的確很不足。」

    但隨後，開小差經驗老道的雨竹柚立即找到了一個萬能的應對話題，於是她的神色立即平靜下來，顯得非常有禮貌地說道。

    「別拿人手不夠找藉口，我為了讓你們能輕鬆點，不但動員了幾乎全班的學生幫忙，還親自來這邊打下手哦。可你們呢，僅裝飾物品的籌備進度就一直停滯不前……」

    舞月老師壓抑著怒氣，儘量心平氣和地說道。

    她非常不喜歡在學生面前發脾氣，尤其是在女生面前。

    她一直把她的學生當做是自己的親妹妹一樣對待。

    「我們知道舞月老師很辛苦的，也同樣為我們這邊工作進度進展緩慢而感到慚愧。可是，運營委員會的人手的確不夠。其他班級還有一大堆男生可以使喚，我們2年A班的男生就那麼寥寥幾人，而且能幹的幾乎一個都沒有。再加上今天紗葉玲又去陪病號香織做手術去了，委員會裡的幹部就剩下我和芳野，真的有些忙不過來……」

    雖然身穿黑色夏季制服的雨竹柚只是一副簡潔樸素的打扮，不過她那優雅的舉止與談吐總能讓她給人留下完全瀟灑的大家閨秀印象。

    「男生不夠嗎？……嗯，這的確是個大問題呢……你們看有沒有解決的方法？」

    不愧是雨竹柚，舞月老師很快就被她說服，並開始認真考慮她所反饋的問題。

    「這個問題很簡單嘛，嘿嘿。聽說B班的川井老師和C班的石騰教官都對舞月老師您抱有相當大的『好感』喔，不妨這次委屈一下老師您，去聯繫一下他們，並拜託他們班的學生來這邊幫忙？」

    芳野調皮地眨眨眼，捂嘴壞笑著出著歪點子。

    「芳野同學。請不要相信那些奇奇怪怪的傳言。」

    神縈舞月不動聲色地走到芳野面前，伸手摸向芳野白嫩的臉頰，然後手指順著她的脖子若蟒蛇般漸漸沿著皮膚下滑，落到了她的滑肩上。

    當芳野笑著大喊「好癢好癢」的時候，舞月將手指饒進芳野衣服裡的文胸肩帶內，然後輕輕往上提。

    「啪嗒」一聲，肩帶鬆開，xiong罩脫落。

    「哎呀——舞月老師好色喔！」

    芳野紅著臉，雙手緊摟著她那對過早發育的胸部，羞憤難堪地尖叫了起來。

    還好外面隔了一層衣服，不然現在的她已經被看光了。

    「哼哼，這只是小小的懲戒，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開老師的玩笑。」

    舞月老師叉著腰，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好過分……人家明明是在為老師幸福的將來考慮的！」

    芳野含淚反駁道。

    「不要把自己不負責任的『八卦』說得那麼好聽。」

    舞月才不會把芳野的狡辯當真。

    「好啦、好啦——兩個人都別吵啦，這回可是你不好哦，芳野？最好和老師規規矩矩地道個歉。」

    未免事態進一步神經，雨竹柚只好強笑地出來「調停」。

    「嗚……居然連柚子都這麼說。」

    芳野此時顯然有種跌落谷底的感覺，她很不服氣地嘟起嘴，像是在生悶氣一樣。

    「哈……也不到非要道歉不可的地步啦，老師我又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更何況，芳野同學那麼招人喜歡，我也舍不得哦……」

    舞月微笑著坐上了體操墊，擠到了芳野旁邊，摟著她的脖子在她耳邊呢喃道：

    「你看，什麼時候你能像雨竹柚一樣懂事就更好了。」

    「唉，我看我這一輩子也別想比過柚子了。老師您還是給我訂立一個輕鬆點的目標吧。」

    芳野將雙手抵在胸前，對雨竹柚投去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真是的，芳野又在取笑我了。」

    雨竹柚故作生氣地別過頭。

    「嘿嘿，老師你看，柚子害羞了喔。別在亂誇她了，人家作為一個標準淑女也很有壓力的。」

    芳野看著雨竹柚有趣的反應，有些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別說雨竹柚怎樣了，還不趕緊把你的xiong罩穿上，不然被別人看見了可是會被當做是變態的哦。」

    舞月老師有些受不了芳野那副明明沒穿xiong罩還十分了不起的樣子，連忙催促道。

    「哼，如果有變態的話，那就是老師你吧？」

    芳野一邊回著罪，一邊慢條斯理地重新戴好xiong罩。

    「嗯……對了老師，紗葉玲還沒有回來嗎？香織得的到底是什麼病，有那麼嚴重嗎？」

    這時，雨竹柚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突然插嘴問道。

    「放心，香織她沒事的，剛才我才和X樞紐的荒夜老師通過話。她只是被一種比較古老的反轉錄病毒感染了而已，現在通過基因治療病情差不多已經穩定了下來。」

    舞月老師耐心地為雨竹柚說明著情況。

    「那為什麼紗葉玲現在還沒有返校呀？」

    雨竹柚感到有些疑惑地提問。

    「唔……這個嘛……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聽說第三綜合醫院那邊在今天早些時候發生了殺人事件呢，今天晚上媒體應該會有相關的報導出來，聽荒夜老師說警備局已經封鎖了那裡。」

    舞月老師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地說道。

    「咦、咦、咦？難道是密室殺人事件？死者是誰？案發現場在什麼地方？有目擊者嗎？——還有、屍體上出現了什麼奇怪的傷口嗎？」

    一聽有命案發生，芳野一反常態地興奮了起來，她從體操墊上跳起，雙手抓住舞月老師的肩膀，不斷地搖晃著，嘴裡連珠炮似的瞬間甩出一連串的問題。

    ——與她的手臂一起搖晃的，還有她那對豐滿的乳房。

    「老師也不清楚呀，芳野同學你也別纏著我問吶。」

    被芳野晃得有些頭暈，舞月十分無奈地說道。

    「殺人事件……難怪今天下午頭腦一直昏沉沉的，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原來就是這件事的緣故麼……」

    雨竹柚用手托著下巴，小聲嘟囔了起來。

    她的第六感向來十分靈驗，只要內心隱隱感到不安，就預示著周圍的人一定要出事。

Episode.219 反逆之蝶（中）

    「啊——？」

    拖長尾音的降調嘆息，芳野看上去相當失望。

    「什麼嘛，好無聊，舞月老師你既然一點不知情，就不該告訴我囉，白吊人胃口。」

    芳野捋了捋頭髮，精巧修剪的劉海微微遮住她的眼睛。

    「吊人胃口？你為什麼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呀，也太奇怪了吧？難道你是惟恐天下不亂那種類型的？」

    神縈舞月對自己學生奇怪的興趣感到相當驚訝。

    「……因為芳野這丫頭從小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偵探小說控：波洛、福爾摩斯、羅傑-謝漢林等等等等，都是她的偶像。小時候還經常在我面前說，她的夢想是長大一定要嫁給叼煙斗穿雨衣的男人吶。」

    雨竹柚用無法掩飾笑意的語調插嘴說道。

    「這種傻裡傻氣的夢想還真有芳野的風格……果然還是個孩子……」

    舞月忍了好久，終於還是噗嗤地發出了笑聲。

    平日裡，芳野總喜歡板起臉裝成熟，就連說話也是一副老腔老調的樣子，穿著打扮上就更是如此。經常會有同年級的科生會將她當成高年級的學姐，碰上眼神不好的，甚至會直接向她鞠躬行禮並叫「老師好」呢。

    但是，沒想到就是這樣的芳野，居然還會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別、別、別亂說！我我我我才不是什麼孩子！就算打架的話我也是很厲害的！」

    芳野慌裡慌張地辯解著，左手挽起袖子，向舞月老師和雨竹柚展示起她那根本不存在的「肌肉」。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終究還只是這種小兒科的程度啊。」

    雨竹柚一面擺手一面嘆氣，示意芳野停止這種讓她更顯幼稚的無謂辯解。

    「嘛嘛，老師覺得孩子氣的芳野更為可愛的說。」

    舞月笑著安慰著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芳野。

    「犯規！你們好狡猾！每次都像這樣結成師生統一戰線來取笑我！」

    芳野像是被欺負了一樣不斷地在空中揮著小小的拳頭，大聲「控訴」著「舞柚聯軍」的邪惡罪行。

    「不是我的錯哦，一切都是因為芳野太可愛的錯。」

    舞月笑眯眯地豎起一根手指頭，擺出一副說教的姿勢。

    「嗯嗯，就是這樣。」

    雨竹柚也在一旁笑著附和。

    「……哼，你們倆可別以為芳野會把這些當做是誇獎的話。」

    為了掩飾暗暗欣喜的神情，芳野立即把腦袋偏向一旁，用冷漠地聲音回應道。

    而舞月和雨竹柚見狀，則是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就這樣，在歡樂的閒聊中，一個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當然，從結果上來看，創校祭的準備工作仍然沒有絲毫令人振奮的進展。

    好在舞月老師已經理解了雨竹柚和芳野作為運營委員會的幹部工作上的難處，所以兩人也倍感輕鬆不少。如果換做一個一點也不通情達理的老師做創校祭籌備的監督員的話，雨竹柚和芳野估計會挨訓一整天。

    總的來說，前途還算是一片光明。

    放學時間一到，舞月老師就急急忙忙地走了，留下雨竹柚和芳野兩人打掃為了存放虛擬成像儀而剛剛清空的體育倉庫。

    兩位少女又忙活了一個小時，才勉強將一切收拾妥當。

    「Schliebung（鎖上）—— Verfahren（密碼）, Komplett-Set!（設定完成）」

    臨走前雨竹柚取下純黑的頭帶，梳理了一下她那柔順的秀髮之後，將髮帶重新戴上，然後將倉庫的門帶上，並在門上附加了一個簡單的門鎖魔術。

    「哈啊——終於……結束了。」

    芳野升了個長長的懶腰，由於胳膊的伸展，讓她的上衣都微微翻了起來，露出了可愛的肚臍。

    「嗯，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芳野。」

    雨竹柚非常有禮節地感謝道。

    「不啊，和柚子在一起總是很開心吶。話說回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還那麼客氣幹嘛，真是受不了。明明普通點就好啊，禮貌固然沒錯，只是感覺會多了那麼一點點拘束呢。像柚子這樣性格溫柔的人，應該很少生氣吧？」

    芳野笑著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雨竹柚，想讓她更開朗點。

    「我的脾氣才沒芳野想像的那麼好，事實上，我很任性的。」

    雨竹柚招牌式地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半真半假地說道。

    「哼哼，又謙虛起來了。算啦，不教你學壞了，這樣也很不錯呢，至少我相當喜歡，嘿嘿。——怎麼樣，美麗的女士？今天有空跟在下一起回家嗎？」

    芳野爽朗地展顏，以半跪的姿勢紳士般地向雨竹柚遞出邀請。

    因為想模仿男人的聲音，她刻意說得粗聲粗氣。

    「嗯——我想想看……」

    雨竹柚食指放在嘴邊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片刻之後開心地笑了起來：

    「對了，今天打工店裡的老闆生病了，所以暫時不用去青葉町打工了，這下能空出很多時間呢。」

    「呼呼，那就一起走吧，好久沒跟柚子一起回家了。」

    芳野邊轉圈邊向前走，顯得有些興奮。

    就在這時，一陣寒風吹過，樹葉沙沙地響動起來，不知什麼時候變得灰濛蒙的天際開始落下雨滴。

    荼靡花的香氣就這樣融在雨霧中，為學院增添了一份詩情畫意。

    道路很快就被淋濕了。

    「啊、下雨了。」

    雨竹柚怔怔地望著鉛灰色的天空，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點小雨無所謂啦，我們快點走吧，我可不想被老天爺壞了心情。」

    急性子的芳野拉起雨竹柚的手，便將她往屋簷外面拖。

    「誒，等、……」

    雖然很不情願，但雨竹柚只好仍由芳野牽著，往校園門口的方向走。

    但是——雨很快就下大了。

    由於桫欏樹海的影響，空海的天氣變得有些難以預測，即便擁有先進的氣象衛星系統，也無法做到完全準確的天氣預報。

    於是，瓢潑大雨就這樣將雨竹柚和芳野兩人淋成了落湯雞。

    ——從頭到腳都濕透了。

    無奈之下，兩位少女只好躲入學院的女生換衣間中， 脫下濕漉漉的衣服，擰開蓬蓮噴頭的開關，等待水溫自動調節完畢後，衝起了淋浴。

    「真像只落水狗……」

    站在淋浴噴頭下赤著身的雨竹柚，瞥了一眼頭髮被雨水沖得亂糟糟的芳野，再試著想像了自己的狼狽模樣，不禁嘆了一大口氣。

    她曼妙的胴體在水霧中時隱時現，相當誘人。

    「嗚……抱歉，柚子，都是我的錯。」

    在相鄰淋浴隔間的芳野則是雙手合十地向雨竹柚鞠躬致歉，臉上儘是自責的神情。

    「不用道歉……空海的天氣本來就是這麼怪，我們只是運氣不好而已。」

    雨竹柚一面給自己的頭髮打上檸檬味的洗髮香波，一面毫不在意地說道。

    她的聲音始終有種透著濕氣的嬌嫩。

    「柚子你這樣一說，我倒更過意不去了。這樣，作為道歉的賠禮，等雨停了之後，我請你吃晚飯好了，在月海廣場那邊——點什麼都可以哦，海鮮披薩、水果沙拉、稠魚燒……多少都行，反正今天我買單~」

    芳野大方地說道。

    她的父親是珠寶商，家境相當富有，這些花費在她看來都是小菜一碟。

    「嗚啊……甜食PASS，我正在節食。冷的東西最好也不要，今天降溫，想吃點熱的。」

    雨竹柚直率地發表自己的意見。

    「熱的東西嗎？雙手贊成！我想想看……不如……去吃壽喜燒吧？不過好一點的店就只有去商業區的西霞關那邊了。」

    芳野在用擠上沐浴露的浴花拭擦著身體，白色的泡泡很快就將她滑嫩的身體包覆住了。

    「日式火鍋？聽說味道是不錯喔，那就去嘗嘗吧。」

    雨竹柚一邊沖洗著頭上的泡沫，一邊說道。

    這時，淋浴室的門外晃動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隨後，一個清脆生澀的聲音也從外面傳了進來：

    「咦、還有人在裡面嗎？打——擾——了——！我進來了哦？」

    「咔塔」一聲，淋浴室的推拉式門被打開，一個黑長直的少女將頭伸了進來。

    「誒、誒？芳芳，柚子！你們還留在學校呀？」

    看著正在沖淋浴的兩人，黑髮少女顯得相當驚訝。

    「小玲？」

    「紗葉玲，你從醫院那邊回來了？」

    芳野和雨竹柚聞聲一齊回頭看向門邊，在與黑髮少女的視線對上之後，對方笑著向兩人招手問好。

Episode.220 反逆之蝶（下）

    「嗯，對不起哦，回來晚了，害你們忙到現在。」

    紗葉玲從門縫裡縮了進來，將淋浴室的門輕輕掩上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事的沒事的，反正我每天都很閒喔。」

    善解人意的芳野擺擺手，露出打從心底的笑容回應紗葉玲的道歉。

    因為她對溫控系統自動調節的水溫有些不滿意，所以在說完話之後，芳野連忙伸手按向牆壁上的防水觸碰面板，以手動調節的方式將水溫調高。

    能將肌膚燙得微微泛紅的那種水溫是芳野的最愛，恰到好處的熱水將所有的疲勞與倦怠都一口氣沖刷殆盡，沉浸在朦朧水霧中的芳野露出了相當享受的表情：

    「啊……好舒服，要是這裡有浴缸就更好了。」

    「話說回來，沒了你「瞬間移動Teleportation」能力的幫忙，我們這邊確實有些忙不過來呢。光是將那個笨重的虛擬成像儀搬進體育倉庫裡，就廢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累得骨架都快散了。」

    赤身裸體的雨竹柚坐在隔間內的按摩椅上，翹起細瘦的美腿，將美白香皂在大腿根與腳趾尖之間來回塗抹。

    「正如柚子說的，運營委員會這邊沒了你可不行。而且你不知道，我跟柚子在一起做事的壓力有多大——男生們的視線總是扎堆地聚焦在她身上，跟在她旁邊的我也經常會受到牽連：像是經常有低年級的科生跑過來向我打聽柚子學姐的大名，拜託我轉交情書的也有不少人喔。更誇張的是，柚子的Fans裡男女都有——連田徑部的主將月島蒼枝學姐都拜倒在了柚子的石榴裙之下，真是何等的——」

    不知道在興奮個什麼勁兒，芳野咬牙切齒地緊握雙拳。

    用熱血漫畫中主人公瞪視大反派的眼神，醋意十足地盯著雨竹柚。

    「額……月島蒼枝？那是誰來著……？」

    雨竹柚停止了給腿上抹香皂的動作，轉頭一臉迷茫地看著不知道在吃著什麼飛醋的芳野。

    「就是我們每次去禮堂都會碰到的那個帥氣的短髮美女呀，那可是田徑部的名人啊！難得人家每次都主動上來和你打招呼，你居然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嗚嗚，小玲~你看看，這就是我們的『校園偶像』，超會耍大牌耶！」

    芳野淚眼汪汪地向站在門口的紗葉玲求援。

    在她看來，能被田徑部的學姐搭話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但雨竹柚卻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此時恨不得與雨竹柚互換身份。

    「呵呵，芳芳你也應該習慣啦，柚子的人氣從國中時代起就一直超高的。長的那麼漂亮，性格又好，在我們面前也從不擺架子，而且每次遇到麻煩都是她幫我們解決的呀。」

    紗葉玲靦腆地笑著，有些羨慕地看著雨竹柚幾乎完美的身體曲線，發自真心地稱讚道。

    事實上，她們三個在國中的時候彼此的關係就已經十分要好，考入深月SA學院後又恰巧同被分在了A班，現在的她們之間已經幾乎是無話不談的死黨了。

    「所以我才一直想從她身上吸收點靈氣什麼的，唉，結果一次都沒有成功吶。」

    芳野垂頭喪氣地縮著肩。

    「別說的那麼恐怖，你是黑山老妖嗎？還能吸天地日月之精華之類的……」

    雨竹柚有些困擾地嘆著氣，在塗抹玩香皂之後，她重新檸開了噴頭的開關，起身讓水流將自己身上的泡沫沖洗乾淨。

    她始終覺得太引人注目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她不得不在他人面前努力保持著「優等生」的形象。久而久之，她就養成了在人前裝乖，人後使壞的惡習。

    當然，所謂的「使壞」並不是指雨竹柚真的會背地裡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而是指她會充分地將自己任性撒嬌、喜歡捉弄人的「本性」暴露出來。

    說實在的，這樣活著很累，但雨竹柚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才不是什麼老妖怪呢！再說——羨慕是人之常情嘛！」

    芳野臉蛋漲得通紅，拚力反駁道。

    「你胸那麼大，應該我羨慕你才對。」

    雨竹柚無奈一笑，將雙手伸過隔間，一把抓住了芳野的爆乳，毫不客氣地用力搓揉著。

    從第三者的眼光來看，這毫無疑問是一個相當香豔旖旎的光景。

    「唔……真的好大，看樣子應該有E罩杯……不不、搞不好都是F罩杯了？你整天都在吃些什麼啊，奶牛~」

    她一面用手掌托著性感的肉球，一面故作深沉地對芳野的胸圍評頭論足。

    「不要……呃……不要亂摸呀……喂……身體……身體會變得很奇怪的……柚子，別鬧了……啊……別……」

    在雨竹柚極具挑逗性的撫摩下，芳野只覺得身體像觸電了一般，變得又酥又麻，腰間一顫連腿都軟了。

    乳房處湧來的奇妙感覺，讓她連反抗的力氣都被榨乾了，只能任由雨竹柚繼續為所欲為。

    「哼哼，原來這裡就是你的弱點啊，被我找到了。看招！看招！嘿嘿，是不是有種yu仙yu死的感覺啊！」

    雨竹柚一面持續捉弄著防備裡幾乎為零的芳野，一面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在她搓揉乳房，撥弄乳頭再加上無敵搔癢攻勢下，芳野迅速敗下陣來，並大聲求饒。

    「好、好厲害……」

    在一旁面紅耳赤地觀戰的紗葉玲，發出了不知所謂的感嘆。

    結果，少女間的嬉鬧就那樣持續到了雨停。

    「對了，聽舞月老師說，第三綜合醫院那裡今天發生了殺人事件？好像紗葉玲當時還在現場，是這樣的嗎？」

    站在全身鏡前，只穿著內衣的雨竹柚正在用熱吹風機將濕漉漉的頭髮吹乾。

    她看著鏡子中的正在幫芳野梳頭的紗葉玲，漫不經心地問道。

    「呃……這個……」

    紗葉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啦？難不成小玲目擊到了兇手作案時的情形，所以才那麼為難？」

    正裹著白色圍巾的芳野忍不住插嘴問道。

    「不是啦……其實……雖然我當時就在案發現場，但實際情況我也不大清楚，因為我實際上什麼還沒來得及看到，就被秋旋同學矇住眼睛了……不過，X樞紐的荒夜老師好像看到了屍體，結果當場就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連胃酸都吐出來了……直到現在，她還在醫院那邊打點滴靜養呢……後來聽警備局那邊的人說，死者是個私立千流理文學院的女教師，兇手在殺了她之後，殘忍的把她分屍了。」

    紗葉玲心有餘悸地道出事情經過。

    「嘖嘖……真是不幸。」

    雨竹柚隨口感嘆了一聲，繼續問道：

    「你說的那個秋旋……就是和你一起去醫院的轉校生？從之前就很在意了，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誒？啊……是、是的！」

    突然毫無防備地被雨竹柚問到秋旋的事，紗葉玲顯得異常的緊張：

    「…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啦，就是在他轉過來之前在校外碰見過一次而已，啊哈哈。」

    紗葉玲極為不自然地笑著，想把這個問題敷衍進去。

    「騙人騙人！我早就注意到了，那個轉校生上課的時候一直在往小玲這邊看呢！你這傢伙，是不是對我們隱瞞了什麼呀？」

    芳野也充分發揚了女生特有的八卦的精神，興高采烈地進來插一腳。

    「你倒是說說看，芳芳，我哪有隱瞞什麼……」

    到這個份兒上，紗葉玲只有繼續裝傻。

    「譬如啊，你與那個轉校生是戀——」

    「不理你了哦！」

    芳野還未說完，紗葉玲慌忙甩出絕招「不理不理神功」，害得芳野立即將還沒說出口的話又嚥了回去。

    「別生氣，別生氣，只是開個玩笑嘛。」

    見紗葉玲好像有些生氣了，芳野只能轉過身去哄她。

    （這兩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容易看穿啊……）

    雨竹柚看著眼前這兩位純情乖巧的好友，溫柔地嘆了口氣。

    「其實，紗葉玲或許只是單方面的喜歡那個轉校生？」

    隨後，她拋出一個不帶疑問語氣的問句，想試探一下紗葉玲的反應。

    「……」

    紗葉玲聞言將眼睛瞪得陡大，只是呆呆地看著雨竹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哼哼，真是充滿了期待的暗戀。可是啊，紗葉玲。你的心意不能老是這樣埋在心裡哦，有些話不嘗試說出去的話，對方或許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的。所以你現在這樣，老實說——很危險。」

    雨竹柚雙手抱胸，語氣十分嚴肅地說道。

    「如果有個強力的競爭對手的話，依你的性格應該會因為緊張的要命從而稍稍拿出些勇氣吧？不，即便是這樣，或許你在最要緊地關頭還是會打退堂鼓？」

    雨竹柚在無意中跟荒夜幾乎說了一樣的話。

    深吸了一大口氣後，她對紗葉玲說出了相當震撼的宣言：

    「……那我就直言不諱的告訴你了，我要當你的競爭對手！」

    「「誒、誒？————？」」

    驚訝萬分的紗葉玲與芳野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