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狙擊南宋 作者:寇十五郎 (已完結)

 
e010203 2013-2-4 01:50: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1 203307
e010203 發表於 2013-2-5 22:30
第一卷 拯救後宮三千佳麗     第四十章 賺 翻 了!



    狄烈率方洪等一眾騎兵回到之前的主戰場時,但見近千義勇青壯,已經在楊折衝、左開、阿術、智和等人的收攏整理之下,基本形成一個整齊的佇列。見到眾騎簇擁下英姿勃發的狄烈,以及方洪長長的矛尖上那滴血的敵酋首級,頓時歡聲雷動,興奮如狂。

    狄烈緩緩抽刀,對著冉冉升起的朝陽狠狠一刺:“我們,贏了!”

    “呵!呵!呵!”千人整齊的歡呼如松濤海嘯。隨後眾騎兵在方洪帶領下,一齊下馬,摘下鐵盔,單膝跪地,向那個昂然的身軀垂下一顆顆大好頭顱。楊折衝、左開等人率領的近千步卒,同樣不約而同擲矛投盾於地,屈膝向狄烈叩拜。

    狄烈將高舉的彎刀向下一揮,刀鋒漾起金色的流光,仿佛將赤紅的太陽一刀兩斷。

    當狄烈率軍回到金軍營寨的東寨門時,但見一路之上,感激涕零的宋俘們跪了滿滿一地,劫後餘生的人們,毫不吝嗇地將感恩之情,奉獻給這位拯救他們脫離苦難的神奇的“殿下”。

    不過,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知恩圖報的,狄烈隨後得知那些個宋皇宗室,譬如濮王、信王、晉康、平原、和義、永甯四郡王以及十余名室宗子弟,在适才金軍鐵騎沖陣,義民軍隊岌岌可危之時,居然搶了十余匹馬,沖出東寨門跑路了。

    狄烈陰沉著臉,過一會才冷嗤一聲:“也好,跑就跑了,否則這幫皇家的大爺遲早也是個麻煩。”

    楊折衝低聲道:“還有兩千餘宗室子弟呢……”

    狄烈不耐煩地揮揮手:“那些出了五服的阿貓阿狗就不要說了。而且,你最好記住,這些人不管之前是什麼身份,現在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名稱——我狄烈的戰利品。”

    “阿彌陀佛。”身後傳來一聲佛號,那法名智和的和尚皺眉道,“若是如此,殿下之所為與金虜又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狄烈逼視著這個膽大的和尚,“我讓他們活下來,並為我工作;而金虜只需要他們工作,卻並不介意是否能活下來。這就是區別!”

    和尚毫不畏懼地與狄烈對視,朗聲道:“原來殿下救人之舉並不出於慈悲之心。”

    狄烈懶得跟這和尚辯解禪機,他還有大把事情要忙,只隨口說了一句包括和尚在內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的話:“就算是見義勇為,也還有個基金獎勵不是。”

    倒是阿術很不耐煩的嘀咕:“這些都是從金人手裡搶來的戰利品,本來就是要歸主人支配的,哪有白白放棄的道理?如果是在草原上,嘿嘿,這群蠢人不是變成奴隸,就是變成骷髏了。”

    狄烈心中歎息,這或許就是草原民族與農耕民族觀念上的區別,也是大宋孱弱與大金強橫的根源之一。在這個中古世紀的時代,從東方到西方,無不是文明被野蠻摧毀。自己想要與金人對抗,並且戰而勝之,或許,還真得比對方更野蠻才行。

    戰鬥結束了,但並不表示危機已解除。洹水以南十餘裡的相州城裡,還駐紮著兵力不詳的金軍。而之前固新派出的千余前鋒精騎,也隨時可能回援。一旦被南北夾擊,狄烈剛組建的這支大軍,毫無懸念將灰飛煙滅。

    根據方洪、左開及阿術等人的情報,相州城裡的金兵應該不超過一千人,其中女真人不超過一個謀克。以區區千餘人馬,守衛若大一個相州城尚嫌不足,主動出擊的可能性不大。當然,前提是己方的虛實可不能被敵軍探知,更不能讓敵軍得知固新大軍的覆滅,否則這些驕橫的女真人非瘋了不可。

    此外那千騎前鋒大軍雖已前出百里之外,但每隔兩日,都會派人回來聯繫彙報,並聽取指示。而昨日剛剛聯繫過一次,也就是說,他們有兩天的時間跑路。

    時間,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狄烈一邊分派人手去守衛各寨門,一邊緊急抽調青壯去搜集騾馬大車,將金營中倉儲的各項物資裝車起運。在得到騎兵營報告已沿河搜集到金兵藏匿的十餘條小船後,立即將俘虜中所有的工匠全部集合起來,下了死命令,必須在天黑以前,利用所搜集到的小船,在洹水上搭建成一座浮橋。

    一連串的工作分配下來,最後還剩下千余趙氏宗室子弟及婦孺無事可做。

    狄烈大手一揮:“咱們可不能餓肚子上路,正好,這麼多的死馬也別浪費了,全部下鍋燉了。吃不完打包留在路上吃,從這裡到枉人山,恐怕要趕上一兩天的路。另外,這些屍體也要處理一下,今晚,多半還是得在這裡待上一宿……”

    可憐這些平日只懂得吟風弄月的宗室子弟,此刻卻被逼得幹起了屠宰及埋屍人的勾當。也有那麼一部分勳貴宗室,拒不接受這種有辱斯文的指令。這些人雖然屈服于金人的淫威,但對那些披堅執銳卻曾同是俘虜的所謂“義勇”,絲毫不放在眼裡。而剛剛轉變角色沒幾個時辰的義勇青壯們,也明顯缺乏對這些“大人”們動粗的底氣,只得不斷向狄烈請示。

    狄烈也不為己甚,隨意說道:“告訴他們,所有不願勞動的人統統別想吃食。如果還不想幹,就全趕到一邊,等會開飯時,讓他們一旁站著乾瞪眼。”

    方圓五裡的金軍大營中,連場大戰加上無數次的爆炸,戰馬的屍體枕藉,粗略一算,不下三百匹。楊折衝看得心疼得直咋嘴,這些馬要是活著,足可裝備一營騎兵了。作為大宋稀缺的戰備物資,這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啊!真是可惜了。

    不過在左開看來,這小楊也太貪心不足了,死馬固然不少,可俘獲的戰馬更多啊。目前粗略統計了一下,已經超過了八百匹。除此之外,騾馬牛羊更是不計其數。至於堆積如山的糧食豆料、皮革布緞、瓷器金銀、刀槍兵甲等物更裝了近千輛大車。

    自打看到了這琳琅滿目的戰利品後,左開就一直發抖到現在——這可是煌煌大宋百餘年積蓄的財富啊!或許只有百分之一,卻足以能讓一支萬人大軍啥事都不幹,坐享一年的了。

    狄烈同樣也難掩興奮之色,這一次,與上回擊破勃魯與撒刺的金軍大營不同。上回只是將敵軍嚇退,最後只得到敵軍帶不走的部分糧草及物資,充其量也就只撿了點零碎。而這一次,真正是將敵軍全滅,將這金軍第一路北返大軍所獲的戰爭紅利全盤接收,其物資之多、價值之大,遠遠超過上一回,更別提還賺了一支軍隊與眾多的人口。

    果然,最賺的還是戰爭橫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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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拯救後宮三千佳麗     第四十一章 渡 河



    此時狄烈最關注的莫過於浮橋的搭建進度了,相州城裡的敵軍會不會出城截殺不好說,但固新的前鋒騎兵的聯絡哨騎兩天后肯定會出現在此地。眼前這亂哄哄場面,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出了大事,逃回去一稟報,百餘裡行程,騎兵不到一天就能殺到,若不能及時渡河,後果不言而喻。

    當狄烈策馬趕到洹水北岸時,看到工程進度還算滿意,浮橋的基本框架已經成形,剩下的就只是加固了。按工匠們的說法,幸好這洹水河面不算太寬,而且用於架橋的船隻也足夠,加上人手充足,技藝嫺熟,天黑之前,將浮橋鋪設好沒有問題。

    狄烈滿意點頭,吩咐等肉食出鍋後,優先供應架橋人員食用。這些宋國官坊裡的工匠,雖然擁有著這個時代最優秀的技藝,放到後世,那一個都是工程師級別的人才,但在這個時代,其社會地位尚不及一個普通的開封市民。能夠得到一位被稱為“殿下”的大人物的重視,工匠們無不誠惶誠恐,受寵若驚。一個勁趴在地上叩頭,言道若不能在期限前完工,願領死罪。

    狄烈正要勉勵幾句,卻見對岸一條塞得滿滿當當的小船,搖搖擺擺橫渡而來,當先下船一人,身影纖細,如蝴蝶翩飛,正是葉蝶兒。而在她身後,正是張榮等一眾漢子。

    葉蝶兒款款而行,來到狄烈面前,斂袖為禮後,便默默立於其身後。

    狄烈注意到她的眼圈有些發紅,想來是又看到猝不忍睹的一幕了。而跟在她身後的張榮一行,均是腳步沉重,面色陰冷,再不是初見時那般肆意恣狂之態。

    來到狄烈面前,張榮二話不說,先雙膝下跪行了個大禮,然後抬起正骨後用厚布包紮的手掌,抱拳道:“大郎有眼無珠,不識恩人,多有得罪,請恩人責罰!”然後又轉頭對手下眾漢子道,“俺們梁山水泊的漢子,敢做敢當。俺先前做錯了事,恩將仇報,豬狗不如,現下這條性命交給恩人處理,你等不可插手,陷俺於不義,聽到沒有?”

    賈虎等眾漢子垂頭喪氣地應聲遵命。

    狄烈下馬,大步上前,雙手把住張榮一雙粗壯的手臂,硬生生將他扯起,微笑道:“看你也是條好漢子,就不必婆婆媽媽的了。今日之事,正應了兩句俗語,一是不知者不怪罪,二是不打不相識。怎麼樣?之前那一架打得爽不爽?不夠爽的話,我們可以邊喝酒邊再幹一架。”

    張榮愣愣地看了狄烈一會,猛地一拍大腿:“好漢子,當真是一條好漢!沒說的,這一次就跟你合夥了。”

    “合夥?”狄烈有些納悶,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況。

    “對,合夥。”張榮咬牙切齒道,“俺已經在舍妹墓碑前發誓,要拿一百顆金狗頭顱來祭奠她,否則絕不為她遷墳!之前俺已經幹掉了一個,還差九十九顆。金狗勢大,單憑俺們十幾個人勢單力孤,如果好漢願意話……”

    “願意,怎會不願意,歡迎你們加入。”狄烈喜出望外,這傢伙的戰鬥力可是夠強悍的。更重要的是,這幫傢伙的水性是個頂個的呱呱叫,正好能彌補自己手下部隊的不足。

    “不過俺們有一個條件。”張榮回頭看了一眼手下,咬咬牙道,“這合夥只是暫時的,等殺夠一百個金狗後,俺們還得回梁山……”

    狄烈愣住,還以為自己王八之氣大發呢,原來不完全是那麼回事。得,發揚黨的統戰原則吧,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甭管是暫時的還是長久的。

    狄烈哈哈大笑著拍拍張榮厚實的肩膀:“行,暫時就暫時吧。你自帶你的人,有機會砍金狗的時候,我就讓你上。這樣行吧?”

    張榮暗松了口氣,心下感激不已,只覺此人當真可交。

    申牌時分,浮橋如期完成,狄烈立即安排楊折衝先行帶五百士兵過河,在南岸二裡外,用鹿砦、拒馬布下一個環形工事,防備相州敵軍。左開與智和領餘下五百士兵防守營寨,而方洪的騎兵則全部撒出去,在洹水南、北兩岸方圓數十裡監控敵情,以確保中軍大營的安全。

    是夜,已被鳩占雀巢的原金軍大營篝火點點,人聲鼎沸,酒肉飄香。就在同樣的地方,昨夜還是如同牛馬的奴隸,不過區區十二個時辰,就已經翻身做主人,這數千被改變命運的宋俘當真是恍然如夢。

    狄烈攜阿術及張榮、賈虎一行人,抱著數壇美酒,一路向獲得自由的宋俘們敬壓驚酒。一、兩個時辰下來,酒灌了一肚子,但也收穫了感恩一片,樹立起了“親民”的形象,更凝聚了人心。不管在哪個時代,大人物放低姿態,總是能夠很容易獲得所需要的支援的。

    狄烈在現代也算得上是酒精考驗的人物,而且他故意選了一壇酒精的度數較低的清酒,結果半壇酒灌下肚子,除了膀胱脹得有些難受,胃腸居然沒什麼事。

    敬酒到中途時,一群吵吵嚷嚷的人引起狄烈的注意,讓人去問了一聲,才知道是日間那一群沒幹活的宗室子弟,抗議沒給他們安排晚餐,甚至還派士兵監視,實在過份。

    狄烈微帶醉意笑道:“看來本國人還真是震不住這些個往日高高在上的勳貴們啊!阿術,套上你金人的行頭,用女真語去跟他們打打交道。”

    果然,阿術過去不一會,那邊頓時偃旗息鼓了,甚至還傳來恐懼的驚叫聲。

    狄烈搖搖頭,看來古今都一樣,“洋人”就是能唬人。對這個時代的宋人來說,將其滅國的女真人,就相當於後世殖民了半個中國的洋人。那些權貴上層,或許不把本國小民放在眼裡,但對代表著身後強大勢力的洋人,卻是忌憚萬分的。

    那些趙宋宗室們本就對這個來歷不明的所謂海外遺族王子,心生顧忌,眼見他身邊居然還有女真人,無不心下惴惴。不知此人與金國有何瓜葛,可不要象自己的宋國一般邊打邊和,到時把他們這些趙宋皇族往金人手上一交……念及至此,再沒人敢出聲,苦苦忍住空氣中香味的強烈誘惑,一任肚子裡翻江倒海……

    天剛濛濛亮,緊張的渡河行動就開始了。

    洹水兩岸,密密麻麻的人群、連綿數裡的騾馬車輛,熙熙攘攘,擁堵不堪。足足兩個時辰,順利渡過的人馬物資,還不到十分之一。

    狄烈騎著馬,立于北岸高崗上,皺著眉頭看著浮橋兩邊亂哄哄的情形。身為一名特種兵,象這樣搶灘渡水的行動,他曾幹過無數次,基本上都是按秒來算時間的,哪裡見過眼下這種按小時、甚至按天數來計算的渡河速度?

    但是以前不管是訓練還是任務行動,搶渡講究的都只是個人的綜合體能與團隊配合,而眼下這樣的大部隊強渡,講究的卻是領導者的組織能力與部隊的訓練程度。而這兩樣,老實說,還真是欠缺啊!

    正午時分,左開滿頭大汗爬上高崗,向狄烈跪行一禮後,差點直不起身來,氣喘吁吁道:“殿下,現在只渡過三成的人馬物資,恐怕沒法在天黑之前,完成殿下要求的全部過河的要求啊……”

    狄烈毫無商榷餘地地打斷他的話:“天黑前過不完,天黑以後打著火把也要給我過!無論如何也要在今天子夜以前全部渡過洹水!”

    “可是,天黑以後打火把容易引起相州城裡的敵軍注意。而且,夜間渡河,不但速度慢,更易失足落水……”

    “火把可以打少一些,十來根火炬應該不至於驚動相州城敵軍。至於人員物資落水……可以在浮橋兩岸佈置部分小船,由張榮等人負責打撈。”狄烈語氣沉重道,“适才哨騎傳來消息,相州城裡已派出人馬欲聯絡固新,詢問大軍行止。聯絡人員雖然已被我們截獲,但只怕瞞不了多久,所以,我們要快、快、快……”

    左開悶悶應聲是,顧不得休息,又連滾帶爬朝浮橋奔去。

    古代行軍渡河,哪怕是訓練有素的部隊,搭建一座百米浮橋,順利的也要好幾天,之後人馬輜重過河,耗時更是漫長。同樣一支標準裝備的三千人的部隊,近代軍隊可能用不了兩、三個小時就能全數通過。而冷兵器時代的步卒,訓練方式低下、沉重的兵甲、要命的騾馬糧秣等等,都足以使之要耗費數倍的時間,才能渡過一條相同寬度的河流。

    而狄烈手下這支……連最廢的廂軍都不如,充其量算是一群逃難的民夫。不但渡河時混亂無序,更擁堵加塞,以至紛紛落水。還好有張榮等人的照應,人多半沒事,但物資卻損失了不少。

    阿術的臉色很難看,這些物資金可都是主人的財物啊!如果主人賞賜慷慨的話,也許還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就這麼沉入河底了……

    狄烈卻並不感到有多心疼,只要能順利渡河,損失一些物資,也是可以接受的。

    終於,在左開以及後來忍不住上去幫手的阿術,還有近百名簽軍士兵的死命驅趕下,臨近子時,所有人馬物資盡數渡過洹水。丑時二刻,負責斷後的方洪騎兵營全部撤回洹水南岸;寅時一刻,清點集結完畢,以方洪的騎兵營一部為前哨,一部為後衛,楊折衝與左開的步兵營護衛兩翼,全軍開拔;寅時三刻,在後衛騎兵的護衛下,二十餘名昨日參與建橋的熟手工匠開始破橋,並將所有船隻悉數鑿沉。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這支長長的逃難大軍,人銜枚、馬裹蹄,從相州城外五裡一處密林小道慌亂通過。或許是相州守將過於相信城外不遠有一支強大的友軍的緣故,基本上沒派出巡哨。竟不知有一支數千人的輜重大軍,從自個眼皮子底下溜過。

    等相州守軍得到消息時,已經是三天之後,固新的前鋒大軍數名聯絡哨騎,渾身淋濕,臉青唇白地跪在相州知州府衙前的事了。

    而這時,狄烈及其數千人馬輜重物資,剛剛趕回枉人山的寨子。屁股還沒坐熱乎,就聽到一個意外的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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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2-5 22:30
第一卷 拯救後宮三千佳麗     第四十二章 國已亡,家何在?




    “周老漢帶領著上百名工匠跑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一回來就收到這樣的壞消息,令狄烈大為光火,如果不是顧慮到身邊有一幫新收的手下與張榮一干客軍的臉面,他狠不得一腳踢飛跪在跟前的魯老二。

    魯老二哭喪著臉:“是三日前的事了,周德旺這老殺才,鼓動了劉家兄弟以及一群思家心切的匠人。說是金人已經撤出汴京,咱們這些身家清白的匠人,可不能落草……呃,現在京城又回到咱們宋人手中,大家可以回家去了……頭領,俺魯老二可沒跟著瞎跑啊……”

    阿術惡狠狠的聲音傳來:“混蛋!要叫殿下!”

    “是,是,殿……殿下……真的不關俺的事啊!”魯老二也不知道他們這位頭領,怎地出去轉了一圈,就變成“殿下”了。不過不管叫什麼都好,眼下最緊要的是別被周老漢這老混球拖累了。

    “不想落草為寇,想當良民?很好,遵紀守法好公民啊。”狄烈的心情也慢慢平復了,自己手頭的工匠不下兩千人,跑了百把個也無所謂。既然這些人覺得故土難離,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種不告而辭的行為,頗有損自家的威信,而最重要的是……

    “阿吉呢?他有沒有跟他叔公跑?”

    魯老二翻了翻牛眼,想了一會,點頭道:“那小兔崽子倒是能念得頭……殿下的恩澤,本不想離開,卻拗不過他叔公那個老殺才,硬是給拖走了……”

    “什麼?!”狄烈勃然大怒。

    一直默不出聲的侯方鏡突然離座告罪:“此事怪小人,在眾匠人喧鬧時攔阻不即時,而楊奮楊頭領又在外巡哨,所以……”

    “好了,事情既然發生了,首要的就是想著怎麼解決,你們是怎麼處理的?”狄烈強忍怒氣,在自己走後,侯方鏡與楊奮等人能兢兢業業,看好寨子,沒出什麼太大的亂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就不忍苛責他們了。

    侯方鏡小心道:“楊頭領已經在半道得到消息,一路追蹤下去了,務必將逃人盡數緝拿……”

    狄烈搖搖頭,輕歎道:“他們既然那麼想回家,就讓他們走好了。雖然,我們並不是他們所想像那落草為寇,不過……算了,強扭的瓜不甜……別的人我不管,但阿吉一定要弄回來!”說到後面,已是聲色俱厲。

    在這個世上,能夠完全掌握火藥的最佳配方,並且有嫺熟的**製作經驗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狄烈自己,一個就是阿吉。就某種意義上說,阿吉就是後世掌握了某種威力強大的武器製作方法的高精尖科學家,一旦落到敵對國手裡,將帶來巨大的危害。幸好,瞭解阿吉真正價值的人,除了狄烈,還沒有第二個人。

    所以,阿吉一定要回來!

    侯方鏡不知道這一點,雖然心裡有些鬱悶,不知這毫不起眼的小匠人有何值得器重的地方,但還是恭敬應道:“殿下但請放心,日前已有哨探回報,說道楊頭領已追到黃河邊上。而黃河此時已解凍,唯有一條金人鋪就的大橋可通行,只要周德旺等匠人踏上此橋,必被攔下……”

    就在此時,臨時搭建的議事廳外一陣喧囂,隨即有守衛喜形於色回報:“大楊頭領回來了,還有……把逃人也捉拿回來啦!”

    風塵僕僕的楊奮一臉疲憊,鬍子拉紮,可想而知這段時間不好過。在他身後,跟著周德旺等數十名逃跑的匠人。幾乎每一個匠人都是鼻青臉腫、衣衫破爛,有的身上還有明顯是鞭笞出來的血痕,看來是沒少遭罪。

    狄烈本來對這些不辭而別,攪亂整個山寨的匠人們很是不滿,但現在看他們那付淒慘的樣子,尤其是周老漢一臉愁苦,鬢邊隨風飄動的花白頭髮,瑟縮的乾瘦身軀。一腔怒氣不覺轉化為惻隱之心,搖搖頭,長歎一口氣。隨後目光轉到楊奮身上,按捺住不悅道:“大楊兄弟,你不辭勞苦將他們追回來,這是好的。不過……最好將他們交給我來懲罰……”

    不等楊奮回答,周老漢已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老淚縱橫:“不怪大楊頭領,是老漢迷了心竅啊!不但讓幾十名工匠兄弟失陷于金虜之手,連自家小侄孫也……嗚嗚嗚……”

    狄烈大吃一驚,騰地站起來:“你說什麼?怎麼扯到金虜去了?阿吉又怎麼了?”

    楊奮踏前一步,施禮道:“這事,還是由屬下來說吧……”

    原來當日周老漢鼓動一批思歸心切的工匠悄然逃走。由於此地距離汴京不過二百餘裡,而且前些日子才剛剛走過,自然不虞走岔路,因此不消兩日,就趕到了黃河邊上。但與侯方鏡估計不同的是,剛逃離金人魔掌的工匠們心有餘悸,並不敢走黃河大橋,而是利用自身高超的技藝及充足的人手,用了一天一夜,趕制了一艘木船,冒著黃河淩訊的危險,渡過黃河,逃回汴京城下。

    正當這一群工匠們熱淚縱橫,撫著城牆號啕大哭,為自己能生還故里而悲喜交集之際,卻被城裡沖出的一群宋兵拿下。問清他們是從金軍俘虜營中逃回的匠人後,二話不說,直接綁縛成串。由一名都頭率三十名步卒,押送著追趕金軍後隊,欲將這些逃人悉數“歸還”。

    周老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來得及問了半句:“俺們可是宋人啊……”

    話沒說完就被那名都頭一記耳光打斷:“宋國都沒有了,哪裡來的宋人?我們現如今是大楚國——是大金國的兄弟之邦!大金國的貴人們沒砍了你們這些亡國之奴的腦袋,已是天大的恩澤了,居然還膽敢逃亡?若不是怕惹了大金國的貴人們不高興,老子現在就剁碎了你們喂狗!”

    當眾工匠們被粗大的繩索像螞蚱一樣串在一起,拳打腳踢地驅趕著離開時,周老漢回望那曾經的巍巍大宋都城,家園所在,嘴唇哆嗦著,兩行濁淚滾落塵埃……

    這個所謂的“大楚國”,就是由金人所立的張邦昌的傀儡政權,意欲以漢治漢,以坐收漁利。“大楚”立國的時間是在三月初,而此時不過四月中旬,金軍前腳才剛離開汴京,一群俘虜後腳就逃回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借張邦昌十個膽,也是萬萬不敢收留的。何況這些逃人還不是什麼宗室權貴,只不過是一群比平民還不如的匠人而已,誰吃撐了會為了一群匠人而得罪金人呢。

    倚仗著“友軍”的身份,那些大楚國的押解官兵大搖大擺從黃河大橋通行。但是令他們萬萬沒料到,剛過了橋沒多久,就遭到了一群“友軍”——金軍騎兵的攻擊。

    那都頭與手下三十名士卒都是被金人打怕了的驚弓之鳥,一見那些戴皮氊帽呼嘯而來的身影,就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象被趕的鴨子一樣四散奔逃。

    那都頭一個勁地跪下叩頭,語不成聲:“饒命……俺們是大楚軍,是友軍啊……貴人們饒命啊……”

    就在這時,一個一臉虯須的大漢策馬飛奔而來,嘴裡咕嚕了一句女真語,長矛一戳,便將那名大楚國的都頭生生釘死在地上。

    那都頭臨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他娘的,早知道就多學一門外語了……”

    其餘被驅趕得四下而逃的士卒們眼見上司橫死,無不驚駭大叫。而接下來匪夷所思的一幕,更令他們張大嘴巴合不攏。

    但見從另一個方向,又鑽出一夥金兵,看樣子是金軍哨騎,人數不多,只有十幾騎。但這夥騎兵一上來,就向前一批金兵發動攻擊。一陣又急又狠的亂箭掃過,前一批金兵倒下數人後,餘下十餘騎慌忙逃竄。後來的金軍哨騎意欲追擊,卻被掙脫繩索四散而逃的匠人及楚兵所阻,最終只得狠狠看著前一批金兵“戰友”逃脫。

    險險逃得一命的周德旺老漢等匠人趁亂狂逃,剛轉過一個土坡之時,驚駭地發現居然又被一夥金兵圍住,而且……還是剛才被殺得落荒而逃的那夥金兵。

    眾匠人正萬念俱灰,哀歎老天爺玩人之時,那夥“金人”扯下皮氊帽,露出真容——原來竟然是楊奮及其西軍同伴!

    原來楊奮及手下哨探們知道如今金人勢大,象他們這樣的刺探、巡哨工作,別說遇到金軍的大部隊,就是碰上金軍哨騎也扛不住。因此他們基本上都穿著上回在勃魯寨外,狄烈突襲金軍留守士兵時獲得的衣物,喬裝成金兵以魚目混珠。果然,有了這一身“虎皮”唬人,居然多次逃過金軍哨騎搜索。不過久而久之,也難免引起金兵的注意。

    此次他們一行躡尾追蹤,惜乎慢了一步,沒能攔截住工匠們。但正當他們認為追堵無望,準備撤回山寨之時,卻又意外發現一路追趕的目標,竟被一群楚兵押解著回轉過來了。

    楊奮對於這些“偽軍”,比對金人還痛狠,更知曉其戰力如何。當即利用這身“虎皮”沖上去大開殺戒,同時趁亂削斷捆綁眾工匠的繩索。

    本來一切正向好的方向發展,不料半途殺出一夥真正的金兵,估計也是盯住他們這些冒牌貨很久了,一上來就是狠著。李鬼碰上李逵,下場不問可知,如果不是因為場面混亂,搞不好就是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而正因為這夥金軍哨騎橫插一扛子,使得楊奮的拯救計畫功敗垂成,只救回了周老漢與劉家兄弟等不到一半的工匠,另外包括阿吉在內的大半工匠,盡數為金兵所擒,向北而去了。

    楊奮將事情前因後果敘述完畢後,議事廳中出奇的安靜,沒有人吭聲,只有一片沉重的呼吸及周老漢痛悔地飲泣。

    良久,狄烈才歎息道:“我明白,你們一是不想當草寇,二是想回家。這,我能理解。只不過……將來有一天你們會明白——一、我們不是草寇;二、你們已經沒有家了——國家,國家,國已經沒有了,又怎會還有家?”

    一時間,整個議事棚裡,只有粗濁的喘息聲與沉痛的面容。

    好在狄烈從未當自己是宋人,那種切膚之痛並不強烈,環顧左右,沉聲道:“安排哨探盯住那夥北去的金兵哨騎,看他們要把我們的人帶到哪裡。至於逃亡的工匠……等所有的工匠都抓回來後,再一起懲處!就這樣,大夥散了吧。”

    周老漢深深地叩了個頭,嗚咽道:“老漢代侄孫謝過頭領……”

    隨後是阿術不滿的聲音:“是殿下!殿下!要我說多少遍……”

    侯方鏡是最後一個離開議事廳的,神情鬱鬱地向東南方——那曾經煌煌大宋的帝都的方向眺望良久,深長地吐出一口胸中濁氣,語氣愴然地搖頭長歎:“沒有家了,我們都沒有家了……”

    那一刻,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又細又長,顯得那般的孓然躑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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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2-5 22:31
第一卷 拯救後宮三千佳麗     第四十三章 複裝子彈



    從本書上傳伊始,關於複裝子彈的討論就沒停息過。現在,終於要上傳這個章節了,老實說,十五心裡真是忐忑。限於這方面的知識不足,如果大家看到有什麼bug,請指出來,十五會酌情修正,不勝感激。

    ~~~~~~~~~~~~~~~~~~~~~~~~~~~~~~~~~~~~~~~~~~~~~~~

    狄烈懷抱著狙擊步槍坐在樹蔭下,用拇指與食指夾著一顆彈頭,對著枝葉縫隙間漏下的陽光,眯著眼睛,細細察看。

    這並不是他從原裝子彈上拆下來的彈頭,也不是他將發射出去的彈頭回收再利用——不要說有相當部分的彈頭根本沒法撿回來,就算能撿回一些,多數都是嚴重變形,除了重新回爐,再沒有別的用處了。

    這就涉及到一個很傷腦筋的問題,來到這個時空,他總共只有五十五發子彈(包括標準彈與燃燒穿甲彈),到目前為止,已經使用了十二發,還剩下四十三發子彈。當所有子彈打光之後,這件當世最犀利的武器,是不是就成廢鐵了呢?

    當然不是!

    狄烈的職業素養提示他,最起碼還有一個讓他的狙擊步槍重新煥發生機的機會,那就是——複裝子彈。

    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抗戰時期的八路軍與新四軍,由於彈藥奇缺,人均只有幾發子彈,所以後勤裝備部有一個奇特的規定:用彈殼換子彈。也就是說,每打出一發子彈,必須回收彈殼,然後用彈殼換取新子彈(汗!這是不是最早的以舊換新呢?)。而回收的彈殼,正是被兵工廠用來複裝子彈,然後再重新使用。

    而到了現代,某些可以合法持槍的國家,一些槍械擁有者為了節省彈藥的費用,也常常利用使用過的彈殼,自行複裝子彈。當然,這與抗戰時期的無奈之舉是兩碼事了。

    複裝子彈的過程並不複雜,甚至可以手工操作,也就是收集已發射過的彈殼,重新裝發射藥、裝配底火並加上彈頭就完成了。

    對於這個流程,狄烈理論上是知道的,但沒有實際操作過。也正因為腦海裡有過這樣念頭,所以從來到這個時空打出第一槍開始,狄烈便自覺地回收彈殼。目前他手頭已有十顆左右的標準彈殼,也就是說可以複裝十顆子彈,並反復使用,直到彈殼徹底報廢,或者儲蓄的火藥耗盡為止。

    複裝子彈所必須的四樣東西:彈殼、發射藥、底火、彈頭。

    其中彈殼已回收解決,發射藥則必須是無煙火藥。如果用黑火藥的話,別說藥末殘渣會極大的損害狙擊步槍的使用壽命,就是那威力,也是天淵之別——十幾克的黑火藥,能產生多大的衝擊力?搞不好一把狙擊步槍射出的子彈,卻等同于一支手槍打出的距離。

    幸運的是,狄烈手上就有無煙火藥,而且數量還不少——那曾經令他意外墜海的罪魁禍首,兩個合計重達六公斤的**包。全是無煙火藥,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最適於步槍軍用標準彈的雙基無煙火藥,但確確實實是那種黑亮發光的無煙火藥——這一點是顯而易見的,在現代社會,哪怕是武器裝備極為簡陋的海盜,都不可能再用黑火藥來**包。當然,**最好是TNT或者是C4,不過索馬里海盜……想也是知道,能夠搞到無煙火藥自製**包就很不錯了,更高級的貨那是不用想了。

    也幸好用的是無煙火藥,如果是TNT,那這把狙擊槍就真的只能配黑火藥去打鳥了。

    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擊步槍的標準彈,發射藥量約為十五克。六公斤的雙基無煙火藥,可以制做將近四百發子彈了。

    四百發子彈,對於一名機槍手來說,頂多就夠“突突突”半分鐘。但對於一名狙擊手而言,也許一輩子,在實戰中都打不了那麼多發子彈。

    再下來是底火。美軍槍械絕大多數採用伯克塞(boxer)底火,在底部中心處有一個孔,複裝時只需把老底火挖掉並裝上新底火(一體式的)就好了。

    當然,在純手工的情況下,如何完美地取下彈殼底部的底火,也讓狄烈頗動了一翻腦筋。最後想到的方法是將彈殼尾部高溫加熱至發紅,然後放入冷水中急冷,利用不同材質的不同膨脹係數原理將底火與殼體輕鬆分離。檢查後驚訝地發現底火帽居然完好無損,也不知是軍工用品材質特好,還是在時空穿梭時,金屬材質發生變異,結果象自己一樣強化了。

    不管怎麼說,這是個好消息。於是狄烈直接將原有底火帽修復:即將使用過的底火帽翻轉,用適合的工具將擊發時留下的內凹向外沖平,最後用少量紅磷與少量的硝及粘土製成填底火藥。這樣,一個新的底火帽就做好了。

    然後再把使用過的彈殼放入一碗小麥碎粒中攪拌拋光、縮口,最後用機械加壓,重新將翻修好的底火帽安裝回彈殼尾部。這樣,一顆符合發射要求的新彈殼就完成了。

    最後一步:彈頭。

    如果此時的狄烈還象剛剛來到這個時空那樣,孤家寡人一個,這彈頭問題,還真是難以解決。不過現在就不一樣了:要技術工人,他手下一抓一大把,要人力有人力,要技術有技術,要工具……沒有也可以按要求做出來;要材料,他手頭有的是,金、銀、銅、鐵、錫、鉛……皇室用品,幾乎囊括了天下間所有已知的金屬。有人力、有物力、有技術,只要不是太超越這個時代的生產力,有什麼東西制做不出來?

    彈頭的制做其實並不難,魯老二等工匠要了一顆原裝彈頭為模子,然後做了一個鑄鐵模範。再將彈頭橫面剖開,瞭解其內裡構造。基本弄清了這顆象金子一樣黃澄澄的錐形小東西,是以黃銅為被甲,內層為鋼片,再以純鋼為芯的精緻物件,構造相對簡單。但就是這看著挺簡單的東西,卻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軍工精品,由精密機器鑄造而成,又豈是手工制做能望其項背的?

    結果眾工匠鼓搗了好半天,硬是拿不出一個成品來。關鍵的問題就是那層鋼皮與鋼芯很難鑄造。鋼倒是不缺的,狄烈的戰利品中有一部分鋼料,據工匠們鑒定,是原儲備在京城東西作坊的上等鋼料“鑌鐵”,用這種精鋼可以打造出削鐵如泥的寶刀利刃來。可惜的是,有材料並不代表就能做出真傢伙。

    狄烈最後不得已,退而求其次,讓工匠們改鑄實心彈。即被甲為銅,內置鉛塊的重彈。

    這次就順利多了,眾工匠們花三天時間,制模、澆鑄、打磨、拋光……經過數十道工序,並且返工了不知多少次,最後成形,總共制做了一百零三顆彈頭。其中四十六顆在澆鑄時就失敗報廢了;又有三十八顆因為鉛塊重心位置不對或被甲厚薄不均,而被淘汰;最後又有十二顆在打磨、拋光成形後,因為有細小裂隙以及弧度、重量、外形與原裝彈有誤差,同樣報廢掉。

    這樣,最終真正合格的成品彈頭,只有七顆!廢品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狄烈現在檢視的,正是這七顆彈頭中的一顆,那流暢完美的線條與弧度,代表著這個時代高超的手工藝制做水準。只可惜,這樣的純手工精雕細琢,效率實在太低,成功率就更不用說了……不過,想大批量製作雖不可能,但只是為他一個人的狙擊步槍提供彈頭的話,卻是綽綽有餘了。

    欣賞完這個時代最頂尖的手工精品後,狄烈最後要做的就是將彈頭壓入彈殼中,才算真正完成一顆子彈的複裝。

    狄烈以前在國外執行任務時,見過那種複裝壓彈機,足有半人高,重量也不輕,不過原理倒是簡單。他當然不可能照樣弄一個,也弄不出來。只能儘量簡化了,讓工匠們打制了一個彈殼基座,也就是可以安放彈殼的鐵圓管,一端連著一個像板手一樣咬合著彈頭的鐵夾子。上端是一個鐵把手及幾根拉升簧片。利用杠杆原理,不用費太大的勁,就能將彈頭壓進殼中,啪地一聲脆響,穩穩卡住彈頭夾壓槽。當然,底火帽也可以這樣壓入彈殼。

    這個簡陋到令人髮指的手壓機,全重不過十斤,高不過尺,一個人兩手操作綽綽有餘。

    狄烈正忙乎著,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殿下,招俺來不知有何吩咐?”

    狄烈頭也不回向後招招手:“小楊兄弟,還記得我許諾過的事情麼?”

    “許諾過的事?”楊折衝怔忡了一會,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漸漸發亮,“殿下說的是……”

    狄烈點點頭:“沒錯,那天渡河之戰,你表現得很不錯,現在就是我兌現諾言的時刻——看到那邊的標靶沒有?距離我們有五百米……嗯,也就是三百步左右,你來打一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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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2-5 22:31
第一卷 拯救後宮三千佳麗     第四十四章 “炮狙”復活!



    楊折衝愣愣地接過狙擊步槍,感覺好象做夢一樣。但眼前那獨特的烤藍色金屬光澤,還有沉甸甸的手感,無不在提醒他,這把神奇的武器,真的握在自己手上。

    狄烈很有耐心地等楊折衝適應了新武器之後,才告訴他怎麼三點一線地瞄準,以及如何使用瞄準鏡鎖定目標。

    換成另一個人的話,光是一個瞄準鏡,就足以讓其暈半天了。不過楊折衝卻是除了狄烈之外,玩瞄準鏡最多的一個,對其性能已相當熟悉,很快便上手了。

    看到三百步之外,那螞蟻大小的標靶,在瞄準鏡中,卻大如拳頭。楊折衝對擊中目標,信心十足,只是對這樣超遠的射程,心存疑慮。

    三百步!那是神臂弓也遠遠不及的射程啊,大概要使用三弓床弩(宋朝時的大型守城遠端武器,弩臂上安三張超強力弩弓,前端安兩張,後面裝一張,也是前後相對安裝。由於這類床子弩力量更強,所以又叫“八牛弩”,表示用八頭老牛的力量才能拉開它。用人力開弩,一般需二十至一百人。)才能達到這樣的驚人的距離了。不過,用三弓床弩來瞄準射擊三百步外一個人形目標……好象自從床弩發明以來,還沒有人幹過這樣瘋狂而愚蠢的事。

    不過在本朝初年,大約在真宗年間,宋遼對峙於澶州城下時,倒是曾經有人幹過這樣瘋狂的事——一夥守城軍士,用三弓床弩發射了一支“一槍三劍箭”(箭杆極其粗壯,鐵制的箭羽,前端裝有巨大的三棱刃鐵鏃,因為它的大小和一般士兵使用的長槍差不多,故名),將三百多步外,在城外視察的遼軍大將蕭達攬一箭穿胸。這個意外事件,也間接促成了宋遼“澶淵之盟”的訂立。

    當然,這並不是說三弓床弩真的就能精確狙擊三百步外的人形目標。射殺蕭達攬的那一箭,絕對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千古一擊。如同用大炮來打三百步外的蚊子一樣,概率比中彩票還低,純屬瞎貓碰到死耗子。

    狄烈沒有理會楊折衝的疑慮,他在一旁充當了觀察手的角色,測算了距離、風速、濕度、空氣阻力等等因素後,替楊折衝擺好了瞄準位。正準備喊發射的時候,略微遲疑了一下——原裝標準彈的靶場射殺距離,超過六千米。當然,這只是理論資料,是個人怎麼可能打那麼遠的目標。一般正常的狙擊距離就在一千五百米至一千八百米這樣,也有打中二千米以上目標的,那是特例。

    而現在使的是複裝彈,無論是火藥的性質、裝藥量、底火發射藥、彈頭及彈殼的品質,都與原裝標準彈有不小的差距,這勢必會影響到子彈的射程、精度與威力。不過,再怎麼差,五百米總該打得到吧,否則這把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都是最先進的“炮狙”,豈不是降格為普遍步槍了!

    狄烈深吸一口氣,終於發出了指令:“射擊!就是現在!”

    噗!一聲輕微的震響,槍口制退器處噴出一股白氣,強勁的後座力,將毫無經驗的楊折衝震得哎喲直叫喚。如果他不是以俯臥姿射擊,而是以立姿或跪姿射擊的話,多半要跌個跟鬥。

    不過此時楊折衝已顧不上肩膀的疼痛,急忙從瞄準鏡中看了一下目標,隨即一蹦三尺高:“中了!打中了!”

    此時狄烈已抓過狙擊步槍,快速奔向標靶。

    五百米之外的人形標靶,是用厚達五公分的榆木為裡,內襯皮甲,外面再罩了一件精鐵打制的步人甲。結果這一槍直接洞穿了步人甲,再穿透了皮甲,入木三分後,卡在人形榆木內。

    狄烈用力一揮拳,按捺住內心的興奮,用匕首小心地將彈頭挖出來。可以看到彈頭已嚴重變形,甚至爆開了一部分,在著彈點周圍,散佈著細碎的銅屑。如果這個標靶是真人的話,就算這一槍沒打中要害,不至於當場死亡,這些細碎的銅屑,也會在之後的歲月裡,慢慢侵蝕著其生命。

    雖然楊折衝還想再來一下,但狄烈卻沒再給他機會。

    狄烈親自操槍上場,分別在八百米、一千米以及一千二百米的距離上進行測試,最終得到的資料是:八百米,擊穿步人甲及皮甲,但無法傷害榆木標靶;一千米,洞穿步人甲,未能穿透皮甲;一千二百米,無法擊穿步人甲,但是能夠穿透皮甲並且對其防護的標靶造成傷害。

    考慮到金軍的騎兵為求輕便與速度,多數著牛皮甲,基本上處於複裝彈的打擊範圍內。而一千二百米的狙擊距離,便是使用複裝子彈後的“炮狙”的極限了。

    “才一千二百米啊!也就是……七、八百步的距離。果然,比起原裝的標準彈,有效射程及殺傷力少了一大半……好好的一支炮狙,生生被降級了啊!”狄烈搖頭概歎。

    巴雷特的原裝彈可以在五百米擊穿八毫米厚的鋼板,一千二百米擊穿四毫米厚鋼板。而狄烈弄出的複裝子彈,五百米射穿步人甲及皮甲,這兩種鎧甲合起來,勉強可比得上後世的四毫米鋼板的防護度。也就是說,射程威力什麼的縮水了七百米。而這還是使用了實心重彈的結果。因為鉛芯的彈頭貫穿雖強,但阻滯力較差。也就是說,在貫穿鎧甲方面,效果較好,但擊中人體後,造成的空腔效應卻差,不容易出現大面積傷口。直白一些說,想要爆頭,就沒那麼容易了。當然,如果距離合適,也還是有可能的。

    好在彈殼的品質令狄烈安慰不少——通常情況下,每次發射後,彈殼都會有點變形和損傷,比如內壁燒蝕、彈殼口部拉長以及在燃氣壓力下的非彈性形變之類,外表自然也有氧化磨損等,而且底火帽也會開裂,累積起來總有損傷到不堪使用的時候。

    但是這幾顆發生了金屬變異的強化彈殼,反復使用數次,居然保持完好無損,著實是個意外的驚喜。當然,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那就是距離越遠,射擊精度越差,著彈點偏離目標越遠。也就是說,打一千米以上目標,最好是打軀幹這樣面積大的部位,否則有脫靶可能。

    身為一個狙擊手,打一千二百米還可能脫靶?狄烈很是無語,可是沒辦法,這可是西元十二世紀,能弄出彈頭來給他用就很不錯了,還能指望其性能跟現代一樣?知足吧!

    楊折衝在連連的震驚中已經有點麻木了,此刻聽到了狄烈的概歎,他只能無語。能將七、八百步外的披甲金兵超遠距離狙殺,這是何等駭人聽聞的事!居然還歎氣?什麼叫人心不足……

    此時遠遠跑過來一名披掛整齊的甲士。狄烈一眼望去,卻是守護山道的衛兵。由於試射是一件高度機密的事,所以狄烈放了幾個重裝甲士,守衛在山道入口,未經宣召,不得擅入。因此看到守衛居然擅離職守跑過來,不問可知一定有重要的事。

    果然,守衛帶來了重要消息:“我方被擄工匠的下落已探明,盡數囚禁在黃河北岸的真珠大王寨中。”

    “真珠大王?是什麼鬼東西?土匪嗎?”狄烈莫名其妙,聽這綽號,跟《西遊記》裡的妖怪一個德行,比如什麼金角大王、銀角大王之類的。

    楊折衝當了差不多半年的金軍俘虜,平日裡耳聞目睹,對金軍中的重要人物也略知一二,當即介面道:“真珠大王名完顏設也馬,是金軍西路軍統帥、國相左副元帥宗翰的長子。此人不過二十出頭年紀,據聞頗有勇力,騎**絕,已經是金軍的忒母孛堇(萬夫長),並獨領一軍了。”

    “哦,居然是一名萬夫長,而且還是宗翰的兒子,級別蠻高啊!”狄烈無意識地一手上下拋擲著子彈,一手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自與金兵打交道以來,他還是第一次接觸到萬夫長這個級別。不用說,所謂的真珠大王寨,必定是重兵駐守,層層護衛。比起之前的勃魯寨與固新寨,更具挑戰性。

    不過,手裡的“炮狙”已經復活,而在短時間內,又不用擔心子彈匱乏。再加上這段時間緊急儲備了大量的**包與霹靂彈……嘿嘿,就算你是鐵龜殼,我也要撬開你的馬甲,露出裡面的嫩肉來……

    狄烈一振手中大炮,哈哈一笑:“走吧,就讓我們去會會這個‘蒸豬’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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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2-5 22:32
第一卷 拯救後宮三千佳麗     第四十五章 再度出擊



    (開始拯救公主們了!哈哈,上吧!)

    ~~~~~~~~~~~~~~~~~~~~~~~~~~~~~~~~~

    四月十五,狄烈一行人馬出現在黃河北岸的法相寺一帶——在兩天前,這裡是完顏設也馬的五千大軍駐紮的地方。不過,根據最新情報,這五千金兵已向北移,估計現在已快到黎陽了。

    狄烈一行共十五人,其中包括楊奮、阿術、張榮、賈虎及十名梁山好漢。

    楊奮是帶路的,而且所有的哨探都是他的手下,當然不能不來;阿術是最理想的翻譯,與金人打交道,語言不通可不行。而且狄烈毫不懷疑,如果將他這麼個女真人丟在山寨裡,估計自己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會“被失蹤”了;至於張榮嘛,當然是為了他的那九十九個頭顱而來。相對于金軍的強大陣容,狄烈那潑天一樣的膽子更令他為之震懾。

    之前張榮等人也沒少聽傳聞,狄烈以區區數人,夜闖固新大營,硬生生以一己之力,摧垮了上千的金軍。說實話,他們對這個傳聞一直難以置信,不過楊折衝、左開、方洪等幾個頭目都言之鑿鑿,說得有鼻子有眼,讓人又不能不信。所以這一次他們無論如何也要跟過來,親眼見證一下奇跡是怎樣發生的。

    楊折衝本來也爭吵著要跟來,不過卻被狄烈勒令與左開、方洪、智和等人訓練新兵。狄烈下了嚴令,如果到自己回來的時候,看到的還是一群軟腳蝦,所有訓練官,一律重罰。結果鬱悶中的楊折衝,將滿肚子悶氣全撒在這些新兵身上,可想而知那千餘名剛扔下鋤頭就握上槍桿的新兵,將會被他操練得何等的鬼哭狼嚎。

    當狄烈一行再往黎陽轉進時,一個又能一個驚人的消息接踵而來:寶山大王(完顏斜保)的三千兵馬、蓋天大王(完顏宗賢,女真名賽裡)的六千兵馬,已先後與真珠大王設也馬的五千金兵匯合——這一下,當真是群魔亂舞,大軍雲集了。

    這一連串消息,幾乎將所有人都震得找不著北,不自覺停下馬來。

    狄烈只是眉頭一挑,淡淡道:“好得很,三路大軍雲集,滅宋的戰爭紅利豐厚得令人眼結膜充血啊!就看我們這一群狼能咬下多少肉來吧。”

    狄烈那無所畏懼的態度也明顯地感染了張榮等人,這群梁山好漢原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最怕就是被人瞧不起,如何肯露出怯意。當下一個個豪氣沖天,爭先恐後打馬爭前而去。

    狄烈卻揮動馬鞭,讓眾人稍安勿燥,他的解釋是:黎陽距離枉人山的大本營太近,如果在這個時候找金人的麻煩,很可能也在為自己惹麻煩。

    張榮忍不住問道:“那麼俺們什麼時候動手?”

    狄烈目光閃動:“很快!我們的目標,首先是清除金軍的哨探,動作必須乾脆俐落,而且不能驚動臨近的哨騎。要達成以上目標,得先做一件事……”

    狄烈以目示意楊奮,後者從備用馬匹上扯過一個鼓鼓囊囊的革囊,扔在地上,一件件金兵的服飾散落一地。

    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楊奮第一個跳下馬,從地上拾起皮氊帽及老皮襖,往自家身上套,抬頭向眾人呵呵一笑:“老規距,借這一身虎皮,混水摸魚。”

    張榮等人轉念一想,也對,如果不喬裝打扮一番,憑他們這十來號人,只怕連金軍營寨的大門都沒看到,就會被金軍放出的一層層哨騎、探馬圍剿撲殺。

    為了不至於引起敵軍注意,服飾基本上都是普通的金兵哨騎裝扮:皮氊帽、羊皮襖、外罩齊腰短皮甲,下身著馬褲、皮靴。武器是清一色的五鬥馬弓、兩皮囊箭、一把彎刀及短匕。其中張榮多了一根沉重的鐵杵,而楊奮則拎著一杆鏈枷。

    十五人中,“官職”最高的便是阿術,他的身份是一名蒲輦牌子頭。除了腰間多了一塊可證明身份的木牌之外,外形上的區別就是他的短皮甲上掇滿了長條形的鐵片,也就是多加了一層防護的鐵甲。

    張榮一夥雖然對這個異族人很不感冒,不過對阿術的這頂“官帽”卻並無異議。用腳後跟都可以想得到,作為他們這一群人的臨時“頭目”,必將是與前方遭遇的金兵打交道的首要人選。這樣一來,還真沒有第二個人比阿術更為勝任的了。

    統一服飾的狄烈一行人,看上去還真有幾分整齊肅殺的味道。不過除了已經相當習慣這樣打扮的阿術與楊奮之外,張榮一夥卻渾身不得勁——要知道,宋、金兩國服飾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是右衽,一個是左衽。初次穿上這樣開口完全相反的衣服,還真是不習慣。

    狄烈倒沒有這方面的煩惱,現代社會的服飾,左、右衽的情況並不如古代時突出,倒也無所謂。

    於是,一支古代版的“敵後小分隊”正式登場。

    儘管狄烈一行不疾不徐,遠遠吊在金軍大軍後方數十裡之外,但並不表示他們就是安全的。金軍三路大軍彙聚,非同小可,哨騎探馬,足足比正常情況下多放出了一倍,探察距離也出到了三十多裡外。

    於是剛過黎陽不久,狄烈一行剛翻過一道山梁,便與一支金軍後衛巡哨不期而遇。

    當時的情況是,狄烈的小分隊在山梁頂上,金兵巡哨在坡底下。雙方直線距離是二百米,如果順著彎曲的山道繞下去的話,超過五百米。

    這時,金軍哨騎眾多,並且互不統屬的利弊便顯現出來:有利的是,巡哨多了,防衛自然更嚴密;而弊端在於,兩支巡哨遭遇,會本能的認為,那就是已方的哨騎,即使不認識,也有可能是另一位大王寨子的哨探。

    當然,想真正蒙混過關,不僅僅靠一身“虎皮”,以及距離較遠的好運氣,至關重要的一點,還在於有阿術這個真正的“奇兵”。

    宋金兩國自從交戰以來,只有數不清的宋將、宋臣、宋兵投降金人,而金國方面卻從無一兵一卒降宋。所以,金兵巡哨們壓根想像不到,那個特意繞了半個山梁,向自己喊話的“原汁原味”、如假包換的純女真牌子頭,居然是個可恥的叛徒!

    於是,狄烈的這支小分隊,就在攜滅國大勝後的驕橫自大、不可一世的金兵巡哨的眼皮子底下,連闖數道封鎖線。不知不覺間,已逼近金軍三大王的中軍營寨。

    小分隊越是深入,張榮一夥越是緊張加興奮:好傢伙,上次是沒趕上趟;這一回,也該俺們梁山好漢露露臉了。而楊奮則是心情沉重,他派出的哨探,已無法再往裡深入刺探消息,前面是什麼情況,完全是兩眼一抹黑。這就意味著,他們已經深陷大軍重圍之中,好進不好出啊!

    如果狄烈知道楊奮心裡的憂慮,一定會嗤之以鼻:出?既然已經進來了,不把自己的人撈出來,再拿上自己該得的一份,八抬大橋請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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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2-6 12:42
第一卷 拯救後宮三千佳麗     第四十六章 皇后尿尿


    這是一座遍佈著各種低矮灌木叢的小山包,狄烈與他的小分隊就隱蔽在其中。他們各自分散開來,每一個人的間距都在十幾米以上,而且造形都很怪異:渾身上下都罩著一件用樹藤編織成的,象魚網一樣的“樹皮衣”,上面還插滿各種花花草草。不光如此,臉上還被樹汁及濕泥塗得青一條、黃一條的,咋一看,還真有幾分山梟精魅的樣子。

    出乎狄烈的預料,張榮一夥並不反感這“網兜裝”,卻不知這群水中好漢平日裡與水寇、官兵等作戰時,偽裝更甚,有時渾身都要抹上淤泥,只露出鼻孔與眼珠。與那個相比,身上的網兜裝與塗臉汁只算是小兒科了。不過,貌似效果不錯,眾人潛伏了半個時辰,先後有四批金兵哨騎從眼皮子底下經過,愣沒發現他們。

    而此時狄烈正獨自伏在最靠前一片荊棘叢中,透過棘刺間隙,從瞄準鏡中觀察那至少有七、八裡之遙的金軍大寨。

    是的,經過兩天的迂回追趕,躲過十次以上的金軍巡哨攔截,小分隊終於在湯陰城外追上了金軍的主力部隊。

    湯陰的地理位置,正好處在相州與枉人山之間。從這裡往北到相州,還有七、八十裡路;往南到枉人山,也是相同的里程。在這個地方動手,時機還不夠成熟。所以,狄烈的打算是再等一等,最好是過了相州,甚至更遠才行動。

    狄烈看著遠處金軍大營幔帳林立,刁鬥森嚴,不時可見一排排的兵甲反射光芒。更有一隊隊金兵哨騎縱橫穿梭,往返於各寨門之間,巡邏之嚴密,遠勝之前所見過的那幾個金軍營寨,果然不愧是“大王級”的寨子。

    現在金軍駐紮的地方在麥水與湯水之間,距離湯陰縣城不過十裡,狄烈前幾天也曾路過。這個時候的湯陰縣城,據說已人去城空了,周圍的城垣,也被金兵拆了個乾淨。昔日的繁華上縣,交通要樞,此時已是一派斷垣殘壁的淒涼景象。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這支金軍乾脆不進城,而是在城外找了個較平坦且近水源的地方,就近駐營。

    狄烈心下也暗自慶倖,自己所率的那支雜牌軍與難民早幾天趕回枉人山大本營,如果這個時候才回來,十有**要與這支金軍遭遇。倘若如此,結果不言而喻,別說打人家的主意了,只怕連皮帶骨都要被人家吞個乾淨。

    這支金軍是在黃昏時分停軍駐紮的,遊牧民族紮營速度很快,皮帳一展,四面打上木樁就成了。而豎刁鬥、立寨柵、建馬廄、搭倉庫這些瑣事,有數萬俘虜及各族的阿裡喜(僕從)輔兵,當然更是小事一樁。也就在狄烈等人潛伏觀察的這半個時辰裡,一座一大五小的梅花形組寨,就象模像樣的建成了。

    傍晚時分,在瞄準鏡中,居然出現了一群女人。這群女子作宋人裝束,服飾華美,滿頭珠翠,一看便知不是普通民女。

    這群女子從寨門出來後,便慢慢走向寨外的小河,而她們所過之處,所有的金兵巡哨都遠遠避開。只有幾個與那些女子一道從寨門出來的金人,不時縱馬從眾女身旁呼嘯而過,恣意嘻笑。

    從那條小河到狄烈等人埋伏的地點足有四、五裡,這樣遠的距離,除了狄烈借助十倍率的瞄準鏡勉強看清之外。在楊奮、張榮等人眼裡,那不過就是一群小黑點,根本看不出什麼名堂,自然一個個眼睛泛困。如果不是在金兵眼皮子底下,危機重重,只怕已經有人忍不住要打瞌睡了。

    狄烈正琢磨這些女子是什麼身份之時,卻驚訝地發現其中一名粉紅襦裙的女子四下張望一會,竟順著河流朝自己藏身處的小山包而來。更令人驚異的是,當那女子走出一段路後,那幾名縱馬馳騁的金人中的一騎,向斜側方奔行了一段路,竟繞了個彎悄然尾隨在那女子身後。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那女子氣喘吁吁地來到山腳,四下張望一會,沒發現有人,只在不遠處有一匹孤零零的馬。女子略微猶豫一下,便提起裙裾,小心向狄烈所在處走來。

    狄烈皺眉,他不認為這個女子發現了自己藏身所在,或者是真想鑽進這片荊棘叢,只是為何……唔,有答案了。只是這個答案有些令人尷尬。

    那女子側身對著狄烈所在的方向,撩起裙裾,掀開蔽膝,隱約可見雪臀肉光致致,然後慢慢蹲下去。

    原來是小解,竟繞了恁大一段路……不過,方圓數裡之內,一馬平川,只有這個小山包還有些遮掩,還真是解決大小問題的不二選擇。

    從側面看,這女子大約二十出頭,不光身段姣好,姿容秀麗,而且神態中透出一股雍容華貴的氣度,多半出身於官宦世家。

    一個美婦在小便,自己在的距離觀看……呃,似乎不能叫偷窺,因為比起另一個人來,狄烈覺得自己很純潔了。那個偷偷跟在女子身後的金人,利用其高超的騎術,採用蹬裡藏身的方法,躲過了女子的眼睛。快要到山腳下時,那金人跳下馬,躬身伏低,悄然無聲地接近女子身後。

    那女子小解的位置,到狄烈藏身所在,再到金人躲藏的地方,正好形成一個三角形。

    這世上本就有不少心理變態者,在缺乏心理干預的古代就更為嚴重。狄烈沒有興趣打擊這種特殊偏好者,目前所在的環境也不適合這麼幹。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令他改變了主意。

    那偷窺者顯然已經不滿足於偷偷摸摸過眼癮,而是要動真格的了。就在女子起身提裙的一瞬,那個一臉大鬍子、滿面疤痕的金人如餓虎撲食一般,從後面一下將女子撲倒在地。張著露出黃板牙的大嘴,不住地亂啃亂嗅,同時一隻手將女子的襦裙向上撩起,露出修長雪白的大腿……

    女子的臉被摁在草地上,嘴裡咬著草莖,嗚嗚地低吟掙扎。當那金人騰出一隻手來解腰帶時,壓力減小,那女子終於掙扎著翻轉過身來,看清了那施暴者的面容。

    女子憤怒地尖聲大叫:“國祿,你這個混蛋!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大金國的千戶貴人;而本宮是大宋國的皇后,是一國之母!你這樣做,是羞辱天下間的宋人……”

    千戶?皇后!這消息也太震憾了!

    狄烈一聽女子後面說的那句“這樣做,是羞辱天下間的宋人。”就知道要糟。果然,眼角瞥見左右人影幢幢,張榮那一夥忍不住要出手了。

    狄烈舉手止住,與其讓他們出手搞出恁大的動靜,還不如讓自己來,畢竟自己距離最近,小心一點應該不會起遠處金軍巡哨的注意。

    此時那名叫國祿的金軍千戶,正興奮地褪下馬褲,露出黑不溜秋的光腚,操著一口生硬的、帶北地口音的宋語桀桀怪笑:“什麼大宋國皇后,宋國都已經被我大金的鐵蹄踏成齏粉了,哪裡還有什麼皇后?你將來到了上京,也只不過是洗衣院裡的一名倡妓而已。到時就是一個普遍的謀克,甚至蒲輦都能玩你,我堂堂一名千戶貴人,如何不能玩!”

    這一番話就象一個驚雷,將那女子震得面如死灰、渾身發僵,所有的掙扎都停滯了。國祿得意地獰笑著,趁機將女子的襦裙盡數掀起,將其頭面及上半身全覆蓋,那驚心動魄的白嫩與一抹黑叢,就這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國祿的唾液差點沒流淌出來——宋皇的正牌老婆啊!那滋味多少會與眾不同吧?急不可待地捉著黑棍正要挺入。突然脖頸處一涼,一個寒森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國祿是吧?要打野戰,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你在我們那麼多兄弟的眼皮子底下這樣搞,是不是當我們不存在啊?”

    這回輪到國祿渾身發僵了,常年刀尖打滾的軍事生涯,使他在第一時間就明白擱在脖子上的是什麼。臉上的橫肉抽搐了一下,嘿嘿笑道:“你們是宋人?哦,如今大楚國剛剛建立,你們應該是楚人。楚君張邦昌與我頗有交情,若壯士不嫌棄的話,我可命人修書一封,讓楚君任命你們為楚國大官。文到侍郎、禦使,武到統制、都管,任壯士選擇,如何?”

    “你這傢伙的腦筋倒轉得蠻快,居然想拿高官厚祿來收買咱們兄弟。”狄烈持匕首的手微微一緊,迫使國祿隨著他的手勢慢慢向後退,從女子身上離開。

    狄烈隨即伸手,將襦裙從女子身上拉下,遮蓋住其裸露的下身。

    那女子甫見眼前出人意料的一幕,頓時從昏昏噩噩中驚醒過來,失聲驚呼。

    幾乎同一時間,國祿猝然抬起右手緊緊攥住架在脖子上的刀刃,不顧利刃切肉的劇痛,硬生生將刃口從脖頸上挪開半分,隨即左肘後撞,重擊在狄烈小腹。

    狄烈也沒料到這傢伙對自己也這麼狠,居然拼著斷指的危險,空手抓刀刃,還給自己來了一記狠著。換成一般人,挨了這身經百戰的猛將一記手肘,多半要趴到一旁吐黃膽水了。好在狄烈強化後的身軀,在有準備的情況下,足以扛住烈馬的衝撞。這兇猛地一記手肘,也只是令他小腹微感震痛而已。

    狄烈目中冷芒一閃,猛然抽拉匕首,生生將國祿半隻手掌切掉。在國祿張開大嘴欲高聲慘呼的一瞬,狄烈按住襦裙的左手回轉,屈指成鑿拳,閃電般鑿打在國祿的咽喉上。

    國祿一隻半手緊緊扼住自家脖子,喉嚨呵呵有聲,兩眼翻白,鼻涕眼淚一起出來,身軀象煮熟的大蝦一樣彎曲著倒在地上,幹嘔不已。

    狄烈豎指唇前,示意那女子噤聲。然後環目四顧,確定沒有驚動金軍巡哨,隨即向不遠處的灌木叢打了個手勢。楊奮、張榮、賈虎等紛紛躍出,將國祿拖死狗一樣拖入灌木叢中。

    狄烈向那女子做了個跟來的手勢,當先而行。那女子完全沒想到這片荒山裡,居然躲藏著這麼多穿著古怪的人,想到适才自己小解及險被污辱的情形盡入人眼,玉容不禁一陣燥熱,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PS:金軍千戶國祿在野外偷窺及污辱宋欽宗皇妃事件,史載應發生在靖康二年四月初二的北返途中。本書因劇情需要,延後了十幾天,識者莫怪。

  
e010203 發表於 2013-2-6 12:42
第一卷 拯救後宮三千佳麗     第四十七章 凶靈傳說



    “你就是那個凶靈?!”

    當狄烈正準備審訊國祿時,為了震懾這個凶頑這傢伙,便將自己已經敲掉了兩支金兵北返大軍,並宰殺了象他這樣的猛安千戶超過了三個人的光輝戰績簡略地提了一下。沒想到反應出乎意料之外,國祿與那女子異口同聲發出驚呼。

    狄烈莫明其妙:“什麼凶靈?我雖然也在午夜出沒,但向來只殺人而不嚇人啊!怎麼跟‘午夜凶靈’扯上了?”

    國祿啞著嗓子叫出“凶靈”時,本來因失血過多的慘白臉色更是白中泛青,原本滿是兇焰的牛眼竟閃過一絲畏懼之色。而那女子則相反,柔媚的鳳眼裡,滿是驚奇與喜悅。

    狄烈也因為這個已經在金軍中成了魔鬼的代稱,迅速得到了那女子的信任,將自己的身份與金軍三王大寨中的一些情況和盤托出。

    正如這女子先前所說,她是當今大宋官家、欽宋的皇后:朱皇后。

    自從汴京城破,大宋皇室被一網打盡之後,她與朱慎妃(欽宗妃)、公主(欽宗幼女)、珠珠帝姬(欽宗之妹)以及一大批嬪妃宮女,被分配到寶山大王的北返大軍中。

    兩日之前,寶山大王與真珠大王會師,在真珠大王寨中,她終於見到自城破被俘之後,就一直未能謀面的韋妃(康王之母)、邢妃(康王之妻)、朱妃(鄆王之妻)、富金、繯繯兩帝姬(康王之妹),以及相國王(趙梃)、建安王(趙模)等等趙宋宗室。

    昔日的天之嬌女、帝王嬪妃,如今卻淪落為北國蠻族的俘虜。這般從天堂墮入地獄的慘境,令眾女相見,無不抱頭悲慟,泣不成聲。而相國王趙梃、建安王趙模這些個曾經地位尊貴,對於時局糜爛至此,負有不可推卸責任的趙宋的龍子龍孫們,則在女人們無聲的譴責與一旁監督的金兵輕蔑的目光中,羞慚掩面不語。

    也就是在這時,已被寶山大王納為侍妾的洵德帝姬趙富金(即富金帝姬),悄然向眾皇妃姐妹們傳播了一個無意間偷聽到的消息:有一個被金人薩滿巫師稱之為“凶靈”的不明事物,像幽靈一樣在金軍各路北返大軍頭頂上遊蕩著。截止到目前為止,已經造成了兩路北返大軍的潰滅,以及統軍主將身亡的慘重後果。

    儘管金軍上層竭力想封鎖這個消息,但兩路大軍潰敗,主將身死,這樣大範圍內發生的重大事件,怎麼可能封鎖得了?結果各路大軍上下傳得紛紛揚揚,只不過,對於那十余萬的宋俘而言,這消息倒是封鎖得滴水不漏。

    富金帝姬能得到這個消息,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她頗有語言天賦。侍奉寶山大王數月以來,對於女真語也能聽懂十之五、六,所以才能在一次陪酒宴席之時,聽到了已經有幾分醉意的眾金將們的議論。而寶山大王則因為對於自己這位侍妾的外語聽力估計不足,才致使消息外泄。

    凶靈?那是什麼?一縷幽魂、一隻邪魅、還是一群鬼怪,抑或是……一個人?

    即便是身陷囹圇,女人天性的八卦心理,還是讓一眾嬪妃帝姬們熱烈地討論起這個“凶靈”來——對於一群正經歷著亡國之痛的女人們而言,任何一個能給予敵寇沉重打擊的事件,都是她們屈辱生活中的一劑興奮劑。

    也正是從這一刻起,這個“凶靈”的形象就深深印在朱皇后的腦海裡。只不過,長期受道家薰陶的皇后,腦海裡凶靈的形象多近似於那捉鬼的鍾馗……

    如今親眼見到了“凶靈”的真身,居然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與腦子裡的形象反差實在太大。剛開始朱皇后本能地認為是某支義軍聽聞此事,借其凶名以威嚇金虜,但隨即就注意到了國祿的臉色大變。

    與富金帝姬、朱皇后所獲得的殘缺不齊的資訊不同,國祿身為猛安孛堇,屬於金軍的高級將領,對於“凶靈”所造成金軍的重大損傷,瞭解得非常清楚。其中有很多細節,是只有少數高級將領,才得到通報而知曉的機密。而現在的情況是,眼前這個果敢狠辣的年輕人,卻知道得一清二楚,宛如親眼所見——呃,應該就是親眼所見,並親手造成的吧?否則很難有別的解釋。

    國祿的變色與眼神之怨毒,以及沉默不語,無異于反證了狄烈“凶靈”的身份。明白了這一點,朱皇后驚喜交加,信任度暴漲,便不難理解了。

    不過,由於皇后的身份,她被監視甚嚴,輕易不得與外界接觸。所以,她只能瞭解到一些小範圍內宋俘的情況,而且只限于少量皇族成員的情況,對大多數宮女、官員及普通百姓的關押情形,完全不瞭解。因此,狄烈沒能從她嘴裡得到半點有關阿吉等被俘工匠們的情報。

    至於國祿,身為貴人,這樣的小事自然也入不得其法眼。在被賈虎動刑打掉了六顆牙之後,狄烈確定他是真的不知道了。不過對另一個情況,狄烈可以肯定國祿一定知道。

    “我需要目前三王大寨的各種情報,你最好能告訴我。”狄烈平淡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酷烈,“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就算從實招供了,我也不會饒你性命。只不過,非自然死亡有很多種方法,但歸根結底只有兩種,一是被殺死;一是求速死。你想選哪種?”

    國祿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女真人裡沒有怕死的孬種,有什麼手段,儘管沖爺來!”

    張榮等人下意識看了一眼阿術,卻見這個女真人中的另類遠遠閃了開去。

    行刑手賈虎獰笑道:“是嗎?老子卻是不信。殿下,請把他交給俺,最多半個時辰,俺要讓他將小時候尿坑的事都吐出來。”在得到狄烈允許後,賈虎便拖著國祿到後方一處山凹裡行刑去了。

    面對那婷婷玉立,姿儀雍容的當今皇后,自楊奮、張榮以下,齊齊跪了一地,口稱罪過,唯獨狄烈與阿術站立不動。狄烈是沒有向人下跪的習慣,更何況是女人;而阿術心底始終視戰敗者的女人為戰利品,何曾見過戰勝者向戰利品下跪的?

    對於張榮、楊奮等人的拜見,朱皇后感覺很自然。雖然被金人所擄,但她始終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天下間所有的宋人,都是她的臣民。因此對昂然而立的狄烈,朱皇后秀眉微微一皺(至於那個一看就是異族人的阿術,被她選擇性忽略了),這時才隱隱想起之前那位行刑手對此人的稱呼,不由低聲道:“他們……稱你為……殿下?”

    “正是。”狄烈眼睛都不眨一下,將自己捏造的身份又說了一遍。同時,重點點出了這個身份是當初那幾位王爺,諸如濮王、信王及晉康、平原、和義、永甯四郡王等等趙宋皇親都加以親口承認的。

    “原來是大漢後裔,喬居海外的王子殿下,雖然血脈相隔千載,亦為炎黃子孫,華夏後人,亡國之婦人失敬了。”朱皇后眼見狄烈言之鑿鑿,臉上自信飛楊,而張榮、楊奮等人也是一副理當如此的神態,加上又有皇族中人佐證,心下已信了七、八分。只等見到濮王等人證實後,便信全了。

    只不過,對於朱皇后提出見諸王的要求,狄烈只能遺憾聳肩:“當日與金將固新決戰之時,這幾位王爺都跑得沒影了,現在也不知道躲藏到哪裡去了。不過只要他們還有命在,將來皇后總有機會見面的。”

    這時賈虎已得意地返回稟報:“殿下所需要的情報,基本上已掏出來了,而且那傢伙居然十歲了還尿坑……呃,小的該死,請皇后娘娘恕罪……”

    朱皇后玉容微紅,將臉轉過一邊,只是輕抬衣袖,讓眾人平身。

    待賈虎將情報向狄烈轉述之後,狄烈微一沉吟,向張榮使了個眼色:“張兄,人交給你了,手腳利索些。另外別弄壞那身衣物,還有腰牌信物也一併拿過來。”

    張榮感激地點點頭,一聲不吭地拎起彎刀去了。

    由於出現這件意外情況,狄烈臨時改變計畫,決定趁天黑後視線不良的機會,假冒國祿的身份,混入金營。穿上國祿那一身猛安的行頭,果然是鎧甲精良,刀鋒銳利。隨身革囊裡還裝有一些白璧、珍珠及金銀錠,上面還有大宋內府庫的鈐印,其來源不問可知。

    然後把國祿那一把亂蓬蓬的大鬍子刮下來,自行粘上,抹上一些偽裝油彩裡的黑油中,猛然一看,還真有幾分國祿的模樣。當然,經不起細看,不過狄烈估計在諾大一個金營中,職位比國祿高或者平級的不會超過十個,其餘等級較低的傢伙,又有幾個敢細看並質疑一個堂堂的猛安孛堇?

    真正讓狄烈感到棘手的是,堂堂一個皇后失蹤,即便這個皇后是俘虜,估計很快就會金兵的注意。這個小山包已經不安全,必須在金兵有所察覺之前儘快撤離。

    聽到狄烈準備隻身犯險,夜探金營,而小分隊所有人全部向週邊轉移。張榮與楊奮對視了一眼,神情躊躇,很是猶豫。從他們的本意上說,是想反對的。但現在的確是個難得的機會,在國祿被殺的真相暴露以前,借著這個身份的掩護,的確是潛入金營救人的絕好良機。錯過這個機會,只怕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而他們又不能分出太多的人手跟狄烈相互照應,因為有一個更重要的人物:當朝皇后。

    救出一個皇后,意味著什麼?張榮與楊奮等人想想都覺得莫名興奮。他們心裡始終不能接受大宋已亡的觀念,總認為金人北撤後,大宋遲早能複國。而這救駕之功……只怕不比從龍之功遜色多少啊!

    但是,卻有一個人提出了反對,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此人竟然是朱皇后!

    “不,本宮不會走,而是跟殿下一起回金營。”朱皇后平靜的話語,卻將眾人雷得不輕。

    狄烈摩挲著下巴,饒有興趣地凝視著這個頗有膽色的皇后:“說說你的想法。”

    朱皇后對於狄烈那毫無顧忌的大膽目光,以及無半點敬稱的用語,心中頗為不滿,不過此時有求於人,加上對方那“凶靈”的光環著實有些嚇人,只得忍住。語氣輕柔卻堅定的道:“本宮一走,必將累及與本宮一道出營戲水的諸嬪妃帝姬,金人惱怒之下,後果堪憂。所以,要走,我們就一起走!懇請殿下不吝相助。”

    朱皇后說罷,竟以皇后之尊,向狄烈緩緩下跪……

    張榮與楊奮一干人目瞪口呆,嘴巴張大,想要替狄烈阻止,卻怎麼也開不了口。而狄烈這個正主卻沒心沒肺地無動於衷,眼睜睜看一國之後下跪卻不吭一聲。

    當朱皇后雙膝沾地的一瞬,狄烈只是輕聲一歎:“這麼有情有義的皇后,倒也少見……嗯,你也就是當了一年左右的皇后而已,還沒有被皇宮裡的淤泥侵蝕太深。也罷,我也不能白受你這一跪,就隨你走一趟吧。”

    朱皇后的這個決定,避免了小分隊不得不提前撤離的無奈,一切仍按原計劃進行,只不過要拯救的人數與難度,陡然增大了許多。

    但對狄烈而言,一隻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反正阿吉等工匠目前下落不明,那麼先把這群金枝玉葉救出來也不錯。

    皇家**啊!將來的價值應該不會小吧?

e010203 發表於 2013-2-6 12:43
第一卷 拯救後宮三千佳麗     第四十八章 夜探金營



    嗯,告別了三江,十五也可以暫時松一下了。日更六、七千,對於我這樣的蝸牛型寫手來說,真是碼字碼得手指抽筋啊!為長遠計、為穩定計、為日漸寬鬆的皮帶計,恢復每日一更。當然,情況允許的話,偶爾也會有小爆發。

    咱也知道,吃慣了每日兩頓,突然改成隻吃一頓,這饑餓感真叫人眼睛發綠……可惜十五這口鍋太小,暫時只能煮一頓。或許等這本書有幸上架後,無後顧之憂的情況下專職寫書,那時會好一些吧。期待……

    這書目前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全賴所有看書的兄弟大力捧場,各種票票、打賞、收藏與點推,令十五更堅定了要完本的信心。一直追看本書的兄弟大概都知道,咱是個實在人,就是悶頭碼字。從不喳喳唬唬,求這個票、求那個推什麼的,大家看著喜歡就好。咱也不會拍得胸脯劈啪響來保證什麼,但是,能將這本成績來之不易的書寫完本,是我——也是眾多看書兄弟的心願。

    讓我們共同努力,一起完成這個心願!

    ~~~~~~~~~~~~~~~~~~~~~~~~~~~~~~~~~~~~~~~~~~~~~~

    當狄烈騎著國祿留下的那匹健壯的大青馬,摟著大宋的末代皇后,緩緩往金營而行之際,已是暮色四合,玉盤當空之時。

    朱皇后本來絕不願與狄烈共乘一騎,而狄烈也不想跟一個母儀天下的少婦玩曖昧,可問題是,他現在不是他,而是“國祿”——一個在押解皇家**北返上京途中,出了名的膽大包天的色中餓鬼。不管是堂堂皇后,還是帝姬、嬪妃,頻頻起染指之心,甚至連偷窺皇后如廁這樣的醃臢事都幹得出來。

    這樣一個見了女人不要命的傢伙(事實上在另一個平行時空,國祿正是因為動了蓋天大王的“乳酪”,而被其斬殺並棄屍黃河),無法想像他會彬彬有禮地牽著韁繩,與朱皇后相攜而歸。

    縱馬馳騁,懷抱美婦,恣意張狂,囂張跋扈。這,才是這個野狼一樣的金將本色。

    或許是這一路上的屈辱,令這位一國帝后明白了很多東西,包括忍辱負重;或許是為了與她一樣命運多舛的**諸妃……總之,最後朱皇后還是默默地接受了狄烈種種“無禮”地安排。

    夜風揉和著女子的體香與一縷縷青絲,不時吹拂撩撥著狄烈的鼻孔,刺激著他忍不住要打噴嚏。說實話,懷中坐著一個成熟的女人,還是一個不光成熟更是漂亮的女人,還是一個天下間身份最尊貴的成熟漂亮的女人……說不動心還真不像個男人。

    好在狄烈還沒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也沒忘記自己之前再三向朱皇后表示過必定以禮相待。因此儘管他年輕而精力旺盛的身體不斷釋放著**與訴求,卻仍能自我克制,只是心動而終未行動。

    數裡距離,快馬賓士之下,不消一時半會便逼近金軍大營。此時營寨柵欄外正點起一堆堆地篝火,每隔十步便置一火堆,綿延裡許,遠遠望去,如繁星點點。

    這段時間以來,狄烈多少也瞭解了一些古代的行軍知識,知道這些火堆是用來防止夜襲的。一旦有敵人夜間摸營,這一堆堆地明火就會暴露來範之敵的位置、人數多少及兵種裝備等情況,同時也讓營寨內的士兵有足夠的反應時間,以組織抵抗。

    當狄烈與朱皇后的身影一出現在火影中時,就已被寨門前的金兵注意到。狄烈放緩馬速,漸行漸近,可以感覺到朱皇后微微顫抖的身體。

    狄烈身軀穩坐不動,一派從容之色,嘴皮子輕動,微不可聞地輕聲道:“放鬆、鎮定,想想那些跟你一樣落難的姐妹,她們正等著你我去拯救……你一定行的……”

    隨著狄烈的話語撫慰,可以看到朱皇后漸漸穩定的倩影。狄烈稍稍放了一點心,不過,還沒到松一口氣的時候,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在幾名金兵守衛搬開鹿砦,讓狄烈通過之後,從寨門奔出數騎,直向二人奔來。幾名騎士都是鬚髮蓬亂、滿面疤痕,戴皮帽著胸甲的女真金兵,隔著老遠就一臉淫笑地向狄烈打千問安。

    狄烈這些日子從未間斷學習女真語,而教授者也從二把刀的楊折衝換成了口音地道的阿術。以他的語言天賦(任何一個能夠選派出國執行維和任務的士兵,都有相當的語言天賦,有的甚至會好幾國語言),雖然在短短十數日之內,還沒達到能流利對話的程度,但聽力上完全沒有障礙。迅速從這幾名金兵對自己的稱謂與恭敬舉止,推測出應該是國祿的的親衛。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要說這若大的金營中,最熟悉國祿的,除了幾名與其同級或上級的金將,恐怕就要數國祿的親衛了。

    狄烈知道自己的扮相屬於“見光死”,借著夜色掩護,十步之外,還可以蒙一蒙人。要是讓這些個親衛靠近十步之內,多半要穿幫。

    緊要關頭,狄烈也顧不得朱皇后的反應,陡然猛夾馬腹,驟然加速。同時將她一把摟抱住,埋頭在雪白的頸項處亂吻亂嗅,喉嚨發出呵呵獸音。

    朱皇后猝不及防,本能發出尖叫,用力掙扎,但在狄烈強有力的雙臂箍抱下,有如蜻蜓撼柱一樣可憐。

    那些親衛們一個個興奮地發出嗥嗥怪叫,兜轉馬頭,緊隨其後。

    狄烈一邊不斷夾緊馬腹,保持與親衛們的距離,一邊低聲嚴厲道:“別亂叫了!趕緊給我指路。再這樣跑下去,要是走錯了地方,別說救不了人,就是咱倆也要沒命!”

    朱皇后渾身一震,終於從驚惶中清醒過來,繃得緊緊的嬌軀一軟,倒在狄烈懷中,嬌籲喘喘,顫聲指路。

    金軍自侵宋以來,戰無不勝,幾乎沒遇到多少像樣的抵抗。唯一一個硬骨頭,就是在太原,打了九個月,傷亡近萬人。即便如此,那也是攻城與防守之戰。而野戰,金軍基本無敵手,基本上是以一當十,甚至以一當百。這也養成了金軍驕橫的心理,幾乎從不擔心會在野外被襲擊。

    而此時金軍大營彙聚了三路大軍,精銳過萬,更有數量眾多的僕從軍及輔兵。這樣一股強大的力量,放眼河北,無人敢捋虎鬚。因此整個金營可以說是外緊內松,一派鬆馳之象,象狄烈這樣抱著女人跑馬,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朱皇后等一眾皇室**,在金軍三路大軍彙聚後,集中被圈禁在一個單獨的營寨,由一個蒲輦的契丹僕從軍看守。這個營寨只開一門,內置氈帳近百,供千餘名嬪妃宮女居住。雖然居室簡陋,環境艱苦,但比起同為俘虜的數萬平民來,已算是好得太多了。

    守門的契丹兵借著寨門前一字排開的燈籠,老遠就看到呼嘯而來的“國祿”及其懷中的宋國皇后。對於這個時常藉故竄入女寨中,淫辱嬪妃及宮女的“咸濕佬千戶”,契丹兵們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此時見他連宋國的皇后都敢下手,無不暗驚其色膽包天。

    狄烈已從朱皇后處得知守衛寨門的是契丹兵,當下也不吭聲,只是放緩馬速,揮鞭向前一指。身後的親衛們立即躍馬而前,飛快沖到寨門前,一陣喝斥外加皮鞭,硬逼著守衛們打開寨門。隨後散開在兩旁,垂首按刀恭迎他們的千戶大人。

    狄烈傲然策馬而前,冷冷掃了一眼那些伏地跪拜的契丹兵,腦海裡努力回想國祿說話的腔調,啞著嗓子說了一句女真語:“在這等著,聽到我的招呼再進去。”

    那些親衛們一個個喜形於色,齊齊應是。

    當狄烈與朱皇后不疾不徐進入營寨後,二人不約而同長吐了口氣——這第一道關,算是邁過去了。由於驚嚇過度,朱皇后下馬時,身子還是軟綿綿的,全靠狄烈扶一把才勉強走動。

    當朱皇后出現在營寨裡時,許多在外晾衣裳、打水、椿米的宮女都紛紛向其行禮,但一見到她身旁的狄烈,無不花容失色,四散逃開。眨眼間,剛才還充滿生活氣息的場景,就變得冷冷清清,空無一人。

    狄烈也不得不苦笑搖頭:“看樣子,這位千戶大人把你們禍害得不輕啊!”

    朱皇后咬了咬銀牙:“這一路上,已不下於十名嬪妃宮女為其蹂躪致死。那不是一個人,是一隻牲口……”

    狄烈沉默著沒有說話,古往今來都是一樣,戰敗國的女人,總是被淩辱最盛的那一群。

    “到了。”隨著朱皇后輕柔的話語,眼前出現數座明顯比周圍的氈帳裝飾華麗,並且寬大得多的明黃色大帳。

    朱皇后正往中間的氈帳走去,左側帳簾一掀,一名體態妖嬈、容貌風流的宮裝美婦款款而出。一見朱皇后,面露喜色,剛想說話,隨即瞥見狄烈,頓時臉色一變,慌忙斂袖垂首施禮:“不知貴人駕到,罪婦惶恐。”

    狄烈不欲多說,以免言多有失,鼻孔嗯了一聲,與朱皇后相攜而去。

    待走得遠了,朱皇后才低聲道:“方才那婦人是太上皇的韋賢妃……嗯,是康王的生母。說起來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大宋數千宗室男子,上至太上皇、皇帝,下至普通旁支宗室子弟,盡數為金人所擄,萬幸逃了一個康王……”

    以狄烈那馬馬虎虎的宋史知識,壓根不可能知道韋賢妃是哪個,不過說起這位康王……哪怕歷史知識再不好,也是鼎鼎大名,如雷貫耳。

    康王趙構!

    這位在另一個時空的南宋的締造者,在位三十餘年,抗過金,也臣服過金,最終以屈辱的和議,與金國劃江而治,延續了宋室國祚近一個半世紀。不過,真正讓後世記得的,不是這位南宋開國君主的“傳奇經歷”與“光輝事蹟”,而是他親手扶植了一個古往今來第一大奸臣,又親手製造了一個千古第一大忠臣。

    現在南宋已經建立了嗎?或許還沒有,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聽到一星半點有關這方面的風聲。不過,這個時代資訊的傳遞速度,基本上是按尺來計算的,或許新朝已經建立,只是消息還遲遲沒有傳過來……

    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韋賢妃,從而聯想到康王趙構以及那未來的王朝。狄烈心神恍惚,不知不覺間,已走到帳前。眼前陡然一暗,帳簾掀開,不知怎地,狄烈似乎感覺有些緊張,下意識停下腳步。

    朱皇后丹鳳眼斜睨,神色似笑非笑:“大英雄,請進吧。”

    狄烈以手加額,有些失笑,自己這是怎麼了?這龍潭虎穴都闖進來了,區區一個女人窩就不敢進了麼?

    狄烈學著國祿的樣子大笑一聲,抬步而入——

    饒是狄烈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氈帳內的情形仍然令他目瞪口呆,一時為之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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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2-6 12:43
第一卷 拯救後宮三千佳麗     第四十九章 皇室的女人們




    一直沒空上網,上傳時忽然發現,有位叫“大劍士”的兄弟竟然投了一萬二的更新票!!賣糕的!我吐血也寫不了啊!打個商量,投六千的行不?這樣我拚著不休息還能碼得出來。

    ~~~~~~~~~~~~~~~~~~~~~~~~~~~~~~~~~

    展現在狄烈眼前的,是一幅怎樣活色生香的畫面啊!

    一個不足四十平米的空間裡,足足擠了近二十個美少女!從她們的服飾上看,有些似乎是宮女,有些多半是趙宋廢帝的嬪妃,甚至有可能有一、兩名帝姬(公主)夾雜其中。她們的年齡絕不超過二十歲,一個個正是妙齡韶華,青春靚麗,對異性最具殺傷力的時候。

    如此之多的人間絕色齊驟一堂,燕瘦環肥,冰肌雪膚,香氣盈繞,中人欲醉……當真是不曾也**。

    只可惜,自打狄烈這個大煞風景的傢伙一進帳,帳內便尖叫聲響成一片。女人們被嚇得花容失色,或相擁顫慄、或低聲飲泣、或失足跌倒、或四下奔走,完全亂成一團,所有的旖旎**蕩然無存……那情形,就象一隻大灰狼闖進了綿羊群裡。

    狄烈從最初的震憾中回過神之後,就一言不發地默然而立,眼前的混亂讓他不得不歎息:如果站在這裡的當真是國祿,從這些女人們的表現來看,不難想像等待她們的會是什麼……

    朱皇后的歎息聲在身後響起:“大英雄,去掉你的偽裝吧,別把女孩子們嚇壞了。”

    狄烈一邊扯去臉上的大鬍子、扒下千戶服飾,一邊問道:“國祿經常象這樣闖進來麼?”

    朱皇后上前一步,與狄烈並肩而立,頗具玩味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那位千戶大人雖然是個色中餓鬼,但也只是去騷擾別處氈帳內的嬪妃宮女,卻絕不敢踏足此帳內一步。真正比較起來,你的膽子可要比他大多了。”

    狄烈訝異之下,也沒去計較朱皇后言語中的小刺:“這是為何?難不成是忌憚你這位皇后……也不對啊,如果國祿當真有所顧忌,今日也不會……”

    朱皇后面龐一熱,急急截住話頭:“本宮可沒那麼大的魅力。國祿的確是有所顧忌,只不過其所忌者另有其人……嬛嬛,你過來。”

    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宮裝少女應聲而出,怯生生而又不乏好奇地瞪大著一雙清澈如泓的眸子,看著眼前這個眨眼間就從惡形惡狀的“金虜”變成英武的青年。

    狄烈乍見到這少女,眼睛也瞪得跟對方一樣大。縱然這氈帳裡美女如雲,令人眼花繚亂,但這少女婷婷玉立地往那一站,那種青春少女的清新純淨與她那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柔媚嬌憨揉和在一起,令人怦然心動。尤其是那雙宛若蒙上一層水霧的大眼,仿佛隨時能滴出水來。

    儘管少女身著宮裝長襦,遮掩了她修長的雙腿與豐隆的翹臀,但那被絲帶束得細細的腰肢與托得高高聳起的胸部,仍然將她的身姿勾勒得曼妙無比。竟將她身旁從萬千佳麗中精挑細選擇出來,已是成熟婦人的朱皇后比了下去。完美地詮釋了後世那句流傳很廣地讚美:“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才十幾歲就這般模樣,再過得幾年,真正熟透了,那還了得,絕對是禍國殃民級數的極品美人啊。”以狄烈這樣在現代社會被各種選美轟炸得審美疲勞的傢伙,也不禁有些喉嚨發幹,暗想所謂古時那些將君王迷得神魂顛倒而葬送江山的傾國美人,如妲己、褒姒、楊貴妃之類,大概也就差不多是這樣吧。

    朱皇后招招手,示意那宮裝美少女近前,然後一手執其瓷白如玉的玉掌,輕笑道:“嬛嬛,你不是整日價嚷著想見到富金所說的將數萬金軍攪得不得安生、心驚膽顫——金虜目之為‘凶靈’的大英雄嗎?此刻可不就站在你眼前?”

    驟聽此言,那叫嬛嬛的宮裝美少女美目瞪得更大了,幾乎可與後世那只“燕子”相比。不光是她,氈帳內三、四十道目光齊刷刷投注在狄烈臉上,滿面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嬛嬛微皺著修長的秀眉(狄烈不得不承認,這真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就連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顯得十分好看。)猶疑地看看狄烈,又將目光轉回朱皇后臉上:“皇后娘娘,你該不是被他蒙了吧?就憑此人這般模樣,怎麼可能將如狼似虎、堪比惡魔的金人打得那般淒慘,連那金人的大小魔頭如完顏宗望,還有那幾個什麼大王都寢食不安?”

    “嬛嬛不得胡言!”朱皇后急忙打斷話頭,小心地看了狄烈一眼,見他一臉淡然,並無不悅之色,這才歉然一笑。目光流轉,向氈帳內諸女環顧一眼,最後落在嬛嬛那精緻的臉蛋上,肅容正色道,“這位壯士姓狄名烈,並非我大宋中土人士,乃是……漢末遺民後裔,喬居海外並據島立國的……海國王子……”

    成了!狄烈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長吐一口氣。如果說當日濮王、信王及一干郡王迫於形式,對他捏造的這個身份是捏著鼻子承認,多少還有些勉強並缺乏公信力的話,此刻經一國之後玉齒咬定,他的這個“王子”身份就算是板上釘釘,相當於得到國家承認,就差行文公告天下了。

    如果狄烈只是一介白身,那麼枉人山裡跟他混的近萬人也就是“土匪”而已;但若有個王子的身份,甭管是那個旮旯的小國王子,那怕是流亡的王子,所招攬的手下也是政府軍不是?這差別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初臨貴境的狄烈,剛開始還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概念,所謂“島國王子”,也只是一時信口之言。但隨後發生的周老漢與眾工匠逃離事件,才真正使狄烈意識到,在這個時代,名份是多麼的重要。沒有一個光鮮的頭銜與身份,連半截入土的老傢伙都不想跟你混。

    還不錯,不枉老子冒險一回,能得到這個“正名”也值了。

    隨著朱皇后的娓娓敘述,包括嬛嬛在內的一干皇室的女人們,一個個先是杏眼圓睜,興奮得小臉通紅;繼而淚眼濛朧,相擁飲泣——原本已經絕望、已經認命、已經心如死灰。怎樣都沒想到,竟然還有逃脫樊籠,重獲自由的機會降臨!

    朱皇后望著喜極而泣的眾女,眼圈泛紅之餘,心下也深感寬慰,自己捨棄獨獲自由的機會,重入虎狼窩,這一番艱險總算是值當了。

    嬛嬛激動之下,竟上前一步,一把執住狄烈的衣袖,晶瑩剔透的雙目透著無限歡喜:“原來你就是那個了不起的大英雄!連惡鬼一樣的金虜都怕你……你真的能把我們都救出去嗎?”

    如果這帳蓬裡只有狄烈與嬛嬛兩個人,狄烈倒是很樂意嬛嬛有這樣的舉動,甚至最好更進一步,拉拉手什麼的……但在如此眾多女孩子的注目之下,狄烈多少有些尷尬,卻也不好(其實心裡也不願)甩開女孩的纖纖玉手,只得向朱皇后聳了聳肩。臉上一付“不是我存心揩油啊,是她自己靠過來的……”的表情。

    朱皇后眼眸裡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淺笑道:“嬛嬛是太上(指宋徽宗)最寵愛的帝姬,曾被道家天師譽為是仙子下凡,雖然已是十七芳齡,太上卻仍然不捨得將其下嫁。也正是因為嬛嬛乃是雲英未嫁之身,再加上其天人之姿。宗望與宗翰兩大金酋,立意要將之獻與金主完顏晟。因此之故,如真珠大王、寶山大王、國祿之流,才不敢冒犯我等……”

    狄烈這下才明白,難怪在這虎狼窩裡,還有未曾被吞噬的“美味”,原來是供奉給最大一頭“狼”的祭品。這情形就像是葉蝶兒一樣,做為未曾分配的戰利品,幸運地保住了貞潔。只不過,如果不是有幸碰到了狄烈,她們的貞潔,卻不知能保得住多久……

    仿佛能感覺到狄烈的心思,朱皇后鳳目環顧帳內諸女一眼,輕聲道:“她們當中,還有三名帝姬、四位郡主以及眾多帝妃與宮娥,其中多為冰清玉潔之身。眼下剛渡過黃河,才離開汴京不久,且途中又多有驚擾,金虜尚無暇顧及。卻怕一路北行,離金國境愈近,金虜軍心稍安,便會對她們動起別樣心思,畢竟不是每一個都如嬛嬛般不可擅碰……”

    狄烈點頭道:“明白了,我會安全地帶她們離開。”

    朱皇后聞言深深一拂:“大恩不言謝,日後但有所請,本宮無不應允。”

    狄烈目光一閃,笑了笑:“嗯,以後還真有事要請皇后娘娘幫忙。不過,現在還是先逃離這裡再說——請皇后遣一名宮女,讓她到寨門處請我那幾名‘親衛’進來,就說是我的命令,讓他們一起樂呵樂呵……唔,我的‘親衛’應該不止這麼幾個,讓他們通知所有的親衛都一塊來,咱們就來個無遮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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