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爭霸天下 作者:知白 (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3-1 21:15: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6 1696881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1-12 15:26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揣摩


    獨孤文秀進入黑旗軍之後經歷過很多驚心動魄的事,比如當初方解把分田入戶的事交給他的時候,他所面對的困難不僅僅是來自大戶的抵觸,甚至還有生命危險。進長安城之後又在各種勢力之間遊走,足以說明他的心理素質很強。

    可是現在,他無法平靜。

    心裏的浪潮,已經快要擊垮他最後一點理智。

    他沒有想到,他一直認為和自己是對頭的崔中振,居然也是控天會的人。而且看起來,很早很早之前崔家就是控天會的一員。獨孤文秀很清楚一件事,方解離開長安城的時候做的安排,其實是針對自己的。

    方解強調他署理朝政,但是不能觸碰兵權。崔中振,就是方解給在長安城制約他的人。現在他走到了這裏,卻發現崔中振早就在這裏等他了。

    可笑嗎?

    崔右站起來,走到獨孤文秀身前站住,他低著頭看著獨孤文秀,那雙看起來有些渾濁的眼睛,似乎能看獨孤文秀的內心。

    “其實我信不過你。”

    崔右道:“但是既然你們獨孤家族的人說你信得過,我就給你這個機會。當初在隴右遇到方解的時候,我其實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他會有今天的成就地位。就如同那個時候,我絕不會認為自己的兒子有一天可以成為皇帝。”

    他的語速很慢,但是每一個字都很沉重:“你現在看到的,才是長安城裏最深的一灘水。你知道大湖的水嗎?”

    不等獨孤文秀回答,崔右繼續說道:“當外面狂風暴雨的時候,湖水也會跟著翻騰起來。可那只不過是表象,只是大湖表面上的一層水翻騰起來。深處的水,依然安靜,依然保持著自己的穩定。不管外面多亂風浪多大,始終我們都不會被影響到……因為這風浪,十之八九是我們授意翻騰起來的。”

    “用你最大的力量去幻想我們的實力,這樣你才能看到冰山一角。你所認為的權利在我們眼中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從我們的祖輩起控制這個天下已經不是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不是一兩百年。”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拍了拍獨孤文秀的肩膀:“既然獨孤家族選了你,那麼你就繼續做下去吧。也沒有什麼具體的事交給你做,只是讓你繼續做你之前做的事。讓所有人都以為,你和我兒子是對立面的人。這樣,當黑旗軍分裂的時候,我們的力量卻始終沒有分裂。”

    “哦……”

    獨孤文秀還在震撼之中,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崔右對他這樣的反應倒是滿意起來,笑了笑,不再一副冷冰冰的面容:“你的家庭出身我們都了解的很清楚,方解能給你的你自己也很清楚,他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到了他登基稱帝的時候必須除掉你。因為他給了你過重的權勢,讓你在朝廷裏一人獨大。”

    “現在他讓你有這樣的地位,是因為他需要有一個一人獨大的人來控制朝廷。給你足夠的權勢地位,讓你有足夠的控制力,只有這樣,才能勉強維持住朝廷的安穩。但是,不需要多久,朝廷裏的人對你就會有太多的不滿。你只不過是個新人,是一條才剛剛游進池子裏的魚,原來池子裏的魚因為你看起來比較強壯而避開你,但是當池塘的主人回來的時候,他們會爆發出來。”

    “方解也同樣需要這樣的爆發,讓積怨都爆發出來。然後他就有了拿下你的理由,這樣一來,既剪除了你才培養起來的力量,又安撫了其他人……不得不說,方解雖然年輕雖然出身不好,但是他已經把權力兩個字看的很透徹,玩弄權力的手段也已經很熟練。”

    “所以,你注定是個犧牲品。這一點,你自己也看的很清楚。而你要想完成你一直以來的夢想,成為一朝宰相,讓你的母親能夠揚眉吐氣的回到家鄉,讓那些曾經欺辱你們母子的人都懼怕……只能靠我們。因為方解不會給你長久,我們才行。”

    獨孤文秀還是有些發呆,似乎還沒從震驚中恢複過來。

    葉滿紋笑了笑道:“給他一點時間來適應吧,他現在看到的東西遠遠的超出了他曾經的認知。不要寄希望於他立刻就能做出選擇,當初咱們年輕的時候比他也不強。”

    獨孤炳文點了點頭,對獨孤文秀說道:“你且先回去吧,這幾日我們不會再聯繫你。你安安心心處理你的朝事,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在你配合崔中振的同時,他也會盡力的配合你。你們兩個繼續演戲,不用故意去做什麼姿態,以前那樣就很好。”

    白老點了點頭:“所有的事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你不用擔心自己做不好。說一句你可能不太喜歡的話……你是一顆棋子,而我們是捏著棋子的手,怎麼走棋子不會自己動,是需要手來移動的。你回去之後,只管等著我們的下一步指示就行了。”

    “好……”

    獨孤文秀有些機械的站起來,機械的施禮,然後轉身往外走。

    “你們覺得這個人怎麼樣?”

    葉滿紋坐下來,翹起腿問道。

    “無所謂的一個小人物罷了。”

    獨孤炳文一改之前的態度,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獨孤文秀這個人:“他只不過是卡在一個關鍵位置上的人而已,這個人甚至不是我們來選擇的,而是方解已經擺在哪兒的。所以,他不重要。”

    “嗯”

    崔右點頭:“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助力,有他在,接下來的事好辦了不少。沒有這個人,事情也不會辦不好。”

    “就這樣吧。”

    他看向崔中振:“你也該回去了。記住,現在方解對你依然信任,比信任獨孤文秀還要信任你。因為他始終讓你手裏握著兵權,而且把戍衛長安的事交給了你。在方解回來的時候,你依然要表現出對他的尊敬。我們現在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只等著方解這個免費的勞力替我們把東疆收回來。”

    “遵命”

    崔中振垂首:“孩兒記住了。”

    ……

    ……

    方解看著手裏的書信,有些意外。

    這是萊曼寫給他的第二封信,從信上的語氣來看,比第一封信要誠摯的多。雖然還多是廢話,但廢話後面似乎藏著什麼需要揣摩的含義。

    因為奧普魯人和漢人在行文風格上的不同,所以有些語句顯得不是很通順,不過意思倒是表達的差不多,由此可見這個萊曼確實是個對自己要求極高的人。

    萊曼這封信的大概意思是:

    “我和你,地位相同。”

    這是第一句話,顯示出了萊曼對方解的尊敬。

    “我在我生活的大陸上建造了一個龐大的帝國,征服了無數國家。這樣的事,讓所有的子民都誠服的拜倒在我腳下。而你,把一個混亂不堪的帝國拯救過來,恢復了這片大地的安寧。你給了百姓們希望,所以他們也一樣尊敬你。”

    “你和我之間,如果可能的話,更應該是朋友。我想,我們也有著很多的相似之處。我一直認為,所有的成功者都有相似之處。而你我之間應該比別的成功者更相似,雖然這只是我的感覺。”

    “現在我甚至有些後悔,如果當初沒有進攻你的國家,而只是開通貿易往來的話,那麼我們從彼此身上得到的都會很多。而這樣一來,你我成為朋友也就不是什麼幻想。但是你應該很清楚,一個人的征服欲有多強烈。”

    “當我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我感到很高興。我滅國無數,從沒有遇到一個你這樣睿智的人。我認為我是為了戰爭而生的,而你也一樣。這封信我只是想表達對你的尊敬,尊敬自己的對手是一個成功者應該具備的素質。”

    “你很不錯。”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封你為中原皇帝,這僅僅是一種形式。你可以完全自主的掌控這個國家,甚至不需要向奧普魯帝國繳納賦稅。每年,你可以派使者到奧普魯帝國的都城見我,我會給與使者隆重的禮遇。”

    看到這裏,方解心裏忍不住有些想笑。

    這封信看到目前為止,有兩個意思。一個是很清楚的表象,一個是藏在裏面的含義。但是這兩個含義都不是萊曼的真實想法,最真實的想法隱藏在更深處。

    第一個含義的意思是,我可以讓你成為奧普魯帝國的一個屬國皇帝,擁有完全的自主權,只需要表面上承認奧普魯帝國是宗主國就好。

    第二個含義需要方解理解,也是萊曼希望方解理解的。這個含義就是,我沒時間和你周旋太久,我想回國去了。

    而萊曼最真實的想法。

    是想讓方解輕敵。

    “萊曼是個聰明到了極點的人。”

    方解把信遞給已經到了鳳凰台的散金侯。

    “他知道,人更願意相信的不是第一判斷,也不是推測出來的第二判斷。而是自己潛意識裏覺得正確的事,這是人性。萊曼對人性的理解,很深刻。他知道很多人做事表面上看起來很成熟,但其實還是按照自己潛意識的決定去行事。這種潛意識,一直在左右著大部分人。比如,你去賭場,你通過觀察發現了一些規律。這些規律,其實是假的,只是莊家想讓你看到的,這就是表象。然後你分析之後發現,所謂的規律根本不存在,都在莊家的控制之中,如果你下注就一定會輸。”

    “這是第二種,分析出來的結果。但是賭徒不會按照第一種想法做,也不會按照第二種想法做。第一種想法是按照規律押寶,第二種想法是退走不賭了。賭徒們在潛意識裏會覺得,自己能贏……然後他們還是會下注。”

    吳一道不懂潛意識是什麼意思,但他仔仔細細想過之後讚同方解的判斷。

    “那麼萊曼的目的是什麼?引誘你盡快決戰?”

    吳一道問。

    方解皺了皺眉:“或許……不是,他需要時間準備什麼。”

    吳一道愣了一下,然後忽然反應過來:“他是讓你以為他著急了,然後你就會進攻。這才是他想讓你理解的,然後你就會不進攻拖著他……而他想要的,正是你拖著他?”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1-12 15:32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必須拿下


    接下來的幾天,萊曼發現可能方解真的上當了。

    已經前後有近半個月的時間,黑旗軍一點舉動都沒有。萊曼確實希望緩一緩,因為最近有些事需要他處理,他知道這樣的戰爭自己不能有一點分神,如果分神就會被方解有機可乘。他是真的很看重方解,知道方解的頭腦有多可怕。

    在他看來,方解頭腦的可怕甚至遠遠超過傳聞中方解修為的可怕。

    畢竟,後者的可怕萊曼現在覺得自己有能力應對。而前者的可怕,防不勝防。

    “報!”

    一個身穿親兵服裝的奧普魯人從外面飛快的跑進來,臉色很急迫。

    “什麼事?”

    萊曼將一封寫給帝國某位將軍的信封好,遞給身邊的侍從告訴他立刻派人送回本土。本土的失態已經有些失控,他需要忠於他的將領現在展現出強硬的一面了。

    “好像,對面的漢人出了什麼問題。”

    這個士兵用很難理解的語氣說道:“斥候剛剛回來,根據他們的觀察好像黑旗軍大營裏有了很大的變化。從前幾天夜裏,鳳凰台外面的黑旗軍大營就有些變化。人馬的調動比以往頻繁了些,但是沒有任何出營作戰的跡象。昨天夜裏斥候冒險又靠近了一些,發現黑旗軍大營的防禦兵力明顯稀薄起來!”

    聽到這番話,萊曼的臉色猛的一變。

    “我親自去看。”

    他大步走出帳篷,騎上戰馬帶著一隊精銳親衛直奔最前面。出了奧普魯人的大營,萊曼一直到了距離黑旗軍營地不到三百米的距離才停下,這個距離已經相當的危險,處於黑旗軍火炮的射程之內。

    但是顯然,萊曼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面。

    他舉起千里眼往對面觀察,片刻之後眼神就變了。

    黑旗軍的大營外面木牆上,看起來防禦的兵力似乎不少。但是觀察之後萊曼就能確定,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守軍士兵是假的!因為那些士兵站的太穩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按照道理,就算是最合格的戰士,肅立的時候也不是紋絲不動的,而是會有輕微的搖晃。但萊曼現在看到的是,木牆上大部分守軍,都是一動不動的。

    所以萊曼可以肯定,那些士兵都是假的。

    他聽到黑旗軍營地裏吹響了號角,然後就看到一隊騎兵從營地裏集合朝著轅門這邊過來,看起來那支隊伍的人數應該在五六百人左右,顯然是他們的出現已經引起了黑旗軍的警覺。可正是這種警覺,讓萊曼覺得更加的不對勁了。

    “先回去。”

    他畢竟帶著的侍衛不多,所以轉身往大營方向撤回。

    那支黑旗軍騎兵本來已經出了大門,見萊曼他們退走之後也沒有追擊,虛張聲勢的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之後,也返回裏面去了。

    “雷靈頓”

    回到大營之後,萊曼立刻做出了決定。

    “帶著你的兵團,立刻進攻。不是試探,而是全力進攻。”

    他麾下重將之一的雷靈頓立刻答應了一聲。

    雷靈頓,率領的是萊曼的直系軍隊。這支軍隊在近五年的征戰中立下過赫赫戰功,到目前為止這支軍隊在直面相對的戰場上,還從來沒有打輸過。

    “可是,陛下……不等曼威爾的騎兵軍團了嗎?”

    雷靈頓問。

    “不”

    萊曼搖了搖頭:“本來我是想迅速的調曼威爾的騎兵軍團過來,但是現在情況似乎有變化。我給方解寫信,目的是拖延一段時間。征服愛琴帝國的時候,最難對付的就是雅克族,因為雅克族有著很強大的騎兵。這也是為什麼,到後來我一直沒有對雅克族動兵的緣故,我只是接納了他們,給他們豐厚的利益讓他們背叛了愛琴帝國。”

    “我本來打算著,等到雅克族的族人對帝國已經熟悉,在給他們的利益足夠多之後變得忠誠才用那支騎兵軍團。因為之前的情報顯示,中原漢人沒有成規模的騎兵軍隊。然而黑旗軍卻擁有戰力不俗的騎兵,這次是促使我決定緩一緩然後調來曼威爾騎兵軍團的理由。”

    “但是現在,似乎沒有時間等曼威爾來了。”

    萊曼道:“你立刻進攻,不許有絲毫的保留。”

    雷靈頓大聲答應,轉身離開了大帳。

    “普爾萊恩”

    萊曼繼續下令道:“讓你的軍團分成兩隊,在雷靈頓的軍隊進攻的時候保護他的側翼。嚴防這是黑旗軍的一個圈套,也許這只是方解故意設的圈套呢……他就是想引我進攻,然後用他那支速度極快的輕騎兵衝擊我的側翼。”

    “臣遵命!”

    普爾萊恩領命,快速的離開。

    “下令全軍戒備,讓斥候搜索的範圍加大二十里,一旦答應周圍發現黑旗軍的蹤跡立刻示警!”

    萊曼即便有些心急,但還是把能想到的布置全都安排好。

    “我只需著自己需要拖延時間,卻忘了方解可能也在面對和我一樣的問題。”

    萊曼臉色肅然的說道:“他可能……後方也出現什麼問題了。”

    ……

    ……

    雷靈頓的進攻從一開始就沒有留餘地,這支軍隊是萊曼手裏王牌之一。非但士兵的戰鬥素質遠強於修倫斯的黑牽牛花,而且在武器配置上也比黑牽牛花要強大的多。這支軍隊的火炮數量,極為驚人。

    至少一百門火炮在同一時間開始發威,炮彈在黑旗軍大營的木牆上不斷的爆開,碎木紛飛。

    其實當這一幕出現的時候,在遠處觀察著的萊曼心裏就很清楚了。如果黑旗軍的主力還在的話,是絕對不可能任由自己的火炮對大營進行攻擊的。就好像不久之前的第一戰一樣,為了防止攻城獸的靠近黑旗軍盡全力的反擊。那是因為黑旗軍很清楚,一旦奧普魯人在火器優勢上形成壓制,黑旗軍的仗很難打。

    如果黑旗軍主力還在的話,必然出動,反衝鋒。

    其實黑旗軍的反擊也是一種逼不得已的行動,只有不斷的反衝鋒,才能阻止奧普魯人的優勢。

    看起來堅固的木城在火炮的攻擊下逐漸崩塌,而木牆上站著的守軍石壁紛紛跌落下來,摔成了幾段。這也印證了萊曼之前的推測,那些士兵大部分都是假的。

    差不多半個時辰,雷靈頓將自己隊伍裏所有火炮都打的炮膛發熱不能再射擊才停下來。

    黑壓壓的奧普魯士兵開始朝著黑旗軍大營的方向攻過去,可是就連之前那支幾百人的騎兵隊伍都不見了。傾瀉了那麼多炮彈之後才發現,外營裏根本就沒有守軍了。可能在萊曼觀察之後往回退的那一刻,營裏僅剩的為數不多的士兵也撤走了。

    “陛下!”

    傳令兵飛快的跑來,單膝跪倒:“黑旗軍外營空無一人!”

    萊曼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被戲耍了。他以為那一封信可以給方解錯覺,誰想到方解居然給了他一個錯覺。雖然不清楚黑旗軍為什麼突然之間撤走,但可以肯定是,他們撤走的平平安安。

    這樣的對峙,其實面對的局面就是誰先轉身逃,誰就會挨打。

    雷靈頓的軍隊快速的攻入了黑旗軍外營,然後發現大營裏空無一人。

    炮火過後,地上灑了一層冒出絲絲縷縷煙氣的新土。穿著皮靴的奧普魯帝國士兵們踩著這些新土進入了黑旗軍外營,曾經在這裏抵抗了他們這麼多天的敵人,已經消失不見。大營裏除了被炮火轟炸的地方顯得很狼狽之外,其他地方都很規整,由此可見黑旗軍撤走的並不倉促,顯然是早早就在準備了。

    可以推測,黑旗軍一定是在晚上,讓外營的兵馬在幾天的時間內緩緩的撤進鳳凰台,然後再由鳳凰台出城。這樣一來,只要外營還保持著燈火通明,奧普魯人只要不靠的特別近根本就無法發現什麼。

    “糧草一粒都沒有剩下。”

    雷靈頓看到萊曼已經進了大營,快步上去說道:“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帶走了,就好像人馬是一夜之間憑空蒸發了一樣。除了帳篷之外,可以帶走的一樣沒剩下。臣在不遠處看到了一些鍋灶,應該是留守的人吃飯的時候留下的,只有這些人撤走的比較倉促,所以鍋灶還在。從數量上來看,留守外營的人馬不足一千五百人。”

    萊曼的臉色陰晴不定,他實在想不明白黑旗軍為什麼要突然撤走。雖然他之前想到了可能方解背後也出了什麼亂子,但是這樣丟下東疆,怎麼分析都不似方解的性格。

    “繼續往前,試探著進攻一下鳳凰台。”

    萊曼下令。

    雷靈頓隨即分派人馬進攻,很快,炮聲再次響起來。

    “報!”

    傳令兵從遠處飛奔而來:“鳳凰台守軍還在,抵抗極為猛烈。而且他們將火炮運上了城牆,還裝置有大量的弩車,前面進攻的隊伍受阻!”

    “鳳凰台的守軍還在?”

    萊曼皺眉,陷入沉思。

    “加派兵力進攻!”

    他忽然吩咐了一聲:“雷靈頓,你親自帶兵去攻打。”

    雷靈頓應了一聲,親自帶著人上去。

    半個時辰之後,雷靈頓臉色有些鐵青的回來,說鳳凰台守軍兵力不少,抵抗極為強烈。而且方解似乎把火器營的所有裝備都留下了,一時之間難以攻上去。黑旗軍的火炮因為裝置在城牆上,射程稍稍加大了一些,卻剛好可以炮轟雷靈頓的火炮陣地,以至於沒有炮火支援下,奧普魯軍隊很難靠近。

    “方解確實遇到什麼麻煩了,所以他才會藉著我寫信的機會撤走。他將所有火器留在鳳凰台,還留下重兵把守,是怕我追上去。”

    萊曼喃喃了幾句,然後吩咐道:“不分晝夜的進攻,你和普爾萊恩的軍隊交替進攻,不要計算代價,必須把鳳凰台攻破!”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1-12 15:36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未了的心願


    六天

    整整六天

    不管奧普魯人的攻勢有多猛烈殘酷,堅守在鳳凰台的黑旗軍士兵寸步不退。深知事情有變的萊曼下令手下大將雷靈頓猛攻,可是鳳凰台的城牆都被炮火削掉了一層,卻依然沒能攻上城牆。

    不但如此,似乎黑旗軍還堵住了鳳凰台的城門。

    這是一種決死的態度。

    萊曼站在高台上,舉著千里眼看著城牆上的守軍。從今天早晨開始城牆上的炮火就沒有還擊,顯然黑旗軍的炮彈已經用光了。弩車也已經基本上被奧普魯人的炮火摧毀,所有的重型武器已經無法使用。

    而且萊曼看得出來,城牆上的守軍沒有多少預備隊。

    可見方解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極困難的事,不然不可能撤走的如此決絕。而那些留守的士兵們一定是接到了死命令,必須堅守,不能讓奧普魯人過來追擊。到了這一刻,其實再攻打鳳凰台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黑旗軍已經撤走了超過六天,即便此時攻破了鳳凰台再想追上也已經幾乎不可能。

    所以,萊曼對城牆上的守軍充滿了敬意。

    主力隊伍已經撤走,失去了支援補給,這些士兵堅守著這一座孤城,卻讓敵人都心存敬意。這便是軍人,這便是真真正正的軍人。

    “陛下”

    親隨奧古斯塔這個鐵塔一般的壯漢看著城牆上的慘烈也不由得動容:“這是臣隨陛下出征以來,見過的最殘酷的一場戰爭。即便是攻打愛琴帝國都城的時候,也沒有這樣苦難過。面對著幾十倍的敵人,黑旗軍確實表現的更讓人尊敬。”

    “是啊……”

    萊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有些失神。

    “我在攻破愛琴帝國都城的時候曾經說過,只要自己夠強大,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征服不了的民族和國家。但是我現在忽然明白過來,就算這一仗咱們打贏了,拿下了鳳凰台甚至拿下整個東疆,進而拿下整個中原,只怕我們也難以征服這個民族。即便有一天這裏成為帝國新的疆土,這裏的人也不會停止反抗。”

    他放下千里眼,不知道該做什麼。

    這是他領兵以來,第一次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如果繼續攻打,看樣子日落之前就能攻破鳳凰台了。畢竟城裏的守軍已經到了絕境,他們的火器已經沒有了彈藥。看起來,弓箭也已經快要用光了。從現在城牆上守軍的數量來推測,他們也已經沒有多少人馬了。

    可是,攻破這樣的一座城池,還有意義嗎?

    就算奧普魯人最終占領了這裏,可是驕傲的是奧普魯人嗎?

    “讓隊伍撤下來吧。”

    萊曼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語氣很輕的吩咐道:“派個人去城下,告訴守軍,我給他們一個時辰的時間離開,帶著軍人驕傲的離開。他們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使命,還活著的人有資格高昂著頭回家去了。”

    “可是……”

    奧古斯塔有些擔憂的說道:“如果就這樣放他們走,對咱們的士氣打擊很大。”

    “沒什麼意義了。”

    萊曼道:“就算打下來這裏,也不是一件值得歡欣鼓舞的事。這裏的一切都快要和我沒有關係了,我之所以要下令必須拿下鳳凰台,其意義在於我回國處理了國內的事之後,新的起點將從鳳凰台開始。這裏將成為下一次進攻的大本營,拿下此處我會留下普爾萊恩駐守。只要鳳凰台占領下來,下一次進攻的時候就能迅速的控制整個東疆。”

    “懂了”

    奧古斯塔點了點頭。

    萊曼在知道方解已經撤走的時候,下令猛攻鳳凰台。其實是有兩個意思。第一,是要試探方解是不是真的撤走了,還是有什麼圖謀。第二,鳳凰台太重要了。修倫斯之所以一直沒能將東疆完全打下來,其實並不是因為沐府有很強大的軍隊,不是那些東疆綠林兵的騷擾。而是因為鳳凰台始終如一顆釘子一樣釘在奧普魯人的腰眼上。

    雖然修倫斯後來帶著人馬繞過了鳳凰台,但是鳳凰台的守軍卻能肆無忌憚的騷擾奧普魯人的後方。這顆釘子如果不拔掉,奧普魯這個巨人就無法發力。腰眼上被釘著一顆釘子,再強大的巨人也無法將全部的力量施展出來。

    “一個時辰”

    萊曼緩緩道:“按照他們漢人的計時來算,一個時辰之內如果他們不撤走的話,這也就怪不得我了。我對真正的軍人始終充滿了敬意,不會因為他們身份低微而忽略。這個民族有其可怕可敬之處,哪怕是敵人哪怕我要征服他們,也一樣這樣想。”

    “是!”

    奧古斯塔答應了一聲,轉身吩咐人去做。

    “有些時候我忍不住會想……我什麼時候停止腳步?”

    萊曼抬起頭,看了看天空:“我告訴自己,當你覺得累了的時候,就會停下腳步的。現在……我已經有些疲勞了。拿下中原之後,我就不再擴張領土了。給百姓們十年的時間休養生機,十年之後再來。”

    奧古斯塔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什麼。

    ……

    ……

    “說了些什麼?”

    坐在黑暗處的人問。

    “外面來了一個洋人,站在城牆外面喊話,說萊曼敬重守城的士兵都是真正的戰士,這樣的戰士有資格高傲的離開。所以萊曼下令攻城的隊伍撤走一個時辰,給咱們一個時辰的時間離開。”

    黑暗中有一點星火亮了一下,然後是一股煙霧冒出來。濃濃的煙草味中,那個人似乎是點了點頭:“告訴士兵們,全都撤走吧。”

    問話的人顯然愣了一下,立刻急切的說道:“不行,隊伍都撤走了,太危險!”

    那人從黑暗中走出來,看得出來臉上的表情格外的凝重:“我隨時可以走,即便我殺不了萊曼,萊曼想要困住我也幾乎不可能。士兵們堅守了六天已經足夠了,萊曼看起來是真的上了當。我安排陳定南帶著騎兵在五十里外等著,你帶著士兵立刻撤離。”

    這人,竟然是方解!

    門口問話的人是納蘭定東,他單膝跪下來:“主公,我們不能走。”

    “不走我就按違抗軍令處置了你,這次做出最大犧牲的是守城的將士們。為了完成我的計劃,他們已經拚的夠狠了。既然萊曼已經上了當,接下來就該我來完結這件事。”

    “可是主公……”

    納蘭定東勸道:“對於那塊隕石的能力,您根本無法確定。萬一隕石沒有發揮出作用,而您對萊曼又不是十分了解,貿然留下來就是在冒險。黑旗軍的將士們心甘情願為您生為您死,但是就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您冒險!”

    “這是最快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方解拍了拍納蘭定東的肩膀:“雖然我對隕石能不能發揮威力不肯定,但是現在最起碼機會來了。長安城裏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處理,我也急著回去處理。所以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讓自己陷入困境的。而且,我身邊還有他們。”

    方解回頭看了看。

    項青牛,葉竹寒,石灣等人緩步從黑暗中走出來,站在方解身後。

    “可是……”

    納蘭定東還想再說什麼,被方解打斷:“沒有可是,你還是我的部下就要聽從號令。現在我命令你帶著所有將士撤離,去找陳定南彙合。然後就在原地等我,如果天黑之前我們沒有趕到……散金侯會告訴你們接下來怎麼做。”

    納蘭定東知道無法勸動方解,只好站起來。

    “去吧”

    方解指了指遠處:“找大隊人馬彙合。這不是我一時衝動做出的決定,而是深思熟慮之後的選擇。這場戰爭必須盡快結束,我信得過你所以有些事也應該告訴你。長安城遠沒有你想的那麼平靜,之所以提拔你們幾個也是因為黑旗軍隊伍裏也不都是對我忠心耿耿的人。我已經交代過散金侯怎麼做,接下來我還要靠你們呢。”

    納蘭定東咬著牙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現在,這裏就剩咱們幾個了。”

    項青牛手裏捏著一個蘋果哢哧哢哧的咬著:“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咱們要面臨什麼樣的危險,萊曼身邊有一支更神秘的隊伍可以擊殺修行者,而萊曼本身似乎對於修行者沒有一點兒懼怕。也就是說咱們面對的東西都是未知的,這一仗到現在位置都按照之前的布置進行著,接下來就到了無法預測的時候了。”

    他笑了笑:“那麼咱們說說……如果這一戰敗了,咱們都會戰死,那麼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沒死,就回去幫忙把死去的人未了之事做了。”

    “算我一個嗎?”

    最後一個走出來的人,是一個很多人都意想不到會出現在這裏的人。

    蓋赦

    “算!”

    項青牛點了點頭:“雖然你之前是階下囚,但現在是戰友。”

    蓋赦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對方解說道:“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殺了你……不過,我現在對你很尊敬。你能拋開自己的根基帶著幾乎全部的力量來這裏抵抗外族入侵,我佩服你。這本和你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換做是我的話我會先把根基之地維護平穩之後再出兵。你做到的,我做不到。”

    “所以,我的心願也就變了。現在,我只想喝一碗酥油茶,吃一大盤子手抓肉。”

    石灣撓了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心願,剛才想了想我這輩子到現在也沒有什麼目標。我死之後會怎麼樣?可能什麼都不會發生,因為我連個親人都沒有。剛才我忽然想起來……悍卒還在昏迷著,如果咱們之中有人活下來,那麼回去之後請想盡辦法醫治他。”

    方解看向葉竹寒:“你呢?”

    葉竹寒沉默了一會兒,臉色平靜的說道:“我最喜讀書,但是在十萬大山的時候冰洞裏只有那麼一本書可讀。若我死了,活著的人記得拉一車書在我墳前燒掉,我會很高興吧。”

    “你呢?”

    項青牛問方解。

    方解笑:“我沒有什麼了,如果我死了,沒人可以幫我做到什麼,這個世界會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你這目標太大,不好實現。”

    項青牛說道。

    “你呢?”

    石灣問項青牛:“你還有什麼沒做的事,特別想做的?”

    項青牛臉一紅,猶豫了一會兒後扭捏道:“我還是個處男……”

    眾人皆一愣。

    葉竹寒嘴角抽搐著說道:“這個……真不好幫……”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1-12 15:51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等待那時刻到來


    幾聲劇烈的爆炸聲從鳳凰台東門的城門洞裏傳出來,最後的清理工作宣告結束。身上蒙了一層灰的奧普魯帝國軍隊士兵從外面往裏看,沒有人歡呼沒有人高興,他們試探著邁著步子進來,唯恐從某個看不到的地方射過來一支冷箭。

    守這座城的士兵給他們每個人都留下了心理陰影,也許即便這些奧普魯人能活著回到本土,這一戰也是他們最深刻的記憶。踩著瓦礫,他們深一腳淺一腳的進入城內。其實鳳凰台並不大,但是卡在最要緊的地方。這裏最多能容下萬餘人,和西北樊固城的規模相差無幾。

    城裏殘垣斷壁,可想而知奧普魯人的炮火有多猛烈。只是有些打遠了的炮彈落進城內,卻已經讓城內靠近城牆附近的房屋幾乎都受到了破壞。

    奧普魯人的皮靴上是一層厚厚的塵土,他們邁著細碎的步子進來,甚至沒有人敢大聲說話。

    似乎這城裏藏著什麼洪荒猛獸一樣,讓他們畏懼。

    指揮進攻的奧普魯將軍雷靈頓在上百個精銳護衛的簇擁下走進城門,發現城裏有許多新墳。他不由得怔了一下,恍然間明白這是最後撤走的那批黑旗軍士兵,在臨走之前還將自己同袍的屍首掩埋。

    萊曼只給了他們一個時辰的時間,但他們沒有立刻就走。

    雷靈頓愣了好一會兒,然後肅立,朝著那些墳頭敬了一個軍禮。

    “這一戰將寫進帝國的史書中,不能貶低我們的敵人。”

    雷靈頓感慨了一句,然後鬆了口氣。

    畢竟還是拿下鳳凰台了,這裏的位置太重要。就算皇帝陛下即將返回國內,就連東疆境內的所有艦隊都已經奉命回到出海口的位置等待著,但是雷靈頓知道,帝國的軍隊還是回來的。

    當奧普魯的大軍再次到來的時候,鳳凰台就是吹響進攻號角的地方。

    “搜索一下,看看有沒有人。”

    他擺了擺手吩咐。

    每五十個人一個小隊的奧普魯士兵開始在城中搜索,但沒有任何發現。然後他們在城裏一個偏僻的地方發現了黑旗軍的糧倉,看起來裏面所剩下的糧食已經很少,即便是按一千人計算,也不夠吃上三天的。

    顯然,這批留守的黑旗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守護鳳凰台的。

    雷靈頓在城裏四處走了走,又發現了一排房子有些特殊,這裏應該是黑旗軍曾經屯備武器的地方,裏面還有一些羽箭,也已經沒有多少了。

    “彈盡糧絕”

    雷靈頓歎了口氣,心說如果不是萊曼陛下下令准許這些士兵驕傲的離開,那麼這些瘋虎一樣的黑旗軍士兵在最後時刻會拚死多少奧普魯軍人?也許此時在每一條小巷子裏,廝殺正在繼續著。

    他見識過那些黑旗軍士兵是如何肉搏的,上次別克多帶著進攻的時候,被那些武器落後但殺人技巧格外的熟練的黑旗軍士兵近戰打成了渣。雖然別克多的士兵比起萊曼陛下的直系軍隊要不如許多,可是那依然是讓人過目難忘的場面。

    “去報告陛下,城裏沒有人。”

    雷靈頓吩咐完之後,就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來休息。

    他之前派了斥候往另一面去探查,估摸著是看不到黑旗軍大隊人馬的,已經走了六天,按照步兵的行軍速度來計算也已經出去了二三百裏。

    他坐下來的時候,發現很多士兵在圍著一個巨大的東西觀察。那是一個造型很奇特的東西,有著很不規整的外形,遠遠的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球體,可是這個球表面上有很多扭曲,就好像裏面有個什麼很凶猛的東西曾經不斷的撞擊過,但最終沒有出來。

    雷靈頓的第一印象,這個東西應該是個什麼紀念碑。

    奧普魯人有修建紀念碑的習慣,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他知道鳳凰台的歷史,知道大隋曾經向東擴張這片土地都是從楚國搶來的,鳳凰台是那一戰之後才修建的邊城。在這樣一座有著重要意義的邊城中修建一座紀念碑,似乎也合乎常理。

    但是,雷靈頓實在搞不懂那個球體象徵著什麼。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可沒有世界其實是個圓的概念。

    所以雷靈頓肯定不會往統一全球這個方面去想。

    他起身,快步走過去。

    這個球體就放在鳳凰台城中最大的那片空地上,四周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建築。雷靈頓看了看球體表面,無法辨認出是什麼材料。不是石頭,也不是他印象裏的任何一種東西。他用手敲了敲,聲音很沉悶。

    裏面好像是中空的。

    雷靈頓下意識的想到,難道這是個容器?

    他繞著球體走了半圈,然後臉色忽然變了。

    他在地上看到了很多痕跡。

    “這個東西是最近才運來的。”

    雷靈頓忽然反應過來,然後腦子裏有什麼靈感亮了一下,但是這種感覺很模糊,他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到了什麼。可是他心裏就是有一種不安,面前這個不知用途不知來歷的東西,讓他覺得不安。

    “快去稟報陛下,請陛下不要進城!”

    最終雷靈頓還是做出了選擇,他認為有必要調查一下這個東西。在這之前,陛下還是先不要進來的好。

    就在他的命令才下達完,城門口大隊的身穿鐵甲的火槍手湧了進來。那是萊曼皇帝的親衛,整個奧普魯帝國最精銳的士兵。那些士兵每一個人都極為強壯,而他們手裏的武器和其他士兵也不一樣。

    這些士兵進來之後就開始布防,然後就看到萊曼負手緩步走了進來。

    ……

    ……

    “這是什麼?”

    萊曼看著面前巨大的球體,這個東西能有兩間房子大小。

    “不知道……從地上的痕跡來看,這個東西應該是最近才弄來的,而且應該極為沉重……”

    雷靈頓指了指地上碎裂的青磚:“用滾木推進來的,磚石都有不少碎裂的。”

    “派人去找源頭。”

    萊曼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同樣覺得這東西之所以在這肯定非同尋常。

    “這個東西這麼沉重,要想運來不容易,沿著道路一直去找。”

    雷靈頓吩咐了一聲,立刻有人去辦。

    “若是……若是這個東西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或者用途,會不會和方解突然撤軍有關?”

    雷靈頓推測道:“方解這次撤兵雖然看起來沒有一點慌亂,但確實很難理解。臣實在想不出來是什麼事,能讓方解帶著幾乎全部軍隊離開。現在在東疆能威脅到他的人,只有咱們。沐府不足以讓方解如此重視,傳聞中馬欄山關那一戰之後方解是見過了沐廣陵的,也就是說兩個人達成了什麼協議。所以推測,不可能是沐府的緣故。”

    萊曼的臉色有些暗,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轉身往城外走。

    一邊走一邊吩咐道:“拉幾門炮進來,把這個東西給我轟開。”

    他走到城門口的時候腳步又頓了一下,然後轉身順著馬道上了城牆。他下令幾十個鐵甲禁衛站在自己面前,然後從人群縫隙裏往城裏看。他本想離開,但是那種好奇又讓他不捨得離開。

    在他的認識中,這個東西可能很危險。

    但是他所以為的危險,只是類似於火藥的東西。

    這個距離,已經足夠穩妥了。

    幾門火炮被士兵們推著從城門外面進來,雷靈頓親自指揮,讓最前面的一門炮先裝填了炮彈。幾分鐘之後,火炮吐出一團火焰,一顆炮彈準確的砸在那個球體上,爆裂的聲音傳出來,煙霧和火焰同時炸起。

    硝煙散去

    人們頓時驚呆了。

    那個球體,居然沒有一絲毀壞!

    雷靈頓的眼睛都瞪圓了,實在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怎麼會這麼堅硬。就算是鳳凰台的城牆,這樣的距離一炮轟上去,最起碼也要炸出來一個坑。但是這個東西上面,似乎就只有一片黑印。

    雷靈頓快步跑過去看了看,發現那上面連個裂紋都沒有。

    他轉頭看向城門上,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雷靈頓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奇怪的東西奇怪的事。黑旗軍莫名其妙的撤走,留在這裏一個圓球用炮彈居然都打不壞!

    “陛下說繼續轟,幾門炮一起轟。”

    一個鐵甲士兵跑下來傳令。

    雷靈頓此時心裏有個感覺,這個東西或許不是什麼危害性很大的東西,而是黑旗軍發現之後也無法解開謎題,但是撤走的時候因為這東西太大太沉重難以帶上,所以才丟下的。

    他跑回去,下令炮兵繼續轟。

    三四門火炮同時發威,一團一團的火球在那個球體上炸開。很快,城裏便彌漫起來一陣陣的煙霧,那聲音在人耳朵裏來回的盤旋,久久揮之不去。一連打了至少二十炮,這種朝著一個地方射擊的力度,就算是城牆都已經被削掉一層了。

    等到煙霧散去之後,雷靈頓再次跑過去。

    發現上面終於有了一條裂縫,似乎有什麼奇怪的氣味從裂縫裏出來,他湊近了聞了聞,味道有些刺鼻,熏的他眼睛都有些彆扭。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打了個噴嚏。這種味道以前沒有聞到過,說不上特別的不好聞,但是刺激性好像很大。

    他搖了搖頭,走回去吩咐繼續炮轟。

    遠處

    一劍之前奧普魯軍人搜過沒有什麼發現的屋子裏,幾個人並排站在窗口往外看。

    “真帶勁!”

    項青牛壓低聲音:“看到洋人對這玩意這麼執著,我怎麼這麼高興呢?”

    葉竹寒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我在想,如果這東西的外殼被轟開之後,那種力量彌漫出來,咱們真的可以自保嗎?”

    誰都沒有把握。

    他們只是有個推測,卻沒有演練過。畢竟隕石封起來之後,不可能再隨隨便便的打開。而且,看起來想打開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我省力了。”

    蓋赦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這個東西就算是我劈,估計也得劈一會兒……你們倆當初怎麼就想到用兩個界來封住它?都不是正常人。”

    “什麼時候出手?好像出裂紋了。”

    石灣貼著窗戶縫往外看著說道。

    “再等等。”

    方解蓄勢待發:“估摸著很快就能見到這東西的威力了。”

    包括他在內,五個人肩並肩站著,哪裏還有什麼隔閡?就連蓋赦都屏住了呼吸,看著外面正在發生的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1-12 16:32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第一步成功


    在炮聲響起來之前,方解他們絕沒有預料到萊曼的好奇心會這麼大。方解本來布置的是,等到萊曼來了之後,就由蓋赦來將隕石外面的殼劈開。方解知道那殼很堅固,所以在蓋赦出手的時候他們幾個會為其策應,同時保證萊曼不能逃走。

    現在,最起碼蓋赦不用浪費那麼大力氣了。

    “你好像一點兒多不恨?”

    項青牛壓低聲音問了蓋赦一句。

    “不恨?”

    蓋赦笑了笑:“我現在就想把你們幾個都弄死,然後回到我的草原上繼續縱馬馳騁。”

    “那你為什麼會合作?”

    項青牛又問。

    “來之前我不知道你們要做什麼,你們封住了我的氣海丹田,封住了我一百二十八處氣穴,我想怎麼樣也不能。前幾天方解突然解開身上的封住的氣海氣穴,我沒有立刻動手是因為七脈裏這麼久沒有內勁,幾近乾枯,我需要恢復。趁著我恢復的時候,方解說了他的計劃。”

    蓋赦笑道:“雖然我恨方解,但是有機會弄死一個強大帝國的皇帝,這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為什麼?”

    項青牛還是固執的問:“你和方解是仇敵才對,你應該破壞方解的計劃幫萊曼才對。”

    “是啊……你倒是提醒了我。”

    蓋赦看了看外面,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但是我就是不喜歡那些黃頭髮藍眼睛的傢伙,這沒辦法。”

    項青牛不理解,其實方解知道自己也在冒險。

    他本來是想把廚子帶來的,畢竟廚子的界和那塊隕石的界有些相似之處。但是走到半路的時候方解還是放心不下長安城裏的家人,讓廚子又回去了。估摸著,此時廚子早已經到了長安城。

    廚子回去之後,方解就派人連夜將蓋赦帶來。

    這是在冒險,因為方解未必有把握勸說蓋赦幫他。就在方解東進之前,可是活生生坑死了蓋赦近十萬人馬,剩下的黑山軍在回撤的半路上又被宋自悔埋伏,打的幾乎全滅,剩下的一小部分散兵遊勇,估摸著最後的結局也是被肅清。

    這樣的仇恨,按照道理蓋赦怎麼都沒有可能幫方解。

    所以項青牛很不理解。

    “我自己也不知道。”

    蓋赦看著外面那些依然在朝著隕石開炮的洋人,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我從小就被灌輸一個目標,那就是恢復祖輩的江山。從蒙元人手裏把我們被蒙元人掠奪走的一切都奪回來,但是有些時候我總是很抵觸……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是我卻必須過著這樣的生活。我的部下都死在方解手裏,所以我恨他。但是,這種恨好像不是國仇的恨。”

    “我曾經最想做的事,就是一人一刀走江湖。但是我從小就被強制學習了太多東西,如何領兵如何冷酷無情,這些都是父輩從我小時候就要求我必須做到的。我身上背負著一個民族的仇恨,我對蒙元人也確實仇恨,但我就是不想……”

    方解看了蓋赦一眼,忽然間明白了在和蓋赦交戰的時候以及之前為什麼有那麼多不合邏輯的事。

    第一個不合邏輯的事是……當初蓋赦被蒙哥從黑山調回來,因為那個時候蒙元狼騎的力量已經大打折扣,在和佛宗的交戰中狼騎幾乎損失了大半,而除去必須的鎮守各地的兵力之外,蒙哥已經到了無兵可用的地步。那個時候蓋赦帶著最精銳善戰的黑山軍回來,為什麼他不趁機殺了蒙哥?只要那個時候他出兵,未必不能成功。

    第二個不合邏輯的事,在沂水河畔與黑旗軍對峙的時候。那個時候蒙哥身邊已經沒有什麼高手保護,連大自在都和蓋赦成了一夥兒的。在這種情況下蓋赦有十足的把握殺死蒙哥,但他還是沒有。

    第三個不合邏輯的事,如果蓋赦真的想成為草原新的霸主,那麼他在那場戰爭中的所有表現都是不合格的。在他已經帶著人馬走了之後又返身帶著一半人馬殺回來,雖然是有殺蒙哥之心,但是這恰恰是他最矛盾的地方,因為那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方解想了很多,然後心裏有些感慨。

    原來每個人和表現出來的一面,都不一樣。

    他一直以為蓋赦是個一心恢復祖宗基業的人,他並沒有深思蓋赦的種種不合常理的舉動。現在想想,那個時候蓋赦的心裏是何其矛盾?他不想領兵,不想打仗,只想憑他的刀來做事。

    方解轉過身,問蓋赦:“如果今天因為幫助你的仇人而戰死,你會不會後悔?”

    蓋赦撲哧一聲笑出來:“我本以為你是這世間最聰明的人之一了,為什麼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我死了之後,還怎麼後悔?所以後悔不後悔,那是咱們贏了之後才應該發生的事。”

    方解恍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

    ……

    哢的一聲,隕石外面那一層厚厚的殼終於被轟開,一聲碎裂的聲音之後,一大片殼掉落下來。緊跟著從裏面冒出來一股很特別的味道,似乎有一種看不到的東西如噴泉一樣向外噴發著。

    危機正在到來,但是顯然那些奧普魯人沒有預料到這一點。

    見到那東西的硬殼終於被崩碎,不少奧普魯人歡呼起來。之前打一場艱難的戰爭他們都沒有歡呼,現在轟開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卻讓他們很興奮。不少士兵朝著這邊跑過來,湊在一起想看清楚那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雷靈頓也很高興,終於把這個東西轟開了,而且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的事發生,所以他之前的擔憂也都煙消雲散。他快步過去,分開士兵們走到最前面。站在那個破洞外面,他伸著脖子往裏面看。

    然後他愣了一下。

    “怎麼裏面好像是一塊大石頭?”

    他自語了一句,然後吩咐人去城牆上彙報。

    雷靈頓仔細的往裏面看了一會兒,因為裏面光線太暗看不透徹,所以他讓人點了火把,把火把從那個洞口裏探進去照著。然後雷靈頓終於確定,這種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硬殼裏面,居然真的只是一塊大石頭。

    他有些失望,然後轉身往回走想去找萊曼。

    走了幾步之後忽然覺得胸口裏有些憋悶,他也沒有在意。走出去六七步,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回頭看了看,發現那球體四周圍著的士兵全都抱著頭蹲了下來,看臉色好像極為痛苦。

    雷靈頓大驚失色,剛要呼喊,胸口裏的憋悶越來越重,緊跟著一口血不可抑制的噴了出來,瞬間,頭痛欲裂。他和那些士兵一樣,抱著頭蹲在地上。片刻之後,四周的士兵全都倒了下來。

    奧普魯人不懂得修行,沒有內勁護體,這種力量對於他們來說衝擊的太強了,更何況隕石被密封了這麼久,一打開之後裏面的東西潮噴一樣都釋放了出來。

    那間屋子裏。

    方解的臉色格外的凝重。

    “現在,是該咱們試試能不能活著完成這件事的時候了。”

    他看了一眼葉竹寒,葉竹寒深深吸了口氣後點了點頭:“來吧。”

    方解猛的展開雙臂,一股磅礴的青氣從他身體裏噴發出來,瞬間就把所有人都籠罩了進去。他的青氣一出現,葉竹寒立刻舉起右手,他手裏有一個極耀眼的光團出現。兩種界在同一個地方施展出來,場面格外的詭異壯觀。

    轟的一聲!

    他們所在的房間被界震碎。

    方解的青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往四周蔓延,他將自己的全部修為幾乎都逼發出來,那界的擴展速度太快,沒多久就將一座座房屋一條條街道都籠罩了進去。青色的氣漸漸的稀薄起來,好像一個巨大的散發著微弱光芒的保護罩一樣,逐步的吞噬整個鳳凰台。

    他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遠達不到這一步。

    這是兩個人的界。

    葉竹寒的光芒界和方解的青界正在努力的融合在一起,這種融合不是如之前封住隕石那樣狂暴激烈的融合。兩個人都在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力度,讓兩個界以一種更加溫和的方式緩緩相容。

    散發著乳白色光芒的青界,是他們兩個人全力施為下的成就。

    而此時

    在城牆上的萊曼在得到報告說裏面是塊石頭後也放鬆了警惕,帶著親衛從城牆上下來往那邊走,才走過一條街,就看到那青色的氣體朝著這邊蔓延過來。而此時他還沒有想到這會是方解弄出來的,他第一反應是那個球體裏的石頭果然有問題。

    他立刻想轉身就走,但是很快就被青色的氣體裹了進去。

    幾分鐘之後。

    半個鳳凰台,都被方解和葉竹寒的界籠罩。

    項青牛在界中深深的吸了口氣,點了點頭:“還好”

    他們幾個人身體外面都散發著一種白色的光芒,那是葉竹寒開始收縮自己的界。之前他為了能和青界融合,將自己的光明界也放開到了那麼大。這就好像兩塊不一樣的麵團,你直接用手把兩個麵團揉在一起,要想做到均勻融合很難。但是如果先把兩個麵團都展開到最大,再將兩個麵團放在一起糅合,這樣比直接糅合的成功率要大的多。

    當然,兩個界相容這麼危險的事,用麵團打比方很不合適。

    在兩個界施展到最大之後,界的力量與界的力量在最稀薄的情況下融合在一起。之後葉竹寒開始收縮自己的光明界,將糅合了青界的光明界收縮到很小,分開,護在他們五個人的身體外面。

    而方解的青界卻沒有收回來,依然保持著規模。

    因為他不但要設法保護自己人,還要困住萊曼。

    顯然,第一步成功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1-12 16:38
第一千二百章 每一步 每個人


    這是一個說起來簡單但是複雜到其實根本說不清的步驟,方解和葉竹寒推測了很久,都認為既然兩個人的界可以封住隕石。那麼如果將融合的過程盡力做到溫和,那麼可能就會形成一種隔絕隕石能力的很有效的界。

    事實證明,兩個人的推測是正確的。

    界分成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的界是保護自己的界,將他們五個人護住。第二階段的界,是將萊曼困住。這第二階段,其實正是方解最擔心的。比第一階段能不能成功,還要讓方解擔心。

    他擔心的是,萊曼的身體因為特殊的改造之後,不受界的約束。

    所以,他的希望全都在那塊隕石上。

    如果隕石的威力可以抵消掉萊曼身體裏的那塊莫名的東西,那麼這次的冒險就算是徹底成功了。

    五個人從已經坍塌了的房間裏走出來,除了方解之外其他四個人迅速的掠出去,站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將被困住的所有奧普魯人擋住。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奧普魯帝國而不是這裏,一定會被人笑掉大牙。

    現在鳳凰台裏被困住的奧普魯人,從萊曼到普通士兵不下千餘人。四個人想擋住一千人,這不是個笑話嗎?

    絕對不是。

    萊曼終於明白了。

    這算不得什麼高明的計劃,但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錯。因為任何一點細微上的失敗,都可能讓他產生警覺。即便這個計劃很完美,萊曼其實也一直保持著警覺。只是這計劃最後這一步太出人意料,所以這個局進入了收官階段。

    首先,方解利用了他那封信。

    可以說這個局的誘因,反而是萊曼自己。方解本身肯定早就在謀劃著這個局怎麼進行,但是想要做出來很難。首先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必須讓萊曼進入鳳凰台。萊曼的信,給了方解一個靈感。

    他下令軍隊悄然撤走。

    這個時候,如果萊曼察覺的話肯定會派人進攻。因為人心都多疑,在如此緊要的時候萊曼不相信方解會突然撤兵。所以,接下來就是激戰的時刻。方解誘惑萊曼的第一步,是那空空如也的黑旗軍外營。

    外營裏沒有了人,萊曼此時已經有幾分相信黑旗軍是撤走的,但他還需要繼續試探,那就是進攻鳳凰台。這一步是最慘烈的一步,方解需要很多黑旗軍士兵做出犧牲。鳳凰台的激戰,就是為了讓萊曼相信方解的大隊人馬真的走了。

    那六日六夜的苦戰,讓萊曼的心逐漸放鬆下來。如果當時鳳凰台也是空的,萊曼未必敢進來。只有經過那樣慘烈的一戰,萊曼才會真的相信。

    當萊曼下令給鳳凰台守軍一個時辰時間撤走的時候,其實他已經完全相信方解的大隊人馬已經遠離了。這個時候,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小半。接下來,和方解的預料稍稍有些偏差,萊曼的好奇心超出了他的想像,沒有用到蓋赦,萊曼居然下令用火炮轟擊隕石。

    這當然是方解樂見其成的。

    然後,就是方解和葉竹寒兩個人全力以赴的事了。

    這一切的一切,每一步都必須在一個點上。這個點如果萊曼沒有走在上面,局面就不會形成。

    這是萊曼和方解的第一次見面。

    方解這邊只有五個人。

    鳳凰台裏面有千餘人的奧普魯軍隊士兵,其中一半還是萊曼身邊最精銳的鐵甲禁衛。這些鐵甲禁衛有著可以擊殺修為很高的修行者的能力,從來沒有修行者能從這些鐵甲禁衛的圍攻中抽身而退。

    而萊曼,不但城裏有這些手下,城外還有他幾十萬大軍。

    可是,偏偏看起來此時他在劣勢的那一面。

    隕石的侵害已經逐步顯示出來,越發的明顯。距離隕石最近的那些奧普魯人已經無法站立,他們撲倒在地上,虛弱的掙扎著想往城外爬,可他們的四肢連爬行的力氣都逐漸失去。他們的皮膚開始變得發黑,表皮上被腐蝕的痕跡越來越重。

    不少人的五官開始出血,而血的顏色是一種令人心驚膽戰的黑。

    雷靈頓作為萊曼麾下最重要的將領之一,他本身的身體條件就遠比普通士兵要強壯,但是此時他也已經無法行動了。他跌坐在地上,眼角有黑色的血液順著臉往下流。他張了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嗓子裏就好像乾枯的井,張著嘴乾嘔的那種表情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他想嘔吐,但是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吐出來。最早開始吐血之後,顯然內臟都已經損壞。現在,他已經沒有血可以吐了。

    接下來的一幕,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臉上變色。

    張著嘴的雷靈頓忽然猛的抽搐了一下,然後舌頭竟然從根部斷開,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沒有東西可以再吐了,所以吐出了舌頭。然後是他的牙齒,開始一顆一顆的脫落,他每一次嘴巴的開合,都有牙齒從裏面掉落出來。

    雖然他的身體很強壯,但是他剛才距離隕石太近了,甚至把頭伸進了殼裏觀察,這種侵害力其實在最初就對他形成了傷害,只是稍稍延遲了那麼一點時間罷了。

    萊曼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心口有些發疼。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心口發疼過了。

    因為他的心口有那塊東西。

    但是現在,萊曼知道胸口裏的東西也變得虛弱下來。能保持著他沒有被這種腐蝕力入侵,已經殊為不易。兩種詭異的力量提前交手,毫無疑問的是,方解帶來的隕石占了優勢。因為它……足夠大。

    ……

    ……

    短短的十幾分鐘之後,城裏的士兵就已經倒下去大部分。所有倒下去的人,在更短的時間內腐爛。一般來說人死之後才會開始腐爛,但是這些士兵還沒有死去身體就開始腐爛了。有些人艱難的爬行,雖然無法移動,但手指在觸碰到地面的時候,肉皮竟然被地面摩擦下來。

    肉皮留在了地上,白森森的指尖骨頭那麼清楚的露了出來。

    被腐蝕的人,表皮開始脫落,肉開始脫落。

    而此時,讓方解他們吃驚的是萊曼的那些鐵甲禁衛居然沒有一個倒下的。現在可以推測出,這些鐵甲禁衛身上一定也帶著什麼東西,幫他們抵擋著那侵蝕的力量。

    “擊殺他們,然後撤走。”

    萊曼聲音很冷的下令。

    至少四百名鐵甲禁衛開始在萊曼身前列陣,典型的排槍陣型。他們熟練的裝填子彈,然後瞄準。在那個禁衛將領的指揮下開始射擊,槍聲甚至幾乎都保持一致。由此可見,這些士兵的戰鬥素質絕非普通士兵可以相比。

    最先出手的是石灣。

    這也是為什麼方解要帶著他的緣故。

    因為石灣的界,很特別。

    石灣蹲下來,雙手猛的往地上一按。然後鋪滿了青磚的地面開始裂開,從他腳下開始,就好像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在下面鑽出去似的,將地面拱裂。拱裂的痕跡迅速的往兩邊延伸了出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最終在萊曼身後二十幾米外合攏。

    嘭的一聲!

    一堵骨牆從地下鑽了出來,將方解他們五個人擋在骨牆後面。

    與此同時,子彈也到了。

    劈劈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數不清的子彈打在骨牆上面,留下點點痕跡。這和方解的推測沒有什麼差別,那些怪異的子彈可以無視修行者的內勁和天地元氣,但是對於實質化的東西卻沒有太強的穿透力。這樣的子彈可以穿破一個大修行者的護體勁氣,但卻打不穿一塊青石板。

    子彈被石灣的骨牆攔住,崩飛的到處都是。

    但是,方解知道石灣的骨牆堅持不了多久。第一,石灣能控制這麼大的範圍已經是盡了全力,這種界能持續多久是個未知數。第二,那些怪異的子彈上帶著的腐蝕力也不弱,被子彈擊中地方就會留下一個黑點,然後慢慢的往四周擴散。當黑點擴散到石灣身前的時候,即便石灣還有能力再堅持一會兒也不得不斷開骨界,否則他將被侵蝕。

    接下來,第二個出手的是項青牛。

    他們不能給那些鐵甲禁衛太久的時間。

    項青牛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往前踏了一步。

    一黑一白兩條魚兒從他的小腹裏游了出來,身上也圍繞著一層淡淡的白色光暈。在離開項青牛身體之後,那兩條黑白魚迅速的變大,只一個恍惚,那兩條魚就變成幾米長的大魚!原本看起來很可愛的魚,頃刻間變成了猙獰的猛獸!

    兩條魚向前急速衝了出去,石灣啊的大吼了一聲,拚盡最後的力量做出來兩面骨盾立在黑白魚前面,鐵甲禁衛的子彈沒能擊穿骨盾,只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巨大的黑白魚就衝進了鐵甲禁衛的排槍陣列中。

    巨大的魚尾一掃,立刻就有十幾個士兵被掃飛了出去,口吐鮮血。這兩條猙獰的大魚,就好像撲進了羊群的恐龍一樣,肆無忌憚的踐踏著弱者。那些鐵甲禁衛在被衝亂了陣型,根本抵擋不住。

    片刻之後,至少四百人的鐵甲禁衛就被黑白魚攪的亂七八糟。

    “大周天!”

    項青牛吼了一聲,噗的吐出來一口血。

    那些鐵甲士兵身上帶著的東西,侵蝕力太強,黑白魚直接接觸下,雖然有兩種界阻隔,但項青牛承受的傷害也很大。他盡全力的施展出來,已經到了極限。那黑白魚在項青牛一聲咆哮之後,忽然間張開嘴,分別吐出一股颶風,那是項青牛用一種類似於隔山打牛的方式施展出來的修為之力。

    大周天的修為之力,不是從項青牛雙手施展出去的,而是從黑白魚身上施展出來。

    轟的一聲!

    就好像有一隻巨大的手掌從天空中按下來,所有的鐵甲禁衛都被巨大的壓力壓倒下,地面也隨之下沉了至少半米。然後這些士兵又突然被一股強力的吸力從地上吸起來,飛起來兩三米高之後,那股壓力再次出現,士兵們被狠狠的砸在地上。如此反複三次,所有的鐵甲禁衛全都被震死。

    他們的鐵甲被擠壓摔打的完全變形,鐵甲刺進了身體裏,鮮血大量的流出來。

    做到這一步,項青牛已經盡了全力。

    黑白魚瞬間變成原來的小魚模樣,用最快的速度游回來鑽進項青牛的小腹中,顯得虛弱不堪,比之前看起來也暗淡了不少。

    “好計謀,好配合!”

    萊曼啪啪啪的拍了幾下手掌,看向方解:“他們都在盡力為你清除障礙,下一步,就是你來直接對付我了,沒錯吧?”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1-13 17:36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不可思議的力量


    萊曼的掌聲不是在諷刺什麼,而是真的覺得方解這計謀用的漂亮。把本就完美複雜的局做的很漂亮算不得什麼,將不算完美有很多磕絆且包含許多無法預測之事的局做的漂亮,這才是真的漂亮。

    到現在為止,方解的計算萊曼差不多已經已經能猜透一些。

    “你好像一點兒都不擔心。”

    方解看著萊曼說道。

    萊曼笑了笑,不置可否:“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故弄玄虛?是這個詞吧,你們漢人的語言太複雜,我認得很多字,但是詞語卻總是不能用的很好。有些詞在不同的場合,表達的意思也不一樣。”

    他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特別輕鬆的談論漢人的語言!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令人尊敬的對手。

    方解也笑:“所以這才是我擔心的,其實我有很多好奇之事,我想問你為什麼不懼怕修行者,我想知道你們的國家是如何發展的,我還想知道你究竟怎麼把那麼多的家族都聚集起來力量往一個方向使。但是可惜,我的朋友也許堅持不了多久,所以……”

    “你殺不了我。”

    萊曼說。

    方解往前邁了一步,左手往前一指。

    一道金色的火線從他指尖迸發而出,速度奇快,瞬間就到了萊曼身前。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本來就不遠,這金火的速度又快的根本無法躲避,看起來萊曼是不可能不被金火焚燒的。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還是讓人有些吃驚。

    無所不焚的金火,在萊曼身前突然扭曲了。

    本來是沿著一條筆直的線往前衝的金火,在到了萊曼身前之後忽然變了方向。就好像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在阻擋著,金火繞了一個半圓之後飛向遠處,將一個掙扎著的奧普魯人燒成了灰燼。

    這是方解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

    金火連人的修為之力都能燃燒,卻被一種未知的力量擋住。

    所以方解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其實早就發現了一件事。雖然他的青界將萊曼封住,但是也僅僅是封住,以青界的力量居然不能控制萊曼的自由。對於一個無法修行的人來說,做到這一點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也就是說,青界的力量,也就勉強讓萊曼出不去而已。

    方解的界雖然還沒有大成,可縱然是通明境,乃至於近天境的修行者被青界困住的話,只怕也已經失去了絕大部分力量。可是萊曼目前還保持著大部分自由,青界無法壓迫他,他也暫時不能破開青界。

    “我了解你們,你們靠修行的力量改變空氣,使用自然的力量殺人……但是你們不了解我,你們不知道我的力量源泉是什麼。”

    萊曼依然在笑,笑得很輕鬆。

    方解眉頭一挑,一股金銳之力從身上迸發出來,然後形成了一片金銳箭雨。密密麻麻的漂浮在方解身前,隨著方解收往前一推,那數不清的精銳之箭暴雨一樣砸向萊曼!

    可還是沒有任何作用。

    密集到連一隻蒼蠅都不可能逃得開的金銳之箭,在萊曼身前兩米左右突然停住,不管方解怎麼催動,那些金銳之箭就好像頂在了一塊岩石上似的,再也不能往前動一分一毫。此時的萊曼,站在那裏,就那麼看著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金銳之箭。

    “我說了,你殺不了我。”

    他說。

    方解單手一握,那些金銳之箭驟然合在一處,形成了一柄鋒利無匹的長刀。方解的手掌虛握著,就好像遙遙的握著那柄長刀,然後將手臂舉起猛的往下一劈。那長刀從半空中如閃電一樣落下,朝著萊曼頭頂劈落。

    看到這一刀的時候,蓋赦的眼神猛地一亮。

    毫無疑問,方解這一刀已經掌握了霸刀的精髓。連蓋赦都不得不佩服方解,蓋赦修煉了那麼多年才能達到巔峰的這一刀,方解並沒有用多久似乎就已經掌握了其中的訣竅。蓋赦相信,這一刀即便是自己劈出來也不過如此了。

    但是,這一刀依然沒有作用。

    刀鋒在即將到達萊曼頭頂的時候,忽然自己往一邊偏開。刀鋒狠狠的劈在萊曼身邊不遠處的地上,直接劈出來一條長達十幾米的裂痕!

    “很可怕,真的很可怕,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個修行者都要強。”

    萊曼這一次似乎也稍稍顯得有些吃力,之前那些金銳之箭在他身前兩米就被阻擋。而這一刀,在幾乎就要到達他頭頂的時候在才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推開。那感覺就好像……修行之力和萊曼深深的力量,是兩塊同極的磁鐵,永遠也無法合併在一起。

    只要靠近,最終還是會被彼此的力量推開。

    ……

    ……

    “我來!”

    葉竹寒往前跨了一步,然後舉起了右手。他的右手手心裏隨即出現了一輪太陽,那太陽之光明讓所有人都無法直視。萊曼被那光芒照的也不得不閃開眼神,不能直接去看。葉竹寒猛的動起來,身子淩空躍起。

    他在半空之中朝著站在地上的萊曼一按,那太陽隨即脫手而出,在半空中飛過的時候迅速變大,在到達萊曼身前的時候已經如磨盤一般大小!

    炙熱!

    一種無法言表的炙熱。

    可以破開一切黑暗的光明,似乎無解的光明。

    可就在這一刻,萊曼的身體表面上浮現出一層黑色的微光。和光明比起來,那黑色的微光顯得那麼薄弱那麼渺小。但就是這薄弱的黑,卻始終讓光明無法侵入。

    “神賜給了我神的身軀。”

    萊曼張開雙臂,一臉的肅穆。

    “你們終究是凡人,哪怕你們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你們也無法殺死我。因為你們的力量,對神軀沒有任何作用。”

    他雙臂一陣,光明隨即碎了。

    是的,光明碎了。

    那炙熱的白光,在他身前如玻璃一樣碎裂。葉竹寒的身子向後倒飛了出去,翻了一個跟頭才落在地上,落地之後,他的臉色顯然有些發白。他沒有受到傷害,他只是難以理解萊曼身上那是什麼力量。

    蓋赦沉默了片刻之後,緩步往前踏了一步。

    他雙手虛握,一柄凝集了幾乎全部修為之力的長刀在他手中緩緩成型。那不再是無形的刀,已經近乎實質化。這長刀如一泓水一般的透徹,看起來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美感。他將長刀舉起,然後猛的往下一劈。

    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只是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劈。

    方解看著那一刀,知道自己之前以七脈之力用出來的霸刀終究不夠純粹。可以說,方解的霸刀是得其形卻沒有得其真正的精髓。方解可以劈出類似於霸刀的一刀,威力上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如。

    可是方解知道,自己可能永遠也劈不出蓋赦這一刀。

    純粹

    只有純粹的刀。

    那長刀在半空中變大,化作幾十米長。

    刀子筆直的劈落!

    嘭的一聲!

    刀鋒過處,地上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裂縫延伸出去足有五十米遠,所過之處好像一切都被劈成了兩半。大地,房屋,樹木,只要是在刀氣路線上的東西,都裂開了……唯獨沒有裂開的,就是萊曼。

    他的刀好像變成了一根鐵絲,在萊曼頭頂上形成了一個圓弧。

    刀氣,還是被擋住了。

    但是,萊曼的臉色顯然也變了一下。蓋赦這一刀,比方解之前那一刀劈的更靠近萊曼的身體。

    蓋赦忽然狂吼了一聲,雙手再次往下一劈。這一刀下去,卻根本不是一刀。根本就數不清楚有多少刀氣劈落,一刀接著一刀。如果將刀氣的速度放慢幾十倍,從側面來看就會發現這一刀有多狂霸。

    就好像,打開了一個巨大的扇子。

    一刀一刀的光影,就是扇子展開時候的軌跡。

    如此密集的刀氣下,大地似乎都在顫抖。那條原本被劈出來的裂痕,不斷的擴大不斷的延伸。到最後,甚至百米之外的東西都被劈開。萊曼依然沒有閃躲,他抬著頭看著天空,就好像故意在挑釁似的。

    別人看不出來,但方解卻看得很清楚。

    他的血眸出現,盯著萊曼。之前看起來不過是幾秒鍾的事,蓋赦卻足足劈出去一百二十八刀。這一百二十八刀,用的是他一百二十八處氣穴中積存的力量。一百二十八刀劈過之後,蓋赦變得極為虛弱。

    這一下,就近乎耗盡了他的內勁。

    看得出來,萊曼的身軀被刀氣壓的向下沉了不少,他的雙腳已經深深的陷入了土地裏,可身上依然沒有一點兒傷勢。他只是看起來臉色有些發白,顯然應付蓋赦這樣的絕技也不是很輕鬆。

    “我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絕對不敗的東西存在。看起來的堅固,只是力量還不夠。就好像之前你用火炮轟擊那隕石外面的硬殼一樣,一炮轟不開,那就繼續轟下去!”

    方解一邊說話,一邊將修為之力全都凝集起來。金銳之力,土之力,火之力,冰之力……輪番朝著萊曼攻過去。毫無疑問的是,如此傾盡全力的進攻,即便方解面對的是蕭一九那樣的高手,也不會一點兒作用都沒有。面對方解全力的施為,蕭一九也不得不打起全部的精神來應對。

    可萊曼,只是那麼站著。

    “你們打完了嗎?”

    等到方解的攻勢稍稍有些緩下來的時候,萊曼忽然開口說話:“打完了話,該我還擊了。”

    他腳下一動,身子驟然消失。下一秒,他已經出現在虛弱的葉竹寒身前。而後者,此時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萊曼的拳頭狠狠的砸在葉竹寒的胸口,葉竹寒隨即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向後飛了出去。

    人還沒落地的時候,嘴裏就噴出來一大口血。他落地之後又滾出去很遠,掙扎了幾下站起來,手隨即按住了胸口。這一下,也不知道讓他斷開了多少肋骨。他身體外面還有方解的青界和他的光明界融合在一起形成的防禦,但是這防禦也擋不住萊曼的拳頭。

    方解的血眸,可以清楚的看到萊曼的拳頭上有一層淡淡的黑氣,正是這黑氣包裹著拳頭破開了界,然後砸在葉竹寒胸口上。因為萊曼的動作太快,方解只是看到那黑氣似乎是從萊曼的胸口位置上延伸出來的。

    “石灣小心!”

    方解喊了一聲。

    他的話音才落,萊曼就出現在石灣身前。石灣只來得及在自己外面又加了一層骨界,但是萊曼拳頭上的力量還是沒有被徹底阻擋住。骨界碎裂,拳頭穿破了青界,然後砸在石灣身上。若非石灣胸口外面忽然出現了一層骨盾的話,只怕石灣的傷勢比葉竹寒一點也不輕!

    即便如此,石灣也還是被萊曼的拳頭砸的向後退了出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1-13 17:42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國戰變單挑


    萊曼的目的很明確。

    他第一個選擇出手的是葉竹寒,因為他看的很清楚之前葉竹寒出手的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他雖然不清楚這個控制他的界是由葉竹寒和方解共同完成的,但他看得出來葉竹寒很虛弱。

    所以,他出手。

    葉竹寒吐血而退。

    萊曼第二個選擇的是石灣,同樣的道理。之前石灣以骨界為所有人擋住了那些怪異的子彈,消耗的修為之力必然很大。而且萊曼通過對石灣體型和移動方式的觀察,判斷出石灣是這些對手中移動速度最慢的。

    然後,他第三個出手的是項青牛。

    但是顯然,方解已經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你露怯了。”

    眼睛裏有紅色光芒閃爍的方解一瞬間移動到了蓋赦身前,卡在萊曼和項青牛之間,然後毫不猶豫的出了一拳。萊曼的拳頭和方解的拳頭狠狠的撞擊在一起,純粹的硬碰硬。然後兩個人分別向後退了幾步。

    “嚇一跳了吧?”

    方解居然還回頭對項青牛笑了笑。

    項青牛白了他一眼:“小心!”

    方解點了點頭:“我已經看破他了。”

    他轉頭看向萊曼,臉上帶著笑意:“你剛才說你在故弄玄虛,看來是真的,你不但在故弄玄虛,你還在虛張聲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你的身體已經很不舒服了吧?隕石的力量還是壓制了你身體裏那個奇怪的東西,但是你不敢表現出來。”

    方解說話的語速很慢,顯然他不著急了:“之前你故意承受住三個人的攻擊,是因為你想讓我們以為你很強,以為我們的攻擊對你毫無作用。這只是你強撐著的表現而已,你是在想打擊我們的信心,讓我們變得焦躁急切,這樣你就能尋找到出手的機會。很不錯的戰術……而且你差一點就成功了。”

    “剛才我說過,我們的這個界可能持續不了多久,其實就是在故意試探你的反應。而你,本身也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你故意表現的強勢,只是一種心理戰術而已。你讓我們變得急躁來掩飾你自己的急躁……”

    萊曼的臉色顯然變了,他看著方解那雙詭異的眼睛表情有些複雜。

    “你的眼睛好像很特別。”

    他說。

    方解搖了搖頭:“這不是我的眼睛看出來的,而是我推測出來的。你身體裏的東西和修行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我的眼睛也看不到什麼。你是在故意引誘我們在你還能抵抗住我們的攻勢的時候盡快進攻,只有我們自己將修為之力全都耗費掉,你才能找到機會脫身。”

    “你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能示弱,也不能表現出很焦急。剛才你真的成功了,我們的人開始對你出手,而且是盡全力的出手。現在,五個人已經有四個因為對你出手而耗盡了內勁,這正是你想要的。你想盡快結束,所以現在我不著急了。”

    他看著萊曼,不出手:“雖然我們的界可能撐不了多久,而城門外面你的部下想要打進來也可也不是那麼容易,尋常的子彈對我們來說毫無意義。而那些能傷到我們的火槍手……好像也不一定還能進來。”

    萊曼轉身。

    隨即看到來的方向,突然出現了不少漢人的修行者。這些人是項青牛帶著的那些中原各宗門的修行者,此時他們已經將四個城門封住。

    “我們這裏大概有差不多千八百人。”

    方解緩緩道:“為了殺你,動用這麼多修行者當屬史無前例。但是,即便這些人全都戰死在這裏,也不會退避。只要你死了,他們的死就變得格外有價值。”

    進城之後,萊曼第一次表現出了一絲絲恐懼。

    他沉默了片刻之後,選擇出手。

    黑線從胸口蔓延出來,瞬間就蔓延到了四肢。然後他的身體仿似變得越發強壯起來,身上的肌肉開始把衣服撐裂。方解知道,萊曼是在汲取他身體裏那個東西的力量。所以方解心裏開始高興起來,因為這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之前萊曼用他的漫不經心虛張聲勢,誘使項青牛,葉竹寒,蓋赦他們三個接連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拚盡了全力。這正是萊曼想要的局面,方解猜到的不錯,他很清楚自己對於那隕石侵蝕力的抵抗堅持不了多久,所以必須速戰速決。

    如果是遇到之前刺殺他的那樣的修行者,此時他早已經解決戰鬥了,哪怕是在同樣有隕石侵害的情況下,他也依然能快速解決。但是這次不一樣,方解他們會使用一種他從沒有見過的戰鬥方式。

    之前方解說,那叫做界。

    萊曼很清楚,這種能困住人的修為之力,代表著一種他不熟悉的力量,而這種力量很強大。

    他的想法是,盡快耗盡方解他們的修為之力。

    現在,這想法被識破,他只好開始主動出手。

    而方解,用的是他的騙術。

    ……

    ……

    嘭!

    萊曼的身體被方解抓住腳踝橫著掄起來,腦殼重重的撞在一堵牆上,他的腦袋居然好像是鋼鐵做的,在磚石中切開撞過去,滿臉的塵土卻沒有受到神傷害。他的身軀從牆裏經過,將一堵牆撞翻。

    萊曼掙扎出來一隻腳,一腳蹬在方解的手腕上。

    方解不得不鬆手,但卻將萊曼扔了出去。萊曼的身子在半空中轉了幾圈之後落在地上,後背落地,極沉重,砸的地上冒起來一層塵煙。方解不等他站起來就衝過去,一腳踩向萊曼的胸口。

    萊曼的腳在地上一蹬,後背搓著地面滑出去避開,然後翻身起來一腳踢在方解的肩膀上。方解的身子被巨大的力度撞的向後飛出去,撞在一棵大樹上,樹皮紛飛。才停住,方解立刻一低頭。

    萊曼的拳頭隨即而來,拳頭砸在樹幹上,竟然直接將那麼粗的一棵大樹打了一個對穿,拳頭從另一邊打了出來。下一秒,他的胳膊橫著一掄,居然就那麼切開了大樹從樹幹裏掃了出來。

    不是從樹幹中抽出了胳膊,而是掃出來的!

    方解伸手在身前擋了一下,然後兩隻手交疊一扣,將萊曼的拳頭扣住。扣住之後雙手往下一壓,萊曼的身子就被帶的俯身。方解的腳恰到好處的抬起來,一腳蹬在萊曼的小腹上。巨大的力度下,萊曼的身子被蹬的離開了地面。

    萊曼在半空中強行扭身,把胳膊從方解手裏抻出來。他在半空中翻身,頭下腳上,然後雙手往下一抓,抓在方解的兩邊肩膀上。此時兩個人的姿勢如果固定下來的話,是幾乎頭頂著頭的。

    半空中的萊曼身子翻轉過來,雙腳落地,與此同時將方解扔了出去。此時的萊曼身體變化的如同一頭猛獸,力量奇大無比。也就是變態的方解和他硬碰硬的對拚肉身力量,換做別的修行者早就已經敗了。

    方解就好像一顆炮彈一樣飛了出去,萊曼腳下炸起來一團煙塵,身子電一般掠出去一拳砸向還在半空中的方解。

    方解雙手往下一按,擋住萊曼的拳頭,借助萊曼的力量向後飄出去穩穩落地。才站穩,萊曼的拳頭又到了,方解一矮身子避開,然後猛的直起身子。肩膀扛在萊曼的腋窩,腰一發力,直接將萊曼撞了出去。

    兩個人就好像人形的鋼鐵怪獸一樣,如此拳拳到肉的硬拚。

    四周的建築物倒了黴,房屋被撞的千瘡百孔。

    兩個人的身軀都好像是鐵打的,根本不會被打壞。

    萊曼被方解的肩膀撞出去之後,方解腳下一點跟著往前急衝,雙手抓著萊曼胸前的衣服,直接將他撞在了一座房子的後牆上。砰地一聲,兩個人直接在牆壁上撞出來一個洞衝進了屋子,然後又從屋子前面撞出來。

    外面

    已經筋疲力盡的四個人眼睜睜的看著那樣的搏鬥,全都有些傻眼。

    “打架的那兩個確定是人?”

    蓋赦喃喃的問了一句。

    石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肌肉也很發達:“我一直覺得我很強壯,可是和那兩個傢伙一比簡直是小孩子一樣。”

    葉竹寒歎了口氣,只能說兩個字:“變態!”

    項青牛虛弱的笑了笑:“不過放心好了,那個傢伙近身戰還沒有輸過。看起來萊曼的肉身確實變得格外強大起來,而且好像也沒有別隕石影響多大。但是你們注意看看,方解的近身格鬥技巧遠比萊曼要強。”

    蓋赦問:“方解的修為這麼強,他怎麼會有這麼豐富的近身戰技巧?”

    這在一般的修行者,是難以理解的事。修行者雖然可以被修為之力淬煉肉身,但是交戰的時候畢竟還是要靠修為之力遠距離出手。有著大神通,誰沒事近身好像兩個不會修行的普通人一樣對著打?

    “他的經歷……比較複雜。”

    項青牛道:“他曾經有過很長時間被追殺的經歷,而追殺他的人都是修行者,他在後來與敵人的交手中,只能靠近身才有機會擊殺敵人。”

    “怪不得……”

    蓋赦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候,方解和萊曼又從那個小院子裏撞出來。只不過這次是萊曼推著方解撞出來的,方解的後背就好像有一層厚厚的裝甲似的,牆壁的磚石對他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方解後退的時候故意向後一倒,然後一腳把向前撲倒的萊曼蹬了出去。

    萊曼翻身落地,手扶著地面向後滑出去好幾米。

    兩個人難得的停下來喘息一會兒,都是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眼睛卻都盯著對方。

    “他媽的!”

    萊曼忽然罵了一句:“這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你居然變成了兩個皇帝之間的單挑!”

    顯然,他是真怒了。

    方解聳了聳肩膀:“這個時候你還矯情……來,繼續!”

    他身子向前伏低,如一頭獵豹一樣朝著萊曼衝了過去。萊曼也被方解逼出來真怒,吼了一聲後迎著方解躍了起來。

    陽光下,兩個人躍起。

    影子在地面上也逐漸靠近。

    這樣的戰鬥,總是讓人震撼,熱血沸騰。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1-14 10:48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手換命


    氣喘吁吁

    方解和萊曼兩個人像個十幾米站著,都彎著腰喘著粗氣。從開始到現在,戰鬥沒有任何花俏可言,就是簡簡單單直截了當的硬碰硬。也不知道萊曼是被什麼東西改造了體質,竟然能和方解硬抗了這麼久。

    不過,論消耗來說,雖然萊曼不需要撐著一個保護眾人的界,但是他比方解的消耗還要大。

    論戰鬥技巧來說,他真的不如方解。

    “我的人就快攻進來了。”

    萊曼笑著,嘴角有血絲。

    方解也在笑:“我保證,在你的人進來之前我肯定會殺了你。”

    萊曼搖頭:“你永遠殺不了我。”

    方解回答了一聲冷笑,然後腳下一點朝著萊曼衝了過去。萊曼又使勁吸了口氣,咬著嘴唇直起身子衝向方解。其實兩個人從一開始到現在,戰鬥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可就是這十分鐘,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都很漫長。

    萊曼見方解衝過來,身子往下一低,用肩膀撞向方解的胸口。在他低頭的那一瞬間,方解驟然停住,然後右腿膝蓋起來狠狠的往上一頂。

    砰地一聲!

    這一下正頂在萊曼的鼻子上,甚至聽到了一聲輕微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就算萊曼的身體被改造的再強大,可是鼻樑骨終究還是很脆弱的地方。方解的這一下停住抬膝一氣呵成,萊曼完全沒有預料到,所以這一下挨的格外實在。萊曼的身軀立刻向後仰翻了過去,從彎腰到向後仰的這個過程極快極突然,換做一般人只怕腰立刻就斷了。

    萊曼倒地,後腦殼重重的撞擊在地上。

    倒下去的時候,鼻子裏一股血噴了出來。

    方解根本不給萊曼任何喘息的機會,在萊曼倒地之後,他快步上去一腳踩了下去。這一腳踏在萊曼的小腹上,萊曼的身子立刻向前彎曲起來,頭和腳幾乎對折在一起。後背在巨大的壓力下陷進了地面中,塵土碎裂飛揚。

    方解彎腰一把將土坑裏的萊曼提了起來,單手掐住萊曼的脖子舉起來,然後用力往下一按!

    嘭!

    萊曼的身子再次陷入土地之中。

    其實從一開始萊曼就沒有占什麼優勢,方解在看破了萊曼的意圖之後也發現了萊曼的弱點。這個人雖然可以無視修為之力,而且有著極強悍的身體,但他的戰鬥技巧很弱。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萊曼這麼多次面對刺殺的時候,他能將刺殺他的人反殺,其實還是一個出其不意。

    沒有任何一個修行者,可以預料到萊曼居然不懼怕修為之力。在出手之後,一般都會有一個停頓時間,這個時間就是萊曼反殺的機會。他可以仗著強健的體魄立刻出手,一擊必殺。所以之前面對刺殺的時候,他只需要做到足夠快就夠了。

    他也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身為修行者居然擅長近身格鬥的傢伙,方解毫無疑問就是個異類。

    今天,這個異類給了他足夠的教訓。

    比身體,方解輸給過誰?

    萊曼本就已經快到了強弩之末,動作已經遠沒有之前那麼快。之前他還能靠著體魄硬扛著方解的各種打擊,現在他的反應能力已經不如一開始。方解的左腿彎曲,膝蓋猛的的往下一沉,跪砸在萊曼的胸口上,萊曼立刻發出一聲悶哼,從嘴裏冒出來一股血。

    當他開始吐血的時候,其實已經無法再掩飾什麼了。

    他受了內傷。

    方解用膝蓋頂住萊曼的胸口,然後雙拳掄起來一拳一拳砸在萊曼的臉上。每一拳下去,就會有一片血花濺起來。

    “矮油我操……”

    項青牛揉著自己的臉,似乎他都跟著疼。

    “太他娘的狠了,這一拳要是砸在我臉上,只怕半邊腦殼都被砸掉了。這個洋人到底是什麼生的?我總覺得人是生不出這麼變態的東西來的……咦,不對啊,我這樣罵萊曼,豈不是把方解也一塊罵了進去?”

    項青牛使勁搖了搖頭,偷偷看了方解一眼:“幸好這傢伙沒空搭理我。”

    “他可能等揍完了萊曼再揍你。”

    石灣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會暫時不需要咱們,我看還是去別的地方幫幫忙吧。”

    葉竹寒看了看城門方向:“雖然咱們現在虛弱的很,可比起一般的修行者來說還是要強一些的,如果四門被攻破,方解的計劃也就都完了。”

    “你就老老實實呆著吧!”

    項青牛白了他一眼:“你和方解現在要分身照看著那麼多修行者,只有你們兩個安全我們大家才安全,那些修行者只是以防萬一的準備,現在隕石外面的殼只破開一個小洞,所以對洋人的影響還沒有蔓延出去太遠,與其你我出去幫忙,倒是不如看看能不能合力把這個殼整個都掀開!”

    現在的情況是,封住隕石的殼只被炮彈轟出來一個大概半米方圓的洞,那種侵蝕力就是從這個洞裏出來的。所以現在隕石的影響力並不大,尤其是對城外的洋人軍隊來說幾乎沒有什麼傷害。

    所以方解才會讓那些修行者出來,將四門守住。

    “把隕石坑砸碎,然後你們都退走!”

    遠處傳來方解有些虛弱的喊聲:“現在我能暴揍這個傢伙,一會兒我恐怕控制不了那麼大範圍的界了,趕緊弄開,然後你們全都離開!”

    “我們都走了,你呢!”

    項青牛喊。

    “趕緊幹活!老子自己更容易脫身!”

    項青牛見方解喊的急切,知道方解的修為之力幾乎也快耗盡了,所以不敢耽擱。四個人將最後的修為之力提起來,開始攻擊那個隕石的外殼。外殼已經破開了一個洞,比之前要好破壞許多許多。

    可即便如此,四個人足足忙活了二十幾分鐘才把那可上半部分都掀掉。

    “快走!”

    方解一邊揍萊曼一邊回頭喊:“我已經快沒力了,你們再不走大家都得死!”

    “我不能走,你們走。”

    葉竹寒搖了搖頭:“我走了,他一個人的界根本擋不住隕石的侵蝕力。”

    “我反正也不走。”

    項青牛笑了笑:“讓他喊去唄。”

    石灣悶聲悶氣的說道:“大師兄不走,我也不走。”

    “我走”

    蓋赦深深吸了口氣,有些歉然的笑了笑:“現在是我走的最好時機,我不走就是傻子。這個時候離開對你我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不然早晚你們還要和我打一場。”

    他說完,扭頭朝著一邊城門的方向跑了出去。

    石灣要攔他,卻被項青牛拉住:“讓他走吧。”

    ……

    ……

    所有的修行者開始撤離,他們在隕石的侵蝕力蔓延出來之前迅速的離開。然後大量的奧普魯軍隊從四個城門潮水一樣往裏面灌進來。除了方解還在和萊曼戰鬥之外,剩下的項青牛他們三個只是那麼冷靜的站在那,看著那些洋人遠遠的衝過來。

    “從城門到這裏,我步量過,要跑一千六百多步。剛才靠近隕石的人,最遠的一個往回跑了不到七百步。”

    葉竹寒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那些奧普魯人:“他們注定了不能把自己的皇帝救回去,也不知道今天會有多少人死在這裏。

    他的話說完還沒有多久,跑在最前面的那些奧普魯人已經逐漸慢了下來,然後從跑變成走,然後紛紛跪倒,有的抱著自己的頭有的掐著自己的脖子,倒地抽搐。以隕石之外千步左右為圓邊,到了圓邊上的人幾乎沒有一個能再前進幾步的。

    就在這時候,留守在大營裏的另外一部分鐵甲禁衛分開人群衝了過來。他們是萊曼的親衛,數量在千餘人左右。之前那四百餘人都被殺,現在剩下的這批人開始猛攻過來。他們身上帶著什麼能抵抗隕石之力的東西,所以看起來似乎沒有受到多大影響。

    “現在輪到咱們頭疼了。”

    項青牛笑了笑:“石灣,你的骨盾還能用出來嗎?”

    “能”

    石灣點了點頭:“不過堅持不了多久,最多幾分鐘罷了。他們的子彈應該也是隕石打磨而成的,對我的骨界傷害很大。”

    “能堅持多大會是多大會吧。”

    項青牛盤膝坐下來,想把黑白魚召喚出來,卻發現那兩個虛弱的小傢伙已經無力游出來了。不是它們不想出來,而是它們有心無力。所以項青牛忍不住歎了口氣:“估計著這次,咱們都要青史留名了。”

    他抬起頭朝著方解喊:“嘿!你要是再不快點,我們就死在萊曼前邊了!”

    方解哪裏有時間理會他?

    此時的萊曼,已經被方解揍成了一個破麻袋一樣。整個人軟綿綿的已經失去了抵抗之力,渾身上下被方解打的破破爛爛,連戰都站不穩。現在他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是斷的,偏偏就是不死!

    方解一把將萊曼胸口的衣服撕開,就看到了萊曼左胸上那個散發著紫色光芒的東西。這是一塊大概手掌大小的石頭一樣的東西。這塊石頭的形狀很怪異,看起來就好像一隻巨大的紫色蜘蛛。

    這個蜘蛛的八條腿,深深的摳進了萊曼的肉裏。

    由此可見,萊曼的力量就來源於這個東西,是由這八個腿一樣的分叉將力量送入他的血脈之中。現在能用肉眼看出來,這個東西還在微微的跳動著,有少量的黑色的血流一樣的東西從八個腿型的分叉往外釋放,進入萊曼的身體裏。不過這黑色的東西太稀薄,也就勉強夠萊曼維持生機的。

    方解沒有貿然伸手去抓這個紫色晶體一樣的東西,因為他想到了之前自己曾徒手接住一顆子彈的時候,那子彈幾乎破壞了他的皮膚。他稍稍猶豫了一下,手裏幻化出一道精銳之力,猛的往下一刺。

    沒有絲毫疑問,那金銳之力在到達那紫色晶體外面,被擋住了。

    “你不敢下手?”

    臉都破碎了的萊曼居然還能冷笑出來:“你怕?哈哈哈哈哈,你怕!”

    方解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點頭:“我是怕,但是用我一條胳膊換你一條命,值了!”

    他伸手直接抓住那紫色蜘蛛一樣的東西,手指用力,摳進了萊曼肉裏,萊曼疼的嗷的一聲叫出來,竟是昏死了過去。方解的手指因為用力開始顫抖,手背上青筋畢露。

    “死!”

    方解怒吼了一聲!

    用力往上一拉!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1-15 15:53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沒時間了


    已經幾乎斷了所有骨頭的萊曼躺在地上,無力反抗。但他破裂的臉上依然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就好像所有的打擊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方解一隻腳踩著他的小腹,左手探出去抓住萊曼心口上裸露在外的紫色晶石一樣的東西。

    “以我一手換你一名,值。”

    方解說。

    他的手抓住那塊紫色晶石,然後猛的往上一拉!

    一股血從萊曼心口裏噴出來,那紫色晶石緩緩被方解拽了出來。等到方解的手向上提起的時候才能看清楚,那紫色竟是露在外面的只是一小部分,一大部分居然都在萊曼的胸腔裏!下面那一大半就好像一根不規則的圓柱體,插在本應該是心臟的位置上。

    出乎方解預料的是,這個東西並沒有什麼太強的侵蝕力。

    方解的手雖然感覺很燙,但並不能傷人。一瞬間,方解腦子裏想到的是這東西的作用並不是侵略性,其作用更多的是防禦性。它能將萊曼的身軀改變,能讓萊曼無視所有修行者的修為之力。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如果這東西的侵蝕力真的極強,萊曼也不敢把它放進自己身體裏。

    “啊!”

    一聲哀嚎,連天空的雲彩似乎都震碎了。

    萊曼的嗓子都破了音,可想而知那種痛苦是多麼的難以承受。

    “原來你們的國度也有類似於紇人巫師那樣的人,他把這個東西塞進你胸腔裏,替代你的心臟來催動血液循環,所以你才會說你不可能被打死……因為你沒有心臟。”

    方解看著手裏的東西說道。

    這個東西中間有很多的細小的孔洞,方解把它從萊曼身體裏提出來的時候,血液從那些細小的孔洞裏流出來,幾乎流淨之後才看的清楚,那東西裏面的部分是淡紫色幾乎透明的東西。

    外面的這一小部分,極堅硬。就算方解之前那麼多次重擊,也沒能將這個東西打碎。要知道方解拳頭上的力度之大超乎想像,便是一塊頑石也早被方解擊碎了。外面堅硬,但是裏面這部分卻看起來還在微微的搖擺著,有點類似於松油的模樣。

    而且這個東西,在被方解提出來之後居然還在虛弱的搏動著。

    “咦?”

    方解愣了一下,忽然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東西,是活的?!”

    他一怔,下意識的甩手將那個東西丟開。那東西落地之後發出滋滋的聲音,那八條類似於蜘蛛腿的東西竟然彎曲起來,將身體支撐起來。不過看起來這東西不能離開血液的滋養,一離開就變得極為虛弱。

    它好像要逃走,奈何沒有了力量,只是站起來就耗費了所有力氣,然後就又趴伏了下來。

    “哈哈哈哈!”

    痛苦至極的萊曼,居然還沒有死!

    他心口上是一個很恐怖的血洞,幾乎空了。即便如此,他竟是還活著。躺在地上的萊曼猙獰的笑著,那樣子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按照道理常人失去了心臟,早就已經死透了。可他卻竟然還能笑出來,那種場面任何人看了都不可能平靜。

    項青牛他們三個也圍攏過來,看了看那個趴伏在地上的紫色晶體一樣的東西,又看了看猙獰大笑的萊曼。

    “我操……他特娘的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項青牛有些心悸的說道。

    他不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是真的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面。一個人的心臟被人取出來,這本身就是很殘忍的事。但是又把一個可以替代心臟的東西植入這個人體內,這個人還能健康的活著甚至變得越發強大,這太匪夷所思了些。

    這種事,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力。

    方解他們最初只是以為,萊曼在身體裏鑲嵌了什麼隕石之類的東西,雖然這並沒有想錯,可他們怎麼可能想到這個東西替代了萊曼的心臟,而且還是個活的?那東西趴伏在地上,雖然虛弱可也活著。

    “我說過……你們殺不了我的。”

    萊曼的聲音嘶啞之極,連發出聲音都很艱難:“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我當初熬過那麼大的痛楚,經過那麼多的艱辛,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遇到危險的時候還能活著。經歷了這麼多,今天,我曾經經歷的痛苦終於不再是沒有意義的事。”

    “這是什麼東西!”

    項青牛怒問道。

    “神的賜予。”

    萊曼冷笑著說道:“神賜予了我這個東西,我把它叫做真心。比真正的心臟還要強大許多倍的真心!”

    “那我就破了你的真心。”

    項青牛過去,想一腳把那個東西踩碎。

    “你踩了他,你們都會死,這東西看起來沒有什麼傷害力,但是一旦它死了,就會釋放出一種遠比你那個石頭還要強大的侵蝕力。你們誰都跑不了,就算你們現在有這樣一層好像光罩似的東西也擋不住。”

    “你猜道爺會信你的?”

    項青牛冷笑,抬起腳就要踩。

    葉竹寒一把拉住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項青牛怒道:“那就任由他這麼繼續噁心著咱們?”

    “割掉他的頭!”

    葉竹寒咬了咬牙:“我就不信割了他的腦袋,他還不死!”

    ……

    ……

    “割了腦袋他也不會死,就算這個人死了,但是萊曼也不會死。”

    聲音出現在方解身邊,來的很突兀。這聲音出現的那一刻,把項青牛都嚇得往後跳了一步。項青牛下意識的打量了一眼說話的這個人,這才使勁鬆了口氣:“我說師侄,你這樣跑出來會嚇死人的。”

    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咳嗽起來,掏出手絹擦了擦嘴,沒有掩飾什麼,心安理得臉色平靜的把帶著血的手絹放回袖口裏。

    “每次不都是這樣,師叔你怎麼還沒適應。”

    這人,正是一氣觀的白鳥。

    論輩分,論修為,他在一氣觀都算不得上上之選。可是在一氣觀,他的作用他的地位很特別。即便當初他拒絕蕭一九的命令去長安城協助造反,蕭一九還是捨不得殺他。因為這個人,本身就已經很可憐。

    他出現的那一刻,方解立刻把自己是很少的保護界分開一部分,護在白鳥身體外面。

    白鳥感謝的看了方解一眼,然後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了……反正我早晚都要死的,還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個奇跡。當初我第一次犯病的時候,師父就說過我不會活過四歲,我已經到了快三十歲,這命應該是偷來的……”

    他自幼有一種怪病,連蕭一九都束手無策。

    “那是以後的事。”

    方解道:“只要你還活著,我就必須去尋找醫治你的辦法。”

    “沒有辦法的。”

    白鳥搖了搖頭,看了看越來越透明的雙手:“我已經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不過能因為這個病而幫助大家,這就是我最高興的事。”

    他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指了指萊曼說道:“我昨夜裏就潛入了奧普魯人的大營,這個人卻是死不了,換句話說,他死了還會活過來。那個在他心口裏的東西是一對,活物,不知道什麼名字。這隻在他心口裏,另一隻在別的地方。當初應該是這兩隻活物都吸了萊曼的血,其中一隻寄生在萊曼身體裏,另一隻……”

    他又咳嗽起來,再次掏出手帕擦了擦。

    聽到他這些話,萊曼的臉色終於變了。

    “另一隻在這……”

    白鳥打開背包,從裏面取出一個和那個紫色晶體幾乎一樣的東西,只是個頭要小上不少。

    “這個在他的親衛首領奧古斯都身上,昨夜裏我偷聽了他們的談話,似乎在奧普魯帝國有一個很強大的巫師,意外發現了這一對東西,至於是從什麼地方找到的,不得而知。這個巫師找到這一對東西之後,知道自己飛黃騰達的機會來了,他找到了萊曼。”

    “然後親自動手,將萊曼的心換成這個東西。但是萊曼的心沒有被丟掉……”

    白鳥用手使勁一攥,那個小一號的紫色晶體隨即發出一聲哀嚎,八隻觸角展開,從裏面掉出來一顆血淋淋的心。

    “這才是萊曼的心,在奧古斯塔的胸腔裏。”

    白鳥把那顆心踢到萊曼身邊:“不得不說,這種手段之神奇怪異,聞所未聞。論奇詭來說,甚至可以和大輪明王的轉生相提並論。”

    方解點了點頭,白鳥說的沒錯。現在他們所見到的事,不可能推測的到。若非白鳥有著特殊的本領,這秘密只怕方解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現在方解也無法解釋,為什麼大輪明王可以轉換軀殼活著。

    這是沒道理的事。

    萊曼的這種改變,同樣沒道理。

    “就在他們進城之前,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白鳥繼續說道:“他和那個叫奧古斯塔的人說,你不要進城。萊曼似乎是預感到城裏有什麼危險,他擔心兩個人一起進城會出什麼不測。所以,他讓奧古斯塔留下。這樣,只要他的心臟還在,哪怕他的身體已經死去,奧古斯塔將他的屍體運回奧普魯之後,那個巫師也能想辦法把萊曼復活。”

    白鳥舉了舉手裏的東西:“靠的就是這個……但是這東西有個弊端,就是這一對活物不能距離太遠,超過一定距離之後就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所以那個叫奧古斯塔的傢伙一直就在城門外面,他只是沒有想到我就在他身邊不遠處。”

    “雖然我修為不強,但是偷襲一個沒有防備也不能修行的人,還不算什麼。”

    白鳥將那個活物隨手丟在地上,小一號的這個立刻快速的朝著比較大的那隻爬了過去。然後它趴伏在那個大隻的活物上面,開始吐血。血從細小的孔洞裏進入那個大隻的活物體內,那大隻的隨即漸漸恢復了一些生機。

    “真是太神奇了。”

    白鳥歎道:“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太多我們沒見過,見過也不一定能理解的神奇的東西。”

    方解嗯了一聲,看了看那兩隻活物。看起來那隻小的在吸收一定血液之後,就能靠這部分血液存活。而那隻大的,需要不斷的有血液在體內經過才能活下來。所以即便方解不出手,這兩隻東西也活不了多久了。

    這只是推測。

    所以方解還是出手了,他走過去,在那兩個東西上狠狠踩了一腳。

    哢嚓一聲,那隻小的被擦成了泥一樣。看起來,小的這隻沒有大的那隻那麼強的防禦力。

    “不!”

    萊曼發出最後的一聲哀嚎,然後身子抽搐著倒在地上。

    方解看了他一眼,微微歎息:“可惜了……真的還有很多事想問問你,但是……沒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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