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仙俠] 天下道門 作者:集古字(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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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hsiu 2013-3-19 15:33:5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43146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24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天已不早

    梅清還從來沒有這麼驚訝過。

    五行遁術,並不是很容易控制地一種道術。

    雖然它用來逃跑確實是極為方便,但也有它不足的地方,就是對五行靈氣的極端依賴。

    比如說,如果你正用水遁術逃命時,忽然前方遇上一道山崖橫在前方,那這個水遁術,只能是立時便罷工不幹了。

    正因如此,土遁術才成了五行遁術中最為常用的一種。  原因也非常簡單,大地茫茫,無邊無際,只要你體內真元支持得住,自可一路遁下去。

    前幾次梅清使用遁術時,一則修為尚淺,真元支持時間不長;二則情形都不需要他逃得太遠,因此都沒有走得特別遙遠。

    但這一次,本是性命交關之時,又為了擺脫那魔鼎和黃臉漢子的攻擊,因此心中想得自然是有多遠就跑多遠。  這一次按著心意所指方向,自覺跑了怕不有百十裏地,這才收起遁法,透出地面來。

    沒想到他才一收法,現身出來看時,卻見自己卻身在一間房屋之中,四下一掃,其中陳設似乎便有些熟悉。

    眼前更有一物,離得有些近了,反倒看不太清楚。  梅清略略後仰頭,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這東西,居然就是以神念看到了黃臉漢子屋中的那只奇怪的黑鼎。

    他這才發現,自己感覺一遁千里。  原來只是從屋外,跑到了屋裏來了!

    這反差未免太強了一些,梅清也不由驚叫了一聲。  只是馬上他就再沒心思考慮為什麼自己的遁術會弄了這樣一個結果了。

    耳邊只覺得陰風颯颯,陣陣邪氣透體。  原先纏著自己地那一股陰邪之氣,已經再度由屋外破窗而入,灰暗的氣息,眨眼間已經將自己周身上下都緊緊地包裹了起來。

    “梅清!”一個極其熟悉地聲音忽然在身後響了起來。

    這好象……是碧真的聲音。

    是幻覺麼?果然是分別的久了。  原來自己卻是這麼思念她。  帶著這個想法,梅清感覺到一股寒冷之極的氣體侵入自己體內。  本就所剩不多的真元忽然變得凝滯了一下。  隨即又瘋狂地轉動起來,然後梅清就覺得自己飄飄蕩蕩、暈暈沉沉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心在何處。

    梅清好象做了個夢。

    夢中他又見到了碧真,夢中碧真變得更加漂亮了,也更加大膽了。  兩個人糾纏在一起,便如同渾然忘了一切。  毫無羞怯,也毫無推讓。  兩個人只是互相拼命地索取著,毫無保留地佔有著對方的一切。  什麼太陽太陰,什麼龍虎日月、鉛汞火侯,統統見鬼去吧……沒有雙修,沒有道法,沒有金丹,只有最原始最簡單地欲望與發洩。  以及濃得化不開的情與愛。

    所謂道,惡乎在?

    無所不在。

    夢地最後,一切都消失了。  床榻消失了,兩個人似乎糾纏在半空裏;房間消失了,日月精華下射無地;日月消失了,天地變成了渾沌一片;天地也消失了。  只有真兒與自己融為一體。  一切都沉寂不動,似乎是在一個無何有的空間之中,無來無往,沒有生機,也沒有靈氣。  一切都似乎從來沒有產生與消亡過,時間不知其始,也不知其終,更沒有方向。  到得最後,這一切也似乎沒有存在過,真兒消失了。  自己也消失了。

    好象看到了什麼。  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存在過的。  消失過的。

    梅清似乎在努力地思索著。  看到了很多,明白了很多。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思索什麼。  看到了什麼,又明白了什麼。

    這是夢。  他想到。

    於是他醒了。

    梅清慢慢地睜開眼,秋日的陽光已經開始透入窗紙照入屋內,那窗紙上分明有一個碗口大的破洞,想來便是昨天被鼎中邪氣以及後來的青光所穿透地。

    一想到這些,梅清一下子打了個激淩,想起了經歷的種種,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他打量四周,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未著寸縷,而身邊卻是一個異常熟悉又無限美好的赤luo嬌軀。

    “真兒?怎麼……真的是你?”梅清顧不得其他將身側佳人抱了過來,心中忽然覺得愛意盈盈,竟然不知再說什麼好,只是用力地將碧真緊緊抱在懷中。

    “大壞蛋,什麼叫真的是我?難道你還盼著是別人不成?”梅清一動,便將碧真驚醒了過來。  聽了梅清“真的是你”的問話,登時氣嗯嗯的趴在梅清懷中,在他脖子上咬了他一口。

    碧真咬在梅清身上,梅清卻渾然未覺得疼痛。  他只感覺渾身都輕飄飄地,緊緊地將懷中佳人抱得貼在自己心口,心中覺得漲得滿滿的,又墜得沉甸甸的。  一種莫名的感動,讓他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碧真也是一般,咬過梅清後,便用盡全身力氣抱著他,二人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良久之後,二人才輕輕放開對方,互相打量著,忽然同時開口道:“你怎麼到了這裏?”

    二人這句話突然同時說出來,都大感好笑,卻又同時說道:“你先說。  ”

    這兩句話都和商量好的一般,同時開口,同時結束。  兩人各各一呆,然後忽然都同時大笑起來。

    碧真笑得眼角都有了淚花,又覺得自己身體在梅清懷中笑作一團,不知不覺二人都又有些反應,立時便擋住梅清意欲作怪的雙手,大發嬌嗔道:“別搗亂,你先說,就是要你先說!”

    兩人同堅持,自然是女方要說了算地。  梅清怪手大動,揩足了油,又待碧真刁蠻大發片刻,這才將自己離開京城後的經歷簡單講了一下。  從初到永平毫無收穫,然後見到甜妞唱曲,又說到來港裏拜訪史夢竹,都一一說了。

    “是啊,一看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唱得迷人,馬上就沒了魂,在樓上看得都成瞭望夫石了,還不得緊著追到人家家裏來?”碧真似乎毫不在意地說道:“唉,可憐史老爺子,居然成了某些好色之徒追蜂逐蝶的旗號了,此何人哉,彼何人哉!”

    “啊?難道……”,梅清忽然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驚聲道:“原來你是那個變戲法的!?”

    “哎,人家梅少眼睛都瞄著小姑娘去了,哪還有心思看我這個黃臉婆呀。  ”碧真眼睛四處張望,自怨自艾地道:“幾次都差點撞個對頭兒,就差磕出個大包來了,可楞是視而不見哪。  ”

    “咳咳……這個這個,主要是真兒你化妝之術了得嘛。  你說我這個修為淺經驗差眼又拙,自然看不透你這妙手天成的裝扮了。  ”梅清聞得屋內醋浪滾滾,連忙大拍馬屁道。

    “是麼?那昨天怎麼忽然就認出我來了,才一進屋就給你弄到了床了,欺負得我……哼哼……”一邊說著,碧真張開櫻桃小口,一口白森森的細齒寒光閃耀。

    “別別別,我那不是被那個破鼎上的邪氣一沖,結果就暈迷了麼。  我這天天想你,夜夜想你的,結果就心有靈犀嘛。  ”梅清這時方覺得脖子上齒印隱隱作痛,連聲阻止道。

    “對了”,一聽梅清此言,碧真一下子就忘了取鬧,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道:“你感覺怎麼樣?昨天那個鼎實在是邪得狠,碰到你就不見了,到底它跑哪去了?我也不知是怎麼個東西,你身體覺得沒事麼?”

    梅清一皺眉,連忙神念內視,這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那消失不見的神秘小鼎,此時居然穩穩當當地立在自己地下丹田之處。  自己已經凝結地金丹,正端端正正地在置於鼎中。  那鼎中盈盈真元,已經全然是液體,粘稠欲凝,在兩輪日月的映射下,蒸騰出一片紫色華暈,映得體內氤氳華然。  甘露般地真元,又從日月交煉的半窿中緩緩凝結成露,一滴滴地滴落到鼎中,緩緩凝於丹上。

    一夜之間,金丹再度壯大數分,梅清甚至隱隱已經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到了煉氣的端口了。

    梅清心中疑惑,忙將體內情況與碧真說了。  碧真聽了,也是大感奇怪地道:“觀你這情形,確是到了快要嬰兒現相、移神換鼎的時候了。  只是你凝丹才多久,哪有這般快的?何況移神換鼎,乃是體內自成之鼎,更哪有你這樣實有一鼎移入體內的?卻是咄咄怪事了。  ”

    “管他呢!”梅清對自己體內經常出現的各類奇怪之事都有些司空見怪,進而麻木不仁了:“既然你就是那變戲法的,一直偷偷跟蹤我,我的行蹤都在你掌握之中,還問我怎麼到的這裏做什麼?倒是你究竟怎麼跑來的,還不從實招來?”

    “呸,誰跟蹤你了?我哪知道你從哪冒出來的?不說清楚,我就不告訴你我怎麼跑出來的!啊啊啊,不許耍賴……每次裝完死就欺負人……大白天的……”碧真面帶羞惱地抵抗道。

    “這就叫大難不死,必有豔福。  天還早呐,不用急……”梅清一臉壞笑地道。

    “咳咳,好徒弟呀,天實在是不早了,不然你們小兩口先歇歇?”忽然窗外一個破鑼般的聲音道。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24
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玉瓶瓊果

    “啊,這個這個,師傅你們怎麼來了?”梅清面紅如血,吭吭哧哧半天,對著院中的張十三和侯申道。

    張十三一語驚破屋中一對鴛鴦好事。  好在修行之人,法術大有妙用,穿衣收拾都頗為方便,沒用幾刻梅清與碧真二人就衣冠楚楚地出來了。

    只見張十三和侯申站在院中。  侯申很自覺地遠遠避在門口,兩隻眼睛溜溜地似乎在打量別處風景。  張十三則大大咧咧的盤腿坐在門邊的石臺上,一手拿著酒葫蘆,一手捏著幾隻小幹魚,搖頭晃腦喝得不亦樂乎。

    聞得梅清發問,張十三將手中小魚扔在嘴裏,又灌了一口酒,這才一抹嘴道:“唉,我的笨徒弟,早就教過你學以致用,你就是不聽。  還問我們怎麼找來的,你們小兩口也不知道施個隔音符什麼的,這八裏外都聽得到你們這動靜。  要不是師傅我聞聲趕來幫你遮著點,怕是全莊昨天晚上就不用睡覺了……”

    張十三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這邊梅清差點一頭栽到地上,臉色當時變成了猴屁股,連忙接過話頭,吭吭哧哧地道:“啊啊,對了,師傅,你還不認識吧,這個就是真兒。  ”說罷,轉身對真兒道:“真兒,這是我新拜的師傅。  ”

    碧真此時已經恢復了舊貌,穿著一身淺綠的裙裝,更顯得亭亭玉立。  她聽了梅清之言,側著頭打量了張十三幾眼。  這才皺眉對梅清道:“你怎麼拜了這麼個老沒修的師傅?”

    張十三正端了酒葫蘆向口中倒酒,忽然聞了碧真這句話,這口酒一下子嗆在嘴裏,大聲咳嗽起來。

    梅清見了,連忙上前拍胸撫背,又舞又弄,擺出一幅弟子服其勞地場面。  口中卻恭聲道:“師傅,真兒他天真爛漫。  心地無邪,口無遮攔,還望師傅恕罪。  ”

    張十三咳嗽了半天,差點沒嗆死。  聽了梅清地話,又給嗆住了,喘了半天氣才勻上來,睜著一雙小眼看了看碧真。  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徒弟媳婦,果然配得上我這傻徒弟。  ”

    說罷,又一翻小眼,橫了梅清一眼道:“什麼心地無邪、口無遮攔,你是說你媳婦呢,還是贊你媳婦說得對,罵你師傅罵得好呐?我恕什麼罪?你這媳婦雖然口無遮攔,心眼可比你強多了。  不象你個壞小子裝得一臉傻樣,其實一肚子壞水兒的蔫兒壞。  ”

    “是是,師傅看徒弟,果然是再准也沒有的。  只是既然您覺得徒弟媳婦還不錯,您說這初次見面的,總也得有些個意思意思吧……”一邊說著。  梅清一邊比出一個數錢的手勢來。

    “這是……什麼訣法?”張十三眨巴著小眼,乾巴巴的手指頭學著梅清的樣子比劃著道:“蹈天訣?烈焰?清霄?徒弟呀,不是為師說你,修習道法,最緊要便是一絲不苟。  你剛才那掐地訣法,似是而非,顯是大謬……”

    “師——傅——!”梅清咬牙切齒,毫不掩飾地道:“徒兒比的不是訣形!是說你徒弟媳婦來了,你總得掏點見面禮吧!?別再拿那破硯臺來混事了啊,我媳婦可是大家閨秀。  好東西見多了。  一般東西都看不上眼地……”

    見梅清這般直截了當的向著張十三要東西,侯申都看不下去了。  本來裝著飄移不定的眼神,乾脆仰頭望天,一幅沒看到的樣子。  碧真大是不好意思,連忙在梅清身後偷著捅了捅梅清,示意他莫要再說下去了。

    張十三先是被梅清毫不掩飾索要言語給噎得呆住了,然後苦笑著搖頭道:“唉,門中不幸,我怎麼收了你這麼個不懂尊師,只認東西不認人的徒弟呢。  只是你這媳婦,閨秀不閨秀的放在一邊,大家出身卻是錯不了的。  你看看她這一身帶地,都有什麼?鬼臉花,天羅衣,頭上的簪子、腕上的鐲子,哪件是容易得的?只怕你這媳婦來頭不小吧?”

    梅清還一臉不忿,碧真已經不好意思地上前道:“師傅,你別聽他鬧,我不要東西的。  ”

    “幹嘛不要?”梅清拉過碧真小聲道:“我拜師都沒給我什麼好東西,這次再不敲詐點,以後更沒機會了。  ”

    碧真捅著梅清道:“既然拜了師,無論如何,也當尊師重道,哪有當面索要東西的道理?”

    “算了算了”,張十三苦了臉道:“沖丫頭這一聲‘師傅’,就比你個混小子強上萬分。  嗯嗯,很好,你這丫頭很合老道的心,今天少不得要出點血了。  ”

    說罷,閉著眼從懷裏掏了個小玉瓶出來,咬著後槽牙伸到碧真面前道:“給,拿去吧!”

    梅清見無良師傅居然也肯出血,不由大是高興,連忙睜大雙眼看時,只見那小小玉瓶居然是純以水晶製成,晶瑩剔透,內裏一個小小紅果,不過指甲蓋大小,紅豔欲滴,極是誘人。

    “這是什麼?沙果麼?還是櫻桃?”梅清卻是認不得,出聲問道。

    碧真連忙向張十三施禮道:“師傅啊,我不愛吃櫻桃的,還是留著您下酒吧!”

    “別介別介”,梅清連忙抓向張十三手中小瓶,口中道:“長者賜,不敢辭。  咱收下晚上當個夜宵啥地還不錯。  ”

    “去!”只聞“啪”的一聲,梅清腦袋後邊又挨了一下子,只聽張十三道:“你這傻小子,好寶貝都不認得,還要當夜宵來吃了,不夠你敗家的!”

    說完,張十三將手中玉瓶放到眼著,反復看了幾眼,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轉頭對碧真道:“說來這東西,倒是給你這丫頭最合適了。  要是老道眼不花,你先前裝扮成那變戲法的,用的是那鬼臉花吧?”

    “這您都能看出來?”碧真眼睛大睜地道:“就是鬼臉花。  我……我聽說用鬼臉花來易容,沒人能分辯得出的。  ”

    “確是如此”,張十…頭道:“不過那件鬼臉花,是祭煉過後,方可使用。  老道我當年在祭煉這件東西時,還伸過一點手,自然就能分得出來了。  ”

    說著,又轉頭對梅清道:“當時你還口口聲聲說變戲法地漢子甚為可疑,為師說不然,你肯定還挺不服氣吧?”

    梅清嘿嘿一笑。  碧真化妝後跟蹤自己一行,出了案件後又失蹤不見,自己當然覺得可疑。  為此還在侯申面前推理斷案,侯申佩服不已。  沒想到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此時想來,倒有些好笑。

    張十三能斷定妝成變戲法漢子的碧真與甜妞之死無干,顯然是認出了那件鬼臉花,這才會有此把握了。

    “既然有了鬼臉花,那‘一花三果’也是知道吧?這瓶裏裝的,就是其中的瓊果。  怎麼樣,現在想不想要了還?”張十三嘿嘿笑道。

    “啊?”碧真一聽“瓊果”之名,立時驚叫了起來,隨即以手掩口,一雙秀目注視著那小小紅果,半天才清醒過來,連忙對著張十三再施道:“多謝師傅厚愛。”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那小瓶接了過來,捧在手中看來看去,愛不釋手。

    “一花三果?瓊果?什麼東西?”梅清也湊過來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這一花三果和瓊果之名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自然一頭霧水。

    “嘻嘻,不告訴你。  ”碧真皺了皺鼻子,手一晃將那小瓶收起,又高興得笑了起來,跳了兩跳,又連連對張十三道:“謝謝師傅,謝謝師傅。  ”

    “你這丫頭”,張十三啞然失笑,沉吟了一下,這才道:“丫頭,雖然你是我徒弟的媳婦,叫我師傅呢,總是有些不太合適。  我看你出身,怕也不是尋常小門小戶的,老道我也不敢搶。  不過老道在修真界也混了些年頭,大概有些小玩藝,還能教教你。  我有心收你做個記名徒弟,你看可行麼?”

    “好啊好啊”,碧真歡呼雀躍地道:“師傅師傅,以後就這麼定了!他要是敢欺負我,師傅你可要幫著我呀!”

    “唉”,梅清搖頭歎氣道:“剛才還一口一個‘老不修’,怎麼一個果子就收買叛變了呢!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果然是不錯的。  ”

    “師傅!”碧真氣哼哼地站到張十三身邊,指著梅清道:“他欺負我!師傅你看到了吧,幫我打他!”

    “好!”張十三怒髮衝冠,戟指梅清:“敢欺負我徒弟!看我不打下你半截來!不讓你從此爬著走路,就白煉了這些年的符!”

    “啊?!”碧真一聽大驚,連忙搖著張十三的胳膊道:“師傅,您還是輕著些,不然要是真打壞了怎麼辦?”

    “……”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25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只飲三杯

    “石莊主,這位乃是我的師傅張真人,昨天夜間方至。  ”恢復了戚先生打扮的碧真,一本正經地指著張十三向那滿臉鬍子的本間主人介紹道。

    原來碧真等人還沒來得及各述別情,忽然察覺院外那丫環小紅過來,嚇得碧真急忙取出鬼面花,眨眼間又化作了滿面臘黃的戚先生。

    小紅來時,見一院子人,先是一驚,然後又道是小少爺果然大好了,夫人歡喜之下,允了老爺之命,要擺酒相謝戚先生。

    這位石莊主估計是饞酒饞得緊了,得了夫人之命,居然一刻也不耽誤,大早起的就命下人整治酒席,立時就派人來請碧真入席飲酒去。

    結果張十三、梅清與侯申就只得以“戚先生”師友的身份出席了。

    這石莊主果然熱情得緊,聞了碧真之言,立時便舉起自己面前足有腦袋大小的特號酒杯,對著張十三嗡聲嗡氣地道:“原來是師傅——哦是張真人到咧,幸會幸會!石某先幹為敬!”說罷將那大酒杯高高舉起,置於唇間,如長鯨吸水一般,只見清洌的酒水恰似長帶經空,由杯中連綿不斷地被吸到大口之中,不一時便給喝得乾乾淨淨,一滴不剩。

    饒是張十三久於酒事,慣見戰陣,此時也不由目瞪口呆。  見過喝酒的,卻也沒見過這般厲害的人物。  這一大懷酒,怕不得有半罎子?真不知為何這主人要用這樣大的傢伙來盛酒,倒也真當得豪爽二字。

    “好說好說”。  張十三畢竟見多識廣,一瞬間便恢復正常,端起擺在面前地小酒杯,略一示意,仰著便幹了。

    碧真見了,連忙指著侯申接著介紹道:“這位侯大俠,乃是在下朋友。  ”

    石莊主聽了。  一連聲催一邊的家人道:“都站著幹啥咧?沒看咱們賓主酒杯都幹了?還不快快滿酒?”

    聞得此言,一邊的小紅連忙上前。  端過一邊銀酒壺,將張十三面前小小瓷杯注得滿滿的。  石莊主身後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聽了,連忙捧過一個大酒壇來,高高舉起,將那罎子翻轉過來。  只見其中酒漿如翻江倒海、渴馬奔泉般激湧出來,當真“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不多時便將莊主面前特大號酒杯倒得滿了。

    “再添點再添點”,莊主見了還在一迭聲地囑咐,恨不得將杯中酒水都堆起來,看著實在是倒不進去了,這才小心翼翼顫顫巍巍地捧起酒杯道:“原來是侯大俠到咧!幸會幸會!石某先幹為敬!”說罷又將頭紮到酒杯裏,再演了一出龍吸水,直到酒杯高高舉到翻過底來,控得一滴酒也淌不下來時。  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大叫一聲“痛快!”

    這莊主杯子才放下,還沒等侯申端酒杯,便又大喊道:“這些個沒眼力價的,沒看到咱們酒杯都幹了?還不快快滿酒等啥呢?

    那漢子連跑再顛地拎著罎子過來,這一次剩下的小半壇酒都倒了進去。  直到壇底朝天,才只將將把那酒杯倒滿了。

    石莊主都不等侯申幹罷,已經把眼神轉向梅清道:“這位朋友是……”

    “哦,這個嘛,是我地徒弟,叫——叫小梅子——”碧真拉著聲音道。

    石莊主早已經把酒杯端起來道:“原來是徒弟到咧——啊是小,小妹子是吧?幸會幸會!石某先幹為敬!”

    梅清聽了碧真埋汰自己,當面又不好發作,只得暗中向碧真比了個威脅的手勢。  碧真仰面朝天,只當沒看過。  二人這邊打情罵俏。  石莊主卻根本沒有功夫看他們兩個。  抱了大酒杯又是一通狂飲,這一酒杯又是幹進去了。

    “好好。  認識幾位朋友,果然多個朋友多杯酒啊!”石莊主隨便用袖子抹了一下鬍子上淋漓地酒水,大聲嚷嚷道:“對咧,這還沒敬戚先生呐!酒呐,人都死光了?還不再開一罎子酒來!”

    聞得此言,他身後那漢子面帶難色,吱吱唔唔地不肯動彈。  一邊的小紅連忙過來,拉了拉莊主,指了指他面前大號酒杯上的兩行小字,小聲說道:“雖然今天夫人開禁,可老爺也須守著夫人定的規矩,三杯即可,可不該多飲。  ”

    梅清等這才注意到這巨大酒杯一側,還鐫著兩行小字。  定睛一看,寫得卻是:

    飲酒有度,

    只限三杯。

    梅清等見了,都差點樂出聲來。  這還“只限三杯”?這杯子比大海碗還大著許多,三杯下去,一壇酒都空了。

    石莊主見了,搔了搔腦袋,悶聲悶氣地道:“可是鬱悶!才潤開嗓子就到三杯了,酒蟲子這才勾將上來,且是作弄人!下次定要再打個大點的酒杯去,這小酒杯盛不了一滴酒,掉個眼淚就滿了,作得甚麼?”

    碧真見了,忍住笑道:“既然如此,恰好在上飲不得酒。  莫若在下這杯酒,就由石莊主代飲了罷。  ”

    “哦?”石莊主眼睛瞬間瞪大道:“戚先生這般有學問的人,咋個能不喝酒咧——既然如此,六子,來把爺酒杯滿上。  說好了,一會夫人問起時須得說,爺今天只喝了三杯。  這一杯,卻是替戚先生喝的。  ”

    旁邊那叫六子地漢子還在吱吱唔唔,忽然聞得背後屏風後面,輕輕地細細地一聲咳嗽聲傳來。  雖然眾人聽了都不大在意,石莊主卻有如驚雷震耳一邊,立時一呆。

    眾人卻都沒有注意到,張十三聞了這一聲,臉上登時陰雲一看。  微微眯著雙眼,好象走了一會神,這才睜開雙眼,哼了一聲,面色恢復如常。

    石莊主聞了咳嗽聲,登時代客飲酒的話也不說了,滿面含笑地對碧真道:“啊,這個——其實代客飲酒,也不太合適是吧?罷了罷了,酒已飲過,莫若早搬了飯來,草草吃些罷。  ”

    碧真眼睛一眨,登時便想起剛才那咳嗽之聲,有些熟悉,正是石夫人在屏風後在提醒石莊主,因此這廝才立時態度大變。  碧真看著有趣,故意說道:“唉,我看石莊主也是豪爽過人,酒逢知己,莫若便再取了酒來,與我這幾位朋友飲上幾杯?若是怕夫人怪罪,直推在小可身上便是。  ”

    石莊主聞了,臉上微微有些發紅,頭卻連連搖動道:“此事如何可以?幾位朋友若未飲得盡興,讓六子再上酒就是了。  夫人要我少飲些酒,乃是惜我愛我,怕我身體受不得。  石某哪能違了妻命,惹她生氣?謝兄厚意,這酒,卻是不再喝了。  ”

    石莊主此言一出,座中諸人大多目瞪口呆。  大明之時,男女尊卑看得極重,婦人三從四德,哪有管丈夫的道理?看這石莊主恁般粗豪的一個漢子,居然當了客人之面,大道夫人之命不敢違,也當真是有些驚世駭俗了。

    就連他身後的六子,聽了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不過是自家主人,總不成直接表現出來,只得雙眼翻白,斜視窗外,就象沒有聽到一樣。

    碧真卻哈哈一笑道:“果然石莊主是個至情至性的好漢子,真男人!比那心口不一、端著碗裏看著鍋裏、就會欺負女人的沒良心壞蛋可要強得多了!既然石莊主不便再飲,小可便空將此杯敬你!”說罷,就端起面前小酒杯,一口幹了。  放下酒杯時,卻偷偷橫了梅清一眼。

    梅清聽碧真這幾句含沙射影,只裝作沒聽出來。  說實話,在他心中倒也覺得,這石莊主雖然怕老婆有些過份了,但這份坦蕩卻也難得。  只是看著他面前的大酒杯,不由好笑道:“既然如此,莫若石莊主乾脆便戒了酒,或改個小些地杯子罷,豈非更佳?”

    石莊主倒也沒在意梅清插嘴,咧口笑道:“夫人只說適度,酒飲微醺,又沒要我戒。  至於這杯子大小,嘿嘿,當時夫人說要我只飲三杯,我便只飲三杯。  總不算違了她言,她也生不來氣了。  ”

    眾人無不莞爾,就連一邊的小紅都有些搖晃,唯有石莊主,自覺此乃與夫人鬥智鬥勇少有勝果,頗有些小小得意。

    梅清這邊眾人用過飯食,家人收拾了殘席,奉上茶來,碧真便開言道:“小可師友相逢,此番卻要結伴而行。  打擾石莊主數日,蒙莊主款待,感謝無地。  卻是便當話別,且待有緣再聚。  ”

    石莊主聽了呵呵一笑,正要說話,忽然聞得屏風後一個柔細地聲音道:“仙長稍待!”

    眾人都是一呆。  此時那聲音繼續道:“老爺,妾身有些話,想單獨對這位張仙長講。  ”

    “哦?”石莊主一楞,然後卻略不在意地道:“正好今天想要帶那幫小崽子出去松松筋骨,那我就先走了。  ”說罷和在場諸人一一告別,帶著六子騰騰地跑了。

    小紅也被夫人囑咐幾句出去掩了房門,屏風後那夫人卻未出聲。  張十三冷哼了一聲道:“我有心放你一馬,你倒自己要跳進來!要說什麼還不快點出來?”

    屏風後一聲幽幽歎息,只見那石夫人緩步行出。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25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人妖之戀

    梅清眼前一亮,暗道好一個嬌媚的婦人。

    這石夫人看來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生得嬌媚中卻帶得幾分柔弱,一身淺淡長裙,頭上只松松地挽了個髻,面上哀愁怯怯,更顯得楚楚動人。

    只是有些奇怪地是,她手中卻抱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看來大概有四五歲的樣子,面色灰暗,正在悶頭大睡。

    只是梅清卻暗暗皺了皺眉頭,覺得這石夫人似乎有些地方不太對。  只是他見識尚淺,一時分辨不出哪里不對來。

    碧真大是吃味,見梅清看著石夫人目不轉睛,偏偏這石夫人生得媚視煙行,心中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偷偷在袖中一掐訣法,便見一道青光,無聲無息地便在梅清胳膊上紮了一下。

    梅清大是吃痛,好象隨便反應過來,連忙裝出一副安靜的樣子來,只以眼角餘光看去,只見碧真咬牙切齒,正指揮她那戮滅簪在自己腰間紮來紮去。

    說來也是上等法器,居然被碧真派來用作這個,梅清咬牙強忍,哭笑不得之餘,也對碧真這控器手段生出幾分佩服來。

    那石夫人自然不知道梅清所受苦痛,她緩緩行到張十三面前,忽然雙膝跪下道:“仙長慈悲,求你救救我孩兒吧。  ”

    一時場中諸人,都面露驚色。  碧真也忘了再教訓梅清,一雙秀目看著石夫人。  前時與這石夫人都是隔了屏風言談,未曾親見其人。  此時仔細一打量。  不由也“咦”地驚呼一聲,顯然也是看出有些不太對的地方。

    張十三身體向旁邊一讓,躲開了石夫人地跪拜,哼了一聲道:“小狐狸,你不守規矩,下嫁凡人,膽大妄為。  若是三十年前被道爺遇上,早就取了你的命去。  現在道爺也懶得管你這些事了。  本想放你一馬,你倒敢出來找事了,難道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說罷,一股冷森森地殺氣直透了出來,一下子將那石夫人罩定。

    石夫人一下子臉變得雪白,渾身上下不住顫抖,卻強自支撐著道:“仙長明鑒。  小妖雖然一時動了凡心,嫁于石郎,卻從未有過采補害人之事;修煉這幾百年來,更未生過壞念,未害過一人。  仙長若要拿我,就算是抓小妖去銷骨煉丹,小妖也不敢違抗。  只是我孩兒才不過七歲,體弱無醫。  只求仙長慈悲為懷,救他一命。  ”說罷,連連磕頭不已。

    梅清與碧真對視一眼,都不由心中大驚,原來這石夫人,居然是個妖。  怪不得二人都覺得她看著有哪不太對。  只是二人都未曾有見過妖怪的經驗。  因此未能識得。

    這時二人再看時,才隱隱覺得她周身有一種奇怪的氣息周轉,想來便是所謂妖氣了。  大概張十三在石夫人出聲之時,便已經有所察覺。  不過如他所言,估計是看出這石夫人沒有對石莊長不利的做法,因此就懶得降妖除怪,準備放她一馬。  沒想到石夫人居然為著救兒子的性命,拼著生死不要,主動出來見眾人。

    她懷中那孩子估計長得也是有些不足,七歲地孩子。  大小只如四五歲一般。  想來身體確是有些不妥了。

    張十三眉頭微皺道:“你認得我麼?為什麼要我救你兒子?”

    石夫人連連磕頭道:“當年小妖曾遠遠見識過仙長英姿,知道仙長法力無邊。  神通廣大。  但求仙長相救小兒,便是要小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

    碧真見了,卻歎了口氣道:“石夫人,既然你也是修煉之身,想來也知道令郎的身體,怕是無法可施地。  ”

    這幾天碧真化身戚先生,就是打著為小少爺治病的旗號在莊上住了幾天,自然知道那小少爺的情況。  這孩子本是先天不足,絕難長大。  一切手段,也不過讓他能延長幾天壽數,少受些苦痛罷了。

    石夫人淚流滿面,苦苦哀求道:“戚先生,小兒卻是先天不足,體內經絡雜亂,難以醫治。  你這幾日在莊上手段不凡,使我孩兒少受許多痛苦,小妖感激不已。  張仙長既然是尊師,更是前輩高人,自然神通廣大。  只求仙長大發慈悲,相救則個!”

    碧真看那石夫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心中也略有些不忍,便出言問道:“你那孩子是怎麼一回事?你本是妖,你丈夫是人,如何能有孩子的?難道那孩子……真是你親生的?”

    石夫人見碧真出言,未一口回絕,面上露出幾分希望之色,連忙將自己與這石莊主之間之事,對眾人講了一遍。

    此事在梅清聽來,也沒有什麼希奇之處。  在他記憶中似乎這類妖人之戀,好象也聽得不少。  但其他眾人卻是不斷嘖嘖稱奇,顯然覺得大有出乎意料之處。

    這位石夫人,本是一個修煉數百年的狐狸精。

    妖精與人不同,修煉起來加倍艱難。  而成丹化形的關口,又不知要危險多少。

    狐狸這一類妖精,雖然不算天生靈物,但比起其他妖屬來,都更為聰明靈慧。  石夫人在二百年前偶因福緣入了修煉之門後,自知法力低微,身無靠山又有諸多難關,因此一直小心翼翼,倒也沒有遇上過什麼大禍。

    一直到了十五年前,當時石夫人修煉將到關口,眼見要曆劫躲災。  恰恰尋到長春澱那處行宮地所在。  這行宮當時荒廢雖久,但其中遺留的帝皇氣脈尚有餘蔭,便有心躲於此處,借那帝王之氣,來躲避天劫之威。

    不想果然是禍不單行,不知怎麼地偏偏就有幾個修行者,在那一刻來到這處行宮來了。  長春澱此地位居邊荒,長春宮更是久無少人跡,石夫人也是一時大意,沒想到會有人來,一下子被那幾個碰個正著。

    那幾個修行之人雖然修為不錯,但若平時遇上,石夫人至少全身而退並不難。  但那天劫偏偏就在此時到來。  石夫人雖然拼著受傷逃出了行宮,但天劫隨即而至。  此時她身受重傷,天雷陣陣,幾道劫雷下來,便被擊得遍體鱗傷,眼見得是挨不過去了。

    偏偏也是湊巧,那時尚是少年的石老爺,本名喚作石五七,打柴到山中。  見風雨大作,電閃雷鳴,跑到樹上避雨,偏偏就見到了氣息奄奄的她。

    石五七見她可憐,就隨手抱來,將手邊草藥敷了些。  說來也怪,一到古五七懷中,不管什麼樣的天雷,再也沒有一道擊在他們身邊,狐狸精便因此躲過了一劫。

    待得雨過天晴,石夫人傷勢也好得幾分,便偷偷溜走,尋個清靜地方,養好了傷勢,這才回來尋見那石五七。  這石五七自小父母雙亡,一個人打些柴來賣了度日。  石夫人有心報恩,便偷偷為他做飯收拾家,這一晃就是幾年。

    石五七本來見自己家中怪事,就有些不明白,不過他是個大路人,想不明白的事也不去想,居然幾年時間也就這麼過來了。  直到有一次偶然撞破,見到一直偷偷照顧自己的是這樣一個大美人,自然是即愛且敬。  這小子也是直接,就是要娶石夫人當老婆,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反正半推半就的,生米就成了熟飯。

    二人結婚後,石夫人便將這些年地積蓄取出來,叫石五七一點點的裝作發現了寶物之藏,購置田園,招納人手,建了這石家寨。

    按說二人合合美美,又廣做善事,一切自然是圓滿得很。  只是久無子息,實為一憾。  開始時石夫人便張羅為石莊主納上幾房小妾,只是這石莊主倒是一根筋,除了石夫人,任是哪家女人也不肯挨身,倒讓石夫人無計可施。  好在前幾年,終於天開眼,石夫人有了身孕。  只是這孩子生下來便天生體弱,從小藥吃了無數,先生也不知道請了多少,只是不見效應。

    “其實,其實,唉,我這苦命的兒,先天不足,只怕難養得大。  那些俗世醫生,又能有何良方?雖然日日尋醫,也不是是安安老爺的心罷了。  ”石夫人看著懷中的孩子滿面流淚地道。

    張十三沉吟片刻,這才問道:“只怕能生這孩子,你也損耗不小吧?”

    事實上石莊主與石夫人,本來一人一妖,雖然結合,命格有異,卻不可能懷胎生子。  石夫人為了能懷上這孩子,生生不惜打碎了自身修行,強行暫時轉為人格,才在那一刻勉強懷孕。  此事說來容易,但石夫人除了幾乎拼盡了全部修為外,所承受的苦痛,只怕常人難以想來。

    怪精修煉,最痛苦地一關便是煉形一關。  人類修煉這一關,基本沒有太大的難度,但怪精需得將橫骨化去,重新逆形,幾乎是將身體全部撕開重組,自然苦不堪言。

    但石夫人硬生生將妖格打散,強行以真元擬出一刻人格,除了肉體重合,精神上更承受了雙倍的痛苦,這份毅力,當真令人動容。

    只可惜即使如此,她也只能是勉強受孕。  之後身體再化為妖,體內胎兒,不可避免要承受傷害。  何況人妖本是隔途,這逆天之兒,體質自然是先天不足。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25
第二卷 第四十章 夫婦同心

    石夫人雙眼含淚道:“不瞞張仙人,石郎他雖然總勸我不急後代,但傳宗接代的事,哪有不放在心上的?他又不肯納幾房妾室,何況小妖……也知道人妖結合,本違天條,沒准哪天事有不妙,就再難相聚。  因此為了生這孩子,實是拼卻了大半的修為。  現在小妖的修為,也不過勉強維持人身罷了。  ”

    張十三搖頭道:“嘿,維持麼?我看你這孩子,只怕能活到今天,也是全靠了你修為支持吧?是不是覺得反正無路可走了,這才出來見我,搏這一下子?”

    梅清一聽,也覺得果然如此。  妖惑俗人,本是大犯忌諱之事,修道之人見了,大多要出手干涉,以降妖除怪為任。  因此張十三已經發現石夫人為妖,卻沒有點破,準備離開,已經是網開一面。  這石夫人居然敢在此時主動出來相見,基本和自尋死路沒什麼區別了。  現在想來,自然是她的久病的兒子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之時,為了兒子的性命,只得拼了性命,賭這一把了。

    石夫人聽了,渾身一僵,隨即連連叩首道:“張仙人,小妖雖然罪深當誅,但這孩子卻無罪過,他父親也一絲不知情。  千般罪過小妖願一身當之,只願仙長大發慈悲,救了我這孩兒,小妖便是粉心碎骨,也永念大恩大德。  ”

    聽了石夫人之言,眾人正當各懷心思時,忽然聞得“嘩啦”一響。  門被人撞開來。  梅清與碧真一驚,只是才欲有所動作,卻覺得身形一滯,如同被什麼阻住了一般。

    碧真秀目圓睜,正想催動法器,梅清卻已經覺察到是張十三暗中阻住眾人,連忙拉了一下碧真。  回頭看時。  果然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石五七石莊主。

    石莊主雙目發紅。  大踏步闖了進來,沖到石夫人面前,一把將她攙起來道:“娘子不要求他們了,楞子要是不好,咱們夫妻就認命罷了,我卻不許人動你一根寒毛。  ”

    說罷轉過身,瞪著一雙銅鈴般眼睛。  惡狠狠地盯著眾人道:“各位朋友,石某也不知你們是什麼來頭。  只是我夫妻自問從沒得罪過人,沒幹過什麼壞事。  各位若是上道,便是咱們石家寨地貴客,不論什麼事,石某絕無二話。  若是成天了想對付我老婆,先拿了石某這條命再說。  ”

    見這石莊主擺出一幅兇神惡煞的樣子來,碧真“撲哧”一聲先笑出聲來。  這樣子拿去嚇唬嚇唬世常俗輩尚可。  在眾人面前擺這模樣,可是有些好笑了。

    石夫人一見大急,唯恐石莊主這楞頭青惹惱了張十三,連忙用手拉了石莊主道:“老爺切莫如此,張仙人他們都是好人。  是我……是我……騙了老爺你這些年……”

    “娘子你不要說了”,石莊主擺了擺蒲扇般的手掌道:“咱們夫妻有什麼騙的?當年孤村荒嶺的出來你這麼樣個人。  石某又不傻,難道還想不明白?這些年,你一心一意操持這個家,對我如何,石某不瞎不傻的,心裏有什麼不清楚的?我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怪,反正就是我老婆。  誰敢拆散咱們夫妻,咱們就一起和他拼命!”

    石夫人聽了石莊主這話,忽然“哇”地一聲。  撲在他懷中便大哭起來。  這些年來。  石夫人膽戰心驚,又怕丈夫發現自己地身份。  又操心兒子身體不好,自己修為更是耗得油盡燈枯,其中種種,實不足為外人道。  今日忽然聽丈夫說得這般明白,心中大石落地,一下子便忍不住大哭起來。

    石莊主抱著石夫人,眼睛卻依然一眨不眨地盯著張十三眾人,大有一言不合,便要以命想搏的架式。

    石夫人哭了一會,方才覺得不妥,連忙推開石莊主,見他大眼瞪著張十三等人,連忙拭去眼淚,溫言對石莊主道:“老爺,這位張仙長他們都是好人,正與奴商量如何救治咱家孩兒。  你還是先回避一下吧。  ”

    石莊主頭搖得撥浪鼓一般,大聲道:“罷了,娘子,我都知道了,這些傢伙裝什麼有道高人,是想要抓你地。  早知道你受了些苦,我就不生這個小王八羔子了。  什麼有後沒後,只要老婆你好好的,什麼我都可以不要。  ”

    梅清聽了差點暈倒。  能管自己兒子叫王八羔子,這石莊主當真也彪悍得緊。

    石夫人聽了,才止住了眼淚又不住的流了下來,口中卻柔聲道:“老爺你混說什麼,沒人要抓我。  孩兒是咱二人骨血,怎麼可以不救?這其中之事,你不明白。  快快聽話,不要在這裏搗亂了。  ”

    石莊主大聲道:“娘子你就不用說了。  不管你如何說,今天我都不會讓他們抓你就是了。  ”說著,將身體擋在石夫人面前,面對梅清等,全是敵視之意。

    石夫人急得雙目淚流,只是不管她如何勸說,這石莊主卻是一根筋,認准了就是不讓開。

    石夫人一咬牙,雙手連抖,忽然甩出一條長長地帶子,一下子將石莊主整個人都捆得緊緊地,又輕輕提起到身後,輕輕地抓了抓他的手,輕聲道:“石郎,莫要記恨我。  若有來世,妾身若得再有福份伺候你時,定然全聽你的話便是。  ”

    石莊主急聲道:“娘子!你卻不要犯傻了,這幾個傢伙有沒本事救楞子不說,就算他們有,又哪指定有什麼好心了?白白地騙了你,甩手跑了,你讓我怎麼活?咱們二人,活就一起活,死就一起死,有沒有孩子有什麼大關係?快點放開我!”說罷,怒吼連連,不斷地掙扎。  只是石夫人那根帶子頗是奇怪,看著細細一條,可無論石莊主如何掙扎,卻一絲一毫也松不得出來。

    梅清與碧真看著石莊主夫妻二人鬧得死去活來,都有些心中不忍。  張十三卻咳嗽了一聲,破鑼般的聲音道:“你們小兩口鬧得卻是熱鬧,只是老道好象也沒說過要救你們這快死的兒子,你們急著掙什麼命,送什麼死?”

    “呸!”石莊主大罵道:“你這死牛鼻子,你兒子才快死了呢!也不知你給我娘子下了什麼咒,騙得我娘子非要聽你地,現在卻來裝這樣子!娘子,這廝蟑頭鼠目,一看就是個下作yin賤之徒,能有什麼本事了?定然是見色起了壞意,要相騙與你……唔唔……”卻是石夫人見石莊主口沒遮攔,開口將張十三罵得狗血噴頭,連忙將那帶子來堵了他的嘴。

    石夫人面色淒苦,對著張十三道:“我家老爺無心之言,仙長切莫在意。  小妖雖然這些年修為耗得大降,但金丹品格仍在,又有這修煉幾百年的底子。  只要仙長答應,小嬌立時獻上金丹。  ”

    說罷,看張十三一言不發,咬了咬牙,口念一聲“赦!”便見她周身真元鼓動,便欲將體內金丹吐出來。

    張十三“哼”了一聲道:“什麼丹不丹的?我幾時說要你的丹了?哼哼,你這兒子體內真元糾纏,體格混亂,要想救他,除非強行以修為梳理骨髓、重塑體格。  你一個修煉不到三百年的小狐狸,全拿來軋了油又有幾兩?道爺我不傻一笨,才不象你那個笨老爺們一樣好糊弄呢。  ”

    石夫人聞了張十三之言,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梅清皺了皺眉,暗中以神念,在石夫人懷中孩子身上探察了一下。  果然如張十三所言,這孩子雖然是人身,但體內卻是妖氣鬱結,經脈混亂。  估計是先生人格不全,又被石夫人每日以真元吊著性命,導致妖氣越來越重。  雖然暫時活命,但這般下去,總是沒個了局。

    後邊石莊主又“唔唔”地哼哼起來。  石夫人回頭望了石莊主一眼,輕輕地歎了口氣,回轉頭面對著張十三絕然道:“小妖這點修為,仙長自然不放在眼裏。  不過若仙長得救我孩兒,小嬌情願讓仙長抽了妖魂,任仙長驅使。  哪怕將我煉成器靈,也決無推辭。  ”

    碧真聽了,不由“啊”了一聲,大露不忍之色,搖著張十三的胳膊道:“師傅……”

    梅清並不清楚抽妖魂、煉器靈是怎麼一回事,不過聽石夫人之意以及看碧真的表現,只怕這石夫人已經全都豁了出來,已經把自己地一切都押上了。

    張十三兩眼上翻,哼哼地道:“老道我又不是邪門修真,也不煉法寶,要你的妖魂做什麼?

    石夫人聽了張十三之言,再也堅持不住,身體搖搖欲墜,悲聲道:“仙長,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救我這孩兒?”

    這邊碧真卻早惱了,氣呼呼地將張十三的胳膊一甩道:“臭師傅,你怎麼這麼狠心的,以後人家不認你這師傅了!”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25
第二卷 第四十一章 人外有人

    碧真現在還是戚先生的打扮,面色臘黃,一身精幹打扮,忽然大發嬌嗔,嚷嚷要不認張十三這師傅了,梅清看在眼中,實在有些好笑。

    張十三聽碧真老大不滿,連忙換下一臉傲態,堆出一臉笑容哄道:“哎喲真兒徒弟呀,別生氣嘛,為師我不是也沒說不救嘛……只是,只是,這事吧,也挺麻煩,師傅我這不是正想辦法嘛!”

    碧真聽了轉怒為喜,連忙轉到張十三身後捏肩拿背,嘻嘻笑道:“我就知道師傅最是心善啦,可不象那個壞傢伙就知道欺負別人的!”

    張十三大是受用,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連連點頭。

    石夫人本來已經將要絕望,見碧真忽然大發嬌嗔,一舉逼得張十三改口,不由心中大喜。  口中卻還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張仙長……”

    張十三擺擺手,阻住石夫人的話頭,沉吟了一會道:“小狐狸,我也不瞞你。  你這兒子,我倒確實有辦法。  至於你那點金丹妖魂的,就少拿出來獻寶了,老道也不圖你這個。  ”

    石夫人聞了張十三之言,知道是答應要救自家孩兒了,口中說道“多謝仙長”,眼中淚水卻是滾滾而下,自是喜極而泣。

    張十三哼了聲道:“你也先別急著高興,我救你這兒子,是我的徒弟講情。  雖然我不用你什麼,倒是我這倆徒弟,有些事用得著你們夫妻。  話說前邊。  這事也有點風險,願不願意,你們夫妻商量好了再說。  ”

    說罷,張十三一揮手,已經將那石莊主淩空攝了過來,遍體捆著的長帶也一下子松了開來。

    石莊主剛才雖然口不能言,但一一聽得明白。  見自家妻子哭泣哀求這老道,老道冷眼朝天地架子。  早就氣得怒火沖天。  現下一得自由,早就伸手護住自家妻兒,戟指張十三道:“你這邪道,究竟怎麼哄遍我的娘子這般來說?告訴你,有石某在此,你休想得逞!”

    見他目眥欲裂,胡鬚根根立起。  口中牙齒咬得咯咯響,要不是顧忌自己妻兒,只怕早就沖上來與張十三拼個你死我活了。

    張十三卻是如未見到的一般,不急不慌地掏了自己的酒葫蘆出來,細細抿著小酒,看都不看那石莊主一眼。

    “石郎!”石夫人一見大急,連忙拉住石莊主道:“你……你……胡鬧什麼,仙長他願意救咱們孩兒。  且是天大的恩德,你怎麼可以……”一邊說著,又是生氣,又是擔心,才止住的淚水又“唰”地流了出來。

    一見石夫人被自己氣哭了,石莊主登時慌了手腳。  連忙笨手笨腳地去給石夫人擦著眼淚,口中連聲道:“哎呀,娘子,是我錯了,你不要哭了,一切聽你說便是。  你說這老頭兒是好人,就算他是好人就行了!”

    碧真見了,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梅清看這石莊長五大三粗的漢子,給老婆幾滴眼睛嚇得手足無措,也只能是無語了。

    石夫人見了石莊主這作態。  自己卻有些不好意思。  臉紅紅地對張十三道:“仙長大恩大德,我們夫妻粉身碎骨也無以為報。  無論是什麼事情。  只要仙長一句話,絕無推辭。  ”

    說罷,又悄悄在身後推了石莊主一把。  石莊主連忙點頭,大聲道:“就是,就是,老道……那個仙長你肯定是好人,絕對不會騙我娘子,是吧?”

    遇上這麼個活寶,就連張十三也只得搖頭無奈。  只見他手一翻,一張小小紙符忽然輕輕地飛了起來,旋轉著飄落在石夫人懷中孩子地頭上,隨即便消失在他額頭上。

    “要救你這孩子,倒還需要些時間。  你們也不用急,先把他放到後邊睡一覺,到今天夜間子時,再做打算。  ”張十三一邊說著,一邊伸了個懶腰,口中咂了幾聲道:“哎,你說這人命就是不一樣。  我那寶貝徒弟裝模作樣給人家孩子看看病,手藝不咋地,就有人送了大美女上門服侍。  咋老道我這好容易給人看病,就連口酒也撈不上喝呢!”

    石夫人聽了,連忙傳下命去,叫家人收拾酒宴,準備酒席。  自己將孩子送到後院安置好了,又來請張十三等人入席,請張十三坐了主座,自己夫妻在下手相陪。

    石莊主見孩子眼看有救,心情大好。  又看夫人居然再次擺了酒上來,更是開懷,連忙端起面前特號大酒杯對著張十三道:“張仙長,那個……哈哈,幸會幸會!石某先幹為敬!”

    張十三“哼”了一聲,眼皮都沒有抬。  石莊主正端了大酒杯想一口幹掉,忽然被石夫人在一邊掐了一把,“哎喲”一聲,這才左右看看,注意到張十三沒端酒杯,連忙把酒杯放下道:“仙長咋不喝咧?咱們這酒可是莊裏釀的,咱娘子這手藝不是誇地,好酒,好酒!”

    “好酒有什麼用?”張十三眼睛一翻道:“光知道主人捧了個尿缸在那灌,客人眼前擺的這是酒杯麼?這要是嘴大點的,還不一張嘴連酒杯吞下去?”

    石夫人聽了,這才知道原來這位仙長還是個酒鬼,連忙吩咐下人道:“快取大酒碗來,給仙長滿上。  ”

    石莊主聽了,“嘿嘿”一笑,抓著腦袋說道:“咱還只當老道你這瘦小枯乾的,喝不了多少酒呐。  ”

    “哼!”張十三吹鬍子瞪眼睛地道:“你這傻小子,爺爺喝酒的時候,你還吃奶呐。  今天要不讓你看看道爺的酒量,你也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一隻酒壇原封擺在酒案上,張十三滿不在乎斜眼打量了幾下,這才伸出手來,輕輕撣了撣封泥上的積塵,隨即輕輕一掌,便將那封泥拍開了。  只聞一股沉鬱地酒香,騰然而起。

    張十三鼻子抽動了幾下道:“人都說開壇十裏香,嘿嘿,沒想到小狐狸你還有這手藝。  不錯不錯!”說罷,手掌在罎子上輕輕一拍,只見壇中酒將如一道水龍般激飛而出,飛到半空中,卻凝而不散,懸空成了一個大大的水球一般。  張十三手一指,那酒水球便忽忽悠悠地飛了過來,隨即凝成一條長練飛到了張十三大張的口中,眨眼間便被他吸得乾乾淨淨,不留一點一滴。

    石莊主看得目瞪口呆,從未想到過喝酒居然可以喝這等境界。  轉念間不由酒興大作,大喊了一聲“好”,一把便將胸前衣襟扯開,哈哈大笑道:“果然厲害!且看石某的酒量!”

    說罷,也不用那大酒杯了,自去身後拎過一壇酒來,學張十三樣子拍開封泥,將那壇口對了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他自然是沒有張十三的功夫,這酒喝得衣襟鬍子上,灑得滿是。  他用手一抹,大笑道:“好好,痛快痛快!”

    張十三一言不發,又拎過一罎子來,依然不動聲色,輕輕鬆松將那一壇又複飲下,不只面色如常,連肚子都不見絲毫鼓起。

    石莊主見了,不由心中打鼓。  看這老道幹乾癟癟的,哪成想居然這般能喝。  只是逼到份上,哪有認慫的?只得口中乾笑,取過一壇來,又由上一壇般灌了下去。  這一壇下肚,只覺得腹中如火,面赤如血,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

    石夫人見石莊主逞強,本來伸手想要掐他。  又想起張十三口氣,顯然是想給石莊主點小教訓。  說不定這位道長,就是因為早起喝酒時只給上的小杯,心中不滿,才耍弄這番。  若是自己不讓他盡了興,還指不定有什麼花樣出來,更擔心他心中不滿,在孩子身上不盡心。  想到這裏,也只好讓石莊主犧牲了。

    石夫人未加干涉,石莊主已經頭暈眼花,還在強撐。  只是他再厲害,終是肉體凡胎,哪里比得張十三這般老傢伙。  再一壇時,未及到半,便已經晃晃悠悠,趴在桌子上,口中喃喃幾句“再喝再喝”,隨即鼾聲大起,竟是睡著了。

    張十三這廝,酒品實在不怎麼樣,見將對方放倒,立時喜笑言開,更大放厥詞,聲稱走過南闖過北,長江黃河喝過水,這點小酒委實是小菜一碟云云,弄得梅清眾人都滿面不好意思,他卻洋洋得意,吹個不停。

    現在他就是說喝光了王母地宴上酒,石夫人也不會說他是胡言亂語,因此只得命人將石莊主抬下去,自己上個小杯陪著。  好在張十三自吹自擂了一會,見無人喝彩,也只得收了講壇,對石夫人道:“小狐狸,說到那個長春宮,你是在裏邊吃過虧的,這些年估計也用了些心吧?不知道其中究竟都牽扯些什麼人物?”

    石夫人聽了,歎了口氣道:“不瞞仙長,這長春宮自被那群人占了以後,小妖也未敢回去打探。  直到後來嫁了石郎,安身之後,倒是曾派人搜探過其中消息。  那地方是被長春澱中劉五、劉六兄弟所建的聞香教佔據。  而劉五、劉六兄弟雖然名為教主,實際上真正說了算的,卻是他們身後的長老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26
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聞香由來

    石夫人面上露出回憶的神情,有些悵然地說道:“說來這聞香教,其實與小妖還有些淵源。  這劉五劉六,都是本地農戶之子。  劉家在此地已有數百年,雖然不是什麼富戶,但也小有田地,算得小康之家。  劉五劉六父親名喚作劉森,因為家中有些積蓄,少時曾經讀過幾天書,不過終未有什麼出息。  後來不知怎麼的,一意要尋佛問道,卻又未得正途,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那時候有些道行,經常四處亂轉,五湖四海的也沒個正點。  偏偏有一次來這地方,見那劉森擺祭上供,煉些個不太好的東西。  我一時看著心煩,想到逗逗他,就上前用風卷了他的祭案。  ”

    張十三聽了點點頭,笑道:“只怕那傢伙修的是些迷魂道吧?雖然不是正途,多少也有些功效。  只是你這一露頭,怕是引了些緣由在自己身上了。  ”

    石夫人苦笑道:“正是如此。  那劉森經此一由,不止沒有收斂,反倒變本加厲。  道是經佛仙指點,香風引路云云,便化白蓮那一套為己用,名叫聞香教。  收了幾個門徒,漸漸有了些聲氣,居然也弄得三裏五村的不少教徒信民,更借此大斂錢財,就成了個教派了。  ”

    “只是過不幾年,劉森自己沉於酒色,掏空了身子,總是逃不過一命嗚呼。  那時候我正是逢那關口的時候,自然也沒心思管他的事。  經了長春宮一場,我受傷遁走。  後來才知道,當時那幾個人中,就有劉森地兒子劉六。  ”

    “劉森生了兩個兒子,只是他狡稱天生六子,前四個分為四大天王,鎮守四方,這才給這兩個兒子起名劉五劉六。  他死後。  這兩個兒子就繼續聞香教這一套,分稱為大教主和二教主。  劉五雖然是稱大教主。  其實為人愚笨,沒什麼出息,不過是個擺設。  倒是劉六,心思靈又心腸硬,聞香教的實際人事,都是他說了算。  ”

    “那天長春宮中一場,雖然劉六也在場。  不過是個帶路的。  真正出面的,卻另有三個人。  這其中一個我認識,人如猿猴,黑衣白髮,乃是猿王袁重真,最善驅使走獸。  不過這傢伙,我也不甚怕他。  另一個是個光頭胖子,滿面笑嘻嘻的。  人卻陰險的緊。  聽那兩人叫他笑爺,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

    張十三聞聽便道:“那袁重真雖然號稱猿王,但一身修為,全在禦獸,遇上你這修煉小妖,定然占不到便宜。  那胖子麼。  十有八九便是笑彌勒李笑天吧,笑裏藏刀,最會害人的了。  這廝其實也沒什麼真實本事,就是逃命地能耐一流。  嘿嘿。  ”

    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微笑起來道:“這笑彌勒最怕的,就是那苦老和尚。  這次要是遇上,不知道還逃得命在麼?”

    梅清一聽也覺得有趣,這對頭一個叫苦大師,一個叫笑彌勒,卻也有些意思。

    石夫人皺眉道:“第三個人。  便奇怪得緊了。  一直是渾身緊裹,不見形容。  只是修為。  卻遠在我上,根本察覺不出其高低深淺來。  我從袁重真和胖子手中逃走時,那人只是輕輕抬手發了一道光芒,便一下子擊碎了我地護體真元。  當時劫雷正盛,那人估計是看我在劫難逃,這才沒有再追殺。  不然的話,我也決無可能逃出他的毒手。  ”

    “哦?”張十三眉頭一皺。  石夫人當年修為,雖然不算很強,但也是有幾百年的修為了。  若連她都探察不出深淺、舉手投足便能重創她的人物,放眼天下,也算得高手了。

    “你是說,這幾個人,都和聞香教攪在一團了麼?”梅清問道:“據你所言,聞香教不過是個紙老虎罷了,那什麼教主之類的,根本一點真實的本事也沒有。  如何以袁重真、笑彌勒,以及那神秘人這樣地高人,會和聞香教有什麼來往?”

    石夫人搖頭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甚瞭解。  雖然曾派人打探過消息,但也只是浮於表面。  只知道劉五雖然是大教主,卻只是個擺設;劉六身為二教主,可能甚得兩個長老的歡心,也學了些東西,教中一應事務,他倒說得上話。  不過真正當家的,還是那兩位長老,估計便是袁重真、笑彌勒二人。  只是那神秘人,卻再未聽過他的消息。  ”

    張十…點頭,未再詢問。  這一頓酒,從下午時喝起,一直喝到了天色將晚,張十三才命撤了酒席,對石夫人言道:“小妖啊,這酒呢,道爺我也喝足了。  不過治你那寶貝兒子,光我出手還不行,得我那徒弟幫襯幫襯。  你先準備了客房,我也好指點指點他。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是吧?”

    石夫人聽了,心中忐忑。  本來對張十三信心十足,現在卻聽他說還要徒弟出手。  他的徒弟,應該就是碧真了。  雖然碧真看來修為不錯,但先前也曾出手救治過自家孩子。  要說能為,比之世間尋常醫生自然是強得多了,可也不過是略為控制得平穩,治標不治本。  現在還要靠他來救治,難道石夫人略有懷疑。

    不管心中如何想法,既然張十三發了話,也沒有不尊的道理。  石夫人命人收拾了房間,然後恭恭敬敬地請眾人休息,這才回去照顧喝醉了的石莊主不提。

    “嘿嘿,好小子。  一夜沒見,好象修為漲得挺快啊!”張十三圍著梅清轉了兩圈,口中嘖嘖道:“給我老人家說說,倒底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說是因為你雙修一夜就修為大進了,你師傅我也算是行家裏手。  ”

    石夫人走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張十三便笑嘻嘻地逗梅清道。

    梅清早就知道了這個無良師傅的脾氣,知道越是順著他越來勁,因此也不臉紅,笑嘻嘻地道:“原來師傅也是雙修地呢,不知道哪天把師娘領來讓弟子拜見拜見啊!——不過說實話,徒弟倒真是擔心,有沒有女修願意同師傅你雙修呢。  ”

    張十三被梅清這麼一說,居然老臉一紅,呐呐地沒有頂回來。  再聽得一邊碧真偷偷地“哧哧”笑,不由老羞成怒道:“你這混蛋小子,居然編排起師傅來了!究竟是吃了什麼貓尿還是采了野花,還不給師傅從實招來!”

    梅清見張十三臉都有些紅了,怕一會老道臉上掛不住,也便不再逗他,老老實實把逃出來後遇上碧真,又見她被那怪鼎壓制,冒然放出神念,結果招得怪鼎攻擊自己,遁術失效怪鼎入體等事一一講了。

    “唔?”張十三聞言皺眉不語,過了半天才道:“你是說那鼎居然出現你在體內?還與金丹結為一體?你試著控制那鼎,便如金丹一般運轉,可能如意?”

    梅清搖頭道:“弟子試過了,雖然它在體內安之若素,也與弟子神念隱隱相聯,但若想指揮它,卻是不能。  ”

    張十三聽了,苦思半晌,依然沒有頭緒。  梅清忍不住道:“師傅,若是還不太清楚,莫若勞您探察一下,看個明白如何?”

    張十三小眼一翻道:“察什麼察?你那個身子你以為是容易察探的麼?老道我還沒那個興趣。  算了算了,反正你活蹦亂跳的,也不象要死的樣子,就這麼呆著去吧。  ”

    梅清還沒說話,一邊碧真已經大急,抓了張十三的胳脯大叫道:“師傅,你徒弟都出這樣大事了,你怎麼不管不問的呢,還不快給看看啊!”

    見碧真發威,張十三連忙笑容滿面地道:“真兒好徒弟,你就放心吧,你這小老公是個怪胎。  師傅說他沒事,他就肯定沒事是了!”

    “沒事?要是有事怎麼辦?”碧真顯然對張十三地保證不太信任。

    “要是他有事死了,師傅保證給你再找個更好的老公就是了!”張十三拍著胸脯保證道。

    張十三與碧真這一老一小鬧了半天,這才在張十三鑒定一系列不平等條約,保證了梅清的人身安全、生命質量、信仰自由等等各項權利之後,達成了和平停火的計劃,轉而開始討論起石家小少爺的救治方案來。

    “那小傢伙,叫啥,石楞子是吧,好名啊!”張十三笑眯眯地道:“這小子要治呢,老道我就不動手了。  梅清啊,一會就你來吧!”

    “啊?師傅啊,我可不會啊?”梅清大驚,還以為張十三說的徒弟是指碧真,現在忽然要自己當主治大夫,登時有些驚訝。

    “怕啥?師傅我也不會”,張十三瞪起眼睛道:“有事弟子服其勞,你不治哪個治?其實這也容易,比畫符難不了多少。  來來來,我先教教你這大路子,至於到時候怎麼收拾,就得你自己動腦子了。  ”

    說罷,張十三便將治病的方法一五一十地教給梅清。  梅清這裏認真牢記,一邊的碧真眼睛卻越睜越大,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師傅,這也行?”教授完畢,梅清在一邊消化吸收張十三傳授的知識,碧真把張十三拉到一邊小聲問道。

    “當然行了,偏方治大病,你就瞧好吧。  弄好了,梅清這傻小子還能撈不少好處呢!”張十三發出奸笑地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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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 成嬰煉氣

    “天雷地火,鬼木青火,三昧真火,聚鼎升明,赦!”梅清面露一絲嚴謹之色,小心翼翼地催動訣咒,緩緩地將一道道符籙施于面前的石楞子身上。

    石莊主和石夫人被張十三以不宜觀看之名趕跑了,侯申也給轟到門外守著,室內只有張十三、碧真、梅清與可憐的石楞子四人。

    據張十三之言,其實石楞方最根本的問題還不是先天不足,而是血脈中妖氣太重。  若想醫治他的身體,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他體內的妖氣吸取出來。  只是這小子本就是人妖結合,這些年又全靠老**妖氣真元渡命,那妖氣幾乎與身體合而為一,又如何能輕易地分離出來?

    張十三很認真地告訴梅清,要想把妖氣分出來,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煉。

    “百煉成鋼知道吧?一遍遍煉來,自然就能把鐵中雜質清除。  對付這石楞子也是一樣,煉啊煉啊,妖氣就沒了。  ”——張十三如是說。

    雖然心中對張十三的理論非常懷疑,但梅清也只能照著去做。  因為張十三這理論雖然令人懷疑,但他自己卻連令人懷疑的理論也提不出來。

    一道道泛著紫氣地火焰由梅清咒訣引發,將石楞子瘦小的身體籠於其中。  梅清小心地按照張十三傳授的法門,一點點將火焰由其頂門貫入,沿著奇經八脈,一點點煉化他身體的淤積地異種妖氣。

    按石楞子現在的身體狀況,承受這樣的真火煉化。  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因此張十三才早早以符化入其體內,護了他的五臟六經,以防止被梅清直接煉成飛灰。

    饒是如此,梅清依然緊張得滿頭大汗。  畢竟在一個幾歲的孩子那細弱的經脈中煉化真氣,可不是件好玩地事情。  要不是他神念強大過人,這一段修為提升得又是飛快,要想做到這一點。  還真是不容易。

    一道經脈一道經脈地煉化過來,梅清只覺得這道道火焰符籙似乎與體內曾經出現過的紫焰漸漸地融為了一體。  再也分不清彼此,只覺得道道真火,應心而生,在體內元鼎金丹處呼吸吐納,自己指揮起來,無論進退左右,無不如意。

    他自己幾乎已經忘了是在為眼前地孩子救治病症。  只知道毫無意識地驅動體內真火,透入眼前毫髮畢纖的道道經絡之中,將內裏堆積的渾厚妖氣一點點煉化開來,通滌透暢。  而那煉化的妖氣真元,又沿著火焰吞吐的通道,一點一滴彙集到自己體內,被騰然的紫焰煉得凝如玉脂,滴滴落于元鼎金丹之上。  蒸騰起凝如實體的陣陣紫霧。

    鼎內真元緩緩推動金丹,在體內日烏月兔映射之下,不停地旋轉著。  每轉動一周,便吸納得紫色煙霧吸附其上,又壯大一分。  金丹地轉動越來越慢,而紫霧越發凝聚粘稠。  更發出陣陣玉振金鳴般地聲音,似乎昭視著其內發生地奇異變化。

    不知什麼時候,眼前經絡中的妖氣真元,已經被自己煉化得乾乾淨淨,但體內道道真元,卻如同沸騰地一般,不斷地翻滾著,左沖右突,在逐漸暴烈地日光催動下逐漸壯大,又在陰柔的月華滋潤下漸漸平靜。  周而復始。  不知所始,不知所終。

    突然。  一道熟悉而充滿喜悅的神念加入了進來,梅清毫無意識地接納、交錯與糾纏著。  兩道神念緩緩盤旋,如兩道陰陽魚一般地不斷回旋往復,漸漸深入,深入到無窮無盡,最終不分彼此,渾然忘了一切。

    沉到最深的時候,梅清的心中似乎有什麼動了一下,明白了什麼。  一棵明如日月的鬥大金丹,忽然顫動起來,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在掙扎著他幼小地手臂,不斷地發出聲聲不明意義的唔呀之音。

    原來是這樣。

    梅清好象伸了個懶腰,發出幾聲無意識地囈語,然後沉沉地睡去了。

    當梅清醒來,他幾乎要懷疑是不是時光倒流,又回到了昨天早上。

    一切都這般相似,客房中陽光初透,自己躺在床上未著寸縷,身邊依然是千嬌百媚的真兒。

    怎麼都看著真兒變得更漂亮了,精緻的面龐在陽光映襯下發出如玉的光澤,幾乎就象透明般純靜。  長長的睫毛,直挺地鼻樑,小巧的櫻口,雖然二人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看了又看,還是將梅清看得癡了。

    隨著睫毛輕輕抖動,隨即看到那雙秋水般明亮清純的眼睛緩緩張開。  醒來的碧真看到眼前的梅清,毫無遮掩地露出一個粲然微笑。

    伴著這個笑容,似乎整間屋內都被映得明亮了。

    “真兒,咱們這是……咦?”梅清忽然驚叫了一聲。

    “怎麼了?”碧真輕輕攬住梅清問道。

    梅清有些訝然,又細思一會,這才道:“我好象……我好象結嬰了?”

    碧真“撲哧”一笑道:“才發現麼?就是結嬰了。  ”

    梅清有些疑惑地道:“你怎麼知道?”

    碧真得意地道:“我也結了。  ”

    “……原來如此,娘子莫若我們再慶祝一番?”

    “……”

    “好徒弟呀,天都大亮了,你們小兩口魚水和諧,師傅可在門口蹲了一夜啦。  你們小兩口是不是也該歇歇了?”張十三破鑼般的聲音總能在最煞風景的時候響起。

    “嘖嘖嘖嘖,天底下修煉的要是知道,只怕一半要氣瘋了,一半要嚇瘋了”,張十三很認真地端詳著梅清和碧真道:“你們小兩口也不知哪來的福氣,這才幾天?居然已經到了煉氣化神的修為了。  嘿嘿,再過兩天啊,只怕就得我追著你們倆叫師傅了。  ”

    碧真嘻嘻笑道:“師傅你也不用眼紅嘛,其實你地修為也不錯地。  ”

    “小丫頭!”張十三搖頭歎氣道:“傻人有傻命。  你這丫頭沒心沒肺的,要說應該是個有福地。  這小子一肚子壞水,怎麼卻也這般運氣?真真沒有天理了!”

    “師傅”,梅清大為不滿道:“徒弟修為精進,還不是漲你這當師傅的臉面?不說快點掏點法寶出來獎勵一下,還在這冷嘲熱諷的?”

    “法寶麼?”張十三嘿嘿笑道:“手法我也教你了,以後自己想辦法煉去吧!至於你師傅這點家底,還是得留著慢慢抖落,可不敢現在就分光了。  不過傻小子,你修為精進如此,也不見得都是好事,還是小心些才好。  ”

    梅清聞了也點頭道:“我也沒想到居然能有些造化,真想不到這孩子體內妖氣真元能深厚如此,居然讓弟子一夜成嬰。  ”

    張十三收起笑容,搖搖頭道:“雖然說你能過煉氣這坎,與煉化妖元不無關係,但根本原因怕不在此。  真正讓你修為大進的,只怕還是那只小鼎的原因。  ”

    梅清一聽,心中一驚,有些發愁地道:“只是那鼎究竟是怎麼個來歷,卻是一絲也不清楚,卻讓人有些糊塗了。  ”

    見一邊碧真也是一臉茫然,便問道:“對了,真兒,上次問你時你還沒說明白,你卻是怎麼跑到這裏,拿到這只小鼎的?”

    碧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這次聽說你要來永平,我便有些擔心,找了外婆去鬧……後來外婆心疼我,偷偷讓我妝扮了出來,說最好不要露面,暗中護著你些,也就是了。  ”

    梅清聽碧真說得雖然輕鬆,心中卻著實感動。  想想前兩次自己冒險,事後說起時碧真擔心受怕,這次肯定是死磨硬泡,才跟了自己來了。

    碧真見梅清目中感動的神情,對著他甜甜一笑,這才道:“後來我一直跟著他們,到了港裏那地方。  結果見到甜妞時,卻發現她一臉死氣,很是奇怪。  本來想不關己事,也就不理了。  可後來總是放不下,便半夜起身,去那新房看個究竟。  ”

    “才到那時,我還有些不好意思看……”碧真面色微紅,人家洞房,她去偷看,總有些不便,“只是仔細察看才發現,洞房中與甜妞**的,居然並不是新郎官,而是另有其人!”

    梅清一聽大是驚訝:“怎麼會?我看那甜妞與那個大山情投意合,新婚之夜,難道還有外情?”

    “不是”,碧真搖頭道:“當時應該有人下了什麼邪法,大山在一邊昏睡,甜妞卻是心神迷亂,大概還以為自己在與大山洞房,其實是被他人所乘。  ”

    梅清一聽這才“哦”了聲道:“原來是遇上采花賊了麼?”

    碧真搖頭道:“開始我也以為是這樣,因此便喝了一聲,準備上前出手捉了那廝。  不想那傢伙極為狡猾,立時飛出兩個分身,自己卻溜開。  我開始還追錯了,幸好那傢伙不過是依仗些法器,沒有真實修為,才被我又沿著氣息,一路追到了長春澱來了。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27
第二卷 第四十四章 福大之人

    到了長春澱之後,碧真便失去了追蹤的目標。  畢竟是在對方的地盤上,對方想掩蓋些什麼,還是很容易的。

    碧真並沒有因此就收手,變戲法的傢伙丟在了港裏,她就乾脆裝扮了一個走鄉郎中,四處轉著打聽消息。

    在石家寨中,碧真偶然被石莊主家的管家遇上,請到府上給小少爺看病。  碧真一見那石楞子,就知道是先天不足,難得醫好。  但碧真再直性,也知道這話是不能說的,只是用些小小法子,使得孩子身體都安適一些,也算是盡了心。

    而她也漸漸從鄉民口中,聞得了長春宮鬧鬼的消息,自然便想到自己追蹤的目的,偷偷便去宮中探察。  仗著身上法器眾多,居然也被她摸了進去,發現了這只小鼎。

    “這只鼎當時也怪,旁邊一無防護,就擺在屋內幾案上,還有一個人呆呆地看著他發楞,不知在做些什麼”,碧真回憶道:“我只是覺得這鼎上氣息有些特殊,當時還沒這般厲害,似乎有什麼壓制著它一般。  我也沒多想,就是想既然來了一趟,看著院子裏那場景,也不是個善良所在,所以就想氣氣他們,順手就把這個東西偷跑了。  ”

    張十三聽,想了一會才道:“據老道想來,這鼎與那院中法陣,只怕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其中的秘密,只怕原來那主人也不一定真正明白。  這只鼎的來歷,只怕大不尋常呢。  不過看來麼。  倒是與梅清有緣呢。  ”

    梅清苦了臉道:“這鼎也不知怎麼回事,見了我就不放手地纏上來了。  想來我遁術失效,居然遁到屋裏去了,怕也被這鼎給引過去地吧?現在弄得也不知是福是禍。  ”

    張十三嘿嘿笑道:“反正你現在修為大進,這麼看來還說什麼禍?只怕怕這樣的禍事,天下人都盼來盼不來呢。  倒是甜妞之死,與院中的紙人紙馬。  怕是有些關係。  若真是老道所想的話,這些東西害的。  怕不止甜妞這一家了。  ”

    “師傅”,碧真有些奇怪地問道:“他們害甜妞這事,倒底是為什麼?和紙人紙馬有關係麼?”

    張十…頭道:“人都說紙人紙馬,撒豆成兵,其實這些東西,大都為傀儡役物之術,並不如何厲害。  一遇克制之物,哪怕是狗血淋頭,也立時破去。  但邪道之中,多有秘法,不只強化紙人紙馬之能,更可防止他人以常見的方法破壞。  其中一種便是專需以處子新婚之血為引,還需在其心甘情願下所得。  若咱們所見院中紙人紙馬真是這般來的,那他們這些人害地人怕就不只甜妞這一個。  其所圖謀,呵呵,只怕果然是有些嚇人了。  ”

    梅清一聽皺眉道:“若真如師傅所說,那魘靈乃是對付修真之人的好手段,這紙人紙馬既然改正了以前地缺點,世間軍隊。  怕就要束手無策。  院中人準備的這些東西,不用猜也知道是做什麼用了。  我只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人在背面策劃的這一切,又為什麼偏偏要用聞香教來做這個幌子呢?”

    “管他呢”,張十三不在意地道:“等砸爛了他們那個破院子,把這些牛鬼蛇神抓了來,你再問他們不就行了?”

    “咦?”梅清訝然道:“師傅你不是先前給我講了一大通麼,什麼本份就好,不可逆勢強為啥的,怎麼現在忽然轉了心思要去砸人家的場子麼?”

    “以前是以前”。  張十三哼了一聲道:“現在你們小兩口把人家的東西也偷了。  偏偏手腳不乾淨,還和人碰了面交了手。  還躲什麼躲?既然躲不過去,咱就先下手為強,弄他個底掉兒才好。  反正有石莊主他們夫妻頂著,咱們也不用費什麼大勁。  ”

    聽張十三提起石莊主,梅清不由想到救治孩子一事,轉過話題問道:“師傅,那孩子卻是如何了?”

    “還能如何?有你師傅我出手,自然手到病除。  ”張十三得意洋洋地道。

    還你老人家出手呢,全都弟子我服其勞了,梅清心中暗誹,也懶得再爭,卻又問道:“師傅說要他們夫妻幫忙,還說有他們夫妻頂著,說除去聞香教一事他們二人還能幫上忙麼?以我看來,那石夫人元氣大傷,石莊主又毫無修為,怕是幫不上多少忙吧。  ”

    張十三搖搖頭,抓著葫蘆喝了口酒道:“小子,你還是嫩呐,這裏邊的關係,你還沒看清楚。  那聞香教本來就是這小狐狸無意搞出來地,她不收拾誰幫她收拾?何況對她而言,也是件好事。  要真容得聞香教再弄些大事出來,只怕她那報應就更難受了。  她這寶貝兒子成這個模樣,一則是人妖之合不容於道,二則又何嘗不是聞香教一事的報應?所以說因果這事啊,著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自己有時候都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就給圈了進來,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

    梅清與碧真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心驚。  碧真自幼依因果修行,自然將因果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心中乍然聽了張十三之言,還有些不太容易接受。  梅清卻多次聽張十三與苦大師二人講述因果之緣起,感觸格外深一些。

    梅清又想到,自己與碧真可說休戚相關,只看自己納了那鼎,修為突飛猛進,但雙修之際,居然還是要帶著碧真一同度過煉氣一關,就可知二人實已無可分開。  但自己與碧真,一個入因果,一個不入因果,到時候這筆糊塗賬,卻又如何算來?

    自己二人的情況,倒有些象石莊主與石夫人。  這位石莊主別說因果,連修行中人都不是。  結果只因娶了這麼一位妖精老婆,也免不了要吃多少苦頭,這其中之事,也不知如何說清了。

    想到了這裏,梅清忍不住說道:“石夫人倒也罷了,怎地師傅還一定言道要他夫妻二人相助?那個石莊主明顯是個未曾修行之人,把他扯進來,莫非另有深意?”

    “嘿嘿,傻小子,難道你就沒發現,那石莊主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張十三一臉考較之意地笑問。

    梅清和碧真對視一眼,二人都皺眉回想了從認識這位石莊主以來的點點滴滴,最後雙雙搖了搖頭,表示都沒有什麼發現。

    張十三笑道:“也難怪你們想不到,這個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難道你們沒發現,這位石莊主運氣似乎好得狠?好象不管什麼好事,都不用他去找別人,倒都是好事來找他的。  ”

    碧真一聽大感洩氣,有些發惱地道:“師傅又來騙人了。  運氣好算什麼本事麼?”

    “怎麼不算?”張十三道:“既然你是因果中人,就應該知道,運氣這東西,豈是尋常來地?那石莊主定然是大福的命格,不然何以小狐狸靠了他身邊,劫雷都不敢靠近?再想想這小子,糊裏糊塗的,也沒個啥本事,就有這漂亮的小妖精上門,又是伺候又是照顧的,得了色還得了財,什麼事也不管成天喝酒……你說說咱們哪個有這樣的運氣?”

    “那……”,碧真一時語塞道:“師傅地意思是,這位石莊主估計前生有因麼?那不是說這世就該他享受,那你還拉他進來做什麼,只為沾他的福氣?莫不成光靠他這點福氣,就能把聞香教給滅了?”

    “嘿嘿,小丫頭你也不用不服氣,師傅我既然這般安排,那肯定自有道理,來**就知道了。  ”張十三得意洋洋地道。

    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外邊的天色道:“這小狐狸挺聰明的樣子,咋這事辦得這麼不地道呢?難道兒子病好了,大夫就給忘了?今天這頓酒是不是就又拉倒了?”

    話音才落,已然聞得院外一個驚雷般的聲音道:“老道爺爺,石某給你磕頭了!”

    眾人急回頭時,只見石莊主騰騰地跑了過來,老遠便“撲騰”一聲跪在地上,一頭磕下去,再未抬起,伏在地上扯著噪子大哭了起來。

    “哎呀老爺,你卻是慢些個……”眾人被石莊主這一出嚇得都呆住了,好在隨即石夫人抱著那石楞子追了過來,出手將石莊主硬拉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外子一時情不自禁,諸位莫笑才好。  ”

    那石莊主哭嚎淘如雨,連鬍子上、衣襟上都灑滿淚水,抱著石夫人不撒手道:“娘子,這回好了,楞子真好了,哇……”

    石夫人一手抱著雙目圓睜不明所以的兒子,一手攬住石莊主輕聲安慰。  那石莊主五大三粗,鑽在石夫人懷中哭得驚天動地,石夫人勸得柔聲細語,一家三口各安其素,直看得在場眾人一時都傻了眼。

    碧真喃喃道:“原來運氣太好了,人就變成這樣……梅清你運氣也不錯,可要小心了。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27
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 再返史府

    “真治好了?”看著明顯變了個人似的石楞子,碧真美目中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真兒徒弟,這回相信為師的手段了吧。  ”張十三洋洋得意,幾根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是啊,我還以為孫猴子給煉成火眼金睛是胡說的,現在看來,好象也有可能哦!”碧真有些佩服地看著梅清:“還是阿清厲害,這手法來煉人居然也能成功。  ”

    張十三還在為碧真將自己的功勞安在梅清頭上詳作氣憤,梅清卻聽著二人對話有些不對頭,連忙拉過碧真道:“真兒,你說那煉人是什麼意思?”

    “阿清你還不知道麼?師傅教你治病的手法,其實……其實是煉器的手法呀……”

    想想自己居然把一個大活人當成了法器來煉,梅清在知道事情的真實經過後,也不由打了個冷顫。

    “什麼叫活學活用?學問那東西,都是死的,關鍵還在各人施用。  ”張十三大吹法螺,口水幾乎要把眾人淹沒了:“梅清你既然已經學了煉器,更應該明白其中道理。  若是天下人煉來煉去,都是一樣的貨色,這功夫也就不用比了。  這幾天你才過煉氣,又把煉器手法學了,正當鞏固鞏固。  反正聞香教那邊也不用急,正好石莊主他們這寶貝兒子才治好,也得恢復幾天,依老道之見,莫若咱們先回史老酸的莊上去。  你那光頭師傅修為雖然不怎麼樣,不過對於鞏固境界。  倒還有些可取之處。  ”

    “光頭師傅?”碧真聽了道:“阿清你怎麼還有個師傅?”

    “是啊,我當時一起就拜了兩個,除了咱們這個老道師傅,還有個和尚師傅。  ”梅清老老實實地道:“和尚師傅法號叫苦大師,對我也很好地。  ”

    “苦大師?”碧真皺眉想了一下,忽然有些驚訝地道:“難道是,苦……苦……”

    張十三“嘿嘿”笑道:“還是真兒徒弟見識廣些。  知道這個苦字,就是他了。  ”

    碧真聽得明白。  登時一雙美目睜得大大的,對張十三道:“啊?既然如此,那師傅你難道是……嘻嘻,師傅啊,雖然我這個徒弟光是個記名的,你可不許偏心呀。  徒弟有了什麼事,還指著您當靠山哪。  ”一邊說著。  已經抓了張十三的胳膊,大搖了起來。

    張十三兩眼一翻道:“哼哼,現在知道師傅好了,跑來拍馬屁來啦?哼哼,你這丫頭,這點心眼就少用了吧。  是不是因此你和梅清這小子婚事怕你那爹不准,想著我和苦光頭的招牌好用,想讓我們幫你去拔撞啊?”

    碧真被張十三一嘴說破心事。  不由面生紅暈。  自己與梅清的婚事,陸炳眼見得是不准了。  外婆雖然心疼自己,但對梅清這沒門沒派的,也是心有懷疑。  這事正是碧真心中最大地心病。  此時見兩位師傅原來這般大有來頭,便想到求師傅給二人出頭,圓成了此事。

    結果自己才一開口。  就給張十三這成精的老傢伙猜了出來,不由碧真有些不好意思,大發嬌嗔道:“師傅你怎麼知道……師傅!就知道笑,也不說說你兩個徒弟被人欺負,情投意合生生給弄得勞燕紛飛地,你不管誰管啊!我不理你啦!”說罷,將張十三手一甩,嘟著嘴裝作生氣不理他了。

    張十三見了,嘿嘿笑道:“算啦,傻丫頭。  你著什麼急。  梅清那小子心眼都能套下你的。  早把我們兩個老傢伙給繞裏邊了。  當時拜師時,這小子就說了。  不幫著他把小媳婦搶進門來,就不拜我們這師傅。  你就安心準備當他梅家的媳婦吧。  ”

    碧真一聽,大是不好意思,臉色通紅,口上卻還硬挺道:“那也是師傅你欺負我,明明知道還不告訴我。  ”說著,又展顏對梅清一笑道:“還算你有良心。  ”

    “煉器之道,其實與符籙之學,頗多相通之處。  ”張十三侃侃而談:“所別者,材料不同、制法不同、施用不同而已……”

    梅清一臉迷惑:“這還頗多相通之處?材料、制法、施用都不同,全是不同的,師傅你莫是早起喝多了吧?”

    “荒唐!”張十三順手給了梅清一下,氣呼呼地道:“除了不同的地方,不就都相同了麼?你咋這就麼笨呢!”

    現在師徒二人,正是身在史夢竹府中,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學業。

    那天說好暫時回到史府後,梅清就把侯申叫了來,吩咐他幾句,又將一個小布包交給他,讓他到義豐去尋黃仲滿,將此間事務一一對他明言,由他出面通知官府。

    侯申對黃胖子那是一千一萬個信不過,為此梅清一再囑咐,道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只將事一律交待給黃胖子便是。  侯申見梅清鄭重其事,雖然心中懷疑,但也不好再多說,收了東西便即前往義豐而去。

    至於石莊主夫婦,原本張十三的意思是由他們先在家安頓一下,順便幫石楞子調理一下身體。  但石夫人卻道,既然接下來還有事,自己夫婦不若便散了家人,跟著張十三等同行。  一則免得日後連累府中下人,二則也方便行動,免得對付聞香教時還要再送信聯繫。

    其實這石夫人心思甚細,她知道張十三身份了得,雖然對著碧真、梅清言笑不禁,毫無架子,但在修真界中卻是響噹噹地人物。  自己乃是妖精身份,又嫁了石莊主這麼個凡人,二人的兒子身份著實有些尷尬。  若能跟在張十三身邊,借機能得其指點一二,兒子一生受用不盡不說,有了這份關係,將來也不至於受人白眼。

    至於石莊主,向來唯夫人之命是從,自然不會反對。  何況在他腦袋裏,這麼複雜的事情,你和他說也不明白。  他對張十三最直接的觀點,就是會治病,能喝酒,因此佩服得五體投地。  其他的,根本也沒想過。

    結果便是侯申單身上路,梅清、碧真與張十三、石莊主夫婦起身投奔了港裏而來,再度回到史夢竹的莊上。

    再次見到梅清,苦大師登時就直了眼睛,全然無視一切種種,將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半天,這才語帶哀怨地道:“夢竹誤我,夢竹誤我!”

    當時史夢竹說合,梅清拜了張十三為師,在苦大師門下為俗字弟子。  按華嚴宗規,俗子弟子經門中許可,也可傳承師業,但卻不入門嚴正宗之中。  當時從權,苦大師點頭答應,事後見梅清悟性天份,便頗有後悔之意。  不想幾日未見,梅清居然成就元嬰,已經到了煉氣之期,再想想當時決定,不由大是後悔。

    見苦大師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有道高僧居然也是口出怨言,史夢竹啼笑皆非道:“你個出家人偏生這般貪心!早知道就讓梅清只拜了牛鼻子,讓你乾瞪眼算了!”

    碧真卻是美目圓睜,顯是苦大師的形象,大大出乎其意料之外。  待苦大師很快改變失態地形象後,對碧真也是頗為親近。  再聽說張十三收了碧真作記名徒弟,立時也便開口把碧真收為記名徒弟,擺出一份和張十三寸步不讓的架式來。

    不過碧真初見苦大師,卻多少有些拘束,不似和張十三般放得開。  待見了苦大師收自己作了記名徒弟,言語間也極為和氣,這才一口一個“師傅”地親熱起來。  梅清也問過碧真她所聞的苦大師和張十三都是什麼身份,不想這次碧真卻守口如瓶,一任梅清嚴刑逼供,居然就是沒說,只道張十三有交待,日後自知。

    日子便好象回到了初拜師的時候,梅清再次成了白加黑的超人,接受兩位師傅的輪流教導。

    苦大師對梅清地指點比起從前來,顯得更是簡單,幾乎沒有一句話,只是將一些東西,演示給他看。  若有不明白的,也不肯多說,只管讓梅清自己去想。

    不得不說,苦大師這種方法對梅清來說,益處是極大的。  梅清境界初到,修為頗有不穩之感,各種法術都有些控制不住,心境也偶有飄浮。  但苦大師短短幾天內,就讓梅清由內至外,心境修為,全都扎實起來。  對此,張十三也只能酸溜溜地再次說道“他們華嚴宗在這小道上也略有可取之處”云云。

    而張十三對梅清的教導,除了繼續讓他大量畫制各類符籙外,更多的時間是為他不斷地講解示範各種各樣的符籙。  張十三一生浸yin符籙,對符籙研究之深之細之廣,放眼天下,幾可不作第二人想。  而梅清則是天生奇稟,更多有奇思妙想。  一師一徒這幾天一教一學,不只梅清突飛猛進,連張十三都自覺頗有受益。

    梅清自學對符籙頗有所得,便又想起前些天給石楞子治病用學的煉器手法來,便纏著張十三教教自己煉法寶。  張十三想了想,也覺得梅清手頭一件合用的東西也沒有,總不是個事。  何況過幾天要對付聞香教,梅清也總該有些自保之力。  自己雖然不願意他養成依賴法器的習慣,沒有送他什麼法器,但若能他自己煉製,對其提高修為也不無裨益。

    想到這裏,張十三總算點了頭,給梅清講起了煉器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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