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仙俠] 天下道門 作者:集古字(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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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hsiu 2013-3-19 15:33:5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43142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35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九九歸一

    各種形狀的奇異符形,在不斷的轉換著,演變著。  一道光滑莫名的曲線,由其間以一種似乎永遠不變的速度不斷推進,劃出一條奧妙的痕跡。

    越是接近終點,種種符形變便是變化多端,而那線前行的方向,也越是無法預料。

    梅清的心境,早在無數次的失敗中磨煉得異常平淡。  他如同是在觀察一出毫無懸念的戲劇一般,無悲無喜地看著它一步步走向結束。

    但腦海中,卻以難以想像的速度,不斷的瘋狂計算著那其中一環環的變化結果,在數以萬計的可能中篩選著最終唯一正確的結果。

    五隻符形幾乎同時在曲線前端升了起來,又分別轉化成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新符形來。  道道光華劃出幾道完全不同的光影,一時間,前行曲線也似乎有些搖擺不定,竟然讓人看不出下一步欲要前行的方向。

    梅清心中冷笑一聲,自己在這個地方已經失敗了多次,這一次,卻是再不會失誤了。

    早已經有所準備的神念,在這一刻被發揮到了極至,五朵金芒起處,卻是將五隻符形一一定於當地,顯出各自古奧異常的清晰符樣來。

    而梅清的精神卻早早在五隻符形之間某個位置之處,不即不離,瞬間變幻出數種變化來。

    果然,那曲線便在梅清精神所在不遠處,輕輕劃過一道弧線。  生出一種似乎要離境而飛的感覺。

    梅清早有準備,哪還再有失誤。  神念到處,毫不費力地附於其上,瞬間便一一平息了左右的異形變化,將一條曲線清清楚楚地映現了出來。

    “叮!”

    如同一聲磬音突鳴,眼前突然一派清明,種種五顏六色的奇形符文一霎時消失不見。  一線曲線如劃天之虹,直指前方。

    梅清心中一喜。  知道這最終一關,終於是過了。  然而當他細細再看時,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眼前一切,再也熟悉不過,正是此法陣扮演時,最初所見的場景。

    原來算了半天,得出的並非破陣之眼。  卻是又回到了起始的位置!

    梅清心中一驚之下,便再也無法維持平靜無波的心態,腦海推演形成地場景,自然又霎時消失無蹤。  梅清若有所失,喃喃地道:“卻是為何?難道還有算不得的法陣?莫非便是……無極渾元?”

    再一想時,卻又不似。  無極渾元,乃是無極而太極。  看這法陣變化多端,明明有跡可尋。  卻並非那般情形。

    正在此時,忽然聞得那蒼老地聲音傳來一聲幽幽地歎息。

    “雖然最終歸於渾元,但卻並非無極。  你能推得一個周天,已然是至為難得了。  真沒想到,我這一次分身,居然對陣法還有這般造詣。  ”蒼老聲音中。  似乎多了幾分感慨。

    這一次,梅清沒有再糾纏於身份,卻開言問道:“那……此符陣何名?”

    “天大地大,複歸渾元。  是為九九歸一。  此符陣本是此地原本留下的,嘿嘿,雖然當不得上古那幾個有名的大陣,但放眼當今天下,也絕無可以比肩的了。  就算是我,也推不到九轉之上。  你這般修為,又是初次上手。  居然能到一次周天處。  洵是難得了。  這場考試,便算你過了。  ”那蒼老聲音停頓了一下。  又接著說道:“只是看你推演之法,卻是天師正宗,真乃怪哉。  卻是誰教的你這等手法?”

    梅清搖搖頭,沒有理會那聲音所提問題,卻繼續說道:“可還有什麼題目麼?若有便出了來。  ”

    那蒼老聲音呵呵笑道:“這一符陣你又未全能解開,怎地便急著要我再出題目?”

    梅清道:“剛才是你說道這一題算我過了,何況再到後邊,只怕並非計算之力,全以修為支持了吧?我修為低淺,自然入不得你這法眼,我也無意在這地方強撐。  若還有題目,儘管出來。  若無他題,還請快快現身,我卻沒耐心陪你在這裏呆著。  ”

    “呵呵,果然少年英氣,只是有些性急了些。  既然如此,你便來看我第二題便了。  ”說罷,只見那石臺上,忽然出現了五隻光球。

    “這題說來甚易,只要你能把這五隻球摞起來,就算過關了。  ”

    梅清滿頭大汗,最開始以為沒有什麼難度的題目,做起來才知道竟然這般難法。

    這五隻光球,也不知那人是如何做到,竟然是純粹的五行靈氣凝就。

    只這一手,便讓梅清心中暗懍。  五行靈氣雖然修行中人均可調動指揮得,但硬將其抽出來凝結成球,偏偏不動不散,這份能為,當真是聞所未聞。

    以他想來,自己若說強行抽出五行靈氣凝為實行,勉強也可行得。  但若凝成這麼大地圓球,則是力所未及,更不用說凝出的圓球居然可以不動不散的保持形狀,就如同幾個石球一般放在這裏了。

    但要想把這幾個球摞起來,這難度可就大了。

    五行本是相生相剋,平素更是混而為一,不分彼此。  就算強抽出一種來,都會引起五行混亂,若是嚴重,甚至會當場爆裂。

    這五個小小靈氣球,擺在這裏,互不相干,當然相安無事。  但若一旦接觸,只怕立時會互相影響,或是互相吞噬,或是互相排擠,總之必不肯老老實實地呆在一塊。

    要想將這五個小球都摞起來,別說做,梅清連想都想不明白應該如何去做。

    想了很長時間,梅清最後搖了搖頭,有些生澀地道:“我做不到。  ”

    “做不到麼?”蒼老聲音並沒有嘲諷之意,只淡淡地道:“不是你做不到,是你沒想到。  ”

    聽了這等名言,梅清一滯,卻也不知如何回答。  正當此時,卻見眼前一暗,五行之氣忽然變得混亂起來,隨即其中五點星芒一閃,卻見五顆圓溜溜的無色光球正在漸漸形成。

    梅清一振,知道對方是在給自己演示那五行球是如何形成的,連忙集中心神,細心查看。

    直到與那石臺上一模一樣的五顆五行球再次出現時,梅清才明白其中的奧妙。  這五行球若只凝一顆,反倒覺難成功。  同時凝出五顆來,乃是將五行之幾分別抽出,但又不打破彼此的平衡,因此關鍵不在於功力濃厚,而在於巧妙平衡。

    梅清想了想,若憑他現在地能力,還達不到剛才演示的那般凝氣成球,但若反其道而行之,將五行球摞將起來,卻似乎可以試試。

    只是這摞起來,其位置上亦有講究,五球之間,太近了不行,太遠了也不成,若沒有過人的神念與巧妙的手法,總是難以成事。

    好在這兩點上,梅清倒頗有自信,不輸於人。  只見他行到那石台邊,卻不以神念直接操控那五顆小球,而是以剛才所在之法,在那五球上方,先辟出一塊五行分凝的空間來。

    只是他並不按剛才所見直接凝成五行球,而是在五行球即將成形的一瞬,忽然將操控之力散去,再以神念在石臺上輕輕一引,便見那五隻圓球,便自動飛了起來,一一首尾相接,輕輕巧巧地摞在一起。

    “孺子可教。  ”蒼老聲音道:“雖然提示後方可做得,但這手法,倒頗有巧思,也算不錯了。  ”

    沉默了一會,那人又道:“那便最後一題,若你還能解得,我便許你來見我,如何?”

    梅清只是點點頭,卻未再多言。

    那聲音道:“最後這題,卻也簡單。  你現在所處石室中,若欲尋一出路,當以何法為最佳?”

    梅清一怔,事實上他入此室以來,便動了這心思。  只是見這石室中四下毫無縫紋,進來時門戶又被對方以法力閉了,莫非其中還有其他秘道不成?

    轉念一想,又想到絕非如此。  修行之道,不可以俗世之念推論。  既然此石室中無跡可尋,那石門又是以法術所閉,若自己再想從中找出秘道之類地東西來,卻是笑話了。  倒是內裏或有法陣之類的地方,或有可能。

    他這裏心思急轉,四下打量時,卻見一邊的劉六癡癡呆呆,只管在剛才進來的石門外,以手捫壁,正在尋那門戶所在,心中不由一哂。

    這劉六想是呆了,既然那門戶被法力所閉,如何能再尋得出來?梅清這般想著,忽然靈機一動,又想起當時張十三所言破陣之法來,忽然哈哈一笑道:“若尋出路,卻有何難?”

    “哦?說來聽聽。  ”

    梅清笑道:“前兩關考試,或需算計過人,或需手法巧妙,想來此關,卻應再非此二途了吧?剛才入門之後,雖然閣下以法術關閉石門,無跡可尋,但若想再出,不過奮力一擊,破壁而出罷了。  可是如此?”

    梅清話音才落,便聞那人笑道:“難得難得,嗯嗯,我知道了,這破陣三法,你定然是學過是也不是?沒想到,這天師緣法,總是逃不開呢。  ”

    隨著話音,只見一個身形,在石室中漸漸地顯露了出來。

    梅清與劉六都瞪大眼睛看去,待看得清楚,卻都不由一呆。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36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童子教主

    只見眼前出現的這個身影,高不過三尺,頭上短髮垂髫,身上只著一件紅色肚兜,卻是一個小小孩童。

    這孩童生得面如銀盤,膚如瑩玉,只是卻隱隱地透出一份陰氣來。  兩隻眼睛雖然又大又圓,卻毫無生氣。

    只聽這孩童開口說道:“怎麼,很意外麼?”

    卻聞得他一開口的聲音,便是剛才聽到般的蒼老沙啞,配著他天真幼雉的面容,說不出的詭異。

    梅清一皺眉,還沒說話,一邊的劉六已經大聲地叫了起來:“你是什麼東西……鬼!鬼!……”

    只喊了兩聲,便戛然而止,“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卻是嚇得昏了過去。

    那童子冷哼一聲道:“這廝卻當真做不得事。  要不是日後或還有些用處,早該滅了才是。  ”說罷,又轉過頭對梅清道:“好了,我已經現身出來,看我這樣子,是不是很驚訝?”

    梅清有些遲疑地道:“你……究竟是誰,這……卻不是你真身吧?”

    那童子深深地歎了口氣,緩緩地靠在石壁上,有些意興闌珊地道:“這麼多年了,總算到了今日,卻難免有些感慨……不錯,這身子,不過是我暫時借居罷了。  我原身早毀,困於此地,已有百餘年了。  說起我們的名字,或許你也聽說過。  當年也曾開宗立派,是為玄教。  我們便是玄教教主,張留孫便是!”

    “張留孫!”雖然梅清早想到面前定然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但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大大地吃了一驚:“你不是,你不是早就……”

    “早就死了麼?”童子淡然一笑,那份滄桑地笑容放在這張漂亮天真的臉蛋上,當真說不出的怪異:“世人都道我渡劫不成,定然早已經灰飛煙滅,卻定然想不到。  我卻被困在這鬼地方,不得脫身。  ”

    梅清張口結舌。  看著面前童子,雖然感覺此事匪夷所思,但卻隱隱覺得這童子說得都是真的。

    腦海中忽然映出當時初接觸那方七星硯時所見的幻境異相,更感覺這童子氣質聲音,果然與那滅掉神霄之人大有相符之處,心中更是凜然。

    “想知道此事由來麼?”張留孫淡然道:“其實這些,你本來應該記得的……我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  你竟然未將我留的東西傳承下來,功法練得亂七八糟,連記憶怎麼也都丟了?既然如此,便聽我再給你說一遍,或許也便想起來了。  ”

    梅清嘴動了一動,想說什麼,卻終於沒有說出口,只是緩緩坐在當地。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張留孫正想說什麼,忽然細巧地眉頭一皺道:“外邊這幾個卻是厲害,這麼一會的功夫,居然把外洞地那些人都解決了。  唔,其中還有一個是天師門的……修為卻是不錯呵。  想來你那些天師門中的修行法門,都是他教的吧?”

    梅清不置可否。  有些生硬地道:“你不是說我與你一體,我想什麼你都知道麼?那還來問我做什麼?”

    張留孫聽了一怔,然後搖頭道:“若你現在心中所想,我確實能體會七八;但若你心中沉年記憶,你不打開,我也不好強行翻看。  這其中干係甚大,以後你自會明白。  ”

    說罷,看梅清一臉不信,也就不再看他,自顧自地說道:“說來也是奇怪。  你我兩世為人。  卻總與天師門糾纏不清。  我當年時,本是天師門中旁支弟子。  這根基所立。  自然也只能由天師一門而起。  ”

    “其實當時天師門,絕無後來的風光。  哼,說來當年三師,立教開門,創下這片基業,卻奈何子孫不爭氣,不過幾代,居然連道統都弄丟了!雖然後來龍虎山殘留一脈,卻被上清、靈寶壓過一頭去。  最後,居然是借著異族入主中原時,朝廷之力,方爭回這一局面來,說來,當真無顏再見先人了!”張留孫說起這些事來,聲音中一股鬱孤不平之意,令梅清大感訝然。

    張留孫似是感覺得到梅清的感覺,冷笑一聲道:“驚訝什麼?難道你不是這般想的?咱們二人,本是一體,只怕你對天師教,也是這般念頭吧?想來當年我所作所為,你也有所耳聞,卻不知你覺得我做地,該是不該?”

    梅清心中聽了張留孫的問語,心中卻是百感交集。  自從聽聞張留孫當年所為之後,心中對這位前輩的感覺一直頗為複雜。  一方向,既心儀其傲然無畏、特立獨行的風範,又厭惡他手段陰險、狠辣無情的性格。

    尤其是他對天師教的做法,更是不知如何說起。  一方面,自來天師教對其不公,但又畢竟是其出身所在。  因此他出教自立,獨建門派,若放在其他人身上,說他是叛教之行,也不為過;但他卻一力扶持,將天師教扶為江南教宗,可說千百年來,達到任何門派都無法企及的高點,為天師教立下不世之功。  但從此以來,天師教又頗受修真門派仇視,給門派留下了極大的隱患。  此中功過對錯,當真難以評說。

    至於其個人修行,只因小時受到不公平待遇,便不肯再受天師法門,為此毀去神霄,各立法門,雖說傲骨錚錚,但為此毀人門派,奪人秘籍,樹敵無數,也真不知是讓人當佩還是當罵。

    張留孫“哼”了一聲道:“你這般畏首畏尾,卻是大錯特錯。  一邊覺得門派待我不公,一邊又覺得毀人門派不仁。  卻不想想,門派見我非是嫡傳,不以真傳見授,本是天經地義地事情;我既無法術可學,便須巧取豪奪,也是順理成章。  那神霄門既然沒能耐守得山門,又偏偏跳出來做這個出頭鳥,不毀何為?至於天師門身為教宗,卻為各派仇視,更是笑話。  天下哪個挑梢的不受人恨?若連這個都怕,那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咱們修真之人,最要緊便是心性,想做便做,順性而為。  修真本是逆天行事,何況其他?要怕就不用活了,還說別的做什麼!?”

    梅清雖然覺得張留孫說得甚是痛快,只是心中卻未必全然同意。  昔時張十三道,修行人最緊著的心性,便是“本份”二字;今日張留孫卻道,修行人心性最需要的,乃是“任意”二字。

    只是梅清對此二者,均有些不肯認同。  所謂“本份”二字,未免過於保守;而“任意”二字,又未免過於激烈。

    張留孫自然知道梅清所想,只是他也知道,只憑幾句話,卻無使人心性大變的道理。  因此也不再多說,只是繼續說道:“對與錯,且是不論。  是我非我,稍後自然見得分曉。  只是你既然來到此間,可見冥冥中,也當真有些定數。  只是你地修為,卻著實有些糊塗。  這些年來,你是怎麼修煉的?怎地記憶都沒有了麼?”

    梅清搖頭道:“你說的都是怎麼一回事?我卻有些不明白。  人說你飛升失敗,神魂俱滅,如何又變成了這等模樣?你說我就是你,又是怎麼個說法?”

    張留孫呵呵笑道:“好,既然你問,你便一一講給你聽便是。  你這一世,大概也有些奇異經歷吧?現在,是不是有些相信我的話了?”

    梅清一滯,知道自己雖然口中強硬,實際上已經被這當年的玄教教主有些說動了。  其實他當時遇到那塊七星硯時,心中便有些懷疑,自己與當年的這位張留孫,或許有些淵源。  只是張留孫所說太過驚人,因此才不敢相信。

    張留孫似是對梅清心中想法一清二楚,只是呵呵一笑,不再多說,卻開口為梅清,講起當年的經歷來。

    “其實你應該知道,人之所以為人,非在這身皮囊,而在乎元神。  魂魄之說,雖然世間人說得甚是玄奧,其實對我等修行人來說,不過是元神所寄罷了。  ”張留孫沉思片刻,似是在追想當年事情,之後才慢慢說道。

    “之所以說你就是我,是因為你的元神,並非天生成就,更非受自父母,乃是由我神念中,分出來的。  確切些說,乃是將我的神念,分成了兩半。  一半就是我現在,另一半,便是你了。  我這麼說,你可明白?”張留孫悠悠地道。

    梅清一驚,不由想起自己當年昏昏噩噩地歲月來,這才明白,只怕自己地身世,確是有些秘密。

    “我這般做,也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飛升之時,其實若以修為而言,那劫雷卻不在話下,更何況此地本是上古神嶽所在,以此為憑,還有什麼劫雷過不去地?只是在即將渡劫之時,卻被我窺得一線天機,這才硬生生舍去了肉身,強留在了人世間。  ”張留孫面帶冷笑說道。

    梅清聽張留孫之說,心中也是大起波瀾。  按張留孫此說,自然沒有撒謊的必要,卻不知他說的一線天機,指的是什麼?

    張留孫微微一笑,卻未回答梅清之疑,又接著說道:“此中之意,現在與你說也不明白。  當時我由此清楚,飛升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但並非一次飛升,這修行就到了頭。  若是修行底子沒打好,這般毛手毛腳地成仙飛升了,只怕是禍非福。  我強行留了下來,便是想到寧可費些手腳,將基礎打得純淨扎實,雖然晚上幾百年,卻於將來有極大的好處。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38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千金鑄鼎

    張留孫說起當年,雖然一張娃娃臉,卻也不禁流露出了幾分往事的感慨。

    “當年,我本修行的是天師門中大洞真經。  其實門中正宗,乃是天師當年的‘想爾注’,只是我既非嫡派,自然無緣得見。  直到後來,我破了神霄門,得了神霄諸秘法,才知道,原來什麼符籙丹鼎,統統都是扯蛋,不過是後人愚昧,畫蛇添足所成!”

    張留孫說到這裏,眼睛看向梅清道:“我不知道你神霄雷法有何體悟。  我既然是由天師門入法,自然是以煉氣為宗。  每日裏采氣不輟,煉化本元;後來也曾研習過丹道之法,內采於己,不涉外務。  只是外采氣也罷,內煉丹也罷,修來修去,其實修的不過是個心中境界,體內脈絡。  什麼氣什麼丹,都是外務,怎麼地反倒成了修煉的根本?”

    見梅清有些不太明白,張留孫便解釋道:“若有一人,與人爭鬥,真元耗得盡了,也不過調息得數過,自然又恢復成原本模樣。  那真元,不過是爐中之炭,鍋中之水,一爐下去也就燒光了。  而若爐子足夠大,容得下盡多的炭材,這才能保證將爐火燒得夠旺。  撿選佳炭,固然也是必要,但總不會重要過爐子去。  ”

    “而今人修煉,卻是反其道而言,將體內這點真元,煉了又煉,轉了又轉,於經脈體廓,卻少有錘煉。  卻不知只需煉身有成,體內真元自盈。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方是正途。  ”

    “那丹鼎一脈,更是可笑。  上古仙人,也未嘗不體內結丹,只是金丹之凝,總須順其自然。  水到渠成。  誰成想後人卻以倒因為果,將這金丹當成了至道。  一切外采盡都拋棄,只管取諸於內。  卻不想想,雖說人體自成宇宙,但只自身所成,能有幾多靈氣?這般修煉,凝實卻是凝實了,只是量卻少得可憐。  比起煉氣之法,那是更下一層了。  ”

    梅清聞了,覺得果然有會於心,卻又有些懷疑地道:“這一節,在下倒也偶然想到過。  只是不敢這般肯定。  符籙丹鼎,傳佈今世,也有千年。  若真是歧途,為何古人修煉法門。  竟然不傳,反倒符籙丹鼎大興於世?”

    張留孫點點頭,又長歎一聲道:“你所言說,我先前也曾想過,心中也是不甚了了。  直到我發現此地,才明白些原委。  ”

    張留孫眼睛有些迷離。  似是遠遠看出去,打量著遠方道:“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嘿嘿,誰能想到,這神岳碣石,竟然會沉於海底!”

    “什麼?”梅清驚道:“此地居然……是在海底?”

    “不錯”,張留孫道:“世人自秦漢以來,談及碣石,多有不解之處,竟無人能指證此山于何地。  既然你親見碣石之銘。  當然知道。  眼下我們所在,便是當年神嶽。  只是此地。  卻正位於溟海之下。  那溟海,便是碣石沉海後,形成的一處坑窪。  ”

    梅清心中茫然,萬萬想不到原來自己卻是來到了海底之下,又想到仙家洞府,果然有不同凡響之處,怪道靈氣這般濃郁。

    張留孫繼續道:“碣石這地方,本就是仙家勝地。  當年秦皇為著國運昌盛,封禪銘石,背後自然少不得高人指點。  只此秦皇還覺不足,更聽信人言,收天下金銅於咸陽,鑄就十二銅人,是為鎮壓國運,永息刀兵,使其大秦國祚,永延萬年。  ”

    說到這時,張留孫嘴角露出幾分譏誚道:“只是那秦皇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被修行中高人給騙得至死不明!他哪是要鑄金人,運往咸陽地,不過是天下金兵中少少一部分,真正的目的,卻是將精金運到自己的洞府來,欲以鑄成九鼎,以為自圖!”

    梅清聽了驚道:“莫非這碣石,便是當年鑄鼎之所?”

    張留孫搖搖頭道:“說是也是,只是卻非是此處府中,乃是府外,另辟冶場。  你最開始進入此處的地方,就是當年鑄鼎之所。  當年千金聚于此地,日夜冶造,故此稱為‘千金冶’便是。  ”

    梅清一聽此名,心中一驚,口中喃喃道:“千金冶?原來是千金冶!”

    當時楊晉臨死前,口中曾道出“千金爺”三字,眾人均不解其意。  到了永平,四處探聽,也無人知曉這千金爺究竟是何方神聖。  今日聽了張留孫之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千金爺”,竟然是“千金冶”是的訛音。

    本來在外邊石上,千金治三個大字歷歷在目。  只是當時梅清正自閉了五識,因此自然不知,現在才由張留孫口中明瞭此言。

    “此地既然是千金冶古地所在,為何又成了聞香教的地方了?”轉念間,梅清心中又升起疑問。  只是此事,與張留孫所述秦時鑄鼎一事無關,便未曾開言相問。

    “只是世事滄桑,又豈是些許手段便能扭轉地?秦皇殘暴無雙,國祚二世而亡。  可笑那位鑄鼎之人,未曾因之實受,反倒為此受了牽扯。  鼎只鑄得一隻,便已經承受不住其中殺伐怨念的反噬,落得個一場黃粱。  ”張留孫說到這裏,許是想到了什麼,語言中也不由帶上了幾分滄桑。

    “哦?那鑄鼎人是哪一個,難道是……”梅清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錯,便是那徐福。  嘿嘿,只怕世人誰也想不到,他帶地千名童男童女,所謂入海求仙山,竟然是為著藏身此處偷偷鑄鼎吧?可歎那千名童男童女,只道是跟隨於他,尋個長生。  哪知道竟然成了鑄鼎祭獻,落得個身死魂滅!……”

    梅清聽到這裏,不由打了個冷顫。  怪不得說徐福落得反噬,這般逆天而行的瘋狂舉動,一旦失去了大秦國運的鎮壓,只憑人力,哪有不敗?

    “老夫當年,便曾對碣石下落,破感興趣。  只是世事繁忙,無暇多顧。  直到得了神霄雷法,修習稍有所成,便覺得天劫不遠,這才動心,想要尋個洞天福地,一則精進修為,二則抵抗天劫。  一番查找,總算在這地方,發現些微蛛絲螞跡,這才隱居此地,閉關不出。  沒想到,在這碣石之內,又發現了當年鑄鼎的諸多遺跡,尤其在舍卻肉身,準備重修時,更有緣見道些許上古遺存,這才對修行之道,有了更深的認識。  ”張留孫說道這些時,眼睛也不由閃閃發亮。

    梅清聽了,也不由沉默。  想到張留孫以一己之力,一統天下道門,所走的道路,古往今來,卻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此時聽他在一旁細講當年往事,不由人不心生感慨。

    原來張留孫本意是想屍解之後,再尋轉世重修之路。  卻不想他既然元嬰脫出肉身後,反而發現了徐福當年所留的未完寶鼎及部分秘籍。  這才使他重新規劃,欲求一條新路出來。

    說來這張留孫也當真是不世出地天才,想出來的路子也是匪夷所思。  按他想來,轉世重修固然方便,但一來轉世之人難免要看運氣好壞,誰也不知道能生成一幅什麼樣的向身體,是否適合修真。  在其恢復修真道路之前,也不知道會不會遇上七災八難,直接就給報銷了。  總而言之,轉世這條路,事實上根本就是在賭運氣。

    張留孫在修習過徐福留下的上古秘法後,又結合以前學過的各類神通,想出了一條完全不同於以前眾人的新路來。  他將自己的神念,硬生生分了一部分出來,打到一件法器中去。  之後,便設法誘惑了一個偶然經過此地的孩童進來,將自己地命令,以及一部分修煉的法門印在了他的識海之中。  然後便放他帶了這鼎出去,尋覓合適的男女,以作為自己新肉身的父母。

    “這其中,其實很是為難。  不止男女命格要對得,更要雙方以秘法雙修,再將鼎中元神,移到那胎兒頭腦中去。  待其長成時,不只體格超優,更直接擁有我的神念,再回到此地來與我合二為一。  嘿嘿,便是今日我們相見了。  ”張留孫說到這裏,頗為得意。

    梅清聽到這裏,心中大起懷疑,打斷張留孫道:“你說這些,卻是有些不對了。  按你所言,自然我便是你設計地那分身了。  只是我頭腦中,卻根本沒有你說的什麼一半神念之類。  顯是你所說的這一切,與我無關。  ”

    張留孫笑道:“你所說或有道理,只是你卻不知,這神念一物,沉於頭腦中,便如轉世的記憶一般,並不是直接便蘇醒的。  你若不信,少時記憶合併時,你自然會重新回想起來。  ”

    梅清聽了,心中大是警惕。  只是他知道對方似有辦法,猜到自己心中想法,因此強力按壓心思,不去想太多的東西,只管扯著話題道:“另有一宗。  你說道是有一人帶著那法器,受命來完成此事。  只是我自小也沒見有這麼一個人,如何你便知道是我來了呢?”

    張留孫大笑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那鼎奴或是後來遇了什麼不測,並不奇怪。  只是一則你修煉的乃是神霄雷法,便是當時我命鼎奴攜出的。  二則你可知那法器是何物?卻是此地上古之法,鑄的一隻子鼎,現在卻正在你紫府之中,豈會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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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神霄正解

    梅清默然片刻,這才抬起頭笑著道:“你說的什麼雷法、子鼎,我也不清楚。  只是有一點我卻知道,不管你是如何策劃的,我只是我,絕不是你。  ”

    張留孫並未動怒,看著梅清搖搖頭道:“我是不會弄錯的。  其實你心中何嘗不是已經相信了我所說的一切,只不過感情上無法接受自己是另一個人,因此才在嘴上硬扛罷了。  ”

    梅清哈哈大笑起來道:“若說心中毫無懷疑,自然是胡說。  但若說讓我相信我是你,任你說得天花亂墜,卻也動不得我心。  人說我思故我在,就算是我出生之事,與你設計有關,但現在的我,就只是我,絕不會再與別人,發生他娘的一絲一毫的關係。  ”

    張留孫有些玩味的盯著梅清,而梅清也絲毫不讓地瞪著張留孫,一點也不露退避之色。

    過了一會,張留孫微笑道:“卻有些想不到。  罷罷,咱們先不爭論這個。  你可願與我說一下,你究竟身世如何,是怎麼長大的?其實不瞞你說,強行將神念分了一部分出去,我倒忘了很多事情,就是外邊世界如何,也早就生疏了。  加上每天窩在這個鬼地方,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雖然自許心志堅毅,這些年來,也難免有些寂寞呢。  若是他人,我也沒有心思說這些子。  今日既然你不願承認,正好與我說道說道。  ”

    梅清見他一臉風清雲淡,全不似傳說中般的霸道雄強。  也不象自己想像中會勃然大怒,一時也有些佩服他這般風範。  看了看張留孫一臉淡然地表情,聽他說到“難免寂寞”,不由想到眼前此人雖然一代雄強,但若真是在這麼一個地方單以元神呆上數百年,也不由暗暗心驚。

    “其實,怎麼說。  只怕我的經歷,與你想像大不相同。  ”梅清緩緩說道:“而且。  我自己也有很多東西想不太明白。  只是有一點卻是肯定的,我入道築基,之後修煉神霄雷法,定然與你的安排無干便是。  ”

    梅清一邊慢慢回憶,一邊將自己修行的簡單經歷一點點講了起來。  他心中對張留孫,自然不能毫無防備,因此如年少時無知懵懂。  長大後混跡古玩,又結識碧真等事一概舍去,只說是糊裏糊塗地築基入道,又因得罪他人被禁了修為,後來偶然得到那神霄秘卷,恰巧識得其中雲篆,這才破解其文,依照修行。

    “居然如此?”張留孫大是驚訝。  隨即搖頭道:“此說當真令人難以相信……你築基一事,倒也並不奇怪,只要那鼎奴依我之言,你這身體事實上幾乎便是仙體,自然占盡便宜。  只是上古雲篆世間早無識者,你卻由何習得?”

    “我也不明白此事。  反正我見了,自然識得。  ”梅清說道。

    張留孫沉吟許久,這才道:“那神霄雷法的秘籍文字是何生模樣,我卻忘了……你莫要看我,我早說過,當時我是硬生生,將元神分了一部分出來。  這又不是切粘糕,你要哪塊就是哪塊的。  因此有好些事,我卻是記不起來地。  你找到的那卷東西,或許是就是我交與鼎奴地。  也未可知。  只是你這般修煉。  莫要煉錯了才好。  ”

    一邊說著,他圓圓的臉上也露出幾分憂色來。

    梅清有些疑惑地道:“既然你說世人無人識得雲篆。  那為何你卻能識得,更修煉其法?”

    張留孫搖頭道:“我那時,乃是一位友人相助。  這世上本有一種神通,修煉得到時,善查世間萬物。  雖然那人不識得卷上文字,但以此法之用,卻能將修煉神通,一一轉述出來。  可惜此法,真元精氣消耗最是難當。  唉,也是當年我急於修行……卻鑄下大錯……”

    張留孫說到此時,語氣忽然變得頗為消沉,面上也露出一絲哀痛來。

    梅清卻沒有留意到這些,他聽了張留孫說到世間竟有這等法門, 不由想起當時碧真處那份不知何人翻譯的草稿來。  那稿件字跡淩亂,釋解得也多有差錯之處。  當時梅清對照時,便曾大為驚訝。  其中一些地方,毫無道理;卻有一些極難譯讀的文字,卻解得極為明白。

    當時梅清也問過碧真,但碧真都是語焉不詳,顯是不願細說,因此他也沒有細追。  此時聽了張留孫之言,不由想到,或許自己看的那份稿子,便是張留孫說的神通所得了。

    張留孫聽梅清說到那份稿子的情況,臉上哀痛之色漸去,透出幾分沉凝道:“你所說地,倒頗有可能。  只是這道法門,出入佛道兩家,若非其道統親傳,斷無可能習得。  我卻未聽說我那友人,尚有後人弟子傳世。  且這法門不只消耗極巨,識物準確與否,視乎修為高低而定。  若修為不到,其中差錯,必然難免。  ”

    梅清卻有此不以為然。  若說修行法門,他自然不敢於眼前這貌似孩童的絕代高手爭論。  但要說到文字釋解,梅清卻有絕對的信心。

    “你且將你翻譯的那神霄雷法述來,我且為你把一把關”,張留孫道:“這等事上,卻是不能輕忽,哪怕差得一字一詞,也難說不出問題。  ”

    梅清一笑,說道:“這自無不可。  只是你也先不用說大話,就算有差,也不一定是哪個差得來。  ”

    張留孫笑道:“你倒放心,難道不怕我是信口胡言,逛你心法不成。  怎麼,現在信你我淵源了麼?”

    梅清卻搖頭道:“我願意相信你所說的話,這些事,大致不差。  至於我只是我,卻還是不變的。  ”

    張留孫聽了呵呵笑道:“小子頑固。  嗯,明對你言,這元神相合,卻不是奪舍可比的。  你若不願,我斷然不可能用強。  總須看我讓你口服心服才是。  來來,且將你那胡翻的神霄雷法說來聽聽。  ”

    梅清也不再多說,只是將自己所解地神霄雷法,由頭為張留孫解來。

    才說幾句,張留孫便已經大大搖頭道:“錯了錯了。  剛才這句‘道貫三才為一氣耳’便大大不對,三才本是一體,如何說是一氣?後邊說‘天以氣而運行,地以氣而發生,陰陽以氣而慘舒,風雷以氣而動盪,人身以氣而呼吸,道法以氣而感通’意雖似與前連貫,卻頗違本意。  ”

    梅清反駁道:“三才若言一體,還辯何三才?雷法雖以雷為名,其實仍以氣為根基。  三才一氣,正是這般道理。  ”

    一邊說著,更於地上信上寫出雲篆之形,與張留孫分解。

    張留孫聽了,自然大大無法接受。  二人這番逐字逐句,一下子便辯論了起來。

    若說真實修為與見識,梅清自然拍馬也及不上張留孫。  但若說逐字逐句,解字說文,辯析古義,梅清卻是當仁不讓。  尤其他當時也曾遍覽群經,過目不忘,若說腦袋裏的道經,怕是張留孫這樣的牛人,也不一定就比他強了。

    其實修行中人,神通既有,自然過目存心。  但到得修行到這等境界的人,反倒只肯在自己修行的法門上下功夫,不會再如初入道門者,在最基礎的道經中下那般功夫了。  便是張留孫這樣地強人,當年入門時所見也不並不多。  待修行深厚一些,更是日日在自己法門中用功,得了神霄雷法,又將心思全花在這些地方。  因此真與梅清辯起這些經典中的道理來,一時卻也占不得上風。

    張留孫初時還抱著指點的心態來與梅清論說,不想幾句下來,沒給梅清說得明白,自己反倒有些理屈詞窮。  象他這樣的修行高人,自然不會為著區區面子受損有所惱怒,反倒覺得梅清所解居然自成一派,頗有道理,更大有超乎自己想像之外的觀點,一時心中大感興趣。

    二人就這麼一路辯了起來,凡有不同,便互相說明,討論究竟。  若雙方依然爭執不下,便且擱置起來,繼續向下進行。  二人這一說得入巷,早忘了時間。  可憐劉六清醒過來,見二人說得渾然忘我,也不敢上前打擾,只得忍了恐懼饑餓,在一邊角落中躲得遠遠的,一聲不出。

    “此處定然不會如此”,說到一處雷法之用時,張留孫搖頭肯定地道:“你也施展得掌心雷,五行之用,怎麼會分裂如此?這一處定然是你錯了。  ”

    梅清說到這裏卻有些不敢肯定地道:“這卻不敢強說,那掌心雷,我卻沒有煉過。  ”

    “沒煉過掌心雷?”張留孫大為驚訝地道:“學了神霄雷法,不會掌心雷,你是怎麼學的?這神霄一門,精華全在掌心雷上。  法門為體,掌心雷為用。  舉凡其符籙、陣法、施用,幾乎都由這一道法門化出。  你只見雷法,卻是有些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  ”

    梅清聽了,也只得苦笑,將自己所得乃是一卷殘軸,掌心雷法門被燒損一部分的事情說了。

    “被燒過?”張留孫有些驚訝地道:“其中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我卻是想不起來。  不過剛才看你考驗之時,五行球之用信手撚來,這掌心雷應該也有所成才對呀。  ”

    “那五行球就是掌心雷麼?”梅清一聽也頗為驚訝。

    “倒不能這般說”,張留孫道:“不過五行球確是與掌心雷法門相通,彼此相成。  ”

    說罷,張留孫便將掌心雷之法,一一為梅清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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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七十章 與君一戰

    掌心雷這稱呼,其實乃是通俗的稱呼。  在神霄門中,真正的叫法是掌岳五雷正法。

    掌心雷與世上其他雷法也有不同之處,不別五行,混同一出,這一點,與神霄禁法似有相通之處。  金木水火土五行,當雷法之用,即名為五雷。  掌心雷則五行混一,並不單發為一雷,恰似剛才五行球一般,成則同出,滅則同毀。

    正因如此,神霄掌心雷的威力也加倍巨大,當年曾在修行界中,聲名赫赫。

    張留孫簡單講過一遍,梅清便發現,其實這掌心雷,其實修煉並不為難,真正難的,是在控制與實際使用之中。

    正如剛才攢聚五行球一般,掌心雷一動則五雷俱發,威力自然是大了,但操縱的難度,也大了許多。  修真者法術的應用,越是到得高深之處,越是強調精度,力求不偏不倚,不過不及,方才是妙處。

    梅清原本見過掌心雷修煉的殘卷,對其中缺失部分,也多有猜測。  今日得了張留孫這一講解,心中登時了然。  只是若想純熟應用,怕還得有些功夫要下。

    現在得了這掌心雷的法門,再對照前邊神霄雷法中的修煉之法,細細回想,梅清果然發現其中有些地方,自己的釋解或許有些問題。  反應到修煉中來,個別字詞也許影響不大,但有幾處,卻是須得儘快改進。

    再將這些地方找出來,與張留孫一一對照著分析幾過。  有些地方張留孫也表示許可,有些地方卻依然無法統一。

    “其實文字這東西,本不是修煉的真正法門”,張留孫說道:“所謂人生識字糊塗始,有些東西,本也不是文字能說清地。  只不過世人傳承,這些道法不是總能心神傳達。  只得依靠文字記載這些東西。  關鍵是你能不能透過這些文字表面,明瞭其中真正含義。  過於糾纏字詞之間。  反是捨本逐末。  ”

    張留孫這幾句話確實大有道理,梅清恍然而驚,知道自己先時有些斤斤計較於文詞,確實有些忽視了根本。

    世間修行法門,上古之人傳授,最上之途,乃是神念相印。  直指本元;次者言傳身授,兩相映照;而以文字描述其法,卻是不得已而之,最是下乘。

    尤其修行之法,比不得直觀的物體,說其大小顏色,可以一一表述清楚。  有許多修行中事,是沒有辦法簡單闡明的。  因此在修行法籍中。  大多以各種比喻、象徵的文字,來描述那種感覺。  這樣一來,更是使人難以理解。

    也就是說,某個文字是“龍”是“虎”,是“氣”是“華”並不重要,關鍵是真的明白。  這些東西說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梅清精於文字,本是好事,可以讓他釋得古籍,明瞭先人之說。  但反過來,也更易被文字所束縛,糾纏於文字本身。  張留孫在剛才的爭論中,已經發現了這個苗頭,這才點醒於他,以免梅清誤入岐途。

    “不過你也不要為此有什麼想法”。  張留孫一看梅清若有所思地樣子。  笑著道:“你有這份能為,他人眼紅還眼紅不來呢。  就算是我。  得了神霄門的秘籍,其實還有一半未能解得。  只是我也不記得都流落在何處了。  此處也有些上古遺珍,你且先將掌心雷法,熟悉些個。  以後我再讓你看下那些東西。  ”

    梅清點點頭,還未開口,忽然之間,只覺得地動山搖,整個石室一下子便震動起來。  雖然身處山腹之內,卻依然可以感覺得到外邊四下裏海水激蕩,真元狂暴不安,一個充滿蒼茫地氣息,瞬間遍佈了整個空間之內——

    “小子速現身來,某今複至!”

    雖然沒有聽到聲音,但這股強大的神念,卻振得梅清耳邊嗡嗡作響,周身真元都被帶得跳動不止。  梅清一驚,連忙定心攝神,這才止住了狂暴的真元。

    一邊的劉六,早在神念初至時,就乾脆地暈了過去。

    張留孫臉上露出驚訝地表情道:“這廝怎麼地這麼快就回來?也罷,早晚有此一戰,你也正好看看仙家手段,卻是如何爭鬥!”

    說罷,張留孫胖乎乎地手掌一揚,忽然在石室一角,現出一扇門來。  隨即便見他身輕如燕,化作一道輕煙,投身石門之內,身影瞬間而逝。

    “你可自來,只是卻需小心!”梅清只聞得張留孫道。

    梅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劉六,只得搖搖頭,抬步走進那道石門中來。

    進了石門,卻是一條蜿蜒向上的小路。  這路卻也不知是當年人工開就,亦或張留孫以法力辟開,腳下甚是光滑,卻淨無纖塵。  看那四壁石色,均色黑如鐵,反射出黝黝地光澤。

    梅清一邊向上行走時,已經聞得張留孫哈哈大笑地聲音:“徐老怪,你當年就不是我的對手,若不是看你年老可憐,放你一馬,你早就不知道變成哪股飛煙了!現在還有臉回來找場子?來來來,讓老夫看看你這幾年可有些進境沒有!”

    “徐老怪?”梅清心中暗想:“莫非是說徐福不成?聽張留孫道徐福因反噬而亡,難道元神不滅,卻一直存於此地?”

    梅清一邊想著,一邊催動腳下,當真疾行如箭,迅速向上奔去。  正行間,又聞得那蒼茫渾厚地聲音怒喝道:“小子休得猖狂!前次汝趁人之危,偶然偷襲得手,有何光彩!今日某家複至,便是汝之死期!”

    梅清腳下似未加力,其實其速極快,眨眼間便見前方洞口處光亮透入,緊著幾步,搶出洞來,放目四望,不由心中一震。

    只見現在所在之處,正是碣石絕頂。  這碣石如其如,正如一通石柱一般,自海底直拔而出,恰似劍指蒼天,勢如欲飛,四壁居然儘是百尺危崖,絕無人徑。  正頂之上,卻是不過數尺之台,腳下蒼岩如墨,僅可容人而已。

    抬頭上視,這一看不由梅清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頭頂上如同一隻倒扣的大碗一般,有一個絕大的氣罩籠於其上,都不知其有數百仞高。  透過罩頂,只見波光紋動,恰正是在海底之下。

    這氣罩不知是以何法術而成,竟然將整個碣石罩住還不算,居然在海底之下,又形成一個海面,洶湧于碣石四下,正不知闊有多少。  極目所視八方,直至一片黑沉蒼茫,橫無際涯。

    此時正值夜晚,梅清目力本佳,透過罩頂上海水,居然隱隱可見夜空中星漢燦爛,透過海水氣罩,下射無地,映著這蒼茫溟海、孤標碣石,冷然無聲。

    當時梅清多次在溟海之上,或泛舟而行,或疾飛而過,向下看來,不過萬頃碧波,一望無際,何曾想到在這無邊溟海之下,居然便是萬古神岳、碣石所在?此時放目四望,只覺得星漢高懸於頂,竟似搖搖欲墜;蒼濤泛於四野,直是浪浪無邊,不覺心懷為之一放。

    而正對著碣石前方,那黝黑的海水卻與其他三邊大異,只見排浪橫空,連天而起。  只是沖到距碣石一箭之地時,便如同有一道氣牆擋住一般,再不能前進一分。  滔滔波浪,拍在氣牆之上,只濺得浪花如碎銀爛玉,轟然激鳴,回蕩起濤聲無限。

    而在那浪花最高處,居然飄浮著一艘大船!遠遠望去,這大船高高聳立於浪尖峰頂,看不清是何材質造就,只隱隱綽綽體如小山一般,高踞雪白如銀的浪花之上,更顯得氣勢不凡,力壓碣石,竟然毫不輸陣。

    “徐老怪,你就是吹得厲害。  當然你就是憑著這通大話炎炎的功夫,哄得那秦皇入你彀中。  只可惜他識人不明,沒看出你只是個吹桶,結果弄得個二世而亡,就連你自己,也搞得就留個元神苟延殘喘。  都到了這地步,還在大吹法螺——對了,忘了你這老鬼都死了快二千年,怕也不知道法螺是什麼吧?哈哈……”

    忽然聞得張留孫的沙啞笑聲在耳邊響起,梅清一驚,四下看來,卻不見張留孫那小小的身影在何處,倒象這聲音,便是碣石整塊山石發出地一般。

    正在四下尋找,忽然聞得耳中有聲音道:“不用找了,我和這老鬼都只是元神,而無肉體。  不過這傢伙修了散仙,我卻沒有走這一步罷了。  因此對陣時,若以實體出現,反倒容易受制。  ”

    “散仙?卻是什麼?”梅清心中發怔,正尋思時,忽然只覺得腦海中一陣波動,卻是張留孫見梅清不明究竟,直接便以神念,發了一篇信息過來。

    原來所謂散仙,便是世人所說的屍解仙。

    屍解乃是指假手他物,遺棄肉體之法。  古仙經《太一守屍》稱:“夫解之道,其有萬途……或坐死空穀,或立化幽岩……”但最常見的,不過兵解、火解、水解這數種。

    一般說來,屍解乃是不得已之法,雖然也可能就仙道,其實卻是一種偽仙道。  此法古已有之,至唐時墉城真仙杜光庭發揚光大,終於定型為一種比較實際的成仙之法。  但杜光庭也認為屍解並非修行正途,在其《太一煉屍形真解》中言道:“夫神仙之上者,雲車羽蓋,形神俱飛;其次,牝谷幽林,隱景潛化;其次,解形托象,蛇蛻蟬飛。  然而沖天者為優,屍解者為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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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屍解散仙

    其實一般修真中人,唯有遇到難以自保之時,方才走屍解修仙的路子。  但凡有些安排,也會設法在屍解後尋找轉世重修,而不會走到散仙的路子上來。

    修屍解仙者,都是走投無路,或者確是無法再有精進,方才會走這一步。

    所謂成仙飛升,乃是修真到極至,突破煉神還虛這一步。  所謂還虛,便是嬰兒大成,體化純陽,再無肉體羈絆。  古人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也。

    修煉到這一層次,已經再無皮囊束縛,身隨意至,法隨心成。  因此到了仙人的境界,神通比起普通真人以嬰兒驅動真元的手法來,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而所謂散仙,便是在屍解之後,將元神附於一類獨特的材質上塑形,取得略似于仙人純陽之體的效果。

    因為散仙形體寄於天材地寶,因此也沒有了身體束縛,元意自如,故能出入空虛,神通大增。  但散仙畢竟不是真正修為達到這一層次,而是依託外物,自然比不得真正的仙體。  此外由於散仙乃是一種人為仙體,當時硬生生拔高了修為,日後修行基本上也再難有所增長。

    最有名的散仙,當是上古封神之戰中的哪吒三太子。  哪吒因與其父李靖反目,剔骨剜筋,還了父精母血,就此屍解。  還是其師太乙真人,以蓮花為體,為哪吒再塑身形,修得散仙。  雖然那塑體蓮花是仙家至寶。  哪吒又得師門賜了多種法寶,看來風光無限,戰力頗強,但實際修為,比起楊戩等人來,其實還是差了一層。

    因此這等散仙,也就是欺負欺負未到返虛期的煉氣期以下地修真者。  要是遇上真正意義上的真仙。  除非強如哪吒那樣變態的散仙,不然大多無一戰之力。

    但是對於真人這個層次的修真者。  散仙的實力明顯要高上一層。  張留孫現在的情況來說,連實體都應該沒有,那個童子之體,梅清也能感覺得到,不過是暫時借存而已,戰鬥中根本發揮不了作用,反倒會束手束腳。  現在張留孫的真正實力。  比起當年他身體未毀時,只有下降,怎麼對面對徐福這樣地散仙,還有這般的信心呢?

    梅清這般想著,忽然聞得耳邊張留孫笑道:“這卻不用擔心了。  我雖然現在肉身已毀,但卻是經過天劫洗煉,其實說來,勉強也算個仙人了。  不過為著重煉肉身,強行毀身壓住了境界。  雖說比不得真仙,又豈是尋常真人可比地。  何況散仙碰上旁門的修真,還可以耀武揚威一場,遇上咱們修過神霄雷法的,就得算他倒黴了。  ”

    梅清這方還在細思張留孫說的“遇上修過神霄雷法的算他倒黴”的意思時。  對面的徐福已經被張留孫地冷嘲冷諷激得怒發如狂,厲聲吼道:“乳臭未乾,也發狂言!且看某家手段!”

    梅清聽得一滯。  按說張留孫在元時得道,也算前輩高人,但到了徐福面前,這資歷確是要算個後生晚輩。  徐福這聲“乳臭未乾”,倒也不算是胡言。

    徐福聲音才落,便見那船影處波濤忽然倒卷而起,大排大排的浪峰疊疊而起,雪白的浪花如梨花爛漫。  在黑沉沉的暮色中。  更顯得氣勢驚人。

    只聞徐福大喝一聲:“太上九靈,三素元精。  疾!”便見那層層浪花,越發震動得狂野,道道水花飛濺,不斷地將四下海水抽將起來,漸漸在半空中,凝成一隻如巨山般的巨獸之頭來。

    只見這獸頭面形猙獰,頭上層層皺皮堆疊,兩隻巨大的眼睛光亮如電,看不到鼻子在何處,下方卻是一張血盆大口,獠牙翻斥,長須倒生。  皮膚因是海水凝就,因此呈現出玻璃一般奇異的光澤來,其下卻是暗流湧動,隨著它搖頭張口的動作,漾動不休。

    這怪獸仰頭狂嘶一聲,幾如數萬隻野牛同時怒吼一般,震得四下裏海水翻騰不休,陣陣狂風掠過碣石之頂,似刀鋒之厲,震盪在張留孫護守碣石地結界上,層層蕩起了圈圈紋理。

    一見自己的聲波被張留孫毫不在意的擋了下來,那怪獸兩隻巨眼中光芒大作,在空中長須亂舞,吼聲大作,同時身形一拔,身後海水如山而立,隨即發出一聲如天塌地陷般的恐懼聲響,便張開大口,直向碣石之頂撲了過來。

    怪獸頭還未至,獵獵狂風卻自周身遍起,攪得四下裏海水如瘋狂一般飛濺,激起的片片水霧襯著黑沉的背景,更增添幾分聲勢。  從梅清這裏抬頭看去,巨大地獸頭幾乎遮住了半天天空,當真如泰山壓頂一般,看來令人心悸。

    “虛張聲勢,徒費功夫!”張留孫冷哼一聲道:“且看我如何破它!”

    隨著張留孫冷哼之聲,只見在那獸頭之前,忽然出現了一片小小的黑色。

    那片黑色遠遠望去,就象一個小小的圓盤一樣。  但梅清剛才得張留孫指點五行球時,對這一手法便有會於心,一看之下,便知道其手法如出一轍,乃是以五行之內,強行辟出來的一塊小小空間。  只是五行雖分,卻並不打破其平衡,卻是五行在一塊區域內,以一種極高的速度在瘋狂地轉動。

    一見之下,梅清便明白了張留孫的用意,當下不由在心中連連稱讚。  這一手,所用真元極小,維持它,也不過驅動其轉動的一點能量罷了,但手法之精,心思之巧,卻讓梅清大開眼界。

    在巨大無朋的獸頭面前,這一點小小的黑色,連一粒砂的大小也不如。  看著這一小小黑斑向著獸頭沖去,若不是有心,絕難發現。  但就是這麼一點小小黑斑,才一接觸到獸頭下方,卻見異變頓生。

    就如同當時梅清在對溪女三才五行陣地手法相似,在五行球才一接觸到水獸頭,梅清就感覺到張留孫略略將五行中水靈氣,抽出了一絲。

    雖只抽出一絲,卻一下子打破了五行之間地平衡。  此時五行球轉得如電閃風行,內部一旦有所空虛之行,立時便由外界,抽了一絲水靈氣來,補充到內部來。

    然後張留孫控制得極好,每轉一周,便由其中略抽一點水靈之氣。  只借這一點點手法摧動,整個五行球便轉得越來越快,而其由外所吸納的水靈氣,也越來越多,帶動整個黑球,越來越大。

    眨眼之間,這一個急速轉動地五行球,便增至有數丈大小,只見其外表水光灩灩,波浪翻飛,但內部卻黑沉一片,只有偶然的一線細絲般暗淡光芒閃過,明滅不定。

    那獸頭這才發現不好,面上露出憤怒之色,一聲嘶吼,硬生生止住了下撲的身形,連連退後。  它這突然一止步,卻激得周身水花飛濺,頓時如同狂風暴雨般,攪得遍天渾茫。

    然而這五行球或是亦步亦趨,順著水勢,眨眼間跟著那巨大的獸頭,貼在了它雜亂的鬍鬚之下,轉得幾轉,便見這獸頭長長的須蔓已經被消去大半。

    怪獸怒吼連連,不斷甩動,只激得四下水勢飛揚,直升入雲,拍蕩之聲大做。  只是無論它如何掙扎,總是甩不開那五行球,如附骨之蛆一般,不斷吞噬著水獸之頭,眼看著怪獸的一張巨口,已經不見了一半。

    “豎子敢爾!”見勢不妙,那徐福徒然發出了一聲狂嘯,自遠處的黑船之頂上,騰然而起,大袖一展,便見一道水箭,繞過正在爭鬥的五行球與巨獸,直直地向碣石打來。

    只見那道水箭,才一出手,便帶動一陣令人心悸的狂飆,正因其靈氣驚人,不只沒有帶動海面風浪,反倒將四下裏飛揚四射的水汽浪花,全都壓得平靜下來。

    只見漫天水花四射的爭戰場中,這一道水箭如同破開天地一般,所經之處,硬生生破開一道平靜之極的通道,無聲無息地疾飛而至。

    那箭芒處一點,隱隱透出一分光亮來,雖然並不是十分耀人二目,但梅清一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道水箭純是以真元凝就,自然是水靈所聚。  但這徐福的功力,已經強大到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運轉五行,已然隱隱有信手而為的一份隨意。

    水火本是相克,但物極必反,因此在徐福強力無匹的催動之下,這鋒芒一點,幾乎已經到了反克的邊緣。  幾乎可以肯定,就算張留孫為碣石所在設下結界,在這般威勢的一擊之下,也難有保全。

    在這等強力打擊之下,偏偏碣石這般大一座山峰,總不能躲閃開去,梅清也想不出來,除了硬碰硬,還有什麼辦法能對付徐福這一擊。

    張留孫見了這般威勢,也不由狂笑一聲道:“來得好!”說罷,便見那本來不斷狂轉的五行球,忽然一下子變得細長起來,一點尖端由球體一側上乍然突起,隨即便如春蠶吐絲,一道長長的黑線,側卷而至,一下子附在了徐福發出的水箭之上。

    徐福見了不由大笑道:“小子!就你這區區之力,還想破掉某家的神通不成!當真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立時就讓這位屍解散仙閉上了嘴。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40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巨鼎身現

    只見五行球上延伸出的黑絲,才一接觸到徐福的水箭之上,立時便一陣抖動,隨即便如錢穿針,一下子附在了其上。

    而此時,那五行球的這一端,卻自獸頭之下,忽然變成了萬千道黑絲。

    條條黑絲,在浪花飛擊之下,其上卻絕不沾一點海水,如同一蓬長髮,飛揚而起,將獸頭與這道水箭一下子千絲萬縷地連接了起來。

    待見那道水箭,正繞出一道弧線,堪堪劃過獸頭,將到碣石結界之前時,卻聞得張留孫斷喝聲道:“玄神混分,紫房杳冥,疾!”

    只見道道黑絲,便在張留孫一聲清斥聲中寸寸斷裂,由獸頭聯到水箭的數十丈空間,便如同瞬間塌陷了一般,一下子形成了一大片黑不可測的黑洞。

    獸頭髮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便在黑絲斷裂的片刻,如同瘋狂一般,急速的向著水箭疾撲而至。

    方見這一暮時,梅清還有些不太明白,待見黑絲一斷,獸頭便瘋狂撲向水箭而來,這才明白張留孫的手法之妙,心中連連稱讚,佩服得五體投地。

    原來那五行球抽出的絲絲黑線,正是張留孫不斷將五行球中水靈氣抽離,卻引得獸頭與水箭中的水靈氣不斷向塌空的中部延伸而成。  當水箭與獸頭氣息相觸的一霎那,張留孫立時將五行球全盤毀去,結果自然就造成水箭與獸頭的直接碰撞。

    五行之中,流動性最強地便是水。  在各類法術中,水系法術經常被會來模擬出各種物形,以加強攻擊力。  但水的流動性也帶來另外一個缺點,便是非常容易受到各類外界因素的影響。

    現在正是在海面之上,水靈之氣極為濃郁。  因此徐福發出的這兩道法術,均更能發揮效果。  但張留孫偏偏就是利用了兩個水系法術相距不遠的特點,硬以自己的一道五行球。  將二者給聯繫了起來。  由於後發的水箭靈氣遠濃厚于前者水獸,結果二者性近相附。  一下子便自動向著對方越飛越近,同時水靈氣便由相對較為強大地水箭中,如排山倒海般向著比較弱小的獸頭中直流了過來。

    那水獸在方一接觸到水箭之時,便陡然發出了一聲巨大地既怒吼之聲,更連連搖頭巨大頭顱,試圖掙脫與對方的聯繫。  然而兩者既然相接,彼此能量相差又極為巨大。  卻那裏擺脫得開。  便見長長的水箭劃出一道弧線,斜斜地向著怪獸巨大頭部飛了過來,一下子便直鑽到了獸頭中去。

    水箭頭上在此時忽然爆發出驚人的白炫光芒,在巨大的獸頭內部映得碧透無暇,又不斷折視出道道七彩虹光,在黑暗的海水之上,迸射出奇異迷人的景象來。  巨大地獸頭雙眼突出,只剩下一半的巨口無聲的開合著。  頭頂與面部的水流不斷的扭曲變幻,然後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隨著一聲驚天巨響,巨大的獸頭忽然一下子從中間爆裂開來。  雪白的巨大浪峰一下子從半空直瀉而下,正如銀河倒卷,飛流千尺,協著巨大的嘩嘩轟鳴。  形成一道天外飛瀑,在海面上擊出一個方圓數十丈地巨大水洞,隨即又翻卷起足有數丈高的浪峰,圈圈地向著四周擴展開去。

    而那道不可一世的水箭,在大部分能量都注入到獸頭,壓得其四分五裂之後,終於也失去了再度攻向碣石的力量,箭頭光芒閃動,勉力轉過頭來,又向著碣石方向搖搖晃晃地飛行數尺。  便無力的化作一蓬飛雨。  灑落在了無邊的黑色海水之上。

    一霎時天地間風平浪靜,星座微光遙遙。  剛才聲勢驚人先後而出地兩道法術,居然就這麼被張留孫輕輕鬆松毀於一旦。

    這般的精巧手法,使得一上來氣勢洶洶的徐福一時也沒能再說出話來。

    “怎麼樣,徐老怪,看我這一手,可還過得眼去麼?”張留孫哈哈笑道。

    豈止看得過眼去,梅清心中反復將剛才張留孫的手法推算了一次又一次,無論怎麼計算,都必須承認,張留孫解決這一獸一箭的方法,著實妙至毫巔。  雖然或有取巧之嫌,但其思路之妙,計算之准,手法之靈,把握之精,在在可說如神來之筆。

    梅清自己向來爭鬥中,便喜歡以巧取勝,以智敵人。  今日看了張留孫這等表現,不由大歎果然是小巫見大巫。

    “取巧而已,有何稱道之處?”遠遠船頭徐福冷哼道:“你這小子,也就是弄些鬼花樣,躲躲閃閃,算什麼修行中人?真有本事,與某家當面賭鬥一場,方見分曉!”

    張留孫聽了,不由哈哈大笑道:“徐老怪,你也算修行上千年的散仙了,怎地說出這等話來?難道你以為修真是你秦時莽將,拎把劍對砍才算本事不成?當年你不是對手,怎麼地過了這許久,反倒越來越回去了?”

    “小子,你以為我是真怕你不成?嘿嘿,不要看你學了幾手丹道五行的手法,其實在某家眼裏,也當真算不得什麼。  不過是某家當真出手時,只怕這洞天福地,難免殃及,這才未全力出手罷了。  只是今**要逞強,便只得讓你看看,什麼叫上古仙家手段了!”徐福聲音並未因張留孫的狂傲而出現任何波動,反倒多了一分隱隱的自信與嘲弄。

    “是麼?那我倒要看看,你這老怪物還有什麼壓箱底的功夫沒拿出來?”張留孫毫不容情,冷笑道:“別再是又拿幾個祭煉過地童男童女來撐場面,那東西我可見得多了!”

    徐福只是冷哼一聲,未再說話,卻驅動大船,漸漸地向著海面落了下去。

    梅清用足目力,遠遠看去。  只見那艘大船,看不出是何材料製成,只覺得加倍巨大,尤其下方浪堆霧湧,當真如同天外飛龍一般。  船身上累累層層,俱是各類藤壺牡蠣之類,附於其上,更遍生著海帶水草,幾乎看不出本色來。

    徐福雙手平平伸開,直直地立在船頭,一動不動,寬大地袍袖在海風中,竟然是一動也不動。  聽著他口中,不斷大聲吟誦著晦澀難明的古老咒語,透過海風海浪,陣陣地傳了過來。

    梅清豎著耳朵,拼命想捕捉清晰,徐福念的究竟是何等咒語,但說來奇怪,聽來聽去,似乎每個字音都無法與前邊的字間連結而成字義,但又不像是其他地方的方言。

    正在此時,忽然梅清腦海中傳來張留孫的聲音道:“這老小子這下子好象要動真格的了。  一會若見勢不妙,你便快快抽身回那石室中去,我自然會封了山門,不使你受其傷害。  ”

    梅清聽張留孫語音鄭重,知道徐福所施法術,定然是連張留孫也沒有把握能夠對付,自己在這裏,自然是更加的插不上手了,因此也暗中準備,以免一會要要躲避之時來不及。

    此時,遠遠站在船頭的徐福已經結束的長長的咒語,只見他平平向兩側伸開的雙臂漸漸地舉了起來,兩掌各掐著一個奇怪的訣形,黑黑的身影,如同一件雕塑般直直地立在船頭。

    梅清此時忽然覺得,周邊的靈氣,正在以一種奇快的速度,向著船頭的方向彙集。  雖然張留孫為整座碣石,設下了一個嚴密的結界,但那畢竟只是用來防護外來攻擊地,對於靈氣的波動,並沒有太多的限制。

    無數靈氣,如同長鯨吸水一般被黑沉沉的船頭外一個逐漸出現的旋渦吸附了進去。  那旋渦方出現時,不過數尺大小。  但很快便擴大到徑丈。  隨著靈氣瘋狂湧入,已經變得越來越大。  周邊的海水不斷地被吸捲入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漏斗形狀。  半空中雲霧也受此牽引,凝結成烏雲滾滾,在天上形成了厚厚地一層雲濤。

    那旋渦四壁的黑水,如龍驚虎走,發出巨大的嘩嘩響聲,抽出道道巨大蟒蛇般的水柱,穿流不定,左右回旋。  在其下,已經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黑色深淵,直插向海底深處,正不知有數千百丈。

    梅清見了這般聲勢,暗暗心驚,正想問一下張留孫,徐福這般法術,究竟是何來頭時,忽然聞得一陣陣金鐵激鳴之聲,遙遙傳來。

    這錚錚交鳴聲,竟是來自海底。  細細聞去,正是由那巨大旋渦處發了出來。  每一擊打之聲傳出,便震得渦壁處海水翻騰不定,整個巨大旋渦,竟然就象在這奇異的節奏中不斷地抖動。

    “怪不得老夫尋遍碣石,未見蹤影。  原來這老怪,竟然將這千斤冶鼎,沉於海底!”梅清正心驚時,忽然腦海中響起張留孫有幾分驚怒的聲音。

    聞得張留孫之言,梅清連忙將目光,投向那巨大旋渦中去。  果然見一個巨大的黑色鼎身,正緩緩地自海底深處,一點點地升了上來。

    梅清周身一震。  這巨大古鼎方一現身,梅清便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那只小鼎,忽然一下了瘋狂地轉動了起來。  道道紫氣組成的巨網,由鼎內不斷地向外延伸至周身經絡,幾乎便要透體而出。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40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金甲銅人

    梅清拼命地壓制著體內蠢蠢欲動的小鼎,心頭不由想起了張留孫當時曾經說過,當時鼎奴攜出的這只小鼎內便是用來承載張留孫強行分離的元神的那件法器,並非張留孫自己煉製,而是使用的徐福當年煉製寶鼎時的一隻子鼎。

    既然說是子鼎,自然有相對應的母鼎了。  也不知為什麼當時張留孫會使用他人的法器來為自己元神之用,但現在這只母鼎一出,梅清這邊卻是叫苦不迭,只覺得那只子鼎幾乎有破體而出的趨勢。  若不是梅清因此鼎成就元嬰,已經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只怕早就離梅清這主人而去,回歸母鼎的懷抱了。

    梅清這裏已經再顧不得其他,只在這裏壓制體內小鼎時,那邊的巨大母鼎,卻又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只見這的巨大的銅鼎一點點地升出海面,帶著涓涓的海水,四下橫流,在周邊卷起一股又一股的旋渦暗流。  終於這巨鼎全身都漸漸拔高,三隻粗壯的鼎腿也從海水中全部顯露了出來。  那古拙莊嚴的造型,奇異神秘的紋飾,以及遍體散發的蒼茫氣息,都使得周邊的一切景象,都仿佛失去了顏色。

    徐福高舉的雙臂緩緩轉動,手訣再變,口中再次大聲念出古拗的咒語來。  隨著他咒語之聲響起,面前的巨大銅鼎也開始緩緩地轉動起來。

    伴著銅鼎緩緩地轉動,梅清體內的小鼎也隨之安靜下來。  似乎與那只巨大地銅鼎產生的共鳴一般,以一種同樣奇異的節奏,共同轉動起來。

    梅清本人也在剛才的拼命壓制之後,才松得一口氣,卻感覺到體內鼎在自行轉動,連忙元神內視,想看看其中有何情況。

    只見才只片刻。  那原來位於紫府的小鼎,竟然已經大了數分。  而鼎周圍的道道紫氣,更是已經濃厚得幾乎看不清鼎身的形狀。  在小鼎之內,已經凝為嬰兒地金丹,也隨之掙動起來,似乎在感受到了什麼東西的召喚一樣,不停地在扭動,伸挺。

    梅清卻看不到。  此時外邊母鼎地鼎口處,卻有一隻巨大的黑色手掌,緩緩地伸了出來,牢牢地握在了鼎口高聳的鼎耳之上。

    這只巨大的手掌才一接觸鼎耳,便聞得“鐺”地一聲,如同金鐵相擊,卻毫無激蕩之意,似乎頗為輕靈。

    但在梅清體內。  鼎內元嬰卻隨著這聲響動,大大地抖動了一下。

    梅清連忙將元神不斷周旋於元嬰之側,不斷安撫日月,各合真元。  只是元嬰似乎有些不肯聽從梅清的安排,雖然一次次地被梅清安撫下來,卻總是有些不太安穩。  總有些想要妄動。

    而外邊母鼎處,又是一隻大手緩緩伸起,握住了鼎口的另一隻鼎耳。  隨即,便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慢慢地從鼎沿處探了出來。

    這黑影緩緩地由鼎中挺起,居然是一個巨大地人影。  他慢慢地站直了身形,比起那只銅鼎來,還不知要大上多少倍,兩腳踩在銅鼎之中,鼎沿不過勉強到其小腿上的關節處罷了。

    這黑影完全顯露出來之後。  梅清的體內元嬰。  這才漸漸恢復了平靜。  只是梅清卻依然隱隱感覺到,並非是元嬰就完全恢復了從前的狀態。  只是現在外邊的環境沒有刺激元嬰的變化,才暫時達成這份平靜罷了。

    梅清不敢怠慢,連忙催動數道咒語,先隱下陣腳,隨即放開神念,探察四下情況時,不由吃了一驚。

    只見那母鼎之上,居然立著的是一個巨大的銅人。  這銅人遍體散發出深沉地銅色,高有十幾丈,身著鎧甲,頭戴戰冠,手持巨劍,站在黑色大海之上,威風凜凜,幾如戰神下凡。

    徐福口中狂笑道:“小子,現在可服氣了?說來也算你有福,居然得見某家大秦甲幹銅人現身,足可傲世了。  現在便讓你見識見識某家銅人之威!”

    說罷,徐福遙遙單掌一指梅清所在碣石之頂,口中大聲喝吒,發出幾聲奇異的字音來。

    徐福咒語一起,便見那巨大的銅人便隨之動作起來。  雖然他動作頗為迅捷,但其身軀,實在是太過巨大,因此看在他人眼中,依然似乎非常緩慢一般。

    只見那銅人先是緩緩地轉過了頭,兩隻緊閉的眼瞼忽然抖動了一下,慢慢地張了開來。

    兩道金光破空而出,由銅人雙眼射透而出,穿過茫茫海霧,如同兩道光柱,投射入黑無際涯的海面,掃動了一周,漸漸在碣石的方向,停了下來。

    在銅人雙目睜開地霎那,梅清便覺得體內元嬰再度狂野地活動了起來,尤其當銅人目光投向自己的那一刻,梅清幾乎感覺到那銅人的眼光遙遙穿越,直透過自己的身體,毫無遮擋地投在了自己體內元嬰之上。

    體內元嬰似乎發出了一聲歡喜的歎息之聲,隨即便越發的燥動不休。  而那銅人投注的目光中,竟然似乎帶上了幾分溫和的氣息,令梅清大感凜然。

    好在這一次元嬰雖然激動,但卻不再象以前般不穩定,梅清盡可安撫得住。  只是不知為什麼,當銅人目光投射而至時,梅清心中突然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一陣大大的心悸,心中忽然只想遠遠地逃開這銅人的視線,仿佛這銅人地視線中,有什麼自己極其害怕地東西一般。

    此時銅人,已經在徐福的命令下,緩緩地抬起左腳,似緩實疾地從鼎中邁了出來,巨大地腳掌拍擊在海面上,頓時水花四迸。

    說來也怪,這銅人本是金銅所鑄,自然沉重無比。  但他卻一腳踏出,穩穩當當地踩在了海面之上,就如同踩在平地上一般,雖然腳掌四周的海面被壓得略略下陷,卻並未踩入水中去。

    隨即銅人另一隻腳也邁了出來,就這麼頂天立地地兀然立在海面之上,隨即高舉寶劍,仰頭髮出了一聲充滿金石錚錚的呼嘯。

    之後便見這銅人向著碣石方向一個大步邁出,足足跨出有數丈之遙。  腳下巨大的金鐵戰靴跺在海面上,激得腳下浪花激飛,發出巨大的響聲。

    “不好!你且退下,我試試能不能將這傢伙引走。  ”張留孫一見銅人現身,便知道今日斷然討不過好去。  早知道秦時曾收天下金兵,集于咸陽,鑄成了十二金人。  待得後來發現千金冶及碣石所在時,才知道徐福居然是另有打算,居然將天下千金之銅,用來鑄成寶鼎。  沒想到現在眼前出現這一幕,才知道徐福的算盤遠比自己想像的要精,不只偷偷鑄鼎,更將金人,也祭煉成了法寶。  此時感覺到銅人體內蘊含的所銷金兵中的殺伐之氣,以及千百年來積澱的蒼茫氣息,便知道這銅人只怕已經自有器靈,已然算是一件法寶了。

    不過張留孫心中也是慶倖,幸好自己初次與對方交手時,這徐福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召喚出銅人做戰。  不然當年自己便只有落敗一途了。

    其實張留孫不知道的是,當年徐福沒有召出銅人,卻並非向他自己說的怕毀壞碣石,而是驅動這銅人,實在是需要太多的能量。  徐福雖然法力超凡,但畢竟不是真仙,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用得了的。  上次與張留孫爭鬥時,正是徐福自己修煉到一處坎上,不足以驅使銅人參戰,這才不得已恨然退走。

    此次徐福準備停當,又將巨鼎銅人祭煉得純熟時,方才回來,準備一戰血恥。

    張留孫見勢難力敵,便心中算計,準備與徐福先遊鬥一場,順便觀察下這銅人可有什麼缺點沒有。  只是他傳念于梅清,要他先行退避,卻沒有想到梅清那卻象呆了一般,一點反映都沒有。

    張留孫一驚,不知道梅清是怎麼一回事,待轉念掃過梅清身體時,卻驚訝地發現,梅清體內真元忽然變得異常濃厚,元嬰在一會的功夫,突然壯大了數倍。

    張留孫先是一呆,然後忽然想到了梅清這等變化的原委,再一想這般下去的結果,不由心中大大地震動了一下。

    原來當年他以子鼎為胎,將自己的元神合入其中,命鼎奴持出以為自己再塑身體時,其本意就是想借這上古寶鼎之中的靈氣為己所用。  除此之外,他也算到這鼎本是子鼎,若日後所煉身體回來之時,自己神體合一後,更可憑藉這身體中子鼎之靈,尋找到徐福所鑄母鼎,合子母為一,對自己有莫大的好處。

    只是沒有想到自己尚未合神入體,偏偏徐福便上門復仇,更在此時以母鼎召喚出銅人來。  那銅人看來便是在這母鼎中祭煉而成,恰恰相似于梅清原本元神是在子鼎中一般。  這一下子母喚子應,那梅清這身體,不給吸到母鼎中去給煉化了才怪。

    要真是這般一來,莫說自己的這番造體大計要落空,就連自己分出的那一部分元神,今生今世都不用更想收回來了,可說實實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張留孫才想到這裏,便已經看到梅清忽然騰身而起,恰如乳燕投林一般,向著那巨大銅人迎面飛去!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40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身不由己

    張留孫見梅清居然不退反進,起身向著銅人撲去,心中自然是暗暗叫苦,卻不想對面的徐福,也是心中大訝。

    這銅人與那巨鼎不同,並非是徐福煉製的,乃是大秦時彙集天下金兵所鑄。  當時秦庭之中,多有高人,在其上施設法咒,以鎮壓天下氣運,可說是國之重器。  放到修真界中,也是少有的重寶。

    當年徐福借著煉製金人收繳天下精銅之時,偷偷暗自截留了一大批銅器,集于千金冶,又以為始皇尋寶之名,帶了一千童男童女,造船出海,其實卻是偷偷藏于碣石之下,鑄鼎為寶。  只是沒想到以自己一人之力,雖然多有祭獻,總是達不到那銅人的水準。

    眼見得功敗垂成,偏偏大秦才曆二世,雖然有重寶為鎮,總是壓不住天下大勢。  一時間奇人異士,各主其流,紛爭之勢已然不可避免。  徐福雖然藏于碣石,卻也知道自己因秦成事,一旦秦國敗亡,對自己的修行,不可避免,也會產生影響。

    無奈之下,他只能鋌而走險,精心設計之下,居然被他成功地從咸陽,偷了一個銅人回來。

    其中種種艱難險阻,實不足為外人道。  尤其看護銅人的數名高手侍衛千里追殺,幾度讓他徘徊於生死邊緣。

    好在徐福畢竟是有備而來,何況此時秦廷分離崩析,風雨飄搖,再也無力維持局面。  因此總算被徐福安然返程。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雖然秦廷已經失去了追擊的力量,這只銅人卻引起了其他修真者地覬覦。

    就在他初返碣石不久,便開始各路的修行者先後而至。  而此時銅人尚未祭煉完畢,結果便引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爭鬥。

    幸好所來修真也非是一路,在徐福的挑動以及各路人馬有心而為的情況下,居然演變成了一場修真界中的大火拼。  到得後來,各路人馬都殺紅了眼。  數名即將飛升的高人,都在圍攻中落得個飛灰煙滅。

    到得最後一場決戰之時,更是打得天昏地暗,百里碣石,幾乎被這一幫修真之人蕩成平川。

    而徐福本來坐擁地利,又早有心算計,按說頗有優勢。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  恰在此時秦國被滅,徐福所鑄寶鼎,以及其中正在祭煉地銅人,一下子都蠢動不安,壓制不住其中兇殺怨氣,反噬之力齊壓而至,眼看得再也無力堅持,徐福只得以身兵解。  他本是孤身寡人。  更無助力,又當此危急之時,便將自己元神逃入鼎中,脅裹了銅人,自沉於滄海之底。

    此時打得急了眼的眾真人也發現天下大變,各關氣運。  又見徐福兵解沉海,也沒了爭頭,只好停下手來。  幾方代表商議,聯手施法,將殘餘碣石淪於海底,上設法陣,一則鎮住徐福,二則也免了各方對海底銅人地覬覦之心。

    眾人這一離開,正逢秦末戰亂,楚漢之爭。  修真各方。  也不免捲入其中。  這一場事關國運的大戰,各方損失慘重。  以至於碣石之淪,不只史書因戰亂未能載明,就連修真界中,也再無人知曉。

    而徐福被碣石鎮於海底,一下子便過了千餘年。  這其間,總算被他覓得一線機會,轉修而成散仙。  只是那碣石乃是數位高人聯手設法鎮於其上,雖然徐福修成了散仙,卻還是沒有機會逃脫出來。

    直到元朝,張留孫找到了千金冶,發現了碣石遺跡,靠著手中掌握的強大勢力,解開法陣而入。  只是張留孫本意乃是為自己尋一個洞天福地,因此對外邊的千金冶並不上心,倒是對內裏的碣石極為上心。  在此之後,張留孫一直便在此處修煉,直到劫雷降臨。

    天劫之威,果然了得。  雖然碣石古為神嶽,外有大陣,但在天劫攻擊之下,也難免露出一絲鬆動。  徐福便借了這上絲鬆動的機會,脫困而出。  才一現身,便毫不客氣地出手攻向張留孫,大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只是徐福卻沒有想到,象張留孫這樣老奸巨滑地人物,哪怕是身在洞府之中,又如何會毫不設防?更何況這千百年來,雖然修行界人修為大不如前,但要說到花樣百出,精巧古怪的各類手法來說,卻是大有進步。

    此時張留孫本已經既將渡完天劫,只是卻從中窺得一線天機,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情況,就算飛升為仙,日後也難有好的將來,本就有心設法轉世重修。  現在見了徐福忽然現身,正好將計就計,先是利用種種埋伏法陣,打得徐福一個措手不及。  之後又以肉體為引,騙得徐福上當時,舍卻肉身,全力一擊,幾乎讓徐福這苦熬千年方才脫困的老散仙差一點就魂飛魄散。

    幸好徐福畢竟是修煉多年的老怪物,雖然身受重創,總算被他拼命丟下子鼎扛災,自己卻逃了出去。  那子鼎乃是多年在海底中,寶鼎祭煉銅人時所孕,靈智漸開,已經有了一個法寶的樣子,不然卻是失落於此。

    這一次,卻讓徐福元氣大傷,潛於海底,修煉多年後,這才捲土重來,意欲一雪前恥。

    他方到碣石之前時,便已經感覺到了梅清體內子鼎。  在他想來,定然是張留孫將這子鼎,如同修煉散仙一般祭煉成了仙體。  再加上張留孫只是出聲,一直沒有現身出來,其真元,又與梅清隱隱如出一轍。  因此前邊的攻擊,徐福事實上都是把梅清當成張留孫來看待地。

    這也不怪徐福,畢竟在修真界,尤其是象他們這樣肉體毀去的元神之體,或修散仙,或煉第二元神。  千奇百怪,什麼樣的都有。  雖然他也感覺到張留孫地攻擊,並不是由梅清體內直接發出的,但也沒有想得太多。

    直到此時,見梅清忽然起身,毫無防備地向著自己指揮的銅人撲來,而張留孫地氣息卻仍停留在碣石之上。  徐福不由一呆。

    原因無它,吃張留孫的虧太多了。  難免要“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自打徐福與張留孫認識,交手這兩次,每次都鬱悶無比。  明明自己功力勝出,年歲遠超,可就是被這傢伙弄得束手束手,老是悶聲吃虧。

    這傢伙實在是太狡猾了。

    因此。  當眼前梅清這樣直接的撲上來後,徐福並沒有想到梅清身份的問題,他直覺地認為,這定然是張留孫玩弄地又一場陰謀詭計。

    因此徐福本能便雙手一搖,止住了銅人前沖的步伐,更將身體一搖,瞬間便將那巨大銅鼎收入體內,之後連退數步。  在面前布下數道防護,這才心神稍定。

    此時地梅清,一邊向著銅人撲去,一邊在心中叫苦連天。

    他可不是有什麼要與銅人一爭高下的念頭,之所以奮不顧身,一往無前。  完全是身不由己。

    說來也怪,按說體內的子鼎,與那件母鼎,應該關係更為緊密才對。  但不知為什麼,梅清的感覺,反倒是與這銅人,好象更親近一些。

    但不管感覺如何,梅清心中更清楚地知道現在雙方立場是敵非友,何況這銅人可不是活人,不知道什麼遠近親疏。  一旦動起手來。  難免殃及池魚。  還是早走為上。

    怎奈雖然他想著快點離開,但體內元鼎道道氣機。  越來越是猛烈,任憑他如何努力,也是無法催動身體離開。

    一急之下,梅清暗運神通,現在他地修為,運用一些簡單道術,已經可以不需符紙,以心成術。  在此緊要關頭,立時心隨意動,一道神行符便發了出來。

    然後梅清便看到,自己果然是動了。  只是卻沒有按著想法退回碣石中去,反而如風掠起,直直地向著前方那銅人巨鼎的方向,沖了過去!

    梅清心中大悔,不由想起自己上一次便是使用五行遁術,結果一頭沖到屋內小鼎身邊地經歷。  看來自己這身體果然有些問題,偏偏要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一邊的張留孫一見心中更是又驚又怒,若真是梅清這肉身毀了,自己這些年來的謀劃辛苦可算是全都白搭了,更平白損去一部分元神,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因此見勢不好,張留孫一咬牙,再顧不得太多,元神由暫時附體的童男中一晃而出,便向著半空中的梅清疾追而至。

    在元神疾飛而出的同時,張留孫更是一聲怒叱,便見數團小小的火花,在其疾飛的身體之前,當先迸射出來。

    張留孫雖然晚于梅清飛出,但其本身是元神,飛行速度自然遠勝。  這數團火花在飛出不久,便已經飛臨銅人面前。

    而張留孫則毫不猶豫地沖向梅清,元神幻化成一道七彩虹芒,一閃既逝,消失在梅清地身體上。

    危急時刻,張留孫已經再顧不得其他,直接便要以元神入體,操縱梅清肉體快些脫離當前險境。

    那數團火花,已經隔在了梅清與銅人面前,瞬間便輕輕的燃燒起來。

    這幾團火花看來並不甚起眼,卻是張留孫苦修而成的紫炫天火,乃是當年肉體度劫時,采得劫雷中紫電而來,煉化成火。

    無論是銅人還是寶鼎,其自身均是金性之屬,以火克之,自然是大佔便宜了。  以前與徐福爭鬥時,因為算計精到,頗占先機,張留孫也未曾動用過。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卻也顧不得太多了。

    便見那幾團小小的火花帶起不過尺餘的火焰,在銅人面前布成一道奇異符形,尚未有太多動作,銅人的面上已經開始露出了驚懼地表情。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41
第二卷 第七十五章 三人成鼎

    其實張留孫所釋的紫炫天火,雖然是天下金器的剋星,但若說能銷融傳自上古的秦時銅人,還是難以想像的一件事。  只不過火克金,乃是天性。  那銅人不過稍有靈智而已,見了天性相克之物,自然本能地產生恐懼罷了。

    徐福卻是心中大驚,他這裏才將巨鼎收回,身形後退,心中便忽然警動,查察到一直以來強橫無比的銅人,居然出現了畏縮恐懼之意,再想到剛才張留孫大異平時的舉動,更是心中打鼓。

    徐福所處的戰國七雄以及此後建立的大秦時期,民風純樸,對應在修真界中,也大多簡單直率。  修真界爭鬥也沒有太多的陰謀詭計來玩弄,因此徐福雖然心思狡詐,那也是相對而言,和這千餘年後的人比起來,這機巧便差得不可以道裏計了。

    好在徐福並不是笨人,吃了兩次虧,除了大歎人心不古之外,也是百般小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因此一見眼前事事透著詭異,所謂反常既妖,徐福一退再退之下,還是覺得心有不安,乾脆一咬牙,抬手將銅人收回鼎中,雙手掐訣驅動身下巨船,居然便想不戰而退。

    徐福這種想法其實也並不奇怪。  修真之人,少有願以身犯險者。  因為修行到了他們這個境界,都知道珍惜自身修為不易,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絕不肯冒險行事。  反正修行之人時間有的是,穩打穩打才是聰明之舉。  何況徐福這吃過虧地人呢。

    只見徐福這一收法,那巨大的銅人忽然左手一揮,拍出幾道古奧的符形,右手巨劍抖出幾道劍芒,隨即雙臂一收,呈一個指拈劍訣之形,身軀則急劇縮小。  同時快速地向後飛去,徑直投向船頭的徐福。

    徐福身前。  此刻那只巨鼎再次顯現出來,不過身材似乎小了許多。  那巨大的銅人身化流星,眼看便已經到了鼎口。

    徐福這裏還沒來得及松過一口氣,卻訝然看到一先一後,又有兩道光芒急馳而至。  在鼎前不遠,後邊一道追上了前方一道,隨即兩道光芒合而為一。  同時向前飛送,無聲無息地沒在了銅人後心之處,與銅人一道“刷”地一聲消失在了巨鼎之中。

    徐福目瞪口呆,這才發現對面的張留孫的氣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剛才後邊地那兩道光芒,應該就是張留孫的肉身以及元神了?只是天下自有修行以來,哪有將自身投身到他人法器中去地?

    張留孫肯定不是傻子,不只不傻。  只怕是天下一等一狡猾的傢伙,不然,如何能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上當呢?徐福想破了頭,也想不到張留孫為什麼會投身到自己的鼎中來,無論怎麼想,張留孫也不會是活夠了想自殺的樣子吧?就算退一萬步。  這小子他活夠了,也不會這麼大發善心,跑到自己的鼎中來讓自己煉化了吧?

    徐福在這裏幾乎想破了頭,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將自己知道的天下修真各類手法,哪怕捕風捉影曾有耳聞的,都一一搜索出來,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一種可能,不由心中一驚。

    正當此時,徐福忽然感覺得到。  鼎中本來已經被自己祭煉得差不多快到心神合一地上古銅人。  忽然隱隱有幾分不太穩定的樣子;而鼎內自成無極的空間,居然也開始與自己有些隔膜開來。

    又上當了!徐福捶胸頓足。  原來這廝居然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先唬得自己收回銅人,他卻趁機附身銅人之上,潛入自己寶鼎內部,想一舉將自己寶鼎毀去!

    回想一下張留孫這廝,從一開始便以奇巧之法,激得自己祭出寶鼎,釋出銅人;然後又故意以肉身為引,誘得銅人出擊;再之後布下天火,唬退自己,收回銅人。  他再借機附身而入,欲從內部破壞。  這種種心機之深、計算之精、用意之險、決絕之速,當真是陰險之極、卑鄙無雙了!

    若是他物,說不定徐福就此壯士斷腕,全身而退了。  只是這寶鼎,關係他根基立命,無論如何也捨棄不得。  徐福一咬牙,也顧不得太多,雙袖連展,口中稱咒,立時身化一股輕煙,騰然飄搖鑽入鼎中去了。

    剛才一場龍爭虎鬥,立時又變得無聲無息。  高高的星光微微下射,穿過溟海清明的海水,透過上古大陣的結界,映照在碣石千古未變的黑色巨石之上。  四下裏海水輕搖,蒼桑古船隨波飄蕩,船頭一隻古鼎,在微弱星光地照射下,散發出幽微深致的光澤。

    此時的張留孫要是知道自己的無奈之舉,居然嚇得外邊的徐福疑神疑鬼,最後竟然以身入鼎,真不知應該是當哭還是當笑。

    這事要傳出去,只怕三荒六合的仙佛真人,都要把肚皮笑破了。

    卻說剛才張留孫眼見得事態緊急,顧不得太多,一邊放出天花,阻擋銅人一下,一邊急追梅清,想強行阻止他再向前去。  若真到萬不得一,就只得拼著元神受損,也要強行合神為一了。

    只是他元神才入梅清體內,便發現事情與自己想像地,大不相同。

    他才進入時,果然覺得神體相合,與自己本體,幾無區別。  久未得有肉身,此時一旦接觸實體相合的那種感覺,幾乎令他舒服得笑出聲來。

    但當他元神真的進入紫府,一接觸到梅清的元神時,登時就給彈了出來,令他大吃一驚。

    在他想來,梅清的元神就是自己元神的一部分,雖然分隔日久,又尚未恢復記憶,但畢竟份屬同源。  雖然強行接觸,免不了會有些傷害,但總不會有太過激烈的爭鬥。  沒想到梅清元神雖然在全力壓制下方小鼎,沒有特意地攻擊張留孫,但本能的抵抗,依然如同一個完全陌生的敵人一般,毫不容情的將張留孫拒之門外。

    而梅清本來在全力抵抗身內子鼎時,忽然激淩一下,感覺到張留孫乍然入侵,這一驚非同小可。  雖然經過後來地接觸,以及張留孫地表現,使得梅清疑心漸去,但總也不敢完全相信他。  此時見他突然一點招呼也不打,侵入自己體內,心中大驚,顧不得再對付那子鼎,連忙意守元嬰,全力對外,應對張留孫。

    二人這一對峙,雖然只是一瞬,但梅清的身體已經在失去控制地子鼎的帶動下,化成一道光芒,徑直投向正回歸鼎中的銅人之上。  眼見得擊在銅人身上,卻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就這樣沒入銅人體內,隨即與其一同收歸到了巨鼎之中。

    梅清本來就在抵抗張留孫入體的元神,一入鼎中,便覺得這鼎中似乎別是一方天地。  梅清的身體在銅人的再也無法相附,一下子便被巨鼎強行分離了出來。  而同時,張留孫的元神也是一樣,從梅清體內一下子便彈了出去。

    那鼎內自成乾坤,一入鼎中,便感覺四下都是茫茫海水,道道回旋,隱隱布成一個大陣。  而那銅人,似乎就沉在鼎底安然不動。

    張留孫欲哭無淚,也沒心思指責梅清,連忙法訣連動,先在四方布下法陣,隔斷鼎內靈氣侵蝕。

    這下可是自投羅網了,那徐福不用再費什麼手腳,只要在外邊催動巨鼎,自然就可以慢慢將二人煉化了。

    張留孫想想自己一世英明,居然最後這般收場,當真是世事無常,夫複何言了。

    梅清卻不然,一入鼎內,張留孫便一下子給甩出去一般離開自己體內,同時體內子鼎也一下子安安穩穩,雖然還有些向著銅人方向搖動,卻安靜得多了。

    只是一想自己居然給吸到了那大鼎之中,怎麼也不是一件高興的事。

    二人雖然一個見多識廣,一個心思靈動,但都還沒有被人吸入法器中的經驗,一時都有些不知如何措手。

    然而正當此時,忽然覺得四下海水一陣波動,隨即便看到一個身影,破開鼎口法陣封鎖,乍然沖了進來。  看到身影形狀,居然正是徐福!

    不要說梅清,就連張留孫這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都看得呆了。

    這位散仙不是瘋了吧?這裏張留孫、梅清二人已經給吸到鼎中,他只要身在外邊催動巨鼎之力,把二人搓圓揉扁,那都是任憑其意。  怎麼會居然放著大好形勢不要,自己也跑到裏邊來了?

    需知法器之用,就算是主人入內,也是身在此山之中,不可能再加以驅動。  不然運用法器自己煉自己,那還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驚訝歸驚訝,張留孫可不會向徐福般因為疑神疑鬼就亂了分寸。  只見他雙掌乍合,口中作咒道:““陰陽分判,雷生禁行,定!”

    張留孫這邊方一施展,卻聞得耳邊梅清的聲音也同時響起,乃是一模一樣的雷禁之術,在張留孫聲音方畢,梅清的咒語也堪堪施展完畢。

    二人心思,俱是一般,不管幾方是敵是友,先將這鼎中靈氣禁了再說,以護得自身周全,免得遭了對方算計。

    二人施展了禁術,心下稍安,再抬眼看向對面的徐福時,不同俱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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