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仙俠] 天下道門 作者:集古字(已完結)

 關閉
yuanhsiu 2013-3-19 15:33:5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43133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49
第三卷 十年夜雨 第三章 暗渡陳倉

    “哦?還這回事?”忠叔也有些驚訝,忽然眼睛一眨,追問道:“他是說不肯認哪個?你還是陸炳?”

    “我不就是陸炳麼?”六爺怒道:“有什麼不一樣的?”

    “這當然不一樣”,忠叔一本正經地道:“六爺是六爺,陸炳是陸炳,那是兩個人兩回事,京城人都知道。  既然如此,六爺的閨女,和陸炳的閨女,也是兩個人兩回事。  陸炳家的丫頭喜歡當女道士,就讓當她得了。  六爺的閨女可以不當啊,就把她嫁梅清好了。  ”

    “什麼意思?”六爺被繞得有些糊塗了:“我怎麼聽不明白。  ”

    “笨!”忠叔一臉恨鐵不成鋼:“當時在三清面前,你是錦衣衛指揮使陸炳,阿碧不肯認的,自然就是那個陸炳。  但是咱們只要想辦法讓她認六爺當爹,就不算她違了誓言,對吧?”

    一邊說著,忠叔一邊湊上來,小聲對六爺說道:“六子,說實話,這六爺當得是不是挺爽?你那個錦衣衛指揮使陸炳不管什麼事,都得按部就班的,不敢越雷池一步,拿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當了六爺就方便了,想收拾哪個,就收拾哪個,也不怕名聲臭,也不怕禦史彈,為所欲為,肆無忌憚,我看你當得比錦衣衛指揮使來勁多了!”

    “胡說!”六爺臉一板:“本官也是為了聖上分憂……”

    “得得得”,忠叔不以為然:“這一套還是當著你的聖上再說吧。  我和你商量地是正經事。  只要跟阿碧把一這套講明瞭,這邊呢,有個叫真兒的丫頭,認下了六爺你這失散多年的爹爹,然後名正言順的嫁給梅清。  那邊呢,叫碧真的女道士還照當不誤,對她那個爹陸炳大人還是理也不理。  這不兩全其美了麼?”

    “真兒?……你少給老子閨女瞎起名。  再者說了。  阿碧她能願意麼?”六爺還是不敢確定。

    “真兒這名是梅清起的,你閨女答應得高興著呢。  我看到你那閨女了。  真真的隨你得緊,一看就是個愛找事地性子。  只要讓梅清把這事跟她一說,這麼好玩的事,又能堂堂正正嫁人,她不趕著同意才怪。  到時候就便宜了六子你,白撿了個好閨女,還搭上個好姑爺。  ”忠叔笑得頗為邪惡。

    “聽著倒是可行……你怎麼笑得這麼下流。  不是在想什麼壞點子坑老子吧?”六爺皺眉道。

    “這是什麼話!”忠叔正容道:“你說說我這點子,你認了閨女了了心願,阿碧未違諾言又嫁了人,皇上那也不用收回禦旨,梅清娶了老婆,真真四全其美,哪有一點是為我自己打算地?”

    六爺有些遲疑,嘴張了張。  最後又有些無力地道:“就算是都依你,這裏卻還些不容易的地方……”

    忠叔笑道:“我知道,這嫁閨女的事,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做不了主,咱們六爺也是照樣做不了主,還得那個瘋……還得阿碧她外婆來拿總。  對吧?”

    “你怎麼知道?”六爺滿面驚容:“那個瘋……我是說阿碧外婆來的事,老東西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用管我知道的,我辦法搞定這事,怎麼樣,願意不願意聽吧?”忠叔一臉高深地樣子。

    六爺眼睛一眨不眨地深深盯著忠叔,忠叔臉色不變,毫不退讓地回視著他。

    “好吧,說說,你這老小子能有什麼鬼點子”,六爺最後終於退讓道:“說實話我還真不敢信。  當年我記得你好像是腦袋最不好使的一個。  ”

    “可你看看現在。  真正能過點安穩日子地,就只有我了吧。  你們這些聰明人,都落個什麼下場,還好意思說我最笨?” 忠叔有些感慨,手一揮道:“附言過來,且聽我這個笨人告訴你該怎麼辦。  ”

    “就這樣?……老東西你這……”六爺聽完忠叔說的話,目瞪口呆:“你不是成心要玩老子吧?”

    “只有這辦法,才能保證靈。  你那位老泰安是個什麼脾氣,你比我清楚吧?”

    “好……就依你。  要是到時候不靈,你看我怎麼發作你個老貨!”六爺咬牙切齒的低吼道。

    梅清早上起來,頗有些神清氣爽。  事實上到了他這樣的修為,每天稍打坐半個時辰,也無需睡覺即可。  但他畢竟達到真人的境界時日尚淺,一段睡眠,對於心理疲勞的恢復還是很有益的。

    朵雲昨夜不堪征伐,因此依然睡得香甜。  梅清看著朵雲紅潤的臉龐,不由面露苦笑。  怪不得碧真根本不為朵雲地事吃醋,事實上以朵雲的體質,根本架不住自己的無度索取。  雖然昨夜朵雲大有盡君一日歡的準備,但在梅清強大的攻勢下,還是很快敗下陣來。  最後還是梅清心中憐惜,不得不草草了事,倒讓朵雲歉疚不已,但很快就抵擋不住極度勞乏,在梅清的安慰聲中沉沉睡去。

    早飯時見到碧真時,碧真臉色不知為什麼似乎有些不高興。  梅清心中訝然,心想碧真難道昨天口中說要自己回房,其實心中卻對自己回臥室感到不滿了?

    “真兒?怎麼了?昨天沒陪你,不高興了麼?”梅清眨眨眼,悄悄以神念問道。

    “呸,誰稀罕你了”,碧真氣嘟嘟地道:“人家是生老道師傅地氣!淨用些破爛來糊弄我……”

    傳念到此便戛然而止,碧真不為什麼臉泛紅暈,眼光也不知道轉到哪里去了。

    “這個靈鶴符不錯,哪天也教我玩玩呀。  ”碧真坐在靈鶴背上,倚在梅清懷中。  滿頭的長髮在微風輕拂中飄揚開來,不斷地在梅清面上拂過。

    “挺容易地,回來就教你好了。  ”梅清有些發癡地看著碧真光潔明豔的面頰,看著她滿面笑容在陽光照射下額外的燦爛。

    兩個人正坐在巨大的白色靈鶴之上,在藍天下悠然穿飛過空曠的山谷。

    二人今日正是要去見碧真的外婆。  據碧真說,她外婆並沒在京城之內,而是在城外一處不為人知的隱蔽之處。  也就是當時被陸炳捉走後,將其幽禁地所在。

    此處距離京城也不算遠。  但若以常人地腳程,倒也有些路好走。  二人為著便捷,便沒有再叫車馬,而是先悄悄地混出了城來,待到無人之處,這才施展神通,由梅清放出靈鶴。  載著二人一路飛行。

    “其實出城之時,有必要這般小心麼?”梅清有些不以為然地道:“想來你父親也不至於消息這般靈通吧?”

    碧真撇了撇嘴道:“小心無大錯。  你是不知道那老傢伙手下都變態到什麼程度。  萬一讓他知道了咱們地動向,到外婆那邊給你造個謠,生個事的,外婆一旦對你有了成見,這事就不好辦啦。  ”

    若是陸炳知道碧真居然這般說法,真不知道會不會氣得肚子都要炸了。

    靈鶴一路飛來,此時已然是初冬時節。  好在今日暖陽無風。  不算太過寒冷,四下成片地樹木葉子都已經變得黃了,大片大片的樹林下,鋪滿了金黃色的落葉,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點點金光。

    “前邊不遠就是了”。  碧真玉手指著前方道:“就在那處山崖上去,那片宅子就是。  ”

    梅清抬頭觀看,只見前方一片斷崖突兀,如鷹飛虎踞,無路可登。  偏偏在斷崖之上,數間草堂茅舍,襯著背後高山白雲,倒也有幾分閒情野趣。

    在碧真的指點下,梅清操縱靈鶴在空中幾個盤旋,從草堂之側行出。  在草堂身後的兩棵大樹間草廳穿過。  這才發現簡單地幾處茅屋背後掩映著,卻是別有洞天。

    這兩棵大樹就如同兩個把門的將軍。  後邊草廳看似尋常,其實內設了一個簡單的幻陣。  碧真直接上前,拿出一個小小玉佩,口中作咒道“疾!”,便見後面豁然開朗,現出一道門戶來。

    二人早就下了靈鶴,步行入內。  一路行來,漸覺氣侯轉暖,山色還綠。  山路小徑,兩邊都是山峰叢立,樹木豐茂。

    小徑旁一道小溪,自山間蜿蜒而下,叮咚潺湲。  溪間常見群鳥翔集,白鹿徜徉,一片悠然景象,令梅清心醉不已。  就連碧真肩上的悟空,也很是興奮,吱吱地不時叫幾聲。

    “怪不得世人心中每有向道之心”,梅清歎道:“桃源之中,怕亦無此等景色。  仙家氣象,不外如是。  ”

    碧真咯咯笑道:“讓你一說和蓬萊似的。  你要喜歡,等以後咱們……和外婆說來這裏住些日子,你說可好?”

    二人一邊說笑,一邊沿著山路曲折而上,轉過幾條彎路,見景色愈見清幽。  正行間,忽然看前方青瓦白牆的一片宅院,隱隱地自一片竹林後露了出來。

    行到院門口,碧真向著梅清擺擺手,自己上前幾步。  梅清只見院門大開,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碧真輕輕地在側開的院門上扣了數下,又將那先前的玉佩拿出來,掐了數個訣咒,這才笑道:“大姑,是我回來了,外婆好麼?”

    側著耳朵呆了片刻,碧真才又點頭道:“我把他帶了,就和我在一起呢。  ”

    梅清見了,知道定然是碧真口中地這位“大姑”似是傳言給她,自己也聽不道對方說了什麼,心中卻是暗暗有些奇怪。  本來碧真說是來見外婆,這個“大姑”又是哪里來的,這輩份總是有些不清楚。

    過了一會,碧真才點頭道:“是。  ”

    然後轉身小聲對梅清道:“咱們進去吧。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0
第三卷 十年夜雨 第四章 有點糊塗

    “大姑?”梅清小聲對碧真道:“怎麼地你姑姑也在這裏麼?”

    “什麼呀,傻瓜”,碧真輕笑著道:“大姑是一直跟著外婆的,從小我就叫她大姑,不是我的親姑姑。  ”

    說著,忽然碧真一拍腦袋叫道:“哎呀,我告訴你啊,一會見外婆和大姑時,可別……”

    叫到這裏,忽然碧真一怔,側耳片刻,隨即有些不樂地道:“知道啦,不說了。  ”

    梅清見剛才碧真的表情,知道後邊這句話應該不是和自己說的,想來是碧真有什麼想提醒自己,卻被她外婆或大姑傳言阻止了要和自己說的話。

    再回想讓自己見外婆和大姑時,可別什麼呢?是要自己別亂說話,還是別惹她們生氣?

    看向碧真時,只見碧真一臉無奈,一個勁的眨眼睛,顯然是不敢說出來。

    進入此處,梅清已經感覺到四下法陣之禁,雖然現在自己修為大進,這樣的法陣倒還禁自己不住,但畢竟是梅清的外婆所居,他也不敢亂來。  既然碧真不敢說,他就也不再試探其他方法。  一切待見到梅清外婆時再說了。

    但梅清心中卻也不停算計,既然碧真一再提到這位大姑,那麼想來她在碧真外婆面前,是極重要的人物。  少時見了,確需謹慎對待,免召不快。

    進入院中,但見其內甚是幽靜。  佈置安排。  大異於俗世宅院,倒似是個園林的安排,入院便是一通假山遮了視線。  沿石板鋪地小路轉過假山,這才見其中曲水石橋,野樹叢叢,依山傍勢,幾處堂院散落其間。

    碧真用眼神示意。  二人加快步伐,向著最裏一處院落走去。

    小院規模不大。  三間木屋,甚是精緻。  才入院中,便見一個小丫頭迎上來,見了碧真,也沒有施禮,只是低聲說道:“夫人說,請梅公子自入。  ”

    碧真有些著急地道:“那怎麼行……”說到這裏。  又停了下來,嘟著嘴不說話了。

    梅清覺得今天之事,處處有些怪異,但事到臨頭,總不好退縮,便用眼神示意碧真無妨,自己便抬步,進入了木屋。

    這木屋純是木材所構。  身處其中,只聞得一種原木的清香沁人心脾。  四面開窗,卻又未糊窗紙。  微微的清風淡淡拂入,窗明几淨,使得梅清本來有些緊張的心情也略微放鬆了下來。

    屋內兩個人,一站一坐。

    只見坐著的一位年老的婦人。  想來就是碧真的外婆。  只見她形容消瘦,面如黑鐵。  層層疊疊地皺紋,滿堆在面上,兩隻眼睛微微閉著。  周身上下,只著一身粗布衣服,洗得已經有些發白。  頭髮上挽著一個道髻,橫插著一枚荊簪,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之上,卻是看不出深淺來。

    另一個年輕的**,卻是站在屋內。  不住地來回走動。  梅清進來時。  只見她背影婀娜,身著淡黃色外襦。  下邊一件淡紫長裙,腰間束著一條玉翠地帶子,掛著個粉紅色的香囊,長長穗子沿著曲線玲瓏的腰身直垂下來,隨著她輕盈地步伐不斷搖曳。

    聞得梅清進來,那**轉頭看時,梅清不由一驚。  但見這**模樣與碧真卻有幾分相似,只是眉目之間,更多了幾分成熟。  但見她額頭雙眉之間,氣韻盈盈,一雙美目淡然無塵,舉手投足間,顯示其修為竟然也是煉氣期。  觀其淡然若定的風範,更似在自己之上。

    梅清心中暗驚。  看這**應該就是碧真口中的“大姑”了,年紀不大,居然就已經有這般的修為,怪道碧真對其極為推重。  再一想碧真的外婆,居然一點深淺也看不出來,就如同一個尋常老婦無異。  這般氣息,已經到了返樸歸真地地步,比之張十三、苦大師,怕還要更勝一層。

    梅清不好意思多看,連忙上前施禮,對著蒲團上老婦道:“見過外婆。  ”

    說罷轉身,又對那**道:“見過大姑。  ”

    話才說完,只見面前二人,俱都呆住了。

    蒲團上老婦眼睛張開,看著梅清,面上表情不知是笑是惱;那站著的**也停下了走動,搖擺了幾下,一幅聽了什麼極為好笑的事情一般,一對妙目閃閃地在梅清周身上下不住的打量。

    梅清心中有些驚訝。  事實上他也後悔,來之前居然忘了和碧真打聽一下她外婆的愛好和情況。  事實上二人都有些緊張,只顧想若外婆不同意,又當如何如何,結果居然把這最簡單的一件事給忘了。

    估計碧真也是到了門前才想起來提醒梅清,結果又給打斷。  弄得現在梅清連如何稱呼都不太清楚,只得厚了臉皮,直接就也叫“外婆”、“大姑”了。

    過了一會,那蒲團上老婦才開口道:“你是梅清?”聲音卻是甚是年青,渾不似這般一個老婦的聲音。

    梅清還未回答,只聽得對方又說道:“修為不錯呀——不用裝著謙虛,你這年紀就到了煉氣期,這般下去,還不早早就飛升了?聽碧真說你認識她時還是才築基的,這丫頭不是替你撒謊吧?”

    梅清眉頭一皺,正想反駁,對方又如同爆豆一般地說起來:“估計不會,再快也沒有這麼個快法,估計你是有什麼奇遇吧?這個我就不管了,只是你修為這麼快,現在已經比阿碧厲害很多了,將來不會欺負她吧?”

    梅清氣結,心想碧真地外婆看著年高德勳的樣子,說起話來怎麼這般樣子。  當下便有些懊惱地道:“當然不會!”

    梅清此言一出,那站著的**已經連連點頭,蒲團上老婦開口道:“你還不錯,這話確是真心的。  男人嘛,就該是有一諾千金的本色,千萬不要學著巧言令色,說一大堆指天發誓、海枯石爛的話,當我們女人是好騙地麼?有人說你輕狂好色、不學無術、好吃懶做、虛偽下流、陰險狡詐、傲慢無禮……我看著倒還不象。  ”

    梅清差點氣趴下,心中又有些懷疑。  碧真外婆說的那個“有人說”是哪一個呢?自己是得罪了什麼人,至於把自己說得這麼不堪?

    梅清心中還在疑惑,只聽得對面又已經說道:“好了,我也看過了,沒你事兒了,你就出去吧!”

    這就完了?沒事了?梅清一下子有些沒反應過來,楞了一下神,呆呆地看著碧真外婆蒼老的面容,沒有說出話來。

    “你這小子,看著也還靈性,怎麼長了個木頭腦袋?既然說沒事了,就是沒事了,你還不快點去把阿碧叫進來!”梅清一楞神的功夫,只聞得一通數落又滔滔而至。

    梅清連忙向二人施禮告退,只是眼角卻發現,自己告退時,二人的面色,又是頗有異狀。

    “怎麼樣?”碧真無聲地用口型發問,兩隻眼睛光芒閃動。

    “沒事,外婆讓你進去呢。  ”梅清有些鬱悶地道。

    碧真有些遲疑,扭頭看了梅清幾眼,這才快步進了屋中去。

    碧真這一進去,時間可就長了。  梅清想想她外婆那個嘮嘮叨叨的勁,不由打了個冷顫,心想天下女人,無論年齡老少、修為深淺,這說起話來,果然都是一般羅裏囉嗦,再無差別。

    梅清在院中候著,大感無聊。  門口的小丫頭目不邪視,一言不發,梅清也不好上前搭話,只好在院中,四下觀察。

    這一看,果然有些門道。

    原來這院中,也布著數道法陣,最讓梅清感興趣的,卻是一道寒暑陰陽陣。

    這通陣法大異尋常法陣,並非制敵克勝之用,而是用來維護院中氣溫風氣變化的。  正因有了這法陣,木屋才能微風習習,不設窗紙,而無虞風雨侵襲,更能四季如春,宜人居住。

    梅清這一段雖然對法陣研習頗多,但基本都是考慮如何與敵爭鬥,象這樣為了居住舒適而設法陣的情況,還未曾用心想過。  今日一見,頗覺眼前一亮,但放開心神,細細研究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聞得碧真呼喚自己,梅清這才回過神來。  只見碧真笑孜孜地站在面前,看著表情頗為高興。

    “說完了?”梅清見碧真表情頗為高興,心中一定,連忙追問道。

    碧真點頭,拉著梅清慢慢向外走,一邊輕聲笑著說:“以為多難呢,沒想到挺容易地。  ”說著又“撲嗤”一笑道:“你臉皮可夠厚地,聽說你進去就喊外婆了?”

    梅清苦著臉道:“你也沒告訴我如何稱呼,讓我怎麼喊?你外婆不就是我外婆麼,喊的也沒什麼不對吧?”

    碧真一笑,心中甚喜,又低聲說道:“外婆說,你模樣不錯,脾氣看著也好,本事又大,對我還是真心地,就是說你有點犯糊塗。  也不知道你在裏邊辦了什麼糊塗事了。  ”

    “我能辦什麼呀”,梅清叫屈道:“一進去,你大姑在裏邊轉來轉去轉得我眼都花了,外婆她老人家坐在那裏嘴就如同放鞭炮一般,連個插嘴的功夫都沒給我……”

    “你說什麼!?”碧真美目瞬間睜得老大:“你管坐著的叫的外婆,站著的叫的大姑?”

    “當然啦,難道不對麼?”梅清有些驚訝地反問道。

    “蒼天!”碧真以手撫額:“怪道外婆說你糊塗,你搞反了!站著的才是外婆,坐在蒲團上的那個是大姑!”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0
第三卷 第五章 父母之言

    “怎麼可能?”梅清目瞪口呆:“坐的看著七老八十,是大姑?站著的年青漂亮,說是你姐姐還差不多,是外婆?”

    “這有什麼奇怪的?難道你想不到?”碧真笑道:“修真之人,如何能以平常人的眼光來看年齡?你也修行這麼久了,難道這還不清楚麼?”

    梅清一時語塞。  其實認真說來,梅清的修為確實算是不錯了,但要說到時間,還真算不上太久。  因此看待很多事情時,難免還是習慣以世俗人的眼光來分析問題,難免有時會出些偏差。

    “那個……我看你的模樣,似乎和你外婆很象啊”,梅清轉移話題道:“想必你將來,定然也是象你外婆這般年青貌美了。  ”

    碧真搖搖腦袋道:“那是當然。  我隨我娘,我娘隨我外婆嘛。  反正我是不會隨那老傢伙的。  ”

    梅清在一邊連連點頭,道是碧真所言有理,又有些奇怪地問道:“你說坐著的乃是大姑,可為什麼我在裏邊時,只聞大姑說話,外婆她卻未置一言?”

    碧真搖頭道:“你不知道的。  我本來想告訴你,結果卻未來得及。  外婆正在修什麼功法,不能開口講話的。  她又懶得總是用神念,便讓大姑修了一門功夫,只要外婆心中想說的話,無需動念,直接大姑就可以講出來。  因此大姑說的話,其實都是替外婆說的。  ”

    梅清聽了大感有趣,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獨特地法門。  看來碧真這個外婆。  也當真有個性得緊。

    兩個人邊說邊笑,忽然聞得耳邊傳來一聲輕哼。  這一次並非神念所來,二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碧真一吐舌頭道:“壞了,外婆聽到啦 ,嫌我們背後說她呢,快走吧!”

    二人不再多言,因在陣中。  也不便施展法術,只得加快腳步。  順著山路曲折而下,直到步出山門之外,又到了那處斷崖之上,碧真才拍著胸口道:“可是嚇人了。  不過今天外婆有些奇怪呀,怎麼好象從一開始就有同意的打算呢?你不覺得她對你也沒有過份盤問就放你出來了麼?”

    梅清道:“那有什麼奇怪的?象我這樣拉風的男人……我是說,外婆她老人家久于世事,慧眼如電。  當然一眼就看出我是值得信任,所以才將你託付給我了。  ”

    “你怎麼知道外婆就把我託付給你了?”碧真一翻白眼道:“難道我同意嫁你了麼?”

    “什麼?”梅清訝然:“難道你還不同意?那你領我來做什麼?”

    “外婆說了,象你這樣的傢伙,模樣不錯,本事也大,嘴又甜能哄人的,最是不容易靠得住。  要我一定不要輕易就許了你,一定要拖上些時候。  急得你七葷八素、火急上炕,才能勉強答應。  不然你就不知道怎麼疼人家。  ”碧真說得頭頭是道。

    “……那你準備拖幾年?”梅清有些緊張。

    碧真有點發愁地道:“外婆說,不管怎麼拖,女人還是要嫁人才好,當一輩子道侶就太吃虧了。  可難道我還再找聖上去要還俗去?那可不太好呢……”

    梅清聽了卻大喜道:“真兒你肯還俗麼?那可太好了呵。  聖上那有什麼不好說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你就大大方方地去說唄。  ”

    “哪那麼容易地!”碧真有些懊惱地道:“當時為了出家,我鬧得天翻地覆的,跟老傢伙把話都說絕了。  現在忽然要還俗嫁人,怎麼說得出口!”

    “那卻如何是好?”梅清道:“難道就真這般過一世不成?我們家大丫頭可都管你叫少奶奶了,你不是想以後就穿著一身道裝在我們家當少奶奶吧?”

    碧真忽然有些著惱地道:“我就穿著道袍去怎麼了?讓人責你個毀人清修之罪。  怕就少來招我!”

    梅清忽然“呵呵”一笑,碧真大嗔道:“你笑什麼?笑話我呢麼?”

    梅清忽然抬手招出靈鶴,抱了碧真上了鶴背,驅使那靈鶴騰展雙翼,輕輕飛了起來,將口貼近碧真耳邊道:“我不管。  你敢穿著道袍嫁。  我就敢娶!”

    碧真被梅清一抱。  渾身發軟,早忘了著惱之意。  口中卻說道:“好象誰要急著嫁你似地……哎呀壞了,我忘了,外婆早說了不能這麼快答應你的……”

    二人坐在鶴背上纏綿而去,不多時已經消失在遠山背後,再無一點身影。

    忽然剛才二人上鶴的地方,兩塊毫不起眼的山石移動了起來,漸漸隆起,最後居然變成了兩個人形,正是六爺和忠叔。

    忠叔打扮得如同一個走關東的掮客一般,一身的狗皮大衣,翻毛的帽子,腳上還蹬著一雙皮靴子,抄著雙手道:“怎麼樣?我地主意不錯吧?我就說了,你那位泰安大人,根本就是個驢脾氣,牽著不走,打著後退。  看你更是不順眼,無論你說什麼,必然是偏不讓你滿意。  只要你對她大罵梅清,言道決然不同意這場婚事,說什麼也不肯讓阿碧嫁梅清,那瘋——你的老岳母必然全力支持這場婚事。  怎麼樣,本人這計謀,可當得是大功一件吧?”

    六爺卻是頭髮散亂,面上青紅斑駁,衣服淩亂不堪,咬牙說道:“你個老不死的,還說嘴!剛才那瘋婆子破口大駡時怎麼不見你出來搶功呢?你是沒見到她那勁頭兒,就差把我生生轟死在那了,還壞了我一件護身的法器!要功勞!?先陪我的上清七絲絆來!”

    “我說六子,多大的人了,你咋還那小氣呢?”忠叔不以為然地道:“一根破彩帶,換回個親閨女,再搭個好姑父,天底下還有這麼合算的事麼?我這媒人忙了半天圖個啥,沒撈句謝,我還落報怨了?”

    “得得得,算你有理”,六爺有氣無力地道:“可我又挨打又受罵當了半天小人,人家小兩口是高興了,我這認閨女的事還八字沒一撇呐?”

    忠叔咧嘴一笑道:“你著什麼急?事不得一步一步地來麼?先把婚事定下來,然後呢,你小子就得趕緊和萬歲爺那打個招呼,別讓他耳根子一軟,就應了阿碧那丫頭地還俗一事,堵了她的退路。  再然後麼,就得有人出面指點丫頭一下,還怕她不乖乖就範?”

    “萬歲爺那還好辦,大不了我舍了這張老臉,我們父女之事,他老人家倒是也挺上心。  問題是到時候誰和阿碧商量這事?這丫頭脾氣你可也知道,要真說個不好,彆扭勁上來,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  ”六爺憂心重重地道。

    “你說當然不行了”,忠叔故作神秘:“你得找個阿碧最肯聽的人去勸她,保證沒有不成的。  ”

    “她外婆?”六爺激淩淩打了個冷顫:“你想讓我找那瘋婆子去勸阿碧?甭想!我還想順順當當再活幾紀呢!”

    “木頭腦袋!”忠叔一臉恨鐵不成鋼:“就知道請你老岳母出面。  現在丫頭大了,你以為還小時候和外婆親呐?現在早把你們這些長輩扔到腦袋後頭了!”

    “你是說梅清?”六爺這才有些反應過來。

    “這還用說?剛才你也看見了,所謂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別看阿碧跟你事事彆扭,到了梅清這小子跟前,保證是言聽計從,說啥是啥。  咱們哥倆忙了半天,梅清這小子難道光撿便宜不出力麼?好劣也是他娶媳婦,這勸媳婦投誠的事,自然就交他辦了。  ”忠叔成竹在胸地道。

    六爺一聽,卻是大皺眉頭:“阿碧這般輕信梅清這小子,一旦他要騙阿碧,卻又如何是好?老小子我可告訴你,咱們把話說在前邊,阿碧嫁過去時,梅清要敢讓她受一點委屈,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得了吧!”忠叔道:“阿碧有你這麼個爹,還有瘋婆子那麼個外婆,天底下哪個敢欺負她了!我還怕梅清從小老實巴交地,讓你閨女欺負得翻不過身來呢!”

    “也不知道聖上今天怎麼了”,碧真咬牙切齒地用力采著梅清院中竹葉,又一點點把它們撚成碎片:“無論我怎麼說,他也不鬆口。  最後我都說要嫁人了,他居然說……”

    “說什麼?”梅清關心地問道。

    “他說,婚姻大事需得父母做主,要想嫁人,還俗可以,但要先認了那老傢伙當爹。  他點了頭,才能算數。  ”碧真恨恨地道。

    “啊……那真兒你怎麼說的?”梅清知道碧真父女間的感情,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說了,寧可當一輩子女道士,也不認他這個爹。  ”碧真忽然沒了底氣,低了頭,小聲說道,一邊偷偷抬頭看梅清的臉色。

    “阿清,我不是不想嫁你……你容我再想想辦法好麼?我確實不想認他呢。  ”碧真見梅清臉色似乎有些不高興,連忙柔聲說道。

    “……沒事,前邊那麼難咱們過挺過來了,我就不信到這還難得住咱們?大不了我帶你私奔!”梅清見碧真軟語相商,也不願她為難,連忙相勸。

    “私奔?對了,實在不行,咱們兩就回碣石那個千金冶的地方貓著去,保證他們找不到咱們。  ”碧真兩隻眼睛忽閃忽閃地道:“在裏邊修個幾十上百年,直接就一齊飛升,到時候看他們上哪找咱們去!”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0
第三卷 第六章 落難鳳凰

    梅清次日回到了內組之中,也算是回衙交差。  其實前邊黃胖子已經回來,一些面上的事情,估計都已經有了交待。  不過按著規矩,象他們內組處理的事情,還需單獨對上峰有一次呈稟。  現在梅清在內組中地位不俗,因此直接是六爺接見了他。

    讓梅清感覺有些奇怪地是,六爺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隨便問了幾句相關情況,就開始有些走思。  梅清總覺得六爺似乎是有什麼心事想說,但又一直沒有說來出,搞得梅清也有些疑神疑鬼的。  最後還是六爺不耐煩,乾脆手一揮,把自己轟出來了。  關於梅清這次立下大功之事,竟然是一句話也沒提。

    一眾同仁及下屬見了梅清回來,都是頗為高興。  趙大有、姚定國、周昌都等吵吵著要為梅清接風。  至於黃胖子,據說可能這次功勞不小,在軍方謀了個新差,過不幾天就要外派了。

    “那胖子一看就是不太厚道”,趙大有說道:”姚爺、周爺還都各升一級,有些賞賜。  就是梅大人你,怎麼也應該是個頭功吧。  這下可好,全都讓那胖子搶去了!”

    梅清一笑。  功勞這東西,每個人都可以說有。  但能謀來什麼好處,卻全看一個人的背景和家族實力了。  黃胖子人雖然有些滑頭,但也不至於貪別人的功勞為自己所用,何況他也知道自己和六爺的關係。  自己的賞賜至今沒有音信,只怕根源不在那個胖子身上。

    應下了眾人改日再補酒席。  梅清藉口旅途勞累,告聲假就準備先到東嶽廟中去看看。  不想才後面繞出門來,便見不遠處詔獄門口,一個黑影被人“撲通”一聲丟了出來。

    “死鬼,進了爺爺這詔獄還能活著出去地,已經是命大了。  還敢回來找打,不知道咱們錦衣衛的厲害麼?”一個粗大漢子咧開大嘴。  嘿嘿笑道。

    梅清一皺眉,這漢子正是當年自己曾有一面之緣的四彪。  記得這廝是那個馬閆王的手下。  當時還差點把自己打了。

    梅清這一駐足,那四彪也見到了梅清的身形,不由一驚。

    梅清在錦衣衛中,雖然名聲不顯,但一些真正消息靈通的人士,卻是關注已久了。

    尤其馬世清,心中更是清楚得很。  當時就是六爺派了五丙。  從自己這裏把梅清救走的。  之後不久,梅清便堂而皇之地進了錦衣衛。  不多久的時間,就又到了內組。

    不管是庫中盜案還是後來地楊最之事,六爺對梅清的維護,只要是明眼之人,便沒有看不出來的。  因此對於梅清的真正身分,眾人在好奇之餘,也是頗為忌憚。

    這四彪乃是馬世清的手邊人。  自然瞭解這其中之事。  只是當時他曾狠狠地得罪過梅清,因此平時都是繞著走,不願和梅清見面,怕他尋了機會整治自己。

    不想今天卻是晦氣,只因這姓郭的死鬼跑到詔獄來搗亂,自己才偏偏碰上了梅清。  想到這裏。  四彪一雙環眼怒視著地上半死不活的那傢伙,心中恨不得把他生裂成幾塊。

    梅清皺了皺眉,他自然是認得四彪地。  不過現在自己若是再明著找他 過不去,卻也顯得自己太過小器了。

    四彪這見梅清站著沒說話,心中打鼓,連忙在面上堆了笑容,緊著幾步跑過來道:”唷,這不梅爺麼?早聽說您這次公幹,立下了天大的功勞,衛所裏哥幾個都傳遍了。  ”

    梅清看他滿面堆笑。  也不好發作他。  只淡淡地道:”這不是四彪大爺麼?在門口這是使什麼威風呢?”

    “哎呀梅爺,小的就是有什麼威風也不敢和你使不是?”四彪雖然聽出來梅清話裏有刺。  面上卻一點不敢露出不喜來:”當時小的那是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定然是不和小的一般見識了……今天這也是氣人,這小子是原來郭公府的大少,走在街上眼睛都是橫著的,牛的沒邊。  後來郭公府不是攤了事嘛,他老子也死詔獄裏邊了,家也敗了。  這小子原本也下在獄裏,後來還是萬歲爺念舊情,說既然家主已經死了,其餘人等就都不再問罪,這小子這才出了獄,撿了一條狗命。  ”

    郭勳死了?梅清心中不由一驚。  他離京日久,也未關注京中之事,沒想到才回來,就聽到這麼一個消息。

    “郭公爺當年迎立有功,朝爭之時,更是出了大力,就算有什麼罪過,也不致於此吧?”梅清有些驚訝地道。

    “誰說不是呢”,四彪道:”本來也是皇上也沒說怎麼著他,就是這老小子身體也不怎麼地,想來是被酒色淘空了身子。  在咱們詔獄裏好吃好喝好招待著,可就偏偏不知怎麼地生了場暴病,結果就弄了個一命嗚呼。  ”

    梅清心中冷笑,心想當今天子當真是*子也要當,牌坊也要立,居然用了這麼個辦法來收拾了郭勳。  口中又問道:”生死有命,卻是怨不得別人。  那這小子是怎麼回事,撿了條命還不快點回家,卻來這裏鬧什麼?難道在裏邊還沒呆夠?”

    “要不說失勢地鳳凰不如雞呢”,四彪笑著道:”雖然這小子撿了條命,可是官沒了,爹死了,家抄了,還有什麼個勁。  也不知怎麼就犯了瘋一般,跑到了咱們這門口來鬧,定然說是咱們害死了郭公爺。  咱們也是心善,心想皇上都饒了他一條狗命,也就沒難為他。  梅爺您要看著生氣,我這就叫幾個人過來,立馬讓這小子以後爬都爬不到這門口來。  ”

    “算了算了”,梅清搖手道:”我和他也算有一面之緣,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殺人不過頭點地,也就不用再落井下石了。  ”

    二人正說話間,那位郭小公爺卻已經認出了梅清,忽然撲過來抱了梅清腿放聲大哭道:“梅公子,原來是你。  唔唔,我家裏出事了,我去找碧真也找不到人,陸叔叔也不肯見我……”

    梅清一皺眉,卻沒有動作,一邊的四彪見了,連忙上來又拉又打道:“你這死鬼,怎麼就敢碰梅大爺的身子?成心找死不是?”

    “罷了”,梅清伸手攔住四彪,身形一動,已經甩開了那位郭小公爺道:“你找過碧真?有什麼事麼?”

    此時這位小公爺,已經瘦得形銷骨立,身上破破爛爛,大冬天也沒件棉衣,頭髮亂成一團草,臉色漆黑,哪還有半分當年花花公子的風度。  聽了梅清問他,不由抹了臉上的眼淚鼻涕道:“我家裏什麼都沒人,平常交的人也都不見我,心想只有碧真妹妹,雖然以前對我不假顏色,卻最是心善地。  因此才想求求她,能幫我條活路。  不然我……又餓又冷,怕用不了兩天,就死在這街頭上了!”說罷,趴在地上,連連以頭頓地,大哭了起來。

    梅清心中有些為難。  按說牽扯到了碧真,他也不好代為做主。  只是他已經回衛中述職,碧真今日也就暫時先回觀中。  畢竟離得日久,總也要回去看看。

    若是自己甩手走了,讓這傢伙再找到東嶽廟,堵了門口喊碧真,難免有些不好看不好聽。  再者聽碧真言語,這郭小公爺人雖然不堪,但以前對碧真還是不錯。  想到這裏,歎了口氣道:“你在這鬧,也不是個辦法。  既然遇上了,就和我走吧。  ”

    “什麼?”郭小公爺還當自己聽錯了,使勁眨了眨眼,又用力抹了兩把臉,有些呆住地看著梅清。

    “沒聽清麼?起來,跟我走。  ”梅清有些不耐地說著,又轉頭對四彪道:“勞駕,給叫輛車吧。  ”

    郭小公爺這才知道自己沒聽錯,有些木木楞楞地爬了起來,呆呆地看著梅清,居然忘了哭笑,也忘了道謝,只是站在梅清身邊,寸步不離。

    四彪也有些楞神,好在很快反應過來,到街拐角跑著叫了輛車過來,又上前攙了如同木偶的郭小公爺上了車,請梅清上了馬,目送他們離去之後,這才晃了晃腦袋,有些難以置信地對著街上“呸”地吐了口吐沫。

    “他這是怎麼了?”碧真有些驚訝地看著趴在門口嚎淘大哭的郭小公爺,有些不知所措:“你打他了?”

    “我要打他還容他這樣?早把他打死了!”梅清氣不打一處來:“他家給抄了,老爹死了,在衛所門口找死。  我見了覺得怎麼說也和你有段舊情,這不給你撿回來了麼。  ”

    “什麼我和他有舊情,再瞎說我連你一塊打”,碧真美目圓睜:“好好說說,究竟怎麼一回事?”

    梅清見碧真有些不禁逗,連忙賠了半天罪,這才把郭府的遭遇講了一遍。

    碧真聽了有些不樂地道:“又是那老傢伙幹的好事……哼,算了,不提他了。  只是你把他弄我這來算什麼?要撿也撿你家去啊。  ”

    “我家裏哪地方養這傢伙,哪天看不順眼了直接就打死了。  ”梅清哼了一聲道:“你這觀裏地方大,那種菜的、燒火的、挑糞的不缺人麼?隨便就把他安排了。  ”

    碧真歎了口氣道:“他從小嬌生慣養,哪里會做事?再說要是沒個人管著,他又怕沒個約束,又要生事。  ”

    梅清聽了,眼珠一轉,嘿嘿笑道:“這般說來,我倒有個好去處安排吧,就是怕你不放心。  ”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碧真道:“有什麼鬼主意,說來聽聽?”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1
第三卷 第七章 天生一對

    “什麼叫鬼主意呢”,梅清聽碧真這般貶低自己,未免有些不滿意地道:“我這不是為你分擔呢麼。  按你說的,這位郭大少只能找個幹活不累,又有人管的地方,是不是?”

    碧真點頭:“就是這樣。  你能找到麼?”

    梅清嘿嘿笑道:“這有何難。  所謂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難道你想不到這東嶽廟裏,有個地方就好象專門給他預備的?順著我手瞧……”

    碧真順著梅清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才“啊”了一聲道:“你是說……藏經閣?”

    “正是!”梅清點頭道:“那地方要多清閒,有多清閒,估計十年八年,也不一定有哪個好學的老道去找本書。  看經閣的那位玉真姑奶奶,保證能把郭大少管得服服帖帖,保證出不了任何偏差。  ”

    碧真一聽,不由“撲嗤”笑道:“難為你怎麼想出來的。  ”說完又皺眉道:“雖然那地方甚是清閒,不過玉真一個女冠身邊,放個大男人,總是不太好吧。  ”

    “你快饒了我吧”,梅清以手加額:“就玉真那沉魚落雁的模樣,比一般的大男人還要大男人些個。  尤其咱們這個郭大少,站她眼前,還真不好說誰更象純爺們兒。  ”

    碧真笑得彎了腰道:“你這傢伙,嘴就是夠壞的,一點也不說留點口德。  算了,反正也沒地方安排他,就依你罷了。  你那玉真妹妹最聽你的話。  你就送佛上西天,麻煩把他送過去吧。  ”

    梅清滿臉不樂地帶著茫然無措地郭小公爺蹬上藏經閣的樓梯時,不由想起自己初臨此地時,還鬧過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這一轉眼,也已經有了大半年沒來這地方了。  不知道那位玉真,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轉過拐角,來到樓上時。  梅清一眼就看到玉真正搬著一個小小蒲團,盤腿坐在地板上。  拿著一卷書,看得津津有味。

    許是看得太投入了,玉真居然沒有發現有人上樓來。  直到梅清咳嗽了兩聲,這才把她驚醒。

    “想看什麼書,自己不會——啊!——”玉真一邊說著話,一邊抬頭,忽然看到眼前站著的。  正是當時嚇得自己失魂落魄的梅清,當時手中書一松,“啪答”掉在地上,同時張嘴便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聲。

    “別叫了!”梅清低聲喝道。

    一聽梅清的話,玉真立時住了嘴,以閃電般地速度將掉在地上的書撿了起來,象只小貓一樣乖乖地站在了梅清面前。

    “是這樣”,梅清指了指身後地郭小公爺:“碧真說。  以後他就在這幫你幹活了。  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他,就是得看緊了不許他亂跑。  你可記住了?”

    玉真頭點得如同啄雞的米一般。

    “那就好,以後如果他有什麼不聽話的地方,你要擺不平了,儘管找我來收拾他。  ”梅清淡淡地說了幾句,然後便將郭小公爺扔在這裏。  轉身下了樓。

    當梅清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後,玉真的表情忽然變得靈動起來。  只見她將兩道橫眉攢皺起來,一雙大眼惡狠狠地盯著郭小公爺,惡聲惡氣地道:“小子,你叫什麼——說你呢,死了麼?怎麼不吱個聲?”

    郭小公爺有些畏縮地道:“我……我姓郭……”

    “姓郭的,你好好個人不走正道,幹嘛惹這個煞星,把你帶來?要不是你,姑奶奶看書看得好好的。  這一回好情全毀了。  你說吧,怎麼辦?”玉真一隻手把卷著地書本在另一隻手心中敲著說道。

    看著眼睛這黑道姑的兇惡表情。  郭小公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諾諾道:“但聽……但聽仙姑吩咐便是。  ”

    “好,算你懂事。  聽好了,以後在這地方,就是我說了算。  我讓你上東,你不許向西;我要你打狗,你不許趕雞。  若有半個不字,當時打下你半截來!現在先去後邊園子水坑中洗洗來,你是從糞堆中鑽出來的麼?怎地這般臭法,簡直醺死人了!”玉真越說聲音越大,到最後簡直就是在怒吼了。

    郭小公爺被嚇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道:“仙姑饒命,這天寒地凍地……”

    “瞧你那熊樣!”玉真大聲喝斥道:“就把你嚇死了不成?還不快些個洗來,若再磨蹭時,拳頭須不認得你!”

    郭小公爺被玉真橫眉立眼的轟了下去,渾身抖個不住,連滾帶爬地下了樓,咬了半天牙,才在水坑邊連洗帶擦的,大致收拾一番,用手抹了抹,見臉上已經不致於搓下油泥,這才哆裏哆嗦,如同行屍走肉般走了回來。

    待他回到樓上,這才發現剛才玉真居然去後邊,給他要了一身衣服過來。  那舊道袍本是火工道人穿的,雖然不甚新,但厚厚的棉袍卻也沒有破。  玉真逼了他拿著衣服,去拐角處的屋內換了衣服出來,又取出一個食盒來。

    原來這玉真雖然面貌駭人,但畢竟是出家人,又是女子,天生心軟。  她這裏喝斥了半天郭小公爺,看他嚇得小雞一般,心中有也些不忍,這才打了碧真地幌子,去給他要了衣服,又順便找了吃的。  只是一見他畏畏縮縮的樣子,心中又不免生氣。  因此將那食盒扔給他道:“拿到旮旯自己吃去。  真是的,當自己是大少麼,還得我去給你拿飯!”

    雖然有些涼了,倒也有飯有菜。  郭小公爺先前還有些不敢,後來見玉真連聲斥責,又實在餓得狠了,也顧不得太多,抱了盒子到了角裏蹲下,掏出碗來,也不顧不得飯菜,沒命的便向口中塞去。

    沒用多久,些許飯菜就已經被他吃得淨光,雖然還未免不足,但也不敢多說。  肚中有些食,身上也暖和起來,郭小公爺呆呆地坐在那裏,眼睛直直地看著面前的食盒,想想這些天來,竟然只有剛才這一頓飯,才吃得香甜。  再想想自己以前經常出入東嶽廟,追求碧真,心中何曾想過自己會落到今天這一步田地。  看看身上破舊棉衣,剛才吃地涼饅頭,以前只怕看都不看吧?

    以前縱是穿金裹銀,山珍海味,今日想來,竟然不如這一件破袍、半盒冷飯來得重。  再想想以前犬馬聲色、紙醉金迷,現在想來,當真是一場*夢。

    玉真因見郭小公爺不喜,因此也沒有看他,自顧自地看了會書。  抬頭時,才發現郭小公爺坐在角落裏,頭低低的垂著,一動不動。  喊了他兩聲,見也沒有動靜,心中不由得害怕起來,心想這個傢伙難道一不小心,給噎死在那裏了?

    一想到此,玉真再也坐不住,連忙起身過來。  走得近時才發現,原來這傢伙正在這裏,頭抵在牆上,淚流滿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玉真一見之下,頓感自己被這可惡的傢伙耍了,怒從心頭起,當下便上前一步,一腳把他踢在地板上,怒聲吼道:“沒事你裝什麼死!差點把我嚇壞了!”

    沒想到她這般責駡踢打,郭小公爺不只毫未覺得痛楚,反倒心下一暖。  他在獄中早吃過諸般苦頭,玉真畢竟是個女流,這一腳也不如何重,因此身體上的疼痛並不在意。  但聽她說“見自己死嚇壞了”云云,只覺得眼前這個粗魯女道士,才是世上唯一關心自己之人。  想想她又為自己尋衣,又為自己找食,還這樣惦記自己,比起前幾天流落街頭,眾多從前狐朋狗友不理不問的情景,心中更是加倍感懷於心。

    玉真見他木頭一般,打上去也不知道躲,反倒震得自己有些發痛,心中更怒,口中喝罵,腳下又狠狠地踩了他兩下。  但見這廝不只毫無難受的樣子,反倒一臉享受的表情,心中有些害怕,心想:“莫不是把他打得狠了,一下子瘋了吧?”連忙收了腳,問道:“你沒事麼?”

    郭小公爺“唔唔”兩聲,卻有些不敢看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玉真見了,也覺得這傢伙雖然可惡,倒也有些可憐,便放低了聲音道:“你不用怕。  只要你聽話,我自然不會打你就是。  ”

    郭小公爺見他柔聲問自己,更是感動非常,雙眼中淚水長流,只是拼命點頭不已。

    從此這位郭大少,就在藏經閣安居了下來。  每日一早,自然打水掃地,收拾得纖塵不染,只等玉真為他帶著飯菜上來。  不管什麼活計,都是他一手包辦。  稍有做得不對的,玉真開口便罵,伸手便打,他卻甘之若飴。  待得習慣了,若有幾天玉真犯懶,沒有打罵於他,他反倒覺得渾身發癢,極不得勁。  總要想方設法弄些錯事出來,惹得玉真火了打罵幾下,這才渾身舒爽。

    二人就這般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日子倒也各得其樂。  時日久了,玉真無聊時便給郭大少講些評書奇談,都是她書中看來的。  這一下把郭大少也吸引得開始看起書來,二人尋天入地,四處搜求各類仙俠、武俠、玄幻、奇幻、歷史、軍事等等書籍,不求文雅,但圖YY,每日互相交流,共同促進,竟然成了一對讀書好友。

    其後數十年,二人便蝸居在這藏經閣上,每日打罵斥責,看書讀文,共渡餘生。  直至萬曆末年,才雙雙去世。  只因二人讀書年代既長,範圍又廣,只求YY,無論其他,大得讀書真趣,故被後人稱為“史上最幸福讀者”云云,也算一件奇緣。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1
第三卷 第八章 私奔大計

    “那兩個小傢伙好象有點不對頭啊”,忠叔對六爺說道:”昨天我路過後院,一不留神——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就是一不留神看到兩個小傢伙在那嘀嘀咕咕,好象我還聽到他們在商量什麼私奔的事。  ”

    “私奔?真的假的?”六爺眼露懷疑:”不是我看不起你老東西,就你那點修為,在那兩個傢伙眼裏就是笑話。  你能偷聽到他們講話不被發現?”

    “這是什麼話?難道你以為聽牆根就是比哪個修為深麼?象你這成天高高在上的大老爺當慣了,當然不明白這是個技術活。  算了,和你講不明白。  不過我看到了幾句他們的口型,大概是萬歲爺那邊咬得太狠,兩個小傢伙走投無路,準備跑路了。  ”忠叔有些鬱悶地道。

    “當真如此?”六爺也有些坐不住了:”那便如何是好?老東西,主意是你出的,到時候弄巧成拙,我可饒不了你!”

    “饒不了我又能怎麼辦?”忠叔手一攤:”當時商量時你也是同意的。  現在也不能全怪我一個人頭上吧?”

    “你當地說的火候差不多就得去給他們出主意的,怎麼還不見你動靜?”六爺怒道。

    “我這不是怕火候沒到,他們不同意麼?”忠叔搖頭道:”誰知道這兩個傢伙無法無天,居然真個要跑路?”

    “我不管!”六爺怒眼圓睜:“主意是你出的,收拾攤子你也別想甩手不管。  這事就賴定你了!”

    “少爺。  前幾天時和你一齊回來地那位碧真姑娘,怎麼也沒見到咱們府上來了?”忠叔今天特地來向梅清彙報家中一些事項後,又有些隨意地問梅清。

    “哦,真兒她既然已經回到京師,自然是要回東嶽廟中去,也不方便常住在咱們府上。  ”梅清輕鬆說道。

    “那這個……你們準備怎麼辦呢,難道就要這般一直下去麼?”

    “忠叔你不也說就只能如此麼?其實只要我們兩心相映。  是否能嫁她過門,也不過是個形式罷了。  ”

    “雖然如此……可對人家總也該有個交待。  何況陸大人那邊。  怕也不會同意吧。  ”忠叔提醒道。

    “管他呢!”梅清底氣十足:“從來他也沒同意過,我和真兒不一樣在一起麼?真把我逼急了,哼哼……”

    忠叔聽著梅清這話,暗地裏不由捏一把汗,又小心翼翼地道:“這樣總也不好吧?難道你就沒想想,還有什麼別的辦法沒有?”

    “想那做什麼!真兒是我的,也就行了。  別的就隨他去!”梅清頭一抬:“倒是忠叔你,怎麼忽然關心起這個來了?對了,忠叔,關於我的身世——”

    “啊……我麼?沒事,我這不是操心少爺你的親事麼?我就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說罷,忠叔已經邁開步伐,看似四平八穩。  實則快步如飛地去了。

    梅清看著忠叔的背影,眨了眨眼,露出個奇怪地表情,隨即去了。

    忠叔快步出了園門,這才慢了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有些鬱悶地跺了跺腳,氣惱地道:“少爺怎麼忽然這般對婚事漠不關心了?那老不死地逼得甚緊,這卻如何是好?”

    “少爺,這個月咱們府中的賬簿,你是不是還要親自看一下?”忠叔手中抱著一摞本子,對著梅清恭聲說道。

    “賬?忠叔,我什麼時候說要看這些個了?”梅清一臉迷惑地道。

    “哎,以前少爺年歲還小,這個又是……大智若愚,自然是不看這些的。  可現在少爺已經長大成人。  眼看又要娶親了。  自然要知道掌家過日子的事了。  ”忠叔歎息道。

    “我什麼時候要娶親了……”梅清有些摸不著頭腦。

    “少爺就不用說了,你的心思。  我都知道。  ”忠叔一臉慨歎:“昨天晚上,唉,老奴我做夢,夢見夫人了……”

    “啊……”梅清手指忠叔:“難道忠叔你一直暗戀……那個,這麼多年還在夢裏……”

    “胡說!”忠叔登時氣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夫人天仙般人,我對她只有敬重……”

    “是麼,那忠叔你給我講講,我娘親究竟是什麼人?我爹呢?……”梅清緊接著問道。

    “啊……”本來暴跳如雷的忠叔一下子就呆住了,片刻才忽然驚覺道:“壞了,昨天我還想著吩咐柱子他們採辦年貨,怎麼一忙就忘了呢!”

    一邊說著,忠叔一拍大腿道:“這事可不能耽誤了,少爺你先呆著,我得緊著看看去!”

    說罷,全然不管梅清呼喚,又是一溜煙的跑了。

    “我是真沒辦法了”忠叔哭喪著臉對六爺道:“這小子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我一張嘴就把我堵回來,還一個勁地追問他的身世是怎麼一回事。  你說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了?”

    “少拿這個來搪塞!”六爺勃然大怒:“老子怎麼會知道你找他要說什麼事?根本就是你這老小子沒有盡力辦事!”

    “真的,自打他這次回來以後,好象就對自己的身世有所懷疑,已經幾次追著我問了。  你的人不是暗中一直跟著他麼,究竟怎麼一回事,你難道心裏不知道?”

    忠叔這句話問完,六爺也有些鬱悶的道:“人我確實派了。  開始時還好,後來據那人說,梅清身邊多了兩個人,一僧一道。  但最後的消息也就是這些,在此之後,他們只要想靠近梅清,肯定是不知不覺就昏睡過去,醒來時不是給扔到海灘上就是草堆裏,根本沒有辦法再跟下去。  不然老子會不知道阿碧的行蹤麼?”

    “一僧一道?這事你怎麼不早告訴我?萬一他們要對梅清不利呢?”忠叔追問道:“你地人不認識是什麼來頭麼?”

    六爺嘿然道:“能把老子派出的人隨手就收拾的人,能是尋常角色麼?只是看這意思,這兩個人似乎是對梅清並無惡意,只怕是修真界中獨來獨往的高人……啊呀不對!”

    “怎麼了?”

    “梅清的修為……他的修為不對!”六爺騰地站了起來:“那天他回衛所時,也曾到我這裏來報述永平之行。  只是當時我心有旁騖,也沒有注意。  現在才想起來,他進來說話,又出去那段時間,我居然根本沒有察覺到他地修行到了什麼層次了。  ”

    “什麼意思?”忠叔皺眉道:“你是說他學了掩蓋的新法術了?”

    “不是”,六爺搖頭道:“這地方就算修為極高的人,也難施展法術掩蓋自身修為。  除非是,他這一段又有奇遇,修為精進,至少是和我差不多了,才有可能讓我忽略他的修為!”

    “六子你昏頭了吧!”忠叔先是一驚,隨即不信道:“你雖然天資不怎麼樣,人又笨得可以,不過你可別說你這指揮使是白乾的!修真界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你的進境,就算根基不太穩,境界怕也是足夠到元嬰以上了吧?梅清凝丹這才幾天,你說和你差不多?你蒙誰呢?”

    六爺搖頭苦笑道:“我也不敢相信,但反復想想,卻也沒有別的解釋。  我修道雖然是借了外力,但若說較真起來,至少尋常元嬰期的高人,也還不懼。  但若象梅清那般自然而然騙過我去的,除了幾個快到煉氣期地人物,以前還真沒遇到過。  ”

    “那便怪了!”忠叔眨眨眼道:“難道少爺他真是吃了人參果、草還丹不成?你可聽說過修真界中哪有修得這般快地?事近反常既為妖,這個……”

    六爺搖搖頭,有些喪氣地道:“從一開始,梅清這小子哪有一點是正常的?再這麼下去,很快我也瞞不住消息,有心人怕會盯上他,就是聖上那——”

    “怎麼?萬歲爺那也知道信了麼?”忠叔有些緊張地問道。

    “現在應該是沒有,不過這麼折騰下去,哪還背得過人去?聖上那邊手下也是另有些渠道,先前我還能盡力遮掩,但現在梅清這修為,要萬一落到能看清楚地人的眼裏,還不很快就天下皆知?那時候聖上那邊哪還有個不清楚?”六爺一邊說著,一邊不斷歎氣。

    “六子,按說東宮之位早已立下,梅清這——”忠叔有些遲疑地道。

    “絕對不行”,六爺搖頭道:“梅清身份要真曝光出來,一則萬歲爺當年的行蹤不免為人所知,那個人的厲害你也知道,要真找上來怎麼應付?二則梅清這邊更要不知被什麼人盯上,就憑你我,難道有把握護得他周全?何況——”

    沉吟了一會,六爺才冷笑道:“兩龍不相見!現在萬歲爺,連太子都不肯見一面,心中想的是什麼,誰又猜得出來?真知道了梅清的事,也未必是福!上次阿碧那丫頭,差點糊裏糊塗帶著梅清去見聖上。  就梅清那模樣長得和他娘一模一樣,聖上一眼就能認出來!要不是我碰巧撞上了,還不定鬧出什麼來呢!”

    “那怎麼辦?不管永平那邊是發生了什麼,梅清肯定是有所察覺了,不然不會一再追問他的身世。  就算我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  他現在修為若真是到了你說的程度,很多事只要留心,怕是總會查出來的。  ”忠叔無奈地道。

    “實在不行,就只能實話告訴他了。  ”六爺咬牙道:“你把他叫來,我告訴他!”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2
第三卷 第九章 梅花往事

    梅清跟著五丙一言不發地走在長長地回廊之上,心中忍不住一絲絲地緊張與興奮。

    他似乎能感覺到,今天六爺召喚自己來,定然是有一些自己期盼已久的事情,應該有個水落石出的時候了。

    “坐。  ”六爺還是如同以前一般,手中把玩著那件鎮紙,臉色平淡一如往日。

    梅清竟然也沒有一句客套,毫不客氣地在側面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上下。

    六爺抬起頭,細細地打量了梅清一番。  梅清卻恍若未覺,只是坐在那裏,目光若即若離地看著前方。

    此時,後邊的一道暗門忽然打開來,一個人影靜靜地走了出來。

    “怎麼?你居然一點也不驚訝?早知道這老東西會來麼?”六爺見梅清抬頭看了一眼,卻毫無意外的表情時,忍不住出言問道。

    剛進來的那人,面上的表情更是訝然。  原來這人,正是梅清府上的管家忠叔。

    “看來少爺是早就想到老奴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忠叔面露苦笑:“如此說來,前幾天你和阿碧商量私奔,又每每用話堵住老奴的話口,也是早有準備吧?”

    梅清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對忠叔道:“忠叔,你夜間出來,到衛所這邊,我確有所知。  這幾日動了些心思擠兌你,也是真的。  不過我和阿碧,確是商量想離開一段。  你既然聽到我們說的,就當是我們給你留了信了吧。  ”

    “哼。  老東西,這回知道了吧?老子說你地行蹤怕已然泄了,你還不肯相信,現在還有何話說?”

    “算了六子,你就少討個口上便宜了”,忠叔口上依然不肯相讓:“別告訴我你在梅府沒安排人手,我沒發現。  難道你那些本事老大的手下就發現了?”

    六爺哼了一聲,卻未回答。  忠叔說得也是。  梅清跟蹤自己,自己乃是習武之人,未曾發現也還罷了。  六爺手下不乏修真界中的人,一樣毫無知覺,丟人也是不分先後。

    “不說這個了”,六爺搖搖手:“梅清,今天叫你來。  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

    梅清“哦”了一聲,又複緩緩坐下,淡淡地道:“六爺請問。  ”

    六爺皺眉看了看梅清,又看了看忠叔,這才沉聲問道:“梅清,你去永平,所遇一僧一道。  究竟是什麼人?”

    梅清想了想道:“我和他們也不過是偶遇,相交未深,實在也不知道其根底。  六爺手下既然已經查得,想必可以賜聞。  ”

    六爺搖搖頭道:“梅清你不必心有怨意。  今天找你來,不是來審你的。  其實既然你看到忠叔在這裏,應該明白我對你絕無惡意的。  ”

    梅清倏地抬頭道:“我知道六爺對我絕無惡意。  其實一直以來。  六爺對梅清多有照顧,梅清也感懷在心。  只是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  我知道忠叔和六爺有許多事瞞著我,若是我猜得不錯,定然是關於我的身世吧?”

    六爺與忠叔相對苦笑,心中都道:“這小子也未免太聰明了,卻是一點也唬不過他去。  ”

    梅清自顧自地說道:“我與真兒商量離開之事,雖然是故意告訴忠叔地,其實也有想迫得忠叔透露內情于我的意思。  只是我也沒有想到,居然最後勞煩六爺親自出面找我。  不知何以鄭重至此。  莫非六爺。  已經將此事稟明指揮使大人了麼?”

    六爺道:“老子肯直接找你,自然是不許你胡來。  至於其中詳情。  只要你把該說地都說了,其他該告訴你的肯定會告訴你就是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了沒有,那一僧一道,究竟是什麼人?”

    “六爺定然要知道他倆的身份,不知道有什麼事情麼?”梅清反問道:“何況,以錦衣衛的手眼通天,何必一定得從我口中找到他二人的資料?”

    六爺“哼”了一聲道:“梅清,你現在修行,到了什麼程度了?”

    梅清直言道:“元嬰已結,算是到了煉氣化神的階段了吧。  ”

    六爺“嗯”了一聲,又打量了一眼梅清,這才悠悠說道:“你小子修行的速度,雖然不敢說後無來者,怎麼地也是前無古人了。  你去永平之前,就連金丹,也還沒到若滯若凝地時候,也不過是在下溫養的功夫。  怎麼這麼幾天,就結嬰煉氣了?老子也不傻,肯定是那一僧一道的事兒,是也不是?”

    梅清不動聲色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六爺沉吟了片刻,這才悠悠地道:“梅清,今天喊你來,乃是我們商量過了,你的身世,終須對你明言。  我們這一段,對你種種約束與保護,非是無因。  只因你的身世,有些特殊。若是洩露出去,也怕多有牽扯。  ”

    梅清聽了六爺之言,心中也有些訝然。  他聽張留孫說過,自己乃是張留孫所派鼎奴,所煉製的分身。  難道除此之外,還有些別的秘密麼?

    張留孫將其煉製子鼎分身的一些法訣,當時都曾傳於自己,用於控制體內子鼎,開始時也曾有效。  但自從自己從碣石逃生之後,這法訣對體內子鼎,好象就失去了效用。

    現在想想,必然是張留孫有所保留。  那麼自己這所謂分身地真正來歷,恐怕還另有蹊蹺的地方。

    “二十年,這一晃已經二十多年了。  ”六爺歎息道:“我本來以為,永遠不會有把事情說出來的這一天。  當時你母親親也有交待,定然不許你修真入道。  開始她說,是你體質特殊,一旦築基,必然出偏,少不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現在看來,只怕是別有原因,她不想你再走這條路吧。  ”

    說到這裏,六爺看了看梅清道:“想來你也肯定明白,你不是梅家的真正後人了。  不錯,原來真正的梅家夫婦,都在一場匪劫中雙雙隕命。  恰恰那時,你母親將你送了來,我這才著人安排,使你頂替了這身份,只想你落個一生無事,衣食無憂。  誰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嘿嘿……”

    說到這裏,忠叔也是唏噓不已,頗為感慨。

    “那我娘……究竟是什麼人?”梅清追問。

    “你母親親也是修真中人,其實就連我們也不知道她姓什麼、叫什麼。  不過我們懷疑——”六爺看了一眼忠叔道:“你母親極可能是梅花門中地人,甚至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六朵梅中的一個。  ”

    “六朵梅?”梅清似乎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有些驚訝地問。

    “現在知道的人不多了。  其實梅花門本來就是個極為神秘的門派。  它突然出現時,幾乎打得天下道門都失了臉面,抬不起頭來。  但是奇怪地是,這個門派中的每一個人,除了門主梅花真人範文泰之外,卻沒有一人個的名字為外人瞭解。  ‘六朵梅’這個名字,乃是指梅花門中手下六個弟子。  每次與其他門派賭鬥時,他們都自稱梅花老大或是梅花老三這樣的稱呼,就象只是一個代號一般。  因此世人,便以六朵梅稱呼這六個人。  ”

    “範文泰這個人,來歷更是神秘異常。  沒有人知道他是哪里人,師承何派,山門何處。  就連梅花門這個稱呼,是不是真有其名,也還難說。  只是因為他自稱為梅花道人,因此世人才將他們這一派,稱作梅花門。  ”

    “據說這梅花道人,出道時修為並無這般驚人,但他進境之快,簡直難以令人置信。  據說他從築基到結丹,不過十年;由結丹至成嬰,也不過二十年。  這樣的速度,若沒有師門以及勢力支持,確是常人難以想像的了。  ”

    說到這裏,六爺不由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梅清。

    梅清啞然。  他知道自己地修煉速度,確是有些超常。  當年範文泰地修行速度,已然使人心驚,那自己算是什麼,就連碧真的修行,也是水漲船高。

    想到這裏,梅清忽然心中一驚。  自己眼前這位六爺,修為隱隱也是元嬰以上。  若是按他說地,乃是自己父母故人的話,滿打滿算,也不過五十許人,那他的修行速度,怕也不是尋常可比的了。

    “但是這梅花門,知道之人卻並不多。  原因是他們雖然修為驚人,但卻並不顯山露水。  從一開始,梅花真人範文泰所做之事,便是逐一挑戰各修真門派。  開始時還是些小門小派,如五鳳、淨明、臨濟等等。  後來漸漸找上一些大門,如大道、樓道等等。  據說就是茅山、閣皂等等,也未例外。  ”六爺深思著道。

    “那天師門呢?”梅清有些驚訝地道:“難道龍虎山就能例外麼?”

    六爺搖搖頭道:“其實天下道門,早在前朝時,便已經由玄教教主張留孫設計,南派諸門,統歸龍虎。  只是人們習慣中,還稱呼這些門派舊有之名罷了。  這梅花門的行徑,從來未曾宣揚過,而其對戰各門,竟然也沒有過敗績。  各派都存了護著本門臉面的心思,見梅花門不張揚,自己落敗之事,如何肯明說?因此這些事情,世人竟然大都不曉,還是我後來一點點查出來的。  至於梅花真人有沒有找上天師門,卻是說法不定。  有的人說梅花道人確實曾與天師一戰,但細節如何,卻是無人知曉。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2
第三卷 第十章 生身之父

    “雖然梅花門形動頗為隱秘,但象他們這樣逐一挑戰道門各派的事情,總是會被人知曉。  尤其被人注意的是,梅花門中的道術手法,極有特點,竟是絲毫不受五行陰陽束縛。  因此他們的人在法術爭鬥中,幾乎無視對方手法的特點,絕無生克之礙。  這一點,成了天下道門都頗感興趣的事情。  ”六爺說到這裏,也皺了眉頭,又轉向梅清。

    “我聽下邊人說,你曾經數次施展過禁術,便大似梅花門的路子。  其中細節,我雖不甚了了,但想必非是空穴來風。  而你母親當年,我們也偶然見過她的道術。  只不過當年見識不夠,看不明白。  現在回想起來,恰是如同傳說中梅花門的法術一般,絕異於天下其他各門。  ”說著,六爺停頓了一會,又繼續說道:“不只如此。  你母親親的真實名姓一直沒有告訴過我們,也查不出她的出身。  但是當年她讓我們稱呼她的名字,卻令人不能不想到梅花門下六朵梅。  ”

    “你們都如何稱呼她的?”梅清有些好奇地道。

    “她讓我們稱呼她為五朵。  ”六爺有些慨歎地道。

    梅清不由雙目轉向忠叔。  自己房中大丫頭名叫朵雲,小丫頭叫叫五兒。  以前時自己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但現在想來,丫頭的名字,十有八九就是當年忠叔起的。  這兩個名字現在對照起來,可是有些別的意思了。

    此時民間朝廷,避諱之風頗重。  斷無以先人名姓,用在後人身上地,更不用說是起給丫頭用了。

    六爺似是知道梅清的心思,搖搖頭道:“五兒、朵雲這兩個名字我是知道的,本來是你母親身邊兩個丫環的名字。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都覺得五朵這個名字,應該不是你母親的真正姓名。  不過是她隨便起的一個稱呼罷了。  ”

    梅清聽了,心中也覺得有些古怪。  其實在他自己心中。  並不覺得親人名諱,便需避諱得如他人般嚴格。  但無論如何,自己母親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同平常。

    “那我母親現在在哪里?難道她已經……”梅清見六爺和忠叔都陷入深思中,便有些著急地追問道。

    六爺和忠叔對望了一眼,最後忠叔有些艱難地搖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  ”

    梅清一呆,但看二人面色。  知道不是在騙自己。  想了想,又問道:“那我父親呢?他又是誰?”

    六爺地神色明顯有些遲疑。  過了片刻,他才澀聲說道:“你父親,便是當年興獻王,也就是當今聖上。  ”

    “什麼!?”雖然想到自己身世有些奇特,但這個答案還是大大出乎了梅清的意料之外。  他直挺挺地跳了起來,用手指著六爺說道:“你是說,我是……皇帝地兒子?”

    雖然他言行頗為無禮。  但你爺就如同沒有看見的一般,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你開什麼玩笑?”梅清乾巴巴地笑道:“我怎麼會是皇帝的兒子呢?嘉靖那老頭子是我爹?怎麼會?怎麼會?哈哈,這不是鬧著玩呢麼?是吧,忠叔?”

    忠叔臉上微微呈現出悲色,輕聲說道:“少爺,六子說的是真的。  你就是萬歲之子。  ”

    “你怎麼知道?”。  梅清搖頭道:“忠叔,你可別被他騙了。  錦衣衛頭子說的話,你也信?”

    一邊說著,梅清一邊連連搖頭,連道不可能。

    忠叔歎氣道:“這事我也不是聽他說的。  當年,我便是湖北安陸興獻王府上侍衛首領,人稱鬼手陸忠。  說來我和六子,還是一族中地兄弟。  不過我家境貧寒,自小有些奇遇,習了些武藝。  後來還是族中先輩推薦。  得老王爺看重。  入王府做了侍衛,一直是跟著世子——就是後來嗣位興獻王。  再後來又進京作了皇帝的萬歲爺了。  你確實是萬歲的兒子,這是沒有錯的。  ”

    “那——那既然我父親是皇帝,就算是當年的興獻王,也算是王爺身份,又怎麼會和我娘結成夫妻的?更何況,若真是他成了皇帝,又怎麼會連我娘的下落都找不到的?”

    六爺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這事,說來話就長了。  ”

    “當年,我是萬歲爺地伴讀。  其實說來,當年萬歲爺不過是興獻王世子。  就是日後必然要嗣興獻王位,但咱們大明朝的王爺,也不過是個名兒動了。  尤其在甯王反亂之後,對於各地藩王,更是一點權勢也要收得緊緊的,絕不肯給一絲鬆動。  因此來說,當年的萬歲也便頗為閒散。  尤其當時少年心性,免不得便經常帶了我和陸忠二人,微服出去遊逛。  ”

    “陸忠比我們大著幾歲,每次出去時,他都扮成家人。  其實現在想想,陸忠當時練的功夫正是外氣發放的時候,只怕就差臉上寫著打手兩個字了,裝什麼家人能象得來?估計你當時也明白,不過是用這個哄著我們玩吧?”六爺微笑著說道。

    “也不全是”,忠叔搖頭道:“當年萬歲愛出去轉,咱們雖然攔不得,但總不能不做防範。  何況那時候人手也不是很足,要真有不開眼地,惹出事來怎麼辦?你也知道,當時咱們興獻王府,其實只是唬唬尋常百姓,真正有權勢的,也不見得就怎麼把王府放在眼裏了。  若真出了事,雖然不說擺不平,可總是給王府填麻煩。  我橫著些個,反倒讓那些不開眼的傢伙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不是什麼人家,都能有個一身橫練的傢伙當家人啊。  ”

    “果然如此。  怪道當年咱們三個出去時,從來沒見惹出什麼事端來。  現在想想,也還是你想的周道。  ”六爺咧嘴笑了道。

    “可惜只惹了一次事,就弄得差點沒法收場。  ”忠叔悶悶地道。

    六爺搖搖頭道:“難說。  只怕其中有些事,不是咱們能瞭解的。  罷了,先不說這些。  其實當時,我已經開始築基入道。  說來我入修行之門,也有些偶然。  現在想想,倒和梅清你這小子的經歷,略有相似。  不過我入門之時,比你可要小得多,但當時沒學到真正的東西,也是稀裏糊塗的。  後來遇上阿碧她娘,結了道侶,這才受她指點,修為進境,倒也很快。  若不是後來萬歲進京,怕我也早就拋了俗事,現在不知在哪座山裏清修呢。  ”

    “當時畢竟是少年心性,學了東西,難免有些爭勝的心思。  說來也是湊巧,偏偏有一次,一個庶出地王子惹了我,我又不好直接去教訓他。  唉,不合一時之氣,便弄了個法術,讓他吃了些苦頭。  ”

    “不想這事,就偏偏讓萬歲爺給撞破了。  他那時候還是世子身份,不過十幾歲,正是什麼都好奇地時候,見了這等事,那還不定要跟著學?我只好告訴他,仙緣規矩,關鍵是個緣份。  又道我修的乃是雙修之法,所習皆是道侶所授,囿於門規,卻是沒辦法教他。  ”

    “世子當然很不高興了,但也知道我說地是實情,也沒有辦法。  不過呢,後來他再出去遊玩,便要一意的去那深山幽谷中去。  我也知道他的心思乃是希望萬一撞到自己的仙緣,便可入道修行。  此外府中也暗暗派了人手,去尋訪修行中人。  ”

    “其實各大門派,在俗世中也一樣立有山門的。  世子這般尋訪,自然有自稱各路仙家,來府上傳授道法。  只是這些法術,也未免有些太過淺薄,有的上門的所謂大仙,甚至不過是江湖騙子。  世子跟著學了幾天,自然是一點成就也無,脾氣難免有些急了。  那一次,便一咬牙,說是要離家出走,直接到龍虎山找天師門修行去。  ”

    “我和陸忠苦苦相勸,世子卻是打定了主意,說什麼也要去學道法。  後來我們無法,又怕他真一急之下離家。  但當時興獻王病得厲害,家中也沒個主心骨,我們兩也商量不出個章程來。  正在不所怎麼辦的時候,偏偏興獻王就薨了。  ”

    “那年是正德十四年,當時世子才十三四歲的樣子。  老王爺辭世,世子雖然未除服不能襲封,但也得以世子身份理國。  這一回,便由不得他胡來了。  我和陸忠都松了口氣,以為從此世子就不會再異想天開了。  哪知道,我們卻還是想得差了。  ”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那年冬子月十五。  那一年也不知怎地了,天額外地冷。  ”六爺說著,轉頭對梅清道:“你可能不知道,那地方和咱們這冬天的冷,不是一個冷法。  咱們這邊乾冷乾冷的,可那邊卻是陰冷,又潮又凍。  那年冷得也是異常,前幾天忽然下起大雪來。  直到了十五,這才放晴。  那天,我們正指揮下人,打掃院落時,忽然有一個道人上門來,說是聞說世子尋訪道門高人,他是毛遂自薦,願為世子修道之師的。  ”

    “我那時也還不到二十歲,眼界也不太行,反正覺得那個人不大看得透,心裏也沒底,就把他引著去見世子。  世子正服喪之時,也不方便成天抛頭露面的。  見了這道人,那傢伙自稱喚作出身在茅山,喚作茅陽真人,出身上清派,善於捉鬼擒妖,點石成金云云。  本來看這傢伙,怎麼看怎麼象個江湖騙子。  但他當時便將世子找的一塊石頭變成了金子,這才讓我們信服了。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2
第三卷 第十一章 又聞五鬼

    “點石成金?”梅清顯然有些難以接受:“是不是什麼偷樑換柱的障眼法?”

    六爺搖頭道:“你沒見過當時的真實情景。  世子是指了架上一座山水盆景中的奇石要他變的。  那石化為金,光色是騙不了人的,外形卻保持了原本怪石的形狀,根本不是尋常戲法能辦得到的。  ”

    梅清依然感覺有些無法相信:“就算是有這樣的煉化之法,怕也不是轉眼之間可就的吧?何況據我所知,就算是能將尋常鐵石煉成金銀,但其代價之高,只怕要遠遠高過金銀的價值了。  ”

    六爺點點頭:“確是如此。  但當時我對煉器與外丹都不是很瞭解,因此也看不出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來。  何況事後這事也被我們拋在了腦後,就沒有深入追究了。  ”

    “如果這是真的話,你們完全可以讓他多變幾塊出來,看一下也就明白了吧?”梅清不無惡意地想,如果讓這廝變他幾千斤金子出來,就算他是變戲法的怕也承受不了這樣的代價吧。

    “其實當時我們也要求過,不過那位茅陽真人說道是此時極耗真元,運行一次,總須得恢復一年之後,方可再行。  其實當時我們想得也是不多,若是現在,直接將那塊金子剖開,說不定他只是以法術在外邊蒙了一層金箔也不一定。  ”六爺搖著頭道。

    梅清聽了也點點頭,其實六爺說的這種推斷。  乃是最大地一種可能。

    “但當時我們確實都給震住了,連我也覺得這位茅陽真人的能為確是不差。  世子更不用說,立刻就請那廝入府為西席,開始跟著他修道習法。  ”

    “等世子修煉了一段,我也一直跟著偷偷察看。  這位茅陽真人所授的功法,委實算不得高明,但也不能說是錯誤的。  只不過此人似乎更著重於外丹。  所授的丹道,大多在鉛汞服食之類。  ”

    梅清聽到這裏。  不由輕輕地“哦”了一聲。  六爺一笑道:“其實服食一道,亦是修行正途,本為上古三仙道之一,不過後來魚目混雜,每有害人之說,以致真正的服食之道,反為世人所非。  這茅陽真人所傳的丹道。  也都經我之目,雖然不能說是高明之極,但也大大超出尋常外丹道法。  ”

    梅清對於服食,瞭解頗為有限。  一般講服食之術,分為草木與金石兩類,而以金石為正宗。  金石之中,又分為燒煉外丹與單味金石。  常見地草木,多指天地靈藥。  如五芝、五配、八複等等;金石則如丹砂、雄黃、雌黃、石脂、鐘乳之類。

    草林服食,難在極品藥草難得。  如那千年人參首烏,不用問也知道是好東西。  但這類東西可遇不可求,就算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也是有錢難買。  金石服食之法,除了上品金石難得外。  燒煉之法,亦是非正門宗道無人可傳。

    說到這裏,六爺搖搖頭道:“自李唐以降,外丹之道,漸漸失傳。  現在天下專修外丹地,屈指可數。  就是真正的茅山宗中,也並沒有修煉外丹服食的。  倒是靈寶閣皂,因傳葛仙翁的衣缽之故,還有燒練外丹的流傳。  但當時見那茅陽真人講得頭頭是道,煉出的仙丹靈氣充沛。  我們也就有些信了他。  ”

    “哦?”梅清有些感興趣地道:“那個茅陽真人。  真是煉出了丹了麼?”

    六爺點頭:“確是如此。  雖然燒煉之時,不許我等在旁觀看。  但出丹之後,我曾見過,絕非尋常世間所謂丹道可比的。  那丹經試藥之人服過,確是築基陪元地妙品。  ”

    梅清心中聽了,也不由有些嚮往之意。  這服食一道,比起乾巴巴的苦修來,確實有其優勢所在。  但轉念一想,六爺口中自己的親生父親,當年的興獻王世子、現在的天子聖上,似乎也沒聽說修為有什麼高超之處,那這服食的結果,想來還有些變數了。

    六爺苦笑道:“直到過了一年,我才發現其中有些不對頭。  世子服用這些丹,築基陪元,似乎作用不大。  反倒是有些陽氣漸漸過盛,人的性格也有些逐漸改變。  因我修的是雙修之術,因此對這些比較敏感。  我總覺得,世子服過這丹之後,大似房中術所用輔丹後地表現一般。  ”

    說到這裏,六爺向梅清解釋道:“這房中術,也有以服食相佐的。  我雖未曾見過,卻有所聞,正是如世子的情形一般。  後來我也偷偷地問過世子,他卻道:茅山真君所授金丹大道,以服食為基,修到深處,舉凡符籙、煉器、降妖、捉鬼,樣樣可行。  而房中雙修之道,更是其中之重。  ”

    “我當時聽著便不太對,哪有一樣修行,萬般皆能的道理?只是當時世子沉迷已深,整日也不怎麼出門,就連和我們也生疏了不少,每日只是在屋中修丹燒煉,也聽不進我相勸。  後來我便留了心,偷偷找了陸忠,安排人手打探了一下世子侍寢之事,更有些驚訝。  ”

    “按說王府世子,男女之事,專有訓導之人。  一般說來,自十三龍興之後,便安排專門的丫環,陪侍左右,引導世子人道。  不過世子因為恰逢老王爺服喪,這才一時耽誤了。  後來王妃擔心三年服喪,怕誤了世子終身,就在年前,專門給世子撥下來兩個通房的丫頭,安排在了世子房裏。  ”

    “世子當時正是十四五地年紀,按說正是初知男女之事的時候,應該擔心的倒是色欲過度,傷了身子才對。  沒想到探聽的消息,卻是世子對那丫頭們看都不看一眼,真真地如同一個絕欲的高僧一般。  ”

    “咱們修道與修佛不同,沒有講求絕欲斷情的道理。  後來我實在忍不住,便直接去問世子,世子卻道,此乃茅陽真君所傳大道,非是斷欲,卻是謹守本元,不可輕失。  需待進機成熟,火侯到日,方才可*房中之術。  ”

    “我聽了,雖然覺得有些過偏,總也算是個說頭,見世子有些不耐煩,便也沒有再深究。  當時眼看又是一年,已經是正德十五年的年根時候。  過完年,就是十六年,府上忽然出了怪事,後邊府庫連連失盜。  那賊卻也怪,每次來偷的,都是世子煉丹要用的上等仙藥。  而且每天只偷一樣,天天不拉。  開始時卻也無人注意,偏偏那天世子煉丹要用的藥忽然給偷了去,當時惹得世子發怒,命陸忠去察查此事,我也才知曉。  ”

    “興獻王府地寶庫,雖然不象咱們錦衣衛地庫房那般戒備森嚴,可也是王府重地,層層侍衛把守,也不是尋常小賊能進得去的。  可說來氣人,雖然陸忠加派人手,死命盯著,可就是看不住。  也不知那小賊是如何手法,天天還是在丟藥,而且必然是每天一樣。  後來陸忠親自去守,就在庫房中守著存丹地小庫門口,但是門不開鎖不扭箱子也不壞,可裏邊的東西就是能無聲無息的不翼而飛。  ”

    “這下子我也覺得怪了,覺得裏邊定然有蹊蹺。  但是我晚上也留心察看過,王府中平靜如常,一點奇怪的靈氣波動也沒有,難道會有什麼高人盯上王府了不成?但若說那人為了庫中靈藥,卻為何不一次拿走,偏要一天一樣的來偷?”

    “後來我和阿碧娘說了這樣,她說道,不見得是什麼高人。  若真是修為高到那般程度,也不至於無聊到玩這勾當。  倒可能是一些旁門左道的高人,或是有什麼奇特地法器護身,這才不至於攪動靈氣,使人無從察覺。  ”

    “那時候阿碧外婆不怎麼待見我,因此我們見面也不多,都是跑出來相會。  第二天時,阿碧娘便給我了一件奇怪的小鏡子,說是用這鏡子查探靈氣,鎖拿妖怪,都是可以用的。  讓我晚上時,用它來看看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沒有。  ”

    “那天晚上,我就獨自一人守在庫中,按著咒語,用那鏡子定住了四方六合,只等看是什麼東西在作怪。  結果到了半夜,果然鏡子光芒閃動,我這才看到,竟然有五個小鬼,從庫門縫裏鑽了進來!”

    梅清一聽,不由大吃一驚道:“五鬼搬運!”

    “不錯”,六爺點點頭道:“正是五鬼搬運之法。  怎麼,梅清你也知道這道法術麼?”

    梅清心中亂成一團,隱隱覺得這五鬼搬運之法背後,似乎有什麼隱情。  他曾經與碧真見過一次這五鬼搬運,當時碧真破了五鬼,引來一串的事情,更使得自己與碧真關係變化。  不過因為碧真因為與陸炳關係不佳,這才一直未曾告訴他人,成了自己兩人之間的秘密。

    現在六爺說起當年自己父母的往事時,居然也有人用這道五鬼搬運之術,不由梅清心中便有些疑慮。

    “有所耳聞”,梅清有些閃爍其詞地道:“這五鬼搬運法術知者甚少麼?”

    “這五鬼搬運,知者不少,不過真正見過的,可就不多了。  而修行這道法門的,可說是鳳毛麟角了。  ”六爺有些訝然地看了看梅清,顯然對梅清剛才的表現,心中也不無懷疑。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3
第三卷 第十二章 梅林草屋

    “所謂五鬼搬運,其實是通俗的稱呼。  真正的名字,喚作五鬼混天法。  這道法門,要尋五個命格分為金、木、水、火、土的人,生、死之時,又要各各符節。  待其人死後,將頭骨骷髏取來,遇癸之日,建六甲壇,祭煉七七四十九日,然後方可施用。  驅動之時,還要以符紙各書符籙,折作小人,這才能搬運財物。  若搬運中出了問題,紙符毀去,稱作小死。  需得將骷髏再逢癸日祭煉之後,方可再用。  ”

    “這個五鬼搬運法,並不算什麼正道法門。  真正的正道弟子,是不會煉這東西的。  就算是邪修,修煉它的也不多。  只有一些有目的的人,為著盜取他人寶物,才會花時費力去煉它。  ”

    “五鬼搬運的好處,便是幾乎無處不能去,只要五行未曾全禁的地方,都能長驅直入。  而且它的真元波動非常小,若不是刻意搜求,幾乎難以發現。  ”

    梅清點頭,心中卻想起當時自己和碧真發現五鬼搬運時的情景來。  按說當時碧真的修為遠高於自己,而她卻毫無察覺。  而當時自己的修為頗淺,見識更是差得很,卻能發現五鬼帶起的真元波動,想想也是有些不可思議。

    六爺看了一眼梅清,接著說道:“當時我也非常驚訝,立時出手,便將這五隻小鬼打了下來。  只是當時對法術瞭解得也不多,只不過將五鬼所寄的五個低人打落了,卻未能傷其本體。  ”

    “次日。  我便與陸忠,將這五個紙人交給世子看,說出夜間五鬼搬運地事情。  世子頗為驚訝,也想不出有什麼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這時候,在一邊看著的茅陽道人忽然道,他有辦法。  使這五隻紙人引路,按其昨夜來時路徑。  尋出背後主使人的藏身之所。  ”

    “我們當然同意。  於是茅陽道人便施展法術,將那五個紙人,拘了起來,沿著路途慢慢向外飛去。  當時他所念的咒語,都非常奇怪,我也是聞所未聞,心中還覺得頗為佩服。  ”

    “那紙人飄飄悠悠的。  也不是很快,從府後院出來,便直奔著城外去了。  我們幾個人,世子領頭,還有十幾個侍衛,都跟在後邊。  ”

    說道這裏,六爺忽然笑了道:“當時的場景也頗好笑。  那五個紙人雖然飄在空中,但為著不驚世駭俗。  上邊又施了障眼法,一般人是看不到地。  結果合安陸城中人,都看到興獻王世子,領了一般人,眼睛直勾勾地在街上排了隊走。  偏偏走得還慢得不得了,如同中邪一般。  在城中傳為笑談。  ”

    忠叔聽六爺講起這事,也忍不住有些好笑道:“還說呢,不是你眼睛直直的,踩了人家驢蹄子還說抱歉來著。  ”

    “你好!”六爺道:“我記得你還撞了個大姑娘,嚇得人家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算了,說這個做什麼。  當時我們也不管旁人怎麼看了,一直這般出了城,又走了幾十裏,便進了山。  ”

    “那天走得著實也慢了些,到了山裏時。  都已經是過了晌午了。  看著幾個紙人飄飄悠悠地。  轉來轉去,慢慢地只覺得越來越黑。  本來好好地天兒,不知怎麼就陰了下來。  當時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似乎是有陣法埋伏。  但那茅陽真人道,有他在,自然一切無恙,我們這就又向前走過去了。  ”

    “又過了些許時候,五個紙人轉到了一塊山崖下邊,忽然便這麼向著石崖撞了過去,然後就消失在了石頭裏邊。  ”

    “這下我們都知道石崖背後有玄機了。  我在那仔細觀察,陸忠他們也四處找。  這時候茅陽真人又是出手,解開了眼前的機關,我們這才發現,原來這地方,竟然是一處山谷。  ”

    “一進入那山谷,我就呆住了。  原來整坐山谷中,遍坡遍野,全都是梅花。  按說此時,還未到梅花盛開的時候,但也許是山谷裏比較暖和,滿眼的梅花就象海一樣,開得四下裏都滿滿的,一眼望去,把視線所及,全都遮住了。  ”

    “世子等人都楞了半天,我卻覺得有些不對。  那谷中陰氣極盛,雖然我修行有成,但那種透骨的寒冷,還是讓我渾身難受。  可怪的是,世子等人,卻偏都沒有感覺出來。  就連陸忠那小子,也是一無所覺。  ”

    一邊地忠叔哼了一聲道:“誰知道裏邊是怎麼回事。  當時我們都沒感覺,可回來之後,兄弟們卻都大病了一場。  就連我,也沒精神了好幾天。  ”

    六爺歎了口氣道:“當時我就知道不對勁,只可惜我走的雙修的路子,修煉內丹,對符籙所知不多,也只能護了世子。  這時候那茅陽真人忽然大喝了一聲,抖手打出了一道白光,便向花海中打去。  ”

    “這時候,我們便看到,花海之中忽然抖動了起來,眾花朵之間,突然現出一張血盆大口,一下子便將茅陽真人打出的白光吞了下去!”

    “那張大口中,腥氣噴湧,紅信長卷,吞下白光後,發出了‘江昂’一聲大吼,我們這才看得清楚,居然是足有水缸粗的一隻大蛇!”

    “安陸這地方,蟒蛇什麼的,也是挺多的。  但長到這麼粗的蛇,還是第一次看到,當時我見勢不好,就連忙護住了世子,向後疾退。  眾侍衛都嚇得呆了,也沒人敢上前對戰。  ”

    忠叔聽六爺講到這裏,搖搖頭道:“那蛇長得那般大法,恐怕都快成精了,哪個不怕死地敢去和它對上?不瞞你說,我素來膽大,當時氣也盛,可也給嚇得渾身發軟。  我記得很清楚,那蛇眼睛非常怪,四周黑斑,眼睛卻白得發亮,只中間一條長線,一看那眼睛,便覺得渾身發冷。  ”

    六爺點頭道:“這等手段,本也不是常人能對付的。  正當此時,忽然有一個陰冷地聲音道:‘哪來的外人,敢惹我的神蛇!?’”

    “那聲音又冷又澀,讓人聽了,不由渾身都起了雞皮各答。  我正想挺身出戰,茅陽真人已經大聲呼喝,和那人對罵起來。  不一會,有個矮小的黑袍人跳出來,站在蛇背上,就和茅陽真人打了起來。  ”

    “兩人一動手,登時激得漫天的花瓣如雪花般飛揚起來,擋住了二人一蛇地身形,根本也看不清楚。  我當時緊緊地護住世子,只想見勢不好的話,立時就帶了世子逃跑。  只聞得裏邊呼喝聲、金鐵交鳴聲、長蛇怪叫聲不絕於耳,正當我們膽顫心驚的時候,忽然一聲大叫,便見一道黑風,直直地向我們卷了過來。  ”

    “當時我心裏也緊張得不行,不過世子就在我身後,躲也躲不得,只得咬牙,使出最強的法術來,心想只要擋他一下就好。  沒想到那道黑風在臨近我們跟前時,忽然打了一個旋,然後就見它卷著一團梅花,遠遠地飛走了。  ”

    “當時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連忙去看茅陽真人時,他已經從花海裏出來了,看形狀甚是狼狽,不過倒沒有什麼大礙。  據他言道,那傢伙乃是一個邪修,一身的功夫,都在其養的那條大蛇身上。  估計他偷的東西,都是用來煉蛇了。  ”

    “事已至此,我便提議趕緊回府的好,以免夜長夢多。  沒想到世子卻道,既然惡人已經被茅陽真君打跑了,好容易到了這地方,總該進去看看,裏邊究竟藏著什麼好東西。  說不定還有什麼寶藏之類的,也未可知。  ”

    “我們都相勸世子不可冒險,就連陸忠也是一般。  但世子主意已定,最後茅陽真人提議,道是他走在前邊開路,我在後邊押隊,讓眾人左右護定了世子,進去看看。  一見形式不好時,由他在前邊頂住,我們則帶了世子快速離開。  ”

    “我們看世子主意已定,沒有辦法,只得依了其言,分佈陣形,相擁而入。  四下裏都是梅樹花海,也難辯東西。  我們一再相勸,但世子總是不肯回頭。  最後終於在花海深處,現出一條小路來。  ”

    “大家心情都有些激動,覺得這回總算是要出頭了。  不想這小路也甚是曲折,走了許久,梅樹方見得稀疏了許多,前邊隱隱的透出竹籬茅舍,卻是幾間草堂,一處人家。  ”

    “我們走過來時,只見草堂背靠山崖,門前一灣淺水,掩映著梅花修竹,倒很是清雅。  我用神念試探良久,一無所得。  茅陽真人想來也是四下察探了,說道似無危險。  眾人這才推開竹門,入那院中去。  ”

    “院裏乾乾淨淨地,也沒有什麼痕跡。  正對院門,是三間正房,東邊地兩間廂房,西邊是一個小小的草亭。  院中一眼水井,幾把竹椅,也就沒有別地東西了。  陸忠扯著嗓子喊了幾聲,也沒人答言。  世子心急,就推開身邊的侍衛,幾步走上前,推開了中間正房的門,結果一下子就呆住不住了。  ”

    “當時大家都在門外,喊他也不應。  我們不知道怎麼回事,連忙上前把他搶了出來。  同時茅陽真人、我還有陸忠我們三個,就一同闖進了門去。  結果一看之下,我們三個也都是一呆。  ”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1

    主題

  • 252

    回文

  • 1

    粉絲

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