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仙俠] 天下道門 作者:集古字(已完結)

 關閉
yuanhsiu 2013-3-19 15:33:5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43131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6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問梅消息

    梅清點點頭,幾個入了茶棚,見其中只是一對年老的公婆。  老婆婆燒水,老公公送茶。  幾人要了數杯野茶,就棚下粗制桌椅上坐了。  梅清便不經意地問那劉夢梅因何深入山中。

    劉夢梅蒼白的臉龐上泛起了一絲紅暈,有些神秘地低聲說道:“二位公子,不知你們可知道,這白兆山中,有神仙出沒?”

    聽了劉夢梅之言,碧真與梅清不由對視了一眼。  梅清輕聲笑道:“劉公子說笑了。  神仙之事,不過上古傳說,即使確有其事,只怕也是如神龍見首不見尾。  你我俗世之人,何緣得見?”

    “不是的,不是的”,劉夢梅連連搖頭道:“此事絕非虛幻,乃是小生親眼所見,定然不會錯的。  ”

    “哦?”梅清有些驚訝地道:“不知兄台是如何奇遇,可否賜聞?”

    劉夢梅端起面前的粗瓷茶碗,輕輕地啜了一口,又有些皺眉,將那茶碗推到了一邊,這才說道:“梅兄可知,在下夢梅這個名字,是如何得來的?”

    梅清聽了一怔,隨即笑道:“依在下想來,定然不會是兄台思念小弟方才起此佳名。  ”

    劉夢梅聽了一笑道:“梅兄取笑了。  在下這名字,確然是後來改的。  說來還是在下十余歲時的一件往事。  ”

    說罷,劉夢梅面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怕二位笑話,在下本是安陸城中人。  自小家教甚嚴,因此也沒有個知交的朋友。  今日一見二位,不知為什麼頗覺親近,更蒙二位相救,交淺言深,二位兄台莫要見笑才是。  ”

    “哪里哪里”,碧真搶著說道:“古人所謂白頭如新。  傾蓋如故。  緣法之事,本即玄妙。  今日得見劉兄。  人生得一知己,洵為幸事,談何見笑?”

    劉夢梅連連點頭:“二位不笑話於我,倒使我心稍安。  說起當年事,也是如同一場*夢。  ”

    “我家雖在安陸城中,但外婆家卻久居在這白兆山中。  每年都要隨著雙親來山中小住,一來探親。  二來也是為我能散散心懷。  那一年,我記得我十二歲,天天被逼著耽于學業,頗覺痛苦……”

    梅清聽了連連點頭。  他自己從小雙親早亡,又是擔個癡呆地名字,因此沒人逼讀書。  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當世最重科舉功名,世人多肯讀書。  管教孩子,也是不遺餘力,想來這劉夢梅當年也是苦不堪言了。

    “後來一次跟隨雙親來白兆山中來小住時,偶然聽父親言道,我性格頑劣,無心學業。  年後更要嚴加管教時,心中只覺得再無出路。  當時年紀尚小,一時氣憤,竟然獨自一人,從外婆家中跑了出來。  ”劉夢梅有些感歎地道。

    碧真聽了“啊”地一聲道:“你才那麼大,在這大山裏邊卻想何處去?遇上狼可怎麼辦?”

    劉夢梅苦笑著點點頭道:“可不如此。只不過當年年歲尚小,不明世事,根本也沒想過要去哪里,又如何辦,只不過覺得再也不想在家中呆著。  因此只管低了頭跑路。  ”

    “之後呢?”碧真好奇地問道:“你跑到哪里去了?”

    “當時也不管東南西北。  只想不讓家中人找到我,因此只撿著難走的路走。  結果出來沒多久。  就迷了路。  ”劉夢梅苦笑道。

    碧真聽了道:“那可不,這碧山這麼大,尋常大人轉進來,還經常迷路的。  你當年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不迷路才怪呢。  ”

    劉夢梅連連點頭稱是:“是啊。  結果我就慌了,在山林間穿來走去,也不見人家,連個道路也尋不見。  眼看天色漸晚,更怕得緊了。  結果腳下一滑,就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

    碧真“哎呀”了一聲,追問道:“那可如何是了?……啊我知道了,你定然是遇上了神仙,救了你,是也不是?”

    劉夢梅有些驚訝地看了碧真一眼說道:“公子果然聰敏。  其實在我掉下山坡時究竟如何,我也記不清了。  只知道我迷迷糊糊的,半醒不醒,似乎聞得有兩個女子的聲音在耳邊說話。  ”

    “其中一個聲音顯然有些蒼老,喚另一人‘姑娘’,說道:‘姑娘,你不合出手,救了這少年,也是件善事,老身也不好多說。  只是此間,如何容得外人?若老爺知道了,十分不美。  ”

    “此時聞得另一個十分甜美地聲音道:“他一個少年,孤身一人,咱們若把他扔出去,遇上壞人怎麼辦?趙媽媽,我知道你心地了好,咱們便收留他這一夜,明天一早就把他送出去如何?”

    “那趙媽媽又叨咕了幾句,這才不再多說了。  我當時拼盡了力氣,這才睜開了眼睛。  只聞那甜美的聲音道:‘啊,你醒了麼?’”

    說到這裏,劉夢梅地眼神就象又看到了當年的景色一般,有些癡癡地道:“梅公子,我不是問你世間有沒有神仙麼?你不知道當年我睜開眼睛時地情形,我一看就知道,眼前的那位仙子,一定是神仙。  人世間,怎麼可能有那般恬淡無華、又麗色無儔的女子?”

    梅清看著劉夢梅癡狂的樣子,只是一歎。  碧真卻老大不服氣地道:“劉公子,你這卻想得不是了。  若說天下女子,何美不有?卻不見得麗色出眾的,便是神仙中人。  ”

    “梅公子,你不懂的”,劉夢梅搖搖手,絲毫不顧及碧真的臉色:“若是你見到那仙子當面,你定然就明白我地意思。  那樣的女子,絕不是人間能有的。  ”

    碧真大不服氣,開口欲辯,梅清見暗笑,連忙伸手止住。

    天下女子,再也沒有一個不好美的。  若是美女,再也沒有一個不自傲的。

    碧真平日自許顏色,哪里聽得人誇其他女子美麗的?尤其當著梅清的面,居然聽人誇誇其談其他女子如何美若天仙,人間無匹,讓碧真如何按捺得住?要不是自己因為易容為男子,不好現身,早就露出真容,讓這小子看一看什麼是人間絕色,省得他見識短小,見了燕石,也要當成美玉。

    瞎子,根本就是瞎子,有眼不識金鑲玉,見了母雞卻要當成鳳凰待──碧真大小姐被梅清阻住,不好發作,只得心中暗暗腹誹,同時狠狠地瞪了梅清兩眼,大有警告之意。

    梅清只當沒看見,轉頭對著猶在感懷不已的劉夢梅道:“如此說來,乃是那位仙子姑娘,救了劉公子一命。  不知事後,又是如何?”

    劉夢梅這才從YY中醒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小生一說起此事,從來都無人肯信我。  今日聽二位願意聽我之言,不由感慨過甚,慚愧慚愧。  ”

    說罷,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見仙子問我,一時有些不知何言以對。  那仙子淡淡地一笑,又問道:‘這位公子不知家在哪里,如何一個人跑到這荒山野嶺裏來了?’我只覺得世上再無如這仙子一般親近地人,只覺得心中委屈,都可對她訴說,便將自己心中的苦惱,一股腦地都說了。  ”

    “仙子聽了,卻搖搖頭道:‘你父親要你求學,總是為了你好。  你這般跑出來,不知家人多擔心呢。  明日還是快快回去吧。  ’我聽了仙子這般說,覺得果然還是她說得有理,只是連連點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

    “第二天一早,那趙媽媽便來送我出去。  那老媽媽甚是兇惡,嚇唬我道絕不許將此間情景說出去。  我卻心裏只想再見仙子一面,可惜那媽媽一勁的催逼,我只好跟著她出來。  ”

    “出來時那老媽媽還要我閉上眼睛,我心想也許仙子會出來,如何肯閉?因此將眼睛裝作閉上,卻偷偷留了一線。  出來時,我偷偷從眼皮縫中看出去,不由驚呆了。  ”

    “原來那屋外,到處都開滿了梅花。  雖然我眼睛眯著,但一線所及,儘是花海。  只可惜還沒等到仙子出來,忽然只覺得身體一緊,便覺得一下子飛了起來,然後便暈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

    “等我醒過來,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回到了外婆家中。  外公外婆、父親母親都在身邊,見我醒了,才說我是在離家數裏之外的一處溪谷邊被發現的。  我和他們說自己的經歷,道是進了一處滿是梅花地山谷,他們都說我定然是發夢了,這白兆山中,絕無成片的梅樹,更不用說那樣一處山谷了。  ”

    梅清和碧真早在劉夢梅說看到梅花時,便已經留了意,此時聞劉夢梅說到無人知曉這處山谷時,不由對視一眼,碧真便問道:“你是說你的家人都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會不會是那地方不太出名,因而少有人知?”

    劉夢梅搖了搖頭道:“此事我念念在心。  回來後我記著仙子的話,努力功課,頗有進境,也甚得家父和師尊的歡喜。  後來我執意改名夢梅,他們也沒有干涉。  只是我從此四下打聽,又派了人手入山尋找。  不瞞你們二位,這白兆山中的溪穀,我幾乎都走遍了。  要說安陸城周邊數十裏,什麼地方有梅樹,恐怕我都快能數得出來了,但是這山中確實沒有一處地方是開滿梅花的。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7
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河東柳氏

    劉夢梅說到這裏,有些傷感地道:“現在我也不清楚,我那次的經歷,究竟是一場夢,還是真有其事?若是夢,怎麼會如此真實?若是真事,卻為何我總也找不到那處所在呢?”

    梅清想了一會,這才慢慢地道:“劉公子,不知你這些年來苦苦尋找,可曾發現過你當日出走時,自己所在的方位?”

    劉夢梅點點頭道:“雖然當時年紀小,我又嚇得緊了,但這些年來四處找尋,我大致也知道了當時自己所行的方位。  甚至在我摔倒前,那處坡頂一棵極高大的銀杏樹,也和我記憶中一點不差。  只是從那銀杏樹所在山坡上下去,應該就是我摔暈倒的地方,只是一處極為幽深的山澗。  四近裏莫說梅花山谷,就是平坦一點的土地也沒有半點。  據我想來,莫非是那仙子救了我以後,帶我到了別處地方?不然在那地方周邊,我已經走了不知多少遍,是絕沒有那樣的山谷的。  ”

    梅清聽了點點頭,這才慢慢地道:“此次劉公子出行,便是再次來尋找那梅穀所在麼?”

    劉夢梅面上泛起一絲紅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前幾次我還想,是不是當年仙子告訴我要專心學業,因此在我學業未成之前,便不肯現身見我?去年我用功甚勤,鄉試錄在前茅,這番總算是對當年仙子之囑有個交代了。  因此我便有些癡心妄想,這些天來。  總想再到原來的地方轉轉,希望有奇跡或能出現。  ”

    梅清聽了笑著搖搖頭道:“劉公子,我想你或是想得差了。  當年那仙子鼓勵你之語,乃是要你體會父母望子成龍之心,而非是純指學業。  若依我言,你若肯信仙子之言,便當再奮餘勇。  修身齊家,成就一番事業。  或許離仙子之意差近。  不然只這般空找下去,怕是難有結果。  ”

    劉夢梅聽了大不服氣道:“梅公子之言差矣。  若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由讀書來由什麼來?在下雖然年幼,但學業在這德安府也是三甲之列。  若說胸中才學,也不敢妄自菲薄。  若是兄台不信,盡可一試!”

    梅清看劉夢梅一臉不服氣地樣子,不由暗暗好笑。  在梅清想來。  這劉夢梅所言,倒是不假。  只不過看這人似是個癡人,若是從此沉迷尋找神仙的事業中,看他也不象有仙緣的樣子,倒是把一生浪費了,因此才欲點醒他一下。  哪知道劉夢梅少年心性,不免有些爭強的念頭,聽了梅清之言。  便立時不服氣地反駁了起來。

    梅清沒有說話,碧真卻有些不滿意,在梅清身後一個勁的攛輟他,要他殺殺這可惡少年的銳氣。  見梅清裝作不理,立時便在神念中大發嗔音道:“壞阿清,你要不把這自大小子收拾老實了。  我就不和你一起去找梅穀了!”

    梅清只得苦笑了道:“劉公子說的什麼話,在下連學都未進過,如何敢相試?不過天下學問,總還是萬法歸一,若公子有心,請教切磋,也還使得。  ”

    劉夢梅少年心勝,聽了毫不客氣,立時便連連發問,與梅清盤詰起來。

    初時劉夢梅還面有興奮之色。  躍躍欲試地想一展才學。  結果不一會。  便漸漸有些收斂。  過不多久,臉色已經越來越白。  最後垂頭喪氣,低了頭嗒然若喪,張口結舌不知如何開口了。

    這也不怪,梅清那是什麼樣地怪胎,只怕在修真界中這腦袋的記性也是屬一屬二地。  只說過目不忘都是謙虛,一談起某一章句來,往往引用數十古籍,將其中詞句、出處、釋詁、正誤說得一清二楚,簡直信手拈來,哪是劉夢梅這小孩能比得了的?

    “梅兄果然大才,這番比試……卻是我輸了。  ”劉夢梅滿面通紅,費勁地小聲說道:“不知道梅兄出自哪位高師門下,想來功名早有成就?”

    梅清笑著搖搖頭道:“我沒有座師,也沒有功名。  ”

    “那卻是為何?”劉夢梅詫異地道:“難道梅兄意不在此,欲效許由之行麼?”

    “哪里,我自小癡呆”,梅清苦笑著搖搖頭道:“人人皆以白癡視我,哪里還入得學、拜得師,又何由科舉功名之路?”

    “白……癡……?”劉夢梅目瞪口呆,隨即面色紅若雞血,怒聲道:“你這樣還是白癡……那我……那世人都成什麼了?我真心請教,兄台為何取笑於我?”

    梅清苦笑道:“劉公子若是不信,我也無法。  只是我自小確是如此,雖然記性過人,卻無法自主思考,直到成人之後,才忽然荃愈。  因為承祖蔭有個飯碗,也就沒有再走科舉之路。  ”

    劉夢梅聽了,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又覺得大不好意思地道:“卻是小弟唐突了。  只是以兄大材,總是可惜些。  ”

    梅清笑著搖頭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說在下這點能為,放眼天下,算得了什麼?就說劉兄如此年少,比之我當年不知強了多少了。  ”

    劉夢梅聽梅清相誇,面上又有幾分激動,拉了梅清,又開始說起自己學業中的不明之處,倒是把梅清當成了老師一般。

    看著劉夢梅遠去尚不斷回頭招手的身影,碧真不無酸意地道:“倒是個情種呢,是不是很感覺臭味相投啊——我看你一聽人家說有仙女,看你那眼睛瞪得都快突出來了。  ”

    梅清笑道:“仙女自然是有的,不過早就被我偷到身邊,還有什麼可相投的?那小子面對寶山而不自知,是他笨罷了。  ”

    碧真面有笑意,卻“哼”了一聲道:“就是說得好聽!”說罷又問道:“剛才你一勁套人家話,地方也打聽清楚了,現在咱們就去看看麼?”

    梅清搖了搖頭,卻用神念對碧真道:“咱們回去,看看會不會有人追上來。  ”

    碧真一驚,面上卻不露聲色,跟著梅清一邊說笑,一邊向來時路走去。

    “二位且少行。  ”耳後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梅清與碧真回過頭,見出聲之人,正是剛才在茶館中,與那樵夫閒聊地老者。

    只見老者頭戴方巾,身上穿了一件褐色直裰,腳下卻是一雙便靴。  看年紀不過五十,只是頜下鬍鬚並兩鬢,都已經斑白了,顯得有些蒼老。  面容卻是光潔如玉,滿面含笑。

    “這位老丈,不知有何吩咐?”梅清轉身道。

    “呵呵,卻是老夫有些莽撞了。  适才聽這位小哥言語清正,學識不凡。  老夫久居此地,卻未見過如此少年英才,一時唐突,欲請小友相敘一番,不知小友意下如何?”那老者笑著問道。

    碧真聽了,正要點頭答應,梅清已經上前施禮道:“得老丈青眼,小可幸何如之。  只是我兄弟二人乃外來訪親,今日出門未曾打過招呼,此時天色不早,不得不回。  不知老丈仙鄉何處,還望賜告。  待明日我們兄弟稟明家中,登門求教便是。  ”

    那老者聽了呵呵一笑道:“果然是少年老成,行事妥當,好好。  那老夫也不驕情了,明日便掃徑相待。  鄙宅便在由此前行四五裏,路邊宅院便是。  老夫鄙姓柳,河東人氏,賢仲昆到時打聽便知。  ”

    梅清聽了,連忙又報了自己二人的姓名,稱是京城人氏,數日前方來此地,訪親之餘,入山遊玩。  那老者聽了笑道:“老夫姓柳,賢仲昆姓梅,倒合了個‘梅柳渡江春了’。  ”

    梅清與碧真聽了由微笑,又約了時辰,二人便與柳老丈作別,轉身沿路緩緩行去。

    “你怎麼知道他會追咱們?”碧真以神念相詢:“既然知道他有別的心思,剛才他請咱們攀談,為什麼你又非得推辭了,等明天再去?”

    梅清笑著反問:“難道你沒發現這位老人,有些不同尋常之處麼?”

    碧真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沒有啊?他身邊根本感覺不到真元的波動,感覺就是個尋常老人的樣子。  ”

    “是麼?”梅清聽了卻有些遲疑:“我卻覺得這老人有些不太一般。  雖然真元波動不是很明顯,但身邊卻有一層什麼東西,隱隱抗拒我的試探。  而且你發現沒有,咱們進了那茶館以後,雖然他一直在和同桌的人閒聊,但他的注意力,其實一直在我身上。  ”

    碧真聽了吃了一驚:“難道這老者不懷好意?你還覺出什麼來了沒有?”

    梅清搖搖頭:“倒也沒覺得他有什麼惡意。  只是覺得他一直在關注我,因此我才猜道咱們若出來時,他估計會過來搭碴,結果果然被我猜中了。  只是現下情況不明,咱們冒然相交,怕有什麼不妥之處。  此外你我俱是生人,忽然出現在這裏,如果他試著相交,咱們表現太過熱絡,也容易引起他地懷疑。  所以我才推到明天,回家問問岳母大人,有何建議。  順便也拖拖他,省得他覺得咱們有什麼心思。  ”

    碧真聽了笑道:“總是你心眼多,成天算計人,也不知道累。  不過那老傢伙偷偷看你,想來也沒存什麼好心思,小心一些,倒也不是壞事。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7
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 掃徑相迎

    “那姓柳的人家麼?”碧真母親想了一下,這才搖搖頭道:“這戶人家似是早就居於此地,不過向來少有接觸。  若你覺得他身上有什麼抗拒你的試探,會不會他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法器?”

    梅清想了想,有些遲疑地道:“我不好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這老者定然一直在關注於我,卻是絕對錯不了的。  ”

    碧真搖著母親的肩膀道:“娘,那柳家在咱們這山中住了多久了,難道您就沒觀察過他們有沒有什麼特殊的麼?”

    碧真母親搖了搖頭,卻把目光投在一邊侍立的二姑身上。  二姑略彎腰向碧真母親點點頭,轉來向梅清道:“姑爺有所不知,雖然咱家久居此地,但守著修真界的規矩,一般是不太會察他人的底子的。  山那邊的柳家,在此地居住怕也上百年了,您說的那位老者,名喚作柳行,自小在本地長大。  除了中間外出遊學過一段以外,也沒有其他的特殊之處,因此一直也沒有留意過。  其實這樣的家世,若說家傳有奇珍異寶以護身,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

    梅清點點頭。  他知道二姑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這白兆山方圓數十裏,碧真家又不是衙門口,哪會將本地一家一戶都查得那般仔細。

    “只是清兒既有所感,此事也不得不防。  明天阿碧去之前,到後院讓你二姑給你帶上幾張符去。  ”碧真母親有些不放心地道。

    梅清與碧真起了個早,安步當車。  就向著昨天老者說的其家所在方向走了過來。

    “你發現沒有?那劉夢梅所說地當年他摔下山的地方,其實與這柳老的宅院,相去不遠呢。  ”梅清一路走來,卻未直接去向柳家,而是在左近先轉了兩圈道。

    “咦 ?果然如此。  那處山坡與柳家,好象就隔著一道大溪呢。  ”碧真也發現了。

    梅清點了點頭,又轉頭看了看溪流所出的山谷。  此時正是春時漲水時節。  溪流急促,蕩在兩邊的石崖上。  發出嘩嘩的水聲。  遠處山谷中煙霧朦朧,不知溪流所源自。

    “而且這地方距離你母親說的那曾有個小姑娘出現地掛月峰,也是不遠。  你看那溪流所出的山谷背後直立蒼天地,就是掛月峰呢。  ”梅清若有所思地道。

    “哼,又想什麼呢?是不是也想遇個上美人兒,再有一段天臺奇遇呀……咦?”碧真忽然驚叫道:“你說劉夢梅遇上的那個丫頭,會不會就是娘親所說的那個呢?”

    “什麼丫頭。  人家可是仙子……”梅清似笑非笑。

    “還敢說!”碧真氣哼哼地偷偷掐了梅清一把:“你說說,我猜的會不會是真的?那丫頭定然也學了點修真的皮毛,因此才能裝神弄鬼,的唬地那劉夢梅就當見的神仙了。  ”

    梅清笑著點點頭:“雖然表述有些偏激,不過我想這事十有八九差不多。  劉夢梅既然說曾經在他的夢中仙子院中見過成片的梅花,而此地方圓數十裏又找不到同樣的地方,那這地方和當年的梅谷,定然是脫不了干係。  極可能就是同一個地方。  ”

    “同一個地方?”碧真想了想道:“卻也有可能。  只是那丫頭會是誰呢,難道也與……伯母有關係?”

    “誰知道呢。  不過我猜,今天邀咱們相見的這柳老先生,興許會知道點什麼呢。  ”梅清一邊說,一邊看了看太陽:“好了,也差不多了。  咱們這便上門去吧。  先聽聽這柳老,非要認識咱們,倒是有沒有什麼說法呢。  ”

    “還能有什麼,說不定就是家裏有什麼漂亮女兒,看上你了,想招你當個上門的女婿唄。  ”碧真笑道。

    柳府看來規模也不算太小,大概有十數間房屋。  其實此地只柳家一戶,周邊地房屋大多是其下人所居。

    梅清與碧真才到柳府門前,便見一個小童迎上前來道:“可是梅先生麼?”

    梅清點了點頭,那小童喜笑顏開地道:“我家老爺著我出來迎著二位。  說是兩位先生今日要來相訪的。  ”

    梅清聽了笑道:“柳老先生卻是有心了。  如此便請小哥帶我二人。  拜見柳老先生吧。  ”

    小童蹦蹦跳跳地在前邊引路,帶著二人穿過了側門。  轉過影壁,從一邊的月亮門轉向後來。

    才進後院,梅清忽然覺得心中一冷,轉頭一看,卻見一個人影,正在院角處。

    卻是一個黑衣老者,懶洋洋地躺在一把竹椅上,慢吞吞地抬起頭打量了梅清和碧真一眼。  當看到梅清時,只見他眼睛忽然睜開來。

    梅清一見此人的眼睛,心中冷意更甚。  但見那人眼睛中幾乎俱是眼白,只中間一小點黑瞳,望向自己時,目光忽然變得極為銳利。  但轉瞬間,兩隻眼睛又眯成了一條線,轉過頭去,又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又打盹去了。

    見梅清關注那老者,領路的小童吐了吐舌頭道:“白老爺子總是這樣,天一冷就喜歡搬個椅子在太陽底下曬著,有時候一天也不動呢。  ”

    “哦?這位白老爺子是什麼人啊?”梅清順著話音問道。

    “白老爺子是咱們家的親戚吧,反正一直住在咱們家。  ”童子有些沒把握地說道。

    梅清點點頭,不再發問,隨著小童地腳步轉過門去。  他卻沒有注意到,那白老爺子的眼睛又輕輕睜開一條縫,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迷離與疑惑。

    柳老先生就在後堂迎著。  與前邊的青磚高屋不同的是,後邊園中卻是數間草房。  正中一間門上還懸了一方木匾,其上“扶風山房”四個楷書大字寫得頗為散淡靈動。

    “微風扶細柳,淡月隱梅花。  柳老此草堂名為扶風,深得雅致啊。  ”梅清進來與柳老先生見過禮,微笑著言道。

    “附庸風雅罷了,倒讓梅公子見笑了。  ”柳老先生心情甚好,興致勃勃地對小童道:“典茶,在梅亭設下火爐,待我與梅公子烹茶賞景。  ”

    說罷又轉頭對梅清二人道:“佳客賜臨,奈何山居簡陋,無以為待。  只是此間溫泉間有數株茶樹,因此雖然此時天寒,卻制得新茶數籠,不為佳品,倒也有些難得之處。  無景可觀,不過是嶺上白雲,幾分野趣。  便請二位移步如何?”

    梅清與碧真都笑著應了,幾人便起了身。  柳老先生所說的梅亭,乃是在後園最高處的一方平臺之上,亦是以草覆就,下設席幾,以屏風圍了兩面,遮擋風寒。

    “平淡中乃是真味”,梅清笑道:“只觀此陳設雖然看似簡單,卻大合意趣。  只是小可見此間並無梅花可觀,此亭為何名為梅亭?”

    “此亭乃是老夫出遊後歸鄉時所建”,柳老先生笑道:“因喜前人‘梅花著花未’之句,便以此為名了。  不過麼——以後若有人問起,老夫便可答道,因逢梅姓高友,于此飲茶相談,甚是相得,故以此為名以記。  ”

    “豈敢豈敢”,梅清笑得頗為感動:“先生錯愛,愧不敢當。  ”

    柳老先生淡淡一笑,那典茶已經將新茶奉了上來。  梅清與碧真二人端起茶杯來,略略一品,都不由交口稱讚。

    “粉細越筍芽,野煎寒溪濱。  恐乖靈草性,觸事皆手親。  湘瓷泛輕花,滌盡昏渴神。  此遊愜醒趣,可以話高人。  呵呵,雖然鄉茶野味,卻深得隱者意趣。  得品如此佳茗,我兄弟二人此行不虛呀。  ”梅清放下茶杯,笑著說道。

    柳老先生聽了頗為歡喜,二人閒談數句,柳老先生把茶杯放下,拈著幾莖鬍鬚問道:“昨日聽小友之言,乃是京城人氏。  在下當年有一知交好友,恰于小友同姓,不知可曾相識?”

    梅清聽了一皺眉,問道:“小可這姓氏,卻也不多見。  不知尊友姓甚名誰?”

    柳老先生悵然一歎道:“好友姓梅,名諱是上若下雨,世襲為武德將軍。  當年我出遊之時,偶然相識,結為摯友。  後來若雨他謀了京城的差事,這才不得不分開。  我還記得離別之時,也曾相約來日,不想一去之後,竟音信杳然,再無聯繫。  ”

    梅清聽了大吃一驚,騰地站了起來道:“柳先生竟然認得先父?”

    “先父?”柳老先生驚道:“你是若雨的兒子?你父親竟然過世了麼?”

    “正是”,梅清黯然道:“梅清尚在繈褓中時,雙親便已見背。  幼失庭訓,竟然不知是世伯當面。  ”

    “天忌英才,造化弄人,竟然如此無情!”柳老先生一把抓住梅清,上下打量了片刻,這才道:“怪道我一隻你面,便覺得親切,原來竟是故人之後!”

    二人唏噓不已,柳老先生問了幾句梅清家中情況,又對那小童道:“典茶,還不快去請小姐來,就說是故人之後來訪,請她出來相見。  ”

    “伯父如此卻是不妥吧”,梅清一聽不知怎麼又出來一個小姐。  此時男女之防甚嚴,初識相見,頗為不便,因此說道:“還是日後再說吧。  ”

    “你我通家之好,有何不便?”柳老先生道:“何況當年我與你父曾約為婚姻,小女說來也不是外人,正當一見。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7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飛來嬌妻

    “好啊,這下你可美了不是?我可看到了,你那小嬌妻果然貌似天仙,我見猶憐。  梅大公子,你可豔福不淺啊!”碧真咬牙切齒地道。

    “哪里,哪里……我不是謙虛,我是說哪里有這等事來!”梅清滿頭大汗。

    剛才梅清還在順竿爬,一口一個“世伯”叫得甚是親熱,沒想到眨眼間世伯變成了准丈人,這下子梅清大汗,碧真大怒。

    “伯父此事還須從長計議……何況世人多有重名重姓,莫非是認錯了人?……小可從未聽聞此事……”梅清看著碧真雙眼怒火熊熊,直欲擇人而噬,連忙出口推託道。

    “怎麼會認錯人的?”柳老世伯怫然不悅:“不說名姓官職俱合,就說你這模樣,和你父親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彼時年幼,不知曉此事也是有的,但既然天註定你又遇上老夫,如何還能使這姻緣錯過?小女溫柔知禮,形容亦頗不惡,賢侄一見便知……”

    二人還在爭議時,已經見一個年少的女子,在一個丫頭的陪伴下,嫋嫋行來。

    “見過父親。  ”那少女輕聲道。

    “梅兒你來了”,柳老先生笑道:“這位便是我常向你提起了梅叔後人,說來乃是你的世兄,你且見過了。  ”

    “梅兒見過梅世兄”,那少女淡淡地對著梅清施禮道。

    “豈敢豈敢,梅兒妹妹勿需如此。  ”梅清才伸手比了個動作。  忽然“啊”了一聲。

    “賢侄怎麼了?”柳老先生一驚道。

    “啊……這個,在下忽然頭痛難忍,還望伯父暫借一處歇息片刻,失禮,失禮……”梅清忍著肋下被碧真偷偷掐住的疼痛感覺,有些尷尬地道。

    “這卻如何是好?”柳老先生滿面關心:“快到後面少歇。  梅兒,還不快幫扶著你世兄……”

    “啊……豈敢勞煩妹妹大駕……伯父只留我兄弟相守一會便了。  萬萬不敢勞動梅兒妹妹……”梅清眉頭愈皺愈緊。

    逃命一般沖進了後園側面地客房之中,梅清長出一口氣。  碧真猶自不依,這才有了前邊的對話。

    見梅清滿頭大汗的樣子,碧真忽然“撲哧”一笑道:“讓你亂攀親,總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不是?這回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

    梅清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難道你看不出其中的漏洞麼?這柳老先生目的何在,實在讓人想不透呢。  ”

    碧真眉毛一揚,正待發問,已經聽得門外一個柔柔地聲音道:“梅世兄可安好麼?小妹特來問候。  ”

    梅清目光呆滯。  忽然一頭躺在床上,雙目緊閉:“我頭暈過甚,疲乏不堪,已經安然睡去。  這位仙女就交給你來應付吧。  ”

    碧真恨恨地在梅清胳膊上掐了幾把,見他忍痛一動不動,真如睡得極為香甜一般,只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放緩了聲音對著門外道:“大哥剛才已經好多了。  只是疲勞過甚,已經睡著了。  梅兒姑娘還是先回去吧。  ”

    不想聽了此言,那位梅兒姑娘卻推門行了進來,輕輕地走到了梅清跟前,柔聲道:”是麼?梅世兄剛才這樣的暈倒之事從前可也有過?梅兒略通醫道,敢情為世兄診看一番如何?”

    碧真聽罷“哼”了一聲道:“看不出來梅兒姑娘居然還是樣樣精通。  不過大哥的身體沒有事,就不必勞煩了。  ”

    “哪里敢稱精通,不過是粗明些脈理罷了”,梅兒也不顧碧真殺人一般地眼光,徑直伸出纖纖素手,將梅清的手腕捉過來,按在他關脈之處,凝神細思片刻道:”果然是沒有大礙,如此梅兒也就放心了。  ”

    碧真見對方根本不理自己,心中大怒。  有些尖刻地道:“我大哥有事沒可。  與你何關?用著人放心不放心?”

    梅兒低斂眉頭,依然不急不慌地道:“梅兒自小便知道。  與一位梅世兄有婚約在身,只是一向音信失去,不得聯繫。  只是身為女子,自當從一而終。  今日天可憐見,使世兄複見,日後自然當奉箕帚。  只是據梅兒所知,梅世兄家中只兄弟一人,又無從兄弟,不知這位先生當如何稱呼呢?”

    碧真被梅兒輕飄飄一句話給噎住了,本想強辯兩句,但聽她之言,似是對梅清家地情況頗為瞭解,一時也不敢硬說自己就是梅家子弟,只能強言道:“我們雖非親生兄弟,但情好如一人,更甚親生。  他的終身大事,自當是我說了算。  梅兒姑娘原來是自小指腹給我大哥麼?怪不得以梅兒為名。  只是我大哥早有意中之人,梅兒姑娘只怕是要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

    梅兒聽了卻不動怒,只淡淡一笑道:“我的名字乃是眉目之眉,非是梅花之梅。  若是日後梅世兄喜歡,要我改為梅花之梅,也無不可。  至於婚姻大事,卻是父母之命,並非梅兒糾纏,先生說遠了。  ”

    碧真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姑娘名喚柳眉,而非是柳梅。  只是心中嗔怒,無可發洩。  又見這位眉兒姑娘著實溫柔可人,為梅清擦汗整發,輔床理衫,收拾得內外乾淨,這才又深深地看了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梅清兩眼,嫋嫋亭亭地去了。

    碧真在一邊氣得鼻孔冒煙,只是要說施法用符、電閃雷鳴,他碧真大小姐自然手到掂來。  但若說到小意侍候,細心打點,柔情款款地去服侍人,卻哪里做得來。  更何況她現在裝作個大男人的形象,更只能炸著雙手插不上前了。

    “很舒服吧?”碧真銀牙咬碎:“看你眼閉著享受的架式,以後舉案齊眉,好日子等著你呐。  ”

    梅清慢慢張開雙眼,似笑非笑地道:“吃醋了?”

    “我吃什麼醋!”碧真戟指梅清:“根本是你見異思遷,見人家小姑娘模樣又好,性子又柔順,還會服侍人,看不慣我了不是。  好好,我就走,給你們騰地方……”

    碧真正說到氣頭上,忽然見梅清伸過手來將自己手輕輕握住,臉上笑容頗為從容,登時把還沒說的話截了回去,一臉委曲地道:“就是吃醋了。  不許你喜歡她。  ”

    “其實,真兒,你沒發現那柳老之言,有許多不實之處麼?”梅清深思著問道。

    “嗯……是有許多奇怪地地方啊?他怎麼知道你父親的名字——我是說,你名義上父親的名字?而且——好象他說的什麼婚姻之約,不像是真的……”

    說到這裏,碧真又有些羞惱的道:“我可沒吃醋這次,我就是覺得這事不對。  ”

    “這事有古怪”,梅清點頭道:“我懷疑——他似乎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不知道我自己也清楚其中的秘密。  ”

    “什麼意思?”碧真有些不明白地道:“你是說,他知道你是冒頂地梅氏後人的身份,但以為你自己並不知情?”

    梅清笑著道:“你看,他說與我那便宜老爹乃是故交,又說我長得象我那個便宜老爸——其實我長得酷似我娘,岳父他們都說過的。  這說明什麼?”

    “他沒見過梅將軍”,碧真想著道:“所謂婚姻之約,根本就是在蒙你。  也許他知道你是堂堂武德將軍,又是錦衣衛千戶,想攀個高枝呢,也不一定就是有別的心思吧?”

    梅清搖頭道:“他是不是見過我那便宜老爹說不準,但一定知道我沒見過,所以才敢對我說長得象他。  他一口叫破我那便宜老爹的名字,又知道我只有兄弟一人,可見並非對我一無所知。  但是此事又不像是事先安排,針對我而來的,這卻真讓人想不明白……”

    “誰知道呢,許是他們家閨女有毛病,嫁不出去,這才欺負你外來地不知道,想騙著你娶了去唄。  至於知道梅將軍的名字,會不會是湊巧真有其事?”碧真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道。

    “不對,不對,此事定然不是事先安排的,倒像是臨時起意”,梅清想了又想,最後搖頭道:“不然不會出現這麼多的漏洞。  只是他這般安排,究竟為的什麼,又是如何得到的我的消息,著實令人費解。  ”

    “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事先安排的?”碧真懷疑道:“若不是事先安排,他哪里能得到你的消息,又怎麼能讓他的寶貝女兒說出自幼定親地話來?”

    “你我來安陸,從起意到抵達此地,也沒幾天地時間。  何況知道此事之人甚少,又都是我們信得過的人。  而且你我來這地方,又是臨時起意,連我們自己都想不到。  只此一點,便不可能有人安排得這麼快,設下這個局來。  因此我想,這柳老先生定然是見到我之後才發現我地身份,這才臨時定計,蒙我說與我先人有約,將女兒嫁我。  ”梅清一邊尋思一邊道。

    “那他還是得認識你才行啊?”碧真不明白地道:“若是事先沒有對付你的心思,他怎麼可能知道你的身份,又知道梅將軍的名字的?”

    “不一定”,梅清搖頭道:“那日相見時,我曾經告訴他我的名字,又稱來自京師。  若是他有足夠的能為,背後又有我們不瞭解的力量的話,查出我的大致情況來,並非不可能。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8
第三卷 第二十七章 夜探草亭

    “若果然如此,咱們便需小心了”,碧真的神色也有些緊張:“能於一夜之間傳信京城,知曉你的大致情況,這絕非尋常俗世手段能辦得到的。  ”

    梅清點點頭:“此事不只我們猜不透對方,對方對我們,估計也不一定真正瞭解。  至少對於你我的修為,這柳老先生也沒有察覺。  如此便容得咱們設法察探了。  ”

    碧真有些不明白地道:“你是想……”

    梅清笑道:“我開始裝病,晚上便好好在這莊上搜尋一番,看看可有所得不。  ”

    “還用如何搜尋?”碧真有些不太明白:“若要察探,隨時可為,我看這莊上好象沒有什麼佈置啊。  ”

    梅清道:“咱們入莊前左近都已經看過,這莊子外圍,確是一點法陣的跡象也沒有。  我以為,這正是莊主高明之處。  試想這位柳莊主之行,若是在外面設上兩個幻陣,任他手段如何高明,難道能瞞過你母親的眼睛去?那樣一來,自然就有修真人中,知道此處乃是一位修真之人的所在了。  而如今這裏毫不設防,才使得無人知曉他的身份,正是最聰明的隱藏手段。  今日在那梅亭之處,借飲茶之時,我弄了點小手段,發現那地方,似乎有些玄機。  ”

    碧真聽了道:“那亭子?我卻沒有感覺出來?若真是那地方有問題,為什麼來了客人,他還要引到那裏去?”

    “那地方的手法。  有些類似五行雷法”,梅清想了想道:“若不是與我體內雷法有些感應,我也不能肯定,還是看過才好定奪。  至於領我們前去,一則是他對那地方地佈置有信心,二則也可能是故意所為,越是如此。  越讓人不會懷疑那地方。  三來麼,其實他也沒看出來我們兩人身負修為。  估計也不會有太多的防範吧。  ”

    “那還等什麼夜裏?”碧真有些急不可耐道:“你還當你自己是那猴子麼,還要學江湖人作夜行客?”

    梅清笑著道:“你也莫著急。  其實對付修真中人的手段,很多時候,反倒是笨一些的辦法更蒙人的。  ”

    當天,果然梅清便裝作困頓,泡在客房中。  其間柳老先生也來探視過兩次,見梅清強抱病體交談片刻後疲態盡顯。  便關心地道:“既然賢契身體欠安,莫若便暫居莊上,使人往貴戚家中送個信。  等休養幾日,調整得大好了,再運動不遲。  何況此次你我得複認,也當多多親近才是。  ”

    梅清有氣無力地道:“梅清久失庭訓,更違親情,今日得認回伯父。  便當奉於庭下,早晚省見,以增教益。  此處也沒有什麼真正親戚,只是寄居在一處京城好友的親戚家,事先也說明外出遊玩,不必送信了。  只是打擾伯父。  心有不安。  ”

    “這是哪里話來”,柳老先生笑呵呵地道:“能見賢契居於家中,老夫高興還來不及,怎說打擾。  眉兒那丫頭略通岐黃,便讓她侍奉賢契起居,也好有個照應。  ”

    梅清自然連連遜謝,柳老先生卻堅持如此。  之後那柳眉果然又來看了兩次,每次梅清都裝作睡眠中,讓碧真應付了事。

    因為梅清裝作生病,碧真照顧於他。  因此二人的飲食。  都是下人搬到客房中來地。  好容易到了晚間,見院中清靜下來。  梅清與碧真收拾妥當,便見梅清袖子一甩,已經從地上撚起一撮土來,口中作咒道:“希夷忘身,乃合至真,疾!”

    說罷,將那撮土向著床上一灑,便見兩個和自己及碧真現在形象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床上,正在倒頭安眠。

    “這一招是什麼時候學地?”碧真有些驚訝地傳念問道:“我怎麼沒聽說過?”

    梅清也是一呆,過了片刻才回音道:“我也不知道,剛才自然而然地就用出來了。  ”

    碧真翻了個白眼,感覺梅清這傢伙越來越神秘了,只是此時不是深究之是,也便施展手段,取了自家中帶來的小符,隱了身形氣機,二人便向後園草亭處行去。

    碧真母親所賜的符果然有高明之處,穿行之際,不只無聲無形,便是真元波動,也幾乎無法察覺。  二人施展開來,眨眼間便見到草亭,正欲過去時,忽然梅清壓下碧真道:“慢!”

    碧真一驚,正想相問,卻見梅清用手指向草亭,隨著他手指方向一看,只見一個黑衣人正背手立在亭下。

    “白爺?”碧真一見那身影便認了出來:“咱們來時聽那童子說過是他們莊上的,不知是什麼親戚。  這人有些古怪。  ”

    梅清心中也有些驚訝。  柳老先生體內真元波動不顯,應該是有什麼法術或法器遮掩。  這位白爺在白天自己見到時,卻是能夠感覺到他體內氣機陰鬱,大似邪修的手段。  為何此時居然自己與碧真都沒有察覺到他,直到近前肉眼看到,才發現他的存在呢?

    “你說得不錯,這亭子果然有奧妙”,碧真傳念道:“這白爺不是自身有什麼法術掩蓋,而是在這亭子下,便讓人無法察覺。  ”

    被碧真這一提醒,梅清也很快明白過來。  想來果然如此,這亭子定然是有什麼奇妙法陣,不只是自身的真氣波動不顯,連它旁邊地人,也一樣會被掩住行跡。

    二人悄悄行到一株巨大的樹木背後,借著自己二人的隱身符,悄悄觀察。  只見這位白爺面目甚是白淨,一雙長眼似合似閉,扁平的鼻子,一張闊口,身形細高,又略略有些馱背,周身上下一襲黑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是在思索什麼。

    “老白,這深更半夜的,來這裏溜達,卻是在想什麼?”忽然一個聲音,從小徑處傳來。

    梅清與碧真一驚,連忙轉頭看去,正是柳行老先生慢慢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梅清二人同時皺眉,這地方神念幾乎一無所查,對他們這樣的修真者來說,著實難受。  梅清不由想到,若是侯申在此,倒是可以大展身手了。

    白爺聞了柳行之言,卻是一動不動,有如未聞。  柳行緩緩走到他身後,口聲有些低沉地問道:“我看你在這裏站了半天了,一直也沒有動過。  ”

    “我本來就不愛動,柳爺多心了吧。  ”白爺的聲音陰冷異常。

    柳行低低歎了口氣:“若是平常,老白你應該窩在房裏自己喝酒才對。  我才不信你半夜忽然詩興大發跑到這裏來觀景。  ”

    白爺聽了,依然沉默不語,柳行也不再說話,只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他。

    過了半天,白爺才又開口,聲音越發冰冷地道:“今天白日來的那個少年,究竟是誰?”

    “哪個少年?”柳行反問道:“今天有兄弟兩個……”

    “你知道我說地是哪個”,白爺冷冷地打斷柳行道:“他那個模樣,當年之人,哪個一眼還看不出來?”

    柳行沉默半晌才道:“天下相似之人甚多……”

    白爺發出一連串的冷笑聲,毫不客氣地道:“姓柳的,你們門下就沒有一個能說句實話的,一個個都是兩面三刀。  實話說吧,別忘了我的身份,對那小子的感應,有一部分比你們天生就要靈敏一些。  ”

    柳行眼睛中一亮:“你感覺到什麼了?你……”

    白爺冷哼一聲道:“怎麼?這回關心起來了?昨天夜中,是你傳信到京城中打探這小子地底細吧?”

    柳行一笑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  不錯,我是從京師問了一下,不過你放心,我卻是沒讓那兩個人察覺……”

    “糊塗!”白爺毫不客氣地道:“那兩個人在京師多少年了?你那點手腳你以為能瞞過人家去?好好地沒事去察什麼那小子的底細,你以為那兩個老傢伙是瞎子?”

    柳行面上笑容凝滯,過了會才喃喃地道:“不會吧?我可是……”說著,自己卻停了下來,顯然也是有些信心不足。

    “我知道你定然有些辦法掩蓋”,白爺道:“不過他們兩個人在京城佈置多年,想來這些年,對你這也一直盯著。  雖然你的動作不會有什麼明顯的破綻,但忽然去查京城中人,他們不需要什麼證據,只要跑來一看,就什麼都知道了。  ”

    柳行有些猶豫,最後又咬牙道:“來便如何?當年之事,都已經過去了。  現在師傅早已仙去,師妹又……嘿嘿,難道這孩子,他們還放不過麼?”

    白爺歎息道:“當年之事,背後究竟有什麼秘密,咱們都不是很清楚。  當年你愛慕五朵,只不過一直不敢說出來。  現在見了她的兒子,便想把養女嫁他,這份心思,我也明白。  只是你卻不想想,那兩人當年做下的事,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卻一直心虛得緊。  你我相依於此,他二人又互相猜疑不合,這才相安無事。  若真是他二人聯手想抹去此事時,你我之力,卻如何抵擋得來?”

    柳行聽了,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片刻之後抬起頭來,直視著白爺,沉聲道:“怎麼?老白,你可是怕了麼?”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9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粗衣老者

“我怕什麼”,白爺聲音冷淡地道:“你也不用激我。  這些年來,我念頭也都淡了,不過以我的性子,還不至於縮起頭來做人。  ”

    “那就好,咱們哥倆聯手,也未必就怕了他們!”柳行咬牙道:“要真是他們翻臉無情,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我也不會和他們拼什麼命”,白爺“哼”了一聲道:“你們兄弟間的事,我是不會插手的。  ”

    柳行轉頭看了白爺一眼,有些捉摸不定地道:“我的事你可以不幫,難道她的兒子,你也不救麼?”

    白爺再次沉默起來,最後搖搖頭歎息一聲道:“若真是她的兒子,我不會讓他死的。  ”

    柳行也沉默起來,天上的月亮也已經躲到一片雲彩背後,天下彤雲似蓋,黑壓壓地令人重著無比沉重。

    “罷了,我現在就去叫起眉兒,讓她和梅清到武當山,到太上岩去躲一躲吧。  ”柳行歎息道:“也免得被你說中,京城來人撞上了。  有些不妥之處。  ”

    “太上岩?你那老情人兒的修真之所麼?她地修為你也知道,你以為她能護住梅清?”白爺聲音冷漠中透出幾分譏誚:“何況她可是知道你為什麼不肯娶她,也知道這些年你念念不忘的是誰。  她要是知道了梅清是五朵的兒子,就她那醋勁還不把梅清給吃了。  ”

    “那還有什麼辦法?”柳行怒道:“眉兒雖然資質不錯,不過修為日短,也護不得梅清。卻讓他們兩個藏到哪里去?”

    白爺沉默不答,未晌之後才說道:“有個事很奇怪。  你探察過梅清沒有?我是說他可有修行的痕跡?”

    “怎麼可能?”柳爺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體格。  是不可能修行的。  我當然察過,連同他的那個同伴。  都沒有絲毫修行跡象。  ”

    白爺歎息一聲道:“是啊,他是五朵地兒子,自然是沒有辦法修行的。  估計是我看錯了。  ”

    說罷又搖搖頭道:“依我說,若真想讓他躲起來時,去哪里也不安全,反倒是那個地方……”

    “不行不行”,柳行搖頭道:“太危險了吧?何況當年咱們都說好。  不會再打擾五朵了。  若你覺得太上岩地方不可行地話,我另想辦法便是。  ”

    白爺“哼”了一聲道:“那你就慢慢想吧,我估計你那二師兄不好說,就是老四,恐怕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勞蒙三哥和白爺掛念,幸何如之。  ”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回蕩在草亭之下,激得亭上覆著的厚厚茅草。  都簌簌地落下灰塵來。

    柳行和白爺同時一驚,兩人都將目光投向北方,只見黑沉無光的天底下,有一道白茫茫的光團遙遙飛來。  那光團越飛越近,越來越大,飛到府前時。  竟然已經有丈餘大小。

    “果然來了”,柳行恨聲道:“剛才咱們說的他都聽到了麼?”

    白爺搖搖頭道:“不會,剛才他離得還遠,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

    說罷,對著那光團冷笑一聲道:“四爺不好好在京城納福,跑回來這荒野之地做什麼?”

    不待對方回答,白爺已經再度冷哼一聲道:“你們兄弟多年不見,自管敘話。  老白我懶得理你,就不用管我了。  ”

    那團白光在草亭上停留下來,隨即光芒暴視。  幾令人無法逼視。  光亮閃過。  隨即便暗了下來,只見一個枯瘦的人影出現在了草亭頂上。

    只見這老者身材不高。  頭髮鬍鬚都甚是稀疏,理得一絲不苟。  兩隻眼睛在兩道短眉之下,閃動著黑芒,看去詭異莫名。  他渾身上去,只穿著一身麻衣,高高地站在草亭上,“哈哈”笑了幾聲,透著狂妄地道:“白爺說得是,我們兄弟間地事,你最好就不要插手了,免得自找沒趣。  ”

    說罷,倏地轉頭,兩隻眼睛緊緊地盯住柳行道:“三哥,那小子人在哪里?”

    “老四你什麼時候改行當人販子了麼?”柳行冷笑道:“多少年不見,一來就管我要人?什麼小子,我知道你說的什麼?”

    “三哥這就沒意思了”,麻衣老者嘿嘿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就奇怪,你大老遠的為什麼巴巴地讓人去查那姓梅的小子,哈哈,原來如此!”

    “你說的是這事”,柳行面色如常道:“老四你疑心總是這般重。  那梅清乃是你侄女心儀之人,我嫁閨女前還不得查查對方的家境人品麼?難道你連也要管?”

    麻衣老者聽了,發出了一連串沙啞的笑聲道:“三哥,你就不用打馬虎眼了。  既然我千里夜奔,自然什麼都查得清楚了。  古人說燈下黑,我和二哥這些年苦搜窮索,真沒想到他居然就貓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這麼多年。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和二哥,還都和這小子照過面呢,居然就沒發現!哈哈,想不到,堂堂典真人,也有走眼地時候!”

    說著,又連連發出冷笑聲。

    躲在一旁的梅清聽了,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了這麻衣老者的聲音來。  當時在楊最家中祠堂內,自己去追拿楊晉。  最後搶奪七星硯時,附身石護法地那個聲音,正和眼前老者一模一樣。

    原來這位柳老先生,竟然和典直人陶仲文,以及這被稱為“老四”的麻衣老者同為師兄弟。  聽這麻衣老者稱陶仲文為“二哥”,柳行為“三哥”,自然是分別排行為第二和第三了。

    梅清忽然想到自己母親被稱為“五朵”。  又聽陸炳講自己母親可能是梅花門下“六朵梅”之一,如此說來。  那陶仲文、柳行以及這麻衣老者,都應該是梅花門下。

    怪不得梅花門十幾年來音訊皆無,原來門下六人中,兩人身在京師,陶仲文更是投身朝廷,身為國師;而柳行隱居不出,自己母親下落不明。

    只是不知梅花門發生了什麼變故。  而那梅花真人範文泰,聽柳行之言道是已然仙去,想來是已經不在。  只是範文泰據稱修為驚人,怎麼會不明不白就故去呢?

    “二哥的眼力我是信得過地”,柳行冷笑道:“既然他看過都未能發現,恰說明梅清並非你們要找的人。  ”

    “是與不是,見過便知”,麻衣老者沙啞著聲音道:“還請三哥將那梅清小子喚出。  也省得我動手傷了兄弟間的和氣。  ”

    “和氣?”柳行哈哈笑道:“老四你什麼時候和人和氣過了?今天居然和我說起客氣話來了?閒話休說,今日若你念著兄弟之情,便速速退去。  若定要糾纏不休,柳某也只得捨命陪君子了!”

    麻衣老者見柳行出言相挑,卻並未動怒。  只見他絲毫動作也無,忽然從亭頂便閃到了亭下。  背著手看了半天柳行,沉聲道:“姓柳的,尊敬一聲,我叫你三哥,不過是因為你入門比我早罷了。  其實師傅當年收你為徒,不過是為了那處地方,至於你地修為……嘿嘿,當年兄弟中,便是以你最弱。  尤其後來你暗戀小師妹,又傷心她嫁為人婦。  修為不進反退……若說與我動手。  不是誇大地說,三刻之內。  你就得亡於我的手下。  ”

    “有本事你便取了我這條命去,若想讓我束手就擒,卻是休想。  ”柳行冷冷說到,兩隻長袖已經分垂身體兩側,兩隻眼睛直直地盯住了麻衣老者。

    “可是怪了,今天三哥怎麼這麼強硬了呢?”麻衣老者一臉玩味地笑容,看了幾眼柳行,忽然又若有所思地轉向一邊不言不語地白爺道:“怎麼?難道老白你也要與我為難不成?”

    白爺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一雙眼睛似閉非閉地道:“我剛才說過,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我是不管的。  ”

    說著,轉過頭來看著麻衣老者搖頭道:“不過,眉兒那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  好容易丫頭大了,找了個合心地姑父,你卻跑來喊打喊殺地要把人帶走,就不太仗義了吧。  ”

    麻衣老者臉色陰沉如水,一雙閃著黑光的眼睛在柳行和白爺臉上來回轉動了幾次,忽然放聲大笑起來:“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好好,既然連老白你也這麼說,我今天就且放一馬。  ”

    說著又對柳行笑著道:“三哥,既然咱們丫頭找了合意地郎君,這大喜的日子,兄弟可要討擾一杯水酒,想來三哥不會拒絕吧?”

    “腿長在你自己身上,我拒絕你就不來了麼?”柳行冷冷地道。

    “好好”,麻衣老者沙啞地道:“如此後會有期。  ”又轉頭對白爺說道:“老白,什麼時候你居然和老三勾搭一塊了?若說當年……嘿嘿,不智,不智啊!”

    說著,哈哈大笑,身形忽然變得扭曲淡薄起來,身外卻形成一團光罩般籠了周身,漸漸又變得如來時一般的光團,輕靈地一退,便已經高高地升到了草亭上方。  隨即如流星般投向遠處,只有笑聲依然回蕩在草亭之下。

    柳行面沉如水,恨恨地“呸”了一聲。  再轉向白爺時,面露感激之色道:“老白,今日多虧了你了。  ”

    白爺緩緩地搖搖頭道:“他不會走的,咱們卻是要小心了。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9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撲朔迷離

    柳行點點頭道:“老四這個人我是知道的,不過我擔心的,卻是二哥會不會也來。  ”

    白爺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

    柳行搖頭道:“二哥這個人,當年我看不清,這麼些年了,還是看不清他。  不過說實話,老四這個人雖然陰險,我卻也不怎麼怕他。  只是說要我對上二哥,心裏就一點底也沒有了。  ”

    白爺道:“反正你們門中人,都是這個樣子。  現在說這些也是無用,還是商量商量接下來怎麼辦吧。  ”

    “還能怎麼辦?”柳行歎息道:“現在就是想送他們走,怕也是辦不到了。  老四既然已經來了,豈會不留意咱們莊上的動靜?現在讓梅清和眉兒離了莊,正是羊入虎口,被他截個正著了。  ”

    白爺聽了,半晌不語,最後嘿然道:”既然如此,所謂先下手為強,不若咱們兩個這便追著老四的蹤跡下去,殺他個措手不及。  ”

    柳行聽了大犯踟躇道:“這卻不好吧?老四雖然言語相逼,最後卻還沒有翻臉。  咱們先動了手,這日後……”

    白爺滿面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你便總這般假情假義的樣子,也不知你是真的優柔寡斷,還是喜歡裝出個仁義模樣來。  要不是我伸手,老四不翻臉才怪。  難道你就非得等人家佈置好了,刀架到你脖子上,這才好意思動手?”

    “也罷!”柳行咬牙道:“事到如今。  也顧不得許多了,就依你便是。  不過事先,總得安排一下。  反正撕破臉,也不用怕了。  你我去截殺老四,讓眉兒和梅清他們乘機離開。  ”

    老白點點頭道:“別讓他們去你說的那地方。  你那老情人地事,只怕大家都知道了。  不若讓梅清那小子帶著眉兒,去武昌排教那邊……”

    “排教?”柳行皺眉道:“那裏咱們向來也沒有過交情。  讓眉兒去找他們怎麼說?”

    “你是老糊塗了吧?”白爺冷聲道:“排教那幾個老傢伙,都是當年那個陸忠的手下來著。  只要梅清表明身份。  還怕他們不接著?既然你想不到這地方,我估計老2老四他們也不會留心,反倒可能會沒事。  ”

    “好吧,我就這去喚起梅清來。  眉兒,你也聽得許久了,可也該出來了吧?”柳行對著草亭旁一塊假石喚道。

    躲在遠處的梅清和碧真都是一驚,聽柳行的喚聲。  顯然那個假山乃是一處機關,估計定然也是設法遮掩人跡的所在。

    果然只見假山中一陣扭曲,柳眉兒面帶愁容地行了出來,低聲道:“爹爹,白叔,我……”

    柳行歎息一聲道:“不用說了,眉兒,說來都是爹爹沒用。  於今之計。  我有意讓你與梅清遠走他鄉,你快去收拾一下吧。  ”

    柳眉兒聽了,低首不語。  柳行有些著急地道:“眉兒,你還站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不”,柳眉兒輕聲道:“爹爹,眉兒向來沒有違背過您的話。  但這一次,你總須讓我一次。  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

    “傻丫頭,你留下來做什麼?以你的修為,幫不了爹爹地忙,反倒會礙手礙腳。  還是快與梅清離開此地,等我了卻此間之事,再來尋你們。  ”柳行柔聲勸道。

    “眉兒已經長大了,有些事,也都明白。  知道爹爹你和白叔要去做什麼”。  柳眉兒低頭道:“何況爹爹只道自家女兒是寶貝,卻不想人家梅公子。  也不見得就看得上眉兒。  咱們這般一頭熱絡,非要把我給人家,忙來忙去的,卻置女兒于何地。  ”

    柳行一聽大驚道:“丫頭你卻說什麼?你們是從小定地親,他怎麼會不要你的?”

    “爹爹從小就說我許了人家,卻又說不清楚究竟是哪家哪戶,姓字名誰”,柳眉低了頭,聲音卻堅決地道:“後來梅公子來了,您告訴我許的就是他時,眉兒也曾心中暗喜……”

    說到這裏,柳眉兒的頭低頭更沉了,聲音有些顫抖地道:“可是據我看來,梅公子心中,顯然不是這般想。  爹爹,難道你就沒覺出,與他同行的那位小梅公子,有什麼不對麼?”

    “有什麼不對?”柳行訝然想了想道:“我只顧著梅清,倒沒注意那位小梅公子。  雖然梅清稱他為兄弟,我看二人也無相似之處,或許是梅家同宗的兄弟不成?”

    “爹爹你怎地如此糊塗”,柳眉低聲道:“難道您就沒看出來,那人是個女子麼?”

    柳眉此言一出,不只柳行和白爺大吃一驚,連在樹背後的梅清、碧真二人也是驚訝萬般。  碧真以鬼臉花易容,尋常真人修為地人,也是看不出破綻來。  柳行、白爺都被騙過,怎麼柳眉這小姑娘反倒看出來了?

    “丫頭,你怎麼看出來的?”白爺在一邊插話道:“說實話,我也細心查過,卻只覺得他就是個尋常男子,並無絲毫不對的地方。  ”

    柳眉低聲道:“其實他外觀裝扮氣息,確是一絲破綻也無。  只是她一旦說話時,只要涉及梅清時,便非常奇怪。  若爹爹和白叔留心些,看她行為舉止,再聽她說話語氣方式,總還是有些痕跡可尋的。  ”

    梅清在樹後恍然大悟,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鬼臉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外形,遮掩一個人的氣息,但卻改變不了一個思考的方式和說話的語氣。  碧真畢竟是個年輕女子,無論言談舉止,總與男人有些不同之處。  尤其在面對柳眉兒這個大情敵時,難免漏洞不少。  只是當時梅清和碧真都為了飛來地婚事頭疼,以至於有些忽略。  但柳眉卻是心細如發,感覺出不對,一旦有心觀察,自然便看了出來。

    白爺思索著道:“若是如此,居然能瞞過咱們兩個去,絕不是一般江湖中的易容術。  以老白看來,只怕是……”

    柳行與白爺對視了一眼,又雙雙點點頭。  柳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聲道:“梅小友,想來也聽得清楚了?不知閣下是何方高人,來到鄙宅有何所求?既然已經來了這半天,還請出來一見。  ”

    碧真一驚,心想自己娘親所賜之符,怎麼會被人發現的。  她看向梅清,卻見梅清對自己搖了搖頭,比了手勢,意思是對方不過是空發乍言,不必理會。

    白爺在一邊冷哼道:“小子,我們確實沒發現你,不過也知道你定然就在此處。  若定然不肯現身時,老白這就飛到你那客房中去抓個現行,看你還裝不裝!”

    梅清歎息一聲,這一次卻是被人抓住了要害。  自己於碧真雖然隱形無礙,但要遮掩形跡,勢不能催動法術飛行。  因此這白爺要是現在就飛到客房中看一下,自己與碧真的替身肯定會無所遁形了。

    梅清對著碧真搖搖頭,又對著碧真作了個手勢,要她做些準備,護住自己二人周身,自己也暗捏了符咒,這才朗聲道:“二位前輩果然法眼如炬,在下慚愧。  ”

    說罷,碧真放開符籙,與梅清一同顯出身來。

    二人方才一露出身形,柳行忽然動了。

    只聞他口中怒喝一聲:“好賊子,哪里走!禁斷五行,急急如律令!”

    咒語起處,只見他左手忽然抬起,迎風一晃,暴漲如桌面般大小,五團明晃晃地光團由掌間騰然而出,聚成一片灰芒,從上而下扣了過來。

    梅清見了淡然一笑,也不見有何大的動作,口中也不出聲,只是輕巧巧地將左手伸了出來,掌心向上,五指握成拳形,然後便見他如在彈什麼東西一樣,五根手指依次彈了開來。

    每一根手指彈開時,便見一個小小的圓球從掌心中飛了出來,隨著指尖劃出地曲線,輕飄飄的旋轉著飛了開來。  五隻手指彈畢,五顆小球前後飛出,在空中排成一條螺旋曲線,轉動著迎向柳行壓來的五團灰芒中去。

    沒有絲毫的聲息,就連閃動的光亮也沒有。  五隻小球先後撞在柳行聲勢浩大的灰芒中,便如同吞煙吸水一般,眨眼間便將柳行發出的法術吞噬得乾乾淨淨,五隻小球匯在一起,形成一點暗色光斑,隨即在梅清一招手中突然倒飛而加,沒入袖中不見了蹤跡。

    眾人俱都大吃一驚,柳行和白爺更是同時喝道:“梅花雷法!”

    梅清輕輕對著二人施了一禮道:“前輩奈何見面便以法相試?在下窺於一旁,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剛才二位前輩當著那惡人,對在下回護之情,梅清銘記於心,不敢或忘。  ”

    “小子,你倒底是誰?”白爺冷靜下來,一雙眼睛突然翻開,露出白多黑少的一對眸子,盯著梅清說道。

    “在下的身份,二位猜得一點沒錯”,梅清誠懇地道:“在下此來安陸,正是為了尋找當年失散地家母而來,還忘二位看在當年與我母親情誼地份上,坦然相告。  ”

    白爺還沒說話,柳行已經冷哼了一聲道:“小子,休要偷聽得幾句,便來相冒!你明明是個修行中人,我們說的那個孩子,是不可能修行地!說,你倒底是什麼人!?”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9
第三卷 第三十章 梅花五朵

    梅清聽了柳行懷疑之言,苦笑一聲道:“伯父,在下確未虛言。  只是在下修行之事,就連我自己也是糊裏糊塗,不明究竟。  ”

    柳行疑惑之色未去,一邊的白爺臉色卻漸漸平和下來卻道:“放心吧柳爺,這小子就是五朵的兒子,我是不會看錯的。  ”

    柳行聽了卻是更加困惑地道:“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修真的?老白,你說可能麼?”

    “是不可能”,白爺也搖頭道:“不過這世上不可能的事情最後變為可能的也太多了,我還是相信我這雙眼睛。  ”

    柳行看向梅清的眼睛漸漸柔和,搖頭道:“這世上之事,果然是讓人想不明白的。  只不過梅清,你這梅花雷法自何處習來?”

    “我剛才的手法,梅花門中稱作梅花雷法麼?”梅清想了想道:“一出五分,果然似是梅花。  不過我習的此法,不稱作梅花雷法,卻是喚作掌心雷。  ”

    “掌心雷?”柳行搖搖頭道:“這掌心雷的稱呼,各門各派其實多有的。  便如同五行遁、六合掌一般,也難說某門某派。  ”

    梅清點點頭道:“此間還多有些牽扯,只是此時不及細述。  柳前輩、白前輩,在下斗膽請問一句,剛才那人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欲對梅清不利?此外梅清此次南來,只為尋找母親下落,若二位前輩得知時,還望明告。  ”

    “你母親麼?她……唉。  她……”柳行有些支唔地道。

    “你母親已經死了”,白爺在一邊道,說完又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當年生下你後,她身體大損,早已經故去。  ”

    梅清心中亂成一團,在他的心中,對自己地母親有很多想像。  對從未朝面的母親的身份,又有幾分期待與好奇。  他一路行來。  最終一點點靠近了當年的事實真相,卻沒有想到,得到的卻是這般一個結果。

    “那……那……”梅清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問什麼,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罷了,我看你此來,也多有不明之處。  你近況如何。  我瞭解得也不甚清楚。  此時天色將明,莫若我們便且回房,慢慢從頭說起如何?”最後柳行說道。

    梅清點點頭,心中卻是更亂了。

    “你卻怎地姓了梅?”柳行細細地打量著梅清,眼中浮上些許迷茫之色道:“你長得真象你的母親,只是沒想到,最後你居然隨了她的姓。  ”

    梅清苦笑一聲,將忠叔曾經對自己講過地經歷。  一一為他們說了一遍。

    至於自己修行之事,梅清也將自己誤打誤撞,後來又遇上碧真之事說了出來,至於其中一些細節以及自己修真中的秘密,自然隱去不說。

    碧真見自己身份已經為眾人所知,也不再假扮。  恢復了自家女兒容貌,一雙秀目還有意無意地向柳眉兒瞟了一眼。

    “原來是你,沒想到你卻了京城,居然會遇上這小子”,柳行呵呵笑著,又歎息著看了低頭不語地柳眉兒一眼,隨即道:“同居一山中,卻少有過往,老夫慚愧。  不知令堂可還安好麼?”

    碧真笑道:“娘親很好的,只不過卻不知道柳先生居然是同道中人。  ”

    柳行自然聽得出碧真言語的意思。  卻只當不知道:“慚愧慚愧。  說來老夫這修行天份本就不高,修真之後又因心有雜念。  無法一心修行,修為是差得很了。  ”

    梅清再也忍不住,出言問道:“柳前輩,你與我母親,可都是梅花門中人麼?當年卻是怎麼一回事?”

    柳行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澀聲說道:“其實當年之事,我也不是十分明瞭,師傅……唉,雖然我在其門下多年,但師尊出身來自,所行所為,也不是很清楚。  這一要,都要從我十三歲那年開始。  ”

    “我家乃是本地山民,世世為農,後來漸漸積聚些資財,後世子孫開始也讀書習文。  只是一則家丁不旺,概是單傳;二則山野中人,少有明師指點,因此也沒出過什麼人物。  ”

    “到我這一世時,父母見背得早,我又性子疏淡,自小便隨便慣了,倒是成天四處遊玩,偶然看看些閒書,對這仙道倒是嚮往得緊。  直到有一天,忽然一個老道找上門來,說與我有師徒之緣。  我那時年紀又小,明白什麼,被老道──也就是我後來的師尊的幾手下來,當時便死心踏地,拜了師,開始跟著修道。  ”

    “入門之後才知道,其實我天資頗為一般,師傅收我為徒,卻是另有所謀。  不過師尊為人卻頗為磊落,不願平白占我家便宜,這才以修行相報。  我知道了師傅所說的事,並未有什麼不滿,反倒覺得,能有緣入修行門中,已經是天大地造化,哪還有什麼別的想法?”

    “當時門中,除我之外,已經有幾位師兄。  後來,又有了老四。  再後來,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天是年後初八,師傅忽然將小師妹領了來,對大家道:這便是你們師妹,從此我門下,便有五位徒弟了……”

    說到這裏,柳行不斷地搖頭低歎,眼睛中似有光芒閃動,顯是提起當年,依然不免嗟呀歎息。

    “五位麼?”梅清見他沉吟不已,便出言問道:“怎地我聽陸大人道,當年梅花門下,有所謂‘六朵梅’之稱?”

    “六朵梅?”柳行面帶苦笑,搖頭道:“這稱呼我也知道,說的自然是我們,不過卻非是我等自稱,卻是無聊之人硬安上去的。  不過說得也沒錯,當年師尊領了我們,道是需經實戰,方可加快修行的速度,不斷挑戰各大門派。  出戰之人,正是我們六個人。  大師兄的名號,想來你也聽說過,名喚邵元節;二師兄名陶仲文;當時我的名字,喚作柳叔行。  你母親親名叫梅五朵。  ”

    梅清一聽,心中驚訝無比。  邵元節名聲之響,在當年時,猶在如今的典真人陶仲文之上,乃是禦封真人。  只是此人向來比較低調,更在前些年時突然辭世,這才有了陶仲文大受天子寵信,受封真人之事。

    現在算來,皇帝身邊地真人,居然全是梅花門中的兄弟,怪不得梅花門忽然無聲無自,卻原來如此。

    柳行見梅清頗為驚訝,似是還嫌不夠,繼續說道:“其實老四你也應該是知道的,當年他的名字叫用段季用。  後來他不願排名在我之下,改名為段朝用,身在京師,你也應該有所耳聞吧。  ”

    梅清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這才明白當時楊家祠堂內陸炳為何那般忌憚二人。  雖然陸炳不一定知道二人的真實身份,但對這兩人的修為,定然是有足夠地瞭解了。

    柳行似是不願多談自己的這兩位師兄弟,又接著說道:“除了我們五兄妹外,還有一個師傅身邊的人。  只是他……”

    柳行說道這裏,困惑地搖搖頭道:“師傅為人神秘,他身邊這個人也是一般。  只聞得師傅喚他‘阿奴’,也不知他身份相貌,每日裏一身黑袍,黑布覆面,氣息也是若有若無,但修為頗高。  我偶然見過他兩次出手,與師尊無論手法修為,都極為相似。  ”

    “阿奴?”梅清聽了這個名字,心中一動,接著又問道:“後來呢,我娘親又是如何……”

    柳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當時五朵初來時,我們幾個兄弟都很喜歡她。  只是她性子清淡,對誰都是一般,也看不出特別地親熱來,也覺不出冷落,就好象在她眼中,天下人俱是一般的樣子。  其他幾個師兄弟,大多心思在修行上,對小師妹,不過是自然的有些好感罷了。  我卻凡心難了,只是五朵,對此卻是一直視若未見。  ”

    “我屢次嘗試,直至把話挑明,最後都沒有結果”柳行不斷地搖頭道:“但五朵卻也沒有因此便疏遠我。  只是……只是到了後來,師尊他……”

    柳行滿面疑惑地遲疑了片刻,最後終於沒有說出來,只是有些悔恨地道:“我當時只道事無可成,又見自己修行大受影響,便與師尊道,想獨自外出修行一段,一則增長見識,二則也為清淨一下心神。  ”

    梅清聽到這裏,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問道:”柳前輩,你是說,當時你的師傅與師弟師妹,都是住在你這府上不成?”

    “也不全然如此”,柳行遲疑了一下,又道:“其實兩位師兄,當時都雲遊不定,只有老四和五朵,都是常住在我這裏的。  此外師傅……他行跡出沒不定,也很難說他究竟是在還是不在。  ”

    梅清點點頭,明白了柳行的意思。  修真之人,來去無蹤。  如果象柳行所說,他的師傅行跡不定,也確實無法讓人清楚他是常住此處,還是法術通玄,來去飄忽。

    “於是我就離開此地,外出遊玩。  這一去就是一年多,其間也遇到過許多人,發生了許多事。  甚至……也因此惹上些情債,但心中,卻總是抹不去五朵的影子。  忽然有一天,我覺得心神不定,似是五朵出了什麼事一般。  ”柳行苦笑著道:“我也不知道那是怎麼了,反正心中就覺得不對,連忙回來時,才知道,果然在我走後,有了許多變故。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3:00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判若兩人

    柳行面上悔恨交加,聲音也有了幾分顫抖:“我一見五朵,便大吃一驚。  不過年餘未見,只見她顏容十分憔悴,更是大腹便便,竟然是身懷六甲,即將生產了!”

    “我當時一下子便呆住了,也不知說什麼好。  五朵見了我,卻面有笑容,只是那笑容看來,十分苦澀……”柳行聲音暗啞地道:“她見了我,便說道:‘三哥,你怎麼回來了?’說完不等我回答,就又笑著道:‘這就好了,我正想只有你肯幫我,你就回來。  ’”

    “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急著就問道:‘師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五朵搖了搖頭,說道:‘師兄,你就別問了。  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肯答應我麼?’”

    “這麼多年,五朵從來沒有求過我任何一件事。  當時我聽了五朵的話,看著她滿面憔悴又幾分希冀的臉,別說是一件事,就是千件百件,我也不會猶豫。  我問她是什麼事,她又不肯說,只說到時候自然找我。  只是當時我卻哪知道,哪知道後來竟然會那樣……”

    說到這裏,柳行聲音忽然咽住,眼中水光浮動,半晌再無言語。

    過了許久,他才恢復過來,自己長歎一聲道:“這麼多年了,每每想起從前,總還是這般,倒教你們一幫孩子見笑了。  ”

    說罷,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繼續說道:“我也問過師傅和師兄弟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走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五朵的孩子又是誰地?只是當時師傅他……唉,也是我想錯了,偏偏師傅當時又非常奇怪……”

    “奇怪?”梅清皺眉,他感覺到前邊柳行提到梅花真人時。  語氣便有些不對,現在又用“奇怪”這個詞。  便忍不住問道:“柳前輩所說梅花真人非常奇怪,意為何指?”

    柳行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說道:“按說為人弟子的,不應該數說師傅的不是。  可此事在我心中許多年,總是無法釋疑。  其實在剛開始時,師傅對我們幾個,都是很好的。  但到後來。  不知為什麼,卻表現得不一樣起來。  他的脾氣,漸漸地喜怒無常,最可怪異的,是他自己說的話,做地事,經常會變。  ”

    “變?”梅清訝然道:“怎麼個變法?”

    “怎麼說呢?比如說有一次,師傅教我去尋數味材料。  用來煉製一味丹藥。  其中有幾味,頗難尋找。  我費了些功夫,總算湊齊了,趕回來交給師傅時,他卻非常不高興地道:‘怎麼用這些垃圾也能煉出丹來?這地黃精根本就不該用在此處,那石脂也對。  根本就是胡來,胡來!’還說了很多責駡地話。  我當時也不敢反駁,只得當是師傅不高興,就把藥都隨便放起來了。  不想過了幾天,師傅忽然又叫了我去,責問我命我尋的藥物,為何還未找來。  我當時頗為驚訝,說起前幾天之事,師傅卻矢口否認,又將我責駡了一頓。  我也不知所以。  回來將那藥物材料找到了送回去。  結果師傅見了那些東西,尤其是地黃精。  卻連道材料頗佳,對我很是褒獎了一番。  ”

    梅清與碧真等聽了,都覺得菲夷所思。  梅花真人一代宗師,行事怎麼地如此反復無常,言語怪癖?柳行似乎也是非常疑惑,搖著頭道:“師兄弟們也都有所察覺,但誰也不敢去問去問,尤其是小師妹……”

    說到這裏,柳行有些遲疑地道:“這些事情,乃是梅花門中事,按說是不該告訴你地。  但你是五朵的孩子,當年之事,也該知道一些。  若你能查出其中的緣故來,對師妹和師傅,也都是一個交待。  說實話,我總覺得師傅是不是被人動了手腳,只是卻沒有一點證據,唉……”

    “尤其是如何?”梅清緊緊追問,心中卻疑心頓起。

    “尤其對五朵,師傅怪異更甚”,柳行有些閃爍其詞道:“本來師傅對我們幾個,都是一般,稱呼也都只喚名字,喚小師妹自然是叫五朵。  但了不知從哪天起,忽然有些變了……”

    “變了,是變成了什麼?”梅清問道。

    “有一次,我偶然去見師傅時,見他正與師妹說什麼,我清清楚楚地聽道,他喚師妹為……梅姬……”柳行有些苦惱地說道。

    梅姬?梅清一個激淩,忽然知道剛才自己的疑惑由何而起了。

    當年在錦衣衛寶庫中,梅清被那七星硯所侵時,眼前曾經出現過的場景又再次清晰了起來。

    他看見自己正站在一間小小的草堂前,面前一片野梅開得如海般絢爛。

    “梅姬!你可想好了麼?”聽得自己口中淡淡地道。

    一襲白衣的少女,淡然獨立于梅海之外,清雅無儔地臉上淡淡地浮現出一份嘲弄的笑容道:“師尊既然有命,梅姬豈有二言?”

    啊……他努力地轉過頭,身後草堂木柱之上,還是那樣熟悉的筆跡,那樣熟悉的對聯。

    “偶呼明月同千古,曾與梅花住一山……”梅清喃喃地說道。

    “什麼?”柳行大吃一驚,騰地站起:“你如何知道這一對聯的?這對聯──乃是當年師傅清修之所內木柱上的,除了我們幾個,向來從無人得知的。  ”

    “我早就知道,只是從來沒有想到。  ”梅清輕聲說道。

    看著柳行面上懷疑地表情,梅清苦笑一聲道:“柳前輩,适才說我修行之途時,我曾說過偶遇一塊七星硯,並由此解開禁制,修為精進。  那時我頭腦中曾經出現過幾幅畫面,其中一之便是如此。  只是沒想到,那畫面中女子,原來就是……我娘。  ”

    說著,梅清一抖手,將那塊七星硯取了出來,放在了案上。

    眾人的眼光,一下子都注視在了這塊硯臺之上。  碧真自然是見過這塊硯,也沒有發現其中有什麼特殊地地方。  柳行也是面有惑色,搖搖頭道:“這硯臺……卻是從未見過。  但其上的氣息,倒隱隱有些熟悉的感覺。  唔……”

    他皺眉察探片刻才道:“只是其中卻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就是一塊普通石頭?”

    梅清點點頭道:“我也請數位前輩看過,都說這只是一塊普通硯臺罷了。  ”

    柳行歎息一聲:“真不知怎麼回事,你這身上,偏偏有這多的奇事。  ”

    梅清沉默不語。  當時接觸此硯時見的人事,與碧真說過,知道前邊地場景,乃是玄教教主張留孫。  後來自己當真見過張留孫後,自然知道確是當年張留孫的聲影無誤。  但後邊的情景,一直不知是何方人物。  現在聽了柳行之言,勾起梅清的記憶,才知道竟然就是梅花真人範文泰與梅五朵。

    但梅清心中卻是疑惑更甚。  那塊硯臺中留有張留孫的記憶,已經讓人非常驚訝了,這梅花真人範文泰,又是如何摻進來的?

    “後來呢?”梅清平靜下來後問道。

    柳行搖著頭道:“後來,師尊的脾氣越來越怪。  他對小師妹那個稱呼也是時時變化,給我們的命令也是經常改動。  這都是我外出雲遊之前的事了。  其實當時我也想過,或許小師妹拒絕我,也與師傅有關……當我回來後,第一感覺還以為小師妹肚中的孩子也許是師傅地,後來聽師兄們地一些議論,才知道並非如此。  ”

    “只是當時師尊已經越來越狂亂,下的命令也是更為怪異。  今天還說要殺了小師妹,明天就又說她實為不易,要我們善為照顧。  但有一點卻始終未變過,便是要我們師兄弟,看緊了小師妹,以免出什麼意外。  ”

    “開始我還以為,師傅之意是五朵待產在即,怕她身體有什麼不對,因此讓我們多加照看。  但後來才發現並非如此,幾位師兄弟分明是在監視於她。  師妹地表情言行也說明她分明知道如此,但究竟是為了什麼,卻沒有人願意和我說。  ”

    “日子就這麼過去,我每天忙著照看師妹,就算是其他師兄弟值守時,也強擠著去看幾眼。  終於到了待產的時候……”

    柳行面色陰沉地道:“那天師傅明顯非常不對勁,本來當天應該老四值守,但師傅一大早就出來了門外,一言不發地看著天,臉色陰沉得很。  我跟隨師傅那麼多年,從來沒見他那個樣子過。  不只我如此,其他幾個人也都是一般,都躲得遠遠的。  老四因為要值守的緣故,因此和師傅說了一聲,也不知道怎麼師傅聽了就不高興起來,一伸手,便將老四制了金丹扔到了一邊,還狠狠地在老四神念上撞了一記。”

    梅清聽了不由心中一抖,修行之人神念比之常人強大得多,但若神念受傷,其痛苦也同樣遠過之。  顯然梅花真人當時脾氣極大,才會如此行事。

    “我們都不敢說話,師傅看著天,忽然冷冷地哼了一聲,就進師妹的房裏去了。  其時師妹已經開始叫喚,就要生產了。  還是我大著膽子,命府中早就侍候的穩婆趕了來。  其中一個婆子只說了一聲:‘男人都出去’,說著看了師傅一眼。  師傅只是‘哼’了一聲,便見那婆子一聲沒出,便軟倒在地上死了。  ”柳行聲音有些沙啞地道。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3:00
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花落風清

    梅清等人聽了梅花真人居然對一個普通年老的婦人出這等煞手,都有些驚訝。

    “其實師傅這個人,這些年在府上,也有下人接觸他,都是很和善的。  那天也不知為什麼,那一份暴厲之氣,連其他幾個接生的婆子丫環都感覺得到。  當時幾個人都嚇壞了,但師傅在一邊冷冷地站著,那阿奴就把在門口,誰也不敢再有一點多的動作,也不敢多問一句,都忙著做自己的活計去了。  我們幾個師兄弟,也不敢進去,又不敢離開,只得在門外守著。  只不過……”

    柳行說到這裏搖了搖頭道:“當時便覺得大師兄和二師兄卻有些怪,覺得他們精神似乎不在房內一般,好象在偷偷地商量什麼事情。  我也不及多想,只是怕房中五朵出事。  當時聽著五朵叫得越來越急,我便如熱鍋螞蟻一般來回亂轉,其他幾個人,都在房外樹下,一動不動。  ”

    “當時想來其實不過小半天的時間,但我在外邊等著,簡直比十年都要長。  最後總算聽得房中傳來了孩子的啼哭之聲,我待要入門探看時,卻被阿奴阻住。  ”

    “師兄弟們面面相覷,不知房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開始時,房中安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後來漸漸似乎有了些聲音,好象是師傅和師妹在對話,但說的是什麼,卻根本聽不清…………”

    說到這裏,柳行面色有些疑惑地道:“這事說來十分奇怪。  以師傅的修為,若不想讓我們聽到那聲音,自然有地是辦法來設下防護。  但偏偏既沒有禁制,聲音又低得使我們聽不清楚,當時我們幾個人都感覺十分怪異。  ”

    “又過了一會,師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再聞不得她的聲音。  卻只聽見師傅,忽然大聲地喊了起來!”

    柳行的眼睛瞪得大大地道:“師傅這人。  從來都不會放大聲量的,就算是怒極之時,也沒見他喝喊過。  但那一天,卻聞他的聲音極為尖利,顯是憤怒到了極點。  只聞他叫道:‘休想,你休想!’”

    “當時我們兄弟幾個都大為驚訝,不知出了什麼事。  他們幾人面面相覷。  都不敢動作。  我大著膽子,正要進屋時,卻見師傅忽然從屋內出來,面色大變,形容扭曲,似是有什麼極為痛苦的事情一般。  ”

    “師傅出來見了我們幾個,面色稍稍好了些,只是‘哼’了一聲。  看了阿奴一眼,轉眼就不見了。  ”

    “我們也不知道師傅是回了自己房中,還是已經離開,都又呆了一會,我這才沖進房中。  只見師妹抱了孩子,正在發呆。  其他地婆子丫環。  都暈倒在了地上。  ”

    “五朵見了我,面色極為蒼白,勉強一笑道:‘是個男孩呢。  ’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試探著問道:‘師妹,剛才師傅……’”

    “她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三師兄,你就不要問了,好麼?’”

    “這時幾個兄弟都進了來,看了看孩子。  當時你生得頗為瘦小,乾巴巴的。  不過我們一群大男人,也伸不得手。  好在那些婆子丫環只是暈了過去。  待我救了起來。  一個個好象渾望了剛才發生過什麼,只是都忙著燒水收拾。  這才覺得有了些產後地樣子。  ”

    說到這裏,柳行忽然停下了話題,看著梅清道:“真想不到,二十年後,當年那個嬰兒,居然長成這個樣子。  其實你相貌雖然相似你母親親,神態語言,總是有些不一樣。  你母親的神情態度,常人是學不來的。  ”

    一邊說著,又是歎息數聲。

    梅清心中暗道,這位柳老先生當年對自己母親,估計是一往情深得緊了,因此見到自己形象酷似母親,便總要歎息幾聲,想是勾起了當年的回憶吧。

    “後來呢?”梅清出言問道:“那梅花真人是離開了還是如何?”

    “沒有,師傅只是回他的住處。  但每過幾天,便又要到師妹房中去看你們母子,每次又都如第一次一般爭鬧一番。  到得後來,竟是天天都去,而且時間也越來越長。  這般大概一個多月吧,我們都覺得府上氣氛越來越是壓抑,大家都覺得似乎就要出事了一般。  ”

    “那些日子,我們兄弟還是依然每天當值,看守著師妹。  其實五朵既然已經生產,按說已經沒有值守的必要了。  但師傅一直沒有說結束此事,我們也不敢停下來。  那天,輪到我值守。  因我與師妹向來親近,因此也不象他們在門外,一直在房中逗弄你玩。  那時候你已經睜了眼睛,長得也胖了,看著活脫脫與五朵一個模樣。  將晚時,快老四來接替時,五朵問我道:‘三師兄,當時我求你一件事,不知現在可還算數麼?’”

    “我當時心想,莫非師妹是想逃走不成?看師傅日日緊逼的樣子,許是對師妹欲要不利。  其實就算是師妹不說,我看這幾天形式不好,也有心想幫她逃走,就算是為此得罪師傅,死無葬身之地,也不及多想了。  師妹一問,我便應道:‘自然。  師妹,究竟何事,你說便是了。  我定然會幫你地。  ’”

    “五朵淡淡地一笑道:‘那就多謝師兄了。  ’說罷,她指著一邊茶几上道:‘師兄,你幫我把那支梅花拿來好麼?’”

    “五朵說的梅花,是她房中一件盆景幹枝梅,她一向放在房中,最為寶貝,平常不許他人動。  我聽了,便給她取來,她拿在手中,反反復複地看了許久,這才傳念給我。  原來她所求我之事,卻是……卻是要我,將這梅花,移到她指定的一處地方去,栽在土裏。  ”

    柳行聲音暗淡,低了頭半天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抬起頭道:“當時我也沒有多想,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  那天我抱了那梅花走時,回頭看到五朵,抱著孩子,對我淡淡而笑,眼睛中有幾分欣慰,又有幾分不舍……總之,那場景,這麼些年了,總還如昨日一般清清楚楚的。  ”

    說著,柳行眼睛緩緩地轉向了窗外,遙望著窗外天空,又是一聲長歎。

    “後來呢?”碧真問道:“後來怎麼樣了?”

    柳行猶豫了一下道:“後來就沒有什麼了,第二天發現孩子不見了。  再去找五朵……師妹已經去了……”

    “什麼?”梅清驚問:“就這般……我娘親是怎麼……”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柳行歎息著道:“總之是去了。  我們幾個都不知如何是好,師兄弟們又都怕師傅責罰。  大師兄與二師兄便道,莫若大家便逃了罷……”

    “當時大師兄與二師兄有些神神秘秘的,說這話時也不知他們在算計什麼。  老四這人看似陰險,其實反倒沒有他們那些心思,當時便道:‘跑能跑到哪里去?莫若……’說著便把眼睛來看我。  ”

    “我卻根本沒有那心思,只覺得五朵已經死了,卻什麼都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便道:‘我不管你們說什麼,我定要去找師傅問個明白,究竟是為什麼?’”

    “那幾個師兄弟都說我是瘋了。  我當時也真如瘋了一般,絲毫不管他們攔阻,便沖到了師傅門前。  當時老四幾乎要對我動手了,就這時候,忽然聞得師傅房中傳來聲音道:‘進來。  ’”

    “當時我們就都呆住了,老四也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我們戰戰兢兢地進了房,卻見師傅坐在那裏,阿奴站在一邊。  當時我們都是一驚,因為師傅當時的樣子,十分地衰老疲憊。  這些年來,從來沒見他這麼狼狽過。  ”

    “師傅說:‘你問我為什麼麼?其實,我也不知道。  既然過去了,何需再問為什麼。  罷了,此事已了,今後無論是誰,都不要再問。  明日我動身,回山閉關一段時間。  你們幾個,若願隨我同回的便一齊回去。  若不想回去,或留或去,也由得你們。  ”

    “師傅這般說了之後,我便道願守在此地,不再離開;大師兄和二師兄都說想外出雲遊,只是大家都沒想到地是,老四這時候卻站出來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不願師傅獨自一人,願侍奉在師傅膝下,隨師傅共同回山。  ”

    梅清和碧真聽了,都是“咦”了一聲。  既然那段朝用曾經受過責罰,又那般怕梅花真人,何以此時卻選擇跟隨他,實在大違常情。

    柳行道:“當時我也不願多想,師傅點點頭,帶了阿奴和老四便走了。  兩位師兄也隨即離開。  我萬念俱灰,在家中呆了幾天,又偏偏有以前的一個故人上門來。  我不想見她……也因此出門躲了些日子。  便是那時,恰巧遇上了眉兒,便收養她作了女兒。  ”

    說罷,轉頭對眉兒道:“丫頭,其實你不是我親生的女兒,我一直也沒有告訴過你。  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的生身父母,只是也沒有一絲消息。  ”

    眉兒聽了柳行之言,低頭垂淚道:“養恩大於生恩,在眉兒心中,爹爹便是我親生的爹爹。  ”

    碧真見了柳眉兒的樣子,心中老大不忍,連忙勸道:“眉兒妹子無須如此,其實阿清雖然有父親,還不是從小沒人管,孤零零地一個?和他比起來,你卻是幸運多了。  ”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1

    主題

  • 252

    回文

  • 1

    粉絲

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