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仙俠] 天下道門 作者:集古字(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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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hsiu 2013-3-19 15:33:5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43123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3:33
第三卷 第四十三章 通天之樹

    梅清看著甯古渾濁而熱烈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中土修真,以道門而論,但凡入道後凝丹,至少也有兩紀百二十年的壽命;成嬰之後,至少也是三幻百八十年。  事實上精心修煉,就算活到三五百年的,也不是沒有。

    但薩滿大巫並不著重肉體修煉,壽命只是尋常人的壽命。  何況大巫以自身肉體勾通天地神鬼,本就是頗損自身的行為。  這位甯古能活到這般年歲,確實是極為長壽了。

    而在甯古說自己離開時間已經不遠時,梅清終於感覺到了甯古那渾厚蒼茫的生命氣息中,一絲絲不安的感覺,就象那氣息正在漸漸散去,逐漸消失在無盡的時間中一般。

    甯古言語甚是平和,就象在說一個不相關的人:“雖然我就要離開,但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了。  我知道人不能看到天神的世界,但卻總不免想知道最深的那一點奧義。  也許是天神看在我這些年的真心侍奉,終於在不久前的一個夜晚,給了我一點指引。  ”

    說到這裏,甯古眼中的光芒更為熾熱,定定地看向梅清道:“梅公子,所以我就趕到了這裏,因為當我知道典真人要我來的事時,我就感覺到這次見到的人,就是天神旨意中能給我指引的人。  ”他定定地看著梅清道:“你能不能告訴我,生命的盡頭……那一端是什麼?”

    生命的盡頭……眾人聽到這個多少有些俗套地問題,卻沒有一個人敢有任何嘲笑的念頭。  甯古大師的修為。  事實上放眼天下道門,能與之比肩的,怕也不過數得過來的幾個人而已。  讓他念念不忘的問題,自然不會象通常人們的隨口閒談般可以等閒視之。

    “大師怕是太瞧得起我了”,梅清皺眉道:“在下於道門,也不過是一個新人,若說到見識。  更是膚淺得緊。  至於命之盡頭,也不是小子能妄言地話題。  ”

    甯古面上並無失望之色。  卻浮起了一絲笑意道:“梅公子,我所尋答案,倒不一定是修為見識深便能答得的。  外界對我們薩滿教,不明白地人,往往以粗俗無稽視之,卻不知道,其實天地神靈的旨意。  本來就是極為簡單的東西。  難道天神給世人的旨意,還會連篇累櫝,象佛典道藏般一說幾千上萬卷麼?”

    “真道不過是一心罷了。  我來尋的,也只是如此。  ”甯古大師看著梅清道。

    “難道大師就沒有師門麼?”梅清有些遲疑地道:“道非師不行……”

    甯古聽了,微微地笑了起來道:“看來梅公子,對我們薩滿教的傳承,也不是很清楚呢。  唉,其實世間。  真正清楚的又有幾個?”

    想了一會,甯古這才悠然道:“其實我本來只是一個尋常牧民地兒子。  自小家中貧苦,兄弟又多。  我名喚甯古,其實在蒙語中,‘甯古’就是八的意思。  我在家中行八,因此才以此為名。  ”

    “那時候我年紀尚小。  每日裏放羊,晚間回來。  到我八歲那年,正是初冬。  那時候天已經漸漸冷了,出去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漠北之地,最難的就是冬天。  牧民每年為著過冬,備下諸般物事,只是祈求天神降下慈悲,少些暴雪,留得百畜繁衍,為牧民的日子。  多幾分甘甜。  只是天神的的旨意。  從來不是凡人可以測度……”

    甯古說著,一邊搖了搖頭。  昏黃的眼中,似有莫名地悲意。

    “那天冬天,雖然只是才入冬時,便已經與往年大不相同。  狂風帶著暴雪,一連下了幾天。  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帳蓬頂上的雪,父親和大哥已經拼命去鏟過幾次了。  我們縮在裏邊,心裏滿是恐懼。  不知道天神為什麼又這般暴怒,總是要給人間施下懲罰。  ”

    “等雪終於放晴之後,我們一家人再看,才發現羊棚早已經被壓塌了,畜口都已經被凍死了。  看著父親灰敗的眼神,我那時心中便忽然覺得,在天神面前,象我們這些人,不過就像是人眼中的螞蟻。  哪怕是一個孩子,偶然去拿了水灌那蟻穴時,螞蟻也不過只能把那當作天神的處罰,卻不知道天神究竟在想些什麼,自己又錯在哪里。  ”

    “在那以後,我心中便總偶然會有些胡思亂想。  直到有一天,我再出去放羊時──那時家裏已經很窮,我放的幾隻羊,還是母親借來地。  我趕著羊,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要向北方走去。  我們住那個地方,土話叫做莫帆爾路,在你們漢語裏,就是山與湖之間的意思。  一般放羊,都是在南方莫昭錯左右水草肥美的地方。  北方全是山嶺,並不是放羊的地方。  ”

    “那天開始時,我還趕著那幾隻羊。  等到了一處叫天鵝嶺的地方,羊也不肯走了。  我便扔下羊,一直向北爬。  那時候才開春,走到半山時,積雪還都沒化。  我穿著棉烏拉鞋,走在雪地上,幾乎只是爬著走。  後來手上的悶子也掉了,就這麼光著手,一直爬到了山頂上,翻過了嶺那邊。  ”

    “才過嶺,我一抬眼,就看見了它。  ”甯古喃喃地道。

    梅清等都疑惑地對視了一眼,不明白甯古口中的“它”究竟是指什麼。

    “我們當地的樹,大多我都認識”,甯古撫摸著手中的木杖說道:“坡處的青楊,山腰中大片地都是落葉松。  到山頂上時,便是成片地白樺。  其他的雜木,也不過數種。  但看到它時,我確實是很吃驚,不知道它算是什麼。  ”

    “大師所言,乃是一棵樹麼?”梅清有些疑惑地道。

    “就算是一棵樹吧,至少當時它地樣子,看著就是一棵樹。  ”甯古緩緩地道:“但誰又知道它是不是樹呢,它雖然有枝有幹有葉,卻不是這世上任何一種樹。  外形看起來是的東西,卻不定就是啊。  ”

    “當時我渾忘了一切,就那麼連跑再滾地向著它過去,心裏邊也越來越清楚地聽到,就是它一直在呼喚我。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站在它面前時,不由呆住了。  ”

    “如果它真是一棵樹的話,那一定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年了。  比起周邊的樹來,高了怕有十倍不止。  在它周邊百丈之內,都再沒有一棵樹木存在,便如同人工砍成的一般,是一個圓圓的空場。  我慢慢走到樹底下,覺得又是溫暖,又是歡喜,便躺在下邊,睡了過去。  ”

    “當我醒來時,便覺得這世界不同了”,甯古平靜地道:“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就成了部落裏最大的勃額──其實也是草原上最大的一個。  ”

    梅清目瞪口呆。  就這麼簡單?要是睡一覺醒過來就成了修行最高的大師,那大家還修行個什麼勁?這大巫成的,也太容易了吧?

    “這……就這樣?你也沒做什麼夢,也沒遇什麼師。  在樹底下睡了一覺,就──什麼都會了?”梅清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天神的旨意,看來自然有不可思議處”,甯古道:“薩滿傳承,一向如此。  其實天下大道,本該如此流傳才對。  漢人信奉文字,以經典為正道,輾轉流傳,只怕反倒多是人心,失了天道。  ”

    梅清心中聽了,總是覺得難以置信。  作為一個修真之人,他對這種超凡之事,心中自然也是頗為接受的。  但一個凡人,不經任何學習,也沒有其他經歷,只是在樹上睡了一覺,醒來就成了草原上最大的薩滿,這事說來實在有些太過離奇。

    陸炳似是知道梅清心中疑惑,在一邊輕聲道:“其實在邊地,無論是教義還是修真,都是這般傳承的。  據說草原上的一些史詩長句,長的能達數萬字。  這些長句,都不是用書籍來傳播,而是靠唱詩人四方傳唱。  這些唱詩人來歷,也不是學習而得,都是毫無徵兆,忽然一夜之間,便都學會了,數萬字的東西,一下子就會唱了。  這等事情在咱們看來,幾是如同傳說。  但在邊地,卻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情。  ”

    梅清有些啞然,看著周邊諸人,在聽到甯古講述後,都一臉淡然,顯然對這些事,都曾有所耳聞。

    “薩滿傳承便是這般”,甯古最後輕聲對梅清道:“我心中每每疑惑,若是天神賜於我們生命,又最後收回去,那為什麼又要給我們這麼多的疑惑與不解。  若生命並非天神所賜,它又是來自何方?天神又為什麼會凝視著我們的生命一一在世間出現,又一一消失?這些,都是為了什麼?”

    梅清苦笑道:“大師所言,梅清也是不解。  若大師欲向我求解,正是問道於盲。  梅清所學道法,似與此全不相干,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可以為大師解惑的。  ”

    “不是的”,甯古搖頭道:“開始時我對天神的旨意還有些不太明白,但當我看到你時就知道了你確實是知道答案的人。  因為你的生命,與我們都是不一樣的。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3:33
第三卷 第四十四章 師傅光臨

    “不一樣”,梅清一驚,問道:“大師所謂不一樣,是什麼意思?”

    甯古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也說不清。  但我知道你和我們都不一樣,你似乎……並不是這個世界來的。  你的生命,就像是……從其他地方來的。  ”

    梅清悚然而驚,瞪視著甯古,一時說不出話來。  而其他諸人,聽著甯古這聽來極為荒唐的話,也有些訝然地看著梅清。

    甯古聲音溫和地道:“梅公子,我的經歷都和你說了,至於有什麼想到的,也不爭在此一刻。  我便等在這裏,你什麼時候想到了什麼,便來告訴我吧。  只是我時間怕也不太多了,公子還請莫讓老朽空等一世才好。  ”

    說罷,甯古輕輕地走到一邊,將手頭那根木枝,輕輕地插在面前,閉了雙眼,盤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那個不答恨恨地瞪了梅清一眼,又看了看眾人,也隨著走到一邊,蹲在了師傅身後。

    “哈哈……”忽然一陣笑聲從旁邊傳來。

    隨著眾人目光,陶仲文再度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一樣”,陶仲文點著頭,看著梅清道:“是啊,不一樣。  梅清此子,說來可真是讓人不敢小視啊。  ”

    陶仲文帶著幾分慨歎、幾分仇恨又有幾分無奈的眼神,看向梅清,又轉向陸炳、張靜定等人道:“本是為著師門中事,不想卻驚動了陸大人以及諸位道友。  相請不如相遇。  雖然是門中之事。  奈何我這位師弟,不知怎麼地,竟然為奸人所惑。  今日能得諸位給師門中事做個公證,倒也是件美事。  ”

    柳行聽了恨聲道:“二師兄,卻不是你所說的師門中事,卻是何指?所謂師弟我為奸人所惑,又是何意?今天你大動干戈。  請了上清、靈寶兩位前輩,還有那蒙古薩滿大巫來。  竟然是要因為咱們師門中事,邀了外人來對我問罪了麼?”

    陶仲文聽了連連搖頭道:“這卻是哪里話來?師門是非,自然按著師門中規矩來辦。  只要師弟願意聽為兄之言,不再固執己見,又何來問罪之說?”

    柳行哼了一聲道:“師兄口口聲聲是為著師門中事,但梅清此子,與咱們師門雖然有些淵源。  卻扯不上什麼干係吧?師兄你可別說你此來,不是為了梅清之事!”

    陶仲文哈哈大笑道:“師弟你還是這般糊塗!難道你真地以為,梅清與咱們師門,毫無關係麼?”

    正在此時,忽然聞得一個破鑼般嗓子叫道:“好你個典老道!卻是胡說八道什麼?我的徒弟,怎麼與你那師門扯上關係了?”

    隨著這聲音,只見東方天上,忽然呈現出一片霞光來。

    那霞光隨著漸漸逼近。  越發顯得瑞氣千條,光影燦爛。  待到得近前,眾人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團祥雲般的法器。  直到逼近眾人時,梅清才隱隱感覺得到,其中似乎乃是一組法陣。  組成了這件法器,內裏靈氣不斷翻騰,又四下擴開,想來是一件趕路及防護的出行之具。

    祥雲眨眼前直到柳府門前,這才忽然消失不見,只見幾個人影,出現在了當地。

    當前一個,身穿著破破爛爛的舊道袍,抱著一個大酒葫蘆,正戟指著陶仲文罵道:“你這老牛鼻子。  自己沒徒弟就來搶別人的徒弟麼?我那弟子梅清乃是我名正言順的弟子。  拜了師行了禮敬了酒,任誰也不能說個不字!怎麼你一來。  便將我徒弟弄得和你們門中有了什麼關係了?”

    眾人中,除了梅清,也就是陸炳知道有張十三這麼一號人物,因此一見他這般模樣及說話地口氣,就把他猜了出來。  其他諸人,卻是不知道從哪里跑了這麼個怪人出來。

    剛才聽張十三一口一個“牛鼻子”,眾人均是修道之人,多一半是道士打扮,聽人這般胡言,自然都心中不喜。  但再定睛一看,卻見他也是穿得破破爛爛的道袍在身,也只得無語。  這張十三貌不驚人,但眾人等都能隱隱感覺得到其修行頗高。  其中幾個頂尖地如陶仲文、卓晚春等更是覺得這怪人的修為給人的感覺頗為熟悉,想來竟然是出自哪個名門大派。  再看其身後一眾人等,不少熟悉之人,都是各門派中的頂尖人物,甚至是門中主事,便更不敢對這怪人等閒視之了。

    “這位道友……”柳行說來算是此間主人,因此有人前來,無論敵友,總得他先上前招呼才對。  因此他便上前一步,對著張十三施禮問道:“在下柳行,忝為此間主人。  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來自何門何派,又有何貴幹?”

    “我麼?”張十三指著自己發紅的鼻尖道:“我叫張十三,來這裏嘛──”他看了一眼梅清道:“有人要和我搶徒弟,我當然是來找場子了!”

    一邊說著,一邊指著陶仲文叫道:“他也不在道上打聽打聽,我張十三是什麼人!敢和我來搶徒弟,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著,居然就擼胳膊挽袖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式。

    眾人見了都笑了起來,陶仲文面上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不由滿面怒氣道:“你究竟是什麼人,裝瘋賣傻來此搗亂!本真人乃是有師門中正事,欲與天下道門眾友共商,卻不容你這般胡攪蠻纏!”

    “正事?”張十三眨巴眨巴眼睛:“天下道門眾友?難道我們,就不是這天下,不算是道門中人麼?”

    一邊說著,張十三轉頭對梅清道:“徒弟快過來,師傅今天將天下道門中的諸位大叔大伯都給你請了過來。  以前我收了徒弟,他們也都沒機會見識見識,今天就算是認識了。  嗯嗯,你若想要點什麼見面禮什麼地,可是要趕緊了。  ”

    眾人聽了只得苦笑。  梅清連忙過來,聽張十三將身後諸人一一介紹給自己。  這一介紹,梅清才知道,自己這師傅所說確非虛言,原來這些人,當真是大有來頭。

    前文說過,在元時張留孫一統天下道門,天師門遂成天下道門領袖。  但各門各派,雖然服從天師指派,但門派並未取消。  今天來的這些位,便皆是這些門派中的主事人物。

    張十三一一介紹,這些人中竟然包括了天心、清微、東華、太一、淨明等各門派中人。  這些門派雖然比不得三山這般大派,但也均是名震一方,流傳數百年的正宗。  待得最後兩人,竟然一個是樓觀道的武定真人李道定,另一人則是金丹南宗的掌教趙心燈。

    梅清連忙一一上前見禮。  雖然張十三剛才那句“見面禮”的話說來便是笑話一般,但這些人居然真是鄭重其事的一個個都拿了禮品出來。  好在梅清為人臉皮修煉有度,一一坦然而受,居然看不出一點不好意思來。

    “好了,大家也見過我徒弟了,現在咱們聽聽,這位典真人是怎地編排我地徒弟的?”見徒弟收禮完畢,張十三這才咳嗽了一聲,將目光轉向了陶仲文。

    陶仲文面上堆起微笑,心中卻是暗罵。  雖然他也探聽到梅清似乎有所師承,但卻不清楚究竟是何方神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今日見了這怪老道,除了驚心對方修為深厚,更是對他身後這些人所代表的勢力,大為心驚。

    陶仲文乃是出身梅花門,只是為了方便自己在朝中行事,並沒有公開這一身份。  畢竟當年梅花門挑戰各大門派之事,多有知之者。  此外梅花門出現,也不過自梅花道人開始,算不得一流的門派。  對事事講究出身的道門來說,也不值得如何宣揚。

    因此雖然陶仲文貴為國師,但天下道門中人,對他並不是非常尊重。  就算是十幾年前朝廷奪了天師之號,又封陶仲文諸多名號,但一般道門中人,依然並沒有把這位典真人放在眼中。

    今天這老道居然領了一眾道門中人,來跟自己打擂臺,擺明瞭是不把自己這國師放在眼裏,如何能讓陶仲文不怒。  但這老道名聲不顯,卻居然一下子便號召了這許多門派中主事同來。  梅清背後居然有這樣的勢力,又如何能讓他不心驚。

    “徒弟麼?”陶仲文雖然心驚,卻面上形容不變,轉頭對各門派道:“諸位道門同仁請了。  貧道陶仲文,禦封為典真人,乃是本朝國師。  今日前來,卻是為著師門中事。  張十三道友口口聲聲說道,梅清乃是其弟子……”

    “阿彌托佛,施主且慢……”忽然一聲佛號遙遙傳來。  眾人都是一驚,眼光隨即看向西方。

    又過了片刻,才見一團紅雲,自西方冉冉而起。  那雲朵似緩實急,不多時已經到了柳府之前,煙消雲散,卻現出數名頭上光光地大和尚來。

    當前一人,正是苦大師。  只見他對著張十三怒聲道:“老牛鼻子,想趁我不在,獨佔徒弟麼?門都沒有!”

    說罷,單掌一立,對著眾人團團施禮道:“卻叫各位施主見笑了。  老納華嚴苦頭陀,此來,卻是為了我這不成器的弟子梅清。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3:34
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高手如雲

    聽了苦大師自報家門,又聞他說道是“不成器的弟子梅清”云云,場中眾人的眼神都有些發直。

    “清兒,你拜那張十三為師也還罷,怎麼地還又拜了這……苦頭陀為師?”陸炳的神念忽然傳來:“這位大師當年,當年……”

    梅清心中疑惑,似乎自己這位和尚師傅,很是有些惹人避諱,便偷偷問陸炳道:“和尚師傅對我很好啊。  當年他怎麼了?”

    “沒有什麼,就是殺人殺得有些多罷了。  ”以神念回答了梅清,陸炳忽然見苦大師向這邊看了一眼,看老和尚瞅著梅清一臉慈愛的樣子,陸炳不由激淩淩打了個冷顫。

    啊……梅清忽然想起聽碧真曾經說過苦大師殺人後以閉口自省之事,這才明悟到這位師傅一閉就閉了那麼多年,且不知他這件乾乾淨淨的黃色僧袍之後,是多少鮮血染成。

    看來自己這兩位師傅,還真是沒有一個是白給的呢。

    梅清這邊心中暗暗算計,對面的陶仲文卻是鬱悶到了極點。

    陶仲文此次前來,大有勢在必得之勢。  雖然得到消息的時間,比起段朝用來還要早著些許,但陶仲文想得卻比段朝用要深入得多。  因此他不只請了自己一直隱藏的兩派勢力出手,更為著保險,不惜動用了一直不願顯露的關係,將甯古大師請來押陣。

    只是由於他事先對梅清並未特別關注,因此關於梅清的資料也不是搞得很清楚。  何況梅清交遊地圈子本也有限。  知道他情況的人本也不多。  因此除了知道梅清一些原先的身世外,便只能大概推斷出梅清乃是自到錦衣衛後,因機緣入道,但修為進展極速。

    但對於梅清曾經拜張十三、苦大師為師之事,就連陸炳等都不是很清楚,陶仲文自然也主不甚了了。

    現在見張十三這神秘老道還在一邊站著,卻是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苦頭陀這個天下聞名的殺神居然也跑了來。  口口聲聲說梅清也是他的徒弟。

    再看看他身後的這一幫人,雖然陶仲文不能盡識,但也大致看得出來乃是天臺、三論、臨濟、法眼諸宗的主持或長老等人。  再想想苦頭陀在佛門中地地位,他找來的老傢伙們,還有哪個是省油地燈。  現在這形勢,要想再來硬的,只怕是不太可能了。

    張十三在一邊還在大呼小叫:“傻徒弟。  你有了事怎麼地也不和師傅明說,要不是師傅為人聰明,知道你遇到了麻煩,帶了一堆子幫手來,也不知道你給你欺負到什麼地方去了。  現在連這老光頭也驚動了,知道的是師傅幫徒弟申冤,不知道的還當咱們師徒欺負別人呐……”

    眾人聽了苦笑不已,心中暗道就你們師徒這個架式。  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天下哪還有人敢欺負你們。

    陶仲文心念急轉,算計片刻,心中已經知道當今之計,唯有以理來擠兌住對方眾人,逼得梅清出來。  方有些取勝之機。  只是看著張十三那樣子,著實也不象什麼講理的人;再看苦大師一臉慈眉善目,再想想傳說中這位大師一言不合滅人門戶的故事,這理也實在不是很好講。

    只是無論如何,戲總還要唱下去。  陶仲文咳嗽兩聲,對猶自不停為梅清是哪一位正牌徒弟爭辯不休的張十三和苦大師二人道:“二位道友同臨此地,洵是幸事。  只是師門之中,有些俗事還需厘清,還請二位少歇如何?”

    “師門?”張十三眨巴著眼睛看向陶仲文:“你不是那什麼國師典真人麼,也沒有聽說你出身什麼師門啊?現在官當大了。  覺得自己一個人蹦達不過癮。  又想弄個門派出來顯麼?”

    “道友說笑了”,陶仲文面不改色地道:“天下道門乃是一家。  所謂萬法歸宗,又何須明辯太清?不過道無師不行,仲文雖然魯鈍,但萬幸還能無改師志,雖不敢雲光大師門,總也不敢使師門蒙羞……”

    “得得得……”張十三不耐煩地揮手打斷陶仲文的話道:“說了半天,老牛鼻子你倒底是哪個門派的,說來聽聽,就不說那些個沒用的了。  ”

    陶仲文幾次被張十三搶白,圓圓的臉上卻是一絲惱意也沒有,依然笑容滿面對著眾人道:“貧道雖然不似諸位,出身名門大派,但亦以師門為榮。  在下師從梅花道人,出身正是梅花門。  ”

    陶仲文這一言即出,登時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在場中人,倒有一半不知道陶仲文的真正身分的。  現在聽他自己承認居然是出身在梅花門,眾人看他的眼神,便難免有些複雜了。

    梅花門這個名字,也有十幾年沒有出現過了。  但在場諸人都是道門中老人,大多知道梅花門地一些消息。  尤其這些門派大多曾經接受過梅花門的挑戰,又曾敗在其手下,因此今日忽然知道陶仲文是出身梅花,不由眼神中幾分惱恨,又有幾分畏懼。

    甚至還有幾位,當年就曾經歷過與梅花門的挑戰。  只是當時梅花門下,易是不以真實面容出現。  現在一說起來,便有幾位看出陶仲文的身形氣質,果然似曾相識,一個個心中或怒或恨,不一而足。

    “說道此,貧道當年與師傅師弟們,也曾與各大門派,多有親近……也還有些交情在裏邊。  在場諸位,或有知道的,也或有不知道的。  但天下道門總是一脈,也無須為了些虛名爭來爭去。  既然諸位道友有緣前來,想也是天意要諸位為我門中一樁多年來地公案定個章程了。  ”陶仲文環視眾人,微笑著說道。

    梅清心中雖然知道這傢伙不過是在演戲,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典真人能在朝廷中混了這麼些年,果然嘴上的功夫練了個十成十。  光看他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把事情一概兜過。  想來下邊,就要對自己發難了。  只是就算梅清想來想去,怎麼也想不出來,他究竟會把個什麼樣的罪名,安到自己的頭上來。  難道會牽扯出當年母親之事不成?隱隱約約,又讓梅清心中,有了幾分期待。

    “二師兄,你口口聲聲師門公案,說了這麼半天,還未曾說出究竟是些什麼事情來?現在天下道門諸友皆在當場,有什麼話你不妨快些說個清楚。  ”在一邊的柳行看得不耐煩,大聲打斷道。

    只是在場之人,認識柳行的卻是幾乎沒有。  聽他喊陶仲文“二師兄”心中都是一驚,知道這位老者,竟然也是梅花門中人。  只是聽他口氣,似乎對陶仲文頗為不善,也不知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諸位或許不認識我這位師弟,便是本府主人,姓柳名叔行。  想我們同在師門,情同手足。  只是後來師門不幸,這才各自分散。  ”陶仲文眼睛凝視著柳行說道:“今日貧道欲講明之事,想來柳師弟其實也蒙在鼓中。  稍後等為兄說明,自然知道是真是假了。  ”

    說罷,陶仲文將袍袖一展,將一朵玉梅花,輕輕地放在空中道:“梅花門傳承,不怕各位笑話,貧道跟隨恩師這麼些年來,竟然不知其上溯何宗。  貧道了不敢妄自菲薄,以梅花門中絕學的淵源,斷非尋常小宗小派的模樣。  但恩師對此不願言明,我等兄弟,也從來沒有敢多問過。  只想是師傅到得進侯,自然會對我等言明。  只是恩師他為人低調,行事又不願聲張。  這一節,想來諸位同道,也都有所耳聞。  ”

    陶仲文這話說罷,在場中倒在大半也在心中暗暗點頭。  梅花道人雖然神秘莫測,但一則修為高明過人,二則極為低調,是誰也沒辦法否認的。  單說他以師徒數人之力,幾乎挑戰天下諸道門而無敗績,卻又處處保密不為人所知,便可見一斑了。

    “只是恩師雖然清淡無欲,只為尋求大道,但誰想人心難料,以恩師這樣無摻世事地人,竟然會為人銜恨,最終遇害於宵小之輩……這些年來,每每思及此事,仲文心中,總是如同萬把鋼刀穿心一般。  只是上窮碧落下黃泉,苦苦尋索,竟然未能查究那仇人地線索。  ”說到這裏,陶仲文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口氣更是恨意深深。

    梅花道人果然死了?這個消息雖然外境多有流傳,但畢竟向來沒有人知道真實的消息。  現在聽陶仲文親口直承此事,眾人這才知道此事果然是真。

    此時,一直站在張十三身側地樓觀道的武定真人李道定忽然開言道:“典真人,老道聽傳言道,令師乃是約鬥那上代天師張羽沖,雙方兩敗俱傷,以致同時身隕,不知是也不知?”

    說著,眼睛微眯,眼角餘光,卻是掃向了在一邊只顧抱著酒葫蘆喝酒的張十三。

    張十三如同未覺,只管喝得自得其樂,口角之上,卻是帶著幾絲冷笑。

    “若說來,李道友說得也不算錯”,陶仲文直言不諱地道:“當年恩師,確是與那張天師有過一場爭鬥,也正是在那場爭鬥後仙逝的。  但恩師修為,高過那張天師甚多,兩敗俱傷云云,並非實情。  師傅在與張天師爭鬥中,略受了些傷。  之後卻是因為身邊一位親近之人突然偷襲,這才遇害。  ”陶仲文此語恰如投石激水,登時使得眾人心中震盪了起來。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3:34
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其心可誅

    “眾位或許疑惑,究竟先師那位親近之人是誰,竟然這般狼心狗肺,偷襲于他”,陶仲文說到激動時,聲音也有幾分急促:“其實我們對他也不是很瞭解。  ”

    說著陶仲文的眼睛望向柳行,歎了一口氣道:“世人均指梅花真人門下‘六朵梅’,以為我們乃是其座下六弟子。  其實這話是不對的。  我們師兄妹,共是五人。  大師兄乃是前代國師邵元節,貧道行二,三弟便是此間莊主柳叔行,四弟段季用,五妹梅五朵……只我們五人。  另外一行,卻是跟隨師傅身邊的一位隨從,喚作──阿奴。  ”

    “害死師傅的,正是他這位不是弟子,卻跟隨他時日最久,得其授業、愛護最久的阿奴!”

    陶仲文說完,眾人眼中疑惑之色更甚。  據陶仲文的說法,這阿奴並非梅花真人範文泰的入室弟子,卻跟隨他日久,又學了他的道門。  但聽他前邊又說他們這些當弟子的,對此人也是不是很瞭解。  那這阿奴究竟是個什麼身份?又與他前邊很明顯針對的梅清有什麼關係?

    柳行眼睛直望向陶仲文道:“二師兄,這些都是師門之秘,似無必要對諸位同道明言吧?”

    陶仲文搖頭道:“三師弟,事無不可對人言,這些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何況現在師傅仙去,大師兄、小師妹也都已經亡故了。  若我們還是囿於門戶,事事半遮顏面。  如何取信天下道友?今日,愚兄便是決意將梅花門現於天下道門之前,以全師傅之名,也為我門派光大立一正名。  ”

    此時,那武定真人李道定已經再次出言問道:“典真人,你口口聲聲說道是那阿奴害了你師傅,又說你們對這個阿奴不甚瞭解。  那不知當年之事。  究竟如何,令師卻是如何遇害的。  與那上代天師張羽沖又有什麼關係?”

    陶仲文向著李道定拱了拱手,歎了口氣答道:“武定真人有所不知,先師對待我們這些弟子,頗為嚴厲,因此有很多事,是不容我們多問地。  後來師傅有一段時間回山閉關,我與大師兄便出山雲遊。  恰遇天子重道。  偶然與我們兄弟相遇,對大遇兄多有讚賞。  這樣大師兄便入朝為聖上講解丹道,才有了被封為國師之事。  而我便一直在師兄身邊,也是天子恩重,也因此困於俗務,一晃數年。  ”

    聽到這裏,眾人眼中或有不屑,或有警惕。  不一而足。

    修道之人自古以來,正于世人相反,大多借助世間之力,尤其國運之助,最為可重。  非常近的一個例子便是前朝時張留孫借大元氣勢,橫壓江南眾道門。  生生將茅山、閣皂諸宗壓在了天師之下。

    但借國運之力,其興也速,一旦所依的國運受損時,其敗也速。  因此自來借助國力者,便是與國家興亡綁在了一起。  而天下哪有不亡的朝代?一個門派,流行短的數百年,長的不有千年以上,遠遠比朝代興替要久得多。  因此一般真正的名門大派,大多是不會冒此大險地。

    但張留孫此人行事,往往大出世人意料之外。  他借大元之力。  將天師一派興旺發達。  卻又單獨創立玄教,自為教主。  立為國教。  當時之時,天師遠駐龍虎山,而玄教教主安身京師,是為兄弟之教。  而到元朝將亡時,玄教便以身相系,一世而亡。

    這樣一來,統領天下的氣運,為天師教所得。  但當元代滅亡時,卻將玄教來頂了。  這一手李代桃僵,實實大出各家道門意料之外。  事後想起來,也只能慨歎張留孫算計極精,心思巧妙。

    現在聽陶仲文說出邵元節與他自己,同是出身梅花門,更分為兩代國師。  今日又明明要將梅花門,立門於道門之中。  這樣地事,如何能讓眾人不心中大為警惕。

    陶仲文繼續說道:“說起上代天師張羽沖,貧道當時雖然身在朝廷,但與其接觸並不多。  倒是大師兄,卻經常提起這位真人,說其修為極是高明的。  但是有一次,那時我正在修煉到關門口時,因此挺長一段時間也沒有出門。  直到自覺有些收穫時,才啟關而出。  這時,忽然見大師兄出現來,面帶焦急之色。  他說道,天師張羽沖因求雨不得,被萬歲下旨奪了天師稱號。  又有遙言說道,此次求雨不成,乃是梅花真人範文泰與他為難,背後做的手腳。  那張羽沖因此大怒,卻是打聽到了師傅的所在,已經起身前去找師傅的麻煩了……”

    他說到這裏,只見道門眾人,面上表情都變得平靜異常,似乎是聽到了一個很是熟悉的故事一般。

    梅清眼睛四下看著眾人,卻不難看出這份平靜太過刻意。  又想起自己等人前邊的分析,只怕張羽沖求雨不成之事,參與商議之人頗多。  雖然最後真正動手腳地不知是哪些人,但今天來的這些人必然對當事之事,至少也有個耳聞。  眼下眾人表現得太過平靜,對陶仲文的說法一點異議也沒有,卻是頗為不正常,正是顯出了眾人的心虛了。

    想到這裏,梅清不由看向張十三。  他知道張十三其實是出身自天師一派,說不定與那張羽沖還有些關係。  不知道他聽了此言,會不會出聲反駁。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張十三只是拎著酒葫蘆喝得有滋有味,渾似沒有聽到陶仲文在說什麼一般。

    “當時我們都很著急,又不知道師門中究竟近況如何。  我和師兄急著給三師弟傳了信,自己便起程趕了回來。  ”說到這裏陶仲文不斷搖頭,有些悔恨地道:“也是當時想得有些簡單,以為張天師前過,或許不過是要與師傅問個明白,沒想到,沒想到,唉──”

    柳行聽了陶仲文之言,卻有些皺眉,只是看了他幾眼,終於沒有說什麼。

    停頓了一會,陶仲文繼續說道:“待我們回了師門,卻見師傅並沒有在山中,就算侍在其身邊的四師弟也是不在,也沒有任何留言。  我們想用神念、傳音聯繫師傅,都是不得其果。  我們這才有些著急,三師弟也遲遲不到,最後我和師兄便只得分頭去找。  ”

    “當時師兄向南,我向北。  因為心中著急,因此都是全力催動,行動也顧不得心跡了。  我一直向北到深山之中,正在全力前行時,忽然收到了師兄傳音,卻是在南方江邊一處斷崖處傳來真元波動,似是師傅。  我聽他已經趕了過去,也連忙一路加速飛行。  但是在路上,再也沒收到師兄的回音,我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

    “我緊趕慢趕,到了江邊時,這才大吃一驚。  ”

    “那地方名叫鬱木台,本來是一處樹木繁茂的山崗。  但當我到時,卻見整個山崗,已經完全被人削平了。  那地方,卻還有兩個人,正在空中打鬥!”

    “這兩個人,正是大師兄和阿奴!”

    陶仲文說到“阿奴”兩個字時,雖然面色平各,但言語中怒恨之意,卻是清楚無比。  顯是這麼多年來,當年恨意,絲毫沒有削減之意。

    “當時我大驚,連忙問道:‘大師兄,阿奴,這是怎麼回事?師傅呢?’”

    “大師兄哭叫道:‘二弟快來!這狼心狗肺地東西把師傅害死了!’”

    “我當時頭腦中‘轟’的一下子,整個人都呆住了。  直到師兄又喊了我兩遍,這才醒過神來。  再看那阿奴出手狠毒,出手全是要置大師兄于死地。  更有兩樣不知何處尋來的法器,邪氣無比,師兄也只是在苦苦防守,這才連忙上前相助。  沒想到那阿奴十分兇惡,雖然我二人聯手,但師兄前邊已經被其偷襲受傷,因此一時,也占不得便宜。  ”

    “但那阿奴出手卻是越來越是邪惡,最後大師兄也拼了,發動了秘法,舍著自己修為大損、元神震動,將那阿奴打傷,又毀了他的法器。  那阿奴看勢不妙,只得逃走了。  我與師兄在後追趕,我這才問師兄是怎麼一回事。  ”

    “原來師兄一路向南找了過來,行到離此不遠的地方時,便覺得真元波動大異尋常,又覺得真元頗為熟悉,這才一邊傳信於我,一邊急急趕了過來。  待到到了不遠的地方,這才發現師傅原來正與一個人在爭鬥,對戰之人,正是那才被奪了天師稱謂不久地張羽沖。  ”

    “師兄遙遙觀戰,見師傅已然大占上風,一邊阿奴正在觀戰。  還沒等師兄上前,只見師傅已經用一道門中禁術,破開張羽沖的護體神符,將其制於了當地。  ”

    說到此處,眾人眼中都流露出或是懷疑,或是傾仰的神色。  那張羽沖一代天師,雖然不能說修為便是天下第一人,但能為一代天師這麼多年,自非尋常之輩。  梅花真人若說擊敗張羽沖,倒並不讓人吃驚。  但能破開其防護,禁住本人,這份修為,便明顯高出張羽沖不止一籌了。

    “沒想到,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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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四十七章 門中叛逆

    陶仲文輕聲說道:“師兄當時見師傅制住了張羽沖,還道諸事無憂,正想上前向師傅打個招呼時,忽然見那阿奴,從後邊發出了一件不知什麼東西,隨即便抽身急退。  ”

    “師兄只覺得那東西一發出現,便抽空了四下的真元,而師傅與那張羽沖所在之處,四下裏同時泛出五彩之光,顯然是有什麼佈置。  師兄心中焦急,大叫了一聲:‘師傅小心!”

    “師傅一楞,而當時被制住的張羽沖卻一下子怒發如狂道:‘無恥小人!原來你們卻是來算計我的!’只見他乘機一下子便掙開了禁制,隨後一道法符直接便印在了師傅身上!”

    眾人聽到這裏,都“啊”了一聲。  如此說來,是張羽沖誤會阿奴偷襲之舉,乃是針對他而來,因此必然是拼著修為不要,以命搏命,要重創梅花真人。  天師符向以堂堂正正,威力超群著稱,被張羽沖直接將符印在身上,這一下的重創,哪怕是散仙受了,也是要去半條命了。

    “師傅當時怒喝了一聲,立時護體神雷五行皆大發震動。  但就在這時……身下五彩法陣同時轉動,師傅的護體神雷……一下子就爆了開來!”

    陶仲文說到這裏,急促地喘了一口氣道:“師兄一說到這裏,我就全然明白了。  定然是阿奴這廝,提前在地下佈置了陰五行神雷法陣。  在師傅與張羽沖僵持之時忽然發動,師傅與張羽沖不明所以。  自然雙方不再留手。  師傅護體神雷也定然發動,此時陰陽互逆,阿奴在一邊操縱,立時便會將師傅護體神雷與地下法陣,一同爆碎……”

    梅清聽了,心中推算了一下,如陶仲文所說。  確然可行。  神霄雷法,乃是一出分五行。  五行互相制約又互相平衡,純以個人真元控制。  但若是以有心算無心,事先在地下布了逆陰五行雷陣,二者同出同源,又性質相近的情況下,一邊有人稍加引導,五行陽陰克轉生髮。  登時便會將旁邊地真元,全部引爆。  這樣的威力,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怕也要退避三舍。

    但一則佈陣之人,必須非常熟悉神霄雷法,又得確知範文泰的修為以及出現的地點。  這幾點,缺一不可。  除非身邊非常親近的人,是沒有辦法用這個法陣來暗算他的。

    陶仲文恨聲道:“師兄見了大驚。  連忙發信於我。  但周邊真元亂成一團,卻是無從傳遞。  這時阿奴也發現了師兄,登時放出法器便向師兄迫來。  師兄措手不及下,被那廝逼住,只得苦苦堅持。  等我趕到時,見到的。  便是當時地一幕。  ”

    眾人聽了,都有些震驚。  邵元節當年的修為,雖然知者不多,但一代國師,自然不差。  何況知道他兄弟乃是“六朵梅”中人,領教過地門派也不在少數。  現在聽說合他兄弟二人之力,雙鬥那阿奴,還是邵元節拼了受損修為才勉強破了對方法器。  那這阿奴的修為,也當真驚人了。

    陶仲文繼續說道:“我們一路追下去,見那廝竟然是回師門山中去了。  只是追趕中。  師兄傷勢發作。  這才不得不減慢了速度。  等我們回到師門時,才知道那阿奴已經回過師門。  又不知逃向哪里去了。  三師弟當然才將將趕來,也是他親眼所見。  ”

    眾人知道陶仲文所說“三弟”就是站在一邊的此間主人柳行,一時目光俱朝向了他。  但只見他面無表情,似是在思索什麼,眼睛遠遠看向後園,就象根本沒有注意到眾人看向他的眼神一般。

    “那以後,便再無那惡人的消息”,陶仲文歎道:“師兄後來終是無力回天,兵解重投,也不知現在身在何處。  我受天子之重,忝為國師,卻未嘗一日敢忘師仇。  只是那阿奴,竟然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雖然我百般尋找,竟然再無一絲一毫的消息。  ”

    眾人沉默良久,武定真人李道定這才悠悠地道:“典真人,那今日說到當著天下道友之面解決的師門公案,又是指什麼?難道你今日終於找到了那阿奴不成?”

    “不錯”,陶仲文點頭道:“我x夜苦搜窮索,三清有德,師傅護佑,終讓我找到了那惡人地藏身所在!”

    “是誰主?”武定真人李道定皺眉道:“還請典真人明示。  ”

    陶仲文倏地轉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梅清,一隻手定定地指向他道:“就是他──梅清!”

    眾人聽了,都一同看向了梅清。  梅清心中也是大感驚訝,轉念想來,若有所思。  只是也未辯駁,只是靜靜地看著陶仲文。

    “典真人此言何意?”武定真人李道定耐不住,出聲問道:“剛才我們已經知道,梅清道友乃是張道友及苦大師的弟子,雖然修為頗高,但看其年齡,只怕不過二十許人,在令師歸天之時,怕不才五六歲?這……”

    眾人聽了,也都是連連點頭,均覺得陶仲文之言,著實有些危言聳聽。

    陶仲文“哈哈”一笑,搖頭道:“諸位道友,其實各位所思之事,貧道當年也是這般想的。  不然又如何會讓這廝,伏在眼皮底下這麼多年卻一無所覺?大概諸位對這位梅清,還不是很瞭解。  莫若便讓貧道,為大家介紹一二,不知可否?”

    陸炳與柳行,都看向梅清。  張十三未曾出聲,苦大師卻口宣一聲佛號:“阿彌托佛。  ”

    梅清見苦大師似有欲言之意,便朗笑一聲道:“不想典真人對在下這無名小卒,也下過功夫瞭解底細,當真讓在下受寵若驚了。  典真人有心,便請直言。  說不定因此給小可揚個微名,在下可是感恩不盡呢。  ”

    陶仲文嘿嘿冷笑道:“果然是胸有城府,到了此時,還這般囂張!好,各位道友,此子名喚梅清,字三清,乃是京城人氏。  其祖上乃是世襲五品武德將軍。  只是這梅清命星不好,才降世時,便父母雙亡。  ”

    說完,又看向梅清冷笑著說道:”雖然梅清自小便承祖蔭,世襲為武德將軍,只是卻無福消受。  因為那梅清,其實是一個白癡!”

    陶仲文說完這話,眾人臉上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但又都想到必然還有後文,因此並無人發問,都是看著陶仲文繼續講下去。

    “當然,大家定然已經想到了,當時的梅清,並不現在我們眼前的這個梅清”,陶仲文聲音越來越高:“就是眼前此子,忽然在四年前,一夜之間便不再癡呆──豈止不再癡呆,他就根本換了一個人一般。  先是變得通曉百經,善鑒古物,在京城古玩行中,頗有些名氣。  再之後搖身一變,不知怎麼地,便在去年時,混進了錦衣衛,還成了堂堂的錦衣衛千戶!只不過──”

    說到這裏,他聲音打了個沉,看向了陸炳,悠悠地說道:“那個時候,梅清表現得還與普通人無異,既未入道,也未築基。  指揮使陸大人,想來你也不會否認吧?”

    陸炳面色陰沉,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否認。

    陶仲文點了點頭,繼續道:“就是這麼一個既未曾修過真,也沒有拜過師、入過門的梅清,這個自小是白癡地梅清,忽然在他二十歲這年,一夜間就悟道築基了。  而且其後,進境更是驚人。  武定真人,想來以你的眼力,大概能看出這梅清的修為,已經到了何等的境界了吧?”

    武定真人李道定面上露出驚疑之色,緩緩地點了點頭,輕聲道:“梅道友雖然年紀尚幼,但已經清氣凝於三元,嬰兒成就紫府,氣機活潑內斂……更有紫焰現於寶頂,想來已經過練氣化神之時,得成真人之道了。  ”

    李道定之言才畢,眾人不由大嘩。

    梅清修為,在此間眾人中,單以境界而言,實在已經算是頂尖的幾位了。  因此眾人能看出他的境界地,實在是不多。  只不過他年紀實在太小,眾人雖然修為或不如他,但都是久曆修真的,因此都能看出他並非用了道法改變形容,卻是真真正正是年紀不大。

    因此當眾人都看不出其修為時,大多認為或是師門前輩送了他什麼遮掩修為的法器或是修煉了類似的法門,才使人看不清楚。  卻無論如何想,梅清居然是修為超過了此間大多數人,這才使人看不清其深淺的。

    “一年時間,一年時間……”不知哪一個人喃喃地道,眾人心中都是一般想法:一年時間,築基到煉氣?這速度別說聽說,只怕想也不敢有人想吧。

    “即使如此,似乎也沒有辦法證明,那梅清就是那個阿奴吧?”李道定輕聲道:“雖然梅清修煉速度太過驚人,也只能說明他身上有常人不敢想像的奇特經歷,與那阿奴卻不一定有關係。  ”

    路澤有也插口道:“不錯,那蒙古的薩滿不是在樹上睡了一覺就有現在的修為了麼?怎麼見得別人就不行呢?”

    此時陸炳不便開口,因此路澤有一見形勢對梅清不妙,也立時便夾雜幾句,以求為其開脫。

    陶仲文點點頭道:“若只是如此,貧道也只能感歎梅清他得天獨厚,又或被什麼神物附了體。  只是……嘿嘿,若偏偏這位梅清道友,用得一身儘是梅花門中道法,便有些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了吧?”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3:35
第三卷 第四十八章 當年天師

    陶仲文此言一出,不免在眾人中又激起了一層波瀾。  梅花門中的法門,在場之人中,倒有大半曾有緣見過。  與世間大多數門派法術不同,梅花門的道法以雷法為基,不入五行之屬,極有特色。  因此眾人聽了陶仲文之言,不由把眼睛,都來看向了梅清。

    陶仲文說道這裏,也看著梅清搖頭道:“阿奴,不得不承認,你這一著借屍還魂,確是精彩之極。  本來你若是一直隱而不露,我也絕對猜不到就是你。  可惜呀可惜,你卻終於耐不得寂寞,雖然忍了這麼些年,最後還是要跳了出來。  你卻不想想,咱們門下法術如何特別,哪有看不出來的道理?只怕你是想不到,雖然已經過了這麼久,我卻一直沒有放棄在搜尋你吧?”

    梅清輕輕一笑,還未說話,忽然聽得耳後已然有一個沙啞地聲音笑道:“一派胡言!沒想到,堂堂典真人做起戲來,當真是聲情並茂。  以閣下的天賦,不去粉子胡同唱戲念文,可當真是惋惜得緊了。  ”

    眾人一驚,轉頭看時,只見說話之人,正是抱著酒葫蘆目不斜視的張十三。

    陶仲文冷笑一聲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閣下。  閣下自稱是梅清的師傅,那想來梅清的道法,乃是閣下所授了?既然如此,便請閣下為我等演上一二梅花門中法術如何?”

    張十三如若未聞,將酒葫蘆舉了起來。  深飲一口,搖頭晃腦地品了半天滋味,這才悠悠道:“這井底之蛙,代不乏人。  好象這天底下,就他梅花門的法門高明一般,張口閉口都要拿出來現一現。  不過呢,老道我說地可不是這個事。  我說你一派胡言,是說你前邊說那個范梅花之死。  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張十三此言如驚雷一般,震得眾人心頭一麻。  剛才陶仲文所說範文泰被阿奴偷襲身亡一事,頗合情理,也於眾人所猜測的事實相距不遠,因此在場諸人,倒有大半信其為真。  現在張十三忽然道陶仲文是胡說,不由眾人將信將疑。  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掃動。

    “哦?”陶仲文目光頗堪回味:“不知閣下,究竟是什麼人?以我猜來,莫非乃是來自龍虎山麼?錯非龍虎山借著當年天師教的幌子,原也無法威逼這些道門朋友同來為閣下搖旗呐喊吧。  可是閣下聽說貴門天師不是我師傅的敵手,因此氣急敗壞,跳出來強詞奪理麼?”

    “張天師確實不是那梅花真人範文泰的敵手,對此老道是心服口服”,張十三言語有些苦澀地道:“只不過範文泰一代高人。  卻不是象你說的那般是死在什麼阿奴手中。  嘿嘿,陶仲文,你與你那大師兄聯手算計令師,害死梅花真人之事,難道就真的以為天下無人知曉,可以任你信口雌黃麼?”

    “閣下究竟是什麼人?”陶仲文面上雖然不露怒意。  但聲音卻是寒冷如冰:“這麼血口噴人,自己卻不敢報個真實姓名出來,難道欺天下無人麼?”

    “你問我是什麼人”,張十三眯眼看著對方:“其實我也想知道你是什麼人。  這十幾年來,一直無跡可尋。  沒想到,居然今天看到閣下自己跳出來告訴了我!哈哈,陶仲文,若知道我是哪個,只怕你腸子也要悔青了!”

    說罷,張十三略有些彎曲地腰身忽然一挺。  身形抖動了幾下。  突然變得高大挺拔了起來。  只見他面目一陣模糊,眾人再定睛看時。  卻見那本來面目猥瑣的張十三,變成了一個長身鶴立、清秀白晰地中年道士。

    “是你!……你不是……死了麼?”陶仲文一看大驚失色,脫口說道。

    梅清見自己那老不死的師傅忽然一下子變成這般模樣,心中卻有些猜想。  一邊的眾人都是目瞪口呆,想來都是認出了張十三的真實身份。

    武定真人李道定最是平和,似乎早就猜出了張十三是誰一般,口中卻不自覺地喃喃道:“果然是你──前代天師張羽沖。  你果然沒死。  ”

    梅清聽了大吃一驚,雖然他猜到自己這位便宜師傅大概是位前輩高人,卻再也沒有想到來頭居然如此之大。

    怪不得張十三一直稱自己雖然與天師教極有淵源,但卻不以天師門人自居。  以前梅清或是猜測他可能與天師門中有了什麼衝突,或是本性不願受其門派約束。  現在想來,定然是他被奪天師稱號在先,敗于梅花真人範文泰于後,因此自覺無顏以天師門人自居,這才放浪形骸以自汙,亦是以此自懲吧。

    這時候一邊的苦大師微微笑道:“果然是你這老東西。  臨了臨了,還是捨不得放手麼?”

    張羽沖搖頭一歎道:“都說放下便是──正是因為世人放不下。  若放得下,便不是世人了。  ”

    說罷,張羽沖袍袖一展,一張五色小符滴溜溜地飛了出來。  但見這道符,竟然不是以尋常符紙書就,卻是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一張小牌,其上五彩光華閃動,書寫著一個極為奇奧的符文。

    “天師符!……”有人驚呼一聲。

    張羽沖搖搖頭,歎道:“天師符,唉,此符自十五年來,再未見過天日。  今日忝顏一現,也不過為著免了人又說貧道是假冒罷了。  ”

    說罷,看了陶仲文一眼,嘿嘿冷笑道:“典真人,十五年未見,你可讓老道我找得好苦啊。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果然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沒想到今天,居然是你來撞在我地眼皮下邊來了。  ”

    說罷,又將眼睛一轉,遠遠對著黃谷虛與卓晚春喊道:“茅山上陽、閣皂穀虛二位道友安好?一別十數載,今日相見,再想當年共賞桃花品酒論道之事,令人不勝慨歎。  ”

    黃穀虛有些發窘,只是遙遙一揖。  卓晚春卻上前執了張羽沖手道:“再見故人無恙,上陽心中無限歡喜。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可惜人事雖在,物事全非。  現在上陽與張兄,已然是異路之人,造化弄人,一至於此!”

    張羽沖哈哈笑道:“果然還是上陽你夠痛快。  ”說罷又冷笑一聲道:“只是陶仲文這廝卻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和他相交豈非與虎謀皮?剛才我也說道,他那師傅梅花真人,都是被他算計,落得個屍骨無存。  你難道還想和他站在一起不成?當年之事,說來怕天下修行之人聽了,都不免齒冷。  ”

    卓晚春歎了一口氣,伸手阻住張羽沖道:“張兄,此事不說也罷,左右也不過將那阿奴之行,換成邵、陶二人罷了。  只是就算是他欺師滅祖,又與我何干,與我茅山一門何干?你這般聰明的人,怎麼看不開其中之事?”

    “卓兄何意?”張羽沖森森道:“難道咱們修道之人,便如此黑白不分,道義不論?卓兄如此行事,不怕早墮魔道,入了邪途麼?”

    卓晚春聽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可笑!可笑!張兄,沒想到這麼多年,你居然還不知道自己敗在哪里!”卓晚春搖頭道:“我且問你,你龍虎山當年一統天下道門,為道門領袖,難道是因為你門中順了什麼天意,得了什麼正道?還不是張留孫以一己之力,強滅神霄門,震攝了各門各派,以強力壓得大家不得不低頭?那神霄門有什麼罪過,又有什麼邪行了?以力壓人,滅人門派,若說墮了魔道,也是你天師門先行一步吧!就說你自己,求雨不成,名號被奪,你又有什麼惡行邪氣了?卻只因你天師門不得人心,結果報應到了你自己身上,成了天師罪人,天下笑柄!現在你還來給我講什麼魔道、什麼邪途!?”

    張羽沖冷笑一聲道:“如此說來,卓兄今日前來,卻是有為而來,不只要一削我天師門面,更是要借了典真人之力,將上清茅山,推為道門領袖了?”

    卓晚春大聲道:“正是如此。  我上清茅山,與靈寶閣皂,願共推梅花門為本朝國教。  茅山、閣皂更與梅花結為兄弟之門,共掌天下道統,如當年龍虎山天師門與玄教故事。  若有願奉我等為宗的,道門可保無虞。  若自不量力,當年的神霄門便是例子!”

    張羽沖聽了哈哈笑道:“卓兄豪氣可嘉,只是欲以力服人,先不說是否正道,總須有相應的實力。  現在我方高手如雲,只以閣下三人,還做如此大言,不覺得可笑麼?”

    卓晚春絲毫不為所動,冷哼一聲道:“典真人算無遺策,既然敢來,豈無後手?倒是張兄,還是早識時務,典真人他寬宏大量,必然不致為難張兄!”

    梅清見了卓晚春一幅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疑雲頓起。  現在雙方形勢,可說強弱分明。  但對方居然這般篤定,莫非更有什麼陰謀不成?

    梅清頭腦快速轉動,忽然想到一點,不由一下子驚出了一身冷汗。

    “岳父大人……”梅清轉頭看向陸炳,又以神念相喚,卻見陸炳也轉頭向自己看了過來,眼中驚意分明,正是與自己想到了一起。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3:35
第三卷 第四十九章 聲東擊西

    碧真!姚府!陸炳與梅清都是想到了一塊,這才心中一驚。

    當時陸炳與梅清,都是想將碧真母女留在府上,乃是認為府上更為安全,不願意她們母女摻雜到這次爭鬥之中來。  卻不成想,這次爭鬥遠遠超出了當初想像,當下姚府,反倒成了防守相對薄弱,少有高手坐鎮的軟肋。

    “岳父你帶著人手速回莊中,我請苦師助你!”梅清匆匆說道,連忙向著苦大師傳信相求。

    苦大師略一點頭,帶著幾位老僧,與陸炳同時起身,便向著碧真母親的莊上飛去。

    陸炳臨去時囑咐道:“我留張靜定在此助你,且需小心,見勢不妙,速來會合!”

    梅清點點頭。  那張靜定擺明瞭是沖著典真人陶仲文而來,因此他自然不會去幫著守家了。  只見陸炳帶了那陸西星以及內組諸供奉一同離開,只是將路澤有留在這裏,卻是相陪張靜定之意。  畢竟張靜定乃是陸炳著意請來的貴客,因此總須有人留下相陪。

    其實現在對陣的檔次,只憑著陸炳手下人的修為,已經難以發揮什麼大作用了。  因此梅清便請了苦大師相助。  苦大師身後這一群和尚,若說在場讓他們幫著上陣殺敵,除了苦大師之外,怕一個個都是慈悲為懷,不見得有什麼大用。  反倒是讓他們去相助守莊,必然能如銅牆鐵壁一般,維護眾人安全。  因此梅清心念一轉。  便將張羽沖這一方人留了下來,而將苦大師等請去姚府。

    安排已畢,看著眾人離開,梅清心中並未覺得輕鬆,反倒更覺得有些沉悶起來。  只是當前形勢,也不容他細想,只得與柳行再暗暗交待了幾句。  自己也偷偷準備,細心察探。  以防不測。

    見陸炳等人匆匆離開,陶仲文等並未加阻擋,反倒一臉嘲笑之意,遠遠地看著,更增高深莫測之態。

    張羽沖也自神念中知道了梅清所慮之意,轉頭對著卓晚春道:“就算有些見不得人的小小陰謀,又有何益?難道現在。  卓兄便覺得實力強過我等不成?”

    卓晚春搖頭道:“自來修真界中,什麼時候是按人多少來算實力地了?至於貴方之人──”

    他看著張羽沖身後之人搖頭說道:“卻有幾個是真心相助於你的?這些年來,天師一門獨大,各派不過是敢怒不敢言。  難道你還以為他們會和你同心協力,拼著得罪國師,搭上身家性命的幫你?現下大明國運正隆,梅花門應運當勝,各門各派。  自然會順勢而為。  ”

    張羽沖臉上一滯,梅清心中也是明白了卓晚春的打算,果然聽得卓晚春大聲對眾人道:“今日之事,典真人早有萬全之策。  一統天下道門,討除逆凶,光大梅花。  便在今日。  卓某斗膽,請各位暫作壁上觀,兩不相幫。  待到水落石出之時,只求各位作個公證。  如何?”

    果然聞了卓晚春此言,張羽沖身後各門之人,臉上都有了動搖之態。

    梅清心中暗暗心驚,看來這卓晚春不只是修為驚人,對各道門心態掌握得更是極為準確,現在以陶仲文國師之位以及當年天師力服各門往事相提,果然說動眾人心中不安。

    本來自己一方。  仗的便是人多勢眾。  但若論頂尖的幾位,與對方相差不多。  甚至並不見得比對方整齊。  現在若真是這一批人都作了壁上觀,一會動起手來,倒是難言勝敗。  梅清腦中急轉,只是此時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說話做主,只得看向張羽沖,看自己這師傅如何應對。

    張羽沖心中自然也明白對方的打算,但卻並不急著看身後諸人,只是嘿嘿冷笑一聲道:“什麼時候卓兄可以替朝廷說話了?難道典真人此番前來,便是奉了朝廷之命,改換道門門庭,如前朝張留孫一般?莫非卓兄也已經入朝聽用,就連甯古大薩滿也受國朝之用了麼?”

    卓晚春臉上騰然升起怒意,但張羽沖之言,著實有些尖刻,又不得不答。  他強自說道:“咱們修真之人,又不是世俗官吏,還用朝廷封賞麼?我等推重國朝,不過是因為天道所關,大勢所在,修真之人,順勢而為,上體天道,這才有一分敬畏之心。  至於甯古大師,他是來尋那梅清地,又與我等何干?”

    梅清聽了心中好笑,這位“小仙”卓晚春,倒是深得幾分談判的真諦,能推就推,能賴就賴,說得倒是頭頭是道。  張羽沖哈哈大笑,忽然轉頭對著陶仲文道:“典真人,真真假假地話,我也不想說了。  不過咱們兩個十幾年的恩怨,今天總當是個了局了吧?當著天下道門的面,你倒是放句話出來,敢不敢與老道一戰?”

    梅清暗暗喝彩,自己這師傅果然老辣。  對方無論說多少,也不過是打著陶仲文這面大旗。  現在張羽沖直接當了眾人之面挑戰陶仲文,自然是直逼對方要害。  只要陶仲文出手受挫,一切都成了笑談。

    但是張羽沖究竟能不能勝陶仲文一頭,梅清心中卻是也不敢保證。  雖然張羽沖一代天師,但陶仲文出身梅花,又久經歷煉。  這些年身為國師,得的好處自然也不少。  而張羽沖當年負于梅花真人之後,無論身體心性,自然都受了損傷。  現在二人對陣,只怕不敢說便必然能戰而勝之。

    因此梅清心中一動,便想出身替張羽沖先頂這一戰。

    梅清並非狂妄,雖然他修為比起張羽沖及陶仲文,都會有一定差距,但也有其自身的優勢。

    梅花門的道法,其實來自神霄門。  其中或許摻雜了一些其他變化,但萬變不離其宗。  若對上其他門派的法術,頗佔便宜,但碰上梅清這學正宗神霄雷法地人,這一節上便再無便宜可占了。

    梅清雖然經驗不敢說豐富,但至少和張留孫面對面地有過對抗,心理上絕無虧欠。  陶仲文修為再高,無論如何也不會高過張留孫去。  因此梅清自思,至少自己自保之力,應該無憂。

    此外梅清乃是後生晚輩,偏偏又是陶仲文口口聲聲要找的人。  以此身份出戰,陶仲文既不好避而不戰,戰中若梅清見勢不妙便抽身出局,也不算難看。

    因此梅清心中便存了替師傅趟趟深淺的意思,哈哈一笑道:“師傅,人道是殺雞焉用宰牛刀,有事弟子服其勞。  既然典真人口口聲聲為我而來,莫若便由徒弟為您先開這頭局。  若梅清不敵,您再出手如何?”

    張羽沖嘿嘿笑道:“我倒是沒什麼,就怕典真人怕了你這後起之秀,當著天下道門的面子,勝了你個晚輩沒有什麼光彩,要是一不留神敗了,那這張老臉還往哪擱!”

    卓晚春聽這師徒兩個自說自話,簡直未把自己放在眼裏,又聽他們二人擠兌陶仲文出戰,心中暗怒,又裏道:“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敢來挑戰!若真這般急著兵解時,便讓道爺來送你一程!”

    說罷卓晚春上前一步,兩袖分展身後,一股逼人的氣勢陡然向梅清壓來。

    張羽沖站在一邊,卻是嘿嘿直笑,一點伸手的意思也沒有。

    梅清在卓晚春迫人的壓力之下,卻是如同一點感覺也沒有,連連搖頭道:“這位小仙真人,不是我說你。  你說你年紀一把了,怎麼地一點事也搞不清楚!那什麼典真人,領了你們一幫子打手,大老遠跑來,不就是來找我地麼?還給我安了一堆罪名,說什麼我殺了他的師傅。  現在我站出來,不正隨了他的意?你又算是有什麼干係在裏邊,出來攪局?”

    卓晚春見梅清這麼不以為然侃侃而談,登時心中氣炸了肺。  他出道這些年,後來隱姓埋名,但一身修為,走到哪里也沒有人敢得罪於他。  現在梅清一個後生,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力,哪里還按捺得住,立時斷喝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有何不可!?”

    這幾句話,卓晚春卻是暗中用了些手段。  他上清茅山宗中,真言亦是一路法門,乃是借佛門獅子吼之法,化入道門。  每每對戰中,卓晚春均以此法偷襲,向來無往無不利。  今日見梅清大大咧咧的站在那裏,立時便出言相試,心中更打算若這小子承受不住,身體受創時,立時便乘虛而入,先斃了這傢伙,為今日之戰立威。

    只是他這裏算計得甚是不錯,但見梅清仍然笑著站在那裏,就好象沒聽見自己的話一般,還是笑呵呵地說道:“天下人管天下事?那反過來說,梅清還有筆賬和典真人算。  他說我殺了他師傅,來找我的麻煩,現在這事大家自然已經知道是假地了,我也不說他誣人清白。  問題是他當年也曾暗算了我的師傅,我要找他算一算這筆賬,不知先生您打算怎麼管?”

    卓晚春本來氣勢逼人,大有力壓千鈞之態,但偏偏梅清根本不理不睬,幾句話輕輕巧巧下來,就把卓晚春說得楞在當場。  梅清話說得不錯,當年張羽沖對上梅花真人受傷險死,本是出自邵元節和陶仲文的陰謀。  今天梅清以徒弟的身份來了結恩怨,自己若是橫加阻攔,確是有些不占道理。

    但現在之時,若任由梅清這般說下去,一一論起理來,自己等只會陷於被動。  剛才卓晚春真言無功,已然知道梅清此子雖然年紀不大,但一身修為,果然不可低估。  因此卓晚春牙一咬,顧不得臉面,大聲叫道:“好,既然如此,我便管上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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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十章 劍氣縱橫

    茅山宗乃是上承上清一派,奉元始為其護派神,傳承最為有名的便是《上清大洞真經》,更兼修《靈寶》、《三皇》等經戒道法。  其派中,向來有鎮山四寶,即所謂“印”、“圭”、“劍”、“符”,本是前代流傳,更經歷代宗師心血祭煉,早已經達通靈之境,乃是不折不扣的法寶。

    卓晚春本是句容人氏,自幼便在茅山修行。  只不過他為人略有些偏激,更迷戀于道法,因此反倒少有外務,名聲不顯卻修為激進。  但這般心性,在起始時,自然進境容易,但到得成嬰之後,便難有寸進。  他這才更名下山,想在俗世中尋找自己的緣法。

    只是他向來在山中隱居,出來後才發現絕非自己所想。  世人一說道門之事,便首推龍虎天師,自己的上清茅山宗,在世人眼中不僅排在天師之後,更大有凡夫俗子,將茅山一宗看成只能捉鬼驅邪的伎倆,更有些不知什麼出身的野道人,打著茅山的旗號,混吃混喝,騙人行事。  卓晚春性子本就偏激,這一下子見了那些江湖術士,便如仇敵,同時又隱隱將龍虎山恨在心頭。

    但卓晚春畢竟聰明過人,性子與常人大不相同,他卻不宣傳茅山正宗,反倒自己隱了門派,也扮成一個捉鬼道人,但凡見有自稱是茅山道人善於捉鬼的,便出面**,或以捉鬼比試,或是邀鬥法術,總之要拆穿對方面目。  逼對方自承是假冒的茅山道人為止。

    如此一晃多年,卓晚春天資過人,又在茅山打下了過人地根基,道法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這一番經歷,竟然也成就了他一身修為。  待得他煉製自己的法器時,想到茅山鎮山四寶全是以玉所制,因此他也別出心裁。  采五精玉髓,煉成了一隻玉幡。

    每當他捉鬼之時。  便以此幡為鎮,把那鬼氣煉化入幡中。  等得玉幡漸漸與自己心神相合,更能分化出印、圭、劍、符,雖然達不到法器通靈之境,但已經是少有一流法器了。  而他自己不斷抓鬼捉妖,又專找假茅山道人的麻煩,自己也名氣越來越大。  最後也被人稱為“小仙”,只是卻一直沒有人知道他居然本來是出自于茅山。

    至於陶仲文是怎麼發現其本來根底,又與其結成一派的,便無人知曉了。

    此次卓晚春來到陸安,心中所望甚高,更暗中與茅山中人通過信息,便要在此一戰中,立下茅山的名頭。  因此見梅清出來。  便有心拿他立威,幾句話不投機,毫不客氣立時便身形一起,已經騰在半空,雙肩一搖,一隻巨大的玉幡已經現在空中。

    梅清微微冷笑。  心中也是存了與這小仙一樣的心思。  在神念中向張羽沖略一交待,梅清已經現身在靈鶴之上,在空中與卓晚春遙遙相對。

    陶仲文與張羽沖對視了一眼,都分別出手,各自施展出神勇,將眾人周邊一同禁閉。

    修真之人爭鬥,亦有自身地規矩。  一般最起碼一條便是掩去行跡,不得做出驚世駭俗之舉。

    因此一見二人要動手,雙方便同時施展禁術,一則為了免得二人爭鬥中氣機外射。  不小心傷了周圍之人。  也是為著息去光聲,不至於被世人察知。

    卓晚春有心要立個下馬威。  因此一旦出手,便毫不留情,雙掌縮在袖中,各捏法訣,口中喝道:“上結三元,下生萬物;出為動亂,入為靜真。  元始天尊信到奉行者!”

    便見一把長有徑丈的巨大玉劍,乍然由幡中分出,劃出一道青濛濛地劍氣,帶著啾啾之聲,如長風過野般向著梅清擊來。

    長劍才出手,青濛濛的劍氣之中,便騰然而起一道道陰風鬼氣,在劍氣周身遊走不定,一個個奇形怪裝的妖鬼之形,不斷出沒隱現在劍氣四周,便如同要吞噬天地,激擾得四下裏真元震盪不休,聲勢端是驚人。

    張羽沖、柳行等見了卓晚春這等聲勢,心中不由暗暗為梅清擔心不已。  雖然梅清修為進境極快,境界比起卓晚春毫不遜色,甚至猶有過之,但爭鬥之事,修為、經驗、法器、術門缺一不可,只有過人的修為,卻不一定在爭鬥中占得便宜。

    單以卓晚春這只玉幡而言,其中只煉化的妖鬼之魂,便不知凡幾。  光是這一點,只怕便會讓梅清大為頭疼。

    反觀梅清,反倒顯得輕鬆如意,看著逐漸逼迫的劍氣,臉上卻露出幾分笑意來。

    只見他站在鶴背上,也不如何作勢,只是左掌一起,輕輕喝道:“神雷五行,掌中乾坤,疾!”

    便見一點黑色霧團,出現在了梅清面前。

    但張羽沖、陶仲文等都是修行有成的高人,眼力自然不凡,一眼便看出梅清面前這一團黑色,其實內含五色,乃是硬生生分開五行,卻又不打破其平衡,這才造成了面前這一團黑霧。

    這一手說來容易,但真正能做到這一點,必須自身修為有足夠破開五行地實力,又要有極強的控制之力,才能維持其間穩定。  光從這一角度來說,梅清現在的修為,放眼海內,怕能與他比肩之人,也不過廖廖數人了。

    尤其陶仲文、柳行都是修習的梅花雷法,其實便是出自神霄,因此一見之下,大有感觸,更是心驚。

    李道定、張靜定一看之下,雖然不如張、陶二人般清楚其中奧妙,但也明白其難處,心中都是或驚或羨,不一而足。

    其實梅清這一著手法,正是從當時見張留孫破徐福法術中學來。  只是張留孫攻防兼備,出入如意,梅清比之略有不足。  因此這通手法,倒是以防守為主的。

    只是眨眼之間,卓晚春發出的玉劍青光,最前頭數道青色劍色,已經盤旋穿插著,迎頭撞在了梅清那一團黑霧之上。

    一時之間,青光大作,異聲錚錚,卓晚春雙指戟立,大喝一聲:“元始沖真,崇正隆行!”便將雙指向著劍柄點來。

    便見劍光如同瘋狂一般,瞬間暴漲了數十丈,周邊四下,儘是劍氣縱橫,映得空中青氣茫茫,伴著陡然高吭的啾鳴之聲,幾令人不敢聽聞。

    梅清見對方大有一戰而定的意思,卻無意與他硬碰硬,便見他身下靈鶴雙翅一抖,掌中黑霧中五色一閃,只轉得一轉,便見卓晚春劍尖當頭數道劍氣,連同其中怒叫哭嚎地鬼怪頭形,便如同沃湯化雪,悄無聲息地便被吸入黑霧之中,消得無影無蹤。

    梅清便在此時,口中輕喝一聲:“疾!”便連同座下靈鶴,翩然而飛,輕輕巧巧地避過狂彪的青色劍色,脫出了數丈之外。

    卓晚春本來便想在第一次接觸中,給梅清一個教訓,因此這一下,幾乎調動了周身七八成的真元。  不想梅清根本無意和他對抗,只是用五行之力,絞殺了他當先數道劍氣,便一擊而退,卓晚春就象渾身力氣用在了空處,一下子體內真元險身不受控制地離體而出,連忙體內金丹流行,止住前沖之力,再見梅清已經撤身劍氣之外,不由又羞又怒,大吼一聲道:“哪里走!”

    右手雙指一轉一指,便見空中巨大玉劍,已經掉轉頭,發出呼呼地嘯響,再度向著梅清迫來。

    梅清卻是依然不急不慌,一團黑霧也不見有什麼變化,只是上下盤旋,配合著座下靈鶴,一沾即走,消去了卓晚春不少劍氣鬼魄,自己卻是一直不與其正面相抗,氣得卓晚春不斷怒吼。

    “右抱七魄,左拘三魂。  令我神明,與形常存。  著!”卓晚春數次無功而返,見梅清副仍有餘力的悠哉模樣,再也忍不住,左手一掐,口中作咒,便見那巨大的玉劍,忽然分裂開來,變成了兩把一模一樣的巨劍。

    兩把劍一前一後,便向梅清夾擊過來,尚在空中,便見兩把巨劍卻又在分開來,各自又分成兩把玉劍。

    幾息之間,天空中已經遍佈了不知數十百把玉劍,一個個劍氣騰騰,青芒閃閃,將梅清飛行地方向層層攔住。

    梅清見了,卻哈哈一笑道:“呵,怎麼著,想憑多為勝麼?且看!”

    說罷,輕輕一掌擊在座下靈鶴身上,便見身邊四下,忽然便多了數十隻靈鶴。

    這些靈鶴身形頗小,氣機模樣卻是與他座下靈鶴分毫不差。  但見梅清袍袖一卷,這些小鶴便四下分散,各各飛開。

    每一隻小鶴飛走,便帶開數把玉劍。  這些小鶴卻也刁鑽,飛行路線飄忽不定,引得這些玉劍越追越遠。

    不多時,梅清身邊玉劍,大多被小鶴帶走,只留十數把劍,被梅清面前黑霧一卷,又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卓晚春見了幾欲吐血。  他操縱這些玉劍,消耗甚大,本來分散合擊,迫梅清硬接。  沒想到梅清來了這一著,他那小鶴都是幻象所化,不過加了一點自己的氣息,只管將劍引走,卻不多費心神。  這般對抗下去,自己這邊神念消耗頗巨,卻是哪里耗得過對方。

    卓晚春咬牙切齒道:“好,好,梅清,你行!且休得意,來看貧道這一擊!”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3:36
第三卷 第五十一章 神嶽壓頂

    卓晚春見形勢不利,心中怒發如狂,只是一心想著要擊殺眼前這可惡的小子,也不顧得留手,立時雙掌一合,口中作咒道:“上清真玄,大洞靈先,九老仙都,印攝道天。  弟子請九老天都仙玉印!”

    隨著卓晚春口中作咒,以掌各分,分呈伸、屈、勾、交之行,十指變幻,道道靈氣,騰騰然注入到空中高懸的玉幡之內。

    九老天都仙玉印乃是茅山鎮山四寶的第一寶,向為修真熟知,其通靈變幻,法力之強,放眼各大門派鎮派法寶中,也鮮有匹敵。  卓晚春自然不能將真的玉印攜出,但其即是茅山弟子,自然可以採取玉印靈氣,煉化入自己的玉幡之中。  遇有強敵之時,以自己獨門法術激發,便可以暫時攝出玉印幻形,雖然比不得原印之力,但一刻之間,也極具威能。

    便見這玉印才一現身,便一下子吸盡了周邊的靈氣,鬥大的玉印,也瞬間變大了起來。

    印鈕之上,九龍盤旋,吞吐著道道五彩雲氣,在印周身耀出片片古奧神秘的紋理圖飾來。  印身下面,“九老天都仙玉印”七個古篆大字,發射出鮮紅如血的光芒,如同一片血網般下射無地。

    大印盤旋不定,九震九旋,帶著周身不斷閃動的符文圖形,果然不同凡響。

    梅清早在卓晚春叫出玉印之時,便已經催動座下靈鶴,拔身沖飛而起。

    自來印類法寶。  大多以砸為主。  因此居高臨下,無堅不摧。  眾人見梅清搶先拔高,心中都道此子心思靈敏,只是看卓晚春這枚玉印靈氣騰然,只怕不僅僅是尋常法印那般以拙力為用,高下之分,怕也不濟得大用。

    卓晚春也是如眾人一般的心思。  見梅清高高飛起,不由在心中笑暗。  心中想到:“這小子一見我招印出來,便高高飛起,難道以為我這印只得從上往下砸麼?嘿嘿,枉你聰明一場,遇上我這真正地法器,還是免不了讓你受用一番!”一邊想著,口中已經再次誦咒。  同時兩掌咒訣一合,同時向著梅清喝道:“元始天尊,信到奉行!”

    仙玉印再次爆漲,巨大的印形直如一塊巨大的石碑,其上九隻盤龍也更加的生動靈活,一個個昴首而嘶,搖頭擺尾,四下金光流動。  帶著風聲,由下而上,向著半空中的梅清狂砸而至。

    梅清輕斥一聲,那一團黑霧忽然變得大了起來,迅速擴展,遮住了梅清周邊數丈的範圍。

    卓晚春眉頭一皺。  怕梅清又借著什麼法術逃脫,連忙全力催動空中玉印。  只是召這玉印出來,已經是竭盡其全力,現在再度加力,卓晚春只覺得體內真元幾乎被抽一空,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唯有希望能畢其功於一役,一擊將梅清轟殺,結束這場爭鬥。

    玉印攜著風聲如電而至,四下裏真元被吸抽一空。  閃動出道道黑色地虛影。  遙遙鎖定了梅清的所在,還未臨身。  已經由下而上,壓得梅清那團黑霧不斷退後。

    梅清也是在苦苦支撐,他也沒有想到這玉印威力竟然一至於斯,雖然印身尚未及體,但強大地壓力已經使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  心中暗道這老傢伙果然有幾分厲害,若不是自己手頭早有了準備,這一下若硬扛下來,卻是當真不好受。

    此時黑霧已經被壓得退回了梅清身前,梅清的身形已經漸漸顯露了出來。  只見他卻並非在掐訣念咒,而是似乎集中全身之力,在堅持操縱什麼物體一般。  直待巨大的印身從下攜著風聲而至之時,梅清面上才一松,口中喝道:“著!”便見一塊數米大小的黑色陰影,突然出現在梅清身下。

    梅清暗暗松了一口氣,手一翻,一張小符輕輕巧巧地帖在了那東西上,同時口中喝道“去!”便立身其上,使了個法訣,壓著身下東西,由上而下,迎面向著仙玉印砸了下來。

    梅清這一出手,場下其他幾名高手,同時一驚。

    眾人一直都凝神場間,初見了卓晚春召出仙玉印時,便都覺得氣勢驚人,心想即使換了自己到場間,面對這方玉印,也是難以對付。  梅清一直以來,也未見其正面對抗過卓晚春的攻勢,現在避無可避,怕是難免一敗。

    待見得梅清召出來這件東西,眾人神念過處,都查察出現,那竟然不過是一塊尋常石頭。

    其上雖然有些祭煉氣息,卻絕無任何法器必有的法陣與符形,根本也看不出有何法用。  但這塊石頭在幾名高手查探出,卻是隱隱散發出一陣蒼茫厚重的氣息,任是絕頂高手,也不由生出幾分壓抑仰視之心來。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陶仲文心中雖然疑惑,倒也還沒有太多地想法。  但張羽沖卻心中了然,心中暗贊自己這徒弟,陰人果然有一套。  同時手中一動,五張小符已經跳到袖間,神念遙遙祝鎖向陶仲文,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打算。

    原來梅清扔出來的這塊石頭,正是當時從溟海之下得來的碣石遺跡。

    當時張羽沖從海底攝上這塊石頭來,便沉重驚人。  經張羽沖斷定,整個碣石,已經只留了這麼一塊。  梅清便將其納入自己芥子空間攜了出來,心中想像這樣的好東西,倒要好好煉件法器出來。

    不想出了溟海後,再想煉化時,梅清卻大吃了一驚。

    原來這塊石頭,從溟海大陣中出來後,又重了豈止十倍,當真如山如岳,以梅清之力,竭力而為,也搬不得動分毫。

    再試著煉化才發現,無論梅清以什麼樣的煉化手法,也不能蝕刻其分毫,根本沒有辦法煉化。  這塊石頭竟然沒有絲毫靈氣為用,只是既硬且重,除此沒有任何出眾的地方。

    梅清不服,又請張羽沖、苦大師幫忙,也一一搖頭無法。  張羽沖便道,這東西只怕就是碣石原身,以修真手段,根本無法煉化,又不能移動,當真雞肋得緊,勸梅清不如算了。

    梅清卻是捨不得,嘿嘿笑道:“師傅有所不知,這宗寶貝雖然煉不成法器,用來拍人卻是合適不過,正是天地間第一等板磚是也。  ”又求了兩位師傅相助,雖然無法煉化其為法器,卻是硬將其上附了梅清的氣息。  這樣一來,雖然不能當作法器為用,但取收入其芥子空間,倒是容易了許多。

    現在張羽沖見梅清果然如其所言,將這天字第一號板磚扔了下來,偏偏下邊地卓晚春還被蒙在鼓裏,這一下子硬碰硬的被那傢伙砸下來……張羽沖心中明白那東西的份量,心中也只有替可憐的卓小仙默哀了。

    卓晚春心中也有些疑惑,那碣石一出,蒼茫之氣他也感覺到了。  但神念到處,委實看不出那石頭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來,連件法器都不算,梅清扔他出來做什麼?但當陣之機,也不容得細思,更對自己這仙玉印有極大的信心。  因此卓晚春毫不猶豫,操縱著玉印迎頭而上,直直地向著那碣石撞了上去。

    梅清一笑,腳下一加力,同時數道護身符已經打開,護了本身,急速向上飛了開來。

    那碣石卻如流星一般,劃出一道黑色地長芒,經天而墜,正正地砸在了迎面而來的仙玉印之上。

    只聞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一石一印,上下相對撞在了一起,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道道狂暴的真元激飛四射,震盪得四下原本堅不可摧的禁術結界也搖晃了起來。

    卓晚春發出了一聲淒厲之極的怒吼,只見那方氣勢逼人的九老都天仙玉印,就在那塊不起眼的石頭一擊之下,被打得四分五裂!九條盤龍齊齊發出一聲哀鳴,印身下九道篆文光芒徒然四射。  片片奇異的圖形文字一同大放光芒,四下裏附著碎裂地印體,恰如崩雲穿空,映得周天流光飛玉,亮如九日經天。

    只是所有這些光影,不過是仙玉印迴光返照罷了。  只過了片刻,便如風掃煙雲,黯淡無光,場中風嵐一清,仙玉印上盤龍古篆、仙符神飾,便紛紛土崩瓦解,眨眼間給打得無影無蹤。

    卓晚春口中紫色丹血如渴泉狂噴,臉色灰敗,身形搖搖欲墜。  連同頭上地玉幡也發出咯咯兩聲,刷地掉了下來,墜入其頭頂不見了蹤影。

    而那方碣石一擊碎了玉印後,竟然沒有被阻得停留片刻,又自攜著風聲,由上而下當頭向著卓晚春壓來。

    “不好!”陶仲文心中大驚,沒想到不起眼的一塊石頭,居然有這般聲勢!他只見梅清扔了塊石頭出來,雖然有些疑惑,但卻無論如何想不到卓小仙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事實上在招攬卓晚春之時,二人也曾有些試探,對於卓晚春地修為,心中也是頗為高看。  剛才看了卓晚春請出那方仙玉印時,他心中還在暗暗警惕,自覺這件法器,對於自己,也是有幾分威脅。  但萬萬想不到的是,梅清就這麼扔出塊石頭,就把那仙玉印給砸得粉碎,更重創與之心神相連的卓晚春。

    當此之際,容不得陶仲文細想,眼見卓晚春已經委頓不堪,再讓那石頭砸上來,還哪有命在?陶仲文口中怒喝一聲,便要出手。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3:36
第三卷 第五十二章 五行對峙

    陶仲文出手之意,並非針對空中那塊碣石,而是瞄準了空中的梅清。

    雖然陶仲文現在還不知道碣石的來歷,但只看其一擊破碎了卓晚春的仙玉印,也可以想像其威力之巨。  陶仲文雖然自負,但也不至於牛到要和這麼塊嚇人的傢伙硬拼的程度。

    退一步說,陶仲文就算能硬扛這石頭,他和卓晚春的交情,也還沒有到為了對方拼命的程度。

    陶仲文心中存了暗算的意思,也是因為梅清的表現太過驚人。  雖然陶仲文此來之前,自己感覺已經非常高估梅清的修為了,但剛才與卓晚春一戰中梅清體現出來的實力,還是令他大大地吃了一驚。

    卓晚春成名已久,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無論修為根底、法術變化、法器應用,在在都是一流的人物。  尤其剛才那方仙玉印,更是讓在場之人都有些目眩神迷。

    但梅清對上這位卓小仙,卻是毫無劣勢,一直表現得遊刃有餘。

    陶仲文此來,目的就在梅清。  但是梅清表現這般搶眼,使得陶仲文對能否順利制服梅清有了些許擔心。  因此一見場中形勢不妙,便趁著場中眾人被剛才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之時,毫不猶豫搶先出手。

    只見陶仲文並無如何動作,只是袖中單掌暗暗一掐,口中輕喝一聲“疾”,便見半空中梅清頭上,忽然現出五色光團。  盤旋翻滾,如同一朵巨大梅花一般,向下壓來。

    陶仲文向來有國師之名,但真正見過其出手的人,並不多。  待此時他這一手發出,場中許多人登時想起當年梅花門中六朵梅挑戰之時,便曾見過此等手法。  一時之間。  都從剛才梅清擊碎卓晚春地玉印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將目光又投向了場中。

    此時梅清身在半空之中。  雖然剛才他與卓晚春的交鋒看來甚是容易,但是其實消耗頗巨。  最後在玉印的高壓之下,取拿碣石,更是調動了全身的真元,最後一個千斤符壓在碣石之上,便已經再無力為繼。  這時候若再讓他對付陶仲文的攻勢,卻也再無餘力了。

    但梅清看著五朵梅花之形在頭上出現。  卻是毫不驚慌,只是淡淡一笑,白鶴雙翅一展,便追著下落的碣石,向下疾飛。

    陶仲文臉色冰冷異常,袖中五指一撚,便見空中那朵五色梅色登時急速運轉,風色一變。  攪得周圍霧氣騰騰,飛雲走電,遮天敝日,如天塌一般向梅清追來。

    正當眾人以為這一次梅清定然無從倖免之時,忽然聞得張羽沖喝了一聲道:“急急如律令!”便見五張小符,突然出現在了梅清上方。  恰恰截住了氣勢洶洶地五色梅花。

    一道淡白的火焰,就這麼毫無聲息地爆了開來,隨即如同一陣狂風乍起,黑白明滅間扭曲出了一片熾熱無論地焰陣,在梅清上方騰然耀出了一片炫目的光霧,光霧叢中,是一道道如長蛇驚走的絲絲火舌。  隨即一陣熱風乍然四下撲飛,烤得周邊的空氣都蒸騰出了白煙彌漫。

    火焰才起,又一片渾厚的雷鳴聲隆隆而過,大塊大塊的泥石如一道龍捲風也似從符下噴飛而出。  帶著飛沙亂塵。  無數的大塊小粒地砂石如瀑布般倒卷飛瀉,夾雜在前邊尚未完全爆發的火焰間。  劈頭蓋臉地向陶仲文撲了過來。

    一時之間,便如同天塌地裂一般,狂亂的水箭,無邊的巨木,以及瑟殺的銳器,五行齊動,帶著各色各形亂射的光線,發出奇異攝人的狂野巨響,混雜成了無邊的五行大陣,一邊爆裂撞擊著,一邊鋪滿了陶仲文面前地整片空間。

    陶仲文大吃一驚,立時便覺得遙遙被自己一掌所控的五色梅在狂暴的五行符面前,立時有四分五裂的危險,真元被引得幾乎要爆亂成一團,連忙收攝心神,強行將五色梅聚向一處,同時空著的右掌再次一場,口中誦咒,又一朵五色梅花形光團,由後向前頂了上去。

    眾人也都是大出意料,本來見陶仲文忽然出手偷襲,雖然心中卻驚訝或不屑,但都覺得這一次梅清定然無力回天,難逃此劫。  沒想到一邊的張羽沖乍然出手,居然後發先至,五行符聲勢,更在陶仲文之上,心中對張羽沖地修為,都不由大感震驚。

    其實張羽沖和梅清都是心知肚明,雖然表面看來是陶仲文出手在先,但其實場中只有他二人知道梅清那塊石頭的底細,早早猜到了結果,自然也就早做了準備。  因此實際說來,倒是張羽沖占了便宜。

    陶仲文卻是不知,還道張羽沖修為確是高出自己甚多,隨意出手,便有這等聲勢。  饒是他久經戰陣,也有些手忙腳亂。  眼見得第一重光團已經在張羽沖五行符下消磨怠盡,連忙左手一抖,又一團五行光團出手,這才堪堪抵住了對方的攻勢。

    而在此時,梅清也沒有閑著,體內真元流轉,一邊恢復,一邊遙遙鎖定了卓晚春,口中喝道:“陰陽分判,雷生禁行,定!”

    卓晚春剛才被那碣石一擊,體內真元以及神念幾乎被震盪得離體而出,法器玉幡更是因此幻化的玉印直承一擊,傷及本體,已然無法為用。  他顧不得體內如同爆亂的竄走真元,正想抽身時,卻覺得周身一滯,竟然被梅清一道禁術,阻在了當地。

    其實此時梅清也已經是強弩之末,這一道禁術,遠不及平常堅固扎實。  但此時卓晚春更是不濟,一條命十成已經去了七成,體內真元暴走,尚且安撫不定,被梅清這一下禁於當地,卻哪里掙得開來。

    卓晚春雖然未抬頭,卻已經感覺到風聲颯颯,背後冷汗不由涔涔而出,知道若再猶豫,今日自己怕就是要交待在這裏了。

    只見卓晚春暴喝一聲,忽然頭頂上金光乍放,一個成型嬰兒般的光暈忽然透頂而出,雙指各指天頂,口中咦呀誦道:“上清元始,三洞三元,九身之劫,度甲化玄!令!”

    但見卓晚春頭頂嬰兒作咒完畢,卓晚春忽然雙眼圓睜,一道金色光環,騰然生於身側,將他周身嚴嚴裹在其中,渾身一抖,便從梅清禁術中脫了出來。  再看他雙指齊舞,勉力掐咒,一聲“遁!”,總算將一道土行遁術施展出來。

    只是那碣石速度如何之快,偏偏一邊張羽沖與陶仲文對決之中,五行混亂成一團,因此卓晚春的遁術也只是帶得他移動數米,便又現身原地,而那身上金光,也已經盡都消散。  還好這一移動,終是脫出了碣石一擊的範圍,只是金風撲面,將卓晚春一下子擊得倒飛出去,“撲通”倒在地上,又滑出數尺,這才趴在當地,一時掙不起來。

    梅清心中暗笑,身下卻不停留,催動靈鶴追將下來,在碣石方將及地時,暗中做法,又將那碣石攝回自己芥子空間中去了。

    之所以搶著將這碣石藏起來,梅清也是所自己打算。  自己這一次出其不意,將卓小仙砸了個灰頭土臉,這一招只怕要大大地出名了。  既然如此,自己便當竭力保持這碣石的神秘感,搶在眾人看清之前收起來,免得讓人看破了行藏,下次用著可就不好玩了。

    眾人見梅清那塊神秘的石頭這般厲害,一擊制勝,隨即又信心一揮便不見了蹤影,這般舉重若輕,果然一時都大為驚怵。

    卓晚春才掙起來時,梅清早就收好了石頭,一臉笑眯眯地看著他,卻是一言不發。  卓晚春這一戰,法寶受損,自己被打得半死不活,連原本為將來渡劫準備地本門秘法都被逼用了出來,當著天下道門地面,這一回可算是栽到家了。  他看著梅清一臉壞笑的樣子,只覺得心頭熱血上湧,張開口想說些什麼,卻只覺得一口黑紫地汙血噴出,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而此時,空中的張羽沖與陶仲文二人的爭鬥,卻還在進行中。

    陶仲文在張羽沖的壓力之下,已經一退再退。  他身法大得神霄深旨,身形動處,毫無煙火氣,只見五色一閃,便見身形退到數丈之外。  而雙掌交錯,一道又一道梅花五色放出,雖然在張羽沖咄咄逼人的五行符面前,似乎總是處於下風,但一重一重,直到五六次後,終於將那五行符盡數絞滅。

    張羽沖哈哈一笑道:“典真人,怎麼招呼也不打,就動手了?這可不象你國師的身份吧?”

    陶仲文面沉如水,似乎全未聽到張羽沖的調笑一般,呆了一下子,忽然身形再動,卻是不進反退,一聲不吭地便突然向後疾飛而走。

    只見其身法極快,卻又絲毫不帶煙火氣。  只飛得數十丈,便見他身形忽然變得透明了一般,隨即便消失不見了。

    眾人都是一呆,難道這典真人見勢不好,居然就這麼走為上了?只是想那典真人享名頗隆,又這般氣勢洶洶而來,怎麼會這樣就輕易放棄了呢?

    梅清也是一怔,忽然中腦海中如閃電般激淩閃過一個念頭,大喝一聲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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