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仙俠] 天下道門 作者:集古字(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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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hsiu 2013-3-19 15:33:5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43126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3
第三卷  第十三章 溫室花朵

    六爺說到這地方時,忠叔的眼睛也變得迷離起來,似乎又看到了當年草屋中的一幕。

    “那草屋之中,正中間,卻是一大塊冰——其實說冰也不一定對,其實是法術所凝的一層水屬結界,在眾人眼裏,就如同冰一樣了。  在冰塊裏邊,卻是活生生的三個人。  ”

    “那是三個少女,面色平靜,栩栩如生。  中間那個——怎麼說呢,只覺得,一見之下,只覺得天地萬物,都好象失了顏色。  不光我如此說法,就是陸忠這樣的木頭腦袋,當時也看直了眼。  ”六爺的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想來他所說的一幕,至今在其腦海中的印象,依然鮮活得如同昨天一下吧。

    “難道——那個女子,就是我娘不成?”看著眼前兩個老男人一臉悶騷不已的表情,梅清覺得實在有些彆扭。

    “唉,不錯。  當時世子——也就是你爹,看見你母親後就走不動步了。  任我們怎麼說、怎麼勸,就是不肯離開那房子,發癡一般只管坐在那裏看啊看啊。  茅陽真人見了,便道眼前這一幕似乎乃是一種自保的法術,又研究了片刻,又說道此法頗為少見,似乎是一些門派中人,為了防止弟子外出時遇了強敵無力抗拒,便以此法自保。  除非遇到本門中前輩以本門法門打開,一般是沒有辦法破開的。  ” 六爺聽了梅清在“我娘”兩個字上咬得頗重,也有些不好意思。  連忙轉口說道。

    梅清聽了,也覺得頗有些傳奇色彩,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的爹娘,居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相見地。

    六爺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世子一聽頗為著急,便問茅陽能不能看出是哪門的手法來。  還有沒有別的開啟之法。  那茅陽真人道,各門派手法由外看來。  大同小異,極難區分;至於其他開戶之法,除非遇到其心心相映之人,以神念喚醒她,或許還有可能。  ”

    “這一下,世子便更不肯走了。  後來我們見不是辦法,只得由陸忠留下。  安排一眾侍衛看守四方,我帶了幾個人,回來王府調集人手物資,再做安排。  ”

    “我帶了一群人手,並帳蓬車馬等物,好容易回到穀中,已經很晚了。  眾人都是又餓又累,就只世子。  卻是一絲一毫也不覺得。  據陸忠說,世子根本就沒動過一動,一直盤坐在那草屋門前——世子道怕眾人有所不敬,把眾人全趕到了院外。  他自己也只是坐在院子中草屋門口,不肯進到裏邊去。  ”

    “我們都一再相勸,還有幾個王府的老人奉王妃之命趕來。  只可惜世子卻是根本不肯聽從,只管堅持要在這裏,以神念喚醒那位姑娘。  最後眾人實在無法,只得在草屋院外,搭建營房,安排休息了。  ”

    “原本我們想,世子也不過一時好奇,過了這幾天估計就好了。  誰想到,這一呆,就是七天。  ”

    “世子不在府中。  我只好暫且回來。  操持事務。  這期間,我也問過我的道侶。  她說道,這種手法她也聽說過,甚至也學過。  但若說神念相呼這樣的事,除非本是雙修之侶方可。  比如她若封了自己,我來相呼,是有可能解開的。  若我們二人未雙修之前,無論我如何呼喚,也不可能解開這結界。  ”

    “如此說來,世子就算是坐上一世,也是沒有辦法喚醒那位姑娘了。  雖然有些可惜,但我也一再相勸世子。  但世子根本不信,說道茅陽真君一再說過,若是心誠神通時,自然可解地。  結果就是依然每日故我,根本不願離開一步。  ”

    “後來王妃再也無法忍受了,準備要親自來帶世子走。  偏偏就在此時,京城那邊有旨意過來,要世子不必除服,便直接襲封興獻王位。  ”

    “這一下子可亂了套了。  宣旨的官員已經到了城外,也來不及去接世子了,只好謊稱世子身體偶有不恙,無法出來接旨。  當時鬧得雞飛狗跳,雖然頗多漏洞,反正打點掩蓋,總算是湊和過去了。  ”

    “好容易操持完了這一出,我松了一口氣。  但王妃把我叫去商量後,都覺得不能這麼下去了。  我們商定次日無論如何,哪怕綁,也要把世子——現在得叫王爺了,給綁回來!”

    “結果又讓我們大吃一驚。  我們這邊準備了人手車輛,連綁人地繩子、抬人的婆子和侍侯的丫環都備好了,就準備出發時,有人送了消息回來,說是世子已經準備回來了!”

    “我們都將信將疑,但也不便再出發了。  王妃回府,我便帶了人前去迎接。  才出城時,果然見小王爺的車駕。  小王爺騎在馬上,神采飛揚,看著很是高興。  ”

    “等車駕到了府門口,小王爺下了馬,卻不急著進府,直接跑到一輛馬車前,不一會便扶了一位姑娘下來。  我一看這才恍然大悟,又是驚疑不定——原來那位冰封的姑娘,居然真的破封而出了!”

    梅清聽了,有些懷疑地問道:“剛才你不是說,這種自行封印的法門,除了本門中人,以及雙修之侶,是無法打開地麼?”

    六爺有些猶豫地道:“確是如此。  但當時事實在眼前,也不由我不信。  事實上,後來我修行漸增,眼界複開,也曾再研究過這個問題,但還是如當年一般的答案。  具體那位姑娘破封而出的時候,我卻在王府之內,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  ”

    忠叔在一邊插言道:“當時我卻在場,不過就算如此,怕這事情也是一樣的撲朔迷離。  ”

    “其實所謂在場,我們也沒有在那院裏邊。  別說我們,就算是茅陽真人,世子那時候也不肯讓他進院的。  院裏邊只有他一個人,每天就坐在那裏閉著眼一動不動。  據茅陽真人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但在我們眾人說來,都不怎麼肯信的。  ”

    “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是第十二天上。  早上起來,那時候也就剛過卯時吧,天還沒怎麼亮。  忽然我們聞得院中一聲驚叫。  當時我早起正在活動身體,聽了那聲音似是世子的,連忙抬腿就向院裏沖。  才進院子抬眼一看,便不由呆住了。  ”

    “只見夫人——那時候還是姑娘了,不知什麼時候從屋裏走了出來,有些好奇地看著王爺。  見我們都沖了過來,便有些驚訝地問道:‘你們是誰啊’?”

    “我們當時都呆著不說話,她好象又想起什麼一樣,急急地說道:‘你們小心,有個壞人呢,帶著一條大蛇,會咬人的。  ’”

    “正在這時候,屋裏邊又走出了兩個女孩來,就是那兩個丫環,一個叫朵雲,一個叫五兒地。  當然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  我也忘了哪個了,對姑娘說:‘小姐,你且小心,別又遇上壞人了。  ’”

    “那姑娘當時說:‘他們不是壞人。  ’說著又轉過頭來問世子道:‘是吧?’”

    “世子啊了一聲,如夢初醒,這才笑道:‘你醒了,你醒了!’一邊說著,又施禮說道:‘在下朱厚熜,便是此間不遠安陸人士。  不知姑娘芳名,可否賜告?’”

    “那姑娘當時想了想道:‘我麼?我叫五朵,我姓——’她一邊說,一邊轉圈看了四下一眼,這才說道:‘我就姓梅吧。  ’”

    “我們當時都覺得這姓定然是信口說的。  因她看著四周時,梅谷中儘是梅花,這才隨口叫了這個姓氏。  但是世子卻連連道好,真不知道為什麼姓梅就好了。  再以後,世子就把我們都轟了出來,過後不久,便又傳我進去,說是馬上回府,梅姑娘也要跟著我們一同回去。  再後邊,就是六子說的那些個了。  ”

    梅清眨了眨眼,沒想到自己這個當皇帝的老爸泡妞實在有一套,怎麼才見面就能哄著老媽回家了?要知道此時男女大防頗重,象碧真都和自己這麼熟了,跟自己回家還是偷偷摸摸的。

    六爺搖頭道:“總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咱們都不清楚。  老王妃見了梅姑娘,很不高興。  但王爺執意要把她安排在府中。  說來也是新晉王爺,老王妃說了幾次見不管用,氣得也不理了,成天在後院念佛。  不過麼,合府上下,倒是都很喜歡梅姑娘。  ”

    忠叔聽了也點點頭道:“是啊。  夫人這個人,不管是什麼樣的人見了,再沒有不喜歡地。  ”

    梅清聽了笑道:“我娘脾氣很好麼?”

    忠叔想了想道:“怎麼說呢?夫人這個人,就好象一點心機也沒有一般,她就那麼用眼睛看著你,就會讓你覺得她是個一點壞心也沒有的人,也一點懂得如何害人。  不光我這麼說,其實凡是當年見過夫人的人,幾乎都是這麼感覺的。  你若在她面前想做一點壞事,起一點壞心思,被她見了,都會自己覺得慚愧得要死。  ”

    六爺也在一邊連連點頭,一幅心領神會的表情。

    啊……怪不得被老爺子幾句話就騙回府上了,原來老媽當年,根本就是溫室裏的花朵,大棚裏的蔬菜,全天然無污染,令人形穢惹人憐惜——梅清暗地想道。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3
第三卷 第十四章 變故連連

    “梅姑娘在府上住下以後,咱們的王爺成天便什麼也不做,只管圍著梅姑娘轉。  老王妃見了,當然十分不喜。  不過府上諸人,開始雖然有些瞧不起梅姑娘,但時日不長,便都喜歡上了她。  ”

    “事實上,我們也覺得,王爺和梅姑娘如果拋開身份出身等不論,著實是一對璧人。  王爺相貌頗為清秀,氣度也好。  梅姑娘更不用說,他們兩個在一起走的時候,大家不論誰見了,都覺得合適得很。  只是王爺畢竟是王爺,就算他愛梅姑娘愛得昏了頭,但也知道要想娶她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為王妃,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

    六爺低低地說著,梅清也沉默了。  正如六爺所言,以興獻王的身份,其正妻乃是需冊封的王妃,卻不是尋常女子可以做得的。

    “那──”梅清遲疑了一下才道:“那位梅姑娘,她究竟是什麼來歷身份,你們沒有問過麼?”

    “怎麼能沒問過”,忠叔接口說道:“但除了自幼生長在那梅穀中,之後忽然遭遇那惡人,不得已以法術自保之外,梅姑娘便一無所知。  她的那兩個丫環我也都問過,說得和梅姑娘也是一樣的。  ”

    “那法術呢?” 梅清追問:“一個自幼生長于穀中之人,卻何處學得法術? ”

    六爺聽了搖搖頭,說道:“修真中人,互相是不可以打聽這些的。  若是可以說地。  一般都會自報家門。  事實上也有很多門派謹守門中規矩,從來不向外人提及自己的出身。  ”

    忠叔點頭道:“正是。  梅姑娘只是說自己的師傅不許她提及此事。  我們也不好再多問。  ”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梅清沉默了一會,抬頭問道。

    “後來──”六爺苦笑道:“王爺越來越離不開梅姑娘,但我們都不知道梅姑娘對王爺是不是真的有意思。  畢竟她幾乎對所有的人,都是那般的和顏悅色,親切溫柔。  ”

    “我相信王爺那時候定然已經對梅姑娘多次表白過了,但梅姑娘不知道是心不在男女之事。  或是沒明白王爺的意思,但事情一直就這麼拖著。  直到過了一個多月。  大概是二月中旬地樣子吧──”

    “梅姑娘雖然對他人都很好,但她自己卻一直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  你知道,她有什麼心事其實也都不會藏著,臉上都會露出來,只是大家也不明白她為什麼不高興。  在王府裏,那時候大家都對她很好,王爺更對她百依百順。  只要天底下有地,幾乎都要想辦法給她弄來。  只是梅姑娘這個生性十分疏淡,什麼東西,也不太放在眼裏。  就是女孩最喜歡的衣服美食,她也沒有挑剔的時候。  問她為什麼不高興,她也只是笑笑,不肯多說。  ”

    “後來還是一次那個叫五兒的丫環一句話,使王爺想明白了。  那時府中一枝梅樹忽然開放了。  王爺想梅姑娘一定喜歡,就請了梅姑娘去看。  誰知道梅姑娘看完了,臉上鬱鬱的表情更清楚了,連一邊的下人看著,都覺得心疼得不得了。  五兒在一邊就說:‘這梅花卻不如咱們家裏的好看呢……“

    “王爺這才明白,梅姑娘每天悶悶不樂。  不是因為別地,而是想家了。  她們口中的“家”,自然就是那座開滿梅花的山谷了。  於是王爺就去找梅姑娘,說要帶她回穀中去小住。  ”

    “當時梅姑娘聽了王爺的話,快樂得不得了。  我現在都記得她眼睛忽然一下子變得異常明亮,以及她笑得燦爛的樣子。  事實上,全府上下,都似乎因為她的笑容,變得一下子輕快了起來。  侍衛們開始準備帳蓬車馬,丫環們收拾物品。  第二天。  陸忠他們便上路去往梅穀──這名字是梅姑娘她們叫的。  說來也是很合適。  ”

    “我因為要在府中留守,因此不太清楚穀中的事。  不過三天后。  他們就回來了。  再回來時,梅姑娘便藏在馬車裏不肯見人,等出來時滿面羞澀,而王爺則一臉喜氣洋洋地樣子。  ”

    “我向王爺祝賀,王爺很高興,但又歎氣說道,梅姑娘還是沒答應嫁給他。  其實在我看來,這已經不是什麼問題,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真正應該擔心的,是梅姑娘嫁過來後,應該給人家一個什麼樣的身份罷了。  ”

    “正在這時,茅陽真人忽然找了來,說道是當年舊友傳信過來,欲出門訪友。  王爺當然苦苦挽留,但他去意已決。  最後,他又和王爺單獨呆了很長時間,這才起身離開了。  不過我感覺他走後,王爺好象很不高興的樣子。  ”

    說道這裏,六爺又沉吟了一會,這才悠悠說道:“事實上,我一直覺得,自從梅姑娘來了王府之後,茅陽真人就變得有些奇怪。  ”

    “奇怪?”梅清問道:“什麼意思?”

    六爺想了一會這才說:“我不知道如何說得清楚。  事實上在入梅谷時,在草屋外,茅陽真人的表現就有些同平常不一樣。  那廝平日裏總是擺出一幅世外高人地樣子,一臉淡然,長袖飄飄,沒有事的時候也要手把酒杯,偶爾還吟上兩句詩文。  但在梅穀中,我便見過幾次他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更看過一次晚上他獨自站在穀口,對著月亮呆呆地發楞。  ”

    “尤其明顯的,就是他的氣息。  同為修真之人,對此最為敏感不過。  好幾次在看到王爺和梅姑娘在一起時,我都能感覺得到他的真元變得不穩定起來。  開始時我還以為是偶然,但連續幾次都是如此,我這才想起那一段他的表現,心中暗暗有所警惕。  ”

    “這次王爺與梅姑娘同住梅穀中回來後,明眼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但茅陽真人的表現,卻十分的反常。  “

    “怎麼?他莫非有什麼異動麼?”梅清聽到這裏,心中覺得茅陽真人大有可能是垂汕老**美色,才變得有些古怪。

    “正相反,他平靜得有些過份”,六爺搖搖頭道:“不止表情舉止毫無異色,就是真元也平靜得如一潭死水一般。  那種平靜,並非如一般修真者平時地平和,而是帶著一種死寂般地氣息,讓我覺得十分不舒服。  ”

    “當他說要離開訪友時,我心中松了一口氣,同時又覺得,他離開的原因絕對不是什麼訪友,而是因梅姑娘。  其實梅姑娘這樣地女子,只要見過她的人,若說傾慕喜愛,怕是人人都難免的,喜歡她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但那茅陽真人陰陽怪氣的樣子,總還是讓人擔心。  ”

    “因此我擔心他臨走時說了什麼中傷梅姑娘的話,還特地為此問過王爺。  王爺閉口不說,後來我問得煩了,還大大地發了一通脾氣。  ”

    “我知道在那時候的王爺心中,茅陽真人比我更可信任。  畢竟修真之道,我沒有辦法教他,而茅陽真人卻傳他許多。  雖然現在看來──”六爺說著搖了搖頭道:”其實不過全是燒煉外丹,以助龍虎的一些門道罷了。  ”

    “好在無論如何,茅陽真人是離開了。  那一段,我自己也有了一些私事。  我的道侶忽然動了心思,想要一個孩子。  修真之人,要想生養,其實頗為不易,不只折損真元,而且也還有許多準備要做。  她既然喜歡,我也不便反對,便向王爺告了假,離開了大概十幾天。  ”

    “等我回來時,已經到了三月底了。  我去見王爺,說起我要當爹了。  王爺的面色忽然變得十分奇怪。  我反復問是怎麼回事,他這才說道,原來梅姑娘,也懷孕了。  ”

    “在我想來,既然如此,便應該快些準備婚禮才是,總不能讓人家姑娘大了肚子被人恥笑。  可是王爺吱吱唔唔,總說要等幾天再說。  我看得出來,王爺也是十分痛苦,卻不明白他究竟在擔心什麼。  ”

    “終於有一天,王爺叫我去。  看他面色十分憔悴,但卻說,他決定了,不管如何,一定要娶梅姑娘為妻子,就算是為此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我聽了十分高興,以為他們終能有個好結果。  “

    “但是沒有想到,就在那天中午,一個京城來的秘客忽然風塵僕僕地趕來。  王爺把那人讓到密室內,商談了許久。  等他出來時,臉色變得十分地激動,兩隻眼睛都發著狂熱的光芒。  開始我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很快我就知道,原來先帝駕崩無嗣,內閣楊大學士等人同皇太后商議,決定迎興獻王爺入京為帝!”

    “王爺要當皇帝了,大家自然都非常高興。  這消息開始時還不敢張揚,但我們幾個親信自然都知曉了。  但是我問起梅姑娘的事怎麼辦時,皇帝的眼睛卻又黯淡了下來。  ”

    “後來我才知道,為著此事,老王妃已經早有安排了。  王爺若為皇帝,梅姑娘自然是當不得皇后的。  就算是現在忙著娶梅姑娘過門,說來都與禮不合。  老王妃將王爺喚去,整整談了半夜,最後王爺出來進,滿臉無奈地對我道,母命難違。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4
第三卷 第十五章 不翼而飛

    梅清心中有些許憤怒,雖然知道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但對母親的遭遇,依然無法釋懷。

    從前,他對碧真如此固執地不肯原諒陸炳,其實是有一些保留看法的。  但當同樣類似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的,卻終於真切地理解了碧真的感受。

    雖然還沒有成為皇帝的興獻王在新婚之夜後便將老王妃為他選定的那位註定會成為皇后的陳妃拋在腦後,雖然他也確實沒有任何虧待梅姑娘的地方,甚至不惜翻臉而強項地將梅姑娘留在了府中,但梅清依然無法原諒他。

    他想得到皇位,他也想得到梅姑娘的麗色和身心,然而他卻並不肯付出什麼。

    這不是愛,不過是自私罷了。

    六爺言語中也有些黯然,低聲說道:“眨眼到了四月,京城的詔書已經在路上。  當時太監谷大用、韋彬、張錦,大學士梁儲,定國公徐光祚,駙馬都尉崔元,禮部尚書毛澄一行人馬親自來迎。  當時梅姑娘不便露面,萬歲爺怕自己離開後梅姑娘受委屈,便把陸忠留下,又在外邊置了一處宅院,安置了人手,將梅姑娘移到了那裏。  ”

    “當時我因也將要有孩兒了,便向萬歲爺請求,乾脆便讓我留下照顧梅姑娘,也順便等著我自己的孩子出世。  但是萬歲爺道,茅陽真人已經走了,我若再不陪他入京,他更有何倚仗?他更苦苦言道。  這天下再無信得過的人了。  當了皇帝,稱孤道寡,自是再無親近之人。  要是我再舍他而去,他孤零零在京城一任眾人擺佈,卻是生不如死了。  ”

    “當時我也兩邊為難。  若說向道之心,其實我也不是多重,不過因道侶情好。  拋舍不下,又將為人父。  哪有遠行地道理?可萬歲爺當時話語頗令我動容。  我自小和他一同長大,好事一同作,壞事也一同幹,確是如同親生兄弟一般。  他這般苦苦哀求,我若絕然回了,那兄弟之情、君臣之義,豈不全成了空談?當時我頭腦一熱。  便不顧道侶的反對,還是隨著萬歲爺來了京城。  ”

    梅清聽到這裏,不由把口張得大大的,把眼睛瞅著六爺,結結巴巴地道:“啊……這不是……難道,你就是……指揮使大人?”

    “你才聽明白?”六爺哼了一聲道:“一點不錯,六爺就是陸炳,陸炳就是六爺。  要不是因為阿碧那丫頭。  你以為我有什麼好心情巴巴地請你到這來,把前因後果都講給你聽?”

    梅清不由語塞。  現在想想,果然此事其實先後破綻甚多。  無論是六爺對自己奇怪的態度,以及言語中不時流露出的含意,都應該讓自己早早有此聯想才對。  可自己許是對陸炳成見在先,對六爺則自始便有一份莫名其妙的好感。  因此才一直沒有想到這方面去。  現在才知道這一點,當真是笨到了姥姥家。

    “那……那……真兒她……”梅清有些費勁地道。

    “阿碧這丫頭,自來便是個死心眼的。  我地事,想必她給告訴過你。  反正今天的話擱在這裏,想娶我閨女,就得讓她認我這個爹。  不認我這個爹,你就別想娶我地閨女!”六爺氣呼呼地道。

    “啊……這個……您說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不過……對了,後來我娘卻怎麼樣了呢?”梅清見六爺忽然搖身一變為自己的准丈人,一下子變覺得氣短起來,結結巴巴地轉換話題道。

    “什麼叫有些道理?!天下哪有姑父不認老丈人的?你小子敢說不是?”六爺橫眉立眼地道:“至於後來的事。  你就問你的忠叔好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麼。  是他留下來看家的。  ”

    忠叔便是六爺口中的“陸忠”,這卻是毫不奇怪。  只是為什麼後來他不再當差。  卻跑來照顧自己,自己又怎麼來地這麼個梅家後人的身份,就是件奇怪的事了。

    忠叔見梅清轉向自己,不由長歎了一聲道:“這件事情,這麼多年了。  每天我都在想,若真有一天,我向少爺講起來時,卻當怎麼地開口。  ”

    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道:“其實很多少爺了的疑問,我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的。  因為這件事,其實我也一直在想弄明白當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年了,每天我都在害怕。  怕我老了,在我死之前,沒有時間等到答案,還要把這些遺憾,帶到棺材裏去。  ”

    說到這裏,忠叔的眼中也不由帶出幾分茫然,口中歎息道:“當地王爺進京,變成了萬歲。  把我留下來照顧夫人,其實我是很高興的。  說實話,在我眼裏,只有梅姑娘,才是真正的夫人,那個後來地王妃,只怕咱們府裏沒有一個覺得她能比得上夫人吧?”

    “所以萬歲將夫人交給我之後,我便用心安排好了那處府宅,又從家中選了數十信得過的侍衛和下人。  至於丫環婆子,除了夫人自己的兩個丫頭朵雲和五兒之外,便沒有用府中舊人,而全是從外邊買的。  這些人手,倒都是我自己親自選的忠厚本份的。  其實我心裏也大概明白,既然此次萬歲進京沒有帶上夫人,那意思,以後怕也不會有進京地日子了。  ”

    “過了不多日子,第二批人就準備進京。  除了王妃以外,還有老王妃也要一併同行。  如此一來,咱們安陸的興獻王府上,又要抽走一大批人。  看著他們都歡歡喜喜地準備進京,我卻覺得一點也不羡慕。  只不過心中卻想,倒要囑咐了一下家裏的人手,切莫要嘴多,把這些事情告訴夫人,免得她心情不好。  ”

    “說來也怪,夫人就好象毫不關心這一切地一般,每日呆在那處府宅中。  我還記得買這處宅子時,因為想到夫人喜歡梅花,所以專門挑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一個後園中種滿了梅樹的宅子。  夫人見了也很喜歡,就沒有住在正房,而是住到了後園的一個小院裏。  那些日子,她整天就在院中不出來。  偶爾我有事向她稟報時,她也會打聽些個,但大多不是為了管事,只不過是為著她自己好奇罷了。  ”

    忠叔說到這裏,臉上不由露出微笑道:“夫人就好象一點也沒有沾染過世事一般,很多事情居然一點也不知道。  聽我講些外面的雜事時,面上就會象孩子一樣帶著笑。  ”

    “但更多的時候我見到夫人,卻覺得她似乎有心事,好象在擔心什麼一般。  也沒有什麼理由,我便總是有這種感覺。  果然——”

    “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是五月頭上初六。  前一天正好是過端午,府上大家都有些過節的氣氛,晚上我也多喝了幾杯。  第二天起來時,便有些晚了。  因為有些病酒,頭有點沉,也沒有吃早飯。  正當我在屋中躺著時,忽然便聞有人跑來,是後院的一個婆子,急急地道,說是夫人不見了。  ”

    “當時我嚇了一跳,又覺得不太可能。  是不是夫人自己早起散步,走得時間長了,沒有回房?但那婆子道絕非如此。  夫人雖然也會散步,但都是用過早飯之後。  今天眾人將早飯備下,送到後園時,便未見夫人蹤影。  眾人四下查找,將園子都快翻過來了,卻還是未見她的身影。  ”

    “我這才有些著急,連忙起來跑到園子裏。  後園裏也沒有男地,全是些丫環婆子,都亂成了一團。  我當時急著大叫,問她們夫人地起居怎麼照顧的。  後來還是那個婆子提醒我道,平常夫人地起居,都是朵雲和五兒打點的,其他人並不插手。  ”

    “我讓人找朵雲和五兒。  這時那婆子等才道,原來朵雲和五兒,也一併不見了。  ”

    “當時都要急暈了氣瘋了,也顧不得許多,先命後園的人都集中起來,不許走了一個。  然後便將侍衛家人喚來,也不顧什麼規矩了,都在後園中挨地兒察看有無異狀,我自己又將幾個管事的婆子丫頭,分別審了一過。  ”

    “可惜這一切,仍然是沒有絲毫結果。  夫人和她的兩個丫環,就好象突然飛走了一般,沒有留下一丁點的痕跡。  我還用了一些以前的關係,但就算是黑白兩道,也都沒有關於夫人的任何一點消息。  ”

    “我也非常納密。  若說人販子、采花賊,先不說咱們府上防衛得頗為森嚴,就是有那絕世高人,也斷無將兩個丫環一齊帶走的道理。  若是夫人自己走了,那卻又是為何呢?但說到這裏,我身邊便有人想到王妃進京一事。  說道莫非夫人知道了消息,一氣這才離開了?”

    “這個說法,其他人都覺得大有可能,但我卻覺得夫人的稟性,不太會如此行事。  但後來想想,也難說就沒有這個萬一。  所謂急病亂投醫,我們便也抱著試試看的心情,想先到山中原來夫人所居的梅穀中去看看。  ”

    “以前夫人道是一直居於那座梅穀中。  而且聽夫人方談,似是少經世事。  如果是她自己出走的,倒有九成是回那梅穀中去了。  結果等我們找到從前進入梅穀的山崖那裏時,卻不由大吃一驚。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4
第三卷 第十六章 梅花庵外

    梅清問道:“怎麼了,難道有什麼異常麼?”

    忠叔點點頭道:“不錯。  當我們沿著原路去找那山崖時,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進入梅穀的門戶了!”

    “六爺剛才不是說,那山崖外法陣,內有機關,需打開方可入內麼?會不會是有人將法陣封閉了,或是重設了機關?”梅清深思著問道。

    “我也不清楚”,忠叔搖頭道:“當時我也覺得有可能夫人在裏邊,不願見外人,這才閉了此處。  當時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派人攜密信前往京城,將此間之事,報與萬歲。  唉,那些日子想起來,當真是……”

    忠叔一邊說著,一邊歎息不已,自責之態,溢於言表。

    六爺在一邊接口道:“那裏我後來也回去過,也請精於陣法和機關的其他高人看過。  但奇怪的是,這些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那處斷崖所在,確實沒有任何的法陣和機關的存在,只是一處普普通通的山崖。  ”

    梅清一聽也呆住了。  他知道六爺的修為,也自然能想像得到六爺口中的高人修為的層次。  既然連他都這般說,那這處地方,定然確實沒有門戶了。

    “但是當年你們從此入內是怎麼一回事?那梅穀不會都是虛幻的吧?”梅清有些遲疑。

    “此事我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我們十幾眾人在梅谷中曾呆過很長的一段時間,就算有幻陣之設。  但要維持這麼大規模地一個幻陣,又不被這麼多的人發現,幾乎是難以想像的一件事情。  更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就算有人布了這個局,那麼這個局的目的是什麼呢?他從中能得到什麼好處?”六爺有些苦惱地道。

    梅清悚然而驚,一時之間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呆了一會子,忽然轉頭對忠叔道:“既然我娘無緣無故地失蹤了。  那我又是如何回到您身邊的?這事後來,想必還有些其他變故吧?”

    忠叔點頭道:“正是如此。  當時沒有了夫人地消息。  我羞愧欲死,還因此大病了一場。  後來我身體漸漸恢復,萬歲傳來秘信,倒也沒有治我的罪,只是要我留在當地,繼續尋訪夫人地消息。  ”

    “就這麼著,我每天都不敢怠慢。  四下奔走。  我當時慢慢歸籠了一批黑道中人,就為了在四周尋訪消息。  我命人將夫人的形象畫了圖,要各路手下,細心察訪。  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一個朋友傳來一條消息,說是他有一個手下,曾經在武昌附近,看到過和夫人長得很象的一個女人。  乃是一個孕婦。  ”

    “其實這種消息,我也接過不少次。  但每次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可每一次有了消息,我也都不敢放過,總希望這一次消息能是真的。  ”

    “這一次也不例外。  我帶了幾個人,風塵僕僕地趕到了武昌。  其實他說的那地方。  還在武昌南面數十裏的一處小鎮上。  我見了那朋友,又反復訊問了據說見過夫人的那個小子。  等我問完之後,我當時便覺得,這一次很可能是真地。  那小子乃是個街上的混混,因見了夫人之後驚為天人,還跟蹤過一段,結果不知不覺被人教訓了一頓。  ”

    “他被人教訓之事也很有意思,其實他本人都沒有意識到。  他說自己自從跟蹤那女子之後,忽然有一天,便開始走路便要摔跟頭。  哪怕走在平常經常走的平路上。  也是會莫名其妙的摔倒。  就這麼摔了好幾天。  弄得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骨頭不痛的。  雖然他自己未曾過意。  但我卻立時想到,只怕他是被夫人或相關人發現,這才偷偷給了他點教訓。  這等手法,本不是世間常人能有的。  ”

    “但是這人雖然幾次跟蹤他說的那女子,但卻從來沒有成功過,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住在哪里。  我也沒有辦法,就讓他把附近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說一說,我們合計一下夫人可能居於何處。  ”

    “等他說到,在鎮東邊小山腰上有一處小廟,名喚梅花庵時,我當時心中便‘咯噔’一下。  也不知為什麼,對‘梅花’這兩個字,我當時極為敏感。  我二話沒說,便決定先去查一下這地方。  ”

    “當天夜間,我們幾個人,準備了一些趁手地傢伙,便去向那小廟。  其實這廟,規模也不算小,不過因為庵中數名尼姑,向來少有與外人接觸的時候,因此鎮民也都不太瞭解罷了。  我們從後園摸了進去,然後……唉……”

    說到這裏,忠叔忽然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停住不說了。

    “後來如何?”梅清有些著急地問道:“您見到什麼了?”

    忠叔頹然搖搖頭,聲音暗啞地道:“我不知道。  我只記得我們從後院翻了進去,然後……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你是說……”梅清驚訝地道。

    “就是全想不起來了,全都被我忘了”,忠叔迷惘地道:“我只記得我們從後邊翻進了院,然後發生了什麼,我都忘得乾乾淨淨。  我只記得我醒過來,然後便看到自己躺在小廟外的大樹下,被綁了起來,一動也不能動。  那小廟卻是火光熊熊,整座廟宇,燒得紅通通一片。  ”

    “我當時如呆似癡,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想自己的經歷,從入廟時便一片空白。  這時候旁邊的村民見我醒了,便將我扭下山去,道是見小廟著火來救火時,見我倒在廟門口,渾身血跡,這才將我綁了起來。  ”

    “我當時不暇自辯,很快地方官府便來了差人,將我押入牢中。  我這才知道原來廟中的幾個尼姑,還有我那朋友以及手下,都死在了小廟之中。  仵作驗屍,他們都是被人殺死之後,扔入火中地。  ”

    “這一下,我自然嫌疑最大。  更要命的是,我自己也說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當地官員,便道定然是我等夜中尼庵,非奸即盜。  最後定然是分贓之均,發生火拼,這才欲要焚屍滅跡。  我當時百口莫辯,要不是六子當時給我了件法寶,能夠傳信給他,硬是撈我出去,只怕我就要枉死在大牢中了。  ”

    梅清聽了心中驚訝,他還從未聽說過,修行界中能有這樣的法術,可以硬生生地抹去一個人的一段記憶。  此事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現在忠叔不問可知,這一部分記憶一直沒有恢復過了。

    六爺也搖頭道:“你不用看我。  別說那時,就是現在,我也不知道有哪家法術,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這件事情的詭異之處,確實令人無從解釋。  ”

    梅清啞然,這事確實透著詭異。  若真有人不願令忠叔等打探,為何如此大費周章,抹去忠叔記憶而不殺他?若是說不想殺忠叔,又為什麼讓他陷身於殺人嫌疑之中,幾令他死於牢中?而且忠叔是何他朋友手下一齊前往的,對方又為什麼單單留下忠叔,卻將其他人殺得乾乾淨淨?對方究竟是在掩蓋什麼呢?

    “那後來呢?”梅清沉悶地問道:“我的身世,後來是怎麼樣的?”

    “回來後我又休養了很長時間,這才把身體將養過來時,已經就又過了年。  這時已經是萬歲爺登基,改元嘉靖,也就是嘉靖元年春天了。  我自己算著,按時間數,夫人懷孕的時間,再過一兩個月,也就快生產了。  因此我特別放出手下,控制各種地穩婆,想看看會不會在這些地方,有些收穫來。  ”

    “只是日期一天天臨近,我也一天天失望。  等算著日期已經過了一個多月,而夫人地消息還是一點痕跡也無時,我終於絕望了。  那天夜裏,我喝了半夜的悶酒,暈暈沉沉地睡下了。  到了半夜時,忽然覺得有人推我。  ”

    “我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卻發現,夫人竟然就站在我面前!”

    忠叔說道這裏,使勁地用雙手按著頭,夢囈般地道:“我只覺得不敢相信,心中想是不是在做夢了?這時夫人將懷中抱著的一個布包交給我道:‘忠哥,我和阿熜的這點骨血,我是沒辦法帶他長大了,只好託付給你。  望你能將他撫養成人,你的恩情,我永遠都忘不了。  ’”

    忠叔說到這裏,聲音有些嘶啞地道:“夫人從來,無論稱呼什麼人,都是這般客氣。  他叫我忠哥,我從來道是不敢,但那一夜,聽著夫人託付之言,不知為什麼,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只說道:‘夫人,你是哪里去了?我找得你好苦。  既然你回來了,正當撫養少爺長大成人,為何要託付與我?’”

    “夫人淚流滿面道:‘忠哥,我沒有辦法的。  我若留下,他們定然會把孩子搶走了。  你帶了我們的孩子,偷偷送去京城。  但有幾件事,還請你答應我。  ’”

    “我當時可能喝酒太多了,有些不太明白,見夫人傷心,連忙道全然聽她吩咐。  夫人道:‘孩子長大後,且莫使他入修行之門。  他體格特殊,一旦入道,是禍非福。  築基之是,怕就是魂飛魄散之時。  還請忠哥,一定要記住了。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4
第三卷 第十七章  兩全之策

    梅清聽到這裏,才知道自己被告知無法修行的原因。  但是他心中也不乏懷疑,自己明明修真頗為順利,而自己母親卻要定然說自己無法修真。

    陸忠回憶著說道:“當時我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只是點頭。  夫人又道:‘此外,這孩子若阿熜願養在宮中,便寄在其他妃子名下,莫透露孩子的出身;若是不便養在宮中,還請忠哥替他隱姓埋名,切莫使世人知曉孩子的出身來歷。  ’”

    “我當時聽了頗為驚訝。  從來天下母親,哪有願意將孩子算成別人的道理。  何況現在王爺已經當了皇帝,少爺乃是真正的鳳子龍孫,又是長子。  退一步說,就是當不了太子,皇子的身份也是改不了的。  奈何要做出隱姓埋名的事來呢?”

    “只是當時夫人異常堅持,反復叮囑,我也只好答應了。  夫人又親了親少爺的臉,這才放下道:‘我就走了,以後不會再來,也不要找我了。  只盼我孩兒一生平安、無災無禍的就好,一切就只得拜託忠哥你了。  ’”

    “我聽了連忙要勸阻夫人,但我才伸出手去,便見夫人的身影化成一段清煙一般消失不見了。  ”

    “我坐在床上,有些摸不著頭腦,心想莫非是做了場夢?這時忽然聽見身邊有聲音,掉過頭來看,正是包著少爺的包布。  少爺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睜著眼睛看我呢。  ”

    “少爺雖然那時候還不過滿月,可那模樣一眼就看得出夫人的影子。  我這才知道不是做夢。  連忙派人尋找奶媽,又派了一個心腹之人,把消息傳到了京城,在秘信中把當夜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

    “不久,六子親自過來,把我和少爺一同接到了京城。  見了六子我才知道,原來果如夫人之言。  萬歲沒有認少爺,卻給了一個梅家後人地身份。  少爺就變成了梅公子。  我就成了梅府管家忠叔。  再後來的事,少爺想必也不需我多說了。  ”

    六爺聽了說道:“陸忠,你心中或許還對萬歲有些怨氣。  梅清之事,萬歲也是不得已……”

    梅清聽了未發一言,心中明白自己這便宜老爸那時候雖然已經當了皇帝,但是位子也不是如何穩固,與朝中大臣們的爭鬥從來未停過。  何況他心中。  對那什麼皇子之位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也只是一笑了之。

    忠叔卻有些憤憤地道:“說什麼不得已,難道少爺不是萬歲的親生兒子麼?把我們扔在這裏一扔二十年,他可管過沒有?來看過少爺一眼沒有?”

    “陸忠!你太過份了!”六爺勃然怒道,見忠叔一臉冷然,口氣複又轉軟道:“陸忠,當時萬歲爺的處境,你並不知道。  常人都以為當了皇帝。  自然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卻有誰知道當時萬歲如履薄冰的難處?要那時候,忽然出現一個來歷不明的皇子,你卻想置萬歲于何地?至於說這麼些年來,萬歲未曾去看過梅清……”

    “我知道”,梅清接口道:“是因為那個兩龍不相見地說法麼?”

    “你怎麼知道的?”六爺大吃一驚:“誰告訴你地?”

    “沒人告訴。  我就是知道”,梅清冷冷地道:“其實什麼狗屁皇子不皇子的,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忠叔,你倒也不必為此事在心。  ”

    六爺深深地打量了一番梅清,這才說道:“其實就算是我,這個說法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萬歲爺子嗣艱難,我一直勸他將你接回去宮中,但不知為什麼萬歲一直言詞閃爍。  直到前些年,始又添子,雖然被立為太子。  但是卻一直養在別處。  不肯相見,我這才知道他非是針對於你。  而是所有的兒子,都是一律不見。  ”

    梅清冷哼一聲,又問道:“那我現在這身份的父母呢,我這什麼世襲將軍,不會也是憑空編出來的吧?”

    六爺搖頭道:“這倒不是。  不過這位梅將軍,早年夫妻雙亡,又無子嗣,本當奪爵。  恰逢萬歲見了此事,便將你指為其後人……梅清,其實萬歲,對你還是很關注的,不過一直沒有在明面上表現出來罷了。  ”

    梅清有些驚訝地道:“難道他這般強行指定後人,就沒什麼爭議麼?我地家人呢?還有那些長輩舊友?”

    六爺微笑道:“有了皇帝親口指定,有了錦衣衛給你撐腰,哪個膽大包天的敢指責此事?開始時難免有些說法,不過有了幾次教訓,當然都老老實實的了。  ”

    忠叔也道:“原先的家人,都被我一一找藉口打發了。  現在的下人們,其實都是我後來慢慢換過一遍的。  當時才買了朵雲來侍候你,見她年紀小小,形象略有些象夫人跟前的那個丫環朵雲,一時感歎,便給她起了個朵雲的名字,後來乾脆給五兒也這般叫了。  每日這般朵雲五兒地叫著,倒象咱們還是在原先那個家裏一般。  ”

    六爺和梅清都沉默了。  過了片刻,六爺才說道:“好了,你地身世,現在你都明白了。  之所以我要找你來說清楚這些,乃是我們都覺得,現在你的身邊,似乎正在發生什麼事情,開始超出了我們的掌握。  這些事,也許和你身世有關,也許無關。  但你現在的修為,已經足有自保之力。  告訴你這些,免得你一時糊塗,想錯了方向,出現不必要的誤會來。  ”

    梅清點點頭道:“你們對我這些年做的,我都很感激……不過,真兒那裏,我怕是勸不了她認你……”

    六爺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你這小子怎麼知道我是要和你說真兒來認我地事,難道你小子真會算不成?”

    梅清手一攤道:“這還用說?只要明白了六爺就是陸大人,今天你巴巴找我來說這一切,還不是為了讓我勸真兒認回你這個爹麼?真兒她自己有自己的主張,我卻不會讓她為了嫁給我,做自己不願做的事。  ”

    忠叔在一邊勸道:“少爺,我們的意思並不是強迫你和阿碧如何如何,只是有一件事你也應該明白,血脈親情,是永遠也抹殺不了的。  就算是阿碧,也未見得是真不想認父,不過是她心有結未消,又或是當年話說得猛了,轉不過這個面子來罷了。  若真是一直這麼彆扭下去,到後來有一天她後悔時,你也會跟著後悔未在今日相勸。  ”

    梅清聽了有些意動,忠叔又道:“其實這些年來,陸大人為阿碧所做,你也應該有個瞭解。  天下做父親的心,都是一般,哪有不愛自己的兒女的?阿碧賭氣不肯回頭,這世上她只肯聽你的話,若不由你來相勸,難道真讓她們父女互不相認這一生麼?”

    梅清聽了遲疑道:“但是我聽真兒說,當年她入道時,曾在三清前說道,一生入道,也不會認陸大人這個生父……”

    忠叔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少爺,阿碧是個好姑娘,雖然我只是家中老僕,但這些年了,一直盼著少爺你有娶妻生子、成家立業的一天……”

    梅清連忙道:“忠叔你說哪里話來。  在梅清心裏,從來不敢當您是下人,說來這世上,你和朵雲,都是我最親地親人。  ”

    忠叔聲音沙啞地道:“少爺說地,我都知道。  你這一點,卻是象極了夫人,不管對哪個,都是從來沒有傲視低看的……”

    “得了吧”,六爺在一邊插言道:“他那脾氣哪有半分象他娘?要說模樣,倒是隨個七八分。  論到脾氣,卻是隨他爹個十足十,從來只會哄別人上當,自己從來不吃虧地。  ”

    忠叔被六爺一句話給逗得也笑也起來,搖頭道:“少爺反正隨的,自然是萬歲和夫人的優點了。  ”

    說罷,轉過話頭繼續說道:“只是我們這些下人,哪個不盼著少爺早點娶了少夫人?想來早早成家立業,也是夫人對你的心願。  少爺與阿碧,若真是一生以道侶相守,就算情好意篤,但我們這心裏,難免覺得愧對夫人……”

    梅清聽了,也有些沉默。  其實在他心中,何嘗不想與碧真堂堂正正以夫妻相稱。  道侶一說,就算是修行界中,對雙修也難免有些看法,何況在這禮教大興的明朝。  就算是梅清不以為然,但不瞭解情況的,卻不知會如何來看碧真了。

    “只是當年真兒既然立過誓,卻當如何辦法?”梅清有些鬱悶地道:“真兒為此還找過……找過皇上,但不知為什麼皇上卻咬得死死的不肯鬆口……”

    說到這裏,他忽然心生警覺,用有些懷疑的目光看著二人。

    忠叔心中大叫不好,知道梅清這傢伙聰明異于常人,怕他猜到皇上不准碧真還俗是自己等人在背後動了手腳,連忙接過話題道:“若是我們有辦法,讓阿碧不違了誓言,又能光明正大地嫁給你,你卻願不願意?”

    “還有這樣的辦法?”梅清有些懷疑地問道:“不是蒙我吧?”

    忠叔微笑道:“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我們兩個老傢伙,吃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都多。  ”

    “那是你們口重!”梅清沒好氣地道:“說來聽聽?不過我可說在前邊,不管你們出的什麼好主意,我只管轉告給真兒。  同意不同意,我是絕不會勉強她的。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5
第三卷 第十八章 雙喜臨門

    “老傢伙,你說這事能成麼?”六爺坐立不安,手中的鎮紙把玩幾圈,又“當“地扔在了桌子上,對在一邊穩穩坐著的忠叔說道。

    忠叔手裏把著個青花蓋碗,慢慢飲著茶水,不急不慌地道:“你急什麼?少爺他說了,不管成不成,他會親自來和你說明的。  你就等著是了。  ”

    六爺哼了一聲,卻還是站起來又複坐下,一幅心神不寧的樣子。

    二人就這麼沉默著等待,終於聞得暗門處傳來一聲響動時,六爺“騰”地站了起來,又連忙坐下,擺出一幅穩如泰山的樣子。

    進來的正是梅清,面上表情頗為平靜,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六爺故做不見,眼睛只管定定地看向別處。  倒是忠叔問道:“你可來了,再晚些時候,咱們六爺怕不把我這老骨頭給拆了。怎麼樣,碧丫頭是如何說的?”

    梅清不言,緩步走進房內讓開身形,只見碧真秀巧的身影輕輕地走了進來。

    六爺一見,身體一滯,隨即緩緩地站了起來。

    碧真低著頭,眼睛偷偷瞄了兩眼,小聲喚了一聲:“爹!”

    六爺如中電擊,僵在那裏好久沒有動上一動。  好半天才連聲說道:“好,好!”卻不由側過頭去,偷偷彈掉了不知什麼時候湧出的兩滴濁淚。

    碧真咬了咬嘴,拉了拉梅清道:“行了吧?”

    梅清看了一眼六爺。  只見他輕輕搖了搖頭,又見梅清看向自己,又輕輕地點了點頭。

    梅清本意,是想讓碧真與六爺多說幾句話,見碧真有些不想久留,便也歎了口氣,對碧真說道:“也好。  我送你回去。  ”

    碧真轉過身,又低聲說道:“其實……我就是不習慣在這呆著的。  ”說罷便幾步走入秘門之內。  梅清連忙快步跟上了。

    六爺還呆在那裏不動,有些發楞地道:“丫頭後來說地這話是什麼意思?”

    忠叔笑道:“你還不明白麼?阿碧想來心裏已經認了你這爹了,不過還是有些不好罷了。  剛才她說要走,看你有些傷心,這才說的這話。  趕明我讓少爺在家擺酒,請你去後園賞梅,保證你們父女再無隔閡。  ”

    “是真的麼?”六爺還有些不敢信地道:“你這老東西。  這回可不能再騙我了!”

    臘月初一這天,梅府上下喜氣洋洋,四下彩燈高懸,正是梅清大喜的日子。

    梅清的這樁婚事,來得著實有些出人意料。  先時衛所中同仁也知道梅清年紀頗大,卻尚未娶妻。  後來也的打聽梅清少年之事的,都有些避諱此事。  待聽忽然聞得梅清要結婚了,驚喜之下連忙打聽是哪家千金。  等知道居然是六爺地女兒。  一個個都是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

    梅清初入錦衣衛時,眾人都知道六爺對梅清之事極為關照,但一個個都不明所以。  現在知道了這消息,不由暗道原來是老丈人照顧姑爺,那還不是天經地義。

    只是六爺身份極為神秘,眾人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人士。  家中什麼情況。  現在看他忽然出來個女兒,也沒有人敢多問一句,只是齊齊恭喜梅清,更顯得熱情了幾分。

    眾人既然知道了這份關係,那禮上得也加倍豐厚。  尤其趙大有等一眾,更是忙前忙後。  黃胖子禮物最重,結結實實送了十個大元寶過來,倒把梅清嚇了一跳。

    “沒事”,黃胖子笑嘻嘻地道:“哥哥我撈個肥差,以後銀子大把地是。  兄弟反正你估計這輩子也就結這一回婚。  還花不窮我!”

    碧真的嫁妝早早抬了過來。  雖然沒有特別高調,但也是極為豐厚。  其中居然還有一對瓶子。  乃是天子念六爺多年勤于政務,特地給賞下來添的嫁妝。  梅清晚間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對宋時汝窯的梅瓶,不由呆了。

    多了,喝多了。

    梅清搖搖晃晃地入了洞房,見碧真早把蓋頭揭了,正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連忙上前喝道:“哪來的這麼不懂事的新娘子,居然自己把蓋頭揭了!還不快快蓋上,等本新郎官來揭!”

    碧真咯咯嬌笑道:“這個人可是喝多了吧,怎麼走路還搖搖晃晃的?我地梅大真人,你這修行怎麼修的,幾杯酒還打晃?”

    “笨老婆”,梅清數落道:“我要不打晃,外邊那群人能放我回來陪老婆麼?今天岳父大人和忠叔可是高興了呵,就讓他們多喝點吧。  少打岔,說你呢,快蓋上,我要揭蓋頭!”

    碧真笑個不住,勉強從一邊拿過蓋頭來,蒙在自己頭上,嬌聲道:“揭就揭吧,要是一會蓋醜了,可不怪我。  ”

    梅清朗聲一笑,大模大樣地揭了蓋頭,左右端詳了一番,忽然上前抱了碧真道:“哎喲,可是娶到家裏來了,這回放心了。  ”

    夫妻二人正在說笑,一邊朵雲和五兒已經奉了交杯酒上來。  二人喝了酒,朵雲又拿過盤子來,灑了紅棗粟子並糖果,念叨了半天,這才來討賞。

    “還要打賞?”梅清有些不滿地道:“朵雲姐姐,你還用賞麼?過不兩天,我還得娶你呢……”

    “少爺!……”朵雲滿面飛紅,又羞又喜又惱地道:“你說什麼呢!”

    一邊又轉向碧真道:“少奶奶,奴婢……”

    碧真卻點頭道:“阿清說的是啊,年前就得把你們的喜事也辦了。  反正我是肯定不生孩子,將來咱們家的孩子還指著你來生呢。  ”

    一邊五兒聽著碧真的話都傻了,手裏的糖灑了一地。  朵雲眼睛瞪得老大,口張著不知說什麼好老半天才反應過來,羞得無地自容,忽然把盤子一扔,雙手掩面一溜煙就跑了。

    又過了半個月,梅府又辦了第二場喜事,乃是梅清納朵雲為妾。  這一次雖然規模遠不如迎娶碧真這正妻,但在錦衣衛以及梅清諸友間的影響,卻似乎比第一場婚禮還要巨大。

    “你也忒牛了”,黃胖子嘬著牙花子:“這半月前才娶了六爺家地千金,轉眼你就敢納妾?你你你……算了,本來以為備一份禮就打發了,這回還得再備一份!”

    不只黃胖子,其他人看梅清的眼神也明顯帶上了幾分驚訝、震驚以至佩服。  六爺那是什麼人?只要知道他老人家的人,有幾個不是聞名而喪膽的?現在梅清前腳才娶碧真,轉身又納小妾,這份勇氣著實驚人。  尤其六爺居然不聞不問,這其中的奧秘,便大可回味了。

    結果很多人這一次的禮物,居然比照上一次同樣奉上,倒讓梅清抓了半天腦袋。

    其實六爺早把肚皮氣破了,不過碧真對此事頗為熱心,一力操持,又知道朵雲乃是梅清地大丫環,早就收了房,也只得聽之任之,全當沒看見了。

    轉眼到了年關,梅清家中比起以往來卻是熱鬧了不少。  雖然只是多了碧真一個人,但是家中有了主母,感覺才有個真正人家的意思。  可惜碧真這主母當得實在不太合格,無論財權人權,早都下放給了朵雲,搞得朵雲著實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朵雲事實上這些年來,一直管著府裏上下,因此倒也相安無事。

    “明天還要去給爹拜年,還真有些不太習慣呢。  ”碧真有些發愁地道。

    梅清聽了暗笑。  這些天以來,六爺幾乎就呆在梅府上,成天混吃混喝,與忠叔說笑閒談。  若不是親眼所見,梅清還真不敢相信一向冷酷形象的六爺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

    “真兒,我想……”梅清有些猶豫地道。

    “有什麼事,還有什麼不好說的麼?”碧真好奇地問。

    “過完年,我想去安陸一趟。  ”梅清老老實實地道:“關於我的身世,我想去查一下。  ”

    碧真有些驚訝地問道:“你的身世?公婆不是早就過世了麼?怎麼你還查什麼?”

    梅清搖了搖頭,想了想,這才將六爺與忠叔給自己講的一切,都詳詳細細地對碧真說了。

    “原來是這樣”,碧真大驚:“這麼說來,你應該姓朱啊……”

    “不,我就姓梅”,梅清道:“無論真假,我娘姓梅,我就姓梅好了。  ”

    碧真低了頭道:“其實,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以前時,我恨爹無情,不管我們娘兩個,心中總想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的。  其實現在想想,卻又何苦呢。  阿清,你其實……”

    梅清搖搖頭道:“這是不同的。  真兒,何況就算我想認,人家還不一定願意認我呢。  此事且不提了。  只是為人兒女,生身母親下落不明,總不能不聞不問。  何況我總覺得,當年之事背後,還有極大地秘密在裏邊。  不弄個清楚,我心中總是不安。  ”

    碧真聽了點頭道:“你說得有理。  明我們去和爹爹說一下,我陪你去吧。  ”

    梅清刮了一下碧真地鼻子道:“成天‘你’、‘你’的,怎麼夫君也不叫一聲。  好老婆,你就不要去啦,老老實實在家呆著不好麼?”

    “不好”,碧真說道:“在家裏悶著有什麼意思?我從到了京城,還沒再回去過呢。  正好帶你去見見娘親。  回老家還敢不帶我,門都沒有!”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5
第三卷 第十九章 南下安陸

    安陸為德安府府治所在,屬湖廣布政使司。  因當今天天子嘉靖帝原為興獻王時立府安陸,因此對於其出身之地,也頗有照拂之處,更使得當地經濟日盛,一派繁榮景象。

    梅清與碧真兩個人,這一路趕來,毫無風塵僕僕之色,倒是衣裳鮮潔,意態從容。

    “阿清,想什麼呢?”碧真見梅清有些魂不守舍,便輕聲問道。

    “二十年前,你我都是出生在這個地方,不過那時候,肯定是互不相識了”,梅清笑道:“誰成想過了二十年,咱們居然在京城巧巧相遇,又結成了夫妻。  你說這裏邊,是不是也有幾分緣份呢?”

    碧真聽了,點點頭道:“反正我第一眼見你時,便覺得你這傢伙有些不太一般。  不過那時候,可沒想過要嫁你了。  ”

    “不想嫁我怎麼媚眼亂飛的”,梅清笑道:“電得我當時差點就坐到地上了。  ”

    碧真聽了連道梅清胡說,兩隻粉拳更是如擂鼓般打將上來,二人便在街上笑成一團,惹得四下行人紛紛注目。

    “算了,就饒你一回”,碧真笑著道:“咱們且先去哪里?”

    梅清想了想道:“咱們給侯申他們留個記號,然後便先去看我的泰安大人如何?”

    碧真聽了,又輕輕地打了他一下道:“算你有良心。  ”

    原來此次梅清來安陸,陸炳與忠叔也都沒有反對。  倒都覺得理所當然。  尤其忠叔還非要與梅清一同來訪。  最後還是陸炳勸住了忠叔,說道是既然自己二人這麼些年來都沒有察出個子丑寅卯,可見自己二人思考的方向定然有誤。  如果跟了來,反倒可能影響梅清。  不如便放手讓梅清來做,反倒可能別出樞機,發現些什麼。

    雖然如此,二人還是大不放心。  還是讓侯申帶著幾個人一併前來,主要是為了幫梅清應對一應俗事。  此外忠叔還專門將侯申叫走。  不知道囑咐了他些什麼,說得神神秘秘地。

    二人說定之後,便在城門一處事先與侯申商定的地方留了記號。  其實以二人的修為,完全可以用別的辦法來傳信給侯申。  不過梅清的意思不想在其他人面前透露出太多的消息來,侯申身邊還有錦衣衛的其他人,梅清就按照錦衣衛地尋常手段來處理了。

    大事完畢,二人便出了城。  找個無人的所在,喚出靈鶴,起程向碧真母親所在而來。

    碧真母親所居修行地地方,乃是在安陸西北,稱作白兆山。  安陸地方,東南地勢平坦,土地肥沃;西北則是群山連綿,岩壑幽深。  白兆山便是其中有名的勝地。

    其實當時梅清母親所居的那處梅穀。  按陸炳、忠叔等言,也是在這白兆山中。  梅清說道先來探看碧真母親,也有近便想實地察探一下那處山崖的意思。

    碧真稱呼白兆山時,卻與常人不同,呼作碧山。

    “為什麼叫碧山,難道你叫作阿碧。  便將山也叫碧山了麼?”梅清打趣道。

    “才不是呢”,碧真笑道:“你恰恰說反了。  其實白兆山古人便喚作碧山。  後來我出生在這地方,娘親就以此為名,喚我作阿碧了。  ”

    自從碧真見了梅清操縱靈鶴之後,非常喜歡這道法術,一直想要學來。  只是此法需以神宵雷法為基,否則卻是無法驅動。  為此碧真悶悶不樂了好幾天。  最後梅清用盡了渾身解數,才以心煉之法,為碧真硬煉了一隻靈鶴出來。

    現在碧真座下這只靈鶴,便是梅清的禮物了。  除了不象梅清般可以隨手折紙為鶴便可施用外。  其外形使用。  已經毫無二致。  若說起少費真元,運轉如意。  怕還要更勝一籌。

    因此碧真愛不釋手,這一路來,便總是拉著梅清練飛。

    可惜碧真這位女飛行員著實有些不太合格,不是飛高了就是飛低了,偶爾還會撞到山上掛在樹上,最無語的一次因為玩花樣操縱靈鶴翻了個身,結果要不是梅清眼急手快,二人當時就得掉到下邊的河裏洗個涼水澡了。

    為此碧真大為不滿,還說梅清拿了假貨來騙自己。  好在接下來在梅清地指導下,她這驅鶴之術日漸純熟,玩得越來越高興,自然也就早消了怒火。

    現在二人,悠然飛在白兆山的深谷之間。  此時也不過才過完年,雖然安陸比之京城暖和許多,但畢竟還在江北,天氣有些寒冷,樹木倒有大半是落葉的。  山間黃綠交雜,滿地黃葉堆積,雖然暖陽高懸,但在幽谷間還是令人感覺到絲絲寒意。

    梅清仰頭看上去,只見山頂上隱隱有重簷飛角,便問碧真道:“咱們所去,可是這山之頂峰麼?”

    碧真搖頭道:“才不是呢。  那頂上是玄武觀,祭祀的真武。  母親怎麼會住在那裏的。  ”

    “真武?”梅清有些驚訝地道:“不是武當才是真武的道場麼?”

    碧真聽了笑道:“難道武當有真武廟,碧山就不能有了?當朝太祖、成祖均崇敬真武,天下的真武觀,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雖然說以武當為冠,但其他地方也不在少數就是了。  ”

    “問余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  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

    “原來詩仙太白,居然也在此間久居過”,梅清讀著山間摩崖,有些驚訝地道。

    碧真一笑道:”李白夫人便是此間人,他築宅碧山,安居十年呢。  一會你就見到了,其實母親所居之處,旁邊便是當年太白舊宅。  ”

    “你們大喜之日,我卻未能親臨,本來多有憾意。  今**們來看我,倒是省得我掛念了。  ”碧真母親微笑著說道。

    與碧真那位年青怪異的外婆不同,她母親卻是溫柔和氣得很。  只是說到相貌,卻要差著一籌。

    其實事實求是地講,碧真地外貌並不太象她的母親,與她外婆倒是相似得緊。  想到這裏,梅清不由暗道,外貌相似倒也罷了,日後碧真的脾氣,可不要也象她外婆才好。

    但越是看自己這位溫柔嫺靜的丈母娘,梅清感覺越是危險。  很明顯碧真的性格,一點隨她母親的地方也沒有,倒是與她那外婆,相差不遠。

    為什麼不能相貌隨外婆,脾氣隨母親呢?梅清有些哀怨地想道。

    “娘親你看,這是阿清特地給您選地禮物呢”,碧真顯然頗為高興:“是他親自做的,好看吧?”

    梅清因為要來看丈母娘,挑選禮物卻費了大心思。  最後思來想去,乾脆自己動手做了件玉如意。  他托以前行中老友,給選了件古玉,自己動手。  好在他修為既深,攻玉如破竹一般,倒也容易了許多。

    碧真見了頗為驚訝,問他什麼時候學的這手藝。  梅清想了半天,答了她四個字:生而知之。

    “你生下來會尿床我信,這個就不用吹了。  ”碧真如是回答。

    但是顯然碧真對梅清的手藝還是比較認同的,還纏著他給自己做了個玉佩,又逼著他在上邊設了數道法陣,以保證冬暖夏涼,更能潔身護體,這才放過了他。

    “難得難道”,碧真母親見了玉如意,也不由面有驚色的看了梅清一眼。  她修為不俗,眼界複高,一眼看出這玉如意雕工出神入化,又是難得的一件法器。  這兩者若只占一樣,也還尋常,難得合二美於一身,又聽碧真說是出自梅清之手,便不由得高看了梅清一眼。

    “阿碧這丫頭自小也沒個管教,從來都不讓我省心。  現在託付給你,總還需讓著她些個才好。  ”碧真母親看來對梅清甚是滿意,微笑著說道。

    梅清連連點頭,心中卻暗笑果然修真界中說話還是直接一些,不會虛套搞些什麼客氣話,口中應承道:“我既然娶了真兒為妻,自然應該視為珍寶,不離不棄。  伯母儘管放心。  ”

    碧真頗為得意地道:“我選的人,再不會錯的。  娘你就放心好了。  ”

    碧真母親笑著搖頭道:“自賣自誇,也不害羞。  ”

    說罷,轉過頭又對梅清道:“陸大人道,你此番前來,乃是想要察訪自己身世?”

    梅清一驚,明白定然是陸炳提前傳了消息過來,只是驚訝為什麼對方稱呼陸炳,卻用了“陸大人”這樣的說法。  看來自己這位丈母娘雖然看來溫溫柔柔地樣子,其實心中比起碧真來,還要更記仇幾分。

    梅清點頭道:“正是如此。  既然知道家母下落不明,為人子女,豈可束手不問。  ”

    “好,好”,碧真母親點頭道:“難得你這份心。  只是當年之事,我不甚明瞭。  這些年來,又一直閉關清修,也幫不得你什麼。  倒是我有幾位朋友,對本地地理人文,還有些熟悉。  若你需要時,我代為介紹。  ”

    梅清一聽大喜。  雖然碧真沒有說過,但梅清也猜得出她們家中人身世不會太簡單。  既然丈母娘能開口推薦,定然不是空口大話,想來對自己定然大有幫助。

    “好了,你們今天就在老屋中休息吧”,碧真母親最後道:“若有什麼事情,阿碧就找二姑便了。  ”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5
第三卷 第二十章 石崖千尋

    “咱們從哪開始呢?”碧真回到自己的故宅後,整個人都變得越發地活潑,每天帶著梅清四處亂轉。

    現在二人所在,正是當年李白的故居。  乃是碧真家中先人以法力,將太白故居整個搬到此處的。

    “二十年前的故事從哪里開始,咱們就從哪里開始。  ”梅清手輕輕地撫摸著院門口巨大的銀杏樹,有些緬懷地道:“太白人稱詩仙,居然連你們這真正的神仙之家,也不由仰慕呢。  ”

    “是啊,外婆就最喜歡李白的詩了。  在我小時候,經常讓大姑在這大樹下邊教我念李白的詩的。  ”碧真笑嘻嘻地道:“從哪開始?那就從茅陽真人那裏麼?”

    “不錯,你有沒有想過,這位茅陽真人的出現就很有些意思,修真界中,也沒有這一號人物。  按忠叔據說,這傢伙的外丹是有一定造詣的,這說明什麼?”梅清提問道。

    “說明什麼?說明他不是出身大派,而是自己偶然得到了外丹燒造之法?”碧真歪頭想了想才道。

    “正相反,說明他本身修為一定是不錯,外丹大概是他修行之余的邊邊角角,因此才不為人所知。  ”梅清搖頭道。

    “為什麼會這麼說?他要真是修為不錯,又何必憑著外丹之學來騙人?”碧真有些不太相信。

    “你想想,如果真是這麼一個修為不高的人,又擅長一手現在世人少有人涉及地外丹之學。  怎麼可能不為人所知?”梅清思考著道:“岳父大人說,他所煉的丹藥,確實有效。  既然如此,這樣的人肯定會被其他門派注意到。  而且岳父大人後來曾經下力氣找過這個人,但卻一無所獲。

    既然如此,說明一點──這個人是其他人偽裝的。  能偽裝能一個外丹修真,又不被人注意。  說明他本身的修為,一定遠高過他表現出來的樣子。  ”

    “果然如此。  那這傢伙裝個煉丹的來興獻王府。  是為什麼呢?”碧真聽了跳起來,之後又有些疑惑。

    “其實後邊發生地事情,大多與這個傢伙離不開聯繫”,梅清一點點在地上劃著道:“先是興獻王──那時候還是世子──開始煉丹,之後庫內材料丟失,然後岳父發現了五鬼搬運,再以後這傢伙施法找到了梅穀……想到什麼問題沒有?”

    “什麼問題?難道是這傢伙把皇上他們引到梅穀去的?”碧真問道:“可是那五鬼當時是老……是父親發現地啊?”

    梅清笑了一聲道:“相信我。  如果岳父大人沒發現五鬼的話,他必然會出面,當著世子的面抓住五鬼,然後再當場做法,以五鬼引路,去那梅穀中的。  ”

    碧真還似有些不信,但又不知從何反駁。

    梅清想了想道:“至少在我的認知裏,還沒聽說哪個門中有這種辦法。  可以將小死的五鬼紙人復活起來,再找回施法人的地點地。  我想岳父大人對此必然也有懷疑,不過他不會想到這件事背後的目的,因此才沒有在這方面肯多用心罷了。  ”

    “目的”,碧真歪了頭道:“你知道他們的目的麼?究竟是誰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梅清歎了口氣道:“你沒發現這件事地唯一後果是什麼麼?”

    “是什麼?”碧真揪著手指頭:“皇上當了皇上?和這沒有直接關係啊?那是為了盜府中寶庫?也不可能這點小事吧?那是為什麼?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得了。  ”

    “後果就是我”,梅清歎了口氣道:“就是我出生了。  ”

    “呸”。  碧真毫不客氣:“你就算是這場事件的後果,也只不過是個惡果。  ”

    雖然碧真沒有往心裏去,但梅清卻知道剛才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這件在陸炳、忠叔和碧真看來沒頭沒腦的一件事,在梅清看來則是相當清楚。  因為他知道張留孫的安排之後,便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只是還不知道那個什麼茅陽真人是不是所謂的鼎奴。  畢竟關於當年張留孫地具體安排,他也沒有和自己多說。

    只不過這件事情看來是出了些意外,這才導致自己沒有給變成張留孫的分身,而是被母親帶了出來,交給了忠叔。  估計也正是因為如此。  自己才一直沒有自主的意識。  糊裏糊塗地過了那麼些年。

    梅清想了想,便隨手取過一張紙來。  一撕為二,分別在上邊寫了些什麼,然後隨手扔了出去,便見一道光火閃過,兩張符都瞬間燒得淨盡。

    “你這是做什麼?”碧真在一邊問道:“好象是傳音符麼?”

    梅清點點頭道:“我發給兩位師傅,讓他們幫我查查,前些年時,有沒有哪些高手對外丹有些瞭解的。  ”

    碧真點點頭,若有所思。

    關於張十三和苦大師的事,本來陸炳和忠叔都很感興趣。  不過由於後來碧真同意認父一事,二人高興之下就忘了繼續追問。  等事後再想起來,梅清就再不肯多說,二人也只好做罷。

    不過成親之事,梅清便曾以傳音符通知二位師傅。  苦大師回訊極為簡單,只說知道了。  倒是張十三,居然傳了一大套關於修行中人如何結胎生子的法門回來,讓梅清暗笑不已,碧真則又羞又惱,立時便逼著梅清娶了朵雲。

    既然二人認為茅陽真人真實身份可能是修真界中高手,則自然要利用兩位師傅了。  梅清還多了個心眼,除了關於此事,還多問二位師傅關於當年梅花門中事。  他想兩位師傅身份不凡,可能對這些瞭解得比起陸炳來更為詳細。

    “那斷崖就在前邊了”,梅清指著前方,看著手中的地圖道:“估計轉過這條溪穀,應該就到了。  ”

    “坐好了呀,看我的!”碧真操縱著靈鶴劃過一個大大地弧度,結果差一點迎面撞在一堵陡峭的斷崖上。  還好這一段操控漸漸熟練,這才將將在離岩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氣死我了!”碧真大叫:“這鬼地方,怎麼轉過來偏有個斷崖,差點讓我撞上!”

    轉頭又見梅清在一邊偷笑,氣得叫道:“你成心看我笑話!你明知道這有個斷崖是不是?故意不告訴我?”

    “我地姑奶奶”,梅清苦笑道:“咱們到這裏是找什麼來了?我不是說轉過來就應該到了麼?你還要我怎麼告訴你?”

    碧真語塞,這才想起自己二人就是來找斷崖地。

    “反正就是怪你,不許笑!”最後某人大發嬌嗔,硬將此事定性為個別心懷不滿的分子陷害純良少女地無恥陰謀。

    只見這道斷崖如斧劈一般,從溪穀中直插天際。  崖面上都是裸露的灰色岩石,偶爾在石縫中,點綴著叢叢灌木。  估計很久以前此處應該有一道長長的瀑布,在許多石面上還有流水的痕跡。  但是現在水道已經乾涸,只有山崖下的深谷中還有點點泉水,在陽光照射下反射過明亮的光芒。

    梅清示意碧真停下靈鶴,便在四下慢慢查看起來。

    碧真也跟著看了一會,又閉上眼放出神念,四下探察,一會便道:“這地方似乎一點不對的地方也沒有啊?”

    梅清點了點頭:“我也用神念察探過,確是一點法陣的跡象也沒有。  ”

    “那便怪了”,碧真有些鬱悶地道:“既然當年這裏明明有法陣,又有洞府的入口,怎麼會忽然就不見了呢?不管那人多厲害,也不會能真能搬山移海,將這麼大一個梅穀移走吧?”

    碧真所說地移山手段,已經超出了塵世真人的能力,除非是飛升的仙家,才有這樣的修為。  而且就算是仙家手段,也是極為耗費元力的行為。  若說有人硬生生將一個洞府從這裏搬走了,碧真想像著也是不可能。

    梅清點點頭道:“其實今日來這裏,我也只是抱著萬一的想法。  我估計用神念,肯定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的。  本來還想肉眼一點點查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現在看來,確是毫無痕跡可尋了。  ”

    “就是啊,如果有的話,父親他們找了這麼多次,早該有所發現了。  ”碧真四下打量:“何況已經過了二十年,就算有什麼痕跡,怕也難以再尋得見了。  ”

    梅清點點頭:“如果真是這樣,咱們只怕就要費大力氣了。  ”

    “嗯?你的意思是?”碧真有些不明白。

    “你想過沒有,既然我們都找不到那處洞府,只怕不是對方將洞府掩蓋得如此高明,亦或將洞府搬走了,而是那梅谷入口,根本就不在這裏!”梅清沉聲道。

    “不在這裏?可你也聽到了,又不止一個人來過這裏,地圖畫的就是這個地方啊!”碧真有些莫名其妙。

    “你可還記得,岳父大人說到當年他們跟蹤紙人時,是何樣的經歷?他說道,當時進到山裏以後,天色昏暗,似乎入到法陣之中,後來就來到了這斷崖前。  對不對?”梅清用手輕輕地敲著石崖道。

    “是啊?有什麼不對麼?”碧真問道。

    “當然不對。  既然當年岳父他們先入法陣,後見此斷崖,那誰敢保證他們看到的斷崖,就是我們眼前的斷崖?”梅清一笑。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6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洞在何處

    “你是說——你說是他們當年是被人引到了別處,而那地方用法陣,偽裝成了這處斷崖,好使人事後再尋時,被誤導到這裏?”碧真訝道。

    “正是如此。  若我猜得不錯,那佈陣之人,定然知道這處斷崖的所在,就將法陣中路途以及斷崖景象,以幻陣佈置得和這裏一模一樣。  當年岳父大人修為尚未精深,未曾察覺。  日後來探時,先入為主,只想到對方是把這裏的入口掩蓋過了,卻未曾想過那入口可能根本就不在這裏,而在其他地方!”

    “那卻難找了”,碧真有些發愁地道:“若是如此,那梅穀所在誰知道位於何方?就是這左近來說,方圓數百里內全是山,難不成咱們還以神念,從頭搜索一遍不成?何況就算是咱們能這麼從頭搜過去,能發現的可能性也不大。”

    碧真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既然這梅谷對方有心要隱蔽起來,入口必然會嚴加防範,難以察覺。  何況就是發現了入口,也沒有辦法斷定裏邊所藏的是不是那梅穀。  若真是破門而入發現乃是他人的修真之所,引起的麻煩可就大了。

    梅清的擔心也正是如此,畢竟他要找的這處梅穀,門口也不會有什麼標誌。  當年陸炳等人看到的入口乃是幻陣所構,也做不得准。  現在卻憑什麼去尋找?

    梅清心中一陣煩悶,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四下看了一會。  碧真見了梅清這個樣子。  略有些擔心,催動靈鶴飛了上來,正要說什麼,梅清已經搖頭道:“我沒事。  我只是想到,既然對方將自己入口,偽裝成這處斷崖的樣子,必然是有什麼道理地。  ”

    “能有什麼道理?”碧真四下打量。  這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  ”

    梅清深思著道:“那他為什麼不裝扮成別的地方,偏偏偽裝成這處斷崖?”

    “湊巧?”碧真歪著腦袋想了半天。  最後搖搖頭放棄道。

    “或者這地方對他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又或者這地方他比較熟悉。  以我想來,倒是後者比較可能些。  ”梅清解釋道:“若是這地方對他有特殊意義,他可能不會喜歡別人來這地方反復探察翻找。  ”

    “那你的意思是說,他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碧真有些聽明白了。

    “正是。  而且你也注意到了沒有,當年岳父大人他們是步行走過去的。  那幻陣雖然可以迷惑眾人地視線,但卻不可能改變腳下行程的長短。  如此說來。  那處真正地梅谷入口,定然離這裏不會太遠才對。  ”梅清肯定地說道。

    “那麼咱們就從這左右找就好了”,碧真有些興奮地道:“興許能有所發現。  ”

    梅清卻苦笑道:“只怕也難。  修真之人,畢竟比不得世常人手段。  雖然說是不遠,怕在這白兆山內,都得算在圈內。  如此一來,怕不得找上數十裏方圓?何況這地方乃是你家久居之處,就真有修真洞府。  也算是你家的鄰居。  手段太激烈了,也是不美。  ”

    “那咱們就找娘親去,她不也還有些朋友麼,或許有些消息呢。  ”碧真眼睛一轉道。

    “還是老婆你聰明”,梅清笑嘻嘻地道:“咱們這就回去,找泰安大人幫忙便是。  ”

    在回程的路上。  苦大師與張十三的回音符先後都返回來。  對於梅花門中事,張十三看來瞭解頗多。  據其言道,梅花門的行蹤,向來少有人知。  梅花道人出道的時間,向來有多種說法。  不過其開始挑戰眾大門派,則大約在百年前。

    “第一次據說梅花道人找上的乃是北派全真道,結果大敗而歸。  此事知者甚少。  後來真大道、全真南派都開始見過此人。  當時可怪地是,梅花道人乃是獨身一人,且以北地為主。  由於北地非是天師所轄,因此瞭解得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是傳聞罷了。  ”

    “到了三十年前。  梅花道人才開始找上南派諸門。  如清靜、五儀等門先後光臨。  此時梅花道人已經不是獨自一人,而是身邊帶著數名弟子。  出戰之時。  均是由其弟子出戰。  其實梅花門下並非如傳言般戰無不勝,不過凡是約戰之前,雙方大多有約定保密,這才少有人知其戰果罷了。  ”

    “至於龍虎山,卻從來沒有收到過梅花門的挑戰。  此事說來頗為奇怪。  天師門也因此著人下氣力查過,最終一無所得。  不過大約在二十年前,梅花道人忽然再無消息。  因此傳言甚多。  甚至有人說,其實百年前的梅花道人與後來帶弟子現身 梅花道人並非同一人,究竟內情如此,不得而知。  ”

    “當世燒煉外丹之人,絕少聽聞。  北派全以內丹為務,視外丹為邪魔歪道,絕無傳者;倒是南派閣皂宗,曾有葛派手法流傳。  但據上清派中人言道,近百年來,也已經再無修行此道之人了。  不過在前些年,大概有十幾年了,曾經聽聞有一個散修,名喚柳先生,曾經燒煉過丹藥,流傳出來。  此外,據說朝中典真人,乃是因為善於煉丹而得寵於當今聖上的。  ”

    收得張十三這一消息,梅清不由暗道自己糊塗。  既然當今聖上酷愛外丹,則其身邊必然有外丹修行之人。  只是又轉念一想,既然眾人都知道這個消息,陸炳又如何會想不到?何況他與聖上極為親近,想來與那典真人接觸頗多,若那典真人陶仲文有何不妥,想來早就被發現了。

    至於苦大師傳來的消息,也沒有外丹修煉者的消息。  畢竟佛門對此接觸應該更少些。  至於梅花門,大致與張十三差不多,但苦大師提到,修真界中有人傳說,上代天師張羽頨十五年前身死之事,似乎與梅花門有關。  但此說頗為離奇,因此世人多不肯相信。

    “不會吧?”碧真懷疑道:“老道不是說二十年前梅花門就消失了麼?何況張羽頨乃是因求雨不靈,被先皇貶斥,氣憤而死的啊?”

    “謠言往往是真的”,梅清說道:“古往今來,俱是如此。  此事還是得想辦法讓師傅查查才好。  不過他乃是天師門中人,為尊者諱,怕也有些顧忌啊。  你看他給地消息中就沒有這個說法。  ”

    “想來他也不肯相信那謠言吧?”碧真有些不同意地說道。

    “就算是不相信,張天師的死法也有些離奇。  無論如何,就算是他本身修為不佳,但天師門中豈少高人?求雨這事,雖然在凡人看來奇異無比,但你我均知,弄一場小雨來騙騙人,就算是我們的修為勉強也夠了。  那天師久于此道,如何會在這地方失手?何況張羽頨年齡不足百歲,就算他修為再差,至少也應該有凝丹的修為吧,除非有另有玄機,不然這般死去,肯定有些秘密。  ”梅清思索著道。

    “若真是如此,其實還有一件事,也一樣古怪呢。  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過。  ”碧真若有所思地道。

    “什麼事?”

    “就在張天師故去不久,當時朝中最得聖上寵信的國師邵元節也即仙逝。  此事當時也是眾說紛紜。  若是張天師死得離奇,那邵元節的修為亦是極為高明,又是因何亡故?”

    梅清一驚。  這些事情他畢竟所知不多,乍然聽來,只覺得頭緒紛雜,一時理不情楚。

    “不管因為什麼,總需查個清楚才好。  ”梅清咬牙道。

    “這事卻是難辦。  就算他們死得蹊蹺,但一個是從前地天師,一個是國師,只怕哪個也不是咱們能查得了的。  ”碧真發愁地道。

    “咱們不行,不過岳父那國以及老道師傅他肯定行”,梅清眨了眨眼:“就是怕他們不肯幫忙。  這個麼……”

    “你又打什麼壞主意呢?”碧真果然瞭解梅清,一看他這樣子,在一邊笑著問道。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哎呀,怎麼還打人呢?”梅清一邊躲閃,一邊抓住了碧真道:“看來不管教管教你,你就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無論如何,梅清還是發了一道傳音符給陸炳,將自己與碧真的推斷告訴他,又向他詢問了關於萬歲現在修行的外丹的授業情況,又隱晦地表示想瞭解當年邵元節的相關情況。

    至於張十三那邊,梅清說道還需等一段時間,才好設法使其相幫,任碧真如何打聽,總是緊閉了口,不肯透露一點消息。

    “二姑二姑,你再想想,再想想。  ”碧真纏著二姑說道。

    碧真口中的這位二姑,乃是其母身邊之人。  據碧真說自己小時候,也是這位二姑帶大的。

    二姑與當時在碧真奶奶身邊的那位大姑比起來,就年青得多了,看著不過四旬之人。  笑眯眯地眼神,看著碧真時總是一幅慈愛的樣子。  許是愛屋及烏,連帶著對梅清也是很和善。

    “真地就這兩處,絕不會再有第三處了。  ”二姑肯定地道:“咱們家在這碧山中,也算是半個主人,這要弄不清楚,豈不成了笑話?”

    “不會地”,碧真非常肯定地道:“阿清是不會弄錯的,肯定是有咱們沒弄清楚地!”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22:56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神仙傳說

    二姑大皺眉頭,用一種奇怪地眼光看著眼前這一對小夫妻。  只見梅清大汗,面色泛紅,咳嗽了兩聲,低著眉頭似乎在想什麼一般。  碧真卻只管盯著自己,仰首直言,一幅深信不疑的樣子。

    二姑心中連連哀歎,都說女生外向,可也沒碧真這樣子的。  只要是梅清說的,肯定是深信不疑,自己祖上多少輩在這地修行,居然被梅清一句話,說給說得叛變了。

    “二姑”,梅清見碧真的樣子也大覺不好意思,連忙自己上前說道:“在下懷疑,其實那處梅穀,或許並不是你們口中這種真正意義上的洞府。  只要有人願意,完全可以想辦法,設置些手腳,佈置出一個類似洞府的地方來。  那麼只有地方夠隱蔽就行了,並不需洞府般內裏靈脈或靈氣充足。  這種隱蔽地方,總還有吧?”

    “應該是有的,不過碧山這麼大,只怕我也難以瞭解得周全,怕還是要大小姐才能清楚。  ”二姑聽了點點頭,然後又有些為難地說道。

    碧真的母親正在煉著不知什麼法器,因此梅清和碧真只好一邊在房中閒談,一邊等待。

    “對了真兒,我也是糊塗”,梅清忽然說道:“弄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外婆和母親,都是如何的名號呢。  ”

    梅清其實並非是真正的糊塗,畢竟此時乃是大明,這丈母娘的名字,碧真既然沒有告訴他。  其實他也是不便打聽。  不過此時他想到碧真一家久居此地,應該也是有名地世家,以後查察時或許會用到,這才相詢。

    “也不算糊塗”,碧真安慰他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反正管外婆就叫外婆,管娘親就叫娘親。  ”

    梅清啞然。

    “那大姑是從小侍候你外婆的,二姑是侍候你母親的。  怎麼你就沒個使喚的人麼?”梅清看著外國忙來忙去的二姑,轉頭問碧真道。

    “可說呢。  就氣人了”,碧真氣哼哼地道:“從小外婆就說我的命不一樣,將來自然有可以使喚的人。  好在她沒有算錯,這不我就有了你了麼。  ”

    梅清再次無語,碧真也覺得將梅清與使喚丫頭並提似有不妥,連忙歉意地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吧──你看。  我這不還能使喚悟空麼?”

    一身白毛的悟空在一邊聽了連連點頭,歡呼雀躍之餘,連忙上前捏肩敲背,大表忠心。

    梅清目光呆滯,眼望房頂,長聲歎息。

    “咱們這山中其實共有兩處半洞府,除了此處之外,一處在山對面地許家。  這許家與咱們也有些交情。  不過自打上任莊主飛升失敗後,許家人就閉了門,現在也有三十多年了;此外山頂玄武觀之後,有一處石洞,乃是玄武觀向來的清修之穴,算是半處罷了。  ”碧真母親看著對面的女兒女婿。  滿面都是笑意地說道。

    原來碧真的母親見女兒女婿回來,為二人準備了一對連心鎖,想作為禮物。  不想待梅清拿出如意來時,頓覺得自己準備的禮品,略有些草率之處,以煉器手法而言,怕還比不得梅清。  因此這才又回爐重新加料,頗用了些心思。

    碧真只知道母親所贈,又是祝二人同心比翼,和娘親親熱感謝。  梅清卻看出了丈母娘的意思。  心道原來碧真這位母親表面上靜嫻柔和。  卻原來爭勝之心一點不差,怪不得這些年還不肯原諒陸炳。  替陸炳暗捏把汗之餘。  口中連聲稱讚這道連心鎖煉製手法精妙超凡,令自己大開眼界,狠狠地誇了幾句,果然見丈母娘大人喜笑顏開,目光又柔和了幾分。

    碧真性子粗疏,只認為娘親給自己好東西那是應該的,卻沒有想這麼多。  喜孜孜地收了同心鎖,便問起碧山中地情況來,這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那除了這兩處呢?還有什麼別的比較隱蔽的地方沒有?”碧真看了看梅清,然後問道。

    碧真母親想了想道:“似乎有一處可能有些特殊,就是在離此不遠的掛月峰下邊,有一處山灣。  本來那裏是處兇險所在,似乎乃是上古殺場古跡,陰氣十足,因此我們都不到那邊去。  但是前些年時,我偶然在那邊見過有人影出入,卻不知其居於何處。  ”

    “人影?”梅清追問:“是什麼人?”

    “是個小姑娘”,碧真母親看了看碧真道:“看來大概和阿碧差不多年紀的樣子,大概在十幾年前吧,就曾經見到過。  這幾年反倒沒看到過了。  ”

    梅清聽了,眉頭緊鎖。  碧真有些好奇地問道:“咱們這還有和我年紀差不多的鄰居啊?我怎麼都不知道?”

    碧真母親笑道:“說是鄰居,其實修行中人,多是老死不相往來的。  何況你早早就去了京城,哪有機會見她地。  雖然我只遠遠看過那孩子兩眼,卻也知道也是修行中人,估計也是名門正派的弟子,修為不錯的。  ”

    碧真嘀咕了幾聲,也不知在說什麼。  梅清卻問道:“那女孩是和什麼人一塊居住呢?”

    “這卻未曾見過”,碧真母親搖頭道:“後來偶然見過一個媽媽跟著他,估計是下人。  至於其親人,不知是否也在此處。  ”

    梅清點點頭,未再多問。

    陸炳的傳音符回來時,梅清與碧真,正在趕往碧真母親所說的山灣的路上。

    “這地方居然這麼大”,梅清笑道:“倒好,咱們夫妻只當步行出遊罷了。  ”

    梅清地想法頗為簡單,既然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乾脆自己與碧真就裝作生人,直接撞上門去看看,到時再隨機應變。

    此時正是初春時節,安陸地方已經漸漸回暖。  正逢這一天豔陽高照,梅清與碧真扮作一對出遊的學子,牽了一頭瘦驢,二人說說笑笑,倒也有幾分雅趣。

    “什麼夫妻,是兄弟。  你這笨阿清,再這麼說錯了,看我不打你。  ”碧真象模像樣的糾正道。  她這次又換了個形象,一幅病殃殃的白面書生樣子,還確實看不出破綻來。

    梅清看自己老婆玩角色扮演頗為投入,便嘿嘿笑道:“正是如此。  今夜你我兄弟尋個野店,抵足夜談如何?”

    碧真一聽面色不變,言語卻露出羞意:“誰和你抵足夜談了!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

    “我想什麼了”,梅清一臉坦蕩:“既然兄弟,本應如此。  ”

    碧真大嗔,上前追打梅清,二人在路上鬧成一團。

    “啊!”忽然一個驚叫的聲音傳來。

    二人連忙停了動作,對視一眼,連忙向著前方趕去。

    二人雖然身形還未到達,其實早已經將前方探得清清楚楚。  只見一個少年正躺在路上,另一個書童正在旁邊哭叫。

    “這位小哥,不知怎麼一回事?”梅清看那二人不過是尋常之人,又發現躺下的那少年氣機晦澀得很,似是受了什麼傷害,便出口問道。

    “啊,兩位公子,我家少爺今日出遊,不知為何突然暈倒在了路上,還望兩位幫幫手吧。  ”那小書童滿眼是淚,正當手足無措之時,聞得梅清前來相問,連忙相求。

    碧真見了,便上前一步,伸出兩指,按在那躺在地上的少年手腕上,象模像樣的閉著眼睛想了一會,這才沉聲道:“原來如此。  你家公子不過是因為天氣初熱,在陰涼地地方乍然出來,一時冷熱交替得急了,更加平素體弱,這才暈倒。  且待我施上幾針,自然無事。”

    說罷,便從袖中取出一枚長長地金針來,在那少年人中上刺了下去,又輕輕撚動幾在,在他胸中輕輕敲了敲,這才道:“醒來,醒來!”

    梅清在一邊看得好笑,記得當時碧真在石家寨便扮過行腳大夫,今日重操舊業,倒也有些蒙人。  其實象他們的修行,斷病診醫,何須以指號脈?不過碧真喜歡擺出一幅幹什麼象什麼地樣子,因此才搞出這麼一套來。

    果然那少年“哎呀”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虛弱地對那書童道:“司琴,我這是怎麼了?”

    那司琴連忙道:“少爺,你可醒了。  剛才你突然暈倒,可把我嚇壞了。  還是這兩位公子相幫,才把少爺你救醒了。  ”

    那少年聽了,轉過頭,看著碧真與梅清道:“在下安陸劉夢梅,今日之事,卻是勞煩二位。  相救之德,感激不盡。  ”

    “些許小事,何足掛齒”,碧真聽了笑道:“在下兄弟乃京城人氏,姓梅,乃是來此地探親的。  不知劉公子感覺如何,可能行動了麼?”

    劉夢梅點點頭,在梅清與司琴的幫助下漸漸站了起來,這才道:“前方不遠拐角處,有個小小茶棚。  莫若我等便先行至彼處,暫作休息如何?”

    碧真聽了點點頭,一行四人,便這般慢慢行過去。  約有數裏之遙,果然見見前方一個小小草棚,外邊一竿布簾,上書一個“茶”字,迎風召展。

    小小茶棚中甚是安靜,只有兩個上了年紀的老者,一人做樵夫打扮,另一個卻似個員外,正在裏邊歇腳。

    “看來劉兄對此地甚是清楚啊”,梅清笑道:“這處茶棚若不是久居之地之人,定難知曉。  ”

    “哪里”,劉夢梅有些虛弱地笑了笑:“小生才從這裏出來不久,便暈倒在了路上,自然知道這處茶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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