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鍛仙 作者:新兵扛老槍(已完成)

 
ahingoo 2013-4-13 14:14:1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1 256522
as29488423 發表於 2014-8-13 18:50
第九十九章:問賢(下)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不會有什麼無緣無故的喜歡與欣賞;所謂人見人愛無疑是鬼話,就算是慧眼識英才,英才首先得名副其實才行。

    麥少飛一族少主之尊,舉止言談看似隨和實則大氣磅礴,無不彰顯出強大的信心,氣度風儀遠非宗鳴之流所能比。如果說戰力,既然有把握戰勝紫色蚊王,麥少飛多半強於四目老人,可謂十三郎所見,鬼道外的最強者。

    若以背景論,麥少飛的身份實不亞靈域一宗之主,且非一般宗門。

    這樣的人物,身邊帶著十名三星戰靈,卻對十三郎執禮甚恭,如此坦誠相待,非但沒有讓他覺得受寵若驚,反倒從心底感受到壓力。

    “我有些後悔,不該這麼裝模作樣。”

    十三郎眨著眼,無辜的表情說:“知道了這麼多,如果我不答應,多半出不了這個門吧?”

    麥少主的態度無疑是誠懇的,換成其它人處在十三郎的位置,即便心有憂慮懷疑,多半也只能半推半就。也只有十三郎這樣瞬間可化萬種摸樣的人,方能與之相談甚歡,甚至隱有抗衡之勢。從氣勢上看,他雖比不得麥少飛久居上位自然形成的氣度度威嚴,卻能撒潑耍賴,自有其一番道理。

    聽起來,十三郎對自己前途頗為擔心;然而其表情看上去,怎麼都讓人覺得調侃的味道更足;麥少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終還是不知所謂。長嘆一聲。

    “實話說,我真不知你的信心何來。”

    他說道:“來此之前,直到進屋時我都是這麼打算;然而我現在卻忽然有種感覺,即便是我。甚至連苦叔他們都算在內,還是沒有留下道友的把握。 ”

    這是明捧,自然做不得真;十三郎摸摸鼻,居然大模大樣生受了下來。

    麥少飛說道:“薄情的話先不說,道友不妨將它當成生意,成不成總歸先談著。我需要藉助你適才施展過的那種脫困神通與速度,道友既然刻意讓我看到,想必也有所求。不妨說出來商酌商酌。”

    “和你交個實底兒,我手下的人,忠心方面雖無問題,可無論心機應變還是速度功法。與道友相比都遠遠不及。換句話說,他們若與道友實打實的戰一場,個個都有不弱於你表現出來的實力;然而真要是用起來……”

    他伸手點點自己的腦門,坦然說道:“死士的培養,需要在這裡動動手腳。”

    這話有夠坦白。正如他說的。假如生意能談成,自然不用再考慮其它;假如談不成……麥少飛顯然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大,也就無需用心考慮。

    當然,麥少主話裡的警告意味也很濃。還刻意強調“表現出來的實力”這幾個字,意思不言自明。

    而在十三郎聽來。著重留意的卻是死士培養那一句,內心暗自凜然。暗想這些宗門氏族果然夠狠毒。所謂手腳,多半類似於傀儡,或許就是活人煉製的傀儡。

    他沒有馬上開口,沉思了一下才說道:“可否說具體點。”

    麥少飛沉吟片刻,回答道:“魔蚊再如何分散,蚊王周圍低階魔蚊的數量依舊不菲;為防止他人搶奪,我必須速戰速決。因為,可能要道友為我創造機會,一擊必殺!”

    殺字出口,麥少飛的氣勢為之一變,從溫和轉為霸道,彷彿他說出的話就是聖旨,由不得人有半點違抗。十三郎額前的一縷髮絲陡然捲曲,如被火焰烘烤,即將點燃燃燒一樣。

    胖胖猛的清醒過來,呲牙裂嘴發出低吼,朝麥少飛示威。

    “這就是烈陽真火?”十三郎不為所動,伸手捻碎那一縷髮絲,淡淡問道。

    麥少飛目光微縮,對十三郎的評價再高一層,嘴裡誠懇致歉,抱拳說道:“道友見諒,我的火焰正處於進階邊緣,時有暴躁難馴之意,萬請勿怪。”

    隨著話音,空氣的灼燒之感驟然消失,壓力也為之頓松。十三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說道:“沒有觸及到紫依,我不怪你。”

    話語雖然平淡,卻含有某種警告之意;麥少飛心頭不覺隱怒,暗想你還真敢說,難道真以為本少主拿你沒辦法不成。正這般想著,十三郎忽然微微一笑,說道:“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要我從到蚊群裡,把那隻蚊王引出來,或者……幹掉它!”

    麥少飛聽著前面的話,心頭微微激動,連連點頭應是,猛然聽到“幹掉它”三個字,當場就傻了眼,笑罵道:“說你胖,你還就喘上了;幹掉蚊王,虧你說的出來。”

    不得不說,麥少主很有領袖範兒,連罵人的話都含有一絲親近之意;好像他在實心實意的替你考慮,讓人無法生氣。

    “說說而已,幹嘛較真。”

    十三郎說道:“這活兒可不輕,你打算出多少。”

    麥少飛差點噴出來,心想這傢伙越說越不像話,怎麼弄得像凡婦上街買菜一樣,沒個正形。

    他乾脆說道:“道友儘管說來,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少飛絕無二話。”

    十三郎掰著手指,說道:“這頭一條自然是我的安全,實話說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唯獨對逃命一項略有心得。可我溜得再快,也架不住成千上萬的魔蚊圍攻,你有何打算。”

    麥少飛斷然道:“道友無法使用法寶,魔器之類,只要你說,能用多少我就提供多少,件件極品。”

    十三郎滿意點頭,接下去說道:“我去了,穆家寨就……”

    “永久免役!無論事情成與不成,只要我還是燃靈少主。此舉永無更改。”

    十三郎豎起拇指,讚歎道:“少主好氣派!”

    麥少飛只有苦笑,心想區區一個型部落,恐怕連我一件極品魔器的價值都比不了。值得你這樣埋汰人。

    十三郎又道:“等你回來,我想送兩個人進火雲山修煉,需要你照顧一二。”

    想了想,他補充道:“當然了,如果你死在裡面,當我沒說。”

    麥少飛霍然瞪大雙眼,呆愣了足足半響,才艱難地點頭說道:“好……吧!一個想必是外面那個青年。還有一個是誰?”

    十三郎揉揉紫依的頭頂,眼露出憐惜。

    麥少飛微怔,說道:“我看道友與她頗為親近,難不成……”

    十三郎輕聲道:“秋獵結束後。我就要離開這裡。”

    麥少飛想了想,眼帶著試探,誠摯說道:“不瞞道友說,魔域各大種族,少飛多少有些交遊;若能得到聖資格。燃靈族的地位也會大為提升;道友若是有麻煩,我……”

    十三郎輕輕擺手,說道:“沒有什麼麻煩,若真有。你是擔待不起的。”

    “這貨口氣真大!”

    麥少飛心頭有氣,不過看在十三郎已將答應自己的要求。不方便翻臉,嘴裡不咸不淡地說道:“既然是這樣。道友可還有其它要求?”

    “別那麼小氣嘛,瞧你那樣,丟了少主的範兒。”

    十三郎抓住機會調侃,令他為之苦笑不得,心想這人多半有點毛病,裝逼裝成習慣了都。沒等他開口反擊,十三郎忽然板起面孔,正色說道:“要求當然有,而且是最重要的一條。”

    麥少飛心打了個突,問道:“請講。”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兩種丹藥而已。”

    十三郎的語速突然變得極快,如連珠炮一樣說道:“上品寂滅丹和洗靈丹這兩種丹藥你有的吧?別跟我說沒有,你一個大族少主連這點東西都沒有,豈不讓人笑話。”

    “呃……寂滅丹和洗靈……嗯?”

    麥少飛初始沒有反應過來,忽然間意識到什麼,身形霍然站起,指著十三郎叫道:“你……你是……靈魔異體!”

    彷彿被馬蜂在屁股上蜇了一口,麥少主面色大變,驚呼道:“你是通緝……”

    “噓!”

    十三郎以手掩唇,責怪的語氣說道:“那麼大聲幹嗎?生怕別人聽不見?”

    “呃……”

    麥少飛一愣,表情好似在笑,又好似在哭,眼神更是反複變幻,時而狠辣時而決然時而猶豫,竟無一刻停歇。

    十三郎平靜的目光看著他,說道:“舉報能得到聖資格?”

    “呃……”

    麥少飛的面色漸漸平靜,最終化作苦笑,緩和下來。他一屁股坐到椅上,再沒有絲毫少主風範。

    “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他伸手指著十三郎,自語般說道:“難怪你我說擔待不起,惹誰不好,非得惹上魔王宮,真真是……”

    想了半天,麥少主還是找不出合適的詞兒,最終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十三郎心頭為之一鬆,輕笑道:“你弄錯了,這麼點事情,應該還難不住你。我說你擔待不起的事情不是這個,是……”

    “別說了……算我就您了,甭管是什麼,您老放回肚裡,我是不想知道。”

    麥少飛兩手連擺,一陣搖頭說道:“實話和你說吧,只要把你交給魔王宮,我真有幾分把握可以直接獲得聖資格。不過那樣肯定會讓人嗤笑,我不屑為之而已。你可別在勾引我,再要是加碼,本少主沒法擔保不動心。”

    這是他第一次以少主自居,十三郎對他的印象卻大為改觀,不想再試探什麼,微微一笑。

    “別後悔啦,找上我算你有眼光。別的不談,一隻紫色蚊王而已,包在我身上。”

    “胡吹大氣!”

    麥少飛都懶得理他,隨口應了句,眼神有些飄忽。他心裡顯然還有些猶豫,正琢磨自己的決定是否明智。

    十三郎不和他爭辯,戲謔的口氣道:“你再仔細看看,我是靈魔異體嗎?”

    麥少飛一愣,沒心思去看十三郎的身體,問道:“那你要洗靈丹做什麼?”

    “考驗你唄!”

    十三郎一句話將他氣個半死,下一句話又將他氣活過來,幾乎當場暴走。

    “我要來玩玩,或者留著備用,你管得著嗎。”
h3289184 發表於 2014-8-15 13:34
第一百章:揚名



屋內談話屋外聽,聽又聽不著,聽不著就只能猜,可一個人瞎猜很無聊,于是乎,幾個人一起猜。

穆元朗東瞅瞅西瞄瞄,最終確定書生與媚夫人可以作為打探的對象,想想先前書生就話自己沒搭理,又覺好生失禮:猶豫了半響,終于按不下好奇與擔憂,磨磨蹭蹭就道。

“敢問前輩,那位公子?”燃靈少主?”

這話真沒學問,穆元朗問過有些后悔,就道“晚輩唐突,前輩晚輩

“少主惜才,看上你那位朋友了。”

書生望著穆元朗手足無措的摸樣有些失笑,主動替他解圍,就道:“你的底子不錯,和誰學的?”

穆元朗聽得頭暈,心想我可不敢就是那位爺的朋友,再就這“看上”二字,終究有些不妥。

他恭敬就道:“穆家寨所有可修行的族人,皆由阿公指點;晚輩自不例外。”

書生和善地笑了笑,說道:“穆家寨我知道,怒旗使一直和你們過不去,據就就是因為你們阿公。他能把你交成這樣,很不錯啊。”

穆元朗微楞,說道:“不瞞前輩,晚輩修行不是阿公一人之功,最近常得高人指點,獲益頗多。不過前輩所言,旗使大人是因阿公才與我部不命…”晚輩有些不解。阿公為人和善,對旗使更是尊敬有加,怎么會有得罪之處?”

“高人?”

書生目光閃動,就道:“是蕭八指吧?依我看,這位小友實力雖強,道法卻未必稱得上高人。”

“其實……”

穆元朗幾乎脫口而出,猛然想起十三郎與阿公的叮囑,心頭一驚,有些緊張地就道:“晚輩修為淺bo,閱歷心性更是糟糕之極,受些指點,自然是應該的。”

放在平時,書生一眼便可看出穆元朗的異常,然而此時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略有恍惚之意,隨口就道:“這倒也是。”

穆元朗不知哪里來的機智,趕緊接過話頭,就道:“晚輩斗膽請教,阿公他”因何會得罪怒旗使大人?”

書生淡淡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就道:“此事與你部的一個傳聞有關,我是不信的,怒旗使卻很相信。[et燃.文]不過現在不要緊了,怒旗使已死,且少主親自出面與蕭八指結交,此等小事,已不足掛齒。”

穆元朗心頭疑惑,正想再就點什么,忽聽苦叔冰冷的聲音說道:“穆家寨的傳聞,我倒是信的。”

書生輕笑,說道:“苦叔既然相信,何不去取了來?”

苦叔冷哼一聲沒有就話,穆元朗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頭更加疑惑,暗想自己在穆家寨長大且深得阿公喜愛,怎么沒聽過什么傳聞。能讓這兩位如此看重,想必很有分量。

正在胡思亂想,忽聞開門之聲,同時傳出的還有麥少飛的朗笑,狀極快慰。

“既然是這樣,為兄靜候八指老弟佳音。老弟身有小恙,不勞遠送,為兄自行離去即可。”

就著話,麥少主昂然走出,將面上的喜色收起,朝穆元朗打量了一眼,自顧出門而去。

門內傳來十三郎的話音,懶洋洋似乎提不起精神,就道:“少主慢走。”

諸人面面相覷,就連苦叔與書生都面帶迷茫,眼神透出驚詫,有些摸不著頭腦。眼見麥少飛頭也不回的走掉,兩人壓下心頭疑慮,連忙跟上。留下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穆元朗,和一個驚懼不安內心惶恐的媚夫人,傻乎乎地想道。

“少主認蕭八指做兄弟,怎么他反倒不怎么樂意的樣子?”

一出鬧劇終歇場,接下來幾天,長街慢慢回復到往日的摸樣,依舊那么熙攘熱鬧,且有越來越熱鬧的趨勢。

街道因戰斗受到波及的幾家鋪子,四寶園都給予了妥善安置;該重建的重建,該賠錢的賠錢,該治傷的治傷:至于那些死去的人,也都給與了一定的補償。當然,沒有人傻到談復仇,反正兇手也死了,難不成去找燃靈族、或者十三郎討什么公道?

燃靈族固然不好得罪,十三郎又哪里招惹得起。[燃.文.]大家親眼目睹了一切,內心已經將這位溫和少年列為極度危險人物之一,誰會犯渾到那種地步。

事后,四寶園發布了一則聲明,內容不用看也知道,無非是在怒旗使頭上按一些或有或無的罪名,把他說成是一個為禍鄉里吃里扒外罪大惡極死有余辜的叛族者,安撫大家不要聽信謠言搬弄是非,燃靈族有能力也有信心維持本地區的安定繁榮云云。

這些都是些場面話,不要說一個大族,就算一個部落乃至村莊,也自有人能把它安排得井井有條讓你尋不出錯處。大家反正看過就算,也根本不往心里去。

就來也怪,事情走到這一步,明明大家對十三郎起了懼怕之心,然而事件平息后,穆家寨的生意非但沒有受到影響,反有更加火爆的趨勢。

原本的那點存貨,在戰斗發生的第二天,一開張就被搶購一空。不少人甚至專門守在這里,明為等待二批貨送到,實則揣著這樣那樣無法就出口的心思,總之就是不走。結果長街上呈現出這樣長幕奇景,一幫人圍在穆寒寨門前,整天東拉西扯談天論道,好似來參加年會就是為了在這兒磨蹭時光,幾如垂老待死的老人。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穆大叔帶人歸來的那天,老遠看到門前的“盛況。”穆圖與阿公差點嚇出病來,暗想到底發生了什么,難不成被人砸了場子。

眾人急慌慌趕來,人群看到是穆家寨的人回來,自動分往兩旁。不少人客套而熱情地打著招呼,人頭洶洶也分不清誰是誰誰又不是誰。

“穆老來了!”

“穆老您親自來了啊!”

“好久不見啊穆老,我是……。”

“穆老您身子骨可好啊看著可健壯…,“”

阿公聽得頭大如斗且又頭暈眼花,哪有心情搭理他們。不過他心里已經大定,料想不是什么壞事,嘴里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徑直來到鋪子前。待看到真實情形,阿公越發感到迷茫,渾不知這一切是如何形成。

貨架空空如也自不必說,穆元朗焦灼地來回踱步,時而仰天嘆息時而喃喃自語仿佛得了失心瘋。小紫依則樂顛顛地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拿著厚厚一疊請帖,正有滋有味地數著。

“這個比較大,這個比較圓這個比較可愛,這個……。”

“大叔您可來了……阿公?您怎么也來了?”

穆元朗可算見到了親人,趕緊將眾人迎到屋內,哭喪般叫道:“正主兒閉關不出,留這一攤子給我打理,又不給個話您看看這…,這到底咋辦啊!”

“沒出息!有客前來,你連個茶水都不伺奉成何體統!”

穆圖首先一通罵,在他看來,不管這一切因何而生,穆元朗都太失分寸:別人顯然是為拜會,怎么著也得應付著,起碼不能失禮是不是。

“別急著罵,和我就說,到底咋回事兒。”

阿公到底老道回頭看看門前心想倒也怪不得小狼,這要是每個人都招呼的話,穆家寨還真拿不出那么多碗。接過喜滋滋撲上來的紫依,他就道:“這都是拜帖?”

“可不是嗎!”

穆元朗從懷里又拿出厚厚一疊請帖叫屈道:“各族各部各村各寨,幾乎一家沒少全送了拜帖。”

伸手指著紫依手里的那一疊,就道:“這是剛送來的,您老自個兒瞧瞧。”

沒等阿公詢問,紫依隨拿起一張,開口念道:“喜聞蕭兄在此講道,申屠祖斌特來拜會,望……。”

“等等!”

穆圖嚇得一ji靈,一把搶過那張拜帖,顫聲道:“申屠?哪個申屠?難道去……”

穆元朗苦著臉,就道:“可不就是萬里內第一大部落族長,難道有誰敢冒用這個名字。”

紫依被穆大叔唬了一跳有些不高興,撅著小嘴就道:“我這兒還有……。”

就著話,她將自己珍藏起來最豪華耀眼的那張金面請帖拿出來,念道:“臘梅會在即,鄙人身為主事,誠邀蕭道友,萬請勿辭!”

阿公忽然有些頭暈,都不敢親自去看落款,哆嗦著嘴唇,不相信地問道:“這個是誰?”

“聚墨老人!”

紫依大聲叫出名字,有些好奇地說道:“這個名字好怪,阿公您認識他嗎?”

阿公沒有回答,他已經傻了。

一直道穆圖出面將門前的狀況穩定下來,阿公聽穆元朗仔仔細細講完一切后,老人家仍有些回不過神兒。心里是又驚又怕又擔憂,就不出的酸甜喜樂,道不明的五味雜呈,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明了。

他抬手指指里間,神色間竟有些惶恐,說道:“自那以后,小友他就在沒出來過?”

穆元朗愁苦說道:“可不是嗎!就讓紫依傳了句話,就是一切交由我來打理,還就這是為了鍛煉我,將來會有作用。阿公您倒是就就,這不是為難人嗎?”

“胡就八道!”

阿公怒斥一聲,眼中突現凌厲光芒,就道:“小友一番苦心,你不能體悟也就罷了,竟然絲毫不懂得感恩,真是氣死老夫。”

穆元朗被他嚴肅的樣子嚇到,慌忙賠罪道:“阿公您聽我說完,凡是來過的人我都以禮相待,也把事情和他們解釋過。關鍵是八指他……”

阿公打斷他,就道:“不許再叫他八指,以后要叫前輩!”

“呃……”

穆元朗心想我倒是沒什么,就怕那位爺不答應啊!再說了,紫依整天叫他哥哥,我叫前輩,怎么就這么別扭呢!

阿公嘆息一聲說道:“你剛才就,那兩名跟在麥少主身邊的人,都知道穆家寨的傳聞?”

穆元朗點點頭,想問又不敢問,心里好生著急。

阿公望著他,神色露出復雜,猶豫良久,最終露出決然。他喚來紫依,就道:“依依去跟哥哥說一聲,老夫有事與他相商。”
h3289184 發表於 2014-8-15 13:35
第一百零一章:滴水報涌泉

經過小紫依通傳,阿公得以見到以療傷為名閉關修煉的十三郎。

只因十三郎不愿受麥少飛所邀住進四寶園,且他料想到必定有人上門“騷擾”,索性制作了幾張符篆交給紫依;一來保障其安全,二來卻有要事的時候可以之傳訊,方便十三郎知曉。

此番見到十三郎,阿公第一反應是揉眼睛,似乎他見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無法相信自己的感官。

“略有所得而已,阿公不必詫異。”

十三郎輕輕抬手請阿公坐下,微笑著問道:“您怎么親自來了,寨子里可還安定。”

十三郎的態度雖然親善,阿公卻不再像以前那么隨意,略有些拘謹地道了聲謝,說道:“寨子里一切安好,只是小友伱……瞞得老朽好苦。”

十三郎有些詫異,說道:“何出此言?”

阿公說道:“小友面色寶光晶然,分明是快要臨近結丹的征兆;老夫雖然修為淺薄,好歹也曾有些見識,這種事情,如何能看錯。”

“嗯?”

十三郎反倒為之一愣,下意識地想要照照鏡子,隨后才想起這里不是自己原來的洞府。隨即以神念內視,才發現自己臉上的確有一層隱隱約約的毫光顯露,心中不禁疑惑。

“難道說,青冥蟲還有這種效果?”

阿公聽得迷糊,試探說道:“小友……若是方便,不妨和老朽說說。”

十三郎想了想。說道:“沒什么不方便,小狼當與您說過戰斗的事情,我就不重復了。”

阿公點頭稱是。

十三郎說道:“當日我中了青冥毒,解除毒性后發現。吸收這個東西的速度有所加快。如果我的估計沒錯,這層毫光就是因它所致。”

說著話,他將那塊縮小了一圈的飛梭拿出來交給阿公看。“煉寶訣阿公想必知道,我剛剛修煉沒幾天,用的就是這塊骨骼,阿公可識得此物?”

修煉沒幾天就能凝出結丹之相,這樣的事情也只有十三郎才能講得如此理直氣壯;然而阿公聽了,卻寧愿選擇相信。煉寶決雖然修煉艱難。但畢竟可借助于外物,總不能與法力積累相提并論。他實在無法想象十三郎真的達到假丹境,對這種解釋,反倒覺得合理。

阿公仔細看了看。又以神念查探一番,搖頭道:“煉寶訣我知道,小友能有如此大毅力,實令我欽佩。不過老朽孤陋寡聞,看不出它的來歷。”

十三郎本就沒抱多少希望。聞之將飛梭收回,說道:“如果是這樣,依您老的判斷,我若想將這層毫光隱去。可有良策。”

阿公說道:“假如不是修為所致,過幾日自然會返璞歸真。不過話說回來。這樣不是挺好嗎,可震懾宵小。為何要隱去?”

十三郎聽了心頭一松,只是笑了笑,說道:“阿公此來何事?”

阿公說道:“老朽冒昧問一句,小友與那位……燃靈少主,可是達成了某種協議?”

“確有此事。”

十三郎回答道:“我正要說于阿公知道,不出意外的話,穆家寨自此就可解除負擔,再不用擔心秋獵之事。”

“什么?什……么!”

阿公驟聞這樣的喜訊,心頭瞬間涌起千萬思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身體,臉上的喜色都來不及顯露,好似生怕聽錯一樣連聲追問道:“小友……說得可是真的!”

十三郎笑了笑,將大致情形說了一遍,連同對穆元朗和小紫依的安排也一起講出。最后道:“阿公不要多想,此事未成前沒有和您說起。只因秋獵本是我自己想去,與穆家寨的關系不大。況且叮當現在這種情形,我無法放心將她留在這里;穆家寨的安全有了保障,我才能安心離去。”

理了理思緒,他又道:“關于小狼和紫依的安全,阿公大可不必擔心。以我的看法,麥少飛這個胸有大志,當不屑于利用兩個孩子。此外,我會想辦法讓他將此事重視起來,不會讓他們在火云山空耗時日;至于將來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就需看他們自己了。”

阿公哪里在意這些,他只知道一件事:穆家寨自今日起,絕對絕對會走上復興之路!

噗通一聲,阿公踉蹌著撲到十三郎腳下,老淚縱橫。

“恩公在上,老朽……老朽萬死也無法回報恩公之萬一……”

阿公的確誠心而拜,十三郎卻有些皺眉,說道:“怎么又這樣,之前不就說了嗎,我不喜歡這個。”

這倒不是裝,十三郎打心底厭煩跪禮,在他看來,所謂感恩也好,誠善也罷,都不是語言和姿態可以表達。想做的事情,去做就是,何須惺惺作態。

將阿公從地上拉起,他正色說道:“阿公您也知道,我這個人有時候喜歡裝模作樣;可在這個事情上,我是真的不喜歡,以后再勿如此。”

話語中,十三郎非但表達了不喜,還隱隱有些命令的口吻。以他連日來的所作所為,聽在阿公耳中無疑如奉倫音,再不敢有所違背。

擦了把老淚,阿公勉強平復下胸中激蕩,哽咽道:“恩公有話,老朽自當照辦;只是這一次,老朽除了感謝恩公義舉,還有一事相求,萬望恩公應下。”

聽了阿公的話,饒是十三郎有副好心性,也不禁心有不悅。暗想此老未免得寸進尺,有求于人也就罷了,還分成一段一段,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他淡淡說道:“阿公有事不妨明言,若在我力所能及范圍,當可酌情考慮。”

阿公此時已鎮定下來,聽出十三郎語氣里透出的意味,卻不怎么在乎。他沒有直接說出請求,反問道:“老朽先問一聲,那個烈陽之火,恩公可曾開始修煉?”

十三郎微楞,說道:“還沒有,那套功法需要火種,我在考慮是不是能和麥少飛提出要求,暫時還沒有著落。”

阿公微微一笑,說道:“無需求他,老朽可為恩公提供火種,保證不比火云山地脈之火差上分毫。”

十三郎愕然,心里意識到這應該是穆家寨最后的隱秘,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好沉默不語。

阿公輕嘆一聲,說道:“此事,還要從先祖說起。”

萬年前,新紀之戰。

彼時的燃靈族在魔域百族中強盛無比,堪堪可位列前五。而穆氏族人,也就是穆家寨祖先,更是其中最重要的三家支脈之一。族中高手如云,化神修士也有數名,風頭可謂一時無兩。

靈魔大戰,燃靈族處在最前沿,損傷自然慘重,穆氏一族更幾乎到了被抹去的邊緣。戰后靈魔兩隔,本該休養生息徐圖恢復,奈何外戰休止內戰起,燃靈族內外交困,竟被逼得分散成幾塊。如今的燃靈族,連當年的十分之一規模都達不到,已是徒有其名。

與此同時,穆氏當初實力強盛,難免會生出驕橫之心,對他族甚至族內他姓屢有欺壓之舉,得罪的仇家不可計數。如今虎落平陽,不用說,那些仇家紛紛找上門來,族內幾大姓氏也容不得他們,好一番落井下石。

最終,火靈族在魔王宮的干預下得以保全,麥氏則獲得了族內主導權;穆氏僅存的一名元嬰先祖被逼搬至云離山脈,茍延殘喘。

若僅僅是如此,穆氏憑借其深厚底蘊,未必不能東山再起。然而麥氏既然得勢,又怎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此后的數千年里,穆氏一族屢遭打壓,秋獵更是耗去大量精英,加上當年的老祖受傷不治,最終黯然離去;曾經輝煌無比的穆氏竟逐漸演變成如今的穆家寨,其中的辛酸悲苦,哪里是言語所能形容。

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穆家寨雖然落魄,卻保有當年遺留下來的一件圣物,也就是寄托了歷代先祖的殘念,始終不肯外露的最終機密:烈陽魔火的火源!

穆家寨變成如今這副情形,無論是麥氏還是其它部落,對他們那件存于傳聞之中的圣物自然不會沒有覬覦之心。然而無論別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得到它,甚至連它到底是什么都一無所知。

毫無疑問,穆家寨為了保護族中圣物,付出的心血代價乃至生命,都無法用數量估算。然而時間一長,人們的心思慢慢總歸會淡去。幾千上萬年的時間,讓外界相信,所謂圣物,無非就是謠傳罷了,沒有人太當真。

事情就這么怪,偶爾有人想起這碼事情,想要打穆家寨的主意的時候,卻總會被其它人干擾而不得成。不然的話,以穆家寨如今的實力,滅絕一萬次都不嫌多。

那位怒旗使就是其中之一,他曾數次明里暗里向阿公試探,聲言只要將其中機密告訴他,就可以免除穆家寨的秋獵勞役,還許下諸多好處。結果自然不用說,怒旗使自終沒能得手,還因此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可謂是又一個犧牲者。

故事到這里,阿公神色凄涼,容顏顯得愈發蒼老;十三郎也聽得心動神搖,為之唏噓不已。在他心里,穆氏一族的興衰固然令人感慨,然而真正讓他感到震撼的,還是那場已不為世人所熟知的新紀之戰。

無從想象萬年前的那場大戰該慘烈到何種程度,十三郎輕聲道:“阿公和我說這些,是想……”

“不錯,老朽要以火源相贈,報答恩公保全我族的大恩!”
h3289184 發表於 2014-8-15 13:36
第一百零二章:羊算虎


聽了阿公的話,十三郎內心微有不安,表情依然平靜。

穆氏一族視其為圣火,犧牲無數族人性命,守護萬年不肯有絲毫泄露,火源的價值無需置疑。然而阿公與他心里都明白,接受了這種饋贈,同時也等若接受了遭各族所忌的風險。做何抉擇,只看十三郎自己的權衡。

原本以他外來者的身份,沒必要考慮太多后患;然而十三郎不知道,為何穆家寨這么多年無人修煉成功,且這種饋贈想必也不是太簡單的事情,否則穆家寨早就被人踏平,哪能存留至今天。

說不想要無疑很虛偽,十三郎至今都沒有一門主修功法;如今的他,說是異類都帶點夸獎,不客氣點說,根本就是一個不合格的瘸腿修士。假如能得到圣火,將列陽之火作為主修神通,不僅戰斗風格會更加多樣化,實力大踏步提高,對修煉也大有好處,又怎么舍得放棄。

“凡是修士,總會確定一門主修;沒有太好選擇時,通常以靈根屬性做參照。風雷靈根固然奇異,功法選擇卻極為有限;烈陽之火無疑是頂階功法,修煉起來必定極為艱難,不能當成隨便練練的輔助神通。”

十三郎沒有詢問阿公為何將圣火獻出,因為在他看來,穆家寨如果找不出人將此道煉成,那么此前的行為根本就是愚蠢。空守寶物卻不能應用,還不斷消耗族中的有生力量,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

“火焰作為主修……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普通功法不適合我。頂級神通哪個不是艱澀之極,又哪能那么容易得到。假如將來真有風雷兩系……最多不過是浪費些時日,算不得什么。”

十三郎心里清楚,比之大多數修道之人。自己的修煉速度有著絕大的時間優勢。一旦能夠結成金丹,他將擁有五六百年壽元,橫向對比的話,修煉雙系未必不能做到;更不要說他不是穆氏族人,可不會有什么崇拜守護的概念,實在不行,隨時都可以選擇放棄。

“只是施展上有些限制,不知道能否轉化為靈力使用。”

想到這里。十三郎問道:“請阿公細說一番。”

他沒有表現出受寵若驚的狂喜,更沒有什么感恩戴德的想法;甚至可以說,十三郎的表現有些冷漠,絲毫不似即將得到重寶的摸樣。

阿公略有驚異。心頭涌起苦澀,悲哀而無奈的聲音說道:“小友果是大慧之人,年紀輕輕卻能保持道心通明,絲毫不為外物所惑,老朽空活許多時日。不及小友遠矣!”

十三郎誠懇說道:“老實說,我這是實用為先罷了,與道心無關。穆氏守護圣火不惜代價,雖然這樣的行為不為我所取。但不妨礙欽佩其精神。況且伱們身負歷代先祖遺望,不是對待寶物那么簡單。”

阿公點點頭。低沉的聲音說道:“這許多年來,老朽曾無數次反思。先祖圣火究竟應不應該守護,又是否值得守護。然而正如小友所言,我時常覺得,歷代先祖的目光從不曾離開;若就此放棄,無疑會被全族唾罵,如何承擔得了。”

“如今我已年邁,眼看族內后繼無人,穆家寨……穆氏一族自此而絕。我就算是死,又有何臉面去見先祖。思及此處,老朽每每心如刀絞,幾不可自處……”

提及這許多年的煎熬,阿公哽咽而失聲,有些難以為繼。十三郎沒有打斷也沒有安慰,只是靜靜地聽著。

稍后,阿公的情緒略有恢復,自嘲道:“讓小友見笑,老朽一時情不自禁……”

十三郎擺擺手,說道:“為何不傳于小狼?”

阿公長嘆一聲,苦笑著說道:“我又何嘗不想,奈何小友也看到了,小狼心智有缺,實不能當此大任。況且他出身穆家寨,如今要進火云山,又怎么能避過那些老怪的目光。小友想一想,單憑怒旗使之流,如何敢覬覦我穆氏圣火?此事背后,必有麥氏老怪的授意。若是將圣火交給小狼,我斷定他絕活不過一年。”

十三郎神情微動,阿公立即說道:“小友不要誤會,老朽不是說他不該進入火云山修煉;只因若想將烈陽魔火修煉至大成,即便有圣火坐底,也需有足夠的火力補充。身在云離,無論如何是不行的。”

“至于遷移、隱匿乃至裝死等等手段,小友根本用去想。歷代先祖為圖重振我族,早已進行了無數嘗試,無一能夠成功。為此屈死甚至被搜魂,方便列入祖宗牌位的人,共計一百零七位之多啊!”

聽到阿公悲戚無奈的傾訴,十三郎震撼而不能自語。先前他只知穆氏守護圣火艱難,但沒有多少直觀印象;此時聽到這個仿佛被鮮血澆灌出來的數字,十三郎才由衷體會到,阿公身上的負累究竟有多重。

單單為求變而死的人就有一百零七位,更不要說那些無名無姓者,怕不以萬計!

那些敢于在群狼環視下尋求解決辦法的人,必定都是天資縱橫且機警聰慧之輩,這么多良才被扼殺,不要說區區一個穆家寨,就算整個燃靈族也承擔不起。穆氏能夠留下這點骨血,實為大不易。

震撼之余,十三郎心里認真思量一番,發覺這的確是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留著沒用而且是禍患,丟掉舍不得且心理上過不去;對穆家寨來說,這哪里還是什么寶物,根本就是融系與族人靈魂的一道詛咒!

“這樣說的話,小狼與紫依進入火云山,豈不是同樣面臨危險?”

“不會!不僅不會,這反倒是他們的機緣所在!”

阿公的神情很復雜,有興奮又有擔憂,還有濃濃的期待。他的目光微灼,朝十三郎問道:“經歷萬年之久,仍相信我族擁有圣火者本就不多;為防泄露風聲,謀奪之人肯定不能公然對小狼下手,只能暗中查看他的修為進度,或是功法神通是否有沾染圣火的跡象。”

十三郎點點頭,認可了他的推斷。

阿公臉上露出譏諷,又說道:“試想一下,假如那人不能在小狼身上發現圣火蹤跡,又發覺他的修為進度緩慢,完全不似擁有圣火的摸樣,之后會怎么做?”

十三郎何等機智,帶著恍然說道:“如果是我,假如確不能公然下手,會示之以好,還會想辦法提高小狼的修為,提高他在穆家寨的地位。圣火只要存在,終有一日會落在小狼身上。”

“正是如此!”

阿公捻須而笑,說道:“所以老朽說,此次得恩公之助,穆家寨終于有了成長的希望。至于小狼將來成就幾何,能否修成正果,那是誰都沒辦法左右的事情。如此良機,怎不讓我為之振奮。”

“更何況,世間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只要小狼入山,幕后之人為圖方便,必然顯露痕跡。我族雖然無法與之對抗,但是有了目標,總不似以前那樣兩眼一抹黑,全然不知敵蹤的好。”

望著阿公欣然的摸樣,十三郎雖不想打擊他,還是忍不住搖頭道:“與虎謀皮,此舉風險太大,不如……”

阿公大急,連連搖手道:“小友不可!老朽以全族歷代先祖之名懇請,千萬不要阻止此事,且不要泄露一絲風聲,包括小狼與紫依本人。”

不泄露于他們知道能減少風險,這一點十三郎能夠理解。若單單是穆元朗一人,十三郎倒也不想深究,然而此事還牽涉到紫依……

他說道:“阿公伱應該明白,既然有人謀劃,肯定會在他們身上施加諸多禁忌手段。不客氣點說,等若是掌控其生死!”

阿公慘然又決然的一笑,回答道:“這些我都明白,正如小友所言,這是與虎謀皮之舉。然而伱想一想,以穆氏現在的處境,是該與虎謀皮誅死一搏,還是如現在這樣慢慢等死!”

十三郎啞然,不知該說點什么好。心里不禁要想假如他處在阿公的位置,又該如何掂量?

答案是不知道!

“老朽敢斷然,小狼在火云山,難免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危機災難,但只要圣火不出現,他就沒有性命之憂;且其修為定能迅速提升,達到我族原本不可能達到的高度。此外據我猜想,小狼會經常得到返回穆家寨的機會,甚至可以帶其它族人入山。如此一來,方能逐步形成底蘊,徐圖恢復。”

“穆氏衰弱到這種程度,怎么能指望一代人興起。唯有源源不絕,逐步跟進,才能慢慢恢復元氣。為了這個目標,小狼縱然身死魂滅,也是理所當然!”

凌冽的話語包含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更有著鮮血涂抹般厚重的責任。十三郎心頭微寒,不禁暗自感嘆,種族興亡真是一種包含無數智慧與無盡殘忍的怪物,讓人不寒而栗。

這般想著,十三郎心里忽覺得厭煩,眼神中升起一絲焦躁。阿公生怕他有所顧慮,趕緊接下去說道:“至于紫依,小友大可不必擔心。小狼無憂,紫依必定無恙,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這個我明白。”

十三郎輕輕嘆息一聲,說道:“紫依的事情稍后再說,如今我需要了解的是,圣火究竟是寶物,還是某種傳承;假如我得到它,能否隱匿到讓那些老怪都無法察覺的地步?此外最最重要的一點!”

望著阿公的眼睛,十三郎的聲音轉冷,認真說道:“修煉它,究竟有何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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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魂火之秘

假若十三郎不是十三郎,想必不會有此問:假如十三郎不是出身靈域,就算不感恩戴德,想必也興奮難耐,忽略掉至關重要的一環。

身處異鄉,之前雖有種種觸動,十三郎依然不能將防范之心完全拋去。對這位堪稱老謀深算卻生不逢時的老人,他始終保持足夠多的敬重,同時也有足夠多的警覺。

穆氏一族的執著令十三郎感慨,那種悲壯式的慘烈足以讓人忘記種族之念,生出憐憫:阿公本人同樣值得欽佩:至于小紫依母女,更是觸及到十三郎心中最柔嫩的部分,不能不生出家人般的憐惜。

但是還不夠!

不可復制的經歷,讓十三郎有足夠冷靜的頭腦壓制!貪念,問出那句話。

“有何后患!”

有嗎?

“有!”

阿公很坦然,至少表面上如此。他的表情平靜祥和,眼神帶著歷經滄桑的智慧光芒,說道:“不如我先回答小友前面兩個問題,圣火之所以能保存至今,因為它既是寶物,又是神通,同時還類似于傳承。”

不等十三郎發問,阿公繼續說道:“燃靈族圣火,實質上是一縷魂火:它最初始并非誕生與此星,而是起源于魔界,是某種老朽都不知道的真靈之火!”

“我族先祖獲得無上機緣,以魂為爐,以心為根,以意志為催化,最終將自己的魂魄融入其中,演變成一種可傳承的火焰。”

說這些的時候,阿公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仿佛在重溫先祖榮光,回到上古輝煌一般。

“靈魂不滅?”十三郎試探道。

“不滅也是滅,誰又能說得清楚。”

阿公嘆息一聲,從短暫的恍惚中醒來,說道:“每一任阿公接受圣火,都等于是將自己的靈魂獻祭,以我族無數先祖之魂為養分,方能保持這一縷魂火不熄。它不能讓!你直接擁有多大威力:但只要解開魂封,配合烈陽之火的修煉方法,便可讓你擁有吸納一切火焰的能力。所以說,它即是寶物,又是神通,同時也是傳承。”

十三郎想了想,說道:“不會借尸還魂吧?”

阿公苦澀一笑,回答道:“小友太高看我族了,如果有那樣的能力,老朽又何苦守護至今。只需選一位大能之士獻出,豈不就等于先祖復活?”

十三郎沉默良久,認同了這種解釋。穆家寨萬年經歷很容易驗證,根本做不來假;阿公如果在這件事情上欺騙十三郎,未免太過愚蠢。再說如果要選擇肉身復活,怎么也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煉氣期修士。

阿公又說道:“我再回答小友最后那個問題:有何后患!”

十三郎安靜地聽著,目光直視著阿公的眼睛,雖然平和,卻不放過任何最微小的變化。

阿公說道:“魂封的存在,讓我族可以保持圣火傳承;無數先祖加持的魂印,非我族血脈絕不可解:若非心甘情愿,外人即便有能力將之取出也無法使用。若是強行融合,將承受我族歷代兩百七十三名先祖的魂詛之力,試問,此界有何人能夠承受!”

他的眼中涌起毒辣的光芒,狠聲道:“曾有人試過,也做了自認為完全的準備,最終依然肉身潰散,元神被拘,成為魂禁的一員。”

冰冷的聲音,彰顯出老人萬古難去的怨毒:十三郎聽得心中發涼,暗想穆氏若真有得勢的那天,只怕又將掀起另一場腥風血雨。

此刻,阿公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說道:“小友不必擔心,老朽既然將他獻出,自然早有應對之法。只要將魂封解除,魂火上所有殘魂部會消解,此后你就是它唯一的主人,相當于我族第一代先祖那樣,成為擁有傳承的第一人。”

“當然,它的威力不復當年之萬一,需要你盡心修煉才行。”

十三郎點頭表示明白,沒有追問反之如何。因為他心里清楚,謀害十三郎只會讓穆家寨全體殉葬,沒有任何好處。

他問道:“既然這樣,為何還有后患?”

阿公無奈回答道:“小友畢竟是外人,與我族血脈截然不同:將族中圣火獻出是我個人的決定,必為先祖融于魂火的意志所不喜。雖然他們已沒有靈智,卻依然能夠感受到這種差別;如果我的估計沒錯,恐怕會有怨念。”

“兩百多位先祖的怨念?”十三郎再膽大包天也不禁被嚇了出一頭冷汗,幾乎要當場拒絕。

“小友莫急,請容老朽說完。”

阿公抬手示意,說道:“首先,既然是老朽心甘情愿,我以為并不是所有先祖都會產生怨念;穆氏走到今天,如我一樣想法的阿公恐怕不在少數,只不過沒有合適的機緣,他們就算想如我這樣做,也無從尋找合適的人。”

他肯定的說道:“單這一條,怨念可去三成。”

十三郎一陣頭大,心想那還有七成,就我這點修為,還不得馬上發瘋。

阿公知道他的想法,繼續說道:“然后,老朽獻祭時,會以秘法將小友之血與我族之血相融,雖不能完全替代,卻能有所緩解。如此,可再去三成。”

十三郎幾乎想要掰手指,說道:“還有四成。”

阿公似已有了把握,微微一笑說道:“只要小友愿以誓言守護我族,再經我之魂融入此火,殘余怨念最多只余一成。”

不待十三郎反應過來,他又說道:“假若小友修煉此火有成,日后多多相助我族;火中意志有感,非但怨念可解,還能逐步轉化為助力,何樂而不為?”

“從老朽的角度講,小友若有大成之日,將來提點我族修士一番,或是分出一縷傳承,又有何不可呢?”

“呃……嗯?”

直到這時,十三郎才明了阿公的最終目的,有心發作,但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不禁又沉默下來。

阿公沒有催促他做決定,只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他,耐心等候。

良久,十三郎苦笑說道:“阿公應該知道,我自認不是望恩之人,您說的這些,只要力有所及,我的確可以做到。”

阿公坦然道:“老朽若不是如此想,又怎會將圣火獻出。”

十三郎擺擺手,說道:“問題不在這里,先不說我能否修煉到您期望的那種程度,只因我無法在魔…,這里久待;一旦離開,日后何時能夠回來,還能不能回來,都是兩說的事情。”

阿公神色更加坦然,輕笑道:“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穆氏得小友之助有了轉機,但也不能只靠小友一人。假如我族真的那么不可提攜,小友大可將此事忘卻,不用理會也就是了。”

話說到這份上,十三郎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從他的本心講,聽到那個可容納一切火焰的特性時,就已經真正動了貪念。如此巨大的誘惑,只需承擔一成風險,哪里還忍耐得住。

沒有什么客套之詞,他說道:“接受圣火可有限制,需不需要另尋時機。”

阿公眉頭頓展,臉上帶著解脫之色,斬釘截鐵地回答道:“隨時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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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這年冬天格外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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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場雪!

這一年的冬天,五離城顯得格外清寒,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大雪紛紛灑灑,竟然連著下了十余日。老天仿佛攢足了氣力,將隱藏在骨子里、過去不愿不能泄露的冰冷氣息盡數吐出,為整體略有灰暗的五離包裹一層厚厚冬棉。

天地晶瑩,四下望去滿目銀白:待天色放晴后,高低形貌不司的銀白反射著日光,演變成萬千琉璃的彩光,交織出一副無法描畫的龐大畫卷,可謂絕美。對五離城的人們來說,這樣的景致是他們終生都難得一見的神跡,內心似有無數丘壑被推平,呈現一副空遠隙闊的胸懷,平添幾分豪邁與空明。

銀裝束裹的景致固然美,然而雪下得太大太猛,給生活也帶來諸多不便: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的情緒從興奮轉為平淡,由驚喜變為詫異,最終化作擔憂,進而弓發種種疑慮,四處傳播開來。

有傳鬧稱,每臨大雪封山,都象征著一此即將發生的災難,威力根據飄雪的規模有所不司口對許多人來講,眼下這場雪是其終生都不可再遇的天變,由此也代表災難的沉重。聯系到來年就將展開的秋獵,以及關于此次秋獵將異常殘酷的傳言,人們不禁要擔心,有多少與自己有關的親人會就此永別,又有多少天資縱橫即將嶄露頭角的新人會隕落。

即使不為秋獵擔憂,眼前就有現成的災害需要面對。大雪影響到的不僅僅是人類,還有那此兇殘成性的魔獸:因覓食變得艱難,深山里的魔獸將目光移向山外,投射到它們以往不愿輕碰的鄰居身上。一些部落因為參加年會而精英盡出,家中巳經傳出嘯到魔獸襲擊的消息,因此還弓發了一輪部落返鄉的。

這種始料未及的變化令四寶園略有不安。對此次年會,燃靈族的態度極為重視,不僅號召周邊全體部落參加,還邀請了數量不菲的外族參與。假若到了歲末,本應最隆重的時候年會竟然冷冷清清,不說主辦者丟面子,還會弓來外族猜測,甚至帶來意料不到的危機。

面子工程哪里都需要,修真世界也不例外!

為了保證年會的氣氛,燃靈族拍出大批修士,在整個萬里領地內展開巡視:其主要目的,竟然是幫助各個部落抵抗獸災。不得不說,此事為燃靈族歷史上少有的親民之舉,得到頗多贊譽。而作為發起者的燃靈族少主麥少飛,更是受到眾多周邊部落的擁戴,稱其年少有為、目光長遠,燃靈中興之希望云云。

當然,這其中有多少寄望與感動,多少不屑與仇視,又隱藏了多少權變機謀與角力,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有這樣一件干系到燃靈整體的事件,原本被炒得沸沸揚揚的‘八指少年長街殺人案”反倒冷卻下來:雖偶爾還有人猜測議論,終究慢慢變作談資,不再似以前那么興奮。別人家的東西再好,終究拿不到自己手里:大家的日子還得過,怎么能時刻惦記旁人。

整體而言,四寶年個仍在升溫,各種各樣的人揣個各種各樣的目的來到這里,或逡巡游蕩,或埋頭等候,又或是暗中窺探,不一而足口而隨著年會臨近,氣氛終于火爆起來:人們開始猜測哪些人會被燃靈族選中,又會有那些奇寶面世,紛紛蕓蕓,每日皆有不司。

有人說,申屠部此次下了血本,族中一次性提出八名候選,個個出類拔萃,真不愧為大族風范。

也有人說,此次秋獵形勢混亂,有外族之間組成聯盟,要將燃靈族徹底打落塵埃。

還有人說,麥少主雄圖大志,修為深厚到不可思議,且在族中話語權日重,要借此次秋獵的機會正式登頂,成為燃靈族新一代族長。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別人如何,穆家寨的人管不住,他們反正很高興,發自心底的高興。

因為一樁接一樁的好消息不斷傳出,穆氏的這些‘余孽”們沒有理由不高興。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每個人的眼中都有振奮的光芒,為自己,為十三郎和紫依,更為了整個穆氏全族。

這幾個月以來,穆家寨的整體實力提高近半,縱然如此多骨干被抽調,寨子里依然固若金湯。從傳來的消息看,幾次魔獸襲擊皆被打退,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比以往不知道好了多少。而從年會的情況看,穆家寨今年將會迎來一場全面豐收:有了充實的荷包,只要過上一兩年,穆家寨的戰力可望翻番,完全可以擴充領地,考慮想大族門檻邁進。

最最重要的是,從阿公那里傳來一則讓所有人激動到要發狂的消息:此次秋獵,穆家寨不用參加了!

一次性節省下十多名高階戰力,對穆家寨來說意味著什么?可以預期,此消彼長之下,穆家寨有望成為周邊千里范圍內的第一大族!

更讓他們為之狂喜的是,怒旗使之死,非但沒有給穆家寨帶來禍患,還有著令人意想不到的好處。燃靈族少主麥少飛著人傳來消息,穆元朗與紫依被選中,年會過后即進入火云山修煉:其中小紫依被麥少飛點名師尊,由那名青衣書生也就是青衣旗使親自教導!

人們都知道,青衣使在四旗使中是修為最高的一個,真正的結丹高人:有他親自教誨,紫依何愁大道無期!

這樣的消息不激動,還有什么事情讓人激動口一時間,穆家寨諸人仿佛被打了春藥,走路說話都格外精神:如果不是阿公特意囑咐他們不得泄露出去,恐怕這些強壯的漢子早就鬧反了天,恨不得時刻大吼幾聲,方能官泄心中情懷。

興奮之余,大伙對是十三郎格外尊敬,幾巳上升到崇仰的地步。雖然阿公沒有明說,可他們都明白,一切都源自于那位八指少年:沒有他,穆家寨已處在滅族邊緣,掙扎求生都不可得,哪能奢望如今的盛況,還有對未來的期盼。

然而也正應了那句話,樂極生悲!穆家寨族人高興的司時也有擔憂,眼中時常會閃過一抹悲哀,還有濃濃的不舍。

原因是:阿公病了。

病得突然,病得沉重,病得臥床不起,幾乎奄奄一息!

靜室中,十三郎服伺阿公吞下丹藥,又親手為其調理一番氣息,望著老人清瘦灰敗的面色略有好轉,這才停了下來。

‘阿公欺我,早知轉移魂火后果這般嚴重,無論如何也應擇機進行,不該如此倉促。”

此時的十三郎,與前幾日相比又有變化口他的皮膚本來白如璞玉,表情始終平平靜靜溫和文雅,如今卻好像蒙上一層極bó的黑紗,看去有些模糊,還增添了一絲邪意。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眸子,依日是那么干凈清澈,還有清泉般的深幽。

這種變化極不明顯,若是用力去看,會有神智模糊之感,仿佛他身上存在一股吸扯的力量,連目光都要吞噬。

‘小友不要擔就,老朽死不了。”

阿公輕咳了兩聲,枯唇痛苦地顫抖了幾次,艱難說道:‘小友所有不知,圣火在我體內多留一日,解除后的危害也越大。既然決心巳定,不如趕早把它解決掉。”

他說道:‘我想多活此時日,多看一看穆家寨的變化:此舉不是為你,小友就不要自怨了。”

十三郎默然不語,他心里知道阿公說的是實情:然而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對又是另外一回事:阿公現在雖然解除心結,壽元卻因魂魄受創耗盡,怕是活不過三年。

這個時候再說什么客套話無疑很虛偽,十三郎不屑于那樣做,他只是替老人有些不值。

以此老的心智機謀與天分,放在條件稍好的宗門世家,定有一番可期之成就。然而他孤苦一生,整個生命乃至靈魂都獻給了族人,連血親都僅余下一名年幼女童,何其悲苦口如今好不容易盼得轉機,自己卻又要撒手西去,歷經一生勞碌艱險,所為何來呢?

正這般想著,阿公突然低喝道:‘小友勿要再多想,須知怨念也為執念,最能于心神不定意志疲弱發揮威力口小友若不能壓制心神,不僅老朽一腔厚望無托,還會害了自己。”

十三郎回過神,輕輕笑了笑說道:‘多謝阿公提醒。不過您不用擔心,關于化解怨念,我巳經有了一些思路:只待您老稍有好轉便可施為,成不了大礙。”

這話說得極為坦誠,十三郎并沒有隱瞞的意思,說道:‘不出意料的話,秋獵前,我就能將怨念完全消除,將圣火運用起來。”

阿公為之一愣,有心追問,又覺得沒什么必要。圣火既然已經獻出,此后如何唯看十三郎的心意,他就算想反悔,也已沒了手段。更何況十三郎既能坦然講出一切,也巳表明其態度,又何必多此一舉。

他點點頭,說道:‘小友乃奇人,非老朽所能猜度:既然有化解之道,自應該將圣火早日運用。老夫很想看一看,犧牲了我族無數人性命才存下的遺物,究竟威力幾何。”

‘只是眼下,五離城混亂有加:小友還需小心隱匿,不要被人看出什么才好。那個臘梅會,小友收到聚墨老人的邀請,到底去還是不去?”

‘聚墨老人倒無所謂,不用太在乎他:栽這人對什么什么老人這樣的名號有些敏感,聽起來就不舒服。”

十三郎調侃了一句,不待眼前這位垂弱老人發笑,又說道:‘不過麥少飛傳來消息,臘梅會上可能有我所需之物口而且從他的話里半斷,此事還牽涉五族秋獵之爭:既然我要參加秋獵,總該了解一番。”

他從床邊站其身形,正色道:‘明天我就去看看,何謂五族爭梅!”
h3289184 發表於 2014-8-15 13:38
第一百零五章:何謂傲骨


四寶園有內外之分,外層寬闊但相對凌亂,內層則極其高壯安靜,地方雖說不算小,卻少有喧嘩,如隱世之所。

幾條環形的青石路,將內層再次分割為四個部分,取四寶之意。然而內里人都明白,這四塊地方實際是按照用途分類,如果說與寶物掛鉤,唯有側后方那座尖頂大堂。

那里是臘梅會,也就是拍賣會的舉辦地:五方殿!

五方殿很大,周圍一圈不再是青石地面,而是潔白的玉石鋪就。行走其上,地面上的倒影清晰可見,衣袂飄飄,頗有些仙靈之意。殿堂下圓上方頂尖;最上是一把巨大的火炬,內有法陣維持,專人守護。自四寶園建立的那一天起,這根火炬燃燒至今,從未熄滅。

火炬下四方有斜平截面,分黑黃綠紅四色,上面有四種浮雕,分為鬼臉、惡蟲、狼首,還有一把鮮紅帶著煞氣的寶劍,每一個都栩栩如生,仿佛要跳將出來。若是整體看去,則仿佛四方朝拜,火焰為尊,蘊含著某種寓意。

“那是五族的象征,火焰就是我燃靈族的標志。”

一處不起眼的地方,麥少飛指著宛如豎在頭頂的火炬,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說道:“是不是很霸氣?”

十三郎抬頭看看,又低頭看看,最后側過頭看了看,老實回答道:“沒看出來。”

“你……”

麥少飛神情微滯,憤憤說道:“怎么這么沒眼光!你仔細瞧瞧。沖天之火,聚魂殺、惡靈之氣,鎮壓妖崇邪魔,豈非威武!”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我聽說,燃靈族上承圣火,有滅世之威。”

能夠滅世的火焰,自不會也不屑于那些鬼魅妖邪為伍,縱有壓制,又如何談得上威風。這句話無疑是在暗指麥少主心胸不夠寬闊,有譏諷之意。

麥少飛聽得一愣,隨后苦笑起來。氣沖沖說道:“雖然沒辦法反駁,但我還是要說,你這個家伙啊……太過狂妄!”

十三郎不以為意,絲毫不在乎麥少主的顏面是否過得去。說道:“孤家寡人一個,我樂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能有什么干系。反倒是你,身為一族所望,若沒有高瞻遠志。怕不能讓億萬族人擁戴。”

話中似有所指,麥少飛眨眨眼睛,帶著玩味說道:“不慣與你打機鋒,有話明說。”

十三郎抬頭看看天空。各方參加臘梅會的修士正陸續趕到;五方殿前的玉石平臺上,一些彼此相熟的修士正在交談。還有些人開始進場;門前有幾名容貌嬌美的少女值事,彬彬有禮地向來人詢問著什么。隨后按照各自身份,分別引領到不同的區域。

看起來,一切都井然有序,按照既定的流程在進行。

“怎么著,四寶園存在已經數千年,四寶年會也辦了幾千次,你還想指點指點?”

麥少飛的聲音暗含譏諷。不知道為什么,麥少主有點看不慣十三郎的做派;他覺得這名少年出眾自然毫無疑問,但是過于裝腔作勢,不夠大氣。然而他沒有覺察到,自己不知不覺開始重視十三郎的看法,潛意識里還希望能尋出破綻,反擊一番。

一旦有了比較的心思,麥少飛的神色漸露崢嶸,說道:“要是你能指出來,我贈你十萬魔晶。”

他已經知道十三郎囊中羞澀,此語無疑有些嘲諷;說出這句話之后麥少飛甚至有些后悔,暗想還不知道此人心胸如何,別就此記在心里耽誤了大事可不好。

“一言為定!”

十三郎沒有生氣,更沒有什么惱羞成怒的意思;逮住話頭,他指著那幾名值守女修,說道:“你看看她們!”

“怎么了?”

麥少飛正為十三郎的貪財嘴臉所不齒,聞言認真地看了看,說道:“很正常啊!難道有什么失禮之處?”

十三郎搖搖頭,回答道:“不是失禮,是太過多禮。”

麥少飛大奇反問道:“多禮還不好?”

“不是不好,是很不好!”

十三郎起勁吊著他的胃口,說道:“四寶園的規矩我不懂,你來說說看,她們……的姿態,是不是多了點什么,同時還少了點什么?”

麥少飛瞪大了眼睛,東看細看上看下看,心里隱約捕捉到什么,卻始終看得不夠清晰,不覺有些焦躁。

他喝道:“賣什么關子,趕緊說!”

身為一族少主,到底與那些名分少爺有所不同;麥少飛一旦動怒,不但讓人心有凜意,還讓人生不出惡感,實為大家風范。

十三郎卻不吃這一套,嘆息說道:“多了謙卑,少了驕傲;你沒感覺到?”

麥少飛為之一愣,隨后眼中漸有怒氣浮現,臉色也隨之冷下來。說道:“八指是在嘲笑我燃靈族嗎?”

十三郎不為所動,搖頭道:“即便是嘲笑,也輪不到我。一個人能不能站起來,看的是腿腳,真正重要的卻是頭頸腰腹。換成種族之間,同樣是如此。”

聽著十三郎的話,麥少飛怒氣漸熄,眼中露出思索。

“你的意思是,這表明了一族對實力的自信?”

“不是實力,是精神,是存在于全體族人靈魂中的意志。”

十三郎再次搖頭,說道:“種族必有強弱之分,即便是燃靈族最強的時候,也不能說稱霸魔域。然而我相信,那時候的燃靈族人與現在不一樣,當自有一身傲骨才對。”

麥少飛沉默了很長時間,吁聲說道:“就算你說得對,可是沒有實力,如何能夠站得起來。”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那可未必。”

“在我老家有這樣一個民族,全體族人數量不過幾百萬。還曾遭受過一次滅族之災,連一片聚居之地都找不到。即便是后來他們建了國,周圍也被死敵團團包圍,數量是其數十倍之多。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種族。卻能成為那片區域的最強者,哪怕最普通的族人也能昂首挺胸,無人敢輕視。”

“再后來,他們的族人紛紛外出,紛紛成為其它國度的風云人物;如今的他們,翻手可令世界色變,跺腳即讓敵族顫抖,成為一方霸主。”

他說道:“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麥少飛目射奇光。宛如發現了什么絕世寶藏,驚異問道。

“原因只有一句話。”

十三郎直視著麥少飛的眼睛,一字字說道:“你殺我一個,我殺你一百;你辱我一人。我滅你全族!”

晴朗的天空突然落下幾片雪花,好似老天閃了風,打了一個冰冷的噴嚏。

抬手指著那幾名謙恭的少女,十三郎強調說:“哪怕是這樣的人,或者更低賤的人。甚至是外面那些最普通的山民。”

一股凌然的氣勢油然而起,十三郎轉過頭來,不再看陷入思索中的麥少飛,話語卻如根根利刺。深深扎在他心頭。

“當日我與角蚩三修一戰,假如技不如人。自然就是枉死一途,再沒有第二種可能。那三名修士當街行兇。想必也不會受到懲罰。至于周圍那些看似與我交好的山民,最多只會哀嘆兩聲,議論幾句,也就不再理會了。”

“那是因為怒旗使在場,指明你是異族修士。”麥少飛的臉色有些發紅,話語聽起來沒什么底氣。

“別找借口了,怒旗使這樣的人,哪個種族都有。再說了,他說我是異族我就是異族?為什么無人提出質疑?好吧,就算我是異族,可起碼在當時,我是一名與燃靈族交好的異族對吧?角蚩呢?”

抬手指著那只面帶猙獰死盯著火炬的惡蟲,十三郎無情嘲諷道:“你們故意把別人做得如此丑陋,卻沒有想一想,打擊敵人靠的不是這種虛活,而是存在于每一個族人心底的必勝信念。假如人人都有這種看法,角蚩就算比燃靈強盛,難道敢在四寶園撒野?”

目光轉向幾名少女修士,十三郎聲音無喜無悲,淡淡說道:“比如那些弱女,她們如果相信族人就在其身后,有人膽敢欺壓她們必會遭到血腥報復的話,何至于如此謙卑有禮?傲骨傲骨,可不是目空一切無法無天;到底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應該清楚,何須我來說。”

正說著,天空忽有呼嘯之聲傳來。抬頭看去,一只體型十余丈的碩大甲蟲出現在遠方;在其背后,幾名修士傲然而立,當先一名綠衣青年,眼神飄忽中帶有淫邪,望著四寶園尖頂的那根火炬,目光輕蔑。

在他的頭頂,有兩根數寸長的斷角,綠油油好似兩根竹杖,散發著晶瑩之光。

十三郎瞇著眼,望著那輛迅速接近的豪駕,冷笑著說道:“那就是角蚩修士吧,如此聲威赫赫,恐怕不是為朝拜火焰而來。”

聽到這句話,麥少飛霍然抬頭,眼中突現蓬勃戰意。

“居然是他!”

“是誰?”十三郎問道。

“角蚩族預備圣子,向依白!”

十三郎點頭,說道:“呃,這家伙很厲害?”

麥少飛點頭說道:“我之大敵!”

對答之間,巨大的甲蟲疾速沖向火炬,于數尺距離才驟然停頓,引發周圍一片驚呼。綠衣青年得意大笑,抬手朝那根火炬虛握,隨后緩緩倒轉,好似將它掉了個頭。

下面的人群隱有騷動,不少人眼中露出憤怒,卻不敢做聲。那名叫向依白的青年傲然而立,不屑的目光掃視一周,卻沒有再做什么挑釁的動作,壓下惡蟲,徑直走向四方殿的大門。

“呵呵,剛說到這兒,老天就給了機會。”

十三郎老遠看著向依白,朝麥少飛說道:“看你的了。”
h3289184 發表於 2014-8-15 13:39
第一百零六章:尋機造勢

“此事我暫時還不能插手,再等等。”

向依白當眾做出如此無禮的動作,無疑是對燃靈族全體族人的羞辱;十三郎本以為麥少飛會勃然大怒,即便不將向依白滅殺,也勢必要與他說個明白。如今卻聽他這樣說,不覺有些愕然。

“這都能忍?”

聽起來似在贊嘆,十三郎眼里滿是嘲諷,說道:“我佩服你!”

“你懂什么!成大事者,本就要忍常人之所不能。”

麥少飛表情平靜,眼中暗藏險惡光芒;他高碩的身體微微前傾,仿佛一只即將出擊的獵豹。

他望著向依白等人,口中淡淡說道:“我不瞞你,四寶園不歸我管。”

“果然是這樣。”

十三郎暗暗嘆息,心想從某種意義上講,“攘外必先安內”這句話實在是至理名言;一個種族如果內部不能協調一致,實力再強都沒有用。

“你不是少主嗎?”

“少主又不是族長!”

麥少飛被觸到痛處有些焦躁,面孔抽搐說道:“如果我活的圣子資格,一切自然不同。”

十三郎悻悻然聳肩,說道:“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多要點好處。”

若在平時,麥少飛聽到這么無恥的言語,必定會反唇相譏;此時他連理都沒理,雙眼如毒蛇般死死盯著那群人,目光卻顯得異常復雜,渴望、依戀,還有悔恨與愧疚。

十三郎略有些奇怪。順著他的目光認真看去,結果發現一個讓他疑惑的現象。麥少飛所看的并不是向依白,而是一名面目冰冷的黃衣少女……

“不會吧!這么狗血的事情都有?”十三郎暗自搖頭,默默想道。

這廂各揣著別樣心思。那邊向依白等人已經來到五方殿門口,幾名少女執事早已看到這些人的跋扈,雖不識其身份,卻知道他們必定來歷不凡。連忙迎上去,恭敬施禮。

當先一名俏麗少女開口道:“敢問幾位前輩,可有請帖?”

“請帖?”

向依白的目光在少女身上轉了轉,仿佛要鉆開她的衣衫一覽內里風光。他的嘴角撇出小小的弧度,嘿嘿連聲道:“請帖我沒有。不如你替我拿一張?”

身為一族預備圣子,向依白再怎么淫邪狂妄,也不至于自屈身價朝一名低階少女尋釁;此舉固然因其本性所致,卻明顯有所指。

少女被他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好似有千萬只螞蟻在皮膚上蠕動,還帶著黏濕的感覺,心中一陣惡心。她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說道:“前輩既然沒有請帖,請隨晚輩前往大廳就坐。還有這幾位……”

“哈哈哈!”

向依白放聲大笑。身后幾人同時變色;未等少女明白過來,向依白陡然大喝:“放肆!”

磅礴的威壓轟然放出,如泰山壓頂,席卷周圍十丈內的空間。幾名少女身體猛然一頓。俏臉瞬間煞白;當頭那名少女唇角溢出鮮血,眼神驚恐。

“既然需要請帖。我就以你作為扣門之物,看看能否有資格進入五方殿的大門!”

說著話。向依白大袖一卷,少女的身體全然不受控制,竟如石塊一樣朝門上撞去,眼看就是香消玉殞的結局。其它幾名少女面色驚惶,齊聲發出驚呼。

“唉!”

一道嘆息忽然傳來,蒼老的聲音隨之響起:“下屬無知,向道友何等身份,何苦與她計較。”

隨著話音,空中出現一只火紅巨掌,在少女堪堪要撞上大門的那一瞬間將她撈住,安然放回地面。下一刻,向依白身前出現一名長須老者,面目神情略有些悲苦,拱手道:“多年不見,向道友的修為又有精進,可喜可賀!”

“聚墨老人。”

向依白眼神微凜,見他如此輕松將自己的手段化解,心中有些驚異。抬手還了一禮,他說道:“我還以為少飛兄主持大局,你這樣的功勛元老就沒了位置;怎么說?是不是新人新貌,燃靈族的規矩改了,連我也需要有請帖方能進入二層?”

聚墨老人聽得出話里的誅心之意,表情依舊那么愁苦,說道:“老朽別無所長,只靠識得幾樣寶物度日,如何當得起道友所言。”

不愿在這個話題多做糾纏,老人將目光轉向其余幾人,說道:“這幾位是……”

見他不接話頭,向依白心中暗罵,卻不能不隨之轉身,說道:“我來介紹,這位是魔魂族牙木、血殺族陸默,還有……”

牙木全身罩著黑袍,如一團不停起伏的黑云,根本看不清體態形貌;陸默則全身血紅,身體挺立如一根染血的利劍,仿佛隨時要取人性命。見向依白介紹到自己,兩人都只是略做示意就不理不睬,渾然視老人于無物。

除這兩人外,向依白身邊還跟著一名大漢,同樣頭生雙角,顯然是他的隨從之類,沒有專門介紹。

聚墨老人的面容沒有什么變化,客氣地與兩人見過。待介紹完這兩位,向依白最后指著那名冷若冰霜的黃衣少女,說道:“寒寒,就不容我說了吧。”

老人眼中閃過一絲驚異,朝黃衣少女拱手道:“老朽見過鐘姑娘,不知姑娘為何與向道友同來,可是為了……”

“順道。”

黃衣少女吐出兩個冷冰冰的字節,看都不看老人一眼。她的目光冷漠,又似帶些仇恨怨毒,自顧看著那根朝天火炬,對周圍的一切宛如未見,全然不予理會。

向依白有些羞怒,朝老人喝道:“聚墨何出此言,難道你認為,我不能與寒寒同行!”

老人苦笑說道:“道友勿怪。天狼角蚩兩部距離遙遠,老朽不明就里,這才有此一問。”

向依白冷笑,目光從鐘寒寒身上掠過。眼里露出一絲火熱,隨即朝老人說道:“此言差矣!心意若誠,又怎會在乎千山萬水之隔。我告訴你,此次秋獵之后,在下欲懇求族中先輩,向寒寒姑娘行媒聘之約。老人若是有暇,不妨來我角蚩族觀禮,我一定竭誠相待。不讓您受到一絲委屈。”

這是他來后唯一的客氣話,未等老人回答,他又說道:“對了,勞煩通知少飛兄一聲。在下尋不到他,就不另行通知了。”

黃衣少女忽然開口,冷聲說道:“向依白,你還沒有成為圣子。”

向依白微怔,傲然道:“此次秋獵。在下必定成功!”

少女冷哼一聲,再無言語。

聽了他們的話,聚墨愁苦的面容越發愁苦,道道皺紋擠在一處。仿佛折疊的溝壑。

輕咳了兩聲,老人說道:“此事容后再議。極為既然前來,不如陪我入內;稍后老朽要擔當主持。不能一直在此處耽擱,還望幾位道友體諒。”

別人自然沒什么意見,向依白卻不答應,揮手阻止老人,指著那名身形猶自顫抖的值守少女,說道:“此女如此輕慢與我,當如何解決?”

被他這一指,少女眼中露出惶恐,哀求的目光看向老人,不敢出聲。

老人微楞,說道:“道友既已施以懲戒,何苦與她計較?”

向依白冷笑道:“非是我量小,小小一名值守修士,都敢對我如此不敬,角蚩族的顏面何存?”

老人無奈說道:“以道友之意?”

向依白背手而立,說道:“一介弱女,我也不好取她性命;這樣吧,廢去修為,給我跪拜三次,這件事就此作罷。”

老人微怒,說道:“道友未免太過,此女不識你身份,僅僅詢問一聲,有何大錯?道友的手段高超,她今后修為再也難以寸進,何必再施辣手。老朽身為五方殿主持,不能不行監護之責,道友看老朽薄面,讓她陪了禮,也就是了。”

少女聽聞,身形一陣劇烈顫抖,幾乎搖搖欲墜;她不知道對方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手段,到老人如此說法,才知道自己已經絕了繼續修煉的希望,眼中頓時露出絕望。其它幾名少女紛紛低頭,內心悲哀又暗自慶幸,復雜難明。

周圍看到這一幕者,無不憤慨而又不敢出聲,偌大的場地一片安靜,如同死地。

黃衣少女將目光從火炬上收回,掃了向依白一眼,發出一聲冷哼。

向依白似有所感,眼中有異色閃過,揮手道:“既然是這樣,讓她叩頭謝罪,我便不追究。”

說罷,向依白傲視周圍,凡與之目光相觸者,無不退避。

“放你娘的屁!”

驟聞一聲粗俗霸道的暴喝,麥少飛身形如箭,在空中掠過一道殘影。未等人們明白過來,他雙掌在胸前合抱,一團巨大的火球驟然成形,瞬時間轉為一條咆哮火龍,搖頭擺尾四爪猙獰,猛惡無匹。

火龍剛剛現身,麥少飛雙手再點,張口吐出一縷精氣,森森熱浪席卷而出,仿佛要將空氣點燃。那條火龍得到精氣滋補,身形變得越發龐大,兩只龍眼竟帶上一絲紫芒。

“紫炎!”

向依白大驚失色,眼中露出不可置信,大叫道:“麥少飛,你瘋了不成!”

“辱我圣物,欺我族人!還敢信口雌黃,向依白你好大的膽子!”

麥少飛根本不理,伸手朝向依白一指,火龍咆哮一聲,化作紅影朝向依白撲去。

“殺了你,方能雪我燃靈之恥!”

霹靂般的怒吼,麥少飛傲立當空,神情睥睨,竟如天神一般。周圍的燃靈族人頓時群情振奮,望著空中的少主,目光狂熱。

“我靠!”

十三郎忍不住爆了粗口,贊嘆道:“這貨……比我能裝啊!”
h3289184 發表於 2014-8-15 13:42
第一百零七章:火中取栗者(上)


火龍肆虐,映照出向依白蒼白的臉。

事情重來一萬次,向依白也無法相信,麥少飛會因為這點事情暴怒到如此;看那條火龍的雙眼,分明已觸及到紫炎層次:以他對麥少飛的了解,這是全力以赴!

他這是要殺人!要殺一個上門的預備圣子!

五族之中,燃靈族的實力最弱,實力最強者也并非角蚩,而是血殺與天狼。只不過角蚩族因特殊的原因,與魔王宮某位大能交往甚密:表面看起來,反倒是角蚩族最為霸道。

此次秋獵涉及到圣子之爭,而麥少飛實力強悍,大有希望奪得資格,難免遭人所嫉口向依白不惜大耗精力將幾族備選約到一處,用意也是為了示威,一挫麥少飛的銳氣。

然而侍威歸示威,五族之人都清楚,圣子可以在秋獵中隕落,但在秋獵之前,絕不能被隨意滅殺。比如麥少飛出現在角蚩族核心地,受些折辱在所難免,卻不會有性命之憂。一旦圣子死于非命,非但會3發兩族大戰,魔王宮也可能會過問。假若查明圣子死于陰謀,肇事的一族絕不會好過,必將付出慘重代價。

角蚩本就強于燃靈,與魔王宮的關系密切,加之有這條規矩約束,向依白才敢肆無忌憚在五離城撒野。以他的身份,普通的燃靈長老也奈何不得,否則似他這樣當面羞辱,十個向依白也死路一條。

此外,向依白不像旁人那么多顧忌,早已放開神念查探一切;麥少飛與十三郎站位雖然偏僻,卻沒有刻意隱匿身形,向依白自然早有察覺。他存心想要羞辱對方,這才故意尋釁滋事,有了適才的表現。待他發現麥少飛隱忍不出,以為他為避免尷尬刻意回避,于是變本加厲,竟然不顧身份,與一名低階女修為難。

向依白想過麥少飛會忍不下去,但是絕沒有想到他竟然擺出一副搏命姿態,痛下殺手!

火龍咆哮而來,向依白措手不及,身邊諸人卻做出反應,紛紛閃身而退;顯然是亮明態度,不愿參與兩人之爭。

如果在外面,這些人或許會相助向依白;然而這里畢竟是五離城,幾可算燃靈族的核心之地。麥少飛真要是發起瘋來,他們何苦參這趟渾水。再者說了,燃靈與角蚩之間真要是發生爭斗,他們反倒求之不得,樂得隔岸觀火,坐收漁利。

三條身影迅速脫離,只留下向依白與其隨從,還有那只巨大的甲蟲。而此時此刻,苦叔與那名書生不知從來鉆了出來,竟然隨同麥少飛一起,對向依白形成包夾之勢,用意不善。

“好好好!就讓我看看,你的烈陽之火修煉到那種程度!”

倉促之下,向依白不敢有絲毫猶豫,嘴里大吼著,左手交替在右臂上連點三次。那條手臂仿佛吹氣一樣驟然膨脹,隨之散發出一股惡臭的氣息。隨后向依白揮動已如象腿般粗細的右臂,朝火龍用力一揮。只間他的手臂仿佛吹筒一樣,噴出縷縷青綠色的b霧,轉眼間化做一個朦朧的身影,只一閃就來到火龍身前,轟然撞擊到一起。

“化形之毒!”

聚墨老人發出驚呼,來不及多想,揚出一道流光,大喝道:“布陣!請諸位道友遠離!”

說著話,聚墨大袖揮動,將幾名少女卷起:同時五方殿中飛出幾條身影,將各色陣旗打入地下:隨后幾人同時打出靈決,轉眼間,一道覆蓋數百米的光幕沖天而起,將偌大的空間包裹。

此時在光幕之中,火龍咆哮著與那條虛幻的人影撞到一處,發出一聲驚天巨響。

轟鳴聲中,人影倒卷而退,虛幻的身體近乎透明,還有幾個散發著青煙的窟窿;一道道黑絲不斷從破洞中散出,彌漫在周圍。那條火龍也不好過,整個腦袋都已經消失不見,身體晃了幾晃,幾乎潰散。

性命交修的毒靈受創,向依白面色驟白,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

“麥少飛!”

他知道自己吃了虧,兩人拼得看似旗鼓相當,然而麥少飛身處燃靈,無論是后援還是療傷,都比自己方便太多。角蚩族距離遙遠,等他返回族內徐圖恢復,只怕秋獵中實力會受到影響,怎不怒發如狂。

“就這點實力,也敢在我五離城囂張!”

麥少飛對他的咆哮置若罔聞,毫不吝惜再吐一口精氣:那條火龍得到滋補,抖擻精神重新撲上,將毒人逼得連連后退,身體越發模糊。

“給我殺!”

向依白再不愿多想什么,口中發出喝令,抬手拍出一只青幽幽的小瓶,手指在唇間一抹,頓時鮮血淋漓。他抬手在瓶上畫出幾道符文,那只小瓶上血光大方,轉眼間變作丈余大小,如一團血云朝麥少飛席卷而去。

與此同時,他的那名大漢隨從也暴喝一聲,身體如陀螺般旋轉不定。周身上下噴吐出酸臭毒物,一起朝麥少飛發出攻擊。此外還有那只甲蟲,雖沒有施展什么神通,然而其十余丈的身體,單單其重量就令人生畏。加上它堅硬到令人發指的甲殼,無堅不摧的雙驁與腿肢,還有嘴蟲類固有的酸液,背后三隊翅膀高速震動,宛如一團銳利的刀山。

霎拉之間,向依白手段齊出。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即便事后引發兩族大戰也在所不惜。再說今日之事雖然因他而起,然而不管怎么說,麥少飛的反應都有些過激。向依白認為,即便他將麥少飛重創,也不至于引起太多麻須。

“既然你要打,那就讓圣子之戰提前進行。殺了你,本座正好少一個對手!”飽含憤怒的話語中,麥少飛面帶冷笑,眼里卻露出凝重。火龍與與毒靈之戰他不擔心,那個小瓶卻不是尋常之物。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十指連彈,一根根通體赤紅,隱約帶有一絲紫意的飛針電射而出:放出十根飛針后,他又張口輕吐,一根格外粗大的母針隨之顯現,與那十根飛針一起,徑直迎想那團血云。

以飛針對一團血云,怎么看都是不靠譜的事情,從血云的體積看,只怕能裝下億萬顆這樣的小針;然而相斗的結果卻非如此,飛針如一道道閃電,每一次穿刺,都會在血云中撕開一道杯口粗的孔洞,縱橫交錯之下,血云竟然七零八落,漸有露出本體的趨勢。

“火影針!你竟然得了此寶!”

向依白露出難以置信。火影針本是燃靈族至寶之一,天生克制邪魔之物:但因其祭煉艱難,且每次使用都需要耗費大量神念之力,輕易向不為人所取。以麥少飛的修為,驅使這種寶物本身就很吃力:如今對上自己,他竟然如此不惜血本,越發證實了向依白的猜測。

他這是要殺人!

“你既然動用血魔瓶,我為何不能用火影針?真是白癡!”

也不知道為什么,麥少飛今天的火氣格外大,且變得刻b粗陋,渾不似平日里那樣溫和。他冷哼一聲,不顧體內法力與神念的巨大消耗,催動飛針與火龍,攻擊得愈發緊迫。而在此刻,苦叔也已與那名仆從戰到一處;兩人都走的是剛猛路子,一聲不哼好似兩尊石像在戰斗,翻翻滾滾,聲勢同樣極為驚人。

另一邊,書生與甲蟲的戰斗卻格外離奇。原本只要是燃靈族修士,其功法與寶物,多多少少都與火有關;所謂萬變不離其中,燃靈族天生與火親近,此舉正是揚長避短,可最大限度地發揮實力。

書生卻不是如此;他好似一股藍色旋風,在甲蟲龐大的身體周圍不停選擇,手中則不停釋放出一道烏黑的彎刀,每每在甲蟲身上留下傷口。惹得甲蟲嘶吼連連,身體不停打轉,卻始終不能觸及到書生的一根毫毛。

若是比直線飛行,甲蟲絲毫不弱與書生,然而在折轉變向,且又不停廝殺,就不是它所長了。其身軀太過龐大,又沒有什么神通可以施展,看樣子,竟然是一副干挨打而無法還手的摸樣。好在他的身軀極其堅硬,力量更是恐怖到無法想象;書生顧忌多多,也不敢太過輕視對方,只能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與之慢慢消磨,不敢急于求成。

三團戰云在五方殿之前展開,整體看去,麥少飛一方略占優勢:但是要想取勝,只怕不是片刻之功。而且從實際局面講,除了書生還有余力,其它兩處都呈對耗之勢,縱然能獲得勝利,只怕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能真正占到便宜。

聚墨老人已經布下法陣,周圍的人不得而入,只能眼看著幾人一蟲打得熱火朝天。話又說回來,場中之人雖然多數希望麥少飛獲勝,然而若真讓他們加入進去,卻著實不敢。實力放在一邊,連聚墨老人都沒有出手,哪輪得到這些人幫忙。

事實上,聚墨老人已經愁得快要發瘋。如果麥少飛落敗,甚至落下社么嚴重傷患,所有燃靈族人都會將責任推到他身上:但是假如他插手進去,以麥少飛現在的態度,會不會乘機下手將向依白滅殺?

“假如向依白死了……。”聚墨不敢再想下去。

躊躇之間,聚墨老人唯有希望兩人打個差不離,消消火氣之后自己再出手阻止。然而就在他凝目觀看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令他苦笑不已的事實。

戰場中,還有一和…不,兩條聲影!

一名白表少年,帶著一只丑陋的青皮蛤蟆,正在……偷襲!!!!
h3289184 發表於 2014-8-15 13:44
第一百零八章:火中取栗者(中)

說十三郎偷襲其實并不合適,一來他從開始就出現在戰場上,從未主動離開。再則也是最關鍵的部分,他的姿態不像。

戰場上的戰況無疑很ji烈,以他顯露出來的修為,怕連彌漫的威壓都無法承受,更不要說那些波及開的神通。假如換一個煉氣,不,筑基修士前來,恐怕早已經灰飛煙滅,連渣都不會剩。

然而他是十三郎,自與別人不同。

信步而走,十三郎不像是身處危機彌漫的戰場,反倒像是在一片掩埋著無數保藏的洞府:東邊看看西邊瞧瞧,每個戰團他都要插上一手:且都是一擊既走,沒有半點猶豫,也無一絲停頓。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連書生都不能比擬。下手的對象不定,手段刁鉆陰毒到極點,看似手段不怎么高明,卻著實令人頭疼。

比如大漢,在與苦老一次轟擊后分離,不知哪里射來三只冰箭,直取他的雙眼與咽喉。大漢心神本受到巨震,倉促之間竟沒能做出應對:好在他身邊的毒蟲反應靈敏,紛紛撲上以舍命的方式加以堵截,才為其贏得時間。好不容易講三道低級神通化解,大漢突覺襠下微涼,低頭一看才發現,還有支冰箭取的是自己的要害,若不是他的護盾并未完全消散,只怕是……

大驚之下,大漢想尋出隱藏的敵人,苦叔卻如瘋虎般撲上,揮手即是一片火海宛如面對殺父仇人一樣朝他猛攻。這樣的情形下,大漢自然無法理會那名低階修士,心里卻時刻記掛著幾大部位,變得束手束腳難以應付。

這邊沒能取得戰果,十三郎絲毫不氣餒,身子一晃來到那只甲蟲附近,抖手抽出一根粗如茶杯的長槍,法力灌輸加上甩臂,如一道烏龍直奔蟲子張開的大嘴。

以他的力量加上法力長槍上攜帶的怕有萬斤之力,呼嘯聲仿佛要撕裂空氣:長槍的品質一般,尖頭因為劇烈摩擦,片刻間竟變得火紅。假如任它這么飛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融成鐵水。

甲蟲跟著書生一陣急旋,本就有些頭昏腦脹驟然發現長槍襲來,連那幾條腿肢都來不及揮動,只能將腦袋偏了偏,同時張口吐出一團酸液。

轟然一聲巨響,巨大的力量連甲蟲都無法硬扛,身體倒飛出去。那根長槍經過重重磨難,最終只有余下尺余長的一截斜插在甲蟲嘴里,好似憑空增加一顆獠牙。

除了撞擊,長槍對甲蟲的傷害有限:然而這瞬間的停頓卻讓書生尋到機會。他毫不猶豫催動法力,那柄比長槍高級一萬倍的彎刀劃過一道流光旋轉著在甲蟲的背后掠過。

一片丈余寬的鞘翅被斬下,尚未落地就被十三郎卷走,隨后身子一閃,不知所蹤了。

身后響起蟲子憤怒痛苦的嘶嚎,宛如幾千只蟬在鳴叫。還有書生興奮贊嘆的話語,傳到十三郎耳中。

“好快的身法,好厲害的手段!”

厲害嗎?從效果看無疑是的:然而在場之人無論哪一個,若是有了防備,這種手段根本不登大雅之堂。

“過獎,您忙著我到別處玩玩。”

小三郎朝身后揮揮手臂,身體好似一縷輕風,眨眼間消失在重重煙霧之中。書生聽了他的話情不自禁搖搖頭,暗想這叫什么事啊!我們在這里打生打死他竟然當成游戲。

想歸想,他手上的動作可不慢:甲蟲丟了一只鞘翅移動速度大不如前,形勢越發狼狽。

就這樣東邊一腳西邊一拳,十三郎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很快幫助兩人取得優勢。眼見這兩處都已經是穩勝局面,他將目光移到向依白身上,耐心尋找著機會。

十三郎沒敢輕易出手,或者說他不愿輕易出手。以他散發出的氣息,向依白就算有所察覺也未必放在心上:況且他此時身處下風,被麥少飛逼得幾乎喘不過氣,又哪里能留意到十三郎。

將叮當那里得來的隱匿法決催到極致,十三郎宛如一只幽靈在戰場飄蕩,兩眼如餓鷹一樣緊盯著向依白,時刻準備下手。

“都是戲子,不妨假戲真做。”

心中默念著,十三郎要殺人!

如果說十三郎是讓人不安的窺視者,那只丑陋狡猾又膽大貪婪的蛤蟆完全是一個搶劫犯,或者說是拾荒者。

天心蛤蟆嗜食毒蟲,然而無論向依白還是那名大漢,又或是那只大蟲,修為境界都遠超于它,原本無機可乘。然而在面對幾名以火為主攻手段的修士,毒修的局限被擴大到極致,以至于被胖胖找出機會,狠狠地賺了一把。

惹不起本體,它專門尋那些散落的毒蟲毒霧下手;每當毒霧從虛幻身影上飄出,天心蛤蟆總是第一個趕到。它的肚量彷佛無盡,大嘴如同一臺強力抽風機二,每每張口一吸,總能卷入大團毒云。一次兩次不要緊,時間一長,毒靈與大漢越來越難以為繼,形勢更加惡劣。

對那只甲蟲,胖胖暫時沒有光顧;那家伙的甲殼太硬,體積也太大,周圍還有書生不分敵我的颶風呼嘯:天心蛤蟆估量一番,認為風險大于收益,明智地將它放在一旁。

如此顛三倒四一通攪合,戰場逐漸呈現出詭異的一幕;毒靈與大漢打斗中不時東張西望,好像吝嗇刻bo的老板監督手下工人一樣小心翼翼:而那只甲蟲,在書生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已被逼回地面,借助大地的力量掩護相對柔弱的肚皮,完全是一副被動挨打的摸樣。

至于肇事者,也是當事人向依白?他已經欲哭無淚!

毒靈元氣大傷,即便能夠存留,也需要十數年的滋補方能恢復元氣。那個被他當殺手锏,可大面積殺死魔蚊的血魔瓶,被連續幾根火影針擊中本體,威壓靈動都已大不如前:雖然火影針就此報廢,可那根母針卻安然無恙。換句話說,麥少飛僅受點皮肉傷,向依白卻已經動了筋骨,豈能同日而語。

真若是以命相搏,兩人勝負猶未可知:然而可以預見的是,麥少飛肯定能在秋獵前回復到全盛狀態,向依白卻注定實力有所降低。甚至可以就此斷定,除非走了狗屎運,他已經退出圣子爭奪。

尤其讓他覺得心寒的是,打到這個份上,麥少飛絲毫沒有罷手的意思:他仿佛真的要將向依白滅殺掉,絲毫不憐惜法力修為,大有愈戰愈勇之勢。

“以燃靈族少主的身份,少飛今日起誓:犯我燃靈天威者,雖遠必誅!”

麥少主不愧是宗族未來領袖,非但智謀勇力過人,還能虛賢下士活學活用,適時將他剛從十三郎哪里學來的詞句放出。而隨著這聲話語的響起,周圍原本安靜的場地上驀然爆發一陣歡呼,彷如驚雷。

五方殿本是燃靈族的地盤,被人欺上門卻不敢吭聲,何等憋屈令人羞恥。如今麥少主大發神威,非但將對方打得狼狽不堪,還發出如此振奮人心的豪言,焉能不提氣!

焉能不讓人ji動!焉能不讓人…11,那啥那啥…11

不少人眼里熱淚盈眶,朦朧的目光望著空中那個俊朗的身影,心中默默思索。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啊!”

“自從新紀之戰后,燃靈族忍了多少年?受氣受欺受委屈受了多少年!什么時候有過這般揚眉吐氣的時候?”

“不說麥少主天資優異狀圖大志;能喊出這句話,哪怕他是個白癡!那也是好樣的!”

ji蕩之中,不知誰第一個喊出來,緊跟著就是一片呼喝叫好之聲。

“少主威武!”

“少主殺了他!為我燃靈族人揚威!”

“讓他給圣物謝罪!”

“讓他給蝶兒姑娘解毒!”

“讓他磕頭認錯!”

群情呼嘯,最終匯聚成隆隆震響的驚雷;此時的五方殿,爆發出自建成以來的最強音:不僅震動了四寶園,還震動了整座五離城,乃至整個燃靈大地。

聽到周圍隆隆呼喝,其它幾族的圣子圣女面色陰沉,目光也有所變化。牙木身上黑袍泛起波動,陸默眼中涌起戰意,整個人看去更加凌厲:那名冷若冰霜的黃衣少女眼神也起了變化,隱有光芒在閃爍。

受周圍人群的情緒所染,連那幾名主持陣法的修士也有些ji動;聚墨老人搖頭嘆息,眼神異常復雜。發覺向依白越來越難以抵抗,他正想集眾人之力,將這場不該發生的戰斗終止:然而不知道為什么,聚墨老人目光微凝,抬頭看向天空。

不知什么時候,遠方出現兩條身影,冷漠的目光投射在戰場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們怎么來了?難道是…?

聚墨老人心中漸起擔憂,手上的動作不覺就慢了下來。

他料想不到的是,就因他片刻猶豫,戰場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其影響,足以令五族,乃至整個魔域為之震動。

此時,麥少飛正將玉瓶逼退,稱著向依白心神受挫,暴喝一聲再度曲指,彈出一朵小小的梅花。

“麥少飛!你真要下殺手!”

向依白心中驟緊,眼里第一次露出恐懼的神色;他來不及再考慮其它,嘴里放聲驚呼,同時左手如刀,用力朝右臂斬下。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十三郎的身形突然暴起,仿佛一條尋覓良久終于捕捉到良機的毒蛇,終于亮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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