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鍛仙 作者:新兵扛老槍(已完成)

 
ahingoo 2013-4-13 14:14:1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1 256492
ahingoo 發表於 2013-8-29 16:15
第十九章:異域客,不妨商酌。

“你怎么看出來的?”

僅僅過了片刻,叮當就從震驚回復正常過來,不再是那種單純與輕稚的少女摸樣,甚至有一絲森然。

她的身體依舊不能行動,氣息變得起伏不定。原本她筑基初期的修為,根本不放在蕭十三郎眼里;此時隨著氣質的改變,其氣息竟也隨之提高,令他感到一絲寒意,心頭泛起警覺。

“我不但知道你是魔域中人,還知道你是靈魔異體,身體隱患極其嚴重,遠不是休息調養就能恢復。”

蕭十三郎神情淡淡,以平緩地語調說道:“如果我沒看錯,你是要激發某種秘法,但是靈力與魔力發生沖突,非但秘法未能成功,連肢體都失去控制。想要回復正常,哪怕是表面的正常,怕也極其不易。”

無視小叮當愈發變得冰寒的表情,十三郎繼續說道:“我還知道,如果你的秘法施展成功,修為應有大幅度提升。所以你才任由趙四抓住而沒有反抗,因為你隨時都可以將他滅殺,進而拿回被奪走的一切。”

“只不過,這種秘術一定代價極大,激發很不容易,甚至難以持久。所以你不能在落靈城或者趙四的莊園使用。這里畢竟是靈域,你擔不起泄露身份的危險。”

講出自己的猜測,蕭十三郎靜靜地望著小叮當的眼睛,不再說話。

叮當看著他,良久說道:“靈魔相通,魔域中人來到靈域的不是我一個,我為什么要害怕泄露身份?”

“這個問題太過無聊。除了說明你的身份非同小可,還能有什么呢?”

蕭十三郎冷然一笑,說道:“別擔心,我不理會你是哪里人,也不關心你是何身份。眼下這種情形,就算你還有秘法可用,代價也比先前更沉重。而且我不妨告訴你,即便你能恢復,怕也未必就能如所想的那樣,輕松解決掉我。”

臉上帶著誠懇的表情,蕭十三郎認真地說:“不如我們打個商量,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可以酌情幫你一次,至少可以讓你的身體行動如常。怎么樣?”

叮當聞之失笑,嘲諷道:“你能把我治愈?大言不慚!”

“不是治愈,是讓你的身體能夠行動。”

蕭十三郎不計較她的態度,溫和地聲音道:“知道你不信,我用事實說話。”

說罷,蕭十三郎伸出兩根手指,緩緩點向叮當的額頭。嘴里不忘叮囑道:“不要擔心,殺了你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望著那兩根格外晶瑩的手指,小叮當面色一變再變,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冷聲道:“你不妨試試!”

試試,可以理解為試著救人,也可以理解為試著殺人。正如蕭十三郎猜測的那樣,此時如果她強行施法,結果不僅僅是受傷那么簡單。加之十三郎的話合情合理,她心中對去除隱患更是渴望之極,此時驟然聽聞對方有辦法處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必須要試一試。

對這種語帶雙關的威脅,蕭十三郎根本不放在心上,淡淡一笑,手指輕按在她的眉心。下一刻,叮當的眼睛驟然瞪大,仿佛發現了什么讓她極度震驚的事情,滿眼不可思議。

“你……你居然能吸取他人靈力!”

不是叮當大驚小怪,實在是這種能力過于霸道,簡直是逆天!如果修士能夠吸取他人靈力為己用,那還苦苦修煉做什么?這樣的人一旦存在,對所有修士來說,都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噩夢!

“不要動,事情還沒做完。”

十三郎沒有回答叮當的問題,吩咐了一句,就繼續自己的吸靈大業。可以看到,叮當身上隱有光芒閃耀,延著十三郎的手指,進入到他的身體之中。

隨著過程的持續,叮當的身體漸漸回復,能夠做一些簡單的動作。因此這些靈力雖然修來不易,她也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十三郎不停吞噬,甚至還盼著他多吞一點,可謂是痛并快樂著。

很快,叮當的手腳就恢復正常,雖然有些僵硬,卻不妨礙她站起和行走。十三郎隨即收回手指,淡淡的語氣說道:“起來吧。”

“這……這就完了?我還沒好啊!”叮當勉強從地面支起身體,傻乎乎地問道。

連她自己都覺得怪異,自己辛辛苦苦修煉而來的法力,竟然巴不得對方一次性全部拿走。這要是說出去,只怕會被人看做神經病。

“這樣就可以了,你我相處會比較妥當。”

十三郎沒有嘲笑她,放開修為說道:“你現在看看我。”

“看什么?”

叮當心中痛恨他的謹慎,楞楞的反問了一句,隨即掩唇驚呼:“怎么你的修為一點都沒漲?”

修士,無論靈修還是魔修,對法力的感受都極為敏銳。之前蕭十三郎的氣息如何叮當自然清楚,然而在吸收了自己不菲的法力之后,他的氣息非但半點都沒有增加,反倒還有所降低!

連續的震驚,讓叮當徹底為之迷惑。她弄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眼前這一切顛倒了修真的常識,根本說不通。如果非要尋個解釋,只有蕭十三郎的修為遠超于她,刻意假扮才能讓她看不出因由。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理由。

那又怎么可能!

叮當自己都覺得這個念頭荒唐。如果十三郎達到那種程度,何須弄出這么多麻煩,直接搜魂就好,不見得比現在更費力。

“明白了么,這不是什么特殊能力,只是一種神通。所以我不但得不到好處,還得消耗不少法力,負擔可不輕。”

蕭十三郎望著呆呆愣愣的叮當,耐心解釋道:“不要把它想得太神奇。你也看到了,它只能吸取你身體里不受控制的那部分法力,而且要身體接觸,還得在對方配合下才能完成。”

“那倒是,否則誰還能和你打。”

叮當聽得似懂非懂,只能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走,點頭道:“只要手指一伸就把別人的法力吸過來……這個未免太過分。”

她說的有些輕了,如果真是那樣,這種能力已經不是過分,非逆天皆不能形容,絕對的大恐怖。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談談了?”

叮當低頭沉默,十三郎沒有催促,任由她權衡利弊慢慢思考。

密室中很安靜,因各個暗牢都已被十三郎打開,門外時常傳來一些斷斷續續的呻吟,聽在耳中如怨鬼哭嚎,陰森到讓人心悸。那是一些無法逃生、無法求死、不得不茍活殘喘之人發出的哀鳴,其聲凄厲卻沒有絲毫情緒,充滿麻木的冰冷。

置身于這樣的環境,兩個“女人”卻都處之泰然,對周圍的一切無知無覺。仿佛她們不是身處險地,而是正在折柳踏青,泛舟摘蓮一樣。

此時從十三郎的角度,只能看到叮當的側臉;視線所及,那半邊姣好面容上神色變幻不定,顯得躊躇難決。換位思考一下她的處境,十三郎不禁生出許多感慨,還有一些欽佩。

靈魔之間的敵視根深蒂固,雖不是遇到就殺,可也絕不會有什么好臉色。她雖有靈魔異體作為掩飾,卻沒有十三郎那種類似于“模擬”的本事,只能通過功法加以遮掩。可以想象,一旦遇到高階修士,這種遮掩不過是春陽白雪,沒有太多作用。

此外從修行的角度講,這種體質讓修士的戰斗手段更加多樣,但從長遠看,如果不能將靈魔之氣最終合二為一,絕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不需費神考慮也能知道,帶著如此隱患孤身遠走,甚至不惜闖過陰陽峽谷來到靈域,已經說明了太多問題。誠然,此女的修為可能遠高于十三郎,但是放在靈域這個大環境之下,她不過是萬里汪洋里的一滴水珠,翻不起半點浪花。

正在思忖間,忽見小叮當抬頭,對著十三郎嫣然一笑,說道:“姐姐想問什么?”
ahingoo 發表於 2013-8-29 16:16
二十章:何人交淺可言深

一旦調整好心情,小叮當再次回復到那個不知愁滋味的少女摸樣,表情逼真。其眼神之無辜,令蕭十三郎大為感佩。

不過這還不能讓他有所動容,既然達成協議,十三郎淡淡問道:“陰陽峽谷罡風猛烈,有一線隔陰陽之稱。即便施展秘術提高修為,我還是無法相信你能安然穿過,這里面是否有什么玄機?”

“姐姐想去魔域?”叮當不答反問,眼珠開始轉悠。

“有可能。”蕭十三郎倒也實在,很老實地回答道。

“那太好了,帶上我吧!”

叮當似已將戒備完全拋開,雀躍說道:“有我給姐姐帶路,包您安然通過。”

生怕蕭十三郎有所顧慮,她刻意補充道:“姐姐放心,叮當在那邊也不敢表露身份,況且我還指望姐姐幫我治病,不會對您不利的。”

話都被她說完了,蕭十三郎只能摸摸鼻子,模棱兩可地說道:“你先說說情況,我去不去尚未決斷,到時候再說。”

叮當眨眨眼,說道:“陰陽峽谷為靈魔之氣交匯之地,罡風之猛烈,金丹修士也忌憚不已。若在極強的時候,滅殺元嬰也不是不可能。”

蕭十三郎說道:“這我知道。”

“不過姐姐您不知道,峽谷中罡風是有周期的。每隔些時日,罡風都會有一小段時間變得比較弱;路上還有一些死角,可以避開突發風暴。以姐姐的實力,只要掌握得當,足以安然通過。”

叮當眼中露出狡黠,笑嘻嘻說道:“姐姐莫要因此大意喔!慢慢摸索的話,罡風的衰減規律或可以查明;那些避風之處么……”

言外之意,不帶上我就別想知道,不怕十三郎不就范。

蕭十三郎曾經數次嘗試穿越峽谷,自然知道那里何等險惡。峽谷內諸多風險,最可怕的就是那種突發風暴,幾乎沒有規律可循。叮當說的避風處,顯然是前人逐漸探索得出,且都是實力強橫之輩方可為之。十三郎認識的高人只有一個不知深淺的師傅,還只見身影不見長相,相處也談不上融洽,如何能冒著隨時隕落的危險慢慢摸索。

心知她說的是實情,十三郎沉吟片刻,說道:“你想和我保持聯絡,我把它理解為身體隱患所致。可你為什么來,又如何令我相信你不會在魔域害我?”

“我怎么會是那樣的人呢?姐姐您太多心了!”

叮當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可以發誓!”

十三郎不置一詞,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叮當又說道:“我以道心為誓!”

十三郎依舊靜靜地看著她。

“好吧,姐姐您真厲害,叮當看不過你。”

從目光的交鋒中敗下陣來,叮當有些喪氣,無奈地說:“不瞞姐姐說,我在魔域那邊正在被通緝,只能躲躲藏藏的過日子。不然的話,人家才不會冒險跑到靈域這邊來。”

“被誰通緝?因為何事?”十三郎立即追問。

“還不是因為這個身體么!”

叮當撅著嘴,氣鼓鼓說道:“害得人家被魔王宮通緝,不得已才遠走他鄉。”

魔王宮!

蕭十三郎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在心中苦笑。他想到叮當身上有麻煩,卻沒想到她的麻煩竟然這么大,大到連他這個靈修都震撼不已。

魔王宮,那是對應于與仙靈殿的存在;而仙靈殿則是道盟的頂頭上司,是整個靈域的圣地!

就憑她一個小小的丫頭,被魔王宮通緝?聽起來就像是巨龍滿世界亂跑只為抓捕一只兔子那么無聊。偏偏奇怪的是,蕭十三郎如此謹慎多疑的性格,卻下意識地認為叮當說的是真的!

假如叮當真的是被魔王宮通緝,蕭十三郎倒是不用擔心她會出賣自己,問題是他更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她所連累,又如何能放心與之同行。

說出這件事情,對叮當半點好處都沒有。或許也正因為如此,蕭十三郎才覺得她撒謊的可能不大。畢竟來說,只要進入魔域范圍,他馬上就可以看出所謂通緝是否真有其事,實在不行大不了掉頭返回。如今并不是靈魔交戰的時候,想必魔域修士未必會為了一個不起眼的靈修大費干戈。

“姐姐不要太擔心,被魔王宮通緝的人多了,不差我一個。”

叮當倒是不怎么在乎,反倒來安慰十三郎,說道:“其實這種通緝只是應付差事,只要不公然露面被人察覺,應該無礙的。”

蕭十三郎苦笑,欽佩于她的坦然或者是迷糊,問道:“通緝你就是因為靈魔體質?”

“是啊!您說我倒霉不。”

叮當大聲叫屈,說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有謠傳說混沌之寶在此界出現,魔王宮當然要認真搜索啦。偏偏混沌之寶無跡可查,唯一的特征就是靈魔同體。結果好了,大家現在不但搜索含有靈魔之氣的寶物,連帶體質特殊的人也不放過。只要抓起來送交魔王宮,不管有用沒有,都能領到一大筆賞賜。”

“混沌之寶怎么可能是個人?”

十三郎哭笑不得,說道:“如果混沌之寶是個人,人家早已經天下無敵,誰又能抓住他。魔王宮威名赫赫,不會連這都不明白吧。”

“可不是么!”

叮當顯然極為贊同他的判斷,連連附和道:“要我說,那些老東西修煉修迷糊了,根本是吃飽了撐的白日做夢……”

看叮當義憤填膺的樣子,只怕是憋了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泄。十三郎擺擺手阻止她,說道:“這個先不談,魔王宮會如何對待靈魔異體之人?只要查明真相,應該不會為難他們吧?”

“哪有那么好啊!”

見別人不樂意聽自己傾訴,叮當顯得有些失落,唉聲嘆氣地說:“不知道那些老鬼發什么瘋,傳聞他們因找不到混沌之寶,又害怕被靈域的人先得到,竟然起了心思要嘗試自己煉制。姐姐您說說,他們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這么癡心妄想。”

“呃……好像是有點。”

“就是說啊!”

叮當氣沖沖說道:“可他們不但這么想,據說還真就干上了。煉制寶物總要先有個眉目,混沌之寶既然能融合靈魔之氣,他們就打算從這方面著手,找一些含有靈魔之氣的東西研究研究。一開始是材料寶物,慢慢就發展到妖獸,后來變成連人都不放過。”

無端打了個寒顫,叮當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說道:“姐姐您說,我要是被他們抓起來,成天被一些老怪物研究……”

她不敢再想下去,兩只小手拽著十三郎的衣角,目光四下漂移,仿佛隨時有人會出現把她抓起來,扒光衣服五花大綁送上手術臺……

縱然十三郎心堅似鐵,也被叮當可憐兮兮的摸樣所打動,忍不住拍拍她的小手,說道:“別擔心,這里是靈域,暫時沒聽說有這樣的事情。”

“是呀是呀!姐姐說的太對了,還是靈域好啊!”

叮當很會順竿爬,隨口拍了一記馬屁,說道:“姐姐您真是好人,不但不害我,還給我解釋這么多。”

十三郎心想我跟你解釋什么了,這溜須水平未免太過膚淺。不想打擊她,笑著說道:“那你干脆留在靈域不就行了,干嗎還要回去?”

經過這么一鬧,不知不覺間兩人的距離拉近不少,談話的氣氛也漸趨融洽。就連十三郎都沒有發現,此時他講話的語氣,已經不像是對著需要時刻防范的魔修,反倒像是交友論道、平湖賞月一般。

有這種感受的不止他一個,小叮當要么就是那種真正翻臉如翻書的千年老怪,要么就是確有一些孩子心性,此時感受到十三郎敵意大減,講話越發隨意。

“不行啊姐姐,我的道基還是魔修。除非就此中斷修煉,否則的話,終究還是要返回魔域的。”

想了想,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把身子靠近十三郎,神秘兮兮地說道:“姐姐您知道我來是做什么不?”

十三郎身體微微后撤,說道:“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引來了叮當的誤解。她的小臉刷的變得煞白,那塊黑斑因而顯得更加突出。扭曲而詭異,仿佛一條吐信的毒蛇。

“姐姐是嫌我難看么?”

黯然低下頭,叮當原本叮叮當當的聲音變得沙啞,語氣幽幽道:“也難怪,姐姐天香國色,確不是叮當所能比……”

說著說著,兩顆晶瑩的水珠從空中滴落在地面,仿佛摔碎的珍珠,濺起幾許煙塵。

扮女扮了好幾年,蕭十三郎第一次覺得,原來天香國色這種褒揚,并不是那么好聽。
deardracula 發表於 2013-9-15 15:27
    第一卷︰小城故事 第二十一章︰火海(上)
        能將趙四爺這樣的凶人折磨到崩潰,蕭十三郎當然不是優柔之人。然而在這個面有殘缺的女孩面前,他卻無法做到心堅似鐵。

        或許是因為扮女人的次數多了,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麼,相對于男人,十三郎對女人總有些憐憫。望著小叮當傷心欲絕的摸樣,明知道她演戲的成分佔的多數,他依然覺得無措,不覺有些躊躇。

        良久,十三郎弱弱地問道︰“你好了沒?”

        叮當低頭不語,仿佛在欣賞自己的小腳,鼻端卻有抽泣之聲可聞,斷斷續續哼哼唧唧,無法辨識其心情如何。

        又過了良久,十三郎再問︰“好了沒?”

        叮當依舊沉默。

        “好吧,我不想說我們原本不熟你沒必要在意我的看法或者你本來就不在意我的看法只是故意裝作在意我的看法又或是其它什麼解釋。”

        一鼓作氣說了如此多的話,以十三郎氣息之悠長,竟然也微微有些喘。頓了頓,他才接下去說道︰“現在我必須告訴你的是,我未必會前往魔域,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就要離開了。”

        說完,十三郎起身,摔手,準備離去。

        他還有不少問題需要問,卻沒有時間再這樣磨蹭下去。既然不能痛施辣手逼供,唯有就此離去徐徐以圖,倒也干脆。

        意外的是,小叮當察覺他到他的決斷,馬上隨之站起來,小臉上嬉笑中透著滿意,哪有半點傷心摸樣。

        “走吧。”小叮當說道。

        “去哪兒?”十三郎覺得莫名其妙,下意識地回答道。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啊!”小叮當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什麼時候答應帶你一起了?”十三郎臉上異色更濃。

        “你是沒有答應,可是我可以跟著你啊。”小叮當已經開始舉步,好似生怕他走得慢。

        “你……你跟得上嗎?再說了,你一個魔修跟著我到處跑,會不會太危險?”十三郎開始抓狂,臉上布滿黑線。

        “有你保護我啊!”

        小叮當嘻嘻笑著,渾然不在意他的凶狠,戲謔說道︰“小叮當已經認定了,您是個好人,不會丟下我不管的。紫依哥哥!”

        拖得極長的尾音,昭顯出叮當得意的心情;十三郎如同被悶雷轟頂,呆立而不能自語。

        “小叮當要提醒哥哥一聲,以後如果您要扮女人,千萬別和女人多說話。”

        小叮當驕傲地揮舞著拳頭,好心警告道︰“女孩子也不行喔!”

        …

        …

        山巒間,夜色里,木寨中,火光沖天。

        在山里生活,最不缺的就是木料;無是蠻人還是隱居的修士,都喜歡以木料搭建房舍。妖靈山脈里有一種鐵木,帶有淡淡清香,不僅輕便結實而且防腐,還能有效祛除毒蟲。更奇妙的是,連火焰都不能輕易將其點燃,是山民最愛的建築材料。

        能防凡火,卻防不了修士的真火。二少爺隨手施展了幾個火球,佔地百余米的的木寨化作火海,洶涌的火焰直沖數百米高空,顯得蔚為壯觀。

        遠處有夜狼在嚎叫,聲音透出失望和恐慌。它們的靈覺異常靈敏,不僅嗅出那一團火光中包含的血腥,更有讓它畏懼的靈壓。因此它們雖然極想趕過去飽餐一頓,卻害怕面對造成那場盛宴的人,不得不壓下進食的**,哀鳴幾聲。

        在它們看來,這種放火燒山的行為極其可恥,不但燒掉了珍貴的食物,還毀了妖靈山脈的生存之本,是殺雞取卵、無益于後嗣的短淺之舉。

        能干出這種事情的只有人類。妖獸知道火光的源頭,很清楚那個寨子有著何等強悍的生命力。既然他們被人化為灰燼,放火的人無疑更加恐怖,不是它們這些低階妖獸所能面對。

        …

        “三弟改了姓,我的名字也非本名。”

        一個個人變成一具具尸體,一道道灰白氣體從他們身體上飄出,經過火焰經過族人的殘骸,最終飛到二少爺的身前,被他吸入鼻端,咽下到肚子里。

        二少爺微微眯著眼,神情專注而痴迷,自語般說道︰“知道我為什麼叫宗鳴嗎?”

        厲風在他身邊沉默。

        “鳴者,高亢之音也。”

        周圍的氣息持續飄來,二少爺仰望著天空,滿足的說︰“總有一天,我會一鳴驚人。”

        並不如何激昂的語調,透露出蓬勃的**和信心,或者說是瘋狂。在他周圍,幾名護衛正在清理殘余,將一些出呻吟的人扔進火海;陣陣慘嚎此起彼伏,仿佛在為二少爺的風姿喝彩。

        厲風不想打斷他的雅興,又不得不匯報情況,正在猶豫間,忽听二少爺問︰“情況如何?”

        厲風有些不安,低聲道︰“護衛一死一殘兩傷,我沒有料到那兩人居然這麼強,尤其是那個啞女……請少爺責罰……”

        “這不怪你,連我也沒有想到。”

        二少爺淡淡一笑,說道︰“實力從來不等于戰力,讓他們吃些苦頭也好。”

        厲風說道︰“傷者已經得到救治,腿殘的那個……”

        “燒掉,戰士的終點就是沙場,戰靈也不例外。”

        不遠處,一名膝蓋完全碎掉的護衛听到了他的話,神情恐慌到極致,嘴里哀嚎著祈求二少爺饒過他這一回,或是將他丟棄山野自生自滅。以其二星戰靈的實力,只要能處理好傷勢,哪怕只剩下一條腿,未必就不能活下來。

        二少爺目光掃過,眼里露出一絲厭憎,說道︰“你擁有他人想都不能想的修煉條件,從不需為任何麻煩操心。如今被兩個一星級的對手打成這樣,還有何臉面活下去。”

        揮揮手,他示意趕緊將那個礙眼之人處理掉,說道︰“少爺不養無用之人,你們為我而活,自然應該為我而死,去吧。”

        兩名受輕傷的護衛面色凜然,默默低頭不語。另外兩人走上前,很快將那名掙扎的人抓住,用繩索將他的雙手綁起,丟到最近的一處火堆中。

        耳邊傳來護衛臨死的哀嚎,二少爺面色微顯不豫,說道︰“把她們帶過來。”

        很快,幾個山民女子被帶到他身前,仇恨的目光如刀般刺在二少爺臉上,沒有一個人開口祈饒。

        厲風小心說道︰“山民性子野,少爺您……”

        二少爺打眼看了看那幾名女子,感受著她們的仇憤與悲愴,忽而輕輕一笑。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三弟在道途並未完全斷絕的情況喜愛如此貪戀凡俗。”

        伸手點著一名年僅十余歲的少女,二少爺饒有趣味伸出手,想要摸了摸她的頭。少女冰冷的目光望著他,忽然跳起身,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呵呵,到底和三弟是同一條血脈,現在我明白了。”

        二少爺有些意外于少女的勇氣,眼里感興趣的神色更濃。他沒有抽回手指,任由少女用盡力氣狠咬,卻哪里能奈何分毫。

        她卻猶自不肯松口,如小母狼一樣繼續努力的咬著,其它幾名女孩看著這一幕,都沒有說話,只是眼中增加了一絲無奈。

        二少爺望著那個不肯松口的女孩,感受著手指上傳來溫潤與咬力,心頭不覺蕩起火熱。厲風在一旁看著,試探地問︰“少爺,要不要……”

        明白他所指,二少爺屈指一彈,少女只覺得一股大力傳來,身體不受控制的連連後退,坐倒在地上。幾顆稚嫩的牙齒和著鮮血飄飛在空中,畫出許多雜亂的軌跡。

        “不必了,賞給他們吧。”

        幾名護衛听了,紛紛淫笑著上前,各自扛起一名女孩行向暗處。不多時,黑暗中傳來嘶吼與悲吟之聲,斷斷續續,仿佛夜狼在哭泣。

        在他們的藏身處,一縷縷粉紅色的氣息隱隱可見,慢慢漂浮到空中,同樣被吸入二少爺的身體。

        “還是會說話的嘛!”

        二少爺感慨一聲,取出一塊絲巾,將手指擦拭干淨,說道︰“審問的如何?”

        “嘴巴很硬,快要弄死了。”厲風不安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二少爺非但沒有不滿,反而有些興奮地說道︰“落靈城能夠誕生這種人物,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地方。”

        厲風的面色更加不安,他親身與那兩名男女搏殺,深深感受到那種冰寒帶來的壓力。想要提醒二少爺不能大意,又怕擾了他的興致。想了想,厲風試探道︰“少爺,要不要親自問問?”

        “不必了。血腥之事,少爺我歷來不怎麼喜歡。”

        “那麼……殺了他們?”

        “男的殺掉,找根竿子把尸體掛著,那個梳著紅辮子的女人帶過來。”

        二少爺吩咐了一句,轉向停在身後的馬車,施禮道︰“事關謀害三弟的凶徒,請師叔出手。”
deardracula 發表於 2013-9-15 15:27
    第一卷︰小城故事 第二十二章︰火海(下)
        听到二少爺對車中人的稱呼,厲風面色微變,恭敬的姿態越恭敬。

        車內另有其人,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讓其震撼的是那一聲“師叔”。

        修真界以修為論輩分,高出一個大境界就意味著高出一輩。通常來講,只要是金丹有成的修士,宗鳴都需待以長輩之禮。

        可是宗鳴的父親是冉雲,又有那個結丹修士敢以長輩自居!

        事實上,因為冉雲一心向道,沒有多少功夫指點兒子修煉,宗鳴與他的大哥都另拜有授業恩師。即便是宗鳴的恩師,對他也持以平輩之禮,不敢有絲毫自傲。

        整個滄雲宗,能讓宗鳴以師叔相稱者,只有一人。

        那唯一的一個,也就是當年將他送入戰盟之人。表面上,他這個三星舵主與一切金丹修士平起平坐,甚至還要高出一籌;然而在此人面前,他唯一能持有的態度就是匍匐于地,以最最恭順的姿態聆听其教誨和指令,容不得半點反駁。

        在那人面前,厲風就是一條狗,一條無論長得多壯都需要對主人搖尾巴的狗。

        …

        “二少爺太客氣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自車中傳出,語氣平淡中透著溫和,徐徐說道︰“既然與三少爺的隕落有關,老朽責無旁貸,理當為長老分憂。”

        言語間,老者似有所指。他雖與宗鳴同行,卻是受冉雲之托,縱有出手,也不是因為二少爺的指派。

        宗鳴一笑,絲毫沒有在意老者的鋒芒,再次施禮道︰“有勞師叔。”

        隨即,宗鳴朝厲風招手,示意他將那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啞巴女子帶來。

        厲風連忙答應著,先朝馬車施了一禮,這才伸手去抓女子的頭。

        “不要弄壞了辮子。”宗鳴皺眉道。

        “是!少爺。”

        厲風改捉住女子的肩膀,拎起她走到馬車前,讒笑道︰“少爺太過慈悲。這娘們兒其實凶得很,沒必要可憐她。”

        “我可憐她做什麼。”

        宗鳴為之失笑,說道︰“我只是覺得這兩根辮子不錯,想留個紀念。”

        說著話,宗鳴手指輕彈,一道劍氣撕破空氣,那兩根驕傲挺立著的辮子應聲而落,自動飛入到他的手中。

        啞吧女子本已頭散亂,此時失了辮子,越顯得狼狽不堪。她的一只眼珠被生生挖了出來,僅余的獨眼射著陰狠的光,死死盯住宗鳴的臉,不做一詞。

        “是挺倔的。”

        宗鳴望著啞女怨毒到極致的目光,心頭竟涌出一股寒意,不禁有些羞惱,譏諷道︰“不過沒有用,仙家之法,豈是區區戰靈可以抵抗。”

        說道這里,宗鳴不願再面對啞女的目光,大袖揮起,將她送入馬車;隨後再次朝車中說道︰“人已送來,有勞師叔出手。”

        “嗯……咦!”

        車中人突然出一聲驚呼,似乎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讓他都感到驚奇。

        宗鳴一愣,心中有些茫然。他最清楚老者心性,知道他養氣的功夫已趨化境,如今只是面對一名比凡人強不了多少的戰靈,怎麼會如此失態。

        “師叔,可是有什麼不妥……”

        車眾人不答,似乎在查驗著什麼。良久,老者的聲音重新響起,帶著一絲驚喜。

        “二少爺好福緣。”

        宗鳴啞然,稍後疑惑道︰“呃……請師叔明示。”

        “此女不同于普通戰靈……呵呵,應該說不同于所有人。”

        老者的語氣听起來很復雜,驚奇有之,惋惜有之,還帶有一絲感慨。

        他說道︰“如果老夫估計沒錯的話,此女死後,極有可能會誕生怨靈!與二少爺所習很是相合。若能加以培養,當是一大助力啊!”

        “怨靈!”

        宗鳴險些被突然降臨的驚喜砸暈,追問道︰“師叔您是說,那種包含著極怨之氣的怨靈?”

        “沒錯,就是極怨之氣。”

        老者唏噓的聲音說道︰“任何與極沾邊的東西,都是異常珍貴之物。此女**凡胎,竟有如此強大的執念,著實出乎老夫意料。所以老夫才說,二少爺福緣深厚,實為受上天眷顧之人啊。”

        宗鳴確認自己沒有听錯,大喜道︰“如此,尚請師叔小心些施法,莫要……”

        要得到怨靈,自然需要將其肉身殺死。然而如果殺死的方法不對,對方的怨念不夠,就此灰飛煙滅也大有可能。宗鳴此時既擔心又後悔,暗想是不是把女子討要回來,哪怕用盡世間酷刑,也要讓她有足夠怨念,進而把怨靈催生出來。

        與此相比,謀害三弟的凶手算得了什麼,根本不值一提。

        “二少爺放心,搜魂本是世間最為殘酷之事,老夫至少有一半把握,此女定會如你所願。”

        老者明白他的心思,娓娓說道︰“清理一下四周,不要影響到老夫施法。”

        “是!”

        宗鳴立即應是,轉過身,朝周圍冷喝道︰“都給我回來,把好四周。五百米之內若有半點響動,少爺將你們抽魂!”

        一陣忙亂,眾人七手八腳撲滅火焰,殘余的光芒掩映下,二少爺的面孔扭曲,表情猙獰如咆哮的惡鬼。

        …

        …

        “哪里出了問題?”

        被叮當拆穿偽裝,十三郎並沒有顯得如何頹喪,態度陳懇地說道︰“為什麼不能和女人說話。”

        “不是不能,是不可以說太多。男人和女人終歸不同,表達情感的方式自有不同。對方是男人或能瞞得過去;女人天生敏感,只要細想,自然能夠察覺。”

        小叮當抓住機會賣弄,說道“就說你剛才問我好了沒,語氣和女人完全不一樣,很難掩飾的。”

        “呃。”

        十三郎聳聳肩,點頭道︰“這樣倒無所謂。只要不是神念看破,不怎麼打緊。”

        真相既然已經暴露,十三郎索性恢復本性,不再刻意扮作冷漠,很是灑脫。他從袋子里取出一套青衫,隨後就開始脫衣解帶,當眾換裝。

        叮當嚇了一跳,連忙驚呼︰“你……你要干嗎!”

        “換衣服。”

        “你……”

        叮當被他理直氣壯的回答所震驚,面紅耳赤不知該如何是好。眼見十三郎旁若無人的脫袍解帶,只能跺腳轉過身去,嘴里咕噥道︰“不害臊!”

        十三郎不理她,理好衣衫之後徑直走出密室,竟似把她當成空氣一樣。

        “你……你又要干嗎?”

        “辦事。”

        望著他那副目中無人的摸樣,叮當暗自咬牙,想想自己終究有求于人,只能再次跺腳,將一腔怨氣泄在無辜的地面;隨後快步跟上十三郎的步伐,朝更深處走去。

        走著走著,叮當就覺不對。倒不是被十三郎的神采所迷,而是方向有問題。

        “不是要趕緊離開嗎?”

        “嗯。”

        “那你還朝里面走?”

        “嗯。”

        “……”

        叮當不明白,為什麼十三郎突然變得沉默似金。偷眼打量她才現,十三郎此時面沉似水,原本平靜的目光仿佛燃燒起來,散著凌厲的光芒。

        僅僅側視一眼,叮當竟生出兩眼被刺傷的感覺。由衷的寒意從心頭升起,她順著十三郎的目光看去,立時以手掩唇,幾乎當場嘔吐出來。

        寬大的密室,沒有任何禁制手段;站在門外,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形。

        那是一個糞池。

        池中有有些形狀怪異的人,男女皆有,全部被鐵鏈穿過上肢鎖在牆上,通體散著惡臭。他們的身體,有一半被浸泡在糞池里,上半身正在慢慢腐爛,一些粗大的肥蛆在腐爛處鑽進鑽出,忙碌而歡暢。

        他們都還沒有死,臉上無一例外的寫著麻木,其中有一名年輕女子,似乎新進入這里不久,精神比別人略好。現外面有人,女子努力頭顱轉向大門,空蕩蕩的眼窩沒有眼仁,表情透出的含義卻讓人一看即明。

        她想求死,也唯求一死。

        十三郎的目光隔著鐵珊,久久凝視著那個女子。叮當離得近,模糊間听到他似乎在念著什麼。

        “這不是我的錯!不是。”

        空氣中的氣味中人欲嘔,十三郎如木樁般站在門外,遲遲不一語。叮當不敢再出叮當之聲,輕聲道︰“哥哥認識她?”

        “嗯。”

        十三郎的聲音很悶,還很沉;仿佛每個字都有千鈞之重,需要用出全部力氣才能從嘴里吐出。

        但他依然說道︰“她爹是被我所殺。”

        “……”

        叮當不知該說什麼好,良久才用更輕的聲音道︰“救不了了。”

        “我知道。”

        十三郎答應著,忽然朝室內大聲道︰“趙四死了。”

        室內映出回聲,隨後慢慢沉寂。幾只在人體上攀爬的水鼠受到驚嚇,迅疾而下,鑽進糞池之中。

        十三郎停了片刻,再次叫道︰“趙四死了,趙四爺已經死了!”

        這一次,他動用了真元之力,巨大的回聲在靜室中激蕩,震死無數活在污穢中的生靈。

        那名女子的腦袋動了動,似乎听明白了這句話。她的頭顱用力朝大門的方向伸,幾乎看不出摸樣的臉上,露出疑惑與探尋。

        十三郎點頭,不管女子的雙眼已盲,用力的點著頭,大喊道︰“沒錯,趙四死了!”

        聲音如雷,在整個地牢中隆隆作響。無數個聲音交匯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聲浪,仿佛有千萬人聚集在一起,齊聲高呼。

        “趙四死了!”

        牢中,女子的嘴角漸漸牽動,最終咧開嘴,嘶聲而笑。她沒有舌頭,只能出一些  之音,卻顯得如此響亮,如此歡愉。

        更多的聲音響起,越來越多的聲音響起,地牢之中,仿佛萬眾歡騰。

        “我沒有做錯,但我做的太慢。”

        十三郎自語著,揮手放出一團火球,打入黑牢。

        一道又一道火球打出,一個又一個黑牢變成火海。火海之中,一陣陣聲浪鼓蕩而出,震撼在莊園的上空。
deardracula 發表於 2013-9-15 15:28
    第一卷︰小城故事 第二十三章︰晨曦有感,三世輪回。
        “哥哥,你這是要去哪兒?”

        “哥哥,為什麼你要扮成女人?”

        “哥哥,你的真名叫什麼?”

        “哥哥,紫依姐姐是你什麼人呀?”

        “哥哥,紫依姐姐是不是你戀人呀?還是姐妹?朋友?親戚?師傅?”

        “閉嘴!”

        “……”

        “我叫蕭十三郎。”

        “喔…”

        …

        …

        “哥哥,你到底多大?”

        “哥哥,你是戰靈嗎?”

        “哥哥,為什麼你沒有星紋?”

        “哥哥,你真是一個人來的嗎?”

        “哥哥,你好厲害啊!”

        “哥哥你慢點,我跟不上!”

        “哥哥……”

        …

        …

        “謝謝哥哥,干脆你幫我把剩下的靈力都吸走吧?”

        “哥哥你放心好了,叮當雖然丑,但是很乖的,一定不害你。”

        “哥哥,你長得好漂亮啊!難怪可以扮女人。”

        “哥哥我不說了……”

        …

        …

        “哥哥,你為什麼想去魔域呀?”

        “哥哥,你是不是也是靈魔異體呀?為什麼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哥哥,靈魔異體很麻煩的,最多只能修煉到結丹。”

        “哥哥,靈魔異體的人只能煉體,修道真的很麻煩。”

        “哥哥,靈魔異體的人凝結元嬰很危險,一百個有九十九都會爆體。”

        “哥哥,靈魔異……”

        …

        …

        “哥哥,你知道洗靈丹嗎?”

        “哥哥,你知道洗心蓮嗎?”

        “哥哥,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這兩樣東西呀?”

        “哥哥,叮當要用它們去掉靈質,那樣就不會被通緝了。”

        “哥哥,你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隨便一樣都可以喔。”

        “哥哥,我說的是真……”

        …

        …

        “哥哥,你能不能把我的袋子還給我呀?”

        “哥哥,你把叮當的東西都拿走了,人家沒有自保之力啊!”

        “哥哥,你把東西還給我,我幫你打架好不好?”

        “哥哥,起碼把那個木片還給我吧,那是人家的祖傳之寶。”

        “哥哥,你要那東西又沒用。”

        “哥哥……”

        …

        …

        “哥哥,你這到底是要去哪兒呀?”

        “哥哥,你要帶我去哪兒呀?”

        “哥哥,你不會害我吧?”

        “你可以不跟。”

        “……嘻嘻,哥哥你不會害我的,叮當開玩笑的啦!”

        “……”

        “哥哥,你那個吸靈的神通能不能交給我?”

        “哥哥,那樣我就不用一直麻煩你了呀!”

        “哥哥,你什麼時候去魔域呀?”

        “哥哥,你要去魔域的話,叮當先給你講講那邊的情形吧?”

        “哥哥,你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喔!”

        “哥哥,我講了啊!”

        “哥哥,是這樣的。魔域那邊啊基本上是按種族……”

        一個時辰之後。

        “哥哥,我說完了,大概就是這樣。”

        “哥哥,叮當好累啊,說了這麼多話。”

        “哥哥,你不要不開心了。”

        “哥哥,那些事情不怪你。”

        “哥哥,你不開心,叮當也會傷心的。”

        “哥哥,你干嗎這麼不開心啊!”

        “我沒有不開心!”

        “…喔…那你怎麼不說話?”

        “……”

        “哥哥,你不說話,就是不開心。”

        “哥哥,你應該和叮當學一學。”

        “哥哥,你看看叮當多開心,我听…說,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不然的話呀,做神仙也沒意思。”

        “哥哥,你說他說的對不對?”

        “誰?”

        “……一個老頭子,沒什麼啦!”

        “哥哥,叮當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啊!你想啊,如果整天都愁眉苦臉,活得再長又有什麼意思呢?”

        “哥哥,你覺得我說得對不?”

        “哥哥你說話呀!”

        “哥哥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哥哥……”

        “閉嘴!”

        “喔……”

        …

        …

        “哥哥……”

        “閉嘴!”

        “呃…哥哥…”

        “什麼事?”

        “天亮了…”

        …

        …

        天亮了,蒼天感慨于世間的陰冷,天地間驟然大放光明。

        陰晦與寒冷仿佛被鞭打的羊群,驚慌而凌亂的朝遠方飛撤;在其身後,一輪驕陽如巨人的眼楮,噴射著蕩滌邪惡的火焰,將溫暖灑向每一寸角落。

        此時,十三郎與叮當置身與一處不知名山頭;身後是在陰暗中掙扎的大地,身前沐浴著萬丈光輝,仿佛是一條分割線上的一個點,同時體味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涇渭分明。

        清晨的妖靈山脈,一切都在甦醒之中;走獸呢喃,鳥兒嘰喳,林木隨風輕擺,喧囂而又寧靜。

        耳邊沒有了小叮當的叮當之聲,周圍的一切恍如不見,十三郎面向天空那一圈火輪,緩緩仰起頭。

        他微微眯著眼楮,似在觀看又似在對抗,面色幾經變幻,最終定格為平和。

        他的身上,仿佛被刷上了一層金漆,散著淡淡的光芒;表情平靜祥和,竟有了一絲神聖的味道。

        隨之而來的,伴隨了他一整夜的陰郁消散于無形;此時的他,已全然恢復到平日里那種慵懶溫雅的摸樣,還更加凝穩。

        身邊,小叮當似有所感,疑惑的目光瞥向十三郎,若有所思。

        她覺得十三郎有些變化,卻有說不上來變在何處。一定要形容的話,好似與自己的距離近了一些,又好似遠了一些,很是莫測。

        “到底是什麼呢?”

        叮當的天性又在作怪,促使她拼命想要找出緣由,卻始終不得解,面色迷茫,心中略起愁苦。

        苦思中,晨輝終于大放,兩人身後之地漸漸為光明籠罩,與身前融為一體。此時的他們,不再是一條分割的線條,而是萬里汪洋中的一部分,再無隔閡。

        “走吧。”

        叮當猶自沉浸在思索中,忽聞十三郎輕聲說道︰“我去開闢一個洞府,你休息一下。”

        “呃……嗯?”

        叮當從愕然中驚醒,急問道︰“開闢洞府?做什麼?”

        “閉關。”

        “閉關?”

        叮當越覺得不可思議,又問道︰“閉關做什麼?”

        “閉關當然是為了修煉。”

        十三郎朝她溫和一笑,說道︰“你的身體尚未恢復,只管歇息就好。我會替你開出一個靜室,稍後好好調理一番。”

        “喔……”

        叮當此時終于確認,這個便宜哥哥似乎認可了自己跟隨在他身邊,興奮之下將其余憂思雜念拋之腦後,喜滋滋地說道︰“好呀好呀,哥哥你安排就好,要我幫忙的話盡管說。”

        想了想,她忽然神秘兮兮地問道︰“哥哥,我听人家說修道最需要的是感悟,你剛才……是不是悟到了什麼?”

        “小有所得而已,算不上什麼感悟。”十三郎隨口答應著,目光掃視周圍,尋找合適的建府所在。

        “哇!哥哥你好厲害!”

        叮當一陣大呼小叫,雀躍之情溢于言表,隨即說道︰“能教給我嗎?讓叮當也悟一悟。”

        十三郎為之失笑,他听得出小叮當是真心歡喜,心頭莫名涌起暖意,調侃道︰“既然是感悟,又如何能夠傳得。你想悟的話,不妨在這里多曬曬太陽,或許會有用。”

        “呃……”

        叮當臉上泛起失望,羞慚說道︰“叮當的悟性很差,就是因為這個,我的修為才一直上不去。他們說玩性重,成不了大氣。”

        “哪有這種事情,他們亂說的。”

        十三郎伸手揉揉叮當的腦袋,也不問她口中的他們是誰,說道︰“心思純淨其實是好事,我所知道的有成之士,往往都是性格執拗且心神專一之人。他們自己做不到才會如此說,不要放在心上。”

        說罷,十三郎欣然舉步,去向選好的地址開始構築洞府。在其身後,小叮當看著十三郎的背影痴痴而立,忽然流下淚來。

        …

        晨輝中,小叮當的臉上,那塊猙獰丑惡的色斑似乎扭曲起來,不停的變換著形狀,仿佛活過來一樣。

        “哥哥你說的對,哪怕三世輪回,我也要守住本心。”

        小叮當死死握住拳頭,心里默默的想︰“如此,才能夠修成道法,才能夠……”
deardracula 發表於 2013-9-15 15:28
    第一卷︰小城故事 第二十四章︰原來,這就是基!
        開闢洞府沒有花費十三郎太多功夫。不到一個時辰,叮當就在十三郎的召喚下雀躍而至,進入到這個暫時的“新居”之中。

        一進“門”,小叮當就傻了眼。

        “這是洞府?”

        “是啊,有什麼不對?”

        “有什麼不對?簡直太不對了啊!”

        小叮當一臉沮喪,說道“沒有廳堂藥圃也就罷了,連浴室都沒有。這能住人嗎?”

        不是叮當要求高,只怪十三郎太粗陋。一個通道兩個房間,門口一塊大石頭,這就是十三郎辛苦開闢出來的洞府。那兩個房間與其說是靜室,不如說就是兩個稍大點的坑。

        “還好吧……挺通風的。”

        十三郎沒好意思找借口替自己辯解。想了想,他說道︰“反正也不常住,湊合著用吧。”

        說罷,他不管小叮當作何表情,一溜煙鑽進屬于自己的“密室”,反手布置了一道最簡單的禁制,就此失去聲息。

        “哥哥你……”

        小叮當本待要給他好好上一課,此時突然沒了對象,憤懣之下唯有深吸一口氣,感慨道︰“唉!男人啊!”

        …

        …

        不理會叮當有沒有在外面搗騰,十三郎在靜室里席地而坐,調整好呼吸與心神,細細思量自己這一天之所得。

        與趙四一戰,十三郎看似贏得輕松,其實蘊含著許多風險。別的不提,單單那名老者的神通,對他的威脅就極大。

        他先將老者的儲物袋檢查了一遍,靈石法器毒藥之類都沒有在意,重點查看了幾枚玉簡。很快,他在其中一枚找到了自己所需的內容,心中泛起波瀾。

        “毒修不在我考慮之內,不過他這兩門神通其實很厲害,可以修習一番。”

        桃瘴,木蝕,沙陷。桃瘴的攻擊性最強,卻最不為十三郎所喜,他看重的是後兩種。

        原本,十三郎還只是把它當成限制敵人行動的控制性手段,然而在仔細看過這種神通的說明後,他不禁大驚並隨之狂喜,幾乎跳起身來。

        看似兩種神通,實則有著同一個源頭︰歲月!

        都說歲月無情,無論什麼材料、寶物、遺跡乃至功法,都不能抵擋歲月的侵蝕。這門神通的效用就是增加施法對象的時間流,讓其在極短的時間里迅老化、腐朽,甚至灰飛煙滅;最終死得干干淨淨,不留一絲痕跡。

        歲月流逝,幾乎不是神通所能對抗。嚴格來說,它是對自然規則進行人為干擾,堪稱逆天級神通。

        功效逆天,修煉起來卻極難;難到不可想象,難到讓人望而生畏。

        先要從死物做起,就如同老者所施展的那樣,對已經失去生機的木料和石頭施法,使只腐朽或是沙化。達到一定程度之後,才可以朝一些弱小生靈施展,比如螞蟻蚯蚓蝗蟲之類的低等生物。

        條件很苛刻,對象不能是靈物。

        但凡含有一絲靈力,都不是這個層次的歲月所能改變;換句話說,對這個世界的生靈施展,九成九無效。

        再然後,隨著修士境界的提高和對神通的領悟增強,才可以朝一些低階靈物施展。比如那些有過煉體經歷卻不能誕生星紋的戰士,還有一些最普通的妖獸等等。而按照功法里所記載的,修士要達到這種程度,最低修為是結丹。也就是初步領悟靈力規則之後,歲月神通才能修煉成功。

        再之後,當修士凝結元嬰,已經明悟了靈力生命的本質前提下,才有可能將歲月用在修士或戰靈,過程更是艱難到極致。通俗點說的話,至少需要一個大境界的差距,才能讓對方無法抗衡,迅衰老下去。

        如果是同階或者面對高階修士,效果不能說完全沒有,卻也極為有限。比如讓對方覺得體虛神弱,精力有所不濟甚至來點頭暈目眩等等,可以算小恙。

        試想一下,元嬰老怪如果對付結丹或者築基修士,隨手一指對方就已束手就擒,何必使用這等離譜而且困難的法術?

        面對高階?還打什麼打,趕緊逃啊!

        總而言之,這門神通在元嬰以下修士中,效果連雞肋都不如。就拿十三郎來說,如果他能夠隨意飛行,又何須在意周圍的房子地面會不會老化?老者之所以用與桃瘴結合,乃是因為他錯將十三郎當成煉體士。幾種法術相加,儼然已類似于禁空神通,可算是毒辣。

        或許,這就是老者為何會擁有這門神通的原因。對于絕大多數修士來說,拼命提高修為都嫌來不及,選擇神通肯定會挑那些直接殺傷為主,哪有功夫研究這種明顯帶有輔助性質的偏門。

        然而這並不能改變歲月的逆天程度,按照功法里所描述的,一旦修士達到化神,且能感悟出歲月意境的話,這門神通將呈魚躍龍門之勢,成為同階修士難以對抗的殺手 。

        正是因為如此,十三郎才對它情有獨鐘,一眼就確定下來,將之當成自己的必修功法。

        他是法體雙修,且煉體程度遠高于修為。論到攻擊效果,哪怕是上品靈器,也很難與十三郎的拳頭相比。至于攻擊距離,他也早有考慮,並不如何放在心上。

        像他現在的情況,對普通法術乃至靈器寶物之類很難產生興趣。這門神通對別人是雞肋,對他確實不折不扣的寶物,幾乎是不二的選擇。

        “我有風靈根,只要尋到合適的功法和寶物,度上不是問題。如果是面對無法對抗的修士,什麼神通其實都一樣。反之如果踫到高階戰靈,這門神通卻比一般的法術手段有用得多。單就目前來說,可以將它作為長遠計劃,慢慢修習。”

        心中有了決斷,十三郎將法訣牢牢背下,隨後將一應物品重新收拾好,開始打坐調息,準備再次沖擊關卡。

        稍後,他將那塊木片拿出;沉吟了一下,又拿出戒指里的全部魔器,連叮當所說的的法器也包含在其中。此次沖關意義重大,如果再不成功,十三郎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將叮當的法器拿出只是防範,實在不行也只能用掉,縱然被她埋怨,卻也顧不得了。

        最後,他又將那枚裝有坐地丹的玉盒拿出來,與其它物品一起擺在身前。仔細看了看,確認沒有缺少什麼,十三郎寬衣脫袍,揮手將隨身攜帶的銅鏡放到對面牆壁,穩穩支好。

        “這一次,你可不能再難為我了,務必要成功!”

        面對鏡子,十三郎望著那個快要變成圓弧的星角,喃喃自語。

        下一刻,他的臉上露出決然,左手食、中兩指夾住木片,按照自己經常做的那樣,開始運功。

        按理說,能夠儲藏如此巨量的魔力,這件寶物的品階早已出他所能吸收的程度。然而此前十三郎就已經試過,自己的確可以將其引動,心里只能用木片並非完整來解釋,倒也並不打算深究。反正對他來講,只要能夠完成築基,哪怕毀掉一件法寶也在所不惜,更何況這個根本不知何物的殘片。

        緩緩合上雙目,十三郎將全部精力放在左手雙指,努力將里面的魔力引動,進而吸收入體。

        可以看到,他的身體有淡淡的黑霧蔓延,逐漸將其包裹起來,化成一團。如果有靈修在此旁觀,定會為之大吃一驚。此時的十三郎,分明就是一個地道的魔修!

        隨著黑霧漸趨濃密,那枚木片漸漸生變化,愈顯得漆黑陰厲,仿佛一團凝固的墨汁。之後不久,木片在十三郎手中慢慢變形、彎曲,仿佛要合攏到一處。更詭異的是,空中竟有隆隆聲響,仿佛有什麼生靈在吶喊咆哮,直透靈魂。

        對于這一切,十三郎完全沒有察覺。他已經感覺到,木片中的魔力與自己變得極為接近,似乎只要捅破一層紙,就可以將其吸收進來。心中涌起期待,他將魔力運行到極致,竭力要將那一層隔膜穿透,收取自己的成果。

        黑霧涌動,漸漸構成一個漩渦,其中心就是十三郎的身體,越轉越快!

        隨著魔力漩渦的形成,整個靜室生劇變。周圍的靈氣如同油鍋中進了一滴水,由寧靜祥和變得暴烈狂躁,從四面八方撲過來,仿佛群獅現獵物一樣,要將它撕成碎片。

        靈域環境里,有一團魔力漩渦運轉,這種結果早在十三郎的預料之內。因此他沒有多做理會,努力催動魔力,將那個漩渦維持住。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已經將洞門封閉,且上了禁制,區區一個小房間的靈氣,並不足以干擾到自己破關。然而他沒有想到,天地靈氣對魔力的排斥遠遠出估計,而他那點禁制水平,顯然也遠遠低于自己的預想,根本達不到封閉靈氣之效。

        天地間,驟變忽起!

        靈氣如瘋了一般,帶著呼嘯之音從門外猛撲,那道粗陋的禁制根本不能抵御這種風暴,僅僅支持了片刻,就在一聲哀鳴中碎裂。大量靈氣從外面沖進來,從四周的牆壁中滲進來,從地底之下鑽進來,一起加入到撲滅漩渦的戰斗中。

        風暴的核心處,魔力漩渦仿佛狂濤中的小舟,飄搖擺動,隨時都有傾覆之危。而此時處身于風暴之眼的十三郎,面色神情都顯得極其痛苦,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面頰上滑落,宛如正在承受酷刑的囚徒。

        “破!破!破!給我破!”

        十三郎知道自己無法支撐太久,此時的他,只能寄望于快點突破那層隔膜,將魔力吸收進而用于維持漩渦。否則的話,他這次沖關不僅要宣告失敗,還因為法力消耗太過,連現在的境界都無法維持。

        靈氣風暴愈演愈烈,已經擴散至整個洞府,且四下蔓延開,逐漸擴散到四周乃至空中。方圓數百米之內的靈氣都被引動,形成一股狂暴的颶風,朝洞府中匯集。

        萬米之內,一切有靈之物皆生出感應,不少低階妖獸匍匐在地上,嗚咽如嬰兒啼哭,不敢稍有妄動。

        霍然之間,一股龐大威壓從洞府中散開,仿佛蛟龍出海,猛虎越山一樣狂暴,卻帶有化繭成蝶的喜悅。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穿越雲霄的長嘯;其聲高亢而清冽,宛如鳳凰于火中涅�,巨蛟化身為蒼龍,激昂慷慨,久久不息。

        靈氣風暴並沒有停下,反而變得愈猛烈。千米之內的靈氣如萬流歸海,朝那個引起劇變的洞府處匯集,仿佛那里有一張吞天之口,貪婪的吞噬著天地靈氣,永遠沒有盡頭。

        靜室之中,那一團漩渦正在慢慢變小,朝十三郎的身體里涌入。其顏色卻變得甚為奇異,似渾濁又似清明,還有一絲耀眼的光澤。

        周圍匯集而來的靈氣,卻不是如之前那樣與魔力兩不相容,而是匯入漩渦之內,成為它的一部分,讓人無法明了其中原委。

        終于,那個漩渦完全收入到十三郎的身體,停留在丹田,並最終穩定下來。而此時,那個不知名的木片卻與他的食指結合到一起,化做一個小小的指環。

        指環上,隱隱似有一些莫名的圖案,又似一些粗陋的線條,蘊意不明。

        “原來,這就是築基啊!”

        十三郎停下嘯音從地上站起,肆意舒展著身形,出無限感慨。

        “這……這里到底生了什麼?”

        洞府的一個角落,小叮當蜷縮成一團,神色恐懼而無助,喃喃自語著。

        …

        “到底生了什麼?怎麼會有靈氣風暴?”

        山道上,馬車中,二少爺神情疑慮,凝重地說道。
deardracula 發表於 2013-9-15 15:28
    第一卷︰小城故事 第二十五章︰命里相遇不相逢!
        “靈氣風暴?妖靈山脈常有風暴,少爺何須在意?”

        視線在山里無法及遠,厲風不是修士沒有神念可用,只能根據宗鳴的表情判斷情況。在他看來,二少爺或許是因為此行獲益非淺,心神激蕩之下有些失守。

        “不一樣。”

        宗鳴臉上陰雲不散,說道︰“這場風暴似從地面而起,應該是人為。”

        人為引靈氣風暴?如果是修士,其境界恐怕不低。這里距離魔域太近,已經少有高階修士出沒,厲風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魔獸?據說魔域那邊有時候會有魔獸流竄到這里。”

        “不太像……”

        魔獸在某些情形下確實有可能誤入靈域,然而想到此地到魔域的距離,宗鳴心頭難消疑慮,說道︰“魔獸施展神通,確實有可能引靈氣風暴。如果它能夠存活至今的話,其實力……”

        “要不要去看看?”厲風不願再做無謂猜測,建議道。

        “不必了。”

        宗鳴猶豫間,那位蒼老的聲音響起,淡淡說道︰“風暴生處離此不算近,飛行不便,趕去需要不少時間。況且此時風暴已歇,無論是人是獸,都不會在那里久待。想要查明原委,恐耗時良久。”

        話很有道理,從老者口中說出卻很沒道理。妖靈山脈上空不安全,宗鳴自不敢隨意飛行;若以老者的實力,區區數十里路程,小心一些當無大礙。

        趙四被人滅殺沒多少時間,附近突然出現靈氣風暴,怎麼看都應該探個究竟。老者如此說,宗鳴已然不好強求,不覺有些躊躇。

        “行前師叔就不情願,若堅持前往,怕是要令其不快。只是不知道,師叔是不是有其它想法,萬一此事與三弟有關,那件據說是混沌之寶的……”

        思量中,忽听老者道︰“即將抵達落靈,少爺不想盡快查明三少爺死因麼?”

        “師叔說的是。”

        宗鳴被他再次截了先手,不禁自嘲一笑,說道︰“或許是因為收了那個怨靈,弟子有些疑神疑鬼,總覺得此事和我有所關聯。”

        “極怨之氣的確容易引心亂,少爺雖修習了六欲之術,亦需謹慎些,且莫被她有機所趁。”

        老者沒有理會宗鳴言語中的未盡之意,說道︰“我看此靈對你怨念極深,若是難以控制,不妨……”

        “師叔多慮了。”

        宗鳴不待老者說完,干脆開口道︰“弟子只是一時麻痹,以後斷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生,請師叔放心。”

        老者沉默下來。他明白宗鳴的心思,更清楚怨靈成長起來的威力與後果,心知讓他放棄絕無可能,只能嘆息一聲,就此不語。

        被這麼一攪,靈氣風暴的事情不了了之。宗鳴不願再就此時談論下去,壓下心頭的那一抹不安,吩咐道︰“離落靈城已經不遠,讓他們加快些度。我倒要看看,是誰不把滄雲宗放在眼里,膽敢謀害三弟的性命。”

        厲風連忙應是,馬車隨之軋軋啟動。拉車與趕車的都感覺到車廂中有些異樣,不覺多用了些力氣;看上去,平添幾分肅殺。

        一只青蟲躲避不及,又似為馬車的氣勢所奪,呆呆的停在路上,隨即被碾得粉碎。幾滴粘稠的汁液飛濺到空中,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幾點腥紅。

        …

        …

        “原來,這就是基!”

        凌亂不堪的靜室中,十三郎面色歡暢,靜靜感受著那種空虛而強大的感覺,思觸頗多。

        “因為它的存在,我與普通修士有著太多不同。這種不同沒有辦法向人請教咨詢,只能自己慢慢摸索;否則,必將招來殺身之禍。”

        對面的鏡子中,十三郎的身影模糊不清,似乎光線經過某種折射,不能精確的將他復制過去。可以看到,他胸口上的星紋卻變得清晰了不少,那個已在回收的尖角消失不見,成為一道柔滑的弧線。

        弧線與星紋渾然一體,宛如這就是它本來的摸樣。若是其它人看了,定然想象不出,這里曾經有著一個與其它四角一模一樣的尖角。

        “與我猜測的一樣,完成築基之後,這個尖角消失,第二個尖角隨之動,卻不會對靈力漩渦造成影響。”

        十三郎內視自身,仔細觀察那個漩渦的運轉,點頭自語道︰“這應該是某種層次感,靈力需要達到某種層次,才會得到尖角的認可。否則的話,靈力再如何充盈,它都不會看上一眼。”

        想到自己不斷輸送靈力供“別人”吸收還要被挑剔,十三郎有些自嘲,苦笑著尋找安慰的理由。

        “能吸收模擬靈魔兩氣,又能完美隱匿修為,還能遮蔽神念探查,應該知足了。”

        想了一下,他試著催動經脈中的靈力,逐漸形成一道隔膜,緩緩推想胸口位置。下一刻,只見他胸口上的星紋漸漸趨淡,最終變成與周圍一樣的膚色,看不出絲毫異常。

        “這就是築基的好處。雖不能瞞過高階修士的眼楮,倒也聊勝于無。”

        這件事情壓在心頭太久,讓他根本不敢走出落靈城去尋找機緣,眼下既然有了遮掩手段,而且高階修士想必不會太在意一個才築基的小修士,應無大礙。

        再次感受了一番,十三郎確認自己的判斷正確,終于放下心。認真回想了一番自己築基的過程,眼中漸有明悟。

        “以前不能築基成功,魔力不夠固然是主因;更重要的是,我錯把自己與他人修煉破境的情況類比,以至于一葉障目,看不透其內在的含義。”

        “一般人修煉,都要經歷初、中、後乃至圓滿四個小層次,之後才能破階提升。”

        “我的情況不同,如果猜測屬實,我應該沒有這種小層次之分。”

        “假如把修煉比作用瓶子裝水的話,我在築基成功的這一刻瓶子就已經定型。只需將它裝滿,就可以嘗試打碎這個瓶子,進而沖擊結丹瓶頸。”

        “因為這個瓶子比常人大上不少,所以讓我形成了誤解,認為自己已經圓滿。而實際上還差得很遠,因此才有了數次不成功的經歷。”

        “這種差距主要是因為魔力,靈力同樣不可或缺。打碎一個小瓶子的時候,意味著要構築一個新的大瓶子;我體內的靈力雖然多,卻不足以將這個瓶子建起,所以無法成功。”

        “更何況,我這個瓶子只怕要在靈魔相融、且達到某種均衡之後才可完成。如此,難度更要增加不少。”

        這樣一想,十三郎心中大起凜意,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左手。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剛才吸收了多少靈氣,木片中的魔力能與之抗衡相容、並最終達到穩定,其數量只能用恐怖形容。這樣的結果,已經遠遠出十三郎的估計,焉能不起警懼。

        十三郎甚至有種沖動,想要馬上找到叮當,仔細問明那個木片的來歷。然而在看到左手的情形之後,他臉上泛起苦笑,連連搖頭。

        “這下可好,只能把它黑掉了。”

        木片變成了指環,先不說能否取下,這樣子拿給叮當的話,該怎麼開口?

        實話實說?秘密泄露還在其次,誰信啊!

        傻傻地看了一會兒,十三郎悻悻然收回視線,轉而收拾起那些準備用于沖關的物品。他倒是想得開,既然木已成“環”,就只能當做是自己的戰利品。他和叮當非親非故,不客氣點說是敵人也不算錯,倒也無需太過內疚。

        “大不了,幫她多治幾次病好了。”

        將散落于室內的雜物收拾妥當,十三郎理好衣衫,心里如此這般想著,大步走出。

        門外,叮當正苦苦相候;她還沒有從驚駭中恢復,面色白,身體瑟瑟而抖,宛如狼吻下的羔羊。

        “怎麼了叮當?誰把你弄成這樣?”心中涌起憐惜,十三郎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

        “哥哥……”

        小叮當的小嘴小小的癟出一個小小的弧度,帶著尚未消散的驚恐與極度的驚喜叫了一聲,隨即眼圈紅。

        “哥哥你好壞,哥哥我好怕……”
deardracula 發表於 2013-9-15 15:29
    第一卷︰小城故事 第二十六章︰焦土!
        十三郎修道的時間不算短,但他既無名師指導,更沒有走出偏塞去面對外面廣袤世界的經歷,閱歷見識著實有限。

        他掌握的修道知識不少,但大多來源于書本,論起實際應用,遠不如對煉體了解得多。

        因此他無法想象,靈氣風暴對一名魔修來講,究竟意味著什麼。

        若不是置身于洞府,而是處在風暴核心的話;此時的小叮當,要麼施展秘術元氣大傷,要麼就干脆已經魂飛魄散,肉身也化為灰燼,不會有半點存留。

        哪怕她是靈魔異體。

        無需叮當多做解釋,十三郎很快相通其中原委。心里原本就存了愧疚的他,意識到因自己莽撞造成的這一切,再被小叮當班半嗲半萌半是恐懼的這麼一鬧,羞慚到無地自容。

        失去一貫的從容,十三郎嘴里囁嚅著,不知該如何安慰這位魔域來的丫頭,只能伸手揉揉她的腦袋,嘆息一聲。

        然後,再嘆息一聲。

        再然後,又嘆息了一聲。

        “哥哥只會嘆氣麼?”

        小叮當終于忍不住,氣鼓鼓說道︰“說兩句安慰話總可以吧?人家是女孩子耶!”

        “呃,那個…小叮當別害怕,下一次我小心些。”

        “下次!”

        小叮當一聲尖叫,趕緊討饒︰“哥哥您放過我吧,叮當可受不了什麼下一次。”

        或許是對十三郎認錯的態度比較滿意,或許是覺得說了也白說,小叮當自己從恐慌中解脫出來,好奇地問︰“哥哥你到底做了什麼?弄出這麼大動靜。”

        “沒什麼,修煉一門神通而已。”十三郎巴不得她轉移目標。

        “什麼神通?難道是那個吸靈法術?”小叮當鍥而不舍。

        “是啊是啊,就是那個東西。這不,吸了好多靈氣。”十三郎趕緊就坡下驢,心里長出一口氣。

        “哇!哥哥太厲害了。”

        她說的是實話,修為低如十三郎,施展神通竟然引天變,已經不是厲害所能形容。

        夸了十三郎一句,小叮當又一次泛起心思,追問道︰“這門神通到底叫什麼名字?吸靈決?能吸魔不?教給我行不行?”

        “吸星**!”見她轉眼間就恢復到無憂無慮的摸樣,十三郎不禁有些感慨,沒好氣兒的說道。

        “哇!這個名字好帥。”小叮當變成了小星星,表情極其夸張。

        “那當然,丁春秋的神通,能不厲害嗎!”

        十三郎索性賣傻到底,順口忽悠下去。說完他拿出一個袋子遞到叮當手里,說道︰“這是你的東西吧?點點數,看少了什麼沒有。”

        “哥哥要趕我走嗎?”小叮當面色大變,不肯去接。

        “不是的,你現在能夠動用法力,自然需要些東西防身。”

        被她追討了一夜未果,十三郎滿以為此舉會讓叮當雀躍歡呼一番,沒想到帶來的卻是這種後果。心頭涌起無奈,不禁想起小蝶她們幾個。

        “女孩子,哪怕是魔域女子……也是這麼神神叨叨啊!”

        腦海中忽然閃出一片紫影,十三郎微微有些失神,心想︰“大概只有她,才與其它女子不同。”

        “是嗎?那可太好了!”

        小叮當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喜滋滋一把搶過袋子,也不查看就收入懷中,對十三郎的人品倒是很有信心。

        手上一空,十三郎清醒過來,說道︰“……那個叮當啊,有件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小叮當微怔,說道︰“什麼事?哥哥你怎麼客氣起來了,咱倆誰跟誰呀!”

        十三郎微愕,說道︰“呃……我從里面拿了一點魔晶。”

        小叮當大奇,說道︰“魔晶?哥哥要它有什麼用?算了小意思,夠不夠,不夠的話都拿給你。”

        十三郎試探說道︰“那倒不用,要不我用靈石和你換?”

        小叮當大怒,說道︰“哥哥你看不起我!”

        十三郎趕緊說道︰“沒有沒有,我是說,你在靈域,身上備點靈石有好處。”

        “不用了!”

        小叮當甩手說道︰“反正我和哥哥在一起,要用再管你要就是。”

        眼看十三郎還要再說,小叮當轉過身去,說道︰“哥哥你閉關好了沒有?不用趕路嗎?”

        十三郎沒了再沒了說辭,只能帶著她離開洞府,繼續上路。

        …

        “哥哥,丁春秋是誰呀?”

        “…是一個老怪物。”

        “哦,那哥哥你說那個吸星**,我真不能學嗎?”

        “…不能。”

        “喔…”

        …

        …

        “哥哥,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古劍門。”

        “哦,哥哥咱們去古劍門做什麼呀?”

        “送東西。”

        “送東西?送什麼東西…啊!好丑的蛤蟆!”

        “呱呱,呱呱!”

        “哎呀,它還生氣了!別生氣了蛤蟆,叮當和你一樣丑。”

        “呱……”

        “哇,它居然吃毒蟲!”

        “呱呱,呱……”

        “哥哥,咱們就是送這個…它叫什麼名字?”

        “胖胖。”

        “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哥哥的神通名字好,寵獸名字更好。”

        “……”

        “哥哥,咱們送胖胖過去,有什麼賞賜嗎?”

        “沒有。”

        “不會吧!那干嘛要送給人家,干脆把胖胖留下好不好,叮當覺得和它挺投緣。”

        “……養不起。”

        “呱呱,呱呱!”

        “哥哥你看,你惹胖胖生氣了!”

        “……”

        “胖胖很難養嗎?它就專吃毒物?”

        “嗯。”

        “那容易啊!魔域哪里毒物最多了,哥哥只要去了魔域,就不用擔心養不起了呀!”

        “哦……”

        “…胖胖,你想不想去魔域呀?你放心,只要你不吸收魔氣,那里對你沒什麼影響的。反正吃東西又沒關系,不會耽誤修煉的喔。”

        “呱呱,呱呱!”

        “哥哥你看它答應了!”

        “……”

        “它真的答應了啊!”

        “……”

        “它真的……唉!可憐的胖胖!”

        …

        …

        “哥哥,今天我來開闢洞府。”

        “你的身體?”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看我教教你,洞府怎麼弄才會住著舒服。”

        “…只住一晚,沒必要麻煩。”

        “那不行!做人要開心,開心哪里來?就是從享受中來嘛!”

        “…有道理。”

        “當然有道理!叮當說的話,最有道理了。”

        …

        …

        “哥哥,妖靈山脈好大啊!”

        “嗯。”

        “哥哥,妖靈山脈好多妖獸啊,就是實力不怎麼樣。”

        “嗯…嗯?”

        “怎麼了哥哥?”

        “魔域那邊…魔獸很強嗎?”

        “嗯,我覺得比妖獸強。”

        “為什麼呢?”

        “我看哥哥打得很輕松啊!”

        “…我不一樣,不好這麼對比。”

        “喔……嘻嘻,哥哥有點自戀!”

        “……”

        …

        …

        “哥哥,咱們走的方向對嗎?”

        “對。”

        “不是吧!我覺得你在繞遠路。”

        “呃,順道看兩個人。”

        “看人?什麼人?”

        “哥哥你怎麼了?”

        “哥哥你別嚇我!哥哥……”順著十三郎的目光看去,小叮當驟然失聲。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焦土!

        焦土之上,青煙尚在,灰燼猶存,生命的跡象也很足夠。只不過,活著的生命,全部都是妖獸!

        它們來此覓食!它們在爭食!它們在爭搶掩藏于草叢中的幾具女尸。

        焦土的中央,是一根高高直立的木桿,上面掛著一具殘破的尸體。木桿之上,寫著幾個血紅的大字。

        “十三爺,紫依,我去落靈城找你!”

        那具尸體,是唯一一個還看得出形狀的男人。

        十三郎認識他,他不認識十三郎,他有一個很俗氣的名字——阿牛。

        尸體在空中搖擺,似乎在向遠方的來客致意,又似乎在等待,等待著某件事情生。

        “啊……”

        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哀嚎在山間回蕩,一條瘋狂的人影在山間狂奔,帶著無盡的絕望與哀傷,奔向那片焦土。

        奔向那個等待著的尸體!

        …

        …

        趙四的莊園,也就是被他命名為臥龍莊園的地方,已成為一片焦土。

        焦土中,幾只夜狼無奈逡巡,試圖尋找一些遺漏的殘余。

        焦土中,還有一個活人。手里拿著火把,嘴里喃喃自語著莫名音節,茫然的行走。

        焦土中,夜狼都看到了那個活人,卻沒有一只敢于上前攻擊。它們清晰的感受到,那個人身上,有著令它們都覺得畏懼的瘋狂。

        活人慢慢的走著,沒有目的的走著,嘴里重復著一些單調的詞匯。

        “紫衣人……四爺……十三爺……”

        焦土外,駛來一輛馬車。

        夜狼轟然而散,卻被幾道劍氣凌空削成兩半,在哀鳴中死去。

        車上下來一位黃衣青年,身邊跟著一條黃臉壯漢,穩步走到那個活人身前。

        活人察覺到面前站著兩個人,直愣愣地看著他們,呢喃般說道︰“十三爺……四爺……”

        黃衣青年靜靜地看著他,輕吁了一口氣。身邊的大漢有些失望,說道︰“此人,怕是已經瘋了。”

        “活著就好,活著就有用。”黃衣青年淡淡的說。
deardracula 發表於 2013-9-15 15:29
    第一卷︰小城故事 第二十七章︰新主!
        堅實沉重的馬車在莊園停留的時間不長,卻吸引了無數警惕畏懼的目光。其中有妖獸,還有人。

        趙四死,一窩蜂滅,臥龍山莊化為灰燼。這幾條消息傳出後,如同海底有火山噴,在落靈城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奇怪的是,哪怕最最膽大妄為的盜匪,都不敢到山莊趁火打劫。非但如此,人們在不得不入山或者回城的時候,寧可繞路承擔更多風險,也不願從那片灰燼中經過。

        沒有人願意和這件事扯上關系,哪怕遠遠看一眼,都在心中後怕不已。

        一時之間,山莊幾乎成為死地,只有那些無知的妖獸才會光顧,搜尋一些殘肢斷體滿足腸胃,進而悲嚎幾聲。

        山莊因妖獸顯得熱鬧,因無人顯得孤寂冷清,帶有一絲暴風雨前的平靜。

        隨著馬車的出現,平靜被打破。

        僅僅是護衛,就有六名二星戰靈!這樣的力量,足以將落靈城橫掃!

        人們遠遠地觀看著、警懼著、猜測著,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顯出無關,亦或是無辜。

        粘附著無數道猶疑窺視的目光,馬車緩慢堅決地進入落靈城,一路指向戰盟分舵。

        …

        戰盟分舵又名戰靈閣,是落靈城核心,也是名義上的管理機構。

        人多的地方,總會形成一種體系,一種制度;雖然它未必有效,未必能約束所有人,卻也聊勝于無。受了委屈的時候,人們可以來此尋求幫助,雖不能解決全部問題,多少總是個宣泄,算是給那些無力保護自己的人一個小小安慰。

        戰靈閣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

        與聚賢樓不同的是,戰靈閣永遠干淨整潔,銅漆大門氣派且隆重;兩只麒麟石獸虎踞兩側,身軀雄壯目光凜凜,顯得法度森嚴。

        大門長開,門前四名值守戰靈負手而立,自有一股驕傲的氣勢。

        馬車行至門前,值守戰靈的驕傲瞬間消失。

        …

        看到馬車臨近,直直行向大門的方向,兩名值守連忙跑下來,不安地出探詢。

        “敢問……”

        “滾!”

          兩聲悶響,他們的聲音被悶在肚子里,身體倒飛而出,摔倒在地上,就此失去聲息。動手的兩人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向大門。

        “你們想干什麼……啊!”

        兩外兩名值守也飛了出去,不同的是他們有所防備,及時出慘呼,抑或是警訊。

        與之同時響起的,是遠處窺視人群的一聲驚呼。聲音異常整齊,卻又異常短促,仿佛被一記重錘砸在咽喉,不能吐出完整的音節。

        “沒必要這樣,咱們不是為尋釁而來,讓他們小心些。”車內有溫和的聲音響起,帶著淡淡不悅,卻難掩一絲自得。

        “少爺說的是。”另外一個恭順的聲音隨之響起。

        那兩名動手的戰靈躬身施禮,臉上卻沒有什麼內疚虧負的表情。隨後,馬車在其余幾名戰靈的帶領下,竟然直直駛入戰靈閣,度都沒有降下一分。

        門前那道可算陡峭的台階上,留下兩條清晰的溝痕。仿佛它們不是堅硬的青石,而是用軟泥朽木而建,沒有半點阻礙。

        馬車就此消失在門內。戰靈閣門前,值守換成了馬車的護衛,原來的四名值守躺在周圍,生死不知。

        自始自終,車中人都沒有露面。

        遠處,田七爺與另外兩名壯漢目睹這一切,眼中露出驚懼。

        “去三元閣。”

        “通知虎嫂!”

        “怕是……沒有用啊!”

        一邊說著,幾人急急轉身而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

        …

        “厲風!你想做什麼?”

        戰靈閣內,塔山望著從馬車中走出的黃臉大漢,憤怒喝道︰“你要叛盟!”

        “這頂帽子太大!我可受不起。”

        厲風陰陰一笑,抬手甩出一道烏光直奔塔山而去,說道︰“舵令在此,塔山兄,交接吧?”

        “你……”

        塔山一愣,伸手接過令牌,掃視了一眼,心頭猛然一沉。

        “怎麼樣?塔山兄不會認為,這令牌是假的吧?”

        臉上帶著玩味與戲謔,李峰峰的目光從塔山身後人群掃過,嘲諷道︰“偽造令牌是大罪,塔山兄可要看仔細了。厲某還沒有那麼大的膽量,更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人群的目光憤怒,更多的卻是畏懼與無奈。厲風看在眼里,心頭平添幾分舒暢,身姿愈挺拔高峭。

        “令牌沒錯。”

        強壓下心頭之火,塔山說道︰“你為什麼要打傷盟內兄弟!”

        “打傷盟內兄弟?此話從何說起?”

        厲風哈哈一笑,說道︰“我知道塔山兄法體雙修,有神念可以調用。不過眾目睽睽,你可不能隨意誣賴于我。”

        望著即將爆的塔山,厲風灑然說道︰“不要生氣,你看到我動手了嗎?沒有吧!”

        “好!好!你說的好!”

        塔山怒極反笑,說道︰“既然是這樣,我去那兩個動手之人誅殺,回頭再來和你理論!”

        “慢!”

        厲風伸手虛攔,說道︰“理論與否先不談,舵令你已經接下,就該先把交接的事情辦好。至于落靈城分舵的事情,厲某自會處置妥當,不勞塔山兄操心。”

        隨著厲風的話,其它四名護衛身形展動,構成一個弧形,隱隱將塔山圍在其中。塔山身後,諸多戰靈面色憤然,亦紛紛走到他身邊,與那四人形成對峙。

        “放肆!”

        眼前這一幕,令厲風感到羞臊且憤怒,臉上泛起潮紅。

        “爾等都是戰盟屬下,本舵主沒有下令,哪個敢動!”

        隨即,他將目光轉向塔山,冷冷說道︰“塔山,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場中局勢一觸即,四名護衛冷冷望著塔山等人,眼中露出嘲諷,還有一絲暴虐與渴望。反之塔山身邊的人雖看去群情激昂,實則心存疑慮,目光不時瞥向那輛沒有聲息的馬車,隱有懼意。

        誰都不是傻子,大家都明白,這件事情的焦點並不在厲風身上,而是他身後的人。二星戰靈僅僅是護衛,車中人的身份可想而知。這些人在戰盟供職,並不是塔山的私人財產,眼下弄不好就是生死之局,怎麼可能不害怕。

        退一步說,塔山從接了那枚令牌開始,實際上就已經不再是舵主身份。眾人為了以往的同袍情意,助助聲勢還可以,真要是動起手,結果恐難預料。

        塔山對此心知肚明,望著厲風冰冷得意的面孔,心頭涌起厭憎,更有深深地無奈。他弄不明白,為什麼戰盟更換舵主,自己竟然沒有事先得到通知。但正如厲風所說,接令免職,本就是戰盟的鐵律;如果他一味抗爭,反倒成了不遵上諭。

        從這個角度講,厲風甚至可以說是好意,提醒他莫要輕舉妄動。

        “厲風,你我素有舊怨,怎麼算計我都不稀奇。不過你帶著外人闖入戰盟分舵,還打傷盟內弟兄,這件事情不給一個交代,你苦心謀求的這一切,怕是坐不穩。”

        “是嗎?”

        厲風一笑,說道︰“塔山兄誤會了,厲謀受令任職,何來私怨之說?”

        “至于外人……”

        回頭看了看馬車,厲風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隨即說道︰“此事我自有安排,當會妥善處理且向上峰回報。塔山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還是莫要插手的好。”

        這話听起來很有譏諷的味道,卻也合情合理。嚴格來說,不管厲風怎麼處理,都輪不到塔山操心。他最多只能將此事向上面稟明,至于戰盟會否處置厲風、如何處置,都不在其權限之內。

        最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實力去管!

        不說那輛不知深淺的馬車,單單是厲風與那六名戰靈,其戰力絕非塔山這些人可以比。真要是打起來,除了集體戰死,不定還要被安上抗令判盟的罪名,再也難以翻身。

        “罷了,眼下只能隱忍一時,待我查明事情原委再說。”

        揮手讓身後諸人退下,塔山從腰間摘下自己那枚象征舵主的令牌,與厲風的令牌一起扔到地上,說道︰“厲風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管是什麼人,現在你是戰盟舵主!”

        “我知道。”

        厲風沒有介意塔山的無禮,心頭還長吁了一口氣,說道︰“塔山兄,不是厲某不講情義,在下初掌分舵,有許多事務需要處理。塔山兄請自便,在下……本舵主就不遠送了。”

        好歹曾是戰盟舵主,塔山同時還是古劍門弟子;最重要的是,塔山那個死鬼師傅很有些難纏;宗鳴或許不在乎,厲風卻不能不替自己多考慮考慮。他深知自己只是個隨時可以舍棄的馬前卒,因此宗鳴雖然早有叮囑,但如果能和平接手,對他是最理想不過的選擇。

        場中的氣氛為之一松,塔山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後的人同時舒緩下來。心中涌起悲涼,他冷聲說道︰“那四個受傷的人,我要帶走。”

        厲風一笑,揮手道︰“塔山兄對下屬的情誼讓人感動,請便。”

        不願再看他,塔山大袖一甩,徑直朝大門走去。未行幾步,忽聞身後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

        “塔山道友,吾之三弟被人謀害,不知道友可曾查明,凶徒是哪個?”

        舵主變成道友,其中蘊含著不少意味。塔山听得出此人話語中的嘲諷,沉聲道︰“你是誰?你三弟又是誰?”

        淡漠的聲音道︰“在下宗鳴,在下的三弟……就是趙四爺。”

        塔山心中劇震,他听過宗鳴的名字,知道他是一窩蜂的後台,然而他卻不知道,趙四竟然是宗鳴的親弟弟!

        眼中閃過難以察覺的苦笑,塔山平靜地說︰“一窩蜂的仇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在下沒本事去查誰下的手,也沒有那個義務。”

        想了想,他又說道︰“在下只是戰盟舵主,可不是什麼督查捕快,如今更是無官一身輕。如果你認為戰盟舵主應該負責,不妨讓厲舵主去查。”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邁開大步,揚長而去。

        “我會的。”在其身後,宗鳴冷漠的聲音說道。
deardracula 發表於 2013-9-15 15:30
    第一卷︰小城故事 第二十八章︰抽絲剝繭
        落靈城一日之間換了主人,城內居民惶惶不安者有之,興奮竊喜者亦有之。無論惶惶或是竊喜,為了自己的安全與前程計,大家都急于想知道新任舵主會帶來哪些變化。

        從卸任的塔山那里得不出消息,也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去面對那位比舵主更威風三分的舵主夫人。自從虎嫂半路被塔山截回後,三元閣就如同了地震,始終沉浸在怒吼與咆哮之中。其威勢驚天動地,非凡夫俗子所能承受。

        就連報信的田七都沒能從虎嫂那里得到什麼好臉色,說是怪他們太沒眼色,跑得又太慢,以至于耽誤了虎嫂為夫出頭的大業。

        一通狂批狠罵之後,田七連同他的兩名同伴一起,在如箭般的唾液追逐下逃離三元閣,其神色之驚恐,幾可與面對罡氣風暴時相比。

        他都如此,更不要說別人。十三郎不在,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觸霉頭,大家雖然心癢難熬,也只能咬牙苦忍,不敢有什麼多余想法。

        于是乎,眾人的目光齊齊凝聚在那輛駛入戰盟的馬車上。

        當日,塔山離去後不久,馬車從戰盟內駛出,徑直奔向聚賢樓,所為不明。

        後來,有耳目聰靈的人傳出消息,馬車在聚賢樓前停了很長時間,車上有一名黃衣青年與一名簡樸老者出現,扣門等候良久,卻沒有進入樓內,最終怏怏返回。

        臨走的時候,黃衣青年望著聚賢樓破敗的摸樣,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話。

        “連獅子都少了一只啊!”

        然後兩人就上了馬車,隨之返回到戰盟,就此不出。

        奇妙的是,當天夜里,不知是哪路神仙所為,聚賢樓門前的那尊石獅被搬了回去,還清洗擦拭得干干淨淨。與旁邊那個灰頭灰臉的石獅相比,倒像是拿去翻新了一把,如今回歸本位,真所謂精神抖擻耀武揚威,平添許多喜氣。

        除此之外,戰盟再無其它動作。仿佛一切照舊,落靈城還是落靈城,戰盟也還是戰盟;除了新任舵主和大家暫時比較陌生,其它沒有任何區別。

        這樣一來,大家漸漸安了心,暗想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戰盟,哪里需要自己這種升斗小民操心。今日之事,不過是戰盟內部更換舵主,與自己又有何干系。想起塔山平日對人還不錯,一些人想著是否該尋個機會去安慰一番,勸導勸導也就罷了。

        諸多猜測諸多思慮中,時間緩緩流逝。

        …

        …

        入夜,戰靈閣中卻是一派緊張摸樣,閣內庫存之地,大量紙質卷宗及玉簡被翻找出來,兩名護衛與厲風正在查看卷宗,那些玉簡則有宗鳴親自過目,態度極其認真仔細。

        幾人身後,一白須老者安坐盤坐,白眉低垂雙目半合,意態很是悠閑。

        另外四名護衛不知所蹤,戰盟內的戰靈也少了許多,陪同在這里的是幾名文事,態度恭謹地站在一旁,時而解釋著什麼。

        “看起來,一窩蜂還真是干了不少惡事啊!”

        宗鳴放下一枚玉簡,搖了搖頭,說道︰“三弟荒唐。”

        一句荒唐,無數屠門滅寨之事隨之掀過,再也無需提起。

        厲風明白他真正在意的是何事,說道︰“二少爺不要著急,我等慢慢查找,總能尋出根源。”

        宗鳴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卷宗,苦笑著說道︰“塔山也真是,這麼多資料,他明明是修士卻不肯用玉簡記載,非要以紙筆抄錄,卻是苦了你們。”

        正如塔山向十三郎所說的那樣,戰盟雖非官府,卻是落靈城的實際管理者。城里城外生的一些大事,多半都由戰盟處置並且記載。眼下這些卷宗,是塔山任期內的所有文案,數量著實不少。

        幾名文事連忙施禮,說道︰“小人不敢,都是些分內事,舵主……塔山如何吩咐,我等也就照做。”

        宗鳴隨和地笑了笑,說道︰“可他起碼應該歸歸類,比方說按照時間先後歸檔,查找起來就很簡單。如此亂七八糟堆成一團,豈不是故意不讓人查看麼。”

        態度很隨意,話語卻有些誅心。看著宗鳴沒有生氣的意思,一名文事大著膽子說道︰“不知二少爺所尋究竟為何物,時間不太久遠的話,或許我等還有些印象。”

        “哦?”

        宗鳴來了興致,說道︰“那你可記得,烏山、夸坨、歧蠻三部被屠一案?”

        幾名文事彼此對視,其中一名目光微閃,面色微露異相。

        “你來說。”

        宗鳴早已將神念放開,不放過任何微小的變化,伸手指著他,說道︰“不要試圖隱瞞。你應該知道,我有一萬種法子讓你說出來。”

        厲風立即接口道︰“仙家面前還在多想什麼,趕緊說出實情。”

        那人連戰靈都算不上,哪經得起他們兩人聯手施壓。腿一軟跪倒在地上,顫聲道︰“小人該死,當年那件案子是我親手所記;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舵主……塔山吩咐我把它找出來,隨後就自己帶走處理了。至于為什麼如此,小人實不知曉。”

        這樣的回答,其實和沒說也沒什麼兩樣。如果宗鳴願意直接找塔山,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听到這里,宗鳴疏眉微蹙,面色隱有不愉。

        室內的空氣突然變得凝滯,帶著一股能滲透靈魂的陰冷;幾名文事承受不住,身體抖動起來。他們不敢開口祈求什麼,只能咬牙苦忍。

        片刻後,宗鳴思慮轉動,隱隱明悟了什麼,說道︰“卷宗雖然沒了,但既然是你所記,想必還有些印象。”

        那名文事連忙叩頭,說道︰“小人凡體俗胎,時日太久,細節怕是想不起來。”

        “不問你細節。”

        宗鳴揮手打出一道靈力,將那名文事的冰寒解除,說道︰“我只問你,那三部之中,可有幸存之人?”

        文事的身體感覺到溫暖,神經也隨之舒緩;認真地想了想,說道︰“確有幸存之人,還不止一個。”

        “分別是誰?年齡幾何?”宗鳴追問道。

        “是幾個孩子,一個男孩四個女孩,因外出玩耍躲過一劫;年齡……女孩子十二三歲至十四五歲之間不等,男孩稍大,不會過十六。”

        “哦?”

        宗鳴目中有光芒閃爍,急問道︰“她們現在身在何處?是何身份?”

        “這個……”

        文事的額頭有汗水流下,絞盡腦汁的苦思冥想,最終長嘆一聲,說道︰“這件事情是塔山親自處理,小人實不知具體如何,還請仙長恕罪。”

        此時,另外一名文事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突然變得驚恐,想要掩飾,哪里還來得及。宗鳴指著他,說道︰“不用我在教你怎麼做吧,說!”

        一股無形的威壓放出,那名文事仿佛被大錘砸在心口,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體軟倒在地上。

        “說出來,我會救你。不說,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仙家手段。”

        事情到了關鍵處,宗鳴顧不得扮什麼風度,直接出威脅。

        文事連連叩,大呼道︰“仙長饒命,小人想起來,想起來……”

        “想起來什麼,說!”厲風在一旁大喝。

        文事的身體再次抖動,又噴出一口鮮血,嘶聲道︰“小人想起來,三元閣之中的那幾名侍女,似乎來歷不明,年齡倒是對得上……”

        “呵呵,呵呵,呵呵!”

        宗鳴並沒有如何意外,連續出幾聲冷笑之後沉默下來。其面色陰沉似鐵,仿佛有一只惡鬼隱藏其中,隨時都會破體而出。

        厲風心中凜然,試探道︰“少爺,是否該前去三元閣,找那塔山問上一問?”

        “不急。”

        宗鳴擺擺手,面色漸漸平靜下來,說道︰“等他們回來再說。本少不去則以,去就必須掌有十足的把握。”

        說道這里,宗鳴突然怒聲道︰“鬼道子那個老東西,教得好徒弟!”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道出了一切來由原委。假如不是有所顧忌,宗鳴何須費此苦功,直接將塔山抓起來審問,一切自然明了。

        正說著,門外幾名護衛大步而入,朝宗鳴施禮道︰“少爺,事情辦完了。”

        “嗯,查得如何?”

        護衛說道︰“十三郎前幾日突然離去,隨後就是山莊慘案。另外據周圍的人說,十三郎年紀雖輕,力量卻極其驚人,恐不下于二星戰靈。至于其戰力,沒有人看到過。”

        “戰力!呵呵。”

        宗鳴不屑一笑,說道︰“如果他就是她,或者是他,戰力倒也一般。”

        “不可大意。”

        身後,那名白須老者突然開口道︰“听說此人三年前跑到聚賢樓,雖不像是拜師修行,但既然他能夠進入,必定是得了那人的許可,實力怎麼會低。”

        宗鳴輕輕一笑,雖沒有開口反駁,神態中卻有一股傲然之意。老者說了一句就不再理會,似乎也不在乎他是否放在心上,自顧打坐養氣去了。

        此時,那名護衛說道︰“屬下著人繪制了一副十三郎的畫像,少爺要不要看看?”

        “呃?拿來我看!”

        宗鳴從他手里結果畫卷,隨口夸獎道︰“你辦事不錯,隨後領取賞賜。對了,沒有殺太多人吧?”

        護衛大喜,趕緊說道︰“多謝少爺,屬下謹遵少爺吩咐,沒有死人。”

        沒有死人,意味著很多東西。宗鳴不在意這些細節,展開畫卷觀看,嘴里說道︰“既然是在城里,行事終需謹慎些。別的倒不怕,萬一惹得那人不高興,豈不是禍事。”

        畫卷上,一名俊秀懶散的少年憑桌覽書,神態極是悠閑。宗鳴仔細望著畫中十三郎的摸樣,良久不一言。

        “少爺,怎麼樣?”厲風在一旁問道。

        “很好,真的很好。”

        宗鳴收回目光,將畫卷遞給白須老者,笑道︰“勞煩師叔看一看,此人若是扮作女子,像不像怨靈記憶中的那個紫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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