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數字武俠 作者:浮雲兔曉夜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7:1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4 173723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17 10:54
第九十一回 除魔大會

  趙正跟玉玲兒也算有交情了,而且他在泰山派內本身的地位也相當不低,提出索要藥材的要求之後,玉玲兒很乾脆地答應了。趙正將藥方遞給了玉玲兒觀看,後者掃視了兩回,見都是一些可以直接收購到的藥材,點了點頭,將藥單收在了懷中。

  「我看這個藥方很是陌生,不知是用來煉製何種藥物的?」玉玲兒好奇問道,她對於這方面的事情,一向很上心。

  「若是我告訴你,你能否替我保守秘密?」趙正微笑反問道。

  「當然可以,我的嘴巴一向管的很嚴,若是你在煉製一些不可告人的神秘藥物,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玉玲兒保證道。

  「我偶然得到了一種名為孟婆湯的藥方,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想要按照藥方上面的記載研究一下。」

  「孟婆湯?這不是神話傳說中才有的東西麼,我怎麼沒聽說過世上有這麼一種藥物。」

  「我也沒聽說過,所以才會感興趣。」

  「你是從哪里弄來的這張藥方?」

  「是從一本尋常醫書的夾層裡找到的,也算一種機緣巧合吧。」趙正隨便找了個藉口道。

  「這種藥湯有何種作用?」玉玲兒又問道,顯得興致不淺。

  「藥方上面的記載聲稱可以令人失去一部分記憶。」

  「消除人的記憶,這豈不是毒藥?」

  「世間的事情都有兩面性,不好的東西有時候也可以變為好的東西,若是巧加利用。我想這種孟婆湯還是很有用的。」

  「你需不需要我幫你一起研究這種湯藥?若是有需要的話。可以儘管說。你也是知道的,我對這方面很有興趣。」玉玲兒提議道,她跟趙正之前早就有過合作經歷,提起此類要求,倒是很順口,沒什麼為難的。

  「若是你有興趣的話,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還望你別把此事透露出去,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在研究這種特殊的藥湯。」趙正微笑道。

  「當然可以。不過你也得向我保證一件事情。一旦研究出這種藥湯,切記不可隨便拿去給人胡亂服用。」玉玲兒神色一正,警告道。

  「這是自然,我可以答應你,絕不會胡亂找人試藥。」趙正欣然應允。

  就這樣,趙正找了個得力的好幫手,此後的日子裡,他經常在冷香居內進進出出,跟玉玲兒一起秘密研究孟婆湯這種藥湯的煉製方法。有玉玲兒這個煉藥大師幫忙,研究過程變得順利許多。幾乎每天都有一些進展,朝著成品穩步邁進。

  時光飛逝。在趙正研究孟婆湯的過程中,陸續有著一些打算幫助芝滄海的人來到了泰山派,這其中包括那位少林寺的玄明大師,眾多名醫,以及幾位武林泰斗。今年大概是因為巧合的緣故,來的人要比往年多一些,加在一起足有十幾人之多。

  這些想要幫助芝滄海根除心魔的人各有各的妙招,全都對自己的妙招胸有成竹,一個個全都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些人聚在一起,難免會有些爭執,有人急於實施自己的辦法,有人排斥其他人的辦法,為此爭執不休。

  經過幾番爭執之後,這些人決定乾脆開一場「除魔大會」大家齊聚一堂,各抒己見,爭取討論出一個根除心魔的好辦法出來。若是實在爭執不下的話,也得定出先後順序,把誰先動手,誰後動手的順序定下來。

  即將召開除魔大會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泰山派,甚至外界的人都知道了此事。

  趙正身在泰山派上,消息靈通,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若是他想要為芝滄海根除心魔,就必須參加這個所謂的除魔大會,在上面報上自己的名字,否則就排不上號了。

  看著除魔大會一天天臨近,趙正的心也漸漸急了起來,生怕無法趕在大會開始之前將孟婆湯煉製出來。為了加快進度,他將更多的時間放在了研究孟婆湯上面,每天不光在現實世界研究,在煉丹房副本中也會繼續研究。

  功夫不負有心人,對於孟婆湯的研究,在這一天總算是開花結果,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冷香居的煉丹房內,煉丹爐的爐火剛剛熄滅,一股不算特別好聞的藥香正從爐中飄散而出。

  趙正湊到煉丹爐一旁,隨手一甩,甩出一道勁風。風將煉丹爐的蓋子捲了起來,而後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只發出了很輕的聲音。這等對於力道的精準掌控,只怕比起七重天的武人,也不遑多讓了。

  在煉丹爐底部,有著一層剛出爐的湯藥,量不是很多。這藥湯表面呈現褐色,從那藥湯之中,不斷有著褐色的小光點從中飄散而出,顯得極為不凡。而這種異象,正是孟婆湯煉製成功的標誌性表現。

  「終於煉製成功了!」趙正看著爐底的那些藥湯,面露喜色道。

  「我把它舀出來看看。」玉玲兒也同樣很是欣喜,雖然臉色並無變化,可雙眸中有著異彩閃動。她玉手一番,點指爐底的藥湯,接著向上一抬手,竟然用一股帶有吸力的勁力,將爐底的藥湯吸了出來。藥湯飛到半空中,接著就好像有著絲線牽引一般,一路飛往了桌邊,落進了一早就準備好的藥碗中,堪堪將碗給裝滿了。

  趙正將熱氣騰騰、烏光浮動的藥碗端了起來,接著心神一沉,開啟了圖志系統,查看自己的所有物。通過肉眼以及其他方面的辨別方式,終歸有可能出錯,最好的辨別方式就是通過圖志系統。只要這裡有了相應的記載,承認了這是孟婆湯,也就意味著他煉製成功了。

  果不其然,圖志系統中多出了孟婆湯一項。裡面將藥效寫得清清楚楚。就跟趙正所知的孟婆湯完全一樣。

  看到系統中的記述。趙正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幫助芝滄海根除心魔一事,算是有著落了。

  趙正對這藥湯有著十足的信心,可玉玲兒卻仍然抱有懷疑,對其進行了好一番檢查。若不是礙於孟婆湯藥效特殊的緣故,依照玉玲兒那較真的性格,非得找人嘗試一番不可。

  不能找人試藥,但找動物試藥總沒問題,玉玲兒事後拿著藥湯為一隻兔子灌了下去。約莫灌了三分之一左右。服下藥湯之後,兔子儘管顯得有些受驚,可並未出現不適症狀,仍然活蹦亂跳的。這樣至少能證明,這種藥湯不會置人於死地,沒有猛烈的毒性。

  玉玲兒接著又做了其他一些實驗,把一碗藥湯用了個底朝天。趙正對於這藥湯胸有成竹,故此沒有摻和這種多餘的實驗,反倒是將時間用在了牢記煉製方法方面,按照之前摸索出來的煉製方法。又煉製了兩次,做到了萬無一失。

  三天後。終於到了除魔大會召開的日子,雖說是個大會,可是有資格前去的人卻並不多。因為這個大會的本質,其實就是為芝滄海治病,這種事情自然不需要閒雜人等摻和。有資格參加這場大會的,主要有兩種人,一是有信心為芝滄海根除心魔的人,二是跟芝滄海關係較近的人。

  趙正已然摸索出了孟婆湯的煉製方法,對於治好芝滄海一事有著十足的信心,自然不能錯過這場除魔大會。在除魔大會召開這天,他換上了一套較為正式的衣服,隻身趕往了大會召開的地點。

  走在半路上,趙正身後忽然傳來女子的招呼聲,他聽出這是玉玲兒的聲音,愣了一下,回轉過身。

  「趙正,你往這邊走,莫非是要前去參加除魔大會麼?」玉玲兒問道。

  「是的」趙正打量了一下玉玲兒,揣測道「莫非你也要去?」

  「今天參加除魔大會的人當中,有好幾人都是當世的名醫,像我這種煉丹成癮的人,自然要過去見識見識了。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想參加這場大會的嗎?」

  「大概是吧。」趙正笑了笑,模棱兩可道。

  玉玲兒倒也沒有深入追究,當即選擇了與趙正同行。這兩人並肩站在一起,倒是頗有些郎才女貌的感覺,一路上羨煞了不少泰山派的門人。兩人一起前往了除魔大會所在地,那裡就在玉皇頂上,在一處大殿內召開,並沒有多遠的路程。

  殿內的人不多,但卻十分熱鬧,隔著老遠便能聽見殿內傳出的議論之聲,似乎大會已經提前召開了。

  趙正與玉玲兒兩人到了門邊,門衛連問都沒問便躬身讓開了,因為玉玲兒可是回春堂的堂主,煉丹水準一流,有著十足的資格參加這場大會。趙正此行倒是沾了玉玲兒的光,若不是有這位堂主在身邊,他免不了要費一番口舌才能進入殿內。

  殿內,有著數人坐在椅子上,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外來的人,泰山派的人倒是沒有幾個,至於金泰掌門,以及芝滄海這名當事人,尚還沒有過來。

  眾人之中,有著一人正在高談闊論,說的正是有關根除芝滄海心魔的辦法,此人身材矮小,頭髮油黑,留著兩撇山羊鬍子,相貌奇醜無比,肌膚坑坑窪窪。他離席而起,指手畫腳道:「我於半年之前,研究出了一套能夠令人平心靜氣的針灸之法,只要往誰身上紮那麼幾針,保管讓他變得心平氣和,比吃了順氣丸還痛快。我利用這種針灸之法,已經幫助好幾名武人穩住了自己的心魔,保證管用。這種針灸之法雖然不能徹底根除芝大俠的心魔,但至少能確保他不受心魔所擾。」

  趙正見那矮小之人說得天花亂墜,停下了腳步,駐足觀望。

  「那個矮個子的男人叫做廖三針,是針灸高手,不僅醫道高明,而且善用銀針當暗器,一向例無虛發。」玉玲兒以為趙正閱歷尚淺,不可能認得廖三針,便好意傳音介紹道。

  「聽他說的倒是頭頭是道。」趙正點點頭道。

  「現在才剛剛開始,待會兒肯定還會更熱鬧,我們先去找個座位坐下吧。」玉玲兒掃視一圈,當先走向了一處偏僻的位置,坐在那裡倒是夠清靜,而且不用擔心冒犯長輩,坐到長輩前面。

  趙正跟了過去,與其並排坐下,靜觀事態發展。

  等那廖三針唾沫橫飛地說完之後,又有另外一名紅光滿面的白髮老者站了起來,他接著道:「我的方法倒是跟廖三針的方法差不多,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是依靠針灸,而我是依靠點穴功夫。」

  此言一出,屋內有著數人微微點頭,顯然極為認可此人的點穴水準。

  這一次,不等玉玲兒介紹,趙正便搶先微笑道:「這位元老者我認識,他是指點江山‧東方初。」

  「沒錯,就是他,莫非你跟這位元老前輩認識?」玉玲兒問道。

  「當初我參加子初劍爭奪擂的時候,他曾經幫過我不小的忙,這份情我可一直記著呢。這次借著除魔大會的機會,我倒是可以好好謝謝他一回。」趙正笑答道。當初在子初劍爭奪擂上,東方初曾經為他點開了渾身穴道,幫他短時間內提升了一定功力。正是靠著這番顯著提升,他才如此輕鬆地擊敗了摩雲子,拿下了一局。

  等到東方初講完自己的辦法之後,其他人紛紛站起,各抒己見,頗有點交流會的感覺。

  時間在此過程中悄然流逝,陸續有著新人進入大殿,各自找好座位坐下。由於情況特殊,新人進來之後,往往都很低調,不會去打斷那些正在侃侃而談的人。

  等到臨近除魔大會正式召開時間的時候,一行數人一起進入了大殿,為首的赫然是泰山派的老掌門金泰,在旁邊同行的還有芝滄海,以及泰山三劍客中其餘兩人。這幾位泰山派內的頂樑柱,竟然一起到了。

  除了金泰等人,還有一名雙手合十的老和尚混在這些人當中。這位老和尚身穿著月白緞僧衣,外披棋盤格袈裟,腳下蹬著一雙布鞋,衣著簡單而又乾淨。老和尚外表看上去至少也有八十餘歲了,臉上滿是皺紋,眉目間頗為慈和,眼波平淡如水,仿佛已經看破了紅塵俗世。

  這位和尚正是少林寺的玄明大師,論及身份地位,武功修為,絕不在金泰之下。

  一見這些人走進大殿,殿中立即一片譁然,大家紛紛起身相迎,令得場面變得有些混亂。

  這種混亂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金泰掌門站在了大殿首位之前,朗聲道:「多謝各位老少英雄熱心,千里迢迢來到我泰山派,為芝滄海心魔纏身一事殫精竭慮。本掌門代表整個泰山派,對眾位說一聲謝謝。」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17 10:57
第九十二回 譏諷

  「金泰掌門不必客氣,這等小事,何足掛齒。」

  「就是,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芝大俠的為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等實在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芝大俠受那心魔折磨。」

  「請金泰掌門放心,我這次帶來的方法一定管用,定能幫芝大俠擺脫心魔之苦。」

  殿內眾人全都站了起來,衝著金泰掌門抱拳施禮,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說著。

  等到殿內的聲音漸漸平息之後,金泰掌門捋了捋胸前飄散的鬍子,又說了好一番客套話。等到金泰掌門說完之後,身為當事人的芝滄海站了起來,向著眾位拱手道:「大恩不言謝,眾位今日之恩,芝某人定當銘記終生,永不敢忘。在座眾人,若是有誰能幫我徹底除掉心魔,免去我每年心魔爆發之苦,我定有厚報。」

  殿內再次引發熱烈回應,眾人均都說不求回報云云。

  等到這輪聲潮平息之後,除魔大會總算是切入了正題,金泰掌門再次站了起來,向大家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這場大會的目的。

  這場大會,主要是為了給眾人交流想法,讓大家把各自根除心魔的想法說出來,然後來一個去蕪存菁,選出幾個最合適的辦法。並且要為這些選出來的辦法,定下一個實施計畫,排列出先後順序,先實施看似最為可行的辦法,若是辦法行不通的話,再實施下一個辦法。

  講明瞭大會宗旨後,接下來就該由那些自報奮勇的人各抒己見了。

  由於這些年來一直是玄明大師依靠講解佛經來壓制芝滄海的心魔,故此他的權威是最高的,第一個站了起來。

  「阿彌陀佛。」玄明大師雙手合十。口誦佛號,衝著殿內眾人微微頷首,而後接著說,「諸位施主,貧僧在年初之時。僥倖步入了十一重天境界,『佛元內力』有所漲幅。眾所周知,『佛元內力』有著諸多妙用,可以為人治病療傷,還可以穩住躁動的心神以及走岔的內力。我之前曾經數次利用『佛元內力』為芝施主壓制心魔,可是當時實力不濟。未能奏效。我到了十一重天之後,佛元內力相應增強,故此我想再試一次,看看這次能否成功。」

  此言一出,引來一片譁然,眾人驚得不是玄明願意幫忙這件事。而是玄明修為更上一層樓這件事。天下皆知,少林寺原本只有老方丈一人是十一重天武人,現如今玄明也到了十一重天境界,這樣一來,少林寺的底蘊可就更厚實了,只怕連泰山派都要甘拜下風。

  江湖上的十一重天武人少之又少,說是鳳毛麟角也不為過。這些人影響著整個江湖格局,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每次有新人到達十一重天境界,都會在江湖上引起不小的風波。玄明成為十一重天武人這件事,只怕要比芝滄海心魔爆發一事更加事關重大,也難怪在場眾人會有著如此激烈的反應。

  十一重天武人尚且如此,登峰造極的十二重天武人就更了不起了,放眼整個江湖,真正到了十二重天境界的武人,僅僅只有那麼一人而已。武人若是到了十二重天,實力將會達到一個出神入化的地步。搬山填海只是小菜一碟,甚至有著顛覆整個朝廷的力量,極為恐怖。

  若是有人到了十二重天境界,到時候可就不止是引起熱議這麼簡單了,定然會在江湖上掀起一番軒然大波。甚至會驚動朝廷,連當今天子都得加以重視。

  議論過後,反應快的人連忙向玄明大師道賀,說了許多恭喜的話。玄明大師出言回禮,但是臉上無悲無喜,並未顯得有多麼高興或者得意。

  「諸位,貧僧成為十一重天武人一事只是小事罷了,不足掛齒,今天我們齊聚一堂,為的是為芝施主根除心魔,還望諸位不要跑題才是。貧僧的方法就是利用佛元內力化解心魔,除了這個方法之外,貧僧並無其他見地。若是有誰有其他看法,可以大膽發言,貧僧暫且退下了。」玄明大師打斷了眾人那沒完沒了的恭賀之聲,又是鞠了一躬,退到了金泰掌門身旁,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玄明大師有著這等身份跟修為境界,之前又幫助芝滄海壓制了那麼多年的心魔,居功甚偉,第一個為芝滄海根除心魔的人選,自然落在了他的頭上。殿內中人,不會有人對此懷有異議,剩下的人就只能爭取第二人選乃至於更加落後的人選了。

  那些地位名聲很高,而且對於自己有著極大自信的人,紛紛站起,當眾交代自己根除心魔的方法。當然,這些人所用的方法大多都是密不外傳的絕活,所以並未講得太詳細,大多都是點到即止,說得模棱兩可。

  這些人的方法倒是五花八門,有針灸方法,有點穴方法,有藥用治療,也有一些利用內力跟武功來根除心魔的方法。每個人對於自己的辦法都很是自信,都想將自己的排名定得靠前一些。

  這些人之所以對此事如此熱情,自然有著私心在內,不是白白幫忙。

  若是誰能根除芝滄海的心魔,不僅能夠獲得泰山派的謝禮,還能揚名立萬,換來偌大的名氣。能將一名十重天武人的心魔根除,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能出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種名氣可不是一般的名氣,能夠換來直接的利益。這江湖上有心魔的人可不止芝滄海一個人,那些人若是得知了誰有根除心魔的本事,定會對其趨之若鶩,前去求救。治病收錢,天經地義,為這些有心魔的武人根除心魔,當然不會白忙活,能夠換來難以想像的豐厚回報。

  有著這些吸引力,難怪這些人會爭著搶著要為芝滄海根除心魔,費盡這麼多的心機。

  前來為芝滄海根除心魔的一共有十幾人之多,這些人輪番上場,講述自己的辦法。有的人說的很簡短,有的人則是長篇大論。直到半個時辰之後,除魔大會總算是步入了尾聲,所有想要給芝滄海根除心魔的人,都說完了自己的辦法。實施辦法的先後順序。也由金泰掌門訂好了,能夠排在前面的,無一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其中玄明大師毫無懸念地排在了第一位,而廖三針排在了第三位,東方初也排得相當靠前,排在了第五位。

  趙正一直耐著性子等到了現在。之前自報奮勇的人全都是長輩,他不得不謙讓一下,直到再也沒有人站起,他這才撩了下衣擺,站了起來。由於他所在的位置太偏僻,殿內的人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甚至有人認為他站起來只是為了抻一下懶腰而已。

  金泰掌門目光銳利,倒是注意到了趙正的舉動,將目光投向趙正,問道:「趙正,你起身是有什麼話要說麼?」

  「啟稟掌門,在下不才,也懂得一種根除心魔的辦法。希望在掌門能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嘗試一下。」趙正坦然答道。

  「你也懂得根除心魔的辦法?」金泰掌門倒是稍稍有些意外,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趙正竟然也想要試一試。

  意外的不止是金泰掌門,位於趙正身邊的玉玲兒也同樣感到意外,她本以為趙正跟她一樣,只是過來湊熱鬧的而已,萬萬沒想到趙正竟然也想要為芝滄海根除心魔。她瞪起了雙眼,抬頭看著昂然而立的趙正,雙眼中滿是詫異之色。她哪裡能夠想像得到,趙正所說的藥物。就是他們之前一起煉製出來的孟婆湯。她雖然知道孟婆湯的效果,但卻從未想過將其運用在根除心魔方面。

  不光是金泰掌門跟玉玲兒,其他人也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趙正。原本不起眼的趙正,一下子成為了殿內的焦點中心。

  在眾目睽睽之下,趙正衝著金泰掌門回答道:「是的。掌門,我懂一種根除心魔的辦法。」

  「你所用的是什麼辦法?」金泰掌門又問道。

  「我會煉製一種特殊藥物,只要在武人心魔爆發的時候為其服下,就能讓武人徹底根除心魔。」

  「這藥物有這麼神奇?」

  「是的,我至少有著九成的把握。」

  此言一出,立即引來了不少眼球,九成把握聽起來很是謙虛,可實際上卻是狂妄至極!

  自從芝滄海有了心魔以來,有著無數人嘗試過幫他根除心魔,這些人可全都是江湖上一流的名醫,可卻全都失敗了,無一能夠成功。就連玄明大師這種得道高僧,也僅僅是能夠壓制芝滄海的心魔而已,並無能力徹底根除。趙正聲稱有著九成把握,竟顯得比在場那些名醫更有自信。這番話落入那些名醫耳中,全都覺得有些刺耳。

  那身材矮小的廖三針第一個有所反應,挑了挑眉毛,拉高了聲調道:「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位小兄弟應該是前些日子在子初劍爭奪擂上大放異彩的趙正吧?」

  「廖前輩竟然認得小子,小子實在不勝榮幸。」趙正禮貌應道。

  「你年紀輕輕就能力敗群傑,一舉獲得子初劍,甚至還在擂臺上擊敗了孔雲傑那種天才人物,也算是有本事。我承認你在武功方面的天賦與造詣,可這跟醫術可是兩碼事。你年紀輕輕,就算打娘胎裡就開始學醫,又能學幾年。連我們這些成了名的大夫,都不敢妄稱有九成把握能夠根除芝滄海的心魔,你這小小晚輩,還是別在這裡胡吹大氣的好。要是風大閃了舌頭,到時候可接不回去。」廖三針出言譏諷道。

  趙正聞言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番話可實在是有點不好聽,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不快,淡淡回應道:「前輩教訓的是,晚輩剛才確實有失言之處,多謝提醒。不過我確實懂得一種能夠根除心魔的藥物,這是事實,若不是有著一定把握,我也不可能鬥膽跑到這裡毛遂自薦。」

  「哦?那我倒想問一下,你所謂的這種藥物叫做什麼名字?」

  「此為一種家傳秘方,我不願當眾告知,還望前輩不要勉強。」

  「呵呵。好一種家傳秘方,我倒要看看你那所謂的秘方有多大的本事。」

  「在座的都是名醫前輩,武林泰斗,有你們在前面為芝師叔根除心魔,定然有人能夠大獲成功。只怕是輪不到我這個晚輩出手的。我混在你們當中,只能算是湊數,前輩又何苦跟我較真。」

  「哼,既然你聲稱有著多達九成的把握,怎麼能埋沒了你這人才,要排也該把你排在前面才是。」廖三針說著轉而望向了金泰掌門。「金泰掌門,就把這個自稱有著九成把握的人安排在我前面好了,我很想見識一下他所謂的家傳秘方。」

  「呵呵,廖神醫,你就別跟趙正斤斤計較了。年輕人說話口無遮攔,我們這些當長輩的應該多多包涵。不該跟這些晚輩一般見識。趙正說他知道一種秘方,就讓他試試好了,反正他也是一片好心。不過以他小小年紀,自然不能把他排在你的前面,只能排在末尾。根除芝滄海心魔這副重擔,主要還得落在你們這些成名已久的名醫身上。」金泰掌門微微一笑,雲淡清風地說。

  「我看那趙正可不是口無遮攔。而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金泰掌門可別小看了你這位小弟子,沒準他真有本事根除芝大俠的心魔,還是把他排在前面好了。」廖三針不依不饒道。

  金泰掌門的脾氣是很好的,很能壓得住火氣,並未因為廖三針這番話而生氣,臉色依舊和善。不過坐在金泰旁邊的雷鳴就不行了,他一向脾氣火爆,點火就燃。之前趙正救過他兒子,他對此心懷感激。實在聽不得廖三針如此刁難趙正。

  雷鳴濃眉倒豎,虎目圓睜,衝著趙正傳音問道:「趙正,你那個所謂的家傳秘方到底有沒有用?」

  「當然有用。」趙正聽出是雷鳴的聲音,扭頭望向了雷鳴。同樣傳音回復道。

  「你敢肯定?」

  「肯定。」

  「那好,既然你肯定你的藥有用,我這就幫你向掌門求情,讓他把你排在前面,省得那廖三針在那裡唧唧歪歪,惹人討厭。」雷鳴說著扭頭望向掌門,不再動用傳音之法,而是扯著嗓子道,「掌門,既然廖神醫想要讓趙正排在前面,那就依他說的這樣辦好了。不光是廖神醫對趙正有信心,我對趙正也頗有信心,我相信他的藥物會有作用。」

  「雷鳴,你怎麼知道趙正的藥物有用?」金泰掌門納悶道。

  「別看趙正年紀輕,可他為人沉穩,辦事牢靠,若是沒有把握,他絕不會在今天貿然出頭。光衝著這一點,我便信他。」雷鳴斷然道。

  「恩,趙正這孩子確實很穩重,不像同齡人那樣毛毛躁躁。」金泰點頭承認道。

  一旁的蕭雲隱在這時也跟著插話道:「掌門,我也相信趙正這孩子說的話,就讓他試試吧。」

  一時間,竟然同時有著兩位泰山派的頂樑柱為趙正說話,而且兩人的口風都很偏向趙正,形成了一面倒的情況。在這偌大的泰山派上,有這等面子的人可是不多。

  雷鳴跟蕭雲隱同時說話,兩人的話加在一起,分量可是很重的,就連金泰掌門也得加以重視。

  金泰掌門略一思量,又看了看趙正那處之泰然的神色,終於點點頭道:「好吧。既然你們兩人同時發話了,就讓趙正排在前面好了,也許他真能治好芝滄海也未可知。」他說著轉而望向了身邊的芝滄海,問道,「你這個當事人可信得過趙正這小子?」

  「連掌門你都相信了他,我自然沒有什麼話說。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也許他真能治好我也未可知。」芝滄海答應道。

  連掌門跟芝滄海都同時答應了此事,此事就算是板子上釘釘子了,再無翻改之理。

  見此情景,坐在一旁的廖三針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他剛才那樣說只是譏諷趙正而已,可沒有想過真要讓趙正排在他前面。金泰等人如此信任趙正這麼個連大夫都不是的毛頭小子,實在讓他這位以針灸功夫而聞名於世的神醫有些火大。他的臉上皮笑肉不笑,暗諷道:「有趙正的家傳秘方出馬,定能藥到病除,幫助芝大俠根除心魔。我們這些排在後面的人,還是拍拍屁股走人好了,留在這裡也是浪費時間。」

  「廖神醫,此言差矣,這次若是能夠幫助芝滄海根除心魔,定是大家群策群力的結果,絕非一人之功。本門對於在場每一位想要幫助芝滄海根除心魔的人都是感激不盡,還望你們能以治病救人為重,不要太過在意那些細枝末節。只有如此,方能顯得諸位心胸寬大。」金泰掌門安慰道。

  廖三針哼了一聲,不再多說,斜乜著眼睛看著趙正,神色間充滿了不屑。

  趙正是最後一個毛遂自薦的人,自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站出來說要幫芝滄海根除心魔了,這次除魔大會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17 10:58
第九十三回 佛光普照

  偌大的房間裡空空蕩蕩的,僅有兩個人在內,這兩人分別是得道高僧玄明大師以及觀葉落‧芝滄海。

  兩人各自盤坐在一個鬆軟的黃色蒲團上,玄明坐在後面,芝滄海坐在前面。房間的採光很好,淡金色的光線通過窗戶斜著傾瀉進來,在地上印出一個又一個方格圖案。

  兩人今天坐在此地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為芝滄海根除心魔。

  「你準備好了麼?」玄明用那蒼老祥和的聲音問道。

  「大師請便,我已經徹底準備好了。」芝滄海鎮定道。

  「好,那我便開始了。」玄明微微點頭,無悲無喜的蒼老臉龐霎時間變得更為肅穆莊嚴了。他開始了根除心魔的步驟,合十的枯瘦手掌緩緩分開,變幻出許多個佛家法印,在他結印的同時,周身金光湧現,大放光明,將整個屋子都給照亮了。

  沒過多久,屋內又產生了新的異象,在玄明的背後,竟然誕生出了一尊佛像氣勢,這佛像跟釋迦摩尼佛的外表一般無二,法相莊嚴,佛光普照,令人心生敬意。

  「南無楞嚴會上佛菩薩。南無楞嚴會上佛菩薩。南無楞嚴會上佛菩薩。妙湛總持不動尊,首楞嚴王世稀有。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曆僧祗獲法身……」

  一段深奧的佛經禪理從玄明枯瘦的嘴唇中喃喃而出,回蕩在整個房屋內,令得屋內的氣氛變得更為莊嚴肅穆了。

  玄明一邊念佛,一邊緩緩伸出手掌,輕按在芝滄海的後背上,一道佛元內力匯入其中。雖然這道佛元內力極為渾厚充沛,可是卻並未給芝滄海帶來任何傷害。這種內力竟比一向以柔和著稱的水元內力更為柔和,十分便於吸收。

  在玄明的操控之下,佛元內力在經脈之中緩慢前進,溫潤著所過之處的經脈,令得芝滄海通體舒泰,精神也隨之空前放鬆下來。佛元內力在佛經的朗誦聲之中,在芝滄海的體內一個周天接著一個周天地運行起來。這些佛元內力每當掠過一處地方,都會在那裡殘留一定量的佛元內力,使其永久駐紮於此,起到鎮壓作用。佛元內力就好像攻城拔寨似的,通過幾個周天的運行,將芝滄海整個身體都給佔據了。

  這樣一來,就連芝滄海本人的身體也閃起了金色佛光,就好像即將坐化成佛一般。佛元內力由內至外,從他渾身上下無數個汗毛孔中吞吞吐吐。

  這佛元內力對於芝滄海的好處極大,不僅有壓制以及消除心魔的效果,還對他的身體大有益處,能成為他身體中一部分用之不竭的力量。他多多少少算是因禍得福,其他人就算求玄明幫忙,玄明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佛元內力輕易送人。這就好比是割肉喂鷹的故事,如果鷹吃得飽飽的,佛祖也就不用割下自己的肉了。

  當一部完整的佛經念誦到後半部分時,玄明開始進行根除心魔的下一步,他將更多的佛元內力注入到了芝滄海體內,催動著這些佛元內力湧向芝滄海的心房。所謂心魔,自然藉由心房而起,要根除心魔,就得從心房處下手。

  佛元內力緩緩移動到芝滄海的胸口處,在那裡形成了一個光繭,將心房包裹在內。這些佛元內力就好像是一束陽光般,照耀到了芝滄海的內心深處,照在那最為黑暗,最為不堪回首的部分上。

  不知何時,芝滄海兩側的眼角竟然各自多出兩滴淚水,沿著帶有數條魚尾紋的眼角,緩緩滾落下去。

  「芝施主,看破,放下,方能自在。你若是苦苦執著於過去,永遠也無法擺脫心魔纏身之苦。」玄明念完了一整部佛經,輕嘆一聲,傳音勸慰道。

  「大師,若是能夠放下,我早就放下了。」芝滄海苦澀道。

  「既然你放不下,我就幫你將心魔粉碎好了,希望能夠徹底幫你擺脫痛苦。」玄明變換手印,改用雙手一起拍向芝滄海的後背,將佛元內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其中。佛元內力就好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馬不停蹄地奔赴芝滄海的心房部位,注入到光繭之中,令得光繭變得更為明亮。

  若是普普通通的心魔,用這佛元內力一照,便能消於無形。可芝滄海的心魔極為頑固,十分難以對付,就算玄明到了十一重天這等登峰造極的武功境界,也不敢說有萬全的把握。

  光繭凝結完成之後,開始緩緩收縮,向著心房之內進軍。這裡是人身體上的要害,極為脆弱,尋常的內力根本不能進入其中,否則便會令心房大損,可佛元內力極為柔和,就算滲透進去,也不會有大礙。

  江湖上消息靈通的百曉生曾經為各種內力做過品評,他稱呼佛元內力為正道第一內力,這種品評倒也不是誇大吹噓。佛元內力確實有著其他內力無法比擬的獨到之處。

  光繭慢慢收縮,匯入到了芝滄海心房之內,努力祛除著藏匿於此的心魔。

  當最後一點佛元內力歸於暗淡之後,玄明大師將雙掌緩緩收了回來,口誦佛號,然後問道:「芝施主,你感覺如何?」

  「回大師,我現在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靜,身心都十分舒暢。」芝滄海答道。

  「或許我們已經成功了,你激發一下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將心魔引發出來,看看心魔還在不在。」玄明道。

  「好。」芝滄海依言而行,緩緩閉上了眼睛,逼著自己回憶那些不願回憶的場景。他的思緒穿梭到了幾十年前,再度到了那個深宅大院之中。

  ……

  那是一個夜晚,彎月如鉤,夜涼如水。

  芝滄海面帶煞氣地站在院牆上,怒目注視著院內。他經過一天的打探,已將弟弟的所作所為查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為此牽動怒火。他的弟弟借著他的名頭,在本地作威作福,橫行鄉裡,攪得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別說這是他弟弟犯下的錯,就算是陌生人所作所為,他也得出手管上一管,不能坐視不理。所謂的正道門派,正是那些愛管閒事的門派,若是對世間一切惡事不聞不顧,也就不算什麼正道門派了。他身為泰山派門人,自然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去跟弟弟見上一面,問個清楚,然後再去決定如何處置弟弟。

  就在這時候,後院的一個尖叫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別碰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吧!」一名女子哭喊道,聲音極為尖銳,飽含恐懼。

  「嘿嘿,美人,你就別反抗了,只要你跟了本大爺,以後就不用再過那種苦日子了。我保證讓你衣食無憂,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金銀首飾任你挑任你選,綾羅綢緞隨便你穿戴。」接下來這道聲音,竟然是芝滄海的弟弟所發出的。

  接下來的對話,也全都是此類內容,芝滄海的弟弟在勸說女人乖乖就範,而女人誓死不從,哭得死去活來。

  芝滄海通過這些對話,弄清楚了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弟弟會在這時候做出這種事。他的內心就好像火上澆油一般,怒火熊熊燃燒而起。他腳下踏步,一路飛向了聲音源頭,二話不說,將窗戶一掌擊碎,落入了屋中地面。

  屋中兩人一起發出尖叫之聲,其中一人正是芝滄海的弟弟。

  此時芝滄海的弟弟正壓在一名良家女子的身上,渾身衣衫不整。他轉過頭,望向了落入屋中的昏暗身影,驚慌失措地問道:「誰這麼大膽,竟敢闖入我的房中,破壞我的好事?」

  「你看看我是誰。」芝滄海站穩腳跟,怒目望向床上那不堪入目的場面,低沉的聲音自唇間迸發而出。

  借著月色的照耀,床上的男人一眼認出了芝滄海的身份,臉色頓時劇變,失聲道:「哥、哥哥,你回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也好有所準備。」

  「你要準備什麼?難不成要把你幹的那些事都掩蓋起來麼?」芝滄海冷冷問道。

  「哥哥你說哪裡的話,我有點聽不明白。」床上的男人牙關打顫道,豆大的冷汗從他額頭上湧出,滾落而下。

  床上的女人情緒激動,趁勢推開了身邊的男人,抓起床單往*光半露的身上一捲,躲到了角落裡。她的頭髮散落披肩,臉上帶著輕傷,又驚又痛之下,忍不住哭了出來。

  見弟弟將這女人欺負成這般模樣,芝滄海的臉色變得越發冰寒起來,伸手一抓,掌心處湧出一股無形吸力,將弟弟淩空抓到了自己面前。他看著弟弟那倉皇的臉龐,怒道:「瞧你幹的這些好事,我不在家裡看著你,你竟然墮落成這般樣子。爹媽死得早,我一個人把你拉扯大,做人的道理我也沒少教你,難道你都忘了嗎!」

  「哥、哥哥、你且息怒,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一次吧。你成名之後,大家看在你的面子上,全都捧著我,我一時間鬼迷心竅,走上了邪道。我已經知錯了,你消消氣。」芝滄海的弟弟見哥哥氣成這般模樣,慌了手腳,連忙哀求道。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芝滄海一時氣急,抬手猛扇了弟弟一巴掌,他的弟弟應聲飛出,重重撞在了牆上,將整個屋子撞得跟著顫了一下。他尚不解恨,探手一抓,將弟弟重新抓了回來,抬手又是一巴掌。他的弟弟這次又被扇向了另外一個方向,重重地撞在一張桌子上,將其生生撞碎,而後落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芝滄海氣得直喘粗氣,胸口起起伏伏,又是淩空一抓,將弟弟抓到了手裡。他定睛一看弟弟的腦袋,發現已經變了形,傷得極為嚴重。他愣了一下,這才發覺自己下手有點太重了。

  「弟弟,弟弟。」芝滄海搖晃了手中那癱軟如泥的身軀數下,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他的弟弟已經徹底死透了。剛才那兩巴掌,若是換成武人尚能抵禦,哪怕一重天武人都有可能硬撐下來。可他的弟弟太過脆弱,連一重天武人都不是,竟被這兩巴掌活活打死了。

  事情峰迴路轉,一下子演變成為了這種無可挽回的局面。

  芝滄海一時失手,親手殺死了弟弟,這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抱著這具漸漸失去溫度的屍體,一時間神情恍惚,剛才所積累起來的怒氣,也隨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後悔之情。

  記憶,在此刻起變得洶湧澎湃起來。

  ……

  「弟弟……弟弟……」芝滄海結束了回憶,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了他懷抱著弟弟的情景,那畫面猶如鏡花水月一般,模糊而又不可觸及。

  儘管多年過去,他仍然無法對此事徹底釋懷。若是一切能夠從來,他一定不會殺掉弟弟,哪怕是給弟弟最為嚴厲的懲罰,也不至於要了他弟弟的性命。他也許會將弟弟積攢起來的不義之財徹底散掉,接著將其帶回到泰山派內,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管。

  只可惜往事不可追,就算他再怎麼後悔,也不可能讓時光倒流,回到幾十年前那一夜。

  「弟弟……」芝滄海反復呢喃著,沉浸在了悲痛之情中。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一部分是因為他對前塵舊事念念不忘,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心魔在作怪的緣故。

  在記憶的引導下,芝滄海的心魔再次爆發,就好像是火星引燃了火藥一般,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芝滄海的雙眼猛然間變得通紅,有著許許多多的纖細血絲猶如觸鬚般迅速蔓延開來。他的表情也隨之變得扭曲,沒了往日那種淡泊名利的模樣。

  「啊!!!弟弟!!!」芝滄海仰頭大吼一聲,聲音震得整個屋子簌簌發抖,一些灰塵從上方落了下來。他的體內發出了劈啪爆豆之聲,體表則隆起了一條條蜈蚣狀的青筋,一股暴躁的內力波動擴散開來,蕩漾四周。在他身後,一道惡鬼模樣的氣勢浮現而出,張牙舞爪,極為兇惡。其實他本人的氣勢並不是惡鬼,而是另外一種形象,只有在他心魔爆發的時候,才會激發出這種模樣的氣勢。

  種種跡象表明,芝滄海又一次心魔爆發了。

  「唉,沒想到芝施主對於誤殺弟弟一事有著如此執念,竟然以我十一重天的修為,都無法將你的心魔根除掉,可惜,可嘆。」玄明眼簾低垂,輕嘆一聲,面露惋惜之色。

  芝滄海猛然站起,就好像發瘋的野獸一般,對著周圍大吼大叫。而他背後那道惡鬼氣勢,也跟著瘋漲起來,膨脹了數倍不止。他可是一名堂堂十重天武人,若是發起瘋來非同小可,絕非摩雲子那等貨色能夠比擬,會對周圍的人構成極大的威脅。

  面對著眼前那勢若瘋虎般的十重天武人,玄明的臉色卻依舊平和,並未生出太多的波瀾,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沉穩心性。

  受到心魔掌控的芝滄海猛然轉身,將目光鎖定在了屋內除了他之外唯一的活人身上,狂吼一聲,伸手成爪,猶如野獸般撲了上去。他在發瘋之下,竟然連一身所學的劍法都忘卻了。在他有所動作的同時,他背後的惡鬼氣勢,也跟著做出了攻擊姿態,揮出了一對猙獰銳利的鬼爪。

  玄明雙手合十,泰山崩於前而不動。他不動,他背後的佛像氣勢卻動了。

  只見那金光閃閃的佛像氣勢伸出一面巨掌,向著芝滄海以及惡鬼氣勢拍了過去,這巨掌轟出一面更大的金色手掌虛影,聲勢極為浩大。

  「佛光鎮魔掌。」玄明低聲呢喃道。

  那金色的手掌虛影氣勢不凡,卻極為溫和,並未跟芝滄海硬碰硬,而是將其連同惡鬼虛影一起抓在了手心裡,緩緩握住。無論芝滄海以及惡鬼虛影如何逞兇,都未能掙脫手掌虛影的束縛,所釋放出來的攻擊,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在了那金色光芒之中。

  做到這種程度,遠比直接將芝滄海這名十重天武人轟飛要更加困難,由此可以直觀地感覺到玄明晉級為十一重天武人之後的實力之強。

  「阿彌陀佛,芝施主,你快些冷靜下來吧。往事不堪回首,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時間涓涓流淌,永不停息,你又何苦執著於那些陳年往事。」玄明出聲勸慰,與此同時加大了手掌虛影中所蘊含的佛元內力。

  手掌虛影金光大盛,就好像是無孔不入的溫水一般,溫潤著芝滄海那暴怒的身體。這些光芒溝通了芝滄海體內所納入的佛元內力,使得他的體內也發出了光。這些溫和的光芒慢慢安撫了他那失控的情緒,令得他漸漸冷靜下來,眼中紅芒褪去,體表的青筋隨之下沉,就連背後的惡鬼氣勢也跟著萎靡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芝滄海終於徹底平靜下來,又一次艱難地擺脫了心魔的負面影響。他滿臉都是汗水,衝著玄明大師苦笑一下,乾巴巴地道了聲謝,臉上全是難掩的失望之色。在眾多想要為他根除心魔的人當中,他最為看好的就是玄明大師了,幾乎將大半的期待都押在了玄明大師的身上。結果就連現如今的玄明大師,也未能根除他的心魔。

  玄明大師安撫了芝滄海幾句,同樣有些失望。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17 11:02
第九十四回 心魔爆發
  
  朝陽居內,趙正此時正呆在全封閉的練功房內,鞏固著剛剛學會的蒼龍劍法。只見他在房間內前撲後縱,高起低落,身形迅猛如電,一招一式間引發出陣陣龍嘯之聲。他已經在這屋裡練了小半天之久,期間幾乎沒有停下過,在這高負荷的勞累之下,額頭上湧現出滴滴熱汗。汗水洋灑在地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忽然間有了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的練功。若是沒有重大的事情,院內的人絕不會來打攪他練功,既然有人敲門,就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情。
  
  趙正停了下來,收攏招式,對著不遠處的一張桌子淩空一抓,將擺在桌子上的棉布抓到了手裡,擦了擦汗水。
  
  「有什麼事?」他放下濡濕的棉布,輕松問道。
  
  「趙公子,遊客來訪,冷香居的玉堂主要見你。」門外的任千秋粗聲答道。
  
  「好,我馬上過來。」趙正愣了一下,稍稍有些意外。雖說他跟玉玲兒已經很熟了,但後者很少回來找他。
  
  懷揣著些許疑問,趙正打開了練功房的大門,在任千秋的交代下,前往了朝陽居的客廳。
  
  客廳內,玉玲兒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正在喝著熱茶。
  
  趙正進來後,跟玉玲兒彼此見過,打了招呼,而後也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一向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過來,一定是有什麼事吧?」趙正單刀直入地問道。
  
  「我這次來倒沒什麼大事,只是想跟你聊聊根除芝師叔心魔的事情而已。」玉玲兒淡淡答道。
  
  「原來你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趙正恍然道。
  
  「你最近有沒有關注此事的動向?」
  
  「此事與我有關,我當然要關注了。聽說這幾天裡。玄明大師、廖三針以及多位名醫都失敗了。誰都沒能根除芝師叔的心魔。反而害得芝師叔苦不堪言。由於除魔大會那天將我安排在了前面,前幾天掌門曾經問過我要不要動手,可我沒有答應,而是將日期推遲到了三天之後。那天是當年芝師叔誤殺弟弟的日子,每年的那天,他都會心魔爆發。在那天動手,我的把握會更大一些。」
  
  「聽你在除魔大會那天的口氣,好像對於此事極有信心。」
  
  「呵呵。別提了,就因為我信心太大,把話說得太滿,這才成為了眾矢之的,還被廖三針一通搶白。」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所謂的家傳秘方是什麼?」玉玲兒猶豫了一下,然後好奇問道。她是個藥癡,對於這方面的事情很是上心,恐怕這個問題已經憋在心裡好幾天了。
  
  「這個……」趙正苦笑了一下,他看得出來。玉玲兒並未聯想到那種孟婆湯,不然的話。也不會跑來問這個問題了。這倒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若不是事先知道,很難有人會將孟婆湯的藥效跟心魔這兩者聯系到一起。
  
  見趙正欲言又止,玉玲兒微微咬了下嘴唇,識趣道:「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如果不方便告知的話,我就不強人所難了。」
  
  「現在說確實不方便,不如這樣好了,等到這件事情了結之後,我再把這種家傳秘藥告訴你,如何?」趙正略一思量,笑問道。
  
  「好,就這樣說定了。」玉玲兒聞言美眸大亮,矢口答應,顯得很是興奮。
  
  趙正啞然失笑,等玉玲兒知道那所謂的家傳秘藥正是那孟婆湯時,不知道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玉玲兒此次過來,主要就是為了問及這件事而已,聊完之後,便早早告辭離開了,沒有在此久留。
  
  送走了玉玲兒,朝陽居在此後幾天裡再也沒有迎來什麼特殊的客人,趙正也跟著過了幾天難得的消停日子。
  
  三天后,總算是迎來了芝滄海心魔爆發的日子,今天對於芝滄海來說,將會是極為特殊的一天,對於趙正來說,也同樣是如此。
  
  趙正帶著早就備好的孟婆湯,將其裝在一個厚實的瓷瓶裡面,動身前往了玉皇頂上的一處大殿。那處大殿是金泰掌門選中的地方,大殿本身上了年頭,就算壞了也不用心疼,用來當鎮壓芝滄海心魔的地方正合適。
  
  芝滄海可是一名十重天武人,心魔爆發後會變得異常瘋狂,甚至實力也會稍稍有所提升,不容小覷。為了以防萬一,泰山派內的眾多高手,以及玄明大師全都到了殿內,做好了穩住芝滄海的準備。另外,還有包括廖三針在內的零星幾位名醫也到了場,想要親眼看看芝滄海心魔爆發時的情景。
  
  一見趙正走進殿中,殿內的人全都將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這些目光情緒不一,有淡漠,有期待,也有譏諷。其中那幾道譏諷目光,全都是那幾位名醫投射過來的,其中要以廖三針的眼神最為明顯。
  
  「趙神醫,你總算是過來了,可讓我等得好苦。自從除魔大會結束之後,我就是一直期待著看你那所謂的家傳秘方,可你遲遲不肯動手。你拖了這麼多天,也該把你那神神秘秘的家傳秘方拿出來了吧?」廖三針斜眼看著一步步走進來的趙正,輕笑道。他口口聲聲稱呼趙正為神醫,明褒實貶,譏諷之意不言而喻。
  
  趙正微微皺了下眉頭,忍著心中的不快,答道:「是的,我今天已將家傳秘方帶來了,只要等芝師叔心魔爆發之後,便可以將這藥湯為他服下。他喝了藥湯之後,心魔自然會隨之消失。」
  
  「好,我倒要看看你這所謂的家傳秘方到底有何神奇藥效,竟然能夠藥到病除,直接將心魔根除。若是你煉制的湯藥真這麼厲害,我願意甘拜下風,奉你為師。」廖三針話裡帶刺。仍是一副輕視趙正的樣子。
  
  「奉我為師就不必了。我還沒有收徒的打算。」趙正淡淡地反擊了一句。接著不再理會廖三針,徑直走向了前方。他一路走到了掌門面前,躬身施禮,接著又向其他長輩施禮,不敢失了禮數。
  
  禮數過後,金泰掌門問道:「趙正,你把那種家傳秘方帶來了麼?」
  
  「帶來了,這就是那家傳秘方。」趙正應了一聲。將腰間懸掛著的白色瓷瓶取了下來,雙手奉上,交到了掌門手裡。
  
  金泰將白色瓷瓶的蓋子揭開,定睛望向裡面,發現瓶中裝著滿滿的褐色液體,並從中飄散一點點的褐色熒光。見到這等奇異景象,倒是讓金泰對於這種所謂的秘方多了幾分信心。可以明顯看得出來,這種藥湯的確有著不凡之處,不是尋常的湯藥。
  
  「掌門,這種湯藥的用法很簡單。只要在芝師叔心魔爆發的時候為他喝下去就行了。芝師叔心魔爆發時,必然會很難控制。到時候就靠掌門以及各位前輩想辦法了。」趙正交代道。
  
  「好,我會將這瓶藥湯為芝滄海服下的。」金泰點點頭道。
  
  趙正交上了藥湯,也就沒有他什麼事了,乖乖讓到了一旁,靜觀其變。
  
  「芝滄海,你是想等到心魔爆發之後再喝下這種湯藥,還是由你主動催動那心魔爆發?」金泰掌門沖著坐在大殿正中的那道身影問道。
  
  此時,芝滄海盤坐在地,緊閉著眼睛,靜待心魔爆發。眾多高手環繞著他,緊張地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聽到掌門問話,芝滄海略一沉吟,最後還是搖搖頭道:「掌門恕罪,我這些天裡頻繁心魔爆發,實在有些心力交瘁,若是不急的話,還是等那心魔自己爆發好了,我不想主動催動心魔爆發,自討苦吃。」
  
  「那好,既然這樣,就別逼你了,默默等心魔自己爆發也就是了。」金泰當即答應,沒有勉強芝滄海。
  
  無論是主動催動心魔爆發,還是等著心魔自己露出頭,其結果都是一樣的。接下來,就該等待那心魔自行出現了。大殿忽然間陷入了安靜,誰都不再說話,靜待那一刻的來臨。
  
  由於眾人來的都很早,此時天還未亮,殿內燭光搖曳,照耀著眾人的臉龐,殿外夜色深沉,有著風聲響動。
  
  時間涓涓流逝,眾人在殿內等了很久,也不見芝滄海有所異動。有些人不由得暗暗猜測,懷疑芝滄海今天不會再引發什麼心魔了,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這種想法最終還是被打破了,就在日月交接的時刻,久久不動的芝滄海忽然張開嘴巴,低聲嘀咕起來,就好像夢囈一般。
  
  「弟弟,對不起……我當時下手太重了,失手殺了你……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芝滄海嘴裡喃喃自語,聲音很輕,短而急促。
  
  「芝滄海的心魔就要爆發了,大家小心。」金泰霎時間提高了警惕,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他轉頭望向了身邊的玄明大師,叮囑道,「玄明大師,還望你能幫幫忙,用你那佛光鎮魔掌鎮住芝滄海,然後由我去為他灌下這湯藥。」
  
  「金掌門放心,此事包在貧僧身上。」玄明雙手合十,保證道。
  
  「多謝大師幫忙。」金泰道了聲謝,而後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生出異狀的芝滄海身上。
  
  連金泰掌門都如此緊張,更別提其他人了,殿內的人一下子全都緊張起來,所有的目光聚焦在芝滄海一個人的身上,就好像黏在了上面似的。
  
  面對著周圍如此之多的目光,芝滄海卻像是恍若無人一般,仍在絮絮念叨著,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他的額頭上冒出了汗水,汗水滑落而下,落在衣服上。他的臉色跟手掌上的肌膚,也出現了一種怪異的血色。
  
  「阿彌陀佛。」玄明大師口誦佛號,慈悲眉微皺,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又過了沒多久,芝滄海的心魔終於再也壓制不住,徹底從體內爆發了。他仰天大吼一聲,陡然睜開了雙眼,眼底有著紅色兇光閃動,一條條青筋猶如爬行的怒龍一般,從他的肌膚上賁張而起。遍佈全身。一股雄渾的內力波動。更是自他體內散開。席捲整座大殿。
  
  「大師,動手!」金泰掌門大喝一聲,長身而起,單手緊緊握住了裝有孟婆湯的白色瓷瓶。
  
  玄明大師再不答話,直接用行動來做為回應。只見他一掌拍出,背後浮現出一尊佛像氣勢,佛像氣勢與他一同出掌,肉掌與佛掌合為一體。轟出一道更為龐大的金色手掌虛影。
  
  手掌虛影正打在瀕臨暴走的芝滄海的身上,將其牢牢抓住。芝滄海猛烈掙紮,激發出更為兇猛強悍的內力,狠狠地沖擊著扣在身上的手掌虛影,可是無論他如何掙紮,那手掌虛影都不為所動,顯得極為牢固。將一位暴走中的十重天武人禁錮住,這世上也就只有十一重天以上的武人才能辦到了。
  
  金泰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運起丹田中那取之不竭般的內力,用內力護住全身。一頭沖向了那金色手掌虛影。他沖進了這虛影之內,抬起手在芝滄海的胸口上點了數下。壓制住多個穴位。
  
  芝滄海在手掌虛影以及點穴的雙重壓制下,身體忽然間變僵了,就好像泥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金泰用內力護住手中的瓷瓶,將瓶口對準了芝滄海的嘴巴,二話不說倒了下去。瓶中的藥湯順著喉嚨迅速流淌進了芝滄海的肚子裡,在裡面發揮了作用。金泰收回變空的瓷瓶,抬掌按在了芝滄海的肚子上,催動掌心中的內力,將其灌注到肌膚之下。內力湧動,熱氣升騰,令得湯藥加速氣化,揮散藥力。
  
  芝滄海表面上一動不動,可是身體裡一直在瘋狂地沖擊著被點中的穴位,與穴位內所殘留的內力反復碰撞,這種碰撞無疑會對身體造成傷害,若是時間太久,後患無窮。
  
  金泰自然不能讓芝滄海受到這種傷害,感覺湯藥消化得差不多之後,立即收回了手掌,在芝滄海的幾處穴位上輕點了幾下,解開了穴位。
  
  芝滄海就好像沖出了籠子的猛獸,渾身猛然震動數下,喉嚨中再次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巨響。金泰完成灌藥的使命,飛身後退,免得礙手礙腳。玄明大師跟金泰配合得極為默契,見金泰閃開,立即將更多的佛元內力注入到了手掌虛影當中。
  
  那原本還很虛化的金色手掌,一下子變得凝實起來,就好像化作了一隻金水鑄就而成的手掌一般,加大力氣抓住了芝滄海。這一下,手掌對於芝滄海的控制更為強力了。
  
  眼見著芝滄海被金色手掌牢牢困住,眾人或多或少都是松了一口氣。這種穩定的局面持續了一小會兒之後,眾人的注意力從心魔爆發轉移到了藥湯的效力上面,所有人都想知道那所謂的家傳秘方到底管不管用。
  
  相對來講,大多數人並不如何看好趙正的家傳秘方,因為前面失敗的先例太多了,人們都已經習慣了這種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而且趙正本身太年輕,又不是專攻醫道之人,這就更加沒有說服力了。
  
  這大殿內打心眼裡相信趙正的人,加在一起也不超過十指之數,大概也就只有雷鳴、蕭雲隱、玉玲兒這寥寥幾人了。這幾人或多或少都受過趙正的幫助,而且對趙正也有著比旁人更為深入的瞭解,所以才會產生跟大部分人不同的想法。
  
  至於不相信趙正的人當中,最為不信任趙正的就要屬那位廖神醫了,他用著一種看好戲的眼神看著大殿正中的芝滄海,等著藥湯失敗,或者是其他嚴重副作用的出現。
  
  「哼,什麼狗屁的家傳秘方,我們這麼多高人合力出手都沒能消除芝滄海的心魔,就憑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愣頭青就想將心魔根除?這真是天下間最好笑的笑話。」廖三針心中暗自冷笑道。
  
  然而,就在廖三針剛剛閃過這般念頭時,那暴躁的芝滄海不知因何原因,竟然慢慢冷靜了下來,原本赤紅的雙眼漸漸變淡,瞳孔中也恢復了理智神采。他肌膚上的條條青筋緩緩沉落,肌膚重新變得平滑起來。至於那風暴席捲般的澎湃內力,也隨之消失了。
  
  注意到這種景象,噙著一抹冷笑的廖三針表情頓時僵硬起來,眼珠子也極為戲劇性的睜大了,臉上浮上一抹難以置信的驚訝神色。
  
  「芝施主好像平靜下來了,反抗的力氣小了很多。」玄明大師第一個驚疑道。
  
  「莫非是藥湯起效了麼?」金泰聞言,面露驚喜之色,盯著芝滄海的眼神當中,多了一絲期待。
  
  周圍的人也紛紛站了起來,再也坐不住了,一個個全都緊盯著芝滄海。
  
  「怎麼回事,難不成這湯藥真的管用?」
  
  「要真是這樣的話,這湯藥也未免太神奇了。」
  
  「先別這麼早下定論,看看芝大俠待會兒會產生什麼反應,我想這心魔不是那麼容易根除的。」
  
  眾人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可不管說什麼,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芝滄海,不敢移動半點,生怕遺漏了什麼重要細節。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17 11:05
第九十五回 忘卻

  隨著時間的流逝,芝滄海身上漸漸生出更多的變化。他的神色表情變得越來越柔和,緩緩閉上了眼睛,就好像陷入了沉睡的嬰兒,顯得特別恬靜。這種顯著的變化,直接證明瞭藥湯的效果,至少讓人看到了根除心魔的希望。

  見此情景,泰山派眾人的臉上全都浮現出一種欣喜之色,雙眼也跟著亮了起來。只要是泰山派的人,全都知道芝滄海被心魔纏身的事情,也都希望這位泰山派的頂樑柱能夠早日擺脫這種折磨。

  根除心魔可不只是芝滄海一個人的事情,也關乎著整個泰山派的安危。芝滄海的心魔一日不除,就隨時可能爆發,這對於那些實力不濟的門人弟子來說,可是個潛在威脅。而且,芝滄海若是能夠徹底根除心魔,在實力方面應該也能有所長進,心魔纏身,終歸是個拖累。

  有著這些利害關係在內,所以泰山派的人都巴不得芝滄海能夠根除心魔,恢復健康。

  不過,也並非人人都這樣想,也有著一小部分人不願意見到芝滄海被治好,廖三針就是此類人的代表。

  「老天爺保佑,可千萬別讓趙正那小子成功,要是他把芝滄海的心魔除掉了,那我可就要丟臉了。」廖三針看著漸漸好轉的芝滄海,急得冷汗都流了下來,心裡一直在祈禱著趙正不要成功。

  可惜老天並沒有聽從廖三針的祈禱,事情仍然在向著好的方面發展,在孟婆湯的幫助下。芝滄海忘卻了那些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痛苦回憶。把誤殺弟弟那天的所遭所遇忘了個乾乾淨淨。這份記憶就是心魔爆發的源頭。記憶沒有了,那種悔恨以及自責也就沒有了,心魔也跟著相應散去,不復存在。

  「芝施主的情緒越來越平穩了,體內的情況也一切如常,沒有任何異常之處。」玄明目露喜色,喃喃彙報道。

  聽到這番話,泰山派眾人更高興了。尤其是金泰掌門,臉上幾乎笑開了花,這些年裡,已經很少見他露出過這樣的笑容了。

  這種良好的勢頭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之久,這個時間已經不算短了,可是沒人抱怨什麼因為誰都明白,芝滄海的心魔極為頑固,甚至到了會將他逼瘋的程度,想要根除這等心魔太過困難,多花一點時間也是應該的。

  過了半個時辰。芝滄海總算是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極為平和。沒有了剛才那種猩紅的厲色。

  見芝滄海如此平和,沒有了異常之處,玄明大師頌了一聲佛號,緩緩鬆開了手,消除了那金色手掌虛影,讓芝滄海獲得了自由。

  「掌門,雷鳴,蕭雲隱,玄明大師,你們怎麼都在這裡?」芝滄海回過神之後,掃視了一下四周,露出了茫然表情,喃喃問道。他這個當事人,竟然忘記了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芝滄海,你感覺怎麼樣?」金泰連忙問道。

  「什麼我怎麼樣?」芝滄海疑惑道。

  「你的心魔怎麼樣了?」

  「心魔,什麼心魔?」芝滄海臉上的疑惑之色變得更為濃鬱了,就好像完全聽不懂金泰掌門在說什麼似的。

  像是芝滄海這種身份的人,說話極為穩重,絕不會在這種場合下開玩笑,更不會裝傻充愣。他這副表情,一定表露出了他真實的想法。

  這一下,反倒輪到金泰掌門他們發愣了,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

  金泰皺起眉頭,跟玄明大師對視了一眼,後者微微搖頭,表示不明。金泰接著轉過頭,又望向了趙正這個獻藥人,問道:「趙正,這是怎麼回事?」

  「掌門莫急,這是正常現象。」趙正笑了笑,半路改為傳音方式說話,將一字一句單獨送到了金泰掌門耳中,「芝師叔的心魔源自於失手殺死弟弟的記憶,想要根除心魔,就得從這段記憶下手。我的湯藥將芝師叔這部分記憶抹除了,使他再也無法想起當年的事情,這樣一來,他的心魔自然會隨之消失,再也無法作祟。不過,這種方法難免會有一些副作用,不可能那麼精準,在抹除那段記憶的同時,還會連帶著抹除一些其他方面的記憶。想必藥湯將芝師叔有過心魔方面的記憶給抹除了,所以他才會感到茫然。」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這湯藥還有這等奇效。」金泰恍然道。

  「掌門,是藥三分毒,對於來勢兇猛的病症就得下兇猛的藥,還望你能夠體諒。」

  「放心,我不會因此怪你,若是能幫助芝滄海根除心魔,就算付出一點代價也是值得的。」

  「掌門不必多慮,我保證這種藥湯不會抹除過多的記憶,僅僅是抹除一少部分而已,不會對芝師叔造成太大影響,否則的話,我也不敢把這種藥湯拿出來給芝師叔服用。」趙正拍著胸脯保證道。

  「好,我相信你。」金泰點了點頭,接著望向殿內的其他人,出言安撫了幾句,表示芝滄海不會有事。

  其他人並不知道金泰跟趙正在剛才說了些什麼,都是有些好奇,可又不敢多問。

  大家全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反倒是芝滄海這位當事人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把剛才的所遭所遇全都給忘記了。

  等到眾人的議論之聲漸漸平息之後,金泰掌門衝著芝滄海問道:「你還記得剛才都發生什麼了嗎?」

  「回稟掌門,不記得了。」芝滄海搖搖頭道。

  「那你還記得你有心魔的事情嗎?」

  「依稀間記得一點,我以前好像每年都會爆發心魔,不過印象不深,很模糊。」

  「那有關於你弟弟的事情呢?」

  「我的弟弟……」芝滄海臉上的疑惑之色變得更為濃鬱了,他皺著眉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最終搖搖頭道。「我記不太清楚了。他現在應該還在老家經商吧。我有好多年沒回家了,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此言一出,金泰以及泰山派眾人全都露出了震驚表情,引發了新一輪的低聲熱議,大家全都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狀況,芝滄海竟然忘記了自己失手殺掉弟弟一事,似乎還認為自己的弟弟還活著。

  在這些人當中,最為震驚的人要屬玉玲兒了。她也算是心機聰敏之人,一見芝滄海忘記了許多事情,立即聯想到了孟婆湯的藥效,美眸頓時為之一亮,心中暗暗激動道:「原來如此,趙正所謂的家傳秘方其實是唬人的,他為芝師叔服下的藥湯根本就是孟婆湯!芝師叔將誤殺弟弟的事情忘記了,心魔自然隨之消失,這個用法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聽到眾人正在議論此事,金泰擔心這些話會勾起芝滄海那些剛剛忘記的回憶。連忙輕咳了一聲,操著一種略帶威嚴的口氣說:「諸位靜一靜。不要胡亂插言,本掌門的話還沒有問完呢。」

  金泰的命令還是很管用的,殿內眾人連忙閉上了嘴巴,誰也不敢再多說話了。

  「芝滄海,其他事情,我以後自會慢慢跟你解釋,現在當務之急是根除你身上的心魔。你現在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激發心魔,讓心魔爆發,以此來檢驗一下結果。」金泰衝著滿臉疑惑之色的芝滄海吩咐道。

  「掌門,我該怎麼激發心魔?」芝滄海問道。

  「只要你回憶一下與心魔有關的陳年往事即可,以前的你,很容易就能做到此事。」

  「好吧。那我試一試。」芝滄海點點頭,依言而行,閉上了眼睛,嘗試著激發心魔。

  眾人的目光又一次全都聚焦在了芝滄海的身上,緊張地等待著結果。若是芝滄海仍能激發出心魔,那證明趙正的藥湯沒有奏效,反過來的話,也就是奏效了。

  「快點發瘋,快點發瘋……」廖三針瞪眼盯著芝滄海,心中惡毒地祈禱著,巴不得芝滄海再次發瘋。

  眾目睽睽之下,一炷香的時間悄然滑過,過了這麼久的時間,芝滄海仍未能激發出心魔,只得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抬起頭道:「掌門,抱歉,我沒能激發出心魔,也是在想不起什麼與心魔有關的陳年往事。」

  「呵呵,不用抱歉,這是好事,大好事!你若是想不起來那些事情,也就不會再產生什麼心魔了,這對你以及泰山派來說,都是一件好事。」金泰大喜過望,忍不住仰天笑了數聲。

  周圍眾人見狀,立即出言恭喜,場面一下子變得喜氣洋洋起來,沒了之前那般沉悶,就好像漫天的烏雲都散了似的,守得雲開見日明。

  金泰笑過之後,還是有點不放心,衝著玄明問道:「大師,你看芝滄海的心魔算是徹底根除了麼?」

  玄明捋了下鬍子,模棱兩可道:「現在來看,應該是根除了,但也不能掉以輕心,還是多觀察一段時間再下結論比較好。若是芝施主徹底忘記了當年的事情,並且情緒始終平穩,一直持續一年之久的話,才能徹底放心。」

  「大師說的有理,我會小心盯著芝滄海的。」金泰點點頭道。

  儘管還不能蓋棺定論,但表面上看,芝滄海的心魔確實是沒有了。

  芝滄海被心魔困擾多年,無數武林高手以及江湖神醫幫他治過心魔,不過全都以失敗告終,還沒人成功過。誰能想得到,他的心魔到頭來竟然被一名二十歲出頭的趙正給治好了,而且趙正還不是什麼名醫,只是會煉幾種藥物而已。

  這個結果大大超乎了人們的預料,無形中抽了那些不相信趙正的人一巴掌,尤其是廖三針被抽得最痛,他的老臉變得火辣辣的,浮現出一種通紅之色,就像發燒了似的。

  「這怎麼可能,他一個毛頭小子,怎麼能辦到連玄明大師以及我們這群神醫都沒辦到的事情?他把芝滄海的心魔治好了,待會兒一定會出言嘲諷我,我今天這張老臉恐怕丟定了。」廖三針越想越難堪,恨不能找個地縫一頭紮進去。逃離這尷尬之地。

  在場眾人恭賀一番之後。接著將話頭引向了趙正身上。紛紛誇讚趙正那家傳秘方效果神奇。

  「趙正,你的醫道可真高,大大超乎了我的預料,真沒想到你竟然怎能治好芝大俠的心魔。」

  「以後就不能再叫他趙正了,要叫趙神醫,能治好芝大俠的心魔,稱為神醫一點也不過分。」

  「就是,就是。以後我們就得改換稱呼了。」

  眾人將趙正圍在當中,好一通誇讚恭維,把趙正活活捧上了天,就好像趙正是華佗在世似的。

  對於這些恭維之聲,趙正只是客氣回應了幾句,並未因此而飄飄然,在他看來,這不算什麼特別了不起的事情。他之所以摻和這件事,主要是為了幫助芝滄海,免除泰山派的一個大患。順便撈取一些很實際的好處。對於那些虛名跟恭維之聲,他並不是特別在意。

  芝滄海雖然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從旁人的口中,大致摸清楚了發生了什麼,知道是趙正幫助了自己。既然別人幫助了他,他當然得有所表示,找了個機會湊到了趙正面前,感激道:「趙正,多謝你這次幫我除掉了心魔,雖然我記不太清楚了,但似乎我被心魔折磨了很多年,吃了不少苦頭。」

  「芝師叔不必客氣,大家都是同門中人,互幫互助是應該的事情,能見你擺脫心魔之苦,我也很是高興。」趙正笑道。

  碰上這種大喜事,當然要慶祝一番,光動動嘴皮子可是不行的,而且這麼多人千里迢迢跑來幫芝滄海根除心魔,不管成功與否,泰山派都得聊盡地主之誼。金泰掌門忽然打斷了眾人的話,抬起雙手,虛按兩下,笑著道:「眾位靜一靜,今天芝滄海擺脫了心魔,本掌門很是高興,決定設宴慶祝一番,諸位一定要賞臉赴宴。」

  對於這種邀請,眾人自然是欣然應允,不能不給泰山派面子。唯獨玄明大師喜歡清靜,再加上不願看到別人喝酒吃肉,委婉拒絕了這種邀請。

  金泰掌門領著眾人離開大殿,前往就餐地點。

  此時此刻,廖三針就站在殿門口,臉色陰晴不定。他眼睜睜地看著趙正面帶微笑的一步步走來,心中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滋味,他知道趙正一定會趁此機會狠狠地諷刺他,而他又沒有回嘴的餘地,只能甘受這種屈辱。

  這次的屈辱他是躲不開的,若是躲開的話,反而更加惹人嘲笑。既然躲不開,也就不用躲了。

  趙正如沐春風,置身於眾人的擁簇之中,儼然成為了今天的中心人物。他越走越近,終於走到了廖三針面前,可是,卻並未出現廖三針預想當中的那種情況。趙正沒有趁機譏諷廖三針,甚至連看都沒看廖三針一眼,就那樣直接走了過去,將其當做了空氣。看那個意思,似乎並不把廖三針當回事,很有種大人有大量的風範。

  這種態度,不僅沒有讓廖三針更好受,反而令他更加難受了,就好像他是個不值得理會的跳樑小丑似的。原本按照他的預想,真正的跳樑小丑本應該是趙正才對,結果他卻成了那個跳樑小丑。回想起他之前對趙正說的那些話,再看看趙正現在這意氣風發的樣子,這種天差地別的反差,實在是令他鬱悶到了極點。

  若是可以的話,廖三針真想拂袖離去,免得再受這種折磨,可他偏偏又沒法走,只能硬著頭皮參加這個為了趙正而設立的慶宴。

  廖三針憋著火氣,沉著臉混在了眾人之中,吃下了這一生中最難吃的飯。

  ……

  這頓慶宴吃了相當長的時間,等到散席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趙正一個人走在路上,臉上稍稍殘留著一些酒紅,顯然這頓飯沒少被人敬酒。他頗為享受這份淡淡的醉意,再加上心情愉悅,便沒有急著運功化解。若是喝了酒再運功化解,那還喝酒作甚。

  走到半路,忽然有道窈窕身影急速掠了過來,輕飄飄地落在了趙正身邊。

  趙正望了過去,定睛一看,發現來人是玉玲兒。

  「趙正,你那所謂的家傳秘方其實就是孟婆湯吧?」玉玲兒開門見山地問道。

  「沒錯,正是孟婆湯,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此事。」趙正笑著承認道。

  「哼,你之前故弄玄虛,不肯直接告訴我,是不是害怕我跟你一起搶功勞?」

  「你又說對了,我是有這種想法,這份功勞可是不小,一個人拿跟兩個人拿自然不同。孟婆湯的藥方是我拿出來的,用這種藥湯根除心魔也是我想到的,我獨佔這份功勞不算過分吧。」趙正坦然道。

  見趙正竟然一口承認了此事,沒有巧言狡辯,反倒是輪到玉玲兒沒話說了。她愣了愣,而後接著道:「算了,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沒打算搶你的功勞。」

  「這次研究孟婆湯的煉製方法,也有你的功勞,我心中有數,作為報答,我會送你一份稀有藥方的,保證讓你滿意。」趙正笑道。

  「真的?」玉玲兒一聽藥方,美眸立即一亮,就跟尋常女子看到金銀首飾似的。

  「這還能有假麼。」

  「那好,這就說定了,我會在冷香居裡等你的藥方。不過我事先說好,你給我的這份藥方,必須是我沒見過的,要是我會煉製的可不算數。」

  「這是當然。」

  在兩人說話間,已然走到了道路岔口,必須得分道揚鑣了。趙正衝著玉玲兒拱了拱手,道了別,走向了自己的朝陽居,而玉玲兒則留在了原地。

  玉玲兒看著趙正的背影,美眸閃爍不止,心中暗暗道:「他總是能夠拿出稀有藥方,也不知道他的手裡到底有著多少藥方,真想把他手上的藥方都弄到手。」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17 11:07
第九十六回 佛元內力

  豔陽高照,趙正走在風景秀麗的山間小路上,一步步前往蒼松殿。他此次過去是應召而來,金泰掌門派人到朝陽居傳話,叫他過去一趟。據他猜測,掌門叫他過去,八成是有關芝滄海根除心魔的事情。

  此時距離芝滄海根除心魔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以來,芝滄海的心魔始終沒有再爆發,而且情緒極為平穩。種種跡象表明,芝滄海的心魔已經徹底消散了,再也沒有了後顧之憂。

  趙正幫助芝滄海根除了心魔,立下了大功一件,這麼大的功勞,自然不能白忙活一場,掌門以及芝滄海本人都是給予重賞的。對於這份賞賜,他早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希望能將那樣東西弄到手。

  走著走著,他終於到達了蒼松殿,跟守在殿門前的守衛招呼了一聲,接著大步走進了殿內。

  殿內還是那般模樣,柱子高聳,支撐整座大殿,地面擦得光可鑒人,整體透著一種雄渾大氣之感。在大殿盡頭,有著兩道身影,分別是金泰掌門以及芝滄海。這兩人一見趙正到來,臉上均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微笑,顯得很是慈和。

  趙正加快了腳步,一路走到大殿盡頭,向掌門以及芝滄海兩人各自施禮。

  「趙正,你的那種家傳秘方還真是管用,一個月過去了,芝滄海始終沒有什麼大礙,看樣子確實是把心魔給根除了。你又為本門立下了一件大功,今天叫你過來,就是想獎賞你一下。」金泰掌門含笑道。

  「為芝師叔根除心魔是本門中人應該做的。不過掌門要是願意給我獎賞的話。我也不會推辭。」趙正笑道。

  「你小子倒是實在。」金泰掌門搖頭笑道。

  芝滄海身為當事人。也跟著插了兩句話,對趙正表達了一番謝意。

  談笑過後,話題轉入正題,聊到了獎賞方面。金泰掌門問道:「趙正,你這次想要什麼獎賞就儘管說好了,無論是武功、兵刃、靈藥亦或者其他東西,只要你提出來,本掌門都會儘量滿足。」

  事實上。趙正最想要的東西乃是涎香白玉果,不過他知道,以他立下的幾個功勞,還不足以換來涎香白玉果這等獎賞,就算提出來也是沒用的。所以,他將目標轉向了另一個更為實在的獎賞上。

  「回稟掌門,我確實有一樣很想要的東西,不過那樣東西在芝師叔身上,我得先問問他願不願意送我才行。」趙正說著將頭轉向了芝滄海。

  「你若是看中了我身上的某樣寶物,可以說說看。我會酌情考慮。」芝滄海當即回應道。

  「我想要你體內的佛元內力,據我所知。玄明大師為了幫你壓制心魔,為你的身體注入了相當多的佛元內力。這種內力最為溫和不過,只要加以吸納,任何人都能自由驅使,所以我對這種內力很敢興趣,還望芝師叔成全。」趙正提起佛元內力,雙眼立即露出灼灼之色。他深知佛元內力的價值所在,故此才會想要這種內力做為賞賜。

  「原來你想要的是這個東西。」芝滄海露出恍然之色,接著略一沉吟,點點頭道,「好吧。那我就成全你好了,可以如你所願,將這種佛元內力盡數送給你。原本我留著這種佛元內力是用來鎮壓心魔的,現在我的心魔沒有了,這種佛元內力對於我來說也沒有太大用處了,給你也無妨。玄明大師宅心仁厚,為了幫我根除心魔,在我的體內注入了大量的佛元內力,多年積攢下來,這些佛元內力積攢到了一個相當可觀的程度。這些佛元內力對於一名六重天武人來說,定會有著很大的幫助。」

  「多謝芝師叔成全!」趙正喜上眉梢道。

  芝滄海答應的痛快,辦事也是極為迅速,當場便將佛元內力動手傳給了趙正。這個傳送的過程並不是很複雜,就是很費時間而已。趙正與芝滄海兩人盤坐在地,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由芝滄海伸出手掌貼在趙正的後背上,將自身丹田之中的佛元內力源源不斷地傳送到趙正的身體裡。

  內力不同,在形態與感覺上也大為不同。人元內力最為純粹,是一種純粹的力量,沒有太多花樣。金元內力最為淩厲,猶如刀鋒。木元內力生機勃勃,蘊含著一種生長的力量。而佛元內力最為溫和中正,就好像有著一束光照耀到了身體裡面。

  趙正將佛元內力納入身體中之後,沒有任何的不適之感,就好像這內力本來就是他的。他將這些佛元內力運轉輸送到丹田之內,安放到一個角落裡,形成一個光球。隨著佛元內力的增多,這團由內力凝聚而成的光球變得越來越大,甚至超過不遠處那團電光四射的雷元內力。

  玄明大師這些年為芝滄海注入的佛元內力相當之多,雄厚無比,都快趕上一名七重天武人渾身上下所有的內力總和了。足足過了一個時辰之久,芝滄海這才將體內所有的佛元內力盡數壓榨一空,統統輸送到了趙正體內,當做了謝禮。

  這股佛元內力實在太多太多,幾乎要將趙正整個丹田都給占滿了,令得他產生了一種水滿自溢的充盈感。好在這種充盈感並不會令人感覺難受,只是會讓人想要將內力發洩出去。

  內力傳輸結束後,芝滄海將手掌緩緩收了回來,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交代道:「這佛元內力可柔可剛,柔和時可以用來療傷,剛猛時可以用來傷人。少林寺對於佛元內力有著諸多運用方法,不過本門卻並不善於操控這種內力,以後還得你自行摸索。當初為了幫我鎮壓心魔,玄明大師曾將一種培育佛元內力的心法《菩提訣》的第一層傳給了我,雖說這只是基礎的第一層,但足以用來培育佛元內力。我現在就把這《菩提訣》傳授給你,你用心記下,以後可以用來培育佛元內力,免得佛元內力逐漸消失。」

  「多謝師叔。」趙正點點頭道。

  「照者觀也。五蘊者。色受想行識也。蘊者積聚也……」芝滄海當即便將《菩提訣》的全文背誦了一遍,全文加在一起並不是很長,只有區區幾百字而已,不過內容十分晦澀難懂。

  趙正的記憶力很強,只聽了一遍便記了七七八八,聽了三遍後,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

  芝滄海對於趙正的記性很是滿意,接著將這篇《菩提訣》解讀了一遍,詳細說明瞭其中的修煉方法。由於僅僅是第一層,所以修煉起來不是很難,只要參悟透了,很容易就能掌握。

  趙正將具體的修煉方法也記了下來,打算回去就嘗試一番。

  傳授完了《菩提訣》,芝滄海算是將佛元內力徹底傳給了趙正。

  「趙正,我知道你為人走得正,行的端,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這佛元內力乃是佛門武學,你以後切記不要用這佛元內力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否則可就對不起那位玄明大師了。」芝滄海正色叮囑道。

  「師叔放心,我自有分寸,知道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趙正保證道。

  「恩,我對你還是很放心的,只是多嘴提醒你一句而已。除此之外,我還要提醒你一件事情。在我為你傳送內力的時候,發現你的丹田裡有著多種內力,這麼多紛雜的內力同時混在丹田裡,很可能會導致內力走岔等問題,以後你運功之時,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芝滄海道。

  「多謝前輩提醒,我會注意這些事情的。」趙正笑著點頭,倒是並沒有太在意,因為他所修的心法是《九脈六元經》,這種心法對於多種內力的掌控達到了相當高明的水準,就算體內有著很多種內力也能完美掌握,不用擔心會出問題。

  金泰今天叫趙正過來,要說的就只有獎賞這一件事情而已,傳授完了佛元內力之後,也就沒有其他事情了。趙正辭別了金泰掌門跟芝滄海,動身離開了蒼松殿。

  走在路上,趙正只覺得身心都暢快無比,那種空前強烈的充盈感幾乎要讓他飄飄然了。

  由於那種充盈感太過強烈,他實在是有點按耐不住,便找了個沒人的半山腰,施展出八臂拳法,衝著半空中打了兩拳。拳頭轟出,在半空中炸響開來,並激蕩出金色的凜冽拳風,一直飛出數丈之遠才慢慢消失。

  趙正這兩拳是用佛元內力打出來的,威力比其他以前的拳頭,至少要強了五成,增幅十分可觀。實力一下子增強這麼多,他心裡自然是分外高興。有了這佛元內力在身,他的實力已經逼近七重天武人了,頂多是差著那麼一點點火候而已。

  而且佛元內力對於他的好處還不遠不止如此,這門內力不僅能幫他療傷,幫他對敵作戰,還能幫他衝擊七重天境界。有了這佛元內力,他的修煉速度定會加快不少,可以儘快打通身上的穴位跟經脈,達到「舒經通絡」的境界。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17 11:11
第九十七回 七重天

  朝陽居,一間臥室內,屋內月色朦朧,清輝鋪地。

  趙正盤坐在床上,雙眼緊閉,暗自催動著佛元內力,以雄渾之勢,衝擊著體內的一條經脈,試圖將其徹底打通。在內力急速運轉之下,他的體溫隨之升高許多,肌膚隱隱發燙。

  徹底打通一條經脈絕非易事,簡直就相當於開墾一片荒地,十分辛苦。

  好在趙正有著佛元內力相助,令得這個過程變得容易許多,在佛元內力那柔和中正的力量衝擊之下,整條經脈都在以一個緩慢的速度緩緩蛻變著。

  修煉許久之後,趙正終於停了下來,擦了把汗水。他細細感受了一番,那條經脈在佛元內力的衝擊之下,已經被徹底打通了,一切還算順利。唯一令他心疼的是,佛元內力在此過程中消耗了不少,畢竟這不是他本身的內力,用一些就會少一些,需要修煉才能慢慢補充回來。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用佛元內力衝擊經脈,將芝滄海送給他的佛元內力用掉了將近十分之一左右,這個消耗不可謂不大。好在這種消耗是值得的,他現如今已經到了六重天後期的水準,距離七重天已經沒有那麼遙遠了,只剩下一步之遙。

  「有著佛元內力相助,至少讓我的修煉速度加快了三成,這下總算是看到晉級七重天的希望了。」趙正暗自欣喜,吞服了一粒有助於恢復內力的丹藥,略加休整之後,再次投身到了熱火朝天的修煉當中。

  此後的日子裡,趙正日復一日地進行著這種修煉,從未間斷,就算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耽擱,也會在副本當中繼續下去。

  時光飛逝,猶如白駒過隙,一晃便是半年過去。半年的時間,辭別了寒冬歲末,迎來了第二年的明媚春天。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一個陽光充足的上午,趙正終於突破了自我,將最後一條經脈也給打通了。在這條經脈打通的刹那,他的體內忽然間生出了一種異動,丹田中的內力,忽然不受控制地奔走起來,沿著他那些拓展了許多倍的粗壯經脈飛速運行。

  這些暴走的內力一共有五種之多,分別是人元內力、金元內力、木元內力、雷元內力以及佛元內力。這些內力種類不一,顏色不一,混合在一起奔走如飛,顯得蔚為壯觀。

  趙正早有預料,知道這是晉級七重天必然會發生的情況,絲毫沒有慌亂,牢牢控制住了這些猶如脫韁野馬般的內力,減緩了一些運行速度,當並未阻止這種勢頭,而是加以引導。

  將奔騰的內力運轉了三個周天之後,內力總算是徹底平息下來,被他統統塞回到了丹田裡面。五種內力共同佔據著丹田,彼此秋毫無犯,顯得錯落有致。

  「呼,過了這麼久,總算是到達七重天境界了。」趙正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眼底有著狂喜之色閃動,嘴角也不由得揚了起來。

  七重天與六重天可是有著天壤之別,不可同日而語,這種差別主要體現在三方面上,一是內力的雄渾程度,二是內力的運行速度,三是內力的運行總量。武人到達七重天後,內力會增加許多,功底會變得更為紮實深厚。另外由於經脈全都被打通的原因,在運行內力的時候,速度以及總量都會大幅增加,比之六重天的時候,至少要增加一倍以上,增幅蔚為可觀。

  除了這些大方面的改變,七重天還有著一些小的改變,例如五感增強、攻擊範圍變大等等。由此可見,到了七重天之後,武人會有著一種相對全面的提升,並非單一方面的提升。

  「姑且試試看我到了七重天之後有多大的改變。」趙正心中雀躍不已,起身跳到地上,痛痛快快地打了一通八臂拳。這屋內空間有限,周圍又都是一些易碎物品,他有些施展不開,故此出拳抬腿都留有餘地,沒有盡力而為。

  饒是如此,也可以看出他那顯著的成長,他在移動之時,比之六重天快了許多許多,出招也更為俐落了。一通拳法打下來之後,使到了最後一招「三頭六臂」,只見他雙臂向前一推,拳頭對準空氣重重轟出,緊接著在肩頭以及後背上,延伸出了另外四條由內力凝聚而成的手臂。這四條內力手臂畫出四道光弧,也跟著重重轟在了空氣上,引爆四聲脆響。

  內力手臂轟出之後,緩緩消散開來,化作斑斑點點的光線。這些內力手臂還僅僅是停留在雛形階段,僅僅有著手臂輪廓而已,賣相只能說一般,但威力還是足夠的,跟本體手臂的力道相差無幾,若是轟在人身上,足夠人受的,轟在石頭上,也有著裂石之力。

  利用內力凝聚手臂,進而發揮出八臂拳真正的威力,這在趙正還是六重天武人的時候,是絕對辦不到的。除了八臂拳之外,他施展其他武功時的威力,定然也會有著顯著的提升。

  到了七重天,距離八重天境界「力由心發」也就不遠了,已經初步具備了為內力塑形的能力,可以將內力塑造成自己想要的外表,只不過這種外表還很粗糙,就跟毛坯一樣,不如八重天武人施展招式時那般栩栩如生。

  趙正對於這番喜人的成長很是滿意,決定將這個喜訊通知院內其他人,他推門出屋,將人屠子、笑面鬼以及劍奴三人叫到了一起。

  三人見趙正滿臉都是笑容,知道一定是有喜事,一個個均都有些好奇。

  「趙正,你幹嘛笑眯眯的,難不成在外面撿到錢了麼?」劍奴好奇問道。

  「比撿到錢更好,我已經打通了渾身所有的經脈,達到了七重天境界。」趙正深吸了一口氣,興衝衝地宣佈道。

  「真的?」劍奴驚訝道。

  「恩。」趙正重重點了點頭,接著向三人展示了一番拳腳,並將一股雄渾內力對著門口重重轟了出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劍奴一見趙正這套拳腳,確認了趙正到達七重天的事情,老臉之上湧現出驚喜交加之色。趙正能夠到達七重天,他自然會跟著高興,但也有些驚訝趙正那快得過分的成長速度。這個成長速度,在他有生之年裡,還是第一次見到,簡直就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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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奇門禦劍術

  趙正一舉突破,成為七重天武人,這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喜事了,自然要慶祝一番。高興過後,任千秋跟笑面鬼兩人當即跑去做了一頓豐盛的酒菜,一院子人聚在一起大吃大喝到了一通,來了個一醉方休。

  沒過多久,趙正晉級突破的消息不脛而走,流傳到了外面,引來了不少人的恭賀。此後很多天裡,都會有賀喜的人前來,而且沒人或多或少都帶了些禮物。對於這些人,趙正自然是雙手歡迎,對於每個人都熱情款待。

  前來祝賀的人不乏一些身份極高的人,泰山三劍客全都來了,甚至連掌門也派了手下人送了賀禮。

  過了好多天之後,這件事才算是慢慢平息下來,讓趙正重拾了往日的平靜生活。

  不過,這種平靜並未能持續多久。

  這天下午,劍奴將趙正叫到了自己的鑄劍工坊裡面,神色間顯得很是鄭重。

  「前輩,你叫我過來所為何事?」趙正好奇問道。

  「我一共為你做了幾柄劍?」劍奴不答反問道。

  趙正愣了一下,沒想到劍奴會冷不丁提出這麼個問題,他略一思量,細數了一下,然後答道:「若是算上子初劍的話,你已經為我鑄造整整九柄劍了,其中包括一柄上品寶劍,七柄中品寶劍,還有一柄下品寶劍。」

  由於趙正有著鬥獸場副本在身,定期就會進入鬥獸場副本中與異獸血戰,積累了許多具異獸屍體。這些異獸屍體對於他來說並無太大用處,所以大多都送給了劍奴。劍奴也沒有白拿他的異獸屍體,幾乎每次都會物盡其用,為他鑄造寶劍。久而久之,趙正已經從劍奴那裡獲得了九柄寶劍之多,都快把天機匣插滿了。

  「我之前答應過你,要把我的看家本領奇門禦劍術傳授給你,這件事雖然拖了很久,可我一直沒有忘記。之所以拖了這麼久沒有傳授給你,一是因為你的修為還不夠高,就算學了也施展不出來,二來是因為你手頭上的寶劍數量還遠遠不夠。現在你到了七重天,手頭上的劍也夠多了,我可以兌現當初的諾言,將奇門禦劍術傳授給你了。怎麼樣,你小子還想學嗎?」劍奴笑吟吟地問道。

  「我當然想學!」趙正矢口答應,滿臉都是喜色,對於劍法這種東西,他一向是來者不拒,無論學多少都不滿足。他精通摩訶劍法,不管學多少門劍法,都可以將其化為己用,取長補短。

  「那好,我今天就開始正式傳授你奇門禦劍術,你小子用心學習,可別辜負我。我這個人愛鑄劍,不愛教徒弟,你要是不好好學,我就沒那個興致了。」劍奴悠悠道。

  「前輩放心,我肯定甩開膀子使勁學,不會讓你為難的。」

  「恩,這就好。」劍奴點點頭,接著揮了下手,「好了,說幹就幹,我們去找一處空地,我把奇門禦劍術傳授給你。」

  兩人一起走出了鑄劍工坊,晃悠悠地下了玉皇頂,在山底下找了一處空曠的山野。這塊地方土石居多,植被稀少,顯得頗為空曠。

  「禦劍術這門功夫,看起來玄奧,實際上沒什麼了不起的,其宗旨就是動用內力包裹住寶劍,然後操控寶劍對敵。這種武功對於武人的內力以及掌控力有著極高的要求,至少也得達到七重天才能學習,否則的話,內力根本不足以駕馭寶劍。至於掌控力也十分重要,只有掌控住發散出去的內力,才能對飛出去的寶劍進行精準的操控,如果掌控力不過關,那飛出去的寶劍肯定有失準頭,無法做到隨心所欲,指哪打哪。」劍奴搖頭晃腦地講解道。

  趙正凝神傾聽,雙眼亮如寒星,沒有胡亂插話,靜等著劍奴的下文。

  「施展禦劍術的時候,就有點像是在玩提線木偶,只不過把木偶換成了寶劍,把絲線換成了內力而已。明白了這個概念,再來學習這奇門禦劍術就會事半功倍了。」劍奴說著一拍後背的劍匣,劍匣的蓋子應聲打開,從中噴出一柄寶劍。他隨手一招,甩出一道內力,將那柄寶劍牢牢捲住,帶到了面前。他伸出手掌,讓這柄寶劍淩空懸浮在手掌心之上,寶劍微微搖晃,總體來講還是很穩當的。

  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在劍奴的手掌心中,隱隱散發著一股氣流,令得空氣都變得模糊起來,氣流直衝向上,包裹住了寶劍的全身。這透明氣流也就是劍奴自身的內力了。

  趙正到了七重天之後,感知能力大幅增強,對於實力的判斷也變得精準了許多,憑藉多方面的觀察,他能夠直觀地感受到劍奴內力的雄渾程度。

  雖然劍奴僅有七重天修為,跟趙正不相上下,可是劍奴的年齡在那裡擺著,這麼多年積攢下來,他的功底可是相當紮實的,距離八重天也不過一步之遙罷了。

  「凡是都得由簡入繁,先從簡單的學起,禦劍術這種功夫也不例外。剛開始學的時候,你得先學習操控一柄寶劍,等到能夠操控好一柄寶劍之後,再練習操控兩柄寶劍,以此類推。正常的奇門禦劍術,最多只能一次性操控七柄寶劍。這是創造這門武學的祖師爺苦心摸索出來的結果,七柄寶劍不多也不少,剛剛好用。增加一柄寶劍,或者減少一柄寶劍,都會帶來不同的弊端。增加寶劍意味著操控難度變大,減少寶劍意味著威力下降。不過我這個人一向不拘小節,有時候喜歡多操控一些寶劍,八、九柄甚至十幾柄寶劍我都曾經一起用過。」劍奴悠悠道。在他說話間,那柄寶劍在他內力的牽引下繞著他的手緩緩旋轉,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

  「我來試試看。」趙正看著那柄懸空的劍,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將子初劍抽了出來,攤放在手掌上,對著劍身注入了內力。由於他注入內力的力道太猛,劍身直接彈向了高空,而未能懸浮而起。他將下落的子初劍重新抓在手裡,露出了苦笑,這才發現說得容易做著難,實際上沒有劍奴說得那麼簡單。

  「我還沒把方法教給你,你急什麼。」劍奴笑了笑,開始細緻講解奇門禦劍術的種種訣竅。

  趙正凝神傾聽,將劍奴所說的話用心記下。聽著聽著,他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問題,忍不住問道:「前輩,怎麼你給我講的方法都是大白話,而不是正常的武功口訣?」

  「奇門禦劍術的口訣晦澀難懂,你學口訣幹嘛?」劍奴撇了撇嘴,不以為然道,「口訣那種東西都喜歡故弄玄虛,把簡單的東西弄得複雜化,學起來最為麻煩。我已將奇門禦劍術給你掰開了、揉碎了,把最為精華的東西教給了你。你學會這些,比記下一篇口訣更重要。」

  「好吧。那前輩繼續講。」趙正又是苦笑一下,劍奴一向不拘小節,傳授武功時也跟其他人大不相同,竟然不教口訣,直接教授武功的套路。好在他也不是死板的人,倒也不在乎這個。

  經過小半天的講解,劍奴將奇門禦劍術入門層次的知識傳授給了趙正,雖然他沒有傳授什麼口訣,但方方面面都用白話講得很清楚。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接下來就要靠趙正自身的努力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趙正天天鑽研這門奇門禦劍術,在現實世界度過了三天之後,總算是將其初步掌握。

  「嗡。」

  一聲輕響嗡鳴從子初劍的劍身中傳出,這柄劍從趙正的手掌心上緩緩飄起,懸浮到了空中一寸處。劍身微微顫抖,並不是十分穩定。

  趙正雙目凝聚,將手緩緩抬起,隨著他這個動作,子初劍也跟著揚了起來。

  「去!」趙正清喝一聲,將手中懸浮的劍向前甩了出去。子初劍應聲而出,化作一道寒芒,飛向前方,在飛出了五丈遠後,在半空中生生進行了一番轉折,複又飛回到了趙正的手上。

  這番動作,可是完全藉由趙正的內力來完成的,而非子初劍本身來完成的,有著截然不同的概念。若是將禦劍術跟子初劍本身的力量結合在一起,威力跟力道定然會增加不少。

  趙正將子初劍握在手中,面露喜色,這是他自從學習奇門禦劍術以來,使出過最成功的一次。

  萬事開頭難,有了一個良好的開頭,接下來就會容易多了。趙正此後的修煉過程中,成果越來越好,漸漸掌握了駕馭一柄劍的方法,已經可以控制著一柄劍上下翻飛了。

  學會了控制一柄劍,接下來就該挑戰更高的難度了。趙正開始嘗試控制兩柄劍,三柄劍,乃至於更多的劍。當他能夠同時靈活操控七柄劍之後,劍奴開始傳授他招式方面的套路。禦劍術的劍法與尋常劍法截然不同,招式更為靈活多變,進攻方式包羅萬象,相對來講更為複雜一些。

  在操控一到三柄劍在半空飛舞的時候,注重的是出其不意的偷襲,以及快絕倫比的猛攻,在操控更多的劍時,要注重的是包抄或者是攻守兼備。

  讓趙正有些意外的是,禦劍術的套路本身,竟然比利用內力操控劍飛行更難學習。這個學習過程,又花費了他很多時間。

  直到一個半月後,趙正總算是將奇門禦劍術初步掌握了,有了一定火候。

  這一天,劍奴聲稱要檢驗趙正的學習成果,將趙正叫到了玉皇頂附近的空地上。看劍奴的表情,似乎比平時認真很多。

  「待會兒我喊出招式名字,你要按照我喊出的招式名字出招。」劍奴正色吩咐道。

  「好,前輩儘管喊吧。」趙正自信滿滿道。

  「那我可就喊了,你準備好。」劍奴醞釀了一下,而後大喝道,「一飛衝天!」

  趙正雙目一凜,神色變得認真起來,左掌猛然一拍背後的天機匣,觸動了上面的機關,使得蓋子掀了起來,一柄寶劍應聲飛出。這柄寶劍是一柄中品寶劍,正是劍奴為他打造的。他的右手捏成指訣,向上淩空一點,將一道金元內力打在了劍身之上。

  劍身附加了金元內力,表面綻放出璀璨光芒,向著高空急速掠去。

  劍奴揚起頭,緊盯著這柄飛上天空的寶劍,忽然間再度喝道:「二龍戲珠!」

  趙正聽到喝聲,依言而行,改換了招式,又是一拍天機匣,將第二柄劍放了出來。在他的操控之下,兩柄劍以風暴形狀飛速旋轉,在半空中生生轉折,接著衝向了一棵人腰粗細的樹木,將其生生斬成碎末。

  「三陽開泰!」劍奴喝道。

  趙正將第三柄劍釋放出來,讓三柄劍從三個不同的方向,齊齊攻向一點。

  「四方雷動!」

  趙正又釋放出一柄劍,讓這四柄劍靠攏在一起,四個劍柄緊緊相連,四個銳利的劍身朝向四個不同的方向,看上去就好像一面風車。他控制這四柄劍飛速旋轉,將周圍的地面跟樹木砍得七零八落,留下道道鋒利的痕跡。因為這一招中有個「雷」字,他靈機一動,為四柄劍注入了一股雷元內力,使得四柄劍身之上浮現出道道電芒。

  就這樣,劍奴一聲聲喊出,每喊出一個招式,趙正便照著施展出來,將寶劍的數量一直增加到了七柄。

  同時動用七柄劍這招叫做「七星照耀」,極為耗費內力,要控制七柄劍同時淩空懸浮,並將劍尖對準一個地方,衝著那個地方激射內力。七柄懸浮的寶劍,就好像是七張怒開的弩弓,將一道道劍氣激射出去。

  在施展這招的時候,趙正故意賣弄了一下自身那多種多樣的內力,令得每一道打出的劍氣都略有不同。金元內力是金色的,木元內力是綠色的,雷元內力是淡藍色的,這些絢爛多姿的劍氣轟飛而出,極為賞心悅目。

  而且這些劍氣可不僅僅是好看而已,在威力方面同樣十分可觀,轟在地上的時候,將地面生生轟炸出一個偌大的坑洞,碎石四散飛濺,煙塵席捲而起。

  劍奴這一次顯然是想要好好考一番趙正,七招喊出之後,仍然沒有滿足,繼續喊出了其他招式。而且他越喊速度越快,到得後來,喊聲幾乎連成了一串。

  趙正有著不服輸的心性,在劍奴的硬逼之下,來了一次漂亮的超水準發揮,精神變得高度集中,丹田運轉如飛,磅礴的內力在經脈中狂奔而起,化作一道道的光線,從他指尖溢出,打在那些半空中的寶劍上。他將劍奴喊出來的招式一一施展出來,將七柄寶劍舞得上下翻飛,動若蛟龍。

  由於劍奴喊得太快,已經超過了趙正施展招式的速度,導致趙正無法跟上,只能將這些招式的順序臨時記下,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施展出來。雖然趙正的施展速度沒有劍奴喊得快,但是招式順序用得十分正確,絲毫沒有慌亂,招式本身也用得像模像樣,就好像在這上面下了數年苦功似的。

  足足五十餘招之後,劍奴終於結束了這次的檢驗,喊出了最後一個招式名稱。

  「九劍歸一!」

  趙正聞言愣了一下,因為劍奴壓根沒有教過他這一招,他可不會什麼九劍歸一的招式!

  劍奴雖然有些大大咧咧,偶爾還會為老不尊,但在辦正事的時候,還是很一絲不苟的,這是他在鑄劍時所養成的好習慣。劍奴應該不會喊錯,也不是遺漏了這招,沒有教給趙正,而是有著更深的用意。

  趙正此時還差三個招式才能用到九劍歸一這一招,他在使出這三招的時候,腦子飛速轉動,思考著劍奴的用意,忽然靈光一閃,想通了一切。

  劍奴之前曾經數次叮囑過他,學習武功要活學活用,今天他之所以喊出一個趙正沒有學會的招式,定是要考驗趙正隨機應變的能力。

  趙正想通此節,豁然開朗,乾脆臨時自創了一招,將天主機殼中另外兩柄劍也給釋放出來,同時操控九柄寶劍。他操控七柄寶劍的時候,尚能做到遊刃有餘,但操控九柄寶劍就顯得有些吃力了,寶劍的飛行軌跡開始出現些許紊亂,有了失控跡象。

  在徹底失控之前,他咬緊了牙關,猛然催動丹田,釋放出一股更為雄渾的內力,令得九柄寶劍綻放出更為璀璨的光芒。他控制著這九柄寶劍一齊飛上高空,在半空中齊齊轉彎,沿著相同的軌跡一齊落下。在落下的時候,九柄寶劍開始迅速併攏,竟然統統黏在了一起!

  在寶劍相連的同時,九柄寶劍上面帶有的內力也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發光劍氣。這種融合令得劍氣的威力翻倍提升,達到了一個空前地步。

  「嗖!!!」

  巨大劍氣劃破長空,引發出一聲巨響,最終狠狠地刺在趙正面前三丈外的空地上,將其炸出了一個大坑,威力極為驚人。

  破壞餘波漸漸平息之後,九柄寶劍從煙塵中一一浮現而出,劍柄朝上,劍尖朝下,顯得穩穩當當。

  趙正大口喘著粗氣,剛才那一招對於他來說,可是一番不小的內力消耗,令他多少有些扛不住。

  「好!!!」劍奴目光灼灼地看著這一切,忍不住喝了一聲彩,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表現出了他對趙正的滿意程度。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17 11:14
第九十九回 時候到了

  趙正本人也頗為滿意,他今天這番表現,絕對是超水準發揮了,平日裡修煉之時,都沒有這般酣暢淋漓過。他雙掌微震,利用內力控制著那些懸浮著的寶劍,使其一一插回到了天機匣中。

  「前輩,你考完了麼?」趙正擦了把汗,回頭面向不遠處的劍奴,笑吟吟地問道。

  「考完了,你已經初步掌握了這門奇門禦劍術,我也沒什麼能教你的了,從今以後,就要靠你自己的參悟跟摸索了,外人再難幫你。」劍奴點點頭道。

  「多謝前輩傳授武功之恩。」

  「趙正,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們爺們兩個,該到分別的時刻了。當初我留在你身邊,主要是為了保護你這個子初劍的擁有者不受傷害,另外也是想多陪陪子初劍。現如今你已經成為了七重天武人,實力與我不相伯仲,以後也用不著我來保護你了。至於子初劍,我現在也能撒手放開了,我身為鑄劍師,以後還得挑戰更高的目標,鑄造出更好的寶劍,不能對子初劍戀戀不捨。」劍奴忽然正色道。

  「前輩你要離開?」趙正一愣道。

  「是的,我陪了你將近一年多,是時候回到鑄劍山莊了,畢竟那裡才是我的家。」劍奴承認道。

  趙正心中頓生不捨之感,不過並未挽留劍奴,對方說得對,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不管關係多麼好,人與人之間早晚也是要分開的。而且劍奴一向特立獨行,很少聽人勸告,就算挽留也是留不住的。

  「前輩打算什麼時候動身?」沉默片刻後,趙正問道。

  「東西我早就都收拾好了,消息也早就派人傳到了鑄劍山莊,大概一兩日內我就會動身。」劍奴答道。

  「你走得這麼急?」

  「我是個急性子,一旦做了決定的事情,就想早點去做。」劍奴邁步走到趙正面前,抬起乾瘦的手掌,輕拍了趙正的肩膀兩下,「我走之後,你好自為之,記得勤練奇門禦劍術,不要偷懶。別看我用這門劍法的水準一般,其實那是我沒用好,這門中品劍法的威力遠比我施展出來的更大,很有潛力,將來定能幫到你。」

  「前輩放心,不管你在與不在,我都會將這門劍法吃透。」趙正保證道。

  「你從子初劍爭奪擂上技壓群芳,奪得了子初劍,是這柄劍唯一的主人。將來若是有你應付不了的人要搶奪你的子初劍,你可以來鑄劍山莊找我幫忙,我會管到底的。」

  「多謝前輩。」

  「子初劍是一柄好劍,距離極品也只有一步之遙而已。你以後要多多用子初劍去跟人交手,久而久之,很可能令得這柄劍有所突破,一躍成為極品寶劍。若是在我有生之年,看到子初劍成為極品寶劍,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我會用子初劍多多跟人交手的。」

  「恩,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也別哭喪著臉了,我只是回家而已,又不是要去黃泉路。今天讓任千秋弄一桌酒菜,我們爺們兩個好好喝一頓,算是為我餞行。」劍奴重展笑顏道。

  「好,今天我們一醉方休,喝個痛快!」趙正笑著點頭道。

  兩人相視而笑,一起回到了朝陽居,讓任千秋做了頓豐盛的酒菜。眾人吃喝一番,算是為劍奴餞行,席間氣氛還算熱烈,並沒有太多的難捨情緒。

  兩日之後,劍奴帶著行李,坐著馬車離開了泰山派,回往了鑄劍山莊。趙正等人將劍奴一路送出很遠才作罷,悻悻回到了泰山派。

  劍奴走了之後,趙正並沒有變得清閒,反而有了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擺在了他的面前。

  一年以前,隱居在地下山洞的林清風曾經跟他做過一個約定,讓他在一年後再次前往地下山洞,為其收屍。林清風預知時日,認為自己命不久矣,大概活不過這一年了,想要讓趙正幫他入土為安。

  對於這種約定,趙正極為看重,一直掐算著時間,再過三天,也就到約定的日期了,剛滿一年。當然了,他並不是巴望著林清風死掉,他也希望進入地下山洞之後,能夠看到活蹦亂跳的林清風,可是這個可能性真的很小。

  三天後,趙正依照約定,前往了那處地下山洞,將一塊大石挪開,緩步走了進去。

  這裡面還跟一年前一樣,土地很是濕潤,有著一條地下小河蜿蜒流淌,山洞的盡頭,有著一塊面積頗大的山腹。

  「前輩,你還好嗎?我來看你了。」趙正隔著老遠便揚聲喊道,接著靜待林清風的回應。

  數息過去了,山腹中依舊沒有任何回應,顯得靜悄悄的。

  趙正輕嘆一聲,由此看來,林清風果然是去世了。他催動了五感,令得視力、聽力、嗅覺大幅提高,探查了一下山腹內的情況。從那山腹之內,飄出了淡淡的屍臭味,味道並不如何濃烈,若是不仔細去聞,倒還真聞不出來。

  他雙目一凜,加快了腳步,一路衝進了山腹內,掃視了一下四周,一眼望見了正對面坐著的一具屍體。

  屍體盤坐在地,皮肉相對完好,只是稍顯乾癟,沒有了活人的血色。屍骨的外貌,正跟林清風生前一模一樣。武林高手的身體素質遠遠超過常人,就算死了,屍體也能保存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太快腐化。現在這具屍體,除了臉色差了一點之外,到也跟林清風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區別,並不是特別嚇人。

  「唉,歲月不饒人,你老人家終究還是沒能擋得住歲月的消磨。」趙正看著對面那具屍體,輕嘆了一聲,不由得感慨萬分。

  一個人不管生前有著何等成就,擁有何等力量,終究會有死去的一天,可謂是是非成敗轉頭空。就連十一重天武人,也抵擋不住歲月的消磨與侵蝕。

  趙正搖了搖頭,一路走到了林清風的屍體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個躬。

  「還望前輩死後能夠得到安息。我會依照我們之前的約定,將你好好埋葬的。」趙正對著屍體喃喃道。

  他盯著屍體看了一小會兒,默哀片刻,隨後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周圍的山壁上。

  在山壁上,刻著許許多多的人形圖案以及文字,正是石刻刀法跟石刻劍法的內容。

  讓趙正稍感意外的是,石刻上的內容,與他一年前看到的內容似乎略有不同。當初他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並未仔細閱讀,但腦子裡也有著大致的印象。眼前這些石刻圖案,與他記憶中的樣子大相徑庭,很不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趙正微微皺起眉頭,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石壁,尋找著不同之處。

  現如今的石壁上,有著明顯的刮擦痕跡,就好像被人生生剝去了一片舊皮似的,所有的石刻圖案,全都刻在了這些嶄新的內層上面。除此之外,圖案的大小以及順序顯得十分規整,左手邊的石壁上刻著的都是劍法,右手邊的石壁上刻著的都是刀法,兩者間涇渭分明。幾乎每一個招式圖案,在旁邊都有著相應的文字注解,雖然文字晦澀了一點,但總比沒有好。

  看這個樣子,就好像是林清風將石刻劍法與石刻刀法重新雕刻了一遍,將原來那些混亂的招式套路進行了排序注解,並去蕪存菁,剔除了一些不必要的部分。現在周圍石壁上刻著的圖案工工整整,只要拓印下來就是兩本相當完善的武功秘笈。

  這種改變對於趙正來說,無疑是一件大好事,簡直就是林清風臨終前送給他的一件厚禮。看來林清風也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為了將兩門武功明明白白地傳授給趙正,所以才會花費這麼大的心力,將兩門武功徹徹底底地整理了一遍。

  「前輩,多謝了。」趙正看透此中關節後,頓生感激之情,回身衝著地上的屍體又一次鞠了個躬,以此來表達謝意與敬意。

  之前林清風曾經叮囑過,死後不需要哦風光大葬,只要埋葬在這裡就可以了。趙正得遵從死者的心意,不能擅自違背。他在山腹內走了一圈,在中心處物色了一個好地方,拔出子初劍,動用劍氣在地上挖出了一個大坑。

  坑挖好了,但他沒有急著將林清風埋進去,若是這樣草草埋掉,未免也太過簡陋了一些,有點對不起這樣一位世外高人。他決定為林清風蓋一處地下墓地,不求多麼氣派,至少也別太寒酸。

  他離開了這處地下山洞,動用自身在泰山派的身份關係,向門內的土木堂討要了一口棺材、一塊墓碑以及一些石料。這件事情他是秘密進行的,只是跟土木堂的人打過招呼,並未跟其他任何人提起。

  有了材料之後,他以一己之力開始動手建造墓地,僅用了小半天的時間,便將墓地給建好了。他在墓碑上刻出林清風的名字,將其深深地掩埋在墓地之前。事後,他又在墓地前燒了一些紙錢,雖說他是無神論者,可這種風俗環節總不能免。

  等到徹底料理完林清風的後事,兌現了自己的諾言,他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石刻劍法跟石刻刀法上面,現在的他,已經有資格將這兩門武功占為己有了。

  趙正盤坐在林清風的墓地一側,微微皺著眉頭,凝目觀看著左手邊上刻著的石刻劍法。他主修劍法,自然對於劍法更加感興趣一些,只有在他劍法大成之後,他才會考慮去學習刀法。

  石刻劍法!

  這個名字略顯普通,可是內容卻一點不普通,劍法本身與劍法名稱完全是兩碼事。這門劍法之中的招式,跟石刻二字可沒有半點關係,一招一式獨具匠心,全都有著各自的特點,十分豐富全面,多姿多彩。

  天河倒瀉,這一招是將大量的劍氣打向空中,接著控制這些劍氣重新落向地面,就好像九天懸河傾瀉而下。名動九天,這一招是將劍氣與聲波攻擊混合在一起,一劍刺出之後,殺傷範圍極大,就算劍氣傷不到人,聲波也會傷到人。劍山林立,這一招是將寶劍插入土地之中,讓劍氣通過土地傳導到四面八方,然後破土而出,形成一片劍氣叢林,讓敵人躲無可躲,防不勝防。萬影藏凶,這招是一舉刺出無數道劍氣,但是大部分劍氣都是虛招,只有一招是實招,用無數招虛招做為掩護,藏住真正的實招,虛虛實實之間暗藏殺機。

  這些招式可以說一個比一個強橫,精妙而又不失威力,將劍法詮釋到了極致。林清風博採眾長,耗盡晚年所有的心血,這才創造出這麼一門劍法,威力大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算起來,趙正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學習到極品劍法,這門劍法的威力,遠遠超過他之前所學的劍法。無論是摩訶劍法、白馬劍法亦或者他剛剛學到的奇門禦劍術,都無法與之相比。

  對於這門石刻劍法,趙正非常滿意,挑不出任何瑕疵,能學到這麼一門強橫的劍法,是他的運氣。不過,讓他十分鬱悶的是,這門劍法對於學習者的要求十分之高,七重天武人根本沒法學習,只有到了八重天才能開始學習,到了九重天才能施展出一半左右的劍法,十重天以上才能徹底發揮出這門劍法的真正威力!

  現在的他實力太過不濟,就算得到了這門石刻劍法,也沒實力去學習,只能幹眼饞。至於那門石刻刀法,也是如此,同樣只有到了八重天才勉強有資格學習。

  「看來只能等到八重天以後,再打這門劍法的主意了。」趙正苦笑一下,只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暫時按下了學習這門劍法的火熱念頭。他取出了備在身上的紙筆,將周圍刻著的兩門武功全都寫了下來,製成了兩本簡易的秘笈。

  安葬好了林清風,獲得了兩門珍貴萬分的極品武學,趙正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接下來就該去做下一件事了。

  相比之下,他要做的下一件事,甚至要比安葬林清風更加重要,正是他來到泰山派的主要目的之一。

  接下來,他要將泰山派與三刀宗之間的主要矛盾徹底解決,破掉八年之前那個懸而未決的案件,將一切謎團揭開,並公諸於眾。這樣一來,三刀宗就再也沒辦法拿這件事當成進攻泰山派的藉口了。

  凡是都得講究出師有名,三刀宗正是因為仗著老宗主被泰山派所殺這個藉口,所以才能挑起事端,不斷給泰山派找麻煩。如果他們沒有了這個理由充分的藉口,就不能再來找泰山派的麻煩了。

  若是一個門派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對另一個門派發起進攻,就會在江湖上留下口實,只有邪派才會這樣做。像是三刀宗這種偏向正道的門派,是不能這樣蠻不講理的。

  可以說,三刀宗與泰山派兩者之間的恩怨,歸根結底就在於八年前那場懸案上,一旦將這個懸案破了,一切恩怨都會迎刃而解,消散無形,就好像解開了一個死結。

  做任何事情都要準備周全,只有準備周全了,才能事半功倍。趙正在泰山派待了這麼久,積累了一定的人脈,並博得了足夠的信任,現在又有了七重天的實力,終於滿足了辦這件事的基本條件。他現如今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萬事俱備,東風具足,就差正式動手了。

  「兩個門派之間的恩恩怨怨糾纏了八年之久,為此害死了無數的門人弟子,是時候為這場由野心所引發的鬧劇畫上句號了。」趙正心中喃喃自語,眼神忽然變得淩厲起來。

  做這件事情,光靠趙正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因為他要尋找幾位證人,並安頓好這幾位元證人,這需要別人幫他。

  這個幫手的人選,他早就想好了,不用找什麼太過高強的高手,只要有任千秋跟王二兩人幫忙即可。這兩人十分可靠,跟他感情深厚,值得信賴,找這兩人幫忙,最為合適不過。

  除了這兩人之外,他還打算將貔貅一併帶走。

  現如今的貔貅已經接近了成年,站起來足有半人高,實力方面也極為可觀,已經相當於六重天武人了,若是單論速度跟力量兩方面,甚至還要超過六重天武人,能夠跟七重天武人一較高下。

  過去了這麼久,趙正已經跟貔貅已經建立了牢靠的關係,不管他說什麼,貔貅都會聽他的。貔貅的智商很高,能夠聽懂大部分的人言,幾乎跟十歲孩子相差無幾。

  貔貅實力夠強,又夠聰明,將其帶在身邊,定能幫上大忙。

  趙正隔日便展開行動,收拾好了行李,並跟任千秋以及王二兩人打了招呼。他並未明說此行的目的,只是說要出去轉轉。任千秋兩人聽了之後很是高興,巴不得能離開泰山派,到外面去走走,透透氣。

  他現如今在泰山派內,也算是頗有地位,不能不告而別,必須得有所交代才行。他前去面見了金泰掌門,找了個出去的理由,金泰並未阻攔,只是叮囑了一番而已。他此行不願太過聲張,臨行之前僅僅是見了泰山三劍客以及玉玲兒這些比較熟識的人,與其一一道別。

  安頓好了一切,他們這三人一獸,總算是正式出發了,乘著兩輛馬車,沿著平坦的道路,踏上了前途未卜的征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14 18:12
第100回  荒漠隱客

    長治縣是個小地方,在這個小地方裏,有個叫做迎賓的小客棧。

    客棧的掌櫃早早就醒來了,天還蒙蒙亮,他便站在了櫃台前,皺眉打著算盤,算著那並不太難算的賬目。

    平日裏,往往要晚一點才會有客人到來,可今天有些例外,一撥客人早早來到了這裏,將馬車停在了門前。店小二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迎了出去,幫忙安頓馬車。

    過了一小會兒,這撥客人一起風塵仆仆地走進了客棧,他們一共有四人,為首一人是名英姿勃勃的年輕人,不知為何在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匣子。別看這年輕人的年紀不大,但卻透著一股特殊的氣質,顧盼之間頗有威儀,儼然就是這群人的領袖人物。

    在年輕人身後,另外還跟著兩人,一人身材魁梧,滿臉凶相,一人相貌奇醜,臉上掛著微笑。

    在這一行人的最後方,還跟著一名矮小的小孩。這小孩頭戴鬥笠,身穿著黑白相間的毛絨衣服,腳上沒有穿鞋,赤腳走在地上,腳趾鋒利如勾,那指甲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剪過了。

    “咦?”掌櫃的忽然間發出驚疑之聲,因為走在最後麵的那個小孩,外觀未免也太古怪了一些。他連忙擦了擦眼睛,定睛再去觀看,這次總算是看清楚了那個“小孩”的真容。

    原來這小孩並非真的小孩,而是一種不知名的奇特野獸!

    這隻野獸渾身黑白相間,長得毛茸茸的,身材胖乎乎的。顯得憨態可掬。倒是並不怎麼嚇人。尋常的野獸。大多都是爬行前進,而這隻野獸卻是直立行走,就跟人一樣,而且還戴著人的鬥笠,也難怪掌櫃的會一時看走眼。

    三個奇怪的人,再加上一隻來路不明的野獸,這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組合。迎賓客棧開店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招待這麼奇怪的客人。

    越是奇怪的客人越是得罪不得。掌櫃的擔心那店小二招待不周,放下了手中的算盤,動身迎了上去。

    在掌櫃的眼中十分奇怪的一行人,正是趙正等人,而那隻野獸,則是貔貅。他們趕路途徑此地,特地在此歇腳。這些天來,在趙正的帶領下,這一行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走了數千裏的道路,足跡遍布所過之處的各個城鎮。

    對於這趟行程。趙正心中早就規劃,先去哪裏,後去哪裏,心中早已有了計較。

    趙正幾人在掌櫃的招呼下,走到了一張桌前,各自找了座位坐下,他們昨晚趕了一夜的路,不可謂不辛苦,今早定要好好吃一頓,再稍事休息一下。趙正體力充沛,倒是沒有覺得太累,不過任千秋跟王二兩人就不行了。

    三人坐定後,阿寶主動跳到了餘下的一把椅子上,抬起爪子,靈巧地解開了鬥笠上的繩帶,將鬥笠摘下來,放到了一邊。失去了鬥笠的遮掩,阿寶露出了那胖乎乎、毛茸茸的腦袋,一雙圓溜溜的黑色眼珠,給人一種呆呆的感覺。若是光看外表,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它竟然會是一種凶猛異常的異獸。

    離開泰山派之後,阿寶也好像是如魚得水一般,沿路上顯得很是活潑,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這一路上,它最愛做的有兩件事,一件事是模仿人類,有時候模仿人類的穿著打扮,有時候模仿人類的動作。另一件事是品嚐美食,隻要見到了散發香味的食物,不管是什麼它都要嚐一嚐,這一路上它可吃了不少東西,甚至連臭豆腐都吃了好幾塊,而且還吃得津津有味。

    多了這麼一隻異獸在身邊,趙正等人此行倒是多了幾分樂趣。

    看到了阿寶的摸樣之後,那掌櫃的以及店小二均都露出了驚疑之色,在他們看來,這實在是一種神奇的野獸。

    趙正無心向陌生人多做解釋,搶過了話茬,連珠炮般點出了一係列的菜名,可謂是相當豐盛。

    掌櫃的這才回過神來,將這些菜一一記下,不過這些菜當中,有著將近三分之一的菜肴,他們這個小店是做不出來的。趙正倒也沒有強求,退而求其次,改換了一些家常菜肴。

    沒過多久,一些容易翻炒的菜肴被端了上來,饅頭以及稀粥這兩種主食也一並端了上來。

    吃喝一陣子之後,趙正開口道:“兩位大哥,我此行要連續輾轉數個地方,這些地方有的在西邊,有的在北邊,地域跨度極大。我去了這些地方之後,會把一些人請走,到時候需要一個地方安頓這些人。這處長治縣正好位於這些地方的正中心,我打算把安排客人住宿的地點放在這裏。等到吃飽喝足之後,我會在本地物色一處宅院,到時候你們兩人商量一下,一個人跟著我一起上路,一個人留下來照看這處宅院。”

    雖然兩人心存疑惑,可心裏也都明白,趙正此行頗為隱秘,暫時不願意將實情透出,所以,兩人都未多嘴詢問,而是開始直接商量由誰留下。

    這兩人都是一個心思,都想要跟隨趙正離去,這樣可以四處奔波,雖然辛苦了一點,但總比呆在一個地方有趣一些。兩人都想留下,爭論不休,未能商量出結果。在兩人爭論期間,那阿寶還在狼吞虎咽地吃東西,吃得滿嘴油膩,津津有味。阿寶乃是雜食性異獸,固然愛吃竹子跟水果,但對桌上這些飯菜也同樣是來者不拒。

    見兩人爭論不休,趙正苦笑道:“這樣好了,我看還是由王大哥留下來吧。王大哥性格沉穩,辦事我比較放心。至於任大哥就跟著我一起走好了。”

    “那好吧。既然連你的發話了,就讓我留下來吧。”王二鬱悶道。

    “跟著我走也未必是什麼好事,雖然此行我有著很高的把握。可也有著一定風險。任大哥跟我一起上路。就得一起承擔這種風險。而你留下來,則會安全很多。臨走之前,我會給你留下一筆錢,足夠你這段時間裏的花費,讓你過一段滋潤日子。”趙正安慰道。

    “好吧。禍兮福之所倚,留下來沒準是好事。”王二也同樣自我安慰道。

    吃完了飯,趙正留下兩位大哥在此休息,而他自己則帶上了阿寶一起離開了客棧。在本地物色起了落腳的院落。在這長治縣找了一圈之後,他最終選中了一處牆壁高聳的獨門獨院,此地頗為偏僻,很是肅靜,用來落腳頗為不錯。

    這院裏有人居住,而且還是富庶人家,衣食無憂,根本沒有搬家的心思。好在有錢能使鬼推磨,當趙正亮出了一張高達五千兩的銀票之後,這家人終究還是沒能擋得住金錢的誘惑。答應了將院落賣給趙正。

    趙正隻管付錢,至於移交地契、簽寫文書一類的瑣事。則統統交給了王二,讓王二與這家人交涉。

    王二當年可是賬房先生,做這類事情遊刃有餘,很快便統統辦好了。

    有了落腳點之後,趙正將另一樣工作交給了王二,讓王二雇傭工人,對院落進行改建,挖掘幾個深埋於地下的地下室。對於地下室,他還有著幾個小要求,例如保持通風順暢,要修建厚重鐵門等等。

    王二知道趙正這樣做一定是有著特殊用意,沒有多嘴詢問,一一照辦。

    修建地下室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不等工人動工,趙正便帶著任千秋跟阿寶啟程離開了長治縣,動身趕往了下一處目的地——西牛省,迷境沙漠!

    ……

    烈日炎炎,惡狠狠地燒烤著大地,仿佛要將大地生生融化一般。天空的烈日,散發出刺眼的光芒,這裏的太陽要比其他地方的太陽更大一些。在陽光的照耀下,下麵這片一望無際的沙漠變得滾燙,若是放一個雞蛋在上麵,都有可能慢慢烤熟。

    金色的沙堆上方升騰著一的熱空氣,折射著光線,令得人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這麼個鬼地方,簡直就是人間煉獄。隻要是頭腦稍微正常一點的人,絕不會想要到這種地方來受罪。可是世間的事情往往很奇妙,總會有著各種各樣的理由,驅使人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

    烈日之下,有著一行人騎在駱駝上,忍受著那致命的高溫,在這人間煉獄中快速奔走,留下一連串的腳印。在風沙的席卷之下,這些腳印很快便被掩蓋住了,不留任何痕跡。

    “他娘的,可熱死我了。”任千秋抱怨了一聲,抓起腰間那癟了一半的牛皮水袋,扭開蓋子,往嘴裏灌了一口,但卻又不敢喝得太多,“趙正,說句不中聽的話,早知道要來這種鬼地方,我就留在長治縣了,讓王二那小子過來吃這個苦。”

    趙正騎在駱駝背上,笑著微微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在這種殘酷的環境之下,任千秋抱怨一兩句也是有情可原。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也不願意跑到這種鬼地方,可是為了找到一名重要的證人,他必須來到此地。

    這位證人極為關鍵,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隱情,是解開謎團的一把鑰匙。

    他們這一行人共有五人一獸,九匹駱駝,除了趙正跟任千秋兩人之外,還有三名本地的向導,若是沒有向導帶路,他們根本無法穿越這片迷境沙漠,一定會迷失在這煉獄般的沙漠之中,直至渴死。他們每個人都騎著一匹駱駝,其餘的駱駝則托著行李。

    在迷境沙漠趕路的途中,他們走得很是辛苦,吃了很多罪,光是沙暴就遇見了兩回,期間任千秋還被蠍子咬過一次,多虧趙正身上有不少解毒藥,這才保住了任千秋的小命。在眾人當中,最為辛苦的當屬阿寶,因為它渾身都是毛,感受到的熱力要高於其他人。若不是阿寶身為異獸,體格異常強壯的話,恐怕早就曬中暑了。

    趙正回頭掃視了一圈,見這些人有些撐不住了,輕歎了一口氣,運轉起丹田內力,將內力逼出體外。形成了一股涼風。包裹在了隊伍周圍。涼風吹拂著眾人的臉龐跟衣衫。帶來一陣陣涼爽之感,令得熱氣消解不少。

    眾人感受著籠罩在周身的涼風,大呼暢快,臉色好看了不少。隻可惜趙正的內力有限,不能長時間維持這種涼風,每次隻能維持半個時辰左右。

    走著走著,在眾人右手邊的方向上,忽然浮現出一派繁華景象。遠遠的可以看到許許多多個建築物的影子,還有許多行人穿梭其中。

    “我們到地方了!我們到地方了!”任千秋瞥見右手邊的景象之後,當即歡天喜地的大叫道,顯得無比高興。

    眾人聽到這番喊聲,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右手邊那城鎮景象,趙正的臉上也浮現出了驚喜之意,以為走到了地方,就連阿寶都跟著大叫了兩聲。不過,那三名向導的臉上並未誕生絲毫的笑意,仍舊十分平淡。

    “你們不用大呼小叫。那根本不是城鎮,而是‘海市’。又叫‘迷境’,隻是幻影罷了,根本不是真的。我們距離那個清水村尚有一段距離,還得走半天才能到達。”走在最前麵的老向導淡淡地提醒道。

    “這是海市蜃樓?”趙正聞言,笑容登時變得僵硬起來,幹巴巴地問道。

    “是的,那隻是海市而已,這片迷境沙漠經常會出現海市,很多人都因為被海市所欺騙,死在了沙漠裏麵。那海市虛無縹緲,並不存在,如果走過去隻會白白消耗力氣,什麼都得不到。若是執迷不悟,就會累死、渴死在半路。”老向導答道。

    “原來如此,多虧有你在,不然的話,我們就得被騙了。”趙正苦笑道。他眼前這位老向導是本地土生土長的老人,對這片沙漠了如指掌,是本地最為有名的向導,對這裏有著極為精準的判斷,說的話很有分量。這位老向導說那是海市蜃樓,那就一定是海市蜃樓,不會有錯。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收了你五百兩銀子,自然要幫你辦事,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到清水村。”老向導道。

    確認了右手邊的景象隻是幻象之後,眾人剛剛發熱的頭腦,複又變得冷卻下來,一個個苦著臉繼續上路。由於阿寶的理解能力有限,實在搞不懂眾人為何不前往近在眼前的城鎮,而是繼續往前走。它對此發表了抗議,甚至違背了趙正的命令,私自跳下了駱駝的後背,跑向了那海市蜃樓。多虧有趙正出手,這才把阿寶給攔了下來。

    在犧牲了一整袋牛肉幹,半袋葡萄幹以及一袋水為代價之後,趙正總算是把阿寶拉了回來,說服了阿寶繼續前進,不要留戀那些虛假幻象。

    小小的風波過後,眾人連續走了半天的路,在臨近傍晚的時候,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在眾人的正前方,出現了一片綠洲的輪廓,其上有著一大片湖波,以及一片綠色植物,還有一些散落的建築物。

    這次出現的景象,不再是海市蜃樓了,而是貨真價實的村落,也就是那所謂的清水村。

    眼見著抵達了目的地,眾人一陣歡呼,就連那幾位向導也露出了喜意。

    趙正手勒著駱駝的韁繩,遙望著前方的清水村,目光變得愈加深邃起來。

    他要找的人是一名隱居於此的前三刀宗門人,名字叫做趙花紅,跟他本人同姓,算起來的話年紀應該在六十歲上下。這位名叫趙花紅的老婦人,在當年隱退之時就有著五重天的修為,現如今定然遠在這之上,不可小覷。趙花紅跟大多數的三刀宗門人一樣,善於使用刀法,一手“烈日刀法”用得爐火純青,在當年殺出過“烈日鴛鴦”這麼個響亮的綽號。

    除了趙花紅之外,另外還有一名武林中人也同樣隱居於此,此人也就是銀鏢客的那位女相好紀玉衫了。

    當初因為不滿銀鏢客繼續作案,紀玉衫憤然離去,跑到這裏隱居,一呆就是多年。這裏地處偏僻,罕有人至,若是想躲開什麼人的話,倒確實是個好地方。

    一年多以前,銀鏢客意圖從趙正手上奪取子初劍,趙正利用紀玉衫的隱居之地,保住了子初劍。銀鏢客得知了老相好的隱居之地後當即便離開了,時隔這麼久,想必他早已跟紀玉衫見了麵。不過,這兩人能否複合還是個未知數。

    銀鏢客不是善類,武功修為也極為恐怖,趙正可不想碰到這個人。

    為了以防萬一,趙正將脖子上纏繞的一圈紗巾提了起來,遮住了臉,借著回身望向了身後的任千秋,吩咐道:“任大哥,你也把臉遮一下吧。”

    任千秋愣了一下,接著點點頭,將自己的紗巾也扯了上去。

    眾人歡呼過後,繼續往前趕路,清水村的輪廓,在他們的眼中漸漸放大,變得越來越清晰。這荒僻的小村,又一次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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