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星,月與血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還以為隻有我睡不著覺原來姑娘你也睡不著啊……
腦袋裏忽然閃過這個想法的愛德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好吧,第一個想到在這種情境之下用這種話打招呼的,是無厘頭之神,而第一百萬個,恐怕就是白癡和冷笑話之神了吧……
“好久不見了……”轉折著奇怪或者無聊念頭的一瞬,她卻搶先開口,讓星月皎潔的光澤,映亮她麵頰上泛起的暈紅。
“啊啊,好久不見了……”愛德華忽然發現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他並沒有想到對方會用這樣一個句子作為開場白,因此他的回答也是一樣的生硬不適——兩人就這樣直直的互相看著,然後便各自在對方的臉上捕捉到尷尬的笑容。
“試煉……已經結束了嗎?”許久,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之後的愛德華,終於無法忍耐這種無言的折磨……尋找到了一個其實也並不高明的話題。
“嗯……沒有,試煉之旅,至少需要經曆一年的時間。”她微微盍首,卻又搖頭:“蘭森德爾陛下的聖武士的選擇過程時間很長。必須確定待選者擁有著堅毅的性格,以及完全的為了幫助弱者而戰鬥的精神,以及討伐邪惡的堅決信心。而作為神選中的候選人,更需要如此。因此等待我的,就是長時間的自我磨練。因此想要結束,可能需要十年。甚至二十,三十年的時間,我雖然是少數幾個在十四歲之前便得到了神啟的人,不過什麼時候才能夠真正得到蘭森德爾陛下的認可。隻有陛下才清楚。”
“真是辛苦。”愛德華不由歎息了一聲。
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壽命並不長久,農耕的辛勞,生存環境的惡劣和疾病的困擾,還有戰爭和魔法獸的侵襲,讓人類的壽命通常都無法到達六十歲的關卡,於是與之對應的,成熟期就來的更加早些。通常來說,像是愛德華這個年歲,已經接近了各國的成年標準,十四歲。十五歲,或者十六歲?反正除了魔法學院,很少有人計算的那麼清楚。
至於說艾蓮娜,任何時候詢問一位女子的年紀都並不是那麼禮貌的舉動,愛德華自然隻能通過臆測來進行推斷——最少有十五歲,最多不超過十七歲,如果從上一次看到的那一幕美景來推斷,基本上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二十年之後。女孩子生命中最為美好的一段時間也已經消逝了吧,雖然聽說一些得到了神祇垂青的人類。可以免受歲月的侵擾,但經曆了那些試煉。活在刻板的規條之中,這樣即使青春永駐,又有多少樂趣可言?
“嗯,那個,還沒有恭喜你,終於達成了夙願。哦,還有,也很高興能夠看到你還……因為亞莎莉大師說過,傳送法術失敗的後果很可能……啊,總之,你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很抱歉之前都沒有說起什麼,因為你的樣子變得實在是……”
頓了頓,女孩似乎發覺自己將話題帶到了一個太過冰冷的方向,於是開始笨拙的試圖扭轉。
“那大概是因為,法師總是要有點神秘感嘛……哪怕是無聊的神秘也好吧。”
月光之下,對方臉上因為手足無措,而更加暈染開的紅,讓愛德華不禁莞爾,也忽略掉那些話中過於直率的部分——時間和空間在這一瞬間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扭轉,重合到兩人初次真正見麵的那個時候。
好吧,現在情況,或者遠比那個時候要好,聖武士身上雖然同樣沒有穿著那件繁瑣的盔甲,但取而代之的簡單利落的訓練裝束也沒有絲毫的損壞……或者,那種英氣也因此而擠走了幾分女性的嫵媚,但裁剪適度的布料,卻又在星月的光輝之下,順暢的勾勒出直屬於年輕女子的,青澀卻又柔和的線條。
可是愛德華卻忽然發現,他的應對似乎比那個時候還要糟糕,平日心中那些滔滔雄辯,在這個時候似乎根本無法發揮,那麼腦袋裏麵存儲著的那些關於與女孩子獨處的浪漫時刻應該用得上的話語?對不起,那些都已經跑的不知道飛到了哪個位麵的角落。
奇怪麼?其實也不是,畢竟,他本來就沒有與女孩子單獨相處的經驗……對於打開話題什麼的,也同樣一竅不通。
尤其還是在這樣一個情境之下。
要不然,幹脆就這樣離開如何?
好像挺合適,不過內心深處的什麼地方似乎有個聲音在高喊著不要這麼做。
所以,輕輕的再咳嗽了一聲,他幹脆在一堆柴草上坐了下來,至於說不知道該看放在哪裏的視線……
星空真的好美啊……
這個世界上的某些規則是很奇怪的——與某人記憶之中的有著太多的不同。而星空也是其中之一;這裏並沒有月明星稀的說法,即使天空之中的月光多麼明亮也好,那些星光也不會被其奪取絢麗的光澤,遠比另一個世界的璀璨,和美麗得多。
隻是自己到底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仰頭注視它們了?記憶中的上一次,視線長時間注目的,還是那被廢氣和塵埃遮蔽的灰蒙蒙的天空吧?
同樣被淡忘的,或者還有那些幻想吧。
就好像在夏日的夜晚,跟女孩子一起,仰望天上的星星——這種意境。似乎每一個男孩都曾經在腦子裏想到過,經曆過,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夢想就逐漸被功利取代,變得不再晶瑩與透明——就像那被文明汙染了的天空……
“你喜歡星星?”
“是啊。不過,你不是也在看鳥身女妖星座麼?”
人的想象力或者是無有窮盡的吧……但是有時候,相似的環境。遭遇或者這樣那樣的原因往往會束縛住它們,
這個世界上的四季和曆法與愛德華所知道的世界相差無幾,因此,也就一樣有了12個星座。而且也是用某個生物來代表。隻不過在這個魔幻的世界裏,便沒有那麼多傳說故事,它們都是現實存在的東西——從春天開始依次排列,分別就是眼魔、鳥身女妖、雙頭巨人、樹精、蚊蝠、翼龍、龍、獨角獸、多頭蛇蜥、奇美拉、深海烏賊、石化蜥蜴。
“嗯,不是的,雖然也喜歡,不過。我更喜歡看月亮。”
“看月亮?”愛德華愣了愣,隨即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最喜歡的是太陽,蘭森德爾的聖武士麼。”
“我當然喜歡太陽,蘭森德爾陛下。那代表著生命,光明和溫暖的光輝。”對於提及那個名稱時沒有加上敬語的說法皺了皺眉頭,不過她很快就沉浸在了自己的話題之中:“不過我也喜歡月光,溫和,清亮,皎潔的沒有一絲雜質……在月光之中,我總能找到一些安靜的感覺,就像是心中所有的煩惱都被撫平了一樣……”望著天上的月亮。她慢慢地說道,然後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樣微微停頓:“這是不是很奇怪?”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準確的說。月亮的光也是來自太陽嘛,喜歡哪個都是一樣的啊?”愛德華不自覺的回應道。
“月亮的光也是來自太陽……真是奇怪的說法。這是源自於哪一個古老的傳說嗎?”
“啊……嗯,這個……大概隻是一種說法而已……你知道,傭兵之中有很多見識頗偏的魔法師,這是我從其中一個人那裏聽來的,不過我不知道是不是確實。”
於是獵人的語句頓時有點艱澀了,忙亂的想要遮掩過去——十幾年唯物主義科技教育,構成的知識係統根深蒂固,月球反射太陽光自然是常識中的常識,不過現在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可不是那個早就有人跑到月亮上去插了旗子的位麵與時代,月光本應該由蘇倫女神執掌,跟太陽的蘭森德爾自然沒有半點關聯。這可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很想聽聽,他還有什麼樣的高論呢……”
“哦,他還說,天上的這些星星,實際上每一顆都是一個太陽,隻不過因為距離我們太遠,於是看起來就變成了微不足道的光點了。”
“真有趣……還有麼?”
“沒有了……我隻是偶然記起這麼一個說法而已。”
那雙湛藍的眼睛在月光之下格外清澈,似乎很容易讓人忘記了如何說謊,因此嚅囁了半天,愛德華才總算勉強將話題結束。
還好,“太陽也不是神,光和熱的聚合體罷了。越接近太陽的人隻會點燃自己。”這樣更加不合時宜的話沒有隨口說出來。
“這不像是你平常能夠說得出的話呢……或者,成為了法師真的就會和普通的人不大一樣吧?”望著那個隻是接近大人的男孩的臉,艾蓮娜忽然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實際上這段對話沒有什麼可笑的地方,如果是平常,她或者更加關心對方所說的這些事情究竟是出自何處——因為其中隱藏著一些荒謬卻又有些危險地說法,最好能夠知道是否是一種危險地征兆,但是現在她卻隻是覺得莫名的有些愉快。
“不像是平常的我?那麼平常的我,或者說在你眼中平常的我是個什麼樣子的?”
“唔,平常的你?有點貴族的高雅和傲慢,很有傭兵的那種自以為是……說是傭兵,其實又不是很像……膽怯,不,是謹慎得過頭,但在某些時候倒像是個執著的市儈商人,追逐著對於自己有利的事情,對沒有好處的交易絲毫不感興趣……”
“饒了我吧。這聽起來真的很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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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就想建議你了,如果你對她很有感覺,那麼就找個方法推倒她吧。這女人看起來挺強的,又經過鍛煉,當個保鏢兼暖床的,實在是最合適不過了……而且又正是最鮮嫩可口的年紀。皮膚質地一流啊……再說你不是也知道嗎,肌肉結實的女人,做起來可是很……”
愛情不是請客吃飯,不是花前月下。不是吟詩作畫。愛情的雅致隻是表麵,從容不迫文質彬彬,溫良恭儉讓都隻是迷惑對方的手段。愛情是戰爭,是一個人攻陷另一個人內心的暴烈的行動。所以,相較於逐漸的從各個方麵展示自己,倒不如幹脆抽空一棒子從背後打昏,然後抓住她那精巧的腳踝,將她拖走。”
“那是很美的場景。拖腿很美的。因為在那時可以充分顯示出小腿的線條與那份修長。而且其實女人們也喜歡被那樣對待,那是自人類還住在山洞裏的時代,便流傳下的記憶。因為在那個時代,被一個強壯的男性打昏搶走。乃是大好事,意味著以後可以獲得足夠的食物撫養後代。所以她們喜歡被強壯的男人扛在肩上。”
“你區區的一塊石頭,居然有心思想這種事情……省省吧,除非下輩子投胎,長出了小jj再說。”
愛德華愣了愣,狠狠地諷刺道——一時之間他簡直有點哭笑不得,據阿爾伯特的資料上說,靈晶仆在啟動的時候都會複製主人的一部分性格殘片作為自身智能的基礎……但是這個家夥到底什麼地方跟自己一樣?
哈!隻有殘酷的愛情才能超越單純的**境界。我可看不出來你這家夥會有那樣的覺悟。夠根到底,還不是單純的兩**望在作怪……同樣是優樂美。女生眼裏那就是捧在手心的溫柔嗬護,男的則隻關心往哪裏插管……至於你這種從來沒有用過那管子的小家夥。又能有什麼資格說什麼愛情?
大片詭異的黑色汙跡正吞噬著河麵上美麗明亮的月光,他們極.力避開,但無法幸免。
——那種濃厚和擴散的程度,簡直就像是有人將墨汁直接傾倒在其中一樣。
愛德華的瞳孔瞬間縮了縮——月光和水色或者會讓一切變得夢幻朦朧,可是他的眼睛卻可以敏銳的捕捉到,那在水麵上鋪開的陰影的真相。
“是血!”
順著越來越濃烈的血腥味道傳來的方向望去,可以看到路邊和車下露出的一具具倒臥的屍體。幾個已經身異處的士兵仰躺在地上,他們的身上都有著好幾條血淋淋縱橫交錯的傷口,一個有些年紀家夥看來是他們的隊長,他連肩帶背砍成兩截的手臂裏還緊握的一柄斷了的彎刀。腥臭的血漿和各種顏色的內髒到處可見,
一聲金屬切入**的悶響傳了過來,接著是重物倒地,然後水流似的咕咕聲響起。
愛德華停下了腳步,他前方不遠處是一具癱軟在地上的屍體,屍體的腦袋已經不見了,血液不斷的脖頸之中湧出,帶著那種可怕的咕咕聲,彙成一條小溪,溜進地麵的井口之中。
目光掃過周圍的空地,獵人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個家夥身上的鏈甲說明了他的身份,可就算這些稻草騎士們再怎麼無用也好,好歹也是正規的騎士團成員,卻沒有聽到絲毫的掙紮聲便丟了性命……而且少年敏銳的抓住了一個細節——死者脖頸上的皮肉斷裂的極為不規則而且明顯被拉長了——所以這個可憐的家夥,很可能是被拔蘿卜一樣的揪掉了腦袋。
人的頸骨是出乎意料的堅韌的……這樣的力量,即使是一般的巨魔或者食人魔也很難擁有,更何況這家夥似乎完全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光明在上……那不會是萊文吧?是誰殺了他?”跟在愛德華身後的騎士這個時候才勉強適應了黑暗,死屍的慘狀讓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有點不知道所措的問道。
“顯然他沒有留在這裏讓我們參觀的興致……”愛德華翻了個白眼,心說你剛剛難道沒有聽見那些聲音麼?
實際上這似乎也怪不得這些年輕的騎士……他們的本就是守衛城市的人員——對於他們來說,戰鬥應該是披掛上鎖幕子,胸甲和鷲盾,端起長槍策馬奔向敵陣,或者在城防上用長劍將一個個的敵人砍倒,刺穿,而不是在這黑暗的夜裏,憑借些許蛛絲馬跡來判斷出一個人究竟是如何死亡,凶手又是如何行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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