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像颱風尾掃過一樣
這是一隻紅富士蘋果而且是紅富士中的極品——新疆阿克蘇紅富士。
陝西也有紅富士可由於日照不足晝夜溫差不大所以蘋果顯得綿軟。
一入手舒暢就知道阿克蘇紅富士因為果肉質密拿在手上死沉死沉的。這是阿克蘇紅富士獨有的特徵。唯有這種蘋果才咬起來沙脆甘甜。
這隻蘋果有點乾癟。
據說阿克蘇紅富士可以不放冰箱保存半年。可舒暢手裡這隻紅富士果皮已經皺巴了。
舒暢是個極端講究的人錢穎深知這一點可她為什麼拿出這樣的蘋果?
平安夜裡送蘋果據說是平安夜特有的風俗這時蘋果又稱「平安果」寓意著平安健康的祝福。但這又是一例中國人「指定」洋人擁有的習俗因為唯有中國人才講諧音以討取好意頭——而英文蘋果與平安差的碼子好大。
舒暢微微泛起一陣怒意這不針對錢穎只是因為他對那段凡事都被別人安排連話語權都被別人代表了的日子深惡痛絕而錢穎也是一段被人安排好了的生活這才是他想反抗、想逃避的根本原因。
可這隻蘋果有點皺但卻讓他堅硬的心變得柔軟。他不忍心就這樣把它扔進垃圾桶。
能儲存半年的蘋果皺成這樣子了那一定是錢穎從國內帶過出的這隻蘋果藏在她身上很久了。隨著她跨越各國這枚蘋果上寄託著她地誠摯祝福。舒暢的心雖然冰冷。他不再為感情而跳動但他卻不忍這麼傷害對方。
錢穎還在眼巴巴地看著對方舒暢以肉眼難以察覺的度極其緩慢的把那隻蘋果向嘴邊送去眼睛左右張望。
胡小蝶打量完城堡滿意的點點頭。她看到舒暢舉起了蘋果重重一拍舒暢的肩膀:「我們緊趕慢趕……」
這一拍來的太及時了不過舒暢反應太遲鈍了以他那敏捷地身手原不該在巴掌落到肩膀一秒后才「失手」掉下蘋果。
蘋果骨碌碌的滾落到錢穎腳邊胡小蝶眼睛盯著蘋果的滾動嘴裡堅持完成她的後半截話:「……也沒趕在平安夜過來……」
錢穎彎腰撿起了蘋果慢條斯理的從包里取出餐巾紙仔細的擦拭了蘋果上的污泥。這種蘋果最怕磕碰。磕碰過的地方會迅出現茶色斑然後腐爛。
原先。那蘋果雖然果皮有點皺巴那是因為它經過了一個熱帶果實大量失水造成的。現在這麼一碰這隻蘋果徹底報廢了。
「哎呀」反應過來的胡小蝶連聲道歉:「壞了壞了不好意思。我手太重了。」
哈根在一旁翻了個白眼。這小女子手再重能重過格倫嗎?即使格倫全力一拳都不見得能令舒暢身體晃動半分明顯這是故意地。
趙牧衝過來的身影打斷了哈根地思緒他像見了親人一樣緊緊的抱住哈根:「老友可算見到了想死我了。」
「你的吉他你的吉他咯著我了」哈根身體貌似強壯但實際上反映在外的那些僅僅是他的種族個性其實身為幕僚長地他既不如格倫。也不如看上去毫不剽悍的舒暢。一把吉他咯的他嗷嗷直叫。
劉韻緊緊夾著她的小包她跟在錢穎身後沒有說話。這會兒功夫她還在打量著座城堡。這城堡的每一磚每一木都讓她看起來格外新鮮連腳下的巨大花崗岩塊都讓她看不夠。
這幅久別重逢的場面並沒有向人們想象的那樣充滿漏*點充滿狂喜充滿興奮或許有一絲淡淡的溫情繚繞可大家都覺得有點冷場。
還是胡小蝶打破了尷尬她才道完歉馬上又沒心沒肺的嚷嚷:「太美了我第一次來城堡這裡地一切出想象看來我錯過了平安夜其他的什麼也沒有錯過。」
舒暢嘆了口氣從錢穎手裡接過那隻蘋果捏在手上低聲嘟囓了一句:「我錯過了一隻蘋果。」
這一舉動頓時使錢穎戴上了笑臉她嘮嘮叨叨地指揮著劉韻、胡小蝶:「別閑著快搬行李……」
話說一半她一扭頭又轉向舒暢陪笑說:「我記得你出門沒帶冬衣我給你帶了幾件冬衣來……快搬下來。」
後半句話是對劉韻和胡小蝶說的回過頭來她又笑盈盈的喝斥趙牧:「哎一個大男人別光顧著擁抱看著我們小女人忙快去搬行李。」
舒暢深深的吸了口氣平靜地說:「冬衣有錢哪裡買不到冬衣。我還給你們安排了聖誕購物呢……」
此時劉韻和胡小蝶已奔到了飛機旁趙牧尷尬的雙手一攤腳下卻沒動靜:「你老婆的脾氣太臭了。」
這話雖有點罵人可裡面的詞兒錢穎喜歡所以她沒有翻臉只是面帶笑意兇狠的盯著趙牧催促他快點行動。
舒暢將蘋果揣入兜內搖了搖頭說:「有錢也不用自己動手……這事讓服務員干。我們走。」
舒暢一轉身錢穎立刻緊走幾步不露神色的挽住了舒暢的胳膊將身體依靠在舒暢身上一臉幸福的向塔樓走去。
地面導航員通過步話機招來了幾名同伴流水般開始搬卸行李。眾人的行李並不多除錢穎帶了兩個箱子外其他人都一個旅行包而已。
服務員川流不息的忙碌一行人坐在客廳等服務員忙完。格倫打了個照面便自己尋樂子去了。哈根、舒暢、趙牧三個男人端著酒杯坐在沙上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著。
錢穎沒有放鬆挽著的手與舒暢擠坐在一起。不時地為他的酒杯里加冰。胡小蝶插不上話便拉著劉韻來到窗前。指點著窗外地風景。
「老闆你有望遠鏡嗎?給我用用」竭力想看清遠處景緻的胡小蝶與劉韻低聲嬉笑著經過一通自來熟的翻檢沒找見需要的東西這才想起詢問主人。
舒暢拍了拍錢穎的胳膊。示意她到房間那一頭去取。
這個環形房間靠床的那塊堆滿了各種行李從地面摞到天花板房間雖然是敞開式地各處東西一覽無餘但胡小蝶未經允許不好去翻男人的床這活兒唯
干。
這個命令錢穎愛聽因為它寓意著所有權她邊往床邊去邊問:「這麼多箱子。都是你的嗎?哪只箱子是?」
哈根猛然間跳起:「不好子彈上膛了嗎?」
那天打獵回來。槍支、望遠鏡這些器械都扔在床頭櫃邊哈根是擔心錢穎翻檢過程中讓槍走火了。
「在床頭櫃」舒暢先回答了錢穎的問題而後在口袋一陣掏摸:「不必擔心在不使用時。我喜歡卸下槍的撞針。」
幾隻撞針叮叮噹噹的落在茶几上隨著撞針跌落那隻蘋果骨碌碌的滾下來。
錢穎正背對著舒暢走向卧室區。舒暢緊張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腳下一撥拉在哈根與趙牧的注視下將蘋果輕巧地撥入沙底下而後他不好意思的輕輕一笑。
兩個男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均移開了目光聊天氣、聊風景、聊城堡。
胡小蝶突然一指窗外。喊道:「呀好漂亮地白馬。哈老外說得『白馬王子』是不是騎的這種白馬。」說這話時胡小蝶兩手緊握貼在臉上一付花痴表情連劉韻都看不過去微微撇了撇嘴。
「對了今晚活動怎麼安排的?住宿安排好了嗎?我要去換裝」胡小蝶思維跳躍太大現在她已經渾忘瞭望遠鏡的事。
服務員已經整理好行李來到舒暢身邊等待指示舒暢邊掏錢包邊回答:「整座塔樓我都包下了一樓是大餐廳可以舉行paTTy我覺得我們沒有熟人似乎到城裡過聖誕比較熱鬧。女孩子的房間在二樓、三樓一人一層小趙你的房間安排在城樓。」
舒暢從錢包里掏出幾張錢當小費塞進服務員地手裡。而後又從錢包里揀出幾個紅包胡小蝶、趙牧、劉韻一人分一個。胡小蝶的紅包稍厚一點劉韻的紅包稍薄一點趙牧隨手掂了掂紅包歪著頭奸笑著問:「多少錢?」
「八千歐元……你可以把它當年終獎金或者聖誕花紅。」
趙牧一指胡小蝶:「她的呢?」
「一萬歐元。」
趙牧撇撇嘴:「我們還是朋友嗎?你給我的紅包竟然比不過一個女人。」
「得了吧」舒暢一指滿臉欣喜點著鈔票的劉韻繼續說:「她跟你同一天上班可她只有五千歐元如果你不是我朋友你跟她拿的應該一樣。」
「再添點」趙牧一臉痞賴的說:「你知道歐洲物價騰貴男人東西比女人更花錢這一年我沒什麼外快全指望你的紅包了。」
趙牧正揚著紅包嚷嚷猛然覺得手中一空回頭一看錢穎正撕開他的紅包從裡面抽錢。
「別別別舒奶奶放過我吧。」
「舒奶奶」這個詞兒雖然錢穎愛聽但她依然豎起了眉毛不假辭色地說:「年終獎已經過第十三個月的工資也了這次出來還特意加了旅費你在酒吧成天泡小妹妹還好意思搞特殊?」
「翻譯費啊」趙牧哀求道:「姑奶奶你是了旅費可這趟旅行數我最累了行李我扛翻譯我當你說扛著大包小包我容易嗎……」
說到這裡趙牧這才覺錢穎不對勁她滿臉興奮地通紅兩隻胳膊上穿了十幾個沒拆包裝紙的手袋一付抑制不住的洋洋得意。
「天呢姑奶奶這麼會的功夫你就變出這麼多的包來天呢救救我吧。」
被趙牧這一提醒錢穎回過神來她雙手一鬆手袋落了滿地她撲上去狠狠地啄了舒暢一口歡喜地說:「謝謝你的聖誕禮物!」轉眼間她的臉由晴轉陰:「這得花多少錢?」
舒暢猛然驚醒他跳起來回頭望向自己的卧室去。天呢那裡像颱風尾掃過一樣一片狼藉所有他能夠得著的箱子全被打開了東西扔得滿地床上扔了三十多隻女士手錶地上一地的空盒子和撕開的包裝袋。
這些東西都是舒暢的沙漠收穫琳達取走了一部分部分轉送芙蘿婭。雪茄則被埃里克和哈根瓜分剩下的全在這兒。男裝手錶和大旅行包壓在最低下錢穎還沒來得及打開能打開的她全翻了個遍。
「你找的望遠鏡呢?」舒暢結結巴巴的問。
錢穎頓時呆住她的手高舉在空中手裡還捏著那份趙牧紅包。
趙牧一把搶走了了紅包低聲地囊:「看這東西似乎用不到望遠鏡。」
錢穎還在愣神沒顧上阻止趙牧她眼珠轉了轉伸手喚住了正準備離開的服務員:「小趙給我翻譯問問他我的行李在哪兒我怎麼沒看到我的行李。」
趙牧先示意服務員等待自己卻不說話右手停在空中搓動手指。
「這是什麼意思?」錢穎故作不解。
莊嚴的沉默趙牧的神情要多莊嚴有多莊嚴:「為了我和舒暢的友情我不能說出來你自己看著辦吧。」
「太黑心了吧」錢穎恨得踢了趙牧一腳:「你都比小劉多三千歐元了還伸手要錢還莊嚴我踢死你。」
趙牧巋然不動:「no.neyno.
這是句英國諺語無錢則無樂但此話用在這裡則含有雙關意思因為舒暢的英文名就叫happy。
錢穎眼珠轉了轉立刻返身衝到舒暢床頭跟前拉開抽屜抓出一塊手錶硬塞在趙牧手裡:「聖誕禮物拿著快翻譯。」
趙牧眼睛一亮舉著手錶嘖嘖說:「啊你可虧大了這手錶雖然樸素可它是一隻全白金的鑲嵌鑽石的積家2表價值十萬多歐元上百萬人民幣。okok。禮物.::.謝你的禮物。服務員……」
服務員聽完趙牧的翻譯謙恭的點了下頭。「在夫人的房間里」他恭敬的回答。
剛才舒暢交代的安排唯獨沒說錢穎的原本她正在心中暗喜服務員現在的回答令她心情失落。
「我的房間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