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72
410555 發表於 2019-9-18 20:43
第二百六十一章 興華書院

    “秦瓊和孫立來了?快請他們進來吧!”高興先是一楞,接著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連忙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長身而起向那護衛催促道。

    那護衛是盱眙人,曾偶爾聽過孫立的名字,但對秦瓊卻不甚熟悉,如今見高興一臉驚喜激動的樣子,不敢怠慢,連忙應一聲“是”後便匆匆離去。

    侍衛離去後,高興整了整衣衫,沖張順之說道:“順之,走,隨我一起前去迎接。大半年不見,不知道孫立這猴子如今如何了?”說著,高興臉上的笑容愈發歡愉暢快。

    “是,大人!”張順之恭敬地答應一聲,落後高興一步快步向前院走去。

    秦瓊這人,張順之是知道的,但卻沒有見過。據丐幫傳回的消息,秦瓊此人生就一副俠義心腸,身強力健,頗是勇武。在盱眙時,秦瓊和蕭摩訶比試過幾次,但卻是沒有占到便宜。不過蕭摩訶對秦瓊卻是讚不絕口,並讓他前往鄴城尋找高興。高興在鄴城時,曾冒著莫大的危險在毒龍幫手中救了秦瓊,後來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讓孫立送他去了營州。

    營州地處齊國與契丹、庫莫奚三地邊境,人員混雜,民風剽悍。孫立剛到營州時,建立丐幫分部耗費了不少力氣。若非有秦瓊這個武勇的人從旁策應,營州的局面還真不一定能打開。而且秦瓊在行伍中呆過一段時間,對於訓練子弟倒也有些心得,不然丐幫在營州的勢力絕不能像今日一般,能有幫眾近千,成為營州城數一數二的勢力。

    如今,高興有了自己的地盤,正是用人的時候,孫立和秦瓊的到來實在是個好消息,這也難怪高興喜形於色。這些時日以來,雖然高興以自己在青州城建立的威望與兇名鎮住了絕大多數心懷叵測之輩,但背地裏仍舊有人賊心不死,時刻想著將高興顛覆。

    為此,高興也頗為傷神,雖然他手中壓榨來的錢糧不少,用之收買人心也不是不可,但這樣得來的人手用著卻總是不能夠讓人放心。尤其是高興身份敏感,根基薄弱,稍有差池就會萬劫不覆。

    高興走得很快,但卻很穩,不大功夫便來到了前院,正看見護衛引著兩個少年自門外進來。

    面目較為稚嫩,身形微有些瘦弱,一身青衣的少年,模樣雖不說十分英俊,但端正的五官和那炯炯有神,而且十分靈動狡黠的眸子配在一起,卻給人一種機靈活潑的感覺。此人正是孫立,外號猴子。

    孫立身側的少年自然就是秦瓊了,雖然他實際年歲不大,但那壯碩頎長的身形,剛毅方正的面容還是讓他更顯成熟。濃眉大眼,雙目有神,渾身散發出沈凝穩重的氣息,卻又不失勃勃的英姿。數月不見,秦瓊身上的氣勢更加沈凝剽悍,步履間自然而然有一種非凡的氣勢,讓人不敢小覷。

    “公子!”孫立眼尖,一眼便看見迎出來的高興,臉上頓時露出歡快的笑容,一個箭步來到高興面前,眼中滿是欣喜激動的神色。

    “是我,好久不見,你又長高了,只是還有些瘦弱啊!”高興點點頭,用力拍了拍孫立的肩膀,一臉笑容。

    張順之五人是最早跟隨高興的人,在盱眙的保衛戰中功不可沒,高興自來便與他們親近。只是張順之身為老大,脾氣秉性都穩重而謹慎,呆在高興身邊時難免拘謹;而吳三桂看著唇紅齒白,身上的殺氣卻是老遠都感覺得到;黎風雖然內心火熱,但表面實在過於冷峻;只有機靈如猴子的孫立,憨態可掬的趙構,在高興面前卻是不怎麽拘束,更顯隨和。

    “公子,才幾個月不見,您就打下了這麽大一片土地,這下可有得忙嘍!”孫立頓時喜笑顏開,一雙眼睛骨碌碌轉個不停。

    “孫立,怎可對大人無禮?”張順之見孫立抓著高興的手臂,嘻嘻哈哈沒有多少正形,頓時拉下臉來低斥一聲。

    孫立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有些懼怕地看了張順之一眼,再不敢造次,連忙規規矩矩地站好。在他們還未投入高興帳下時,五人相依為命,張順之年紀最大,對其他幾個弟弟照顧有加,他們自然也對張順之甚是敬重。此時見大哥不悅,孫立自然不敢再放肆,臉上也擺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無妨!”高興笑著擺手說了一句,然後拍拍孫立的肩膀迎向正走近的秦瓊。高興雙手抱拳,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歡暢地說道:“不知秦兄到來,高某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大人此言差矣!您身為王爺世子,又是數州刺史,地位尊崇,能前來迎接秦某一介莽夫,秦瓊倍感榮幸。再者,秦瓊在鄴城惹上官司,若非大人相助,只怕如今早已是魂歸故裏。”秦瓊一臉感激地看著高興,堅定地說道:“大人的救命之恩,秦瓊沒齒難忘。蒙大人不棄,得以收留,秦瓊願意牽馬墜蹬,侍奉於左右!”說著,秦瓊便要拜倒在地。

    “秦兄嚴重了!”高興連忙將秦瓊托住,這秦瓊出身雖然不是十分煊赫,但也算是出身書香之家,為人處世都十分重視禮節。

    “秦兄,大路不平有人踩,毒龍幫在鄴城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高某也是恰逢其會,你萬萬不要記掛在心上!”高興笑得十分真誠。

    無論是對歷史上仁勇無雙的秦瓊,還是如今這個為了夢想,毅然離家從軍投靠自己,勇武不凡的秦瓊,高興都是打心眼裏敬重和喜愛。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尤其是高興如今的狀況,只憑借魯智深與姚忠本身軍事技能不錯,但畢竟因為出身所限,接受的教育不夠,要想完全獨擋一面還是差些。但秦瓊不同,他是個有文化的軍人,小時候哦沒少在老爹秦愛的操練下讀書,起點自然要高於魯智深和姚忠二人。

    “大人,您上我下,如何當得您‘秦兄’之稱呼,如此豈不是亂了尊卑?大人還是喚屬下表字叔寶罷!”高興溫和真誠的態度讓秦瓊心中暖暖,對未來的路也愈發期待起來。

    因為與孫立一起處理丐幫的事情,所以秦瓊自然也對高興做的事情頗有耳聞。

    雖然秦瓊曾今因為高興在長安的風流韻事而心有不快,認為自己明珠暗投,不過聽說高興取下青州等四州之地采取的措施後,秦瓊心中的疑慮頓時煙消雲散。一個能以百姓民生為重的人,怎麽可能幹出**之事,更何況是奸汙周國的太子妃,任何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如此做的!

    “好,好!”高興頓時大笑起來,用力地拍著秦瓊的肩膀說道:“叔寶,孫立,你們一路奔波辛苦,我為你們接風洗塵!”

    “多謝大人!”秦瓊雖然沒有受寵若驚,但得到高興的重視,心中自然歡喜。

    “多謝公子!”得了高興的允許,孫立臉上的嚴肅只是持續了一小會便消失不見,看得張順之皺眉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順之,叫人準備宴席,再多拿幾壇酒來,今日定要好好喝上幾杯!”高興吩咐張順之一聲,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邀請孫立與秦瓊前往客廳。

    “大人請!”

    幾人謙虛著進入前廳,分賓主落座,待下人送上點心茶水,簡單地聊了幾句後,張順之便回報宴席已經準備就緒,幾人便移駕到偏廳用膳。

    “叔寶,孫立,這第一杯我敬你們,營州丐幫發展的不錯,這些都是你們的功勞!”高興端著酒杯笑著沖孫、秦二人說道。

    “大人過獎了,職責所在,不敢居功!”秦瓊惶恐地端著酒杯站起身來,態度甚是恭敬。

    “叔寶,坐下坐下,我一向不喜歡繁文縟節,咱們私下裏不是上下從屬關系,只是朋友兄弟,你不要太客氣了!”高興連忙按著秦瓊的手臂讓他坐下。

    “屬下遵命!”秦瓊答應一聲,然後慢慢坐下。他也是豪勇之人,打遍十裏八鄉的猛士,見高興並未端起架子,態度溫和,自然也就放松下來。

    要知道秦瓊曾敢於帶頭反抗皮景和,幫助王琳取得二十萬大軍的兵權,最終反攻陳*軍,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這等人物,無論膽識還是魄力,都絕對讓人欽佩。

    “這才對嘛!來,喝酒,喝酒!”高興頓時大笑起來,示意眾人共飲。

    “啊,好酒!”

    孫立和秦瓊還是第一次喝這蒸餾酒,起初還對這辛辣的酒液直皺眉頭,但很快便被這酒的醇香所征服。尤其是秦瓊乃是勇武絕倫之輩,又與北方豪放的胡人打了半年多的交道,那血液中的粗獷豪爽自然被放大了不少,只是喝了一杯便對這酒喜愛有加。

    “那就多喝點,我這裏多得是!”高興頓時大笑起來,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歡笑聲聲,好不快活,氣氛也愈發暢快輕松起來。

    當最後一縷夕陽沈下,暮色降臨時,幾人肚中也都喝了不少酒水。孫立和秦瓊頭一次喝這酒,難免不太適應,臉色通紅,眼睛也有些迷離起來。不過桌上的氣氛卻甚是熱絡。

    “大人,屬下鬥膽,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您能否恩準?”秦瓊認真地看著高興,雖然微有醉意,不過腰板挺得筆直,身上那粗獷豪邁的氣勢卻愈發明顯。

    “哦?叔寶請講!”高興坐直了身子,笑著說道。

    “屬下早聞大人武功不凡,就連威震陳國三軍的蕭摩訶將軍也不是對手!屬下自幼酷愛耍刀弄棒,故而想向大人討教幾招,不知大人是否可以指點一二?”秦瓊說著便站起身來,雙手抱拳,一臉恭敬。

    秦叔寶早就想和高興比上一場,只是在鄴城時時間不允許,此番得了機會,接著酒宴酣暢便提了出來。

    孫立和張順之臉上的笑容都收斂了一分,不好插話,靜靜地看著高興。

    “蕭將軍勇冠三軍,我卻是比不了的。之所以能勝,也是僥幸之故!”高興輕輕搖了搖頭,謙虛了一句,然後說道:“咱們只喝悶酒也頗是無趣,叔寶與我比劃兩招助興也是不錯!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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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學究與學生

    公元574年七月十日這天,青州城再次熱鬧起來。

    不管富商大戶怎麽看,對於廣大貧苦的底層百姓來說,興華書院的建立不可否認乃是一件大喜事。

    有孩子被錄取進入興華書院學習的家長,不僅是青州本地的,就連光州,膠州,南青州三地的家長,都暫時拋下了家中的農務,早早帶著孩子來到了刺史府門前,臉上掛著欣喜的笑容,懷著激動與感激的心情等待著高興的到來。

    青州自舉起反齊大旗,經歷竇安之亂,高興掌權後,除了給流民分發土地,救濟糧種,這興華書院的開學典禮可以說是最大的盛世了。

    無論青州的平頭百姓或者達官貴人心中有著怎樣的想法,但對於興華書院,他們還是好奇居多。因此天才剛亮,刺史府門前便聚攏了無數前來看熱鬧的百姓。

    在等待高興出現的當口,眾人便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各自抒發起對刺史高鑫,興華書院以及這月余光景裏青州的局勢展開了討論。即使眾人害怕所發言論被旁人聽了去引發不好的事情而低聲談論,但場上人數眾多,紛紛的議論聲還是頗顯嘈雜。

    “王老先生,您對刺史大人建立這興華書院有甚麽看法?”一個中年人一臉恭敬地向身前一個衣著華麗,須發皆白的老者詢問道。

    中年人一身短打,衣襟上還綴著幾塊厚厚的補丁,他臉膛有些黝黑,滿是風吹日曬的痕跡,腳上趿拉著一雙草鞋,裸露在外的腳背上還沾著泥漬。從裝扮上看,這人乃是一個實打實的農夫。

    中年人所詢問之人,雖然一頭銀發,但卻不失光澤,紅光滿面,精神矍鑠。隨時垂垂老朽,但氣勢沈凝穩重,倒也有一番威勢。

    此人姓王,名銘,乃是青州本地人。武成帝高湛在位時,王銘曾做過青州的長史。

    王銘此人算是個老學究,在儒家的經史子集上很有些造詣,同時也有儒生的固執與倔強。就是因為他這性格,看不慣當時朝政的汙濁,不願同流合汙,最後丟了官,在鄉間辦起了私塾,倒也有聲有色。

    王銘瞟了一眼身後的中年人,冷哼一聲,頗是孤傲地說道:“高鑫出身草莽,打打殺殺尚可,要說傳道授業,他能有何作為?聖人之道,豈是隨便凡夫俗子可以學習,可以理解的?尤其是那興華書院的學生,居然都是些乳臭未幹的孩子,如此肆意胡鬧的舉動,不止是滑天下之大稽,更是對聖人之學的莫大侮辱!”

    說到後來,王銘臉上已滿是怒氣。在他看來,聖人的學說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學習的。像高興這般,不論出身高低貴賤,竟然一並錄取,這本身就是荒誕的,不可理喻的做法。而且高興居然用一些半大孩子做老師,更是對他們這些精研儒家經典半輩子的人最大的挑釁與汙蔑。

    盡管高興如今身為刺史,但畢竟不是正經得來,在王銘眼中,高興只是個草莽之人,地位鄙賤,與血煞寨主胡三並無區別,甚至連竇安都比不了。

    因此,言語中,王銘對高興也並沒有多少尊重之意。雖然他此時也是白身,但在面對問話的中年人時,還是有一種優越感,故而態度便有些倨傲。

    見王銘一臉怒氣,問話的中年人怔了怔,心下不免有些畏懼,過了半晌才接著問道:“王老先生,這月余光景,城中大小事務刺史大人都管理的井然有序,不偏不倚,而且他看上去氣質不俗,應該出身不凡才是!尤其是這此建立興華書院,還有圖書館,應該都是有利於百姓的事情吧!”

    “哼!”王銘雙目一凝,怒哼一聲,不屑地道:“愚昧!高鑫初到青州,根基不固,他自然要百般籠絡爾等愚民!觀此人一入青州城,便大肆殺戮,手段極其殘酷而血腥,哪裏有一絲仁義道德?況且他對士族鄉紳百般打壓盤剝,貪婪成性,如此行徑,與土匪何異?假以時日,此人必定露出獠牙,到那時,爾等必將大難臨頭!”

    中年人不敢再接話,王銘篤定的神色讓他心中不由有些懷疑起來。但想想高興曾重新分發土地,發放救濟錢糧,此等仁義無雙的舉動難道都只是他的偽裝,這是真的麽?中年人困惑不解,想了半晌卻也想不出個結果來。

    “李大哥,恭喜你啊,就要進入興華書院學習了!以後你在刺史大人帳下當差,發達了可不要忘了小弟!”

    另一個靠近刺史府的角落,兩個衣著樸素的少年一邊緊緊盯著刺史府的朱漆大門,一邊交談著。其中那個子較矮,十一、二歲,看上去有些單薄的少年向身旁之人問道。

    “小雨,你不用灰心喪氣。雖然你沒能進入興華書院,但這卻不代表你不能學習啊!”答話的少年十三、四歲,五官倒是秀氣只是面黃肌瘦,有些營養不良。不過他那單薄的脊梁卻是挺得筆直,一雙狹長的眼睛裏閃爍著智慧與堅毅的光芒。

    “李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小弟此生與讀書無緣,強求不得!”那年幼的少年自嘲地笑笑,語氣雖然十分平靜,但渴望的眼神卻泄漏了他心中不甘的情緒。

    “小雨,切莫如此自棄!”李姓少年雙手按在小雨的肩膀上,認真地看著他說道:“你忘了,刺史大人要在十五日建立圖書館,到時候你可以去那裏讀書啊!”

    小雨雙目陡然亮了起來,一臉欣喜地看著李姓少年道:“多謝李大哥提醒,不然小弟幾乎忘了這茬。只是小弟不識字,就算去了圖書館也是枉然!”說到後來,小雨臉上的笑意散去,神情再次有些黯然。

    “這有什麽,到時候我教你就是!”李姓少年笑著拍拍小雨的肩膀道。

    “那就多謝李大哥了!”小雨再次露出笑容,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客氣啥?看,刺史大人出來了!”李姓少年輕輕在小雨胸口砸了一拳笑著說道。

    小雨聞言,頓時不再言語,惦著腳尖向刺史府大門看去,正看見那寬大的朱漆大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當先出現的是近百名衣甲整齊的士卒,一個個昂首挺胸,臉色嚴肅莊重,身上氣勢沈穩凝重,頗有氣勢。

    接著,一身黑白相間儒衫的高興出現在小雨兄弟二人的面前。看著高興那俊逸的面容,感受著他那器宇軒昂,與眾不同的氣質,小雨和李姓少年眼中不由露出仰慕的神采來。

    小雨名叫陳雨,李姓少年叫李廣康,兩人都是出身於普通的農戶家庭。

    比起陳雨,李廣康的際遇卻是要淒慘些。數年前,他的父母被血煞寨殺害,家中錢糧,也大多被劫掠而去。僥幸逃得一命的李廣康後來被陳雨父母所救,後來兩人便成為了親密無間的朋友。

    這李廣康雖然年歲不大,但性格卻十分堅毅,而且十分自尊而驕傲。別看他身子單薄瘦弱,但手腳甚是勤快,幹起農活也不比成人少。因此讓陳雨的父母甚是喜歡,幾年相處下來也沒有過什麽矛盾,反而如同一家人般親密。

    此次,高興創立興華書院,李廣康意識到機會到來,於是便拿出了幾年來省吃儉用攢下的所有積蓄與陳雨一起報了名。李廣康曾隨父親讀過幾天書,認識些字,頭腦靈活,又入世較早,為人處世很是成熟。最後,李廣康很順利地通過了考核,但陳雨卻不幸落選。

    此時,看著剿滅血煞寨,為自己報了殺父弒母之仇的恩人高興,李廣康既是感激,又是仰慕,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學習,為恩公效犬馬之勞。

    “參見刺史大人!”高興甫一出現,眾百姓便躬身拜道。

    “各位父老鄉親請起,高鑫來遲,讓大家久等了!”高興雙手虛擡,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朗聲說道。

    “謝大人!”眾人站直身子,靜靜地看著高興。

    “諸位父老鄉親,今天乃是興華書院舉行開學典禮的日子,你們能來觀禮,高鑫深感欣慰。此時時辰不早,請諸位隨我一同前往書院!請!”高興向周圍團團作了個揖。

    眾百姓聞言,臉上帶著笑容讓開一條道路,高興便一邊沖百姓點頭示意,一邊邁著不疾不徐的步伐,在一百護衛的拱衛下向東城門走去。

    高興治下,雖然表面上甚是平靜,但暗地裏有多少洶湧的波濤猶未可知。因此,城池四門封鎖十分嚴密,無論出入者都會受到嚴密的盤查。不過高興卻是取消了進出城的人頭稅,雖然少了許多收入,不過卻也得到廣大百姓的擁戴。

    正因為城防監察嚴密,所以這些想去觀禮的百姓才在刺史府門外等候,有了高興的帶領,則會省下不少麻煩。

    高興來到東城門時,魯智深已經恭候多時。他身上穿著一身擦得鋥亮的鎧甲,身子挺立如松,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肅殺氣息,看上去很是威武,再也看不出當年那個瘦弱單薄,無賴混賬的樣子。

    在魯智深身旁,還站著兩人,一個就是肩寬背闊的楊三萬,一個則是看上去瘦弱的裴念千。如今兩人算是綁在了高興的戰車上,興華書院開學典禮這等盛會,兩人於情於理都該捧場。

    “參見大人!”見高興一馬當先地走來,魯智深立即小跑幾步來到高興面前行禮。

    楊三萬和裴念千而人也不怠慢,隨後而來向高興見禮。

    “毋須多禮,快快請起!”高興笑著走上一步,親切地托著楊、裴二人的手臂說道。
410555 發表於 2019-9-18 20:43
第二百六十三章 陳管家與小六子

    “二位能夠前來,高某感激不盡!”高興一臉喜色地與楊三萬、裴念千二人相互客套一番,然後對嚴肅地侍立在一邊的魯智深說道:“智深,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魯智深認真地答道:“大人請放心,從昨天開始,興華書院就已經戒嚴,沒有您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隨意出入。至於青州城防,屬下也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昨夜還派出了探馬探查了城外四十裏方圓,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的勢力!”

    高興點點頭,然後說道:“如此就好,辛苦你了!”

    “職責所在,不敢疏忽!”

    高興欣慰地一笑,道:“時辰不早,開城門!”

    “是!”魯智深應了一聲,身子繃得筆直,猛然向城門處一揮手臂,大喝一聲:“開城門!”

    魯智深的這一聲大喝甚是宏亮,竟將高興身後近萬人交談的聲音遮蓋下去。隨著魯智深喝聲的落下,青州城的東門伴隨著絞索“哢哢”的聲音緩緩開啟。

    “鄉親們,請!”城門洞開,高興笑著向身後招呼一聲便招呼楊、裴二人一同邁開大步向外走去。身後的百姓聞聲而動,雖然人員駁雜,但卻也沒有混亂爭搶,場面甚是熱鬧。

    出得青州城,高興心中突然輕輕一跳,他不自覺地擡頭看向天空。

    此時天色已是大亮,廣袤的天空中飄著大團大團的雲朵,隨著微風的吹動不斷變換著形狀。而那熾熱的太陽則調皮地在雲層中穿梭,天地間忽而明亮得耀眼,忽而又有些陰暗晦澀,變化無常。

    耳邊傳來民眾嘈雜地交談聲,高興不知為什麽,心中沒來由一陣煩躁。

    “智深,今日這天氣變化無端,怕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你一定要加倍小心,定不能叫青州城出了什麽岔子!”思索半晌,高興還是將魯智深叫到身前囑咐道。

    魯智深怔了怔,然後擡頭看著天空中幻化不斷的雲團,心中雖是不解,但還是鄭重地答道:“大人放心,屬下定不敢懈怠!”

    高興點點頭,然後不再言語,帶著眾人便向興華書院走去。

    當高興出了青州城,前往城外五裏外的興華書院時,一個一直守候在城門處,穿著普通家丁服侍,長相甚是平凡的小廝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深深看了一眼重新攀上城頭,查看城防的魯智深一眼,然後悄悄離去。

    這小廝左右看看,見無人註意自己後發足向著城西狂奔而去。今日興華書院開學典禮,城中相當一部分隨同高興前去觀禮,所以城內便顯得有些空曠。再者如今正是農忙時節,勤勞的農夫自然不會在大街上晃悠。

    這小廝奔馳了半刻鐘,終於來到城西一處普通的宅院門前。這宅子看上去不大,門楣上的油漆還有些剝落,圍墻的顏色也有些昏暗,甚是陳舊。

    小廝站在門前,雙目骨碌碌轉著,向四周掃視一圈,見無人註意自己,便飛速貼在門上,抓起門環,極有節奏地敲了幾下。

    “吱呀”一聲,門扉洞開了一條細縫,露出一張中年人的臉龐來。此人先是向外張望了一圈,這才沖敲門的小廝說道:“小六子,沒有人跟蹤吧!”

    “張叔,我小六子辦事,您就放心吧!”小六子咧嘴一笑,低聲說道。

    “好,快進來!”那張姓中年人將小六子一把扯進門內,然後再次向外張望一陣,直到確定沒有人跟蹤小六子後才迅速將大門關閉。

    “張叔,高鑫已經出城了!”小六子待張叔關上門,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

    “好,快隨我前去稟報陳管家!”張叔眼中閃過一抹喜色,說著便扯了小六子的衣袖迅速向院中走去。

    這院子從外看陳舊普通,內裏卻是別有洞天。隨著這院子占地不大,但環境清幽,布置精致奢華,絕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擁有。

    此時院中花圃中百花爭艷,香氣四溢,小六子和張叔卻顧不上賞玩,行色匆匆地向著內院走去。

    “陳管家,小六子回來了!”張叔帶著小六子來到最裏面的一座房舍前,一臉恭敬地說道。

    “進來!”禁閉的門扉內傳出一個低沈的聲音。

    張叔向小六子打了個眼色,然後便輕輕推開房門,進入房中。

    小六子進屋後迅速掃視一圈,就見屋中正坐著七八個人,年紀都在三十開外。而坐在上位的一人是個年約五旬的老者,兩鬢雖然已經花白,但微胖的身子卻挺得筆直。方正的面容上雙目深邃有神,獅鼻闊口,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氣度。

    “小的見過陳管家!”小六子只是看了為首老者一眼便迅速垂下頭,恭敬地行禮。

    那老者輕嗯了一聲,然後語音低沈地說道:“小六子,讓你打探的消息如何了?”

    小六子迅速答道:“回陳管家的話,高鑫已經帶著數萬的百姓出了青州城,前往興華書院!”

    “出城了,好,好啊!”陳管家聞言臉上頓時浮上一抹驚喜,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大聲說道。

    其他幾人聞言也是喜形於色,一臉激動地看著陳管家說道:“陳管家!”

    陳管家點點頭,然後長身而起,目光灼灼地掃視眾人一圈,然後說道:“諸位,高鑫狗賊貪婪成性,而且咄咄逼人,讓人忍無可忍!今天,高鑫離開青州城,我等籌謀近月的大事終於有了付諸實踐的機會,成敗在此一舉,希望諸位同心協力,共同剿滅高鑫這等亂臣賊子,報效朝廷!”

    “我等一定以陳管家馬首是瞻,勢必將高鑫狗賊千刀萬剮!”其他眾人紛紛起身抱拳大聲保證道。

    “好,如此,我們這就按計劃行事!”陳管家一臉速殺地說道。

    “是,我等定不辱命!”眾人齊聲答道,眼中的興奮與激動毫不掩飾。

    “好,老夫就在此靜候諸位佳音。事成之後,除了各位家主的賞賜,我陳家還有一份大禮相送!”陳管家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多謝陳管家!”眾人道謝後便匆匆離去。

    待其他人裏開後,陳管家這才將目光落在小六子身上:“小六子,你這就去軍營尋你兄弟,讓他按計劃行事。今日我們孤註一擲,能否顛覆高鑫就看你兄弟的了。家主說了,倘若此事成功,就賞你二人黃金千兩,良田百畝。”

    小六子聞言,臉上頓時浮上激動的潮紅,眼睛閃爍著紅光,粗喘著氣顫聲答道:“多謝陳管家,小的一定完成任務,好報答家主的恩德!”

    “好樣的,去吧!”陳管家笑著勉勵一句,然後揮手道。

    小六子立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精神百倍,腿上更是生了風般迅速躥出屋去想著城中的軍營奔去。

    “高鑫,縱使你武功高強,但也不過是匹夫之用,如何敵得過數萬大軍?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看你還如何囂張跋扈!”陳管家看著門外空曠的地面,臉上閃過一抹厲色,嘴角浮現出殘忍的殺意。

    此時的高興卻是不知道背後正有人算計著他,高興剛剛帶著數萬百姓來到興華書院,正準備開學典禮的開始。

    興華書院修建有些倉促,雖然地理位置也是依山傍水,頗為幽靜。但房舍建設還是有些簡陋,難免有些不美。不過這對於即將進入書院學習的一千五百學子來說卻算不了什麽,比起他們曾經居住的房舍,這書院的一切不知好了多少倍。

    對於富家子弟,高興本就沒有抱有希望。果然,此番招收的一千五百學生中,十之**都是出生貧寒的子弟,還有些則是落魄的小地主家庭,希望籍此重振門楣。

    興華書院的大門高達寬闊,甚是大氣,門楣上披著紅色的錦緞,透著喜氣。而在書院門前的空地上,則矗立著一座臨時的高台。高台同樣被仔細的裝扮過,處處透著喜慶的意味。

    “大人,時間到了!”待隨行的護衛就位後,張順之來到高興身邊低聲說道。

    “好,開始吧!”高興點點頭,然後吩咐道。

    張順子得令,然後吐氣開聲,大聲喝道:“諸位請靜一靜,靜一靜!”

    如今張順之得高興指導,內力小有成就,這一嗓子喊下去,立即將場上的雜音壓了下去,頗有氣勢。

    眾人紛紛閉口不言,爭相向高台看去,就見高興在楊三萬,裴念千二人的陪同下緩緩登上高台。

    高興站在高台上,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胸中沒來由湧上一股自豪的情緒。

    如今,高興坐擁四州之地,治下百姓數以十萬計,他們的喜怒哀樂幾乎都隨自己而變化,這種擁有一切,掌控天地的感覺當真妙不可言。

    “鄉親們,今天是興華書院開學典禮的日子,你們能夠前來觀禮,高某表示熱烈的歡迎!”高興微笑著看著台下,不疾不徐地說著,清朗宏亮的聲音傳至每一個人的耳中。

    眾百姓紛紛鼓掌吶喊起來,氣氛甚是熱烈。尤其是被安排集合在高台左側,入選的一千五百學子更是興奮異常。今日他們就將邁入學府,命運從此改變,升官發財,光宗耀祖指日可待,這如何不叫他們欣喜?

    “鄉親們,自西晉八王之亂開始,北方蠻族便屢屢縱馬南下,我漢民族積弱數百年之久,大好河山淪喪胡人之手,百姓在胡人的鐵蹄下悲痛哀鳴,而我華夏數千年的文化,祖宗留下的精粹更是被鄙賤的胡人所百般踐踏,幾乎就要遺失殆盡!”

    “雖然齊神武皇帝高歡雄才大略,自六鎮起家,推翻了昏聵的鮮卑政權,但高氏皇族久與鮮卑雜居,雖是漢家男兒身,但卻早已拋卻了漢文化的榮耀。尤其是如今當政的高緯,貪生怕死,昏庸無能,對突厥等胡人畏之如虎,卻對我漢民族百般蹂躪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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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刺殺與火燒雲

    “我高鑫雖然只是一介武夫,但卻也知道,一個民族得以延續的根本便是文化,這是我們的根本。然而,自古以來,因為身份地位等因素,許多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就沒有機會讀書習字,一生也只能渾渾噩噩,不知所以。這不僅是對生命的浪費,更是對祖宗的不敬!”

    說到這裏,高興微微頓了頓,靜靜地打量著台下百姓的反應。

    什麽種族的延續,文化的傳承,對於廣大徘徊在溫飽線上的貧民來說都是浮雲。他們只記得胡人鐵蹄肆意在身上的痛苦,只知道當場統治者對他們剝削壓榨的狠厲,對於高興所言“浪費生命,不敬祖宗”則是震撼而疑惑。

    一時間,台下的百姓再次紛紛議論起來。

    “荒謬!”

    王銘距離高台並不太遠,自然對高興的話聽得十分清楚。起初見高興貶斥胡人,褒揚祖先的文化,心中尚對他有些改觀。但高興大肆詆毀君主,更是揚言普通百姓也可以接受教育,就讓他嗤之以鼻,很是不忿。

    在王銘看來,人天生就有貴賤。君臣父子,這些人倫綱常不能輕毀。而高鑫舉起反齊的大旗就是大逆不道,如今更是說普通百姓不學習是對祖宗的不敬,這無疑是荒謬的看法。聖人之道,若是什麽人都可學習,那無疑是對聖人最大的侮辱!

    古時百姓雖愚昧,但卻極其重孝道。此時聽高興說不學習是對祖宗的不敬,不由都驚駭地看著他,心下惴惴。

    “鄉親們,高鑫不才,沒有滿腹經綸,更不敢妄言學富五車,我成立興華書院,只是希望可以給廣大向學之人提供一個機會,可以讓天下萬民將漢文化傳承下去,不讓祖宗千百年的心血埋沒,僅此而已!”

    台下百姓安靜地看著高興,臉上神色各異。頑固如王銘等學究一臉不屑;朝氣如李廣康等出身貧寒哦學子則是激動不已,看著高興的目光滿是尊敬與仰慕;愚昧怯懦的廣大百姓則十分迷茫。

    眾人的反應高興盡收眼底,他不由暗暗嘆息一聲:愚昧的人和愚昧的時代,總是那麽的悲哀。儒家思想被奉為國之經典,到底是拯救了國家,還是閹割了國家。

    仔細想來,任何學說都是對真實的與虛幻世界的闡述,哪裏又有什麽優劣真假,區別只是在於是否適應這社會的發展與統治者的需要。

    佛道儒以及早已落寞的其他學派思想,出發點都是好的,但真正實行起來卻是不盡如人意。漢武拋棄劉氏皇族休養生息采取的黃老之學,采用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雖然打敗了匈奴,讓漢王朝的威風一時無兩。但漢武窮兵黷武,卻造成國庫空虛,國力衰頹。

    而自漢朝以後,儒家思想對華夏大地的影響愈發深重。縱使大字不識的販夫走卒,對於那一套君臣父子的綱常也銘記在心,不敢忘卻。

    數百年來,中原大地葬身在胡人的鐵蹄之下,本土文化在佛教和胡人的侵蝕下節節敗退,幾乎消失殆盡。在這些年來,民間發生了多少場反抗殘暴統治,反抗胡人的起義,但其結果無一不是被血腥鎮壓,留下的只是屍山血海。

    農民起義的失敗,表面上看是因為組織松散,沒有目的,實際上卻是缺少系統的思想的指引。被土地禁錮的農民,先天缺少前瞻的目光。

    因而在封建時代,農民起義固然能夠動搖統治者的根本,但他們卻永遠不會獲得勝利的果實。想漢末張角帶領的黃巾起義,一呼百應,天下震動,聲勢何其浩大,然而最終卻落了個失敗的結果,成為群雄割據的契機。

    高興不敢自詡救世主,只是單純的想要終結亂世,希望塑造起一個強盛而堅強的華夏民族,讓疾苦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然而想要實現這個理想卻是極為困難的,只是單純的統一天下還遠遠不夠。

    要想根除社會的黑暗,實現天下太平這無疑是不現實的,但最大程度地改變當前的環境,盡可能延長百姓和平安樂的日子,卻不是不可能。而想要做到這一點,不僅需要無敵的精兵悍將,更需要讓百姓從思想上有新的看法。

    一個人如果把自己當作奴隸,那縱使別人給與他榮華富貴,骨子裏卻依舊是個奴隸。

    歷史上,漢民族之所以愈發積弱,備受欺淩,這些除了統治者刻意地教化,各種學術思想的影響也是絕對不能忽視的,這其中首推佛教和儒教。

    高興成立興華書院,不只是為自己培養班底,更是希望以此將不同的思想傳遞給他人,讓愚昧的百姓得以開化,不再是渾渾度日。只是可惜,高興說了半晌,十之**的百姓依舊不知其所雲。在他們的眼中,誰是君主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家中有閑田,炕上有女人,僅此而已。

    高興掃了台下眾人一眼,暗暗長嘆一聲,想要達成所願,任重而道遠啊!

    輕輕搖搖頭,高興拋開心中的思緒,沒有再慷慨激昂地發表言論,那不過是對牛彈琴,還是說些實質的東西才好。

    接下來,高興便在裴念千和楊三萬的陪伴下祭祀天地,禱告諸神,然後掀下興華書院大門匾額上的紅緞。當“興華書院”四個鐵畫銀鉤,蒼穹有力的燙金大字展現在眾人面前時,再次引發一片呼聲。

    尤其是王銘等對高興不屑一顧的學究們都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只因那四個大字乃是當下極其流行的瘦金體所書寫,而落款人則是在他們眼中粗鄙的武夫高鑫。

    接下匾額上的紅緞後,高興再次回到高台上。此時,高台上已經多了十幾口沈甸甸的大箱子,不知道裝著什麽。

    裴念千大聲說道:“鄉親們,為了慶祝興華書院開學,也為了表達對入學的學子們的祝賀與鼓勵,刺史大人準備些禮物,現在請入學的學生們依照次序上台來!”

    百姓再次騷動起來,紛紛議論著刺史將要送出的禮物。

    在張順之的安排下,第一批約莫三十名少年一臉激動地向台上走來,有個別膽小怯懦者一時不甚竟摔倒在地,惹得眾人一陣大笑。不過能得到刺史的接見,並贈送禮物是莫大的榮幸,旁人羨慕嫉妒者多,嘲笑者卻少。

    高興送的東西不多,只是一套同樣顏色制式的新衣服,布料並不是多麽華貴,但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幾年都穿不上一件新衣,這禮物不算薄。

    分發完衣服,高興並未讓這三十名激動萬分的少年下去,而是自一個箱子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菱形銅牌。這銅牌一面刻著“興華”二字,一面則刻著一串阿拉伯數字。

    “鄉親們,此物乃是興華書院獨有的令牌,乃是證明興華書院學生身份的標志。持有此牌者,不僅可以自由借閱圖書館內任何書籍,在書院食堂進餐一律免費!”高興一手高舉令牌,大聲說道。

    台下百姓頓時嘩然,一臉驚愕地看著高興。興華書院雖然收了報名費,但並不貴。如今高興又說可以免費食宿,這對於廣大學子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

    在很多人看來,高興舉辦這書院實在是賠本的買賣,但聰明如王銘卻是知道高興如此做法的深遠意義。孩子學習不會給自家帶來負擔,學成之後又可以升官發財,如此好事,在底層掙紮的百姓如何會拒絕?

    一時間,高興在眾人心中的名望再次攀升到一個高度。所謂忠誠,對於饑寒交迫的人來說只是無稽之談。吃飽穿暖,才是正經。原本對高興抱有懷疑心裏的百姓,在實打實的利益誘惑下立時倒向了高興。

    一批一批的學生上台,再一批批地下去。高興親自頒發興華令,並簡單地鼓勵每一個少年,雖然有些枯燥乏味,但他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做。這一千五百名少年是興華書院的希望,也是未來發展的根基。今日費些功夫,將來收獲絕對是極其客觀的。

    看著面前的少年,高興突然楞了楞。這少年約莫十四、五歲,雖然身上的灰色的衣衫漿洗得有些發白,但身上的補丁卻不多,顯然家庭還算不錯。然而最吸引高興的卻不是他的衣著,而是少年的眼神。

    這少年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眼神卻很冷靜,與周圍同伴們激動不已,情難自禁格格不入。

    高興心中奇怪,但卻沒有多想,順手拿過秦瓊手中托盤上的一枚銅牌遞給這少年,溫和地說道:“恭喜你!希望今後你能夠認真學習,出人頭地!”

    高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再次笑笑便邁步向下一個學生走去。

    就在高興拿著令牌剛剛遞給身前的少年,開口想要說話時,張順之突然一臉慌亂地急速奔上台來,壓低聲音急促地說道:“大人,青州城可能出事了!”

    高興心下一驚,連忙向青州城方向看去。不知什麽時候,青州城西方的天空已是紅彤彤一片,大團的火燒雲泛著靚麗的光澤,甚是漂亮。但高興卻知道那不是雲朵本來的顏色,而是大火燃燒映照的結果。

    高興正要說話,卻突然感覺腰間傳來一陣森寒之氣,耳邊同時響起秦瓊的驚呼聲:“大人小心!”

    高興是暗夜中的舞者,對於殺氣的感應十分敏銳。甫一感覺到那森冷的殺氣他便迅速做出了反應,迅速扭動身體,身子向前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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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然而,偷襲者的強大卻是出乎了高興的預料。

    盡管高興躲避得十分及時,讓開了腰間的要害部位,但後背上還是被利刃劃開了一條半尺長的口子。伴隨著火辣辣的疼痛,高興清楚地感覺到體內鮮血迅速自創口處流出,傷口上更是傳來酥麻之意。

    有毒!

    高興低喝一聲,頭也不回,淩空一腳向後踹出。“砰”的一聲,高興雖然踹中了偷襲者,但卻只是踹在那人的手臂上,並未造成多大的殺傷。

    瓦解了偷襲者的二次進攻,高興得以轉過身來,這才看清了偷襲者的面目,正是那目光冷靜的少年。

    “賊子,納命來!”

    秦瓊原本也是因為聽見張順之說青州出事,心神為之所奪,一時間失去了警惕。如今見恩公被宵小偷襲得手,鮮血橫流,胸中頓時又急又怒。

    是以秦瓊猛然扔了手中之物,大聲厲吼著,如同發狂的猛獸一般撲向那偷襲高興的少年。雖然秦瓊手中沒有兵刃,但他身高腿長,力大無窮,氣勢驚人,窮追猛打下也將那偷襲的少年逼得節節敗退,愈發遠離高興。

    突發的變故震驚了所有人,而高興身上那觸目驚心的鮮血更是讓人膽寒。反應快的,一邊大聲呼喊著“有刺客”一邊向旁邊逃去,反應慢者則呆楞楞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台下的百姓幾乎是同樣的反應,人們爭相奔逃,你推我搡,驚叫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場面變得十分混亂。

    就在這混亂之中個,卻有數十名身形健碩的漢子趁亂攀上了高台,揮舞著短刀、匕首之類的小巧兵刃,臉上露出淩厲殘忍的殺意,口中如同野獸般嘶吼著向高興撲來。

    “保護大人!”

    青州城突然燃起大火本就叫張順之心急如焚,六神無主,高興又突然遇刺,更是讓他心神大亂。好容易壓下心中的震驚時,正看見數十名大漢氣勢洶洶地向高興撲來。張順之頓時一個機靈,失聲驚呼道。

    與此同時,張順之一個箭步躥到高興身前,將他擋在身後,雙目猶如噴火一般地瞪視著越來越近的刺客,口中厲聲咆哮道:“你們這幫該死的畜生,休想傷害大人!”

    “滾開,你這狗奴才!”一個奔跑的最快的大漢眼中閃過一道嗜血的光芒,口中斥罵著,腳下不停,手中的短刀更是淩厲地斬向張順之的面門。

    被人藐視的屈辱遠遠比不上張順之心中的愧疚與憤怒。想高興對他是多麽信任,如今可好,因為自己的出現害得高興一時不察受了傷。張順之心中慚愧不已的同時,對這些突然出現的刺客更是痛恨不已。

    面對著劈來的短刀,他齜牙咧嘴地怒吼一聲,不閃不避,右腳飛速擡起直奔大漢的下身而去。在高興的影響下,在此生死關頭,張順之自然不會去考慮所謂的無德,他要做的就是對敵人一擊必殺,最大限度地打擊敵人。

    大漢雖然可以保證自己可以一刀斬開張順之的頭顱,但卻不敢保證自己的子孫根比張順之的腳硬。因此,大漢只能低喝一聲,腳下一頓,短刀變換了個角度向著張順之的腿上斬去。

    “好膽!”高興大怒,厲斥一聲,身形便如一陣狂風一般繞過張順之,急速沖向那些想要他性命的歹人。

    從來只有自己刺殺別人,哪裏能允許別人刺殺自己?這一段時間,不說蕭淩的刺殺,高興隔三差五的也總能遇到不法之徒的襲擊。每次,高興都是輕描淡寫地粉碎刺客的襲殺,但卻沒有深究幕後的指使者。

    高興很清楚刺殺他的只能是陳潛等大族富戶之人,他不追究到底只是因為不想引發更大的動蕩。高興希望殺雞儆猴,敲山震虎。然而這些人卻很不識趣,屢次三番地挑釁自己。如今青州城怕是已經有了戰事,自己更是疏忽間受了傷。

    這實在是奇恥大辱,縱使佛祖也忍不得,何況笑佛魔手乎?

    得了張順之的招呼,負責維持持續的兩個團兵力迅速行動起來,口中吶喊著向高台奔來。然而台下驚惶失措,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散奔走的百姓卻嚴重阻礙了士卒們的前行。

    雖然他們很想將手中的兵刃招呼在這些愚昧不堪的百姓身上,但卻不敢違背高興曾下達的“不準欺壓、傷害任何百姓”的命令。因此,這些人只能怒罵著,推搡著前進。速度甚是緩慢。

    興華學院開學典禮本是喜事一件,如今卻因為高興遇刺而向著悲劇演繹,場面混亂不堪。而與之相比,青州城的情況卻更加糟糕。

    小六子有個哥哥,名叫小五子,因為身強力健,被任命為青州軍中的一個連長。

    小六子兄弟倆本姓胡,乃是陳潛家的佃戶出身。家中除了一個年邁的母親,就只剩下一個小五子剛娶回家的女人。

    高興接管青州城,重新整編了軍隊後,軍隊的待遇上升了好幾個台階,但要求也同樣嚴格了幾倍。

    半月前,小五子剛領了豐厚軍餉,心中不免興奮,便趁著休假時間買了酒菜回家看望老娘和弟弟。一家人生活稍有改善,歡聲笑語間,小五子便多喝了幾杯,最後竟醉酒將鄰居的女兒**。

    在青州軍軍規中,**民女可是大罪。若是被受害者報到軍中,小五子別說繼續呆在軍中享樂,後半輩子怕是都要在地牢中渡過了。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小五子茫然無措,惶惶不可終日時,陳潛的管家找上門來,並且帶來了三百兩銀子。在陳管家的斡旋下,小五子**民女的事情未被揭發,家中的炕頭反而多了個嬌滴滴的娘子。

    授人把柄自然要聽人之命。

    昨日隊列操演時。小五子不幸崴了腳,行動不便,所以今日得以在軍營中歇息。

    高興在興華書院慷慨陳詞時,小六子便偷偷摸摸來到了軍營,向他傳達了陳管家的命令。

    接下來,小六子便與一幹陳家所控制的青州士卒倒戈相向,先是點燃了軍營中存放糧餉輜重的庫房,然後率眾殺出,直奔刺史府而去。

    軍營失火,魯智深頓時驚駭欲絕,他迅速部署了城墻上的駐防力量,便率領一個十的兵力急速奔往軍營。

    而就在魯智深離去後,突然有一千多武*裝暴*亂分子殺奔西城門。城內突然出現的敵人讓青州軍措手不及。青州軍雖然經過月余的正規訓練,但前身只是普通的農民,沒有戰場交鋒的經驗。

    然而暴*亂分子卻是身手敏捷,出手狠辣。短時間內竟將青州軍逼得節節敗退,手忙腳亂。

    而城中,更有無數人在街頭倉皇奔走,口中疾呼:朝廷大軍來了,趕快投降!剿殺叛賊高興,建功立業就在此時!

    城中人雖然沒有見到朝廷的討逆大軍,但城中軍營方向那將半片天空都映紅的大火,如雷般的喊殺聲還是讓他們慌亂不已。一些膽小怕事者拿了細軟便向城門處逃去,口中尖叫驚呼不斷。更有不明所以的人人雲亦雲,場面頓時變得極其混亂,一發不可收拾。

    魯智深心憂軍營事務,但街道上百姓四散奔走,間或有想要建功立業者偷襲,一時間舉步維艱,疲於應付。而受到百姓的影響,本來就沒有多少凝聚力的軍隊士氣頓時大跌,戰鬥力更是極速下降。

    ……

    易風在血煞寨時,吆五喝六,威風八面,如今卻淪落為階下之囚,忍受著高興的鞭笞,從事著繁重的體力勞動。強烈的落差讓易風甚是難受,他本想潑皮耍賴對抗高興,最後卻在高興稀奇古怪的手段下屈服,老實了一陣。

    易風本以為此生再也沒有希望,想要自暴自棄時,陳潛的管家卻突然找上門來。陳管家只是問了一個問題:你是願意吃糠咽菜,還是吃香喝辣。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易風便與陳管家達成了秘密協議。

    就在滿城混亂之時,青州城的奴隸營中,原血煞寨二當家此時正提著一柄染血鋼刀,站在一處高地,面目猙獰地看著台下集結的近萬奴隸。

    “弟兄們,我們本來在山上逍遙快活,吃香喝來,但千殺的高鑫卻卑鄙地洗劫了我們的山寨,搶走了我們的財物,更是殘酷地奴役著我們。這些日子以來,我們不僅忍饑挨餓,還要在高鑫這畜生的皮鞭下從事繁重骯臟的勞動。長此以往,我們不是被餓死,就是被高鑫活活打死!橫豎都是死,咱們何不反了高鑫,搶了刺史府的財物,繼續回山寨快活,豈不美哉?”

    易風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鋼刀,一邊大聲咆哮著,那憤怒委屈的神色似是在向上天控訴著命運的不公。方才發現城中軍營起火,易風便當機立斷奪了一名監督士卒的兵刃,斬殺了兩名士兵,舉起了反抗高興“暴政”的旗幟。

    “二當家說的對,與其被高鑫折磨死,不如反了他娘的!”

    “對對,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怕個球!”

    “殺了高鑫,繼續做山大王!”

    “殺了高鑫,殺了高鑫!”

    ……

    有人帶頭,這些為非作歹慣了的土匪們骨子裏的戾氣便統統爆發出來,群情激奮地揮舞著手臂沖天吶喊著,聲勢極為浩蕩。

    “好!不願做奴隸的兄弟們,跟我一起殺出去,端了高鑫的鳥窩,搶了刺史府的錢糧,殺啊!”

    “不做奴隸,殺了高鑫!”眾人再次齊發一聲喊,抄起幹活的工具,或者錘子斧頭,或者扁擔木棍便氣勢洶洶地跟隨在易風身後向著刺史府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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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濟州出兵

    背後的傷口並不致命,高興可以不用考慮,但其上未知的毒素卻讓高興不得不小心應對。如今情勢緊急,青州城狀況猶未可知,高興必須速戰速決。丟了城池錢糧事小,若是城中那一千精銳的盱眙鐵騎損失殆盡,絕對是讓高興肉疼的事情。

    高興掉用少許真氣封住創口的血液,身子卻如貍貓般迅捷靈敏地沖入戰圈。拳打腳踢,招招都是勢大力沈,不僅角度刁鉆,出手更是狠毒,無一不是沖著人身上諸如眼睛,太陽穴,下陰等要害而去。

    高興與惠輪,罌粟花等武功高手比武或許會吃虧,甚至落在下風。但真要論及殺人的本事,這世間能夠與他相比擬者實在少之又少。

    此時場面雖然異常混亂,但高興腦海中卻是一片清明。刺客們雖然竭盡全力,怒喝連連,但高興卻在刀光劍影中遊刃有余,而且不是便有人悶哼著退出戰圈,非死即傷。

    高興並不是孤軍奮戰,力大無窮的秦瓊,狀若瘋虎的張順之,靈巧機智的孫立,三人此時心中都憋著一團火,而這些襲擊高興的刺客便是最佳的發泄對象。

    秦瓊本就力大無匹,昨夜與高興一番爭鬥更是獲益匪淺,此時在怒氣的激發下,整個人更是威風凜凜,士氣逼人。

    盡管那襲擊高興的少年乃是訓練有素的死士,武功不凡。但無論是氣勢,還是力量,他都差上秦瓊一籌。尤其是先前挨了高興一腳,那巨大的力量讓他手臂一陣酸痛。

    在秦瓊的窮追猛打,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手持短刀的瘦弱少年頓時左支右拙,敗相已露。再五招,秦瓊猛然一拳砸將那少年砸的一個趔趄,胸前空門大開。

    如此機會,秦瓊怎會放過?秦瓊怒目圓睜,暴喝一聲,淩空躍起,狠狠地一腳踹在那少年的胸腹上。

    “砰!”

    “哢嚓!”

    “啊!”

    少年慘叫一聲,胸前的肋骨已經在秦瓊這一腳下斷裂了五根之多。而他的身子更是不自禁地淩空飛起,如同斷線的紙鳶向遠處拋飛。

    少年的身子在天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飛躍了七八米的距離,最後狠狠摔在高台下。少年再次慘呼一聲,身子蜷縮起來如同蝦子一般,扭曲的臉龐已是蒼白如紙,而他的口中則大口大口地噴灑著鮮血,眸子更是暗淡無光。

    “吼!”擊倒一人後,秦瓊氣勢更甚,口中怒吼著沖向其他的刺客。

    孫立和張順之雖然不如高興和秦瓊威猛,但滿懷怒火的二人卻也不好想與。兩人雖然每人對付三五個刺客,但卻還隱隱占著上風。

    眾刺客雖然早就聽聞過高興一人獨鬥千人,擒獲竇安的壯舉,但卻並未真個見過。如今,當看到高興形如鬼魅遊鬥在身邊,每一次出擊都會有同伴慘叫著倒下時,眾人心中才凜然而驚懼起來。

    不過如今形勢所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逃跑只是笑話,眾黑衣人也將生死置之度外,瘋狂地圍攻著高興幾人。

    當高興奪過一個刺客的匕首,負責護衛的士卒沖到高台上時,刺客們的結局已經註定。赤手空拳的高興已經無人能敵,有了匕首之助,他更是如虎添翼,斬殺刺客的速度提升了整整一倍。而隨著越來越多的護衛沖上高台,刺客們的負隅頑抗也只是讓死亡更加悲壯和慘烈。

    從高興遇刺開始到所有刺客伏誅,不過是半刻鐘的功夫。半刻鐘時間,先前還是生龍活虎的刺客們,如今卻是如同死狗草芥一般橫七豎八地躺在高台上,腥氣撲鼻的鮮血染紅了高台,看上去是那樣的刺目,似乎是對興華書院開學典禮的嘲弄,也似乎是與青州城那熊熊大火相互映襯。

    “大人,所有刺客都已失去了抵抗能力,接下來該如何行動還要請您指示!”張順之雙手各提著一名重傷不起的刺客摔在高興面前,顧不得擦拭臉上的血珠,殺氣騰騰地問道。

    “陳潛果然好膽,既然他賊心不死,想要與我鬥法,我高鑫自然要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是他的脖子硬,還是我的刀快!”高興看也不看地上的刺客,臉上雖然帶著淡淡的笑容,但說出的話卻如同來自地獄一般,森冷的殺氣讓高台上溫度劇降。

    高興隨意瞟了一眼因為混亂早已跑得遠遠的百姓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厲芒,沈聲喝道:“順之,是時候讓咱們的玄武堂活動一番了,沒有經受過鮮血的洗禮,縱使再好的寶劍也缺少些銳氣!”

    張順之渾身一震,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大聲答道:“是!”說完張順之便迅速躍下高台,大步流星地向青州城奔去。

    玄武堂,秦瓊和孫立都是知道的。高興改組丐幫後,丐幫旗下除了各個分舵,還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口。而玄武堂就是專門負責攻堅之用,堂口中的弟子各個都是久經訓練,以一當十的戰士,是丐幫絕對的中堅力量。

    雖然陳潛等人在青州勢力不小,但丐幫在此經營半年也不是白給,尤其是高興入主青州城後,丐幫的勢力發展得更加迅速。丐幫和陳潛,到底誰弱誰強,今日便可見個分曉。

    “大人,屬下護衛不周,竟讓賊人猖狂如此,實在有負您的托付,請您責罰!”兩個負責護衛興華書院的團長率兵牢牢將高台保護起來,兩人一起跪倒在地,一臉愧色地向高興請罪。

    高興擺擺手,溫和地說道:“賊人狡猾,怪不得你們!都起來吧!”

    “謝大人!”兩名團長紅著眼睛站起身來,心中既是感激高興的寬厚,又是為自己的失職感到羞愧難當,更是對那些刺客恨之入骨。

    兩人起身後,高興臉上的笑容攸的一收,然後冷冷地說道:“虎子,率領部下打掃戰場,疏通百姓。鄭富,你隨我一同前去青州城,我倒要看看這些魑魅魍魎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哼!”

    “是!”

    兩名團長同時大聲答道,聲音異常宏亮,似是要將胸中的怒氣與羞愧吼將出來。

    高興點點頭,然後說道:“出發!”說著高興便大步向台下走去,行走間突然牽扯到背後的傷口,一陣麻痹感傳上心頭,高興突然感覺身子一陣發虛,身子不由慌了幾晃。

    “大人,您沒事吧!”緊隨著高興的秦瓊嚇了一跳,急促地問道。

    “不妨事!”高興眉頭挑了挑,然後一把抽出身旁一個士卒腰間的鋼刀,手腕輕顫挽了個刀花。接著便見一道亮光閃過,高興後背上的衣衫撕拉一聲破裂,一片帶著汙血的皮肉便應聲飛濺在地上。

    高興悶哼一聲,迅速扯下衣襟在腰間圍了一圈,進行了簡潔地包紮。

    高興的動作很快,快到在場所有人都不能看清他的動作。只有那插在地上顫動的刀柄,以及地上發黑的皮肉證明著高興方才的作為。想到高興自己割裂皮肉的淡定從容,看著他嘴角那淡淡的微笑,秦瓊等人本來慌亂的心神沒來由平靜下來,心下對高興更是由衷的敬佩。

    “走!”高興一擺手便當先向前走去,一路上的百姓無不紛紛讓路,看向高興的眼神敬畏交加。

    在高興返回青州城時,青州城的大街小巷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廝殺隨處可見。

    有青州軍與暴*亂分子之間的爭鬥,有普通百姓對抗流寇的爭鬥,也有因為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的奴隸之間的爭鬥。真可謂喊聲如雷,哭聲震天,局中之人要麽閉門不出,瑟縮發抖,要麽便展露出瘋狂的野性,肆意攻擊著敵人。

    易風發動近萬奴隸暴走後,青州城本就混亂的局勢頓時變得更加嚴峻起來。聽說官軍要來,無數心懷不軌之徒明理打著推翻高興的旗號,暗地裏卻是開始打砸搶燒,行為之卑劣實在讓人發指。

    魯智攝沖陣殺敵是一把好手,但統籌大局還是少有欠缺。青州軍營輜重錢物甚多,魯智深沒有過多考慮便率領一個師的士兵前往救援,這實在不是個正確的決定。當他看見街道上混亂以及的場面,醒悟過來一切都是敵人的奸計時,自己卻是進退不得,而城墻上的兵力卻是萬萬不能撤下的。

    陳潛老謀深算,他很清楚拔出高興生存的資本就是毀滅他的軍隊。是以,在城中放火,離間奴隸,制造混亂都只是騷擾魯智深所用,真正的殺招卻是來自濟州的三萬大軍。

    高興推行的土地政策對於陳潛等大地主來說絕對是在他們心頭割肉,虎口奪食的做法。這些作威作福已久地主如何能夠忍受一個不在他們控制下,更隨時威脅自己生命的人在側?而高思好兵敗已成定局,朝廷有功夫顧及膠東之地,陳潛等人的心思也活泛起來。

    於是乎,他們便秘密商討半月,聯系了濟州刺史,請其出兵,共同剿滅叛匪,以還天下一個郎朗乾坤。

    在陳潛派出的死士攻擊西城門時,從地平線處突然殺出三萬兵馬,其中兩萬如潮水一般攻向青州城,另一萬人馬卻是迂回著向城東繞去,其目的不言而喻。

    青州城只有三個師的兵力,兩萬余人,訓練不過月余,初臨戰陣,難免心怯,再加上敵人突然襲擊,措手不及下,根本發揮不出多少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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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夫當關

    “弟兄們,刺史府中有數不盡的錢財,殺進去,那些就都是我們的了,從此吃喝不愁,殺啊!”易風率領這眾奴隸一路橫行來到刺史府門前時,近萬的隊伍如今卻是只余下不足六千。

    其他奴隸倒不是死於爭鬥之中,除了少數人遇上鎮壓混亂的青州軍,大多都是因為心中畏懼而趁亂逃跑者。

    “殺,殺得高鑫小兒痛不欲生!”

    “殺!”

    這六千人中不少都是血煞寨舊部,身上戾氣頗重,野性難馴,如今既有金錢誘惑,又可洗刷恥辱,得報大仇,一個個都亢奮不已,紅著眼睛嗷嗷怪叫著隨在易風身後就要向著刺史府內沖去。

    高興藝高人膽大,刺史府平常只有一個營,三百的兵力護持。此時面對窮兇極惡,面目猙獰沖殺進來的奴隸,除了擔任營長的盱眙鐵騎外,其他人竟都露出怯懦的神色。

    “易風,你這***砸碎!大人心地仁厚沒有斬殺你,如今你居然膽敢聚眾造反,實在是膽大包天,自尋死路!識相的趕緊束手就擒,大人或可從輕發落,不然你那項上狗頭定然不保!”這營長依然不懼,站在刺史府門前,一臉正氣地怒喝道。

    “呸!”易風吐出一口濃痰,氣急敗壞地說道:“高鑫小兒無恥之極,不但殺我兄弟,掠我錢財,視我等如狗彘,此等卑劣行徑有何仁慈可言?今日我易風就要替天行道,平了這刺史府!你這小小官軍如若就此退去,我或可饒你不死,不然我一聲令下,定叫你死無全屍!”

    那營長頓時氣急反笑,仰天哈哈大笑道:“好膽,今日且叫某家看看,你血煞寨二當家是如何窩囊!”

    “哇呀呀,找死!”易風大怒,厲喝一聲“沖”,人便一馬當先沖向那營長,倒也有幾分氣勢。

    “兄弟們,報答刺史大人的時候到了,隨我一起殺光這幫狗砸碎!”那營長怡然不懼,咆哮一聲便揮舞著手中的鋼刀向易風迎去。那孤註一擲,一往無前的氣勢頓時震撼了身後的眾士卒,他們心中的恐懼略去,一個個紅著眼睛向前沖去。

    三百人對六千,一方是訓練一個多月的新丁,一方則是兇蠻無道的土匪,也許單體力量上雙方不差多少,但人數的差距註定了這三百人的結局。

    然而縱使明知必死,那營長卻也不曾放棄。無論是為了心中的夢想,還是為了軍人的操守,或者是為了報答高興的知遇之恩,他不會怯懦,不會後退,縱使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鏗!”營長與易風硬拼一記,刀刃上飛起一溜火花,易風前沖的身子頓時一個趔趄撞入身後的奴隸群中,而營長卻的腳步微微一頓後便揉身撲上前去,手中的鋼刀飛速舞動起來。

    “噗噗”兩聲,兩名奴隸頓時中招,鮮血飛濺間他們便慘叫著緩緩倒地。

    “為了大人,殺!”營長臉上沾著敵人的鮮血,口中厲嘯著,氣勢大盛。在他身後,眾士卒受到鼓舞,頓時嘶吼著將手中的兵刃向前揮去。

    相比之下,易風的失利卻讓突進的奴隸們氣勢一餒,竟被青州軍一波攻擊逼退了幾步,死傷了十數人。

    如果所有的青州軍士卒都有秦瓊張順之之勇,或者首領是高興這殺神,那麽易風這群烏合之眾實在算不得什麽。然而那只是一種假設,事實上這些新丁還是太過稚嫩,所能凝聚的戰鬥力著實有限。他們的有勢只保持了短暫的時間便在易風等人的反擊下狼狽地向後退去,防線動蕩不已,隨時都可能崩碎。

    看著身邊的士卒一個接一個倒下,營長只能淒厲地怒喝著,竭盡所能地揮舞著兵刃,殺傷更多的敵人,讓自己的死亡更加悲壯,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辦法。

    “壯士,我來祝你!”就在三百士卒損傷近百時,刺史府內突然傳來一聲清朗的喝聲。這喝聲甚是宏亮,中氣十足,讓營長精神一陣。他正想回頭去看,卻發現一陣風過後,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二十余歲的青衣青年,手中正拿著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

    這青年正是在刺史府內修養的淩蕭雲。先前城中的動向便已驚動了他,但他卻沒有輕舉妄動,一來是他不明白起因如何,二來他畢竟不是高興麾下,有些事情不便出手。但此時有人竟想攻破刺史府,殺還恩公,淩蕭雲卻是再也按捺不住。

    淩蕭雲手中長劍輕抖,幾道光亮閃過,便有兩名奴隸慘呼著倒下,脖子上的紅印分明昭告著世人那兩人命運的終結。

    “多謝淩先生!”營長見是淩蕭雲出手,頓時欣喜不已。他負責刺史府防務,雖然不知道淩蕭雲有多厲害,但見高興對其禮遇也知道他的不凡。

    有了淩蕭雲的幫助,三百青州軍頓時士氣大振,很快便挽回了頹勢,與眾奴隸殺得難解難分。

    “你是何人,竟如此猖狂?”易風見淩蕭雲連斬自己數名弟兄,頓時又懼又怒,不由厲聲喝道。

    “你這匪類怎配知曉?納命來吧!”淩蕭雲面相雖然和善,但骨子裏卻不是個溫柔的人。一個敢於和百花宮,天道宗抗衡的人物怎會是善男信女。話音未落,淩蕭雲手中的長劍便向易風身上招呼。

    易風的本事不過與營長在伯仲之間,哪裏是淩蕭雲的對手。只是三兩個回合便左支右拙,身上更是掛了彩。眼看著淩蕭雲難纏,易風心下便打起了退堂鼓,想要退走。

    淩蕭雲和營長怎會如易風所願?淩蕭雲虛晃一招,逼得易風露出一個破綻,營長見機猛然一刀劈在易風的腹部。“噗”的一聲,血花飛濺,一道尺余長的口子出現在易風的腹部。

    易風慘叫一聲,身子踉蹌著跌倒在地,臉色一陣灰白。然而不待他再有什麽反應,淩蕭雲手起劍落,易風一顆大好頭顱便離體而去。

    “賊首已死,爾等還要頑抗嗎?”營長瞠目大喝,聲若悶雷,頗是撼人。

    眾奴隸心中畏懼,手上的動作不由失去了幾分力道,三百青州軍頓時壓力大減,在淩蕭雲和營長的帶領下,竟將奴隸們慢慢逼到了刺史府門外。

    淩蕭雲和營長便如戰神附體,一夫當關的猛士,竟讓數千奴隸短時間內無可奈何,實在是件讓人感嘆的事情。

    與此同時,自青州城南城的一座大宅中,突然沖出五百名沈卓麻布灰衣的漢子,他們清一色的紅巾裹頭,手中拿著牛耳尖刀,一臉冷峻。這些紅巾漢子出現後,一部分直奔西城門而去,其他地則十人一夥,四散沖向城中。

    這五百紅巾壯漢乃是丐幫所有的玄武堂弟子,因為高興在青州城根基不穩,所以他們並沒有分散駐紮在鄴城、營州分舵,也沒有留在盱眙總舵,而是守護在青州城中,是高興手中的王牌力量。

    有了玄武堂的加入,魯智深的壓力頓減。他也知道此時情況危急,容不得任何婦人之仁,於是便親手斬殺了幾名胡沖亂撞的百姓,對那些敢於趁機作亂的歹人更是不會手下留情。一路斬殺過來,死在青州軍的人數超過百人,這也很好地遏制了城中的混亂。魯智深大軍過處,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知道城外有敵人進犯,西城門受到襲擊後,魯智深哪裏還有精力顧及軍營大火。他率領著麾下士卒,一路狂奔,終於沖破了混亂的人群,來到西城門下,正與玄武堂勇士相遇。

    “殺光叛匪,沖!”魯智深大喝一聲,當先揚刀狂奔,與玄武堂眾人一同絞殺西城門下的暴亂分*子。

    而高興此時已經來到了東城門下,看見了遠處正攜著滾滾塵土向自己奔來的近萬人馬,眉頭不由輕輕皺了皺。高興一直防備著朝廷的大軍,只是卻沒想到他們竟來的如此迅速。

    “刺史大人回來了,刺史大人回來了!”城中混亂的場景城上的士卒自然盡收眼底,但外有強敵環伺,沒有首長的命令他們卻是只能看著暴動的發生而無能為力。不少新丁更是心中畏懼,未戰先怯。如今高興到來,則讓眾人心頭大喜,緊張恐懼的情緒也消散了些。負責城門的士卒也見機開啟了城門。

    “進城,迎敵!”高興大喝一聲,然後深深吸了口氣,看著高大十五米的城墻,高興低喝一聲便向著城墻急速奔去。

    “大人,您——”秦瓊等人正不明所以間,就見高興如風一般掠至城墻下兩米處時突然騰空而起,竟躍起了三米高下。當高興上升之勢即將停止時,高興的腳尖迅速在城墻上一蹬,下一刻他的身子便再次向上躥去。

    如此這般,每當力竭,高興便在城墻上借力,反覆七次後,高興的雙手便攀上了城頭。他微微一頓,低吼一聲,身子一蕩間,一個筋鬥便竄上了城頭,穩穩落在城墻上。

    高興如此迅捷靈巧的動作頓時震驚了所有人,秦瓊自忖本事不若,以一敵百不在話下,但若要向高興一般攀上墻頭卻是不能,心下對高興更是欽佩。

    而其他士卒就更不必說了,眼睜睜看著高興赤手空拳攀上了十五米的城墻,如此本事,在他們眼中已經近乎神人。

    “進城,迎敵!”高興一臉平靜地看著遠方飛速奔近的敵軍,沈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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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敢與我沖殺一番否?

    孫立和秦瓊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憂慮。雖然高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宏亮,但兩人卻明顯感覺到他中氣不足。顯然,在剛才那一番動作中,高興耗費了許多氣力,更可能是傷上加傷。

    眼看著遮天蔽日的,如同聚攏一般滾滾而來的塵浪,聽著敵人那山呼海嘯的喊殺聲,鄭富等人不敢怠慢,飛一般地從開啟的城門中沖進城去。

    “大人,您沒事吧?”秦瓊沖進城後就以最快的速度沖上城頭,來到高興身後關切地問道。

    高興的身子站得筆直,臉色十分蒼白,額頭上沁出許多細密的汗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亮晶晶的光澤。高興的嘴唇緊緊抿著,雙目直視著正飛速接近青州城的濟州軍,眼神雖然依舊平靜深邃,但光彩卻有些暗淡。

    “不礙事,咳咳!”高興輕輕擺擺手,剛說了兩句,臉上突然浮上一抹嫣紅,接著他便一手捂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大人,您怎麽樣?”見高興眉頭緊皺,眼角劇烈地跳動著,臉色呈現出病態的紅色,緊隨秦瓊之後的孫立連忙扶住高興的手臂,焦急地詢問道。

    “咳咳!”高興沒有回答,只是再次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然後才慢慢放開手,長長出了口氣,語音極其緩慢地說道:“不礙事,準備禦敵!”

    雖然高興的臉上十分平靜,但孫立和秦瓊心中的擔憂卻是更甚。方才,兩人分明感覺到高興的身軀在輕微地顫抖著,而他緊緊攥成拳頭的右手指縫裏,更是隱隱可見殷紅之色。而高興後背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浸透了一大片,顯然在剛才攀爬城墻之時,傷口受到了牽連所致。

    “大人,您來了!”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鎧甲的將軍一路疾跑來到高興身後,一臉喜色地沖高興行禮道。

    此人卻是青州軍第二師師長,以前他一直跟隨高興和尚不棄跨馬揚刀,沖鋒陷陣,打得都是野外突襲戰,對於攻城戰卻不甚熟悉。

    方才城中情勢混亂,西門又突然遭遇強敵,著實讓他緊張了一陣。尤其是手下一幹新丁聽說朝廷圍剿大軍前來,心中惶恐,士氣不振,更是讓他心中沒有什麽把握。

    高興赤手空拳自城下攀上城頭,如此壯舉震驚了所有人的同時,也讓眾新丁心中有了底氣,本來漸漸低迷的士氣猛然鼓蕩起來。有了高興坐鎮,第二師師長也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緊張之心盡去。

    “嗯,不用多禮!”高興輕輕轉過頭,嚴肅地說道:“讓弓箭手和投石車準備,敵人到達射程之後不用廢話,直接開打!”

    “是!”第二師師長答應一聲便迅速退下去讓一幹士卒迅速準備,城頭上弓弦繃緊的聲,投石車機簧絞索時發出的聲音連成一片。

    青州城東門處,所有士卒都進入緊張狀態,神情肅殺地凝視著遠處正飛速接近的,遮天蔽日的土龍,呼吸也愈發急促起來。

    戰爭的氣氛愈發濃烈,空氣變得肅殺而壓抑起來,每一名青州軍士卒手心都充滿了汗水。他們曾今多是農民出身,一年到頭連雞都殺不了幾回,如今卻要殺人,心中如何能不緊張?若不是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還有剛才高興那非人的表演,只怕不少人都要在這壓抑的氛圍中窒息過去。

    時間不長,一萬濟州軍便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紅色的軍服連成一片,如同鮮血染就的海洋一般。

    “大人,敵軍很快就要逼近,再不關閉城門,敵軍怕是就要沖進城來了!”秦瓊看著愈來愈近的濟州軍,再看看城門前擁堵成一團,爭先恐後向城中擁擠的百姓,一臉憂心忡忡地說道。

    而負責守護城門的士兵也發現敵人將近,不由慌亂起來,一邊催促著百姓加快腳步,一邊卻準備關閉城門。

    “敵軍殺來了,快跑啊!”

    “快,讓我們進去,放我們進去!”

    “高鑫,快讓我們進去,我可不想死啊!放我進去!”

    ……

    若是只鄭富一個團的兵力,進城不過只消幾息的功夫。前往興華書院觀禮的百姓不下三萬之眾,當高興遇刺時,大部分人就向著青州城奔逃。此時見大批軍隊掩殺而來,眾百姓頓時驚駭欲絕,緊跟著鄭富的部隊便向城內擁擠。一群烏合之眾,你推我搡,城門處亂作一團,那速度可想而知。

    “城門不能關!孫立,擊鼓!”當濟州軍出現在十裏之外時,高興眼中閃過一道冷芒,沈聲喝道。

    “是!”孫立一個機靈,答應一聲便迅速跑到一邊,抄起兩柄碩大的鼓槌,掄圓了雙臂,卯足了力氣向那巨大的牛皮大鼓上擊去。

    “咚!咚!咚!”

    鼓聲異常沈悶,但卻十分有力,聲音傳出老遠。而那有節奏的鼓聲似乎敲打在眾人心頭一般,讓所有士卒體內的鮮血逐漸開始沸騰起來,體內最原始的好鬥因子在慢慢覆蘇。

    “叔寶,可敢隨我下城沖殺一番?”高興微微仰著頭,看著越來越近的濟州軍,眼中沒有一絲懼怕,相反卻露出興奮的神采來。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悲憫的笑容,身上漸漸散發出強盛的氣勢來。

    “如何不敢?”秦瓊先是一楞,接著便被高興那股從容不迫,睥睨天下的氣勢所感,於是大聲說道。

    “好!青州軍的英雄二郎們,今敵人猖狂犯境,我高鑫欲下城襲殺之,需要一千勇士,爾等可有人敢通往否?”高興大悅,轉過身哈哈大笑著看著身後嚴陣以待的青州軍,大聲問道。

    “大人,您——”第二師師長嚇了一跳,剛要出聲阻止,但卻被高興制止,只能焦急而擔憂地看著高興。

    看著有些發呆的眾士卒,高興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有些不悅地說道:“怎麽,我青州男兒莫非都是孬種,竟然不敢與敵軍正面沖殺嗎?既然爾等膽小怯懦,高某也不強求,縱使敵軍千千萬,高某又何懼哉,一人前往足矣!哈哈哈哈!”

    說完,高興仰天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如虎嘯龍吟,響徹天地。此時此刻,衣袂飄飄,身形單薄的高興意氣風發,如同一尊戰神一般屹立在城頭,是那樣的高大雄偉。

    眾士卒頓時羞愧地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高興。

    “大人,您在城上為屬下掠陣,屬下願帶人下去迎敵!”第二師師長臉上湧起一抹激動的潮紅,顫聲說道。

    “不可,你熟悉城墻防務,城上缺了你可不行!敵軍不過土雞瓦狗,有叔寶隨我通往足矣!”

    “大人——”第二師師長還要說什麽,高興卻嚴肅地說道:“這是命令!”

    “是!”第二師師長雖然心中不願,但也只得大聲應道。

    “叔寶,我們走!”高興取過兩柄鋼刀綁在腰間,然後從一旁的箭樓中取出一卷麻繩,飛快地系在墻頭。高興深深地看了第二師師長一眼,一手抓著繩子,身子則迅速向著城下墜去。

    只是幾息功夫,高興便自城頭穩穩落在地面上,看著城門處亂成一團的百姓,高興皺著眉頭朗聲喝道:“大家不要擁擠,慢慢來!今日,高某與大家同生死!”

    生死關頭,多少人能夠冷靜下來。雖然不少人為高興的舉動感激萬分,但大多數人卻還是胡沖亂撞,嘶聲力竭。

    “大人!”就在這時,秦瓊也下得城來,手中握著兩柄寒光閃爍的鋼刀。以二敵萬,這絕對是個腦殘的決定。但如此豪氣的壯舉,高興做得,他秦瓊如何做不得?

    高興之所以命令開城,實際上就是不想戰爭殃及池魚,對城外的百姓造成太大的傷害。

    “大人,小的不才,願意祝您一臂之力,還望您不嫌棄!”就在高興正準備與秦瓊說話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有些激動,稚嫩的聲音。

    高興回頭看去,就見一個衣甲整齊的小兵正激動而興奮地看著自己,眼中滿是仰慕與尊敬。

    “楊思郡?好小子,不錯,待會跟緊我,小心點!”高興一眼便認出這是自己初次整編青州軍時遇到的那個怯懦的少年。一個多月不見,他的身子壯實了不少,臉上也多了些堅毅。

    楊思郡竟敢下城來,這實在出乎高興的預料,不由欣慰地哈哈大笑起來,同時用力地拍打著楊思郡的肩膀,巨大的力量讓後者一陣齜牙咧嘴。

    “大人,屬下也來祝你!”這是鄭富的聲音,隨著他落在地上,成頭上又有人受到感染,紛紛順著繩子下得城來。只是一盞茶的功夫,城下竟然聚集了近千人。

    “好,好,好!諸位都是我高鑫的好兄弟,乃是一等一的猛士,能與諸位共抗敵人,雖死猶榮!哈哈哈哈!”看著一千名或熟悉,或陌生,但無疑列外年輕的面容,一股激動的情緒自高興心底湧起,並不斷在胸腹間激蕩,將他的血脈瞬間點燃。

    “共赴生死,雖死猶榮!哈哈哈哈!”所有士卒受到高興笑聲的感染,不由都仰天哈哈大笑起來,宏亮的聲音驚天動地,震撼人心。

    在孫立那沈悶有力的鼓點下,這喝聲,笑聲似是帶著奇異的魅力,不僅讓城頭上的士卒士氣大盛,更是讓城下擁擠的百姓為之側目,感慨萬千。

    這一刻,高興的形象愈發高大,愈發地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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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下酒吃

    不知什麽時候,空中起了風,卷集著雲團將烈日遮蔽,讓天色黯淡下來,一如此時青州城的氣氛一般壓抑緊張。

    城頭上,以孫立為首的鼓手們竭盡全力地揮擊著鼓槌,似是要將胸中的恐懼,壓抑之感,以及體內的熱血都抒發出來。鼓聲粗獷沈悶,震顫天地,但卻阻不住敵人隆隆的腳步聲。

    五裏,四裏,近了,更近了!

    百姓實在太多了,盡管高興下城後眾人心中稍定,不再如先前那般爭搶,毫無秩序可言,但城門外依舊有近兩萬百姓置身在曠野之中,隨時都可能被狂奔而來的敵軍斬殺。

    加上高興,所有自城墻上上下來的人共計一千零八人。高興將眾人組成一個密集的鋒矢陣,自己和秦瓊就是最尖銳的箭頭。所有人手中的鋼刀俱已出鞘,刀刃上寒光閃爍,殺氣沖天。

    萬馬奔騰時,山河震蕩。此時一萬濟州軍急速狂奔而來,氣勢如虹,腳步聲更是天驚地動,震耳欲聾。

    面對著排山倒海般沖向青州城的濟州軍,一千青州勇士臉上卻沒有畏懼之情。此時此刻,他們胸中只有沸騰的熱血,澎湃的戰意。當他們自城頭爬下時,生死就早已置之度外。明知必死,何不讓死亡更加壯烈些?只為刺史高興那一人獨往的氣勢,為他分地分糧的仁義,也為朝廷殘暴的抗爭。

    盡管城頭上第二師師長不斷向上蒼禱告,希望敵人的速度慢些,再慢些,但濟州軍卻終於還是來到了城下,他們只是略微地調整了下隊形,便如猛虎下山一般向青州城蜂擁而來。

    “當先沖進青州城,活捉高鑫者,賞金千兩,官升三級,殺啊!”濟州軍為首的將軍看著城門下惶恐驚叫的百姓,臉上閃過嗜血的光芒,一邊興奮地揮舞著手中的馬槊,一邊大聲吼叫道。

    “活捉高鑫,殺!”

    “殺啊!”

    所有濟州軍都興奮起來,青州城只是一般城池,根本比不得鄴城,洛陽城那等雄稱。外有寬闊的護城河守護,城墻高大雄偉,又多箭樓,暗堡,固若金湯。

    如今,青州城大門洞開,又有無知賤民阻道,城中混亂一片,士卒缺乏訓練,這種種加在一起就使得青州城如同不著一縷的處子一般,呈現在濟州軍這些熱血的漢子眼中,如何不叫他們獸血沸騰,嗷嗷怪叫。

    “投石車,攻擊!弓箭手,拋射!”

    當如潮水般湧來的濟州軍進入射程時,第二師師長再也顧不得去向那飄渺的神佛禱告,果斷地下達了出擊的命令。他很清楚,遠程攻擊對濟州軍的打擊越大,高興等人生還的希望也就越大。倘若高興不幸亡故,那縱使青州城得以保全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碰碰砰!”

    “咻咻咻!”

    伴隨著投石車絞索“吱嘎吱嘎”的聲響,數百直徑超過一尺的巖石自城頭飛起,鋪天蓋地地砸向濟州軍。與此同時,拋射增加了射程的弓箭也密如蝗蟲一般帶著淒厲的尖嘯聲向著濟州軍直沖而下。

    下一刻,濟州軍前列的士卒慘叫著撲倒在地。運氣差者當場被天空墜下的巨石砸的腦漿迸濺,氣絕當場,運氣差者也是骨斷筋折,到底不起,被後面沖上的戰友踩得面目全非,哭天搶地。

    而自城頭上射出的箭矢則如潑下的箭雨,箭矢刺入人體發出的“噗噗”聲 如雨打芭蕉一般不絕於耳,但卻沒有一絲美感。

    陰暗的天空下,無數血花在空氣中,大地上綻放開來,是那樣的淒艷,那樣的奪目。

    城頭上第一波攻擊,濟州軍便有超過五百人血染戰場,魂歸他鄉。

    戰爭哪有不死人的,相比起一萬大軍來說,五百人實在是一個完全可以忽略的小數字。濟州軍統兵將領冷冷地看著青州城頭,大聲喝道:“沖,殺進城去,金錢美女就在眼前,殺!”

    “殺啊!”濟州軍發出震天的吶喊聲,弓著腰,緊緊攥著手中的兵刃,卯足了力氣向前沖去。他們知道,弓箭和投石車的有效殺傷只有一段距離,只要沖到城下,自己等人就不用再懼怕之。

    一旦到得城中,一群泥腿子組成的青州軍,只是土雞瓦狗一般,根本無法與自己等人抗衡。

    “弓箭手梯次攻擊,放!”

    第二師師長冷靜地下達著命令,他是盱眙鐵騎出身,以一當十的精銳,當戰爭真正打響時反而變得十分冷靜。

    高興早就料到青州城有大戰發生,他又怎麽可能不早做準備。雖然因為害怕身份暴露,高興沒有使用盱眙城裝備的,射程極遠,攻擊力倍增的車弩以及投石車。但普通的投石車,箭矢,以及滾木擂石等一般的器械物資高興卻是毫不吝嗇,配備得十分齊全。

    如今,高興的這些準備正好派上用場。為了減輕高興的壓力,極大地打擊敵軍,第二師師長下令所有士卒裝備上弓箭,呈梯次射擊,投石車更是一刻也不停。箭矢和巨石鋪天蓋地地侵泄而下,雖然準頭有所缺失,但氣勢卻甚是雄壯,對濟州軍心裏也是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無數濟州軍撲倒在地,或被砸得血肉模糊,或被踩得支離破碎,驚天的慘叫聲,濃烈的殺氣直沖霄漢。看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間,讓圍堵在城門處的百姓一個個瑟瑟發抖,面如土色。

    在濟州軍統帥的不斷催促下,盡管濟州軍損失慘重,但他們還是前赴後繼,咬緊牙關,憤怒地咆哮著,張狂地怒吼著向前沖刺。

    終於,在濟州軍拋下近兩千人的屍體後,他們終於渡過了最危險的地段,城頭上的遠程器械已經沒有多大的殺傷力。

    “沖進城去,殺光這些叛黨,殺!”看著城門口驚恐尖叫哭號的青州百姓,方才被箭矢投石車壓制的濟州軍頓時有了發泄的對象,一個個紅著眼睛,揮舞著兵器便向著城門沖去。

    見識了戰爭的殘酷,怯懦愚昧的百姓早已膽寒,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向城內擠去,不少人因為失足而倒下,被身後之人踐踏致死,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地。

    高興目眥欲裂,他猛然舉起手中的鋼刀,冷冷地看著濟州軍,仰天咆哮:“弟兄們,高緯慘無人道,禍國殃民,其罪當誅!今時今日,我等就在這青州城下,以敵人之鮮血祭奠我們的戰旗,用我們的熱血洗盡這片汙濁的天空!殺啊!”

    “殺啊!”

    秦瓊等一千勇士一起仰頭沖天怒吼著,他們身上的氣勢頓時再次攀**到頂點,那濃郁慘烈的殺氣猶如實質一般向前逼迫而去,撕碎了空氣,激起了煙塵。

    高興一馬當先,兩柄鋼刀立在胸前,飛快地向著濟州軍奔去。在他身後,所有青州勇士也都高舉手中的利刃,目光緊緊鎖定著漸近的濟州軍,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

    “殺!”

    兩方人馬終於短兵想接,高興雙手鋼刀猛然如同匹練般,閃著耀眼的光芒,“噗噗”兩聲自上而下劈入兩名濟州士卒的肩膀。

    “喝!”

    高興低吼一聲,雙手猛然發力,那兩名濟州士卒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身子便如西瓜一般在高興一招之下破裂成兩半,灼熱而殷紅的鮮血噴灑了高興一頭一臉,但他卻沒有去理會,腰身一擰,錯開一名敵軍刺向自己的長矛,然後將帶血的鋼刀刺入那人的胸膛,看著綻放的血花下,那年輕的生命眼中的錯愕與留戀。

    高興強勢威猛,秦瓊也不落於其後。他本就力大無窮,此時緊隨高興身後,雙手鋼刀舞得虎虎生風,刀刀入肉,招招見血,一路突飛猛進,幾乎沒有一合之將。

    在高興身後的青州軍除了盱眙鐵騎的老人,雖然大多都只是初臨戰場,但在高興的激勵下,保定必死的決心下,克服了心中恐懼的他們也將內心最後的瘋狂展現出來。一個個瘋狂地嚎叫著,手中的兵刃狠狠砍進敵人的身體,讓敵人的鮮血將自己心中的怒火與戰意燃燒得更加劇烈。

    濟州軍立功心切,隊形散亂,雖然人數眾多,但在以高興為箭頭的鋒矢陣的沖擊下,再加上遠道而來,身體疲乏,頓時被高興等人沖進陣中,殺得哭爹喊娘,狼狽不已。

    “圍起來,殺了他們!”濟州軍統帥頓時大怒,在陣形後怒喝道。

    眾濟州軍得令,不敢怠慢,紛紛將長矛端在胸前,卯足了力氣向著青州勇士紮去。雖然青州軍氣勢如虹,勢不可擋,但他們畢竟人數有限,只要濟州軍聚攏起來,不斷壓縮推進,等待青州勇士的只能是死亡一途。

    “嗯哼!”高興殺得正暢快,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悶哼,轉頭看去,卻見不遠處楊思郡一臉痛苦,左肩上已經中了一槍。身體受創,楊思郡反應便慢了一拍,並未註意到一柄長槍正向著他腰間刺去。

    “嘿!”

    高興低斥一聲,左手鋼刀脫手而出,於電光火石間插入偷襲楊思郡之人的後背。

    楊思郡嚇了一聲冷汗,向高興投來感激的目光。

    “小心些,還能戰否?”高興微微一笑,一邊一刀劈退三名攻向自己的敵人,一邊大聲問道。

    “能!”楊思郡心中熱血上湧,大喝一聲,猛然一刀砍斷了敵人的一條手臂。

    “好樣的!”高興讚了一聲,然後大笑道:“弟兄們,隨我沖殺出去,擒了敵將殺了下酒吃!”

    “下酒吃,殺!”鄭富一刀劈倒一個敵人,然後粗喘著氣大聲喝道,其余青州勇士頓時大聲附和起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9-18 20:49
第二百七十章 我欠你的

    “有眾兄弟共赴沙場,雖死猶榮,哈哈哈”高興頓時大笑起來,手中的鋼刀奮力地舞動著

    其他青州勇士也大笑著,怒吼著,拼盡全力揮動兵刃,興奮地聆聽著刀刃入肉的“噗噗”聲,任由敵人的,戰友的灼熱的鮮血噴灑得一頭一臉

    既然註定要死,何不死得悲壯些?

    一千對八千,即便濟州軍士氣低落,遠道而來,有師老兵疲之嫌,但青州軍同樣只是丁,縱使士氣可用,但戰鬥力卻不可能有逆天的提高因此,隨著濟州軍慢慢收攏陣形,盡管高興和秦瓊的勢頭依舊很猛,但青州軍的陣形卻已經不如先前那般完整,死傷的數字正在直線上升

    聽著身後戰友發出的慘呼聲,高興心痛如絞這些下得城來的士卒,無論原來如何,但他們的膽魄卻是絕對出眾倘若能夠幸存下來,那絕對是一等一的精悍之士然而如今敵軍已經形成合圍之勢,想要活著出去,談何容易

    “弟兄們,殺,殺光這幫狗娘養的殺光這些高緯的走狗,讓皇帝小兒看看,我輩男兒是何等英豪?”

    高興口中發狂地怒吼著,不斷地為身後的士卒打氣,同時高興也不再強求著再向裏深入,自己脫離陣形後,不說只剩下六百的青州軍根本不能形成強大的戰鬥力,縱使自己也有性命危險

    高興本就在刺客手中受了傷,雖然中毒的血肉被他剜去,體內殘余的毒素也被他以雄渾的真氣壓制但高興為了激勵士氣攀上城頭的舉動不僅讓他耗費了許多真氣,劇烈的動作牽動了傷口,是震傷了內腑

    然高興出身龍組,常年遊走於生死邊緣,縱使雙手雙腳都不能動彈也照樣能夠殺人何況《長生訣》突破至第五重後,其中蘊含的生機是磅礴,以那雄厚的真氣溫養身體,當高興與濟州軍短兵相接時,雖然體內真氣只有七層,胸腹的氣血只是將將順暢,但他總算有了率軍沖陣的資本

    高興一邊奮力地幫主身旁的青州軍襲殺敵人,減緩己方死傷的度,一邊抽空向青州城東城門看去只見圍堵在城門處的百姓已經有大半進入了城中,但城外卻橫七豎八躺滿了無數被踩踏致死致傷的無辜者

    “啊”高興只是一回頭的功夫,耳邊便傳來鄭富淒厲的慘叫聲

    高興心中一驚,連忙扭頭看去,就見鄭富的左臂竟齊肩而斷,斷臂在空中打著轉,最後砸入汙濁的土地上,很快便被混戰的人群踩得面目全非

    斷臂之痛讓鄭富臉色霎時變得慘白,扭曲的臉上沁滿了汗珠,他的身子向後踉蹌了幾步,半邊身子都劇烈地顫抖著

    “找死”看著有兩名濟州軍獰笑著再次攻向鄭富,而後者卻因為創口的痛感而未留神,高興心中頓時怒不可遏,爆吼一聲,身子如同蛟龍出海一般躍起,手中的鋼刀奮力一記橫斬

    先是兩聲“啪啪”聲,接著便是“噗噗”兩聲,那兩名濟州軍不僅手中的兵刃斷折,就連脆弱的脖頸也在高興的怒斬下被劈的血肉模糊

    鄭富乃是盱眙鐵騎的老人,是高興一手帶出來的兵,後來又跟隨他狠狠打了幾場仗,讓陳將黃法氍灰頭土臉,最後解了陽平之困,救了王琳

    盱眙鐵騎的每一個人,高興都能叫得出名字,感情也甚是深厚何況這些人也是高興在膠州起家的最根本的力量,每死傷一個都會讓高興十分痛苦

    因為盱眙鐵騎都是中高層軍官,而且又被分散在數萬人之中,此番自城頭上下來與高興一起征戰的只有不到十人從戰爭開始,高興一直都在密切地註意著他們的情況,沒想到鄭富居然是第一個受到重創者

    “你且退後”高興挺身站在鄭富面前,目光森冷地看著濟州軍,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郁悲憫

    只是一刻鐘的廝殺,高興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染紅,是有不少碎裂的臟器黏在衣服上,他臉上的笑容看在敵人的眼中,猶如陰風一般,在心頭陣陣刮過,讓他們心中恐懼

    所有濟州軍都知道,就是這個面容俊俏如女子的少年,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殺死了己方近五百人若非濟州軍調整了陣形,青州軍人數太少,這個數字必定還要上揚些

    “大人,屬下還能再戰”鄭富心中感動,飛快地扯下一片衣襟用力束住傷口,然後咬著呀沖到高興身邊大聲說道

    “好,這回你可小心了,若是再受傷我就罰你與狗同食”高興看著鄭富臉色雖然極其蒼白,但眼神卻甚是堅定,咬了咬牙,然後沈聲說道

    鄭富機靈靈打了個顫,一年前魯智深等一幹犯錯者與狗同食的場景歷歷在目,那絕對是“慘無人道”的處罰方式,對盱眙郡來說,寧願戰死也不能與狗同食那不僅是一種折磨,是身為軍人的莫大的恥辱

    “大人放心,屬下才殺了十來個濟州軍,還不夠本呢,怎會輕易就死?”鄭富哈哈大笑著,然後單手揮舞著手中的鋼刀,雖然力氣弱了幾分,但氣勢卻依舊十分可觀

    受鄭富的感染,剩余的青州勇士頓時大笑起來,手臂上似乎又多了些力量這一千人一直守護在東城門外,在高興的帶領下只進不退,硬生生將濟州軍阻攔在青州城外,為無辜的百姓爭取了許多時間

    “弟兄們,我等也是堂堂男兒漢,怎能讓戰友孤軍奮戰?不怕死地就跟我一起沖出去,將敵軍殺個片甲不留”第二師師長看著城外的勇士不斷倒下,目眥欲裂,緊咬牙關怒吼道

    說著,第二師師長便當下大步向城下跑去,他剛一來到城門前,便有一個連長急忙稟報道:“師長,城外還擁擠著不少百姓,我們怕是出不去啊”

    “出不去?難道我們手中的刀是小兒的玩具嗎?所有人聽著,趕緊讓開去路,誰敢怠慢,休怪我刀下無情”第二師師長頓時暴跳如雷,猛然抽出腰間的鋼刀,殺氣騰騰地大聲喝道

    正發瘋一般向城中擁擠的百姓駭了一跳,不少人想要後退,但後面卻有多人向前推搡,場面是混亂百姓的哭喊聲,怒罵聲交織在一起,讓第二師師長心中愈發煩躁起來

    “他奶奶的,反了他們?刺史大人在外苦戰,他們竟然還敢亂來?弓箭手,給我瞄準城門放箭,我看哪個不怕死的還敢胡沖亂撞”

    “師長,刺史大人曾有令,不得將兵刃沖著城中無辜百姓”有一個軍官連忙勸阻道

    “啪”

    “混賬東西刺史大人若是死在城外,這全城的百姓陪葬都不夠弓箭手,還他媽楞著作甚?難道都要造反嗎?”第二師師長雙目血紅,似是要擇人而噬,狠狠甩了那進言的軍官一記耳光,聲嘶力竭地怒吼道

    “將軍且慢,今日你若殺了百姓,刺史大人這數月來的努力豈不都是白費?”就在此時,一個甚是冷靜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第二師師長就要動怒,擡頭望去,卻見城頭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渾身緊裹在黑衣中的男子,他的臉色甚是冷峻,那死寂冷漠的眼神讓人心底發寒

    “你是何人,竟敢命令我?”第二師師長沈聲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們刺史大人”黑衣人扯了扯嘴角,留下這句話後,他雙臂猛然展開,身子如同一只大鳥一般向城外飄去

    就在黑衣人身子飄出城頭的剎那,第二師師長清楚地看見在他那寬大的衣袖中有一柄金色的短刀

    “秦瓊,準備率眾從側面突圍城外的百姓已有十之七八入城,我們不能讓這些勇士白白犧牲,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城上的兄弟們”高興再次劈倒幾名敵人,然後湊到秦瓊身邊大聲說道

    經過一番慘烈廝殺,秦瓊也如同血人一般,雖然氣喘如牛,但雙眼中的戰意與殺意卻不曾消退

    “是,大人,您率眾突圍,屬下殿後”秦瓊沒有猶豫,飛快地說道

    “不,你在前,我在後,沖”高興厲聲說著便向隊伍後方殺去

    秦瓊只是略一遲便咬著呀大喝一聲:“弟兄們,隨我來”手中兩柄鋼刀舞動得如同風車一般,大殺四方聽到秦瓊的召喚,僅余下三百來人的青州軍頓時齊發一聲喊,壓榨著體內最後的力量向跟隨著秦瓊向前沖去

    “嘿”高興剛準備將刺入一名濟州軍的胸膛的鋼刀拔出,突然感覺背後勁風襲來,他猛然一側身子,雖然避開了要害,但後背還是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巨大的力道和痛感讓高興身子晃了晃

    就在此時,有又兩柄長槍向著高興腹部刺來高興雙目一凝,口中低喝一聲,一把攥住其中一柄用力先後一抽,直將那士卒扯得一個趔趄而高興也借著腰部扭動的力量側了側身子,雖然受傷必不可免,但卻不會有開膛破肚之虞

    “死”就在高興做好受傷的準備時,身側突然沖出一道黑影,一道金光閃過,那本來正自豪將殺神斃於槍下的士卒頓時瞪大了眼睛,雙手拋了長槍,緊緊地捂著脖子,但殷紅的鮮血卻依舊如泉水一般湧將出來

    “多謝”高興一腳踹開身側撲來的一個敵軍,然後喘息著說道只是一眼,他就認出拿金刀,穿黑衣的正是被譽為“天下第一殺手”的蕭淩

    “我欠你的”蕭淩手中短刀上下翻飛,金光點點間,便有五名濟州士卒倒地,“我們的約定還沒兌現,你最好不要死得太早”留下這句話,蕭淩的身子猛然躥出,如同狂風一般在濟州軍中撕裂開一個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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