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45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3:11
第六百四十二章 亦不遠矣

    “好兄弟,一路上還順利吧!”高興聞言會心一笑,用力拍了拍王衍的肩頭道。

    “還算順利。”灰衣青年正是王琳之子王衍,高興在鄴城的好兄弟。塞外重逢,王衍也甚是激動欣喜,不過他卻是聰明地沒有叫破高興的身份,只是微微拱手道:“兄台是要現在驗貨,還是?”

    高興大笑道:“兄弟辦事我放心,我的人已在十裏之外等候多時,等平安交接了貨物我請你到族中喝最好的馬奶酒!”

    “好!”王衍欣悅頷首讚同,然後沖一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葉子文道:“子文,通知大夥,啟程!馬上就到目的地了,叫大家都警覺起來,莫要在最後關頭出了岔子。只要平安完成任務,我一定不會虧待大家的!”

    “是,東家!”盡管滿腹疑惑,但葉子文卻也知道此時不便相詢,遂答應一聲便開始下達命令,很快,商隊便再次啟動,在蔥翠的草原上迤邐北行。

    一路無話,十裏路程,很快便至。果然如高興所言,有近五百契丹武士等在那裏,為首一人正是大賀兀術。

    “兀術兄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乎?”遠遠的,王衍便策馬迎了上去,爽朗地笑著道。

    “原來是王衍兄弟,久不見你,兀術很是想念啊!”雖然奇怪為何不見高興,但大賀兀術還是笑臉迎上。王衍在營州數載,契丹與高興之間的交易多通過他,是以大賀兀術與王衍甚是熟稔。

    王衍微微側身,讓出身後那裝得滿滿當當的四十余輛馬車,一臉放松地道:“兀術兄,大賀大王要的東西我這便交給你了,我也能松口氣了!此番可是累得夠嗆,嘴裏幾乎淡出了鳥來,等到了你們族中可要管夠酒肉啊!”說著,王衍還tian了tian嘴唇,臉上的饞相很是誇張,引得大賀兀術一陣大笑。

    “王衍兄請放心,你是我族的貴客,只要你不嫌棄,酒肉要多少有多少,哈哈!”頓了頓,大賀兀術又道:“王衍兄弟,時候不早了,咱們這就走吧?”

    “好!”王衍答應一聲,然後沖葉子文道:“子文,除了車夫留下駕車外,其他人先返回營州等我吧!”

    “東家,你孤身前往,恐怕不太好吧?”葉子文皺著眉頭說道,雖然未曾明言,但看他對大賀兀術等人一臉警覺也知他心中所想。

    王衍搖頭,不容質疑地道:“放心吧,我和契丹大王是老朋友了,不會有事的。倒是眾兄弟都是悍勇直率之人,到了契丹難免爭強好勝,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好吧!”見王衍堅持,葉子文只得下去傳令。

    時間不長,商隊再次啟行,除了四十余車夫外,也就只剩下葉子文和王衍二人。王衍和大賀兀術並轡在前引路,一路歡聲笑語,而高興和張順之則在隊伍的後方,默默而行,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當落日西斜,暮色將至時,商隊才終於來到契丹外圍的一個部落中,無論是王衍亦或是大賀兀術也都送了口氣。

    將商隊安置妥當後,大賀兀術才引著王衍和葉子文來到早就準備的帳篷中,帳中的桌案上已經擺好了熱氣騰騰的牛羊肉,看得王衍食指大動。

    才請王衍坐下,帳篷卻突然被人掀開,一個粗蠻的契丹大漢晃著身子大步走了進來。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大賀兀術眉頭一皺,壓抑著怒氣低喝道:“難道你看不見我正在招待貴賓,競如此無禮!”

    “兀術兄,怎麽,不認識我了嗎?”

    這進來的契丹大漢正是高興,看著大賀兀術呆怔的模樣,一邊輕笑著,雙手一邊迅速在臉上動作起來。當高興來到大賀兀術面前時,一張英俊不凡的臉便呈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小王爺,你,你――”大賀兀術如同見了鬼般,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日間大賀兀術也曾好奇著突厥大漢的身份,卻是因為有王衍在沒顧上詢問,卻那裏想到這竟是高興所喬裝。

    易容之術大賀兀術也有耳聞,但如高興這般以假亂真他還是首次見到。一想到高興若是心懷不軌,意圖刺殺自己,而自己又毫無警覺,大賀兀術便不禁不寒而栗。

    如果說以前大賀兀術對高興多是敬重感激,今日則實實在在產生了敬畏之心。他也終於明白,大賀楚才為何會在此時投靠高興,後者的種種手段實在是出人預料。

    “兀術兄不必奇怪,這只是些行走江湖的刁蟲小計罷了。高某不請自來,還望兀術兄不要怪罪啊!”高興笑意吟吟地看著大賀兀術道。

    此次他之所以喬裝而行,一來是因為王衍運送的貨物十分貴重,他不想走露了消息,二來他也是想借此震懾契丹。

    “小王爺言重了,您乃我族恩人,哪裏去不得?”大賀兀術忙站起身來,讓開了主座,恭敬地行禮道:“小王爺,快請上座!”

    “好,兀術兄也請坐!”高興並未客套,施施然便在主座上坐下來。如果方才他是個粗獷剽悍的大漢,而今便是一個風度翩翩,瀟灑不羈的貴公子,氣質轉換之快直讓大賀兀術等人瞠目結舌。

    大賀兀術吃驚,葉子文更是震驚得無以覆加。雙眼始終直勾勾地看著高興,直到高興坐下他才反應過來,一臉漲紅地拜倒在地,因為激動,言語便有些語無倫次:“見過小王爺,草民葉子文,家父葉瑾,得罪之處,還望小王爺恕罪!”

    “你竟是葉瑾的公子?起來吧!你年紀輕輕,就是一表人才,葉瑾有你繼承家業,不錯,不錯!”高興訝異地看著葉子文,頗為讚賞地道。

    雖然高興也很年輕,但所有人都認為他的話是理所當然,而葉子文得到高興的誇讚更是心緒激蕩不已,渾身都忍不住輕輕顫栗起來。

    若非高興,他葉家不可能有那富可敵國的財富,在商界有那般尊貴的身份。原本葉子文還對高興這落魄皇族心存輕視,如今卻悉數化作了敬仰與崇拜,常想若能與高興並肩一戰,此生便可無憾。

    此番商隊運送的貨物至關重要,安全保密起見,葉瑾才派了長子葉子文這個生面孔前來,以純粹的行商身份一路來到了草原。

    高興雖然命令禁止與燕地貿易往來,但利益驅使下總有冒險而為之人,對此高興也並無太好的辦法,不過這對他也並非完全不利。

    “王兄,你也不用多禮了,一路趕來,你不餓我也餓了,先填飽肚子再敘舊也不遲。”高興擡手阻住王衍行禮的動作,哈哈大笑著,捧起面前盛滿馬奶酒的陶碗便一飲而盡,“好酒,爽快!兀術兄,王兄,請!子文,莫要拘束,你也嘗嘗!”

    見高興如此豪放灑脫,葉子文心中的緊張也去了不少。而王衍和大賀兀術與高興早就相熟,也不在矯情客套,三人推杯換盞,一邊說些江湖趣聞,好不暢快。

    ……

    營州,刺史府,書房。

    “殿下,消息已經確定了,高興那廝果然就在契丹族中。”營州刺史高寶寧束手站在高紹儀身後,壓低了聲音說道:“據探子回報,大賀楚才在統一了契丹八部後又勝了庫莫奚阿會篤,如今庫莫奚辱紇主部已落入契丹手中,其他四部也不太平。”

    頓了頓,高寶寧又道:“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大賀楚才能夠先後擊敗大賀比羅,阿會篤,若說沒有高興之助絕無可能。殿下,按照目前的局勢來看,大賀楚才很有可能吞並庫莫奚,到時候我們腹背受敵,情況大大不妙啊!”

    高寶寧在營州經營許久,在庫莫奚和契丹之中又怎會沒有眼線?

    “高興這混蛋,手伸得真長!”高紹儀恨恨地道:“前些日子聽說他深入草原,不僅搶了周國千金公主,甚至俘虜了突厥七王子,這個ru臭味幹的小子怎麽會有如此本事?突厥鐵騎不是號稱天下無雙嗎,怎的如此不堪一擊,連區區一個高興都對付不了?難道真是天要亡我嗎?”

    越說高紹儀便越是氣憤郁悶,最後更是氣急敗壞,神色悲愴。

    高寶寧忙溫言勸慰道:“殿下切莫如此說,高興雖然有些本事,但終究是人,只要是人,我們總能想到辦法對付他。殿下身系燕地百姓安康,大齊興衰使命,一定要保持冷靜。”

    高紹儀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平覆了心神,這才道:“寶寧,你可有什麽妙策對付高興?寡人雖有大軍二十萬,但卻訓練不足,與高長恭麾下能征慣戰的精銳相比還甚有差距啊!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就越是不利啊!”

    “殿下所言甚是,不過殿下也不必太過擔憂。”高寶寧篤信地一笑道:“高長恭兵強將廣不假,但我們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哦?什麽辦法,你快說來!”高紹儀一臉希冀地催促道。

    “殿下想必也聽說了突厥他缽可汗南下的消息吧。”

    高紹儀輕哼一聲道:“高興小賊膽大妄為,引得他缽可汗雷霆震怒,揮兵三十萬南下,寡人又豈會不知。只是如今他缽可汗正與周軍對峙,恐怕不會來齊國啊!”

    “殿下此言差矣!”高寶寧搖頭道:“他缽可汗何等人物,又怎會為了一個王子和公主當真與周國決裂,就算要反目成仇也不是現在啊!”

    “你的意思是他缽可汗意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雖不中,亦不遠矣。”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3:22
第六百四十三章 留在塞外

    高寶寧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聲音又是低沈了一分:“周國去歲雖然新敗,但國力猶存,我朝雖勝,卻是外強而中幹。何況民間有言,周國之主宇文赟驕奢yin逸,昏聵無能,而高長恭父子卻是驍勇善戰,文武雙全,他缽可汗只要不是蠢貨自當明白孰輕孰重。殿下,這天下間希望高長恭父子死的人可不止您一人!”

    “你說的不錯,只是突厥遲遲不來,我們又該如何行動?”高紹儀輕輕嘆了口氣,一臉惆悵地道:“燕地本不及南方富庶,高長恭又禁止了與我們的一切貿易往來,如今天氣尚暖,田有所出,府庫屯糧勉強夠二十萬大軍支撐些時日,然而若是到了寒冬臘月,草木枯竭,地無所長,寡人該如何是好?難不成要活活餓死嗎?”

    “殿下勿憂!”高寶寧搖頭道:“殿下心急,他缽可汗比您更急。突厥三十萬大軍南下,浩浩蕩蕩,氣勢不凡,所耗錢糧更是不計其數。突厥一向不事生產,屯糧有限,而今眼見著就要入秋,他缽可汗若是再不出戰,只怕就要因為糧草不濟,敗興而歸了!”

    “殿下稍安勿躁,依末將猜想,他缽可汗定然是想方設法迫使周國共同出兵討伐高長恭,若是果真如此,殿下的機會不就來了?”

    聞言,高紹儀只是稍稍欣喜了片刻便又皺起了眉頭,憂心忡忡地說道:“話雖如此,但周國與突厥聯手,我大齊勢必不能阻擋,若是江山社稷就此湮滅,寡人又如何能執掌大權,恢覆祖宗榮耀?”

    高寶寧陰陰一笑道:“殿下不必擔心,周國雖與突厥結盟,但他們雙方各懷鬼胎,關系並不和睦,我們並非無機可乘。且不說周國與突厥都想吞並我國,此番因為千金公主一事,他們雙方也是罅隙愈深,這卻是要感謝高興了。只要消滅了高長恭這個大敵,突厥和周國勢必會因為利益而反目成仇,到時候殿下只要斡旋得當,推波助瀾,自可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如此何樂而不為呢?”

    “妙,妙,果然是妙!”高紹儀聞言臉上的憂慮頓去,眼冒精光地擊節而嘆道。少頃,高紹儀又道:“寶寧,依你之見,當前我們該如何做呢?”

    高寶寧神色肅然地道:“殿下,末將以為,我們當前應該做兩件事。”

    “願聞其詳。”高紹儀目光灼灼地看著高寶寧,神色認真,身子挺得筆直,便是呼吸也壓抑了些。

    高寶寧理了理思緒,侃侃道:“第一,我們要出兵攻打晉陽……”

    “什麽!”高寶寧話還未說完,高紹儀便是大驚失色,驚呼出聲:“高寶寧,你糊塗了?高長恭兵強馬壯,我們如何是他的對手,如若冒然挑釁,不是正中他下懷,使他師出有名,可以揮師北進,討伐寡人嗎?”

    “殿下息怒,聽末將把話說完。”高寶寧一臉平靜,不疾不徐,不溫不火地道:“殿下,我們知道他缽可汗意在大齊,高長恭一定也知道,這些日子他頻繁地調兵遣將,整飭軍備顯然是為了迎接突厥勁敵。”

    “如今若想他缽可汗早日南下,未有讓戰爭早日爆發。末將之計並非要殿下與高長恭一決雌雄,更多的只是牽制作用。若是殿下與高長恭激戰不休的消息傳出,突厥與周國必定聞風而動,否則一旦等高長恭掌控全局,挾大勝之勢卻也未必懼怕他們。”

    高紹儀頓時沈默下來,雖然高寶寧將高長恭說得威風無比,他心中有些不快,但他也知道這是事實。人貴有自知之明,尤其是事關生死,高紹儀更是不敢盲目自大。

    “那第二件事呢?”良久,高紹儀才再次開口道。

    “這第二件事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能成,殿下自當一舉扭轉乾坤,再不會如今日般勞神費心。”

    “哦?”見高寶寧說的如此自信,高紹儀也不由大感好奇,心中的抑郁也散去不少,“快快說來,究竟是何等妙計?”

    高寶寧飽含深意地笑道:“殿下,您麾下兵馬二十萬,戰勝高長恭不行,但是對付一個小小的契丹恐怕並不是什麽難事吧?”

    “契丹?對付那些蠻夷作甚?契丹一向窮困,就算收覆了契丹對寡人也無多少好處啊!”高紹儀費解地看著高寶寧道,神色間頗有些失望。

    “殿下此言差矣!”高寶寧搖頭,“契丹當然不足掛齒,但身在契丹的高興可是重中之重,更何況殿下若能將契丹騎兵收歸己用,無論是用來自保還是對抗強敵,不都是一大臂助?”

    “大善!”高紹儀恍然大悟,眉頭頓時舒展開來,一臉冷酷地道:“高長恭卑劣小人,競妄圖竊取九五之位,待得寡人擒獲了高興那個賤種,倒要看他還如何耀武揚威,皇位如何做的安穩?!”

    “殿下所言極是!”高寶寧笑著附和道:“高長恭只有一子,活著的高興在我們手中他便會投鼠忌器,高興若是死了則一定會引起朝政動蕩,高長恭也休想安穩!”

    頓了頓,高寶寧又道:“殿下,如今契丹一心要吞並庫莫奚,我們正好可以與庫莫奚聯合,到時候兩面夾擊,一舉將高興留在塞外!”

    “好!”高紹儀用力一握拳,大聲道:“寶寧,我們本就與庫莫奚有舊,此計必能成功!此事就交給你辦了,寡人在此靜候佳音了!”

    高寶寧恭敬地拜倒在地,斬釘截鐵地說道:“殿下放心,末將定當竭心盡力,不惜一切代價擒殺高興,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寶寧做事,寡人放心!”高紹儀弓身將高寶寧攙扶起來,頗為感激地道:“寶寧之忠心寡人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他日寡人若能成就大事,必不負君!”

    “殿下厚愛,末將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高紹儀點頭,用力拍了拍高寶寧的肩膀,輕聲說道:“去吧!”

    “末將告退!”高寶寧恭敬地行禮後便邁著大步離開了書房,向著自己的居所走去。

    “嗤——”

    剛將門扉關閉,還未及回身,一道急促的破空聲伴隨著一道淩厲的殺氣直奔後心而來,高寶寧悚然一驚,顧不上心中的驚駭,身子於間不容發間向一旁掠去,同時順勢抽出腰間的佩劍反手向著身後擊去。

    “叮叮當當!”

    不過眨眼的功夫,高寶寧便與偷襲者過了十七八招,高寶寧方才將敵人疾風驟雨的一波攻勢擋住,也因此而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遠遠跳出戰圈,高寶寧橫劍胸前,一臉凝重地看著面前屋子中間的黑影,沈聲喝道:“你是什麽人?竟敢行刺本將?!”

    “嗞!”

    輕響聲中,一道細小的火苗突突然撕裂了黑暗,下一刻屋中的燭火便被點燃,明亮一片,高寶寧也終於看見了偷襲者的樣子。

    這是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衣衫稍顯老舊,衣擺上也還有些許泥漬。此人約莫四十余歲,身子不高,相貌也很是普通,但一雙眼睛卻是深邃無比,神光內斂,不似凡人。

    當看見這人的樣子,高寶寧頓時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而這人卻是輕輕一笑,溫和地道:“十載不見,高將軍已然身居高位,武功精進,卻是不知還認得故人否?”

    高寶寧吞了口唾沫才勉強壓下心中的震驚,顫聲道:“恩公,是你嗎?”

    青衣男子爽朗地笑道:“哈哈,如假包換,我正是雲飛。”

    “你果真是恩公!”高寶寧一臉驚喜地走上前,“高寶寧見過恩公,十載不見,恩公風采依舊,實在是可喜可賀!”頓了頓,高寶寧又道:“當年若非恩公出手相救,教我武功,又何來我之今日?天可憐見,終於讓我遇著了恩公,恩公此番可莫要不告而別,定要讓我好好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說著,高寶寧納頭便拜,“恩公,請受高寶寧一拜!”

    “高將軍多禮,快快請起,快快請起!”青衣男子也就是雲飛忙將高寶寧攙扶起來,溫和地道:“當日雲某也是適逢其會,舉手之勞,高將軍不必放在心上。”

    高寶寧斷然搖頭道:“於恩公來說是小事,但您救命傳功的恩德於我卻如重生再造,此生不敢片刻忘懷!”說著,高寶寧便要再拜。雲飛見他執著,便也就受了他這一禮。

    再次站起身來,高寶寧的心緒也恢覆了平靜,“恩公,我見你風塵仆仆,想來必是遠道而來,不知您可曾用過完善,我這就命人準備飯食!”

    “高將軍不必麻煩了!”雲飛忙阻止道:“實不相瞞,雲某此來卻是有事相求!”

    “哦?”高寶寧眉頭輕揚,訝異地問道:“恩公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不妨說來,我自當拼盡全力為恩公辦妥!”

    雲飛略一沈吟,然後淡淡地問道:“不知高將軍與齊國當朝太子關系如何?”

    “恩公所說的是高興?”高寶寧心中的驚奇不由更甚。

    “正是。”

    “恩公可曾聽說燕王殿下與高長恭勢不兩立,我既聽命於燕王,自然與高興不睦。”高寶寧疑惑地看著雲飛道:“莫非恩公是來叫我投降高興的?”

    雲飛搖頭,沈聲說道:“恰恰相反,我希望你能夠將高興留在塞外。”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3:22
第六百四十四章 天道宗的動作

    “什麽?”高寶寧吃驚地看著雲飛道:“恩公,卻不知那高興與您有什麽深仇大恨啊,您竟要置他他於死?”高寶寧實在不解,如雲飛這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世外高人怎會與高興結怨。

    雲飛不答反問道:“高將軍,不知你可曾聽說過拜月教?”

    高寶寧皺了皺眉頭,不確信地道:“據說是個江湖幫派,行蹤頗為神秘,我也知之不祥。”

    “拜月教是個江湖教派不假,可卻不是這麽簡單。”雲飛搖頭,一臉凝重地道:“拜月教傳承數百年,爪牙遍布整個齊國,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勢力之龐大遠非常人能夠預料。當年高歡自六鎮起義,一呼百應,創下這諾大的基業,正是得到了拜月教的幕後支持。”

    “嘶——”

    高寶寧頓時倒吸了口涼氣,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此等秘辛,莫說是他,就算皇族之人也沒有幾個知道,想到那個勢力龐大無比,神秘之極的教派,高寶寧的手足不禁一陣冰涼。

    “莫非恩公正是拜月教中之人?”

    “不!”雲飛斷然否定,頓了頓,語氣變得愈發沈重起來:“拜月教乃是世間魔教,教中弟子多行事乖張暴戾,毫無仁義道德之言,也正因如此,數十年來齊國君主無一不是心性暴戾貪婪之輩,這才使得朝綱混亂,萬千黎民百姓受盡了磨難!”

    高寶寧已經被經驚徹底忘了說話,只知道目瞪口呆地看著雲飛,腦海中空白一片。

    頓了頓,雲飛又道:“高將軍,不瞞你說,此番高長恭父子之所以屢建奇功,背後正是有著拜月教的操控。倘若再由拜月教掌權,依高興父子的窮兵黷武,不止齊國會繼續淪入混亂之中,到時候恐怕全天下的百姓也將身處水深火熱之中,飽受戰火荼毒,永無寧日!”

    “雲某知高將軍素有俠名,仁義和善,鎮守營州多年來深受百姓之愛戴,所以雲某希望將軍能看在天下窮苦百姓的份上,將高興留在塞外,將拜月教這等邪魔外道連根拔起!”

    說著,雲飛便向著高寶寧深深行了一禮。

    高寶寧慌忙跳開一步,雙手扶著雲飛的手臂,沈聲說道:“恩公,你切莫行此大禮,你與我有活命之恩,你的事情我一定全力以赴!”頓了頓,高寶寧又道:“恩公,只是那高興武功不俗,身邊又有高人相護,我只怕敗他能夠,擒獲或者殺死他太難!”

    雲飛擺手,一臉傲氣,“高將軍不用擔心,為了天下黎民百姓著想,雲某也不能獨善其身。此番雲某與你同行,倒要好好會會高興,究竟有多厲害!”

    “太好了,有恩公相助,此事定可無虞,哈哈!”聞言,高寶寧頓時喜不自勝,誠如他所言,擊敗高興不難,但後者武功高強,軍中幾無能敵,若其一心要逃,他還真沒有信心能夠將其留下,但有雲飛這等高手相隨,勝算卻是倍增。

    “為了天下百姓,有勞了,高將軍!”雲飛頗為認真地向高寶寧拱手道。

    “恩公言重了,這是我職責所在!”高寶寧搖頭,頓了頓,這才遲疑地問道:“恩公,有件事我不知當不當問?”

    得高寶寧應允,雲飛心情大好,遂笑著問道:“什麽事,你且說來!”

    高寶寧沈吟少許,這才開口道:“恩公一向神秘,又對拜月教這等秘辛知之甚詳,想來您的身份一定不凡吧!”

    “是這事啊,告訴你也無妨!”雲飛看了神情略微有些緊張的高寶寧一眼,淡淡地道:“天下魔道以四派為首,分別是拜月教、聖火教、天邪宗、百花宮,而正道則以天道宗為尊,而我正是天道宗大長老。”

    ……

    北齊,晉陽王府。

    “快入秋了,夫君,你還好麽?我們的孩子都會動了呢,他也在期盼著你早日回來呢!”

    怔怔地看著面前將要雕謝的花卉,溫暖的朝陽下,花瓣上的露珠閃爍著絢麗的光澤。武順輕輕撫摸著明顯隆起的小腹喃喃自語,眼中臉上盡是母性的柔情,還有那如絲如縷的思念。

    高興離開月余,武順心中思念擔憂日盛,天才放亮便再無睡意,是以才來這院中走走。

    “夫人放心,公子一定會凱旋而歸的!公子是天下最好的人,滿天佛祖神仙都悔庇佑他平安長壽的!”武順身側,一名十分清秀的侍女緊緊握住武順有些冰涼的小手,篤定地說道,她那靚麗的眼眸中藏著淡淡的思念之情。

    “對,粉荷你說得對,有我們大家等著他,夫君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武順轉頭,溫婉地笑道。

    粉荷乖巧地點點頭,柔聲勸說道:“夫人,快入秋了,清晨寒氣重,您現在有孕在身,可受不得涼,還是回房歇著吧!”

    粉荷心靈手巧,做事細膩認真,又與高興頗為親近,是以在高興離去之時便命她悉心照顧武順的起居。

    “好,咱們回去!”武順答應一聲便在粉荷的攙扶下向著屋子走去。

    “姐姐,你起的怎這般早?”武順正要拾階而上,背後卻突然傳來武照的聲音。武順臉上露出溫暖欣喜的笑容,忙轉過身去,就見武照穿著一身男子勁裝大步而來,如玉的臉上雖粉黛不施半點,卻依舊是清麗絕侖,更因為一襲男裝而顯得英氣勃勃。

    “照兒,你怎麽來了?”武順迎上前,握住武照的雙手道。

    武照眉頭一揚,聲音清脆婉轉:“沒有事就不能見姐姐麽?還是說姐姐不想見我?既如此,我這便走!”說著,武照還露出一副傷心的表情,轉身欲走。

    “怎麽會,照兒能來姐姐高興還來不及!”武順忙緊握住武照的柔荑,溫聲道歉道:“照兒莫要氣惱,姐姐錯了!”

    “咯咯!姐姐上當了!”武照頓時轉悲為喜,展顏一笑,頓時如同百花綻放,讓天地都為之失色。

    武順頓時板起臉來,佯怒道:“好你個照兒,競敢騙姐姐!看我不收拾你!”說著,武順便伸手向武照的腰間撓去,頓時引得後者嬌笑著連連討饒,而她自己也是忍俊不禁。

    “好姐姐,我錯了,你就放過我吧,好姐姐!”知道武順有孕在身,武照縱然武功不凡,但擔心傷著孩子,她卻又哪裏敢躲閃,只得乖乖投降,臉上卻是憤憤不平。

    “這回就放過你,看你還敢有下次!”武順雙手插腰,微微氣喘著,頗是得意地笑道。笑鬧了一陣,她心中的陰郁也消散了不少,臉上的笑容就頗為暢快。

    “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武照面色微紅,神情幽怨,小女兒之態十足。粉荷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雖然不甚清楚武照的身份,但粉荷對後者卻有著一種莫名的敬畏。在她眼中,武照高傲冷艷,行事果決,不輸男兒,如今才發現,在武順這個姐姐面前,她也有女子嬌柔的一面。

    瞥見粉荷的神色,武照心中頗感窘迫,臉上神情頓時收斂不見,恢覆了那冷冰冰的樣子。冷冷地看著粉荷道:“你是怎麽做事的?照這麽冷的天,你怎麽能讓姐姐出來,萬一著了涼你負的起這個責任嗎?”

    “我,我……”粉荷哪曾想武照臉色說變就變,平白招來了無妄之災,頓時委屈不已,淚眼婆娑,嘴唇輕顫,說不出話來。

    “照兒,不怪粉荷,是我自己執意出來的!”武順忙出言道:“粉荷對姐姐一向無微不至,你切莫冤枉了她!再說,粉荷乃是夫君親近的人,便是我們的姐妹,你別嚇著她!”

    “哼!姐姐,你眼裏就只有你的夫君!”武照賭氣地冷哼一聲道:“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我要離開一陣,姐姐你自己保重!”說著,武照轉身便要離去。

    武順忙拉住武照的衣袖,柔聲勸慰道:“照兒,我的好妹妹,姐姐心裏也一直念著你呀!你要離開,去哪裏?”

    武照回頭看了武順一眼,見她一臉擔憂關切之意,心中的怒氣突然消散不見。輕輕拍了拍武順的手,武照微微一笑道:“我要回一趟宗門,姐姐不用擔心。”

    “哦,你一個女兒家,舞刀弄劍的多不好!”武順皺著眉頭,言辭懇切地道:“你去吧,路上多加小心,若是遇到困難就差人來告訴姐姐,姐姐會請求皇上幫你的!你——”

    “知道了,姐姐。”武照眼中閃過一抹水意,不耐煩地打斷武順的啰嗦道:“你自己保重,到時候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侄兒,時候不早了,我走了!”話音未落,武照轉身便走,頭也不回。

    “一路小心!”

    耳畔傳來武順殷切地叮嚀,武照眼角的淚珠終於滑落,消逝在清風中。

    “姐姐,我要堂堂正正地贏一次,我要告訴高興,我武照不比他差!此去朔州,生死難料,不奢求其他,只盼姐姐能夠平安長壽!”

    武照緊握著雙拳,一路急行,靚麗的眼眸中滿是執著高昂的戰意。突厥北周聯軍伐齊幾乎已成定局,然而北齊面對的敵人卻遠不止這些,那藏在暗處的天道宗已然出手,武照身為拜月教教主,前去迎戰乃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3:23
第六百四十五章 真亦假時假亦真

    “報——”

    淒厲的喝聲響徹天際,撕裂了皇宮的沈寂。

    高長恭頓時一個機靈,猛然從床榻上跳將起來,轉頭向窗外看去,外面的天色任然有些黑暗,正是黎明之時。盡管他才睡下不過一個時辰,但此時卻是毫無半點困意,飛速地穿上鞋子,直奔前面的禦書房而去。

    “讓開,緊急軍情!快讓開!”

    “發生了何事?”高長恭人未至,聲先到。

    門開,一個精瘦的士卒神色惶急地闖將進來,他正要再往前沖,一個黑影突然如鬼魅般出現在他面前。這士卒頓覺撞進了一團棉花之中,前沖的身形頓時停止下來。

    士卒驚駭地向前看去,便見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嫗正立在自己身前三米之外,此人須發皆白,面容枯槁,雙眸也是渾濁一片,更詭異的是在她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的生氣,就如同死人一般。

    “有何要事發生,速速報來!”高長恭自後方而出,一眼便看見那渾身大汗淋漓,面色蒼白,氣喘籲籲的士卒手中特制的金色令牌,遂直接開口道。

    那士卒渾身輕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顧不上一睹皇帝的威儀,急促地道:“啟稟皇上,三日前燕王高紹儀親率十萬大軍自瀛洲而出,只一日半功夫便攻下了中山、博陵二郡,如今敵軍已陳兵常山郡外!”說著,他飛快地自懷中取出一支竹筒,恭敬地呈遞給高長恭。

    “什麽?”

    高長恭面色攸的一變,還未動作,身前的老嫗身子一晃,那士卒知覺手中一輕,下一刻那竹筒便到了高長恭手中。從竹筒中取出加蓋了定州刺史印信的戰報,一目十行地閱覽起來。

    只是幾息功夫,高長恭便將戰報瀏覽完畢,而他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緊緊握著戰報,高長恭臉色變得鐵青一片,咬牙切齒地說道:“好你個高紹儀,朕念在同宗手足的情誼不願與你兵戎相見,你卻如此不知死活,競敢引兵前來,造下如此殺孽,真當朕不敢殺你麽?!”

    三日前高紹儀突然發兵十萬進攻中山郡,一戰而下,繼而又挾大勝之勢奪下了博陵郡,而今已經兵臨常山郡城下。

    雖然高紹儀出兵挑起戰端讓高長恭有些驚詫,逼近雙方利益不同,遲早一戰,但這還不足以讓他震怒,真正令他怒火沖天的是高紹儀在攻破了中山郡後競縱容麾下士卒在城中大肆燒殺擄掠,無所不為。

    將中山郡洗劫一空後,面對著高紹儀十萬大軍和屠城的威脅,博陵郡郡守本就是貪婪怯懦之輩,沒有做出絲毫抵抗便將城池拱手相讓。然而即便如此,博陵郡的百姓依舊沒有逃脫與中山郡同樣的命運。

    高紹儀本就是殘暴之徒,他麾下的軍隊又是初建,訓練不足,軍紀更是散漫,其中多是地痞流寇,而高紹儀又是放任自流,這才釀成了中山郡與博陵郡的滔天慘劇。

    近年來北齊朝綱混亂,政令不行,為官者多是些蠅營狗茍、貪生怕死之輩,搜刮民脂民膏的方法層出不窮,但若說治理地方民生,統兵打仗卻是不能。

    高長恭繼任皇位數月,每日殫精竭慮,然而想要將這偌大的國家完全掌控這數月的時光卻還遠遠不夠。

    若非麾下精兵數十萬,又有獨孤永業、王琳等人支持,恐怕如高紹儀一般心懷叵測的人會更多。正因如此,高長恭才一直隱忍,沒有率先出兵討伐高紹儀,卻不想後者竟然主動挑起了戰端。

    士卒恭敬懇切地跪在高長恭面前,大聲哀求道:“皇上,卑職來時高紹儀便已蠢蠢欲動,如今恐怕已然發起了進攻,常山郡只有一萬兵馬,恐怕支撐不了幾日啊,還望皇上看在城中十萬百姓的份上早些派兵救援,討伐逆賊高紹儀!”

    “你一路報信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高長恭鄭重地說道:“你放心,朕一定不會坐視常山百姓於不顧!”

    “謝皇上!”士卒恭敬地行禮退去後,高長恭卻是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要是興兒在這裏就好了,朕也能放心率兵出征,將高紹儀那逆賊一舉殲滅!”

    前幾日才從燕地傳來消息,高紹儀陳兵營州,有意北進,圍剿高興,卻沒料到其竟是打得聲東擊西的主意,十萬匪軍突然來襲,高長恭一時也頗感為難。

    突厥和周國沆瀣一氣,隨時都有可能來攻,朔州傅伏責任重大不能輕易調離,洛州獨孤永業必須要防備周軍,而王琳亦要坐鎮南部,一來防備陳頊,而來威懾其他宵小之輩。論謀略威望高興倒是適合統兵出征,只可惜他如今身在草原,無暇南顧,這派何人出戰卻成了高長恭的難題。

    高長恭親自率軍出征倒是有必勝的把握,但他卻不敢輕易離開晉陽。如今他根基不穩,外憂內患,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是啊,依小王爺的謀略武功,區區高紹儀當不在話下,只是如今他遠在契丹,恐是鞭長莫及。”老嫗頷首,臉色變得十分凝重,“而且方才我收到消息,天道宗之人出現在燕地,所圖甚大啊,小王爺所面對的敵人也不好對付啊!”

    這老嫗正是上官雲鳳,自拜月教投靠高興後,劉忠成了高興的近身護衛,而上官雲鳳便一直負責著高長恭的安全。

    高長恭臉色劇變,失聲驚呼道:“天道宗?他們也來了!如此說來,興兒豈不危險?”

    “王爺暫且不必過於擔憂,弊教與天道宗相鬥數百年,雖未勝得它,卻也不會怕它。天道宗勢力雖然龐大,但這裏卻是齊國,他們所能動用的實力有限,小王爺武功超絕,身邊又有劉忠保護,安全應當不用太過擔心,只是我認為高紹儀突然發兵恐怕不是這麽簡單。”上官雲鳳的語氣雖然平緩,但其中卻透著凝重。

    高長恭擰著眉頭,輕聲問道:“上官長老有何看法?”

    “高紹儀雖然一向狂妄,但我猜想他應該也知道皇上和小王爺精通韜略,武功遠勝過他,麾下兵馬更是他所不能及。若我是高紹儀,理當隱忍不出,待得突厥揮軍而來時在傾巢而出,畢其功於一役。然如今高紹儀率先出兵挑釁,可能只是為了迷惑皇上的視線。”

    高長恭神色再變:“你的意思是說,他這是佯攻,目的是要對付興兒?”

    上官雲鳳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無這種可能,但也不排除強攻的可能!真亦假時假亦真,高紹儀此人雖然不足為慮,但高寶寧此人卻是有些本事,背後又有天道宗的協助,皇上您不得不小心應對啊。”

    高長恭嘆息道:“真是一波未起,一波又平。上官長老,如今突厥和周人將來,高紹儀留著始終禍害無窮,此番還需要你們出手相助了!”

    上官雲鳳躬身行禮,神色十分攻敬地道:“我等皆是皇上臣民,皇上盡管下令便是!”

    “好!”高長恭眉頭一揚,眼中精芒一閃即逝,沈聲喝道:“此番朕倒要好好看看,他缽可汗和宇文赟究竟有什麽本事滅我大齊!”

    ……

    “小王爺,燕地傳來消息,高紹儀兩日前突然揮軍南下,兩日之間連下中山、博陵二郡,更縱容麾下將士在城中胡作非為,使得城中百姓死傷慘重,苦不堪言!”

    張順之臉色十分難看,語氣也是格外冰冷。

    “好個高紹儀,我還沒有打算殺他,他竟然先動手了!好,很好!”

    沒有拍案而起,沒有怒吼出聲,高興的語氣極其平靜,平靜得有些壓抑,壓抑得讓人感到心驚。熟悉高興的人都知道,他心中愈是憤怒,心底的殺意愈盛,臉上就愈是平靜,嘴角的笑容也就愈發溫和燦爛。

    搖曳的燭光下,高興深邃的雙眸漸漸湧上一層血色,看上去是那般妖異,他的身上沒有一絲氣息散發出來,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即將來臨的颶風的狂暴。

    “晉陽可收到消息?”

    “已經有人傳信,明日應該便能得到消息。”張順之的手心不禁有了汗意,高興身上那股無形的氣勢讓他幾乎無法喘息。

    “小王爺——”

    高興正要開口,帳篷的門簾突然被人掀開,接著便見劉忠快步而來,臉色有些沈重。

    “劉老,什麽事?”高興面色平靜地問道,語氣微微緩和了一分。雖然如此,劉忠還是覺察到了高興的異樣,神色不由一怔,看了張順之一眼然後道:“小王爺,我們的人發現天道宗的人出現在營州,看來天道宗的人也坐不住了,極有可能對您不利!”

    “天道宗,終於出現了!上次會過了天邪宗的高手,如今來了個天道宗,倒也不錯!”高興輕輕一笑道:“劉老,不知天道宗來了多少人馬,身手如何,他們意欲何為,您可知道?”

    劉忠搖頭,面色凝重地道:“據我們所知天道宗一流以上的高手不下三十人,長老估計也來了一兩人,小王爺需得小心應付啊!”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3:23
第六百四十六章 過猶不及

    高興點點頭,然後問道“劉老,您說我們是否能與天道宗化敵為友呢?”

    劉忠眼中精芒閃爍,臉色變換不停,好半晌才搖頭,語氣低沈地道:“天道宗一向自詡天下正道,以匡扶天下為己任,小王爺若要與其為友倒也非是不能,但這卻要與我拜月教以及百花宮等魔教徹底劃清界限才行。”

    “正邪不兩立麽?”高興不禁失笑:“如劉老所言,此番天道宗之所以現身,可是察覺了你們與我的關系?”

    “是也不是!”劉忠深吸口氣,再長長吐出,語氣中充滿了蕭索與哀傷:“何為正,何為邪?不過是勝者王侯敗者寇罷了。”

    “皇上年富力強,文治武功俱是世間一流,又是宅心仁厚,素得民心;小王爺更是才華橫溢,武功高強,年紀輕輕便已立下不世功勳,名動天下;聰明人都看得出,只要能安穩度過幾年,齊國勢必在皇上和小王爺手上崛起,從而傲視群雄,一統天下也是極有可能。”

    “哦?”高興一臉驚奇地道:“天下英雄當真是錯愛了高某,一統天下談何容易,期間不知要歷經多少磨難,卻不知劉老何來的信心?世間英雄輩出,我不過還是一個毛頭小子罷了!”

    “小王爺過謙了!”劉忠搖頭,一臉認真誠摯地道:“小王爺雖然年少,然身上卻有一種常人難及的王者氣度,更重要的是您擁有層出不窮的創造財富的手段!亂世之中,首重兵糧,小王爺練兵有方,用兵如神,生意遍及各國,財源滾滾,富可敵國,有此二者,小王爺如何能不勝?”

    溫言,高興恍然大悟,不由輕笑道:“數百年的積累,天道宗積累的財富恐怕遠超過我,想必是不甘牛後才欲與我為敵,或者他們更看重的是我手中的各種技術吧!”

    還有一個原因高興沒說,當年他在江陵策劃之事雖然隱蔽,但以天道宗等龐大的勢力定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查到他高興的身上。

    劉忠默然以對,顯然是默認了高興所言。拜月教之所以與高興合作,除了形勢所迫,高興所掌握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技術何嘗不是重要的因素。

    帥帳中,除了高興張順之,還有蕭淩與大賀楚才。大賀楚才對天道宗、拜月教等知之甚少,是以聽的是雲山霧罩,但蕭淩和張順之心下卻是暗暗吃驚。

    近年,張順之欲將丐幫規模擴大,但在北齊境內還算順利,但在其他地方卻是遇到了極大的阻力,幾乎讓丐幫的發展停滯不前,張順之能感覺到是各大勢力所為,但所面對的也僅是他們外圍的勢力而已。

    蕭淩與天道宗可說是仇深似海,當初一代殺手金月彎刀正是被天道宗所重傷,最終不治而亡。這些年蕭淩一直隱忍不發,便是因為深知天道宗高手如雲,實力深不可測,才不敢冒然前去。

    短暫的沈默後,高興又問道:“劉老,依你對天道宗的了解,他們會怎麽對付我呢?”

    劉忠搖頭,輕輕撚著下頜的胡須,沈聲道:“天道宗自稱名門正派,行事講求師出有名,一般也算得上光明磊落,但若說他們會不會背地裏下手老朽也不敢斷言!”

    “唔,”高興皺眉沈吟一陣,然後輕笑道:“天道宗既然目的在我,不用我們可以去找他們自然會送上門來,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高紹儀這一動,勢必會加快大戰的爆發,突厥和周國很快就會收到消息南下,我們必須要盡快除去這個心腹大患,是以當務之急便是掃平庫莫奚其余四部。”

    說到這裏,高興轉頭看向一旁的大賀楚才道:“楚才兄,不知你可做好了出戰的準備?辱紇主部可還安分?”

    “小王爺放心,我契丹男兒從不畏懼戰爭,只待您一聲令下。”說到這裏,大賀楚才不禁微皺著眉頭道:“只是加上辱紇主部,我契丹兵力也不過與其他四部相當,即便能勝損失恐怕也不小啊!”

    “楚才兄不必憂慮,只要你有必勝的信心,高某自當祝你一臂之力!”高興眼中閃過一道利芒,沈聲喝道:“蕭淩聽令!”

    “在!”蕭淩神色肅然,渾身黑衣的他身上氣息愈發內斂,若非肉眼所見,恐怕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黎明之時,斬首行動,開始!”

    “是!”蕭淩答應一聲,身子便如流光一般掠出帳篷,眨眼間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順之,告訴秦瓊,廣布斥候,密切註意營州的動向,隨時準備戰鬥!”

    “是!”

    待得張順之離去,大賀楚才也行禮告辭,偌大的帳篷中只剩下劉忠與高興二人,顯得有些空曠而安靜。

    “劉老,若你是天道宗之人,當會如何?”沏上一碗熱茶遞給劉忠,高興又為自己面前的陶碗中添滿茶水,語氣很是輕松地問道。

    劉忠道謝接過茶水,緊皺著眉頭沈思了半晌才道:“所謂擒賊先擒王,若老朽是天道宗的人,定會混入部落中,伺機而動,以求一擊命中。只要沒了小王爺,大賀楚才沒有後援,難成氣候,而小王爺無論生死,一旦落入敵人手中,都會給齊國造成不可估量的震動,甚至會導致整個戰爭的失敗,故而小王爺更改=該加倍小心!”

    “劉老與我想法一致。”抿了口熱茶,高興微瞇著雙眼,緊緊地盯著面前桌案上跳躍的燭光,語氣深沈地道:“天道宗人數不多,但無一不是精銳,暗殺才是他們最好的手段,而且目標可能不只我一人。”

    “哦?”劉忠訝異地看著高興,“小王爺何出此言?”

    “前些天高紹儀陳兵營州,意圖北上,如今他突然轉而向南,看似聲東擊西,但我們卻不能不小心防範,戰場瞬息萬變,真假難料。高紹儀於我們是背後芒刺,契丹於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劉忠面露憂色,“小王爺所言甚是,只是敵暗我明,情勢不妙啊!”

    高興嘴角輕揚,從容不迫地說道:“劉老也毋需太過擔心,天道宗既然要對付我總會找上門來的,我們只要提高警覺,養精蓄銳便是。倘若待得庫莫奚平定,他們即便來了也是無濟於事!”

    “明白,老朽會安排拜月教弟子隱在暗處,隨時出擊。”頓了頓,劉忠又道:“小王爺,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老朽這就告辭了!”

    高興輕輕頷首,目送劉忠離去後,他的臉色攸的轉冷,眼中紅芒閃爍,在燭光下更顯詭異駭人。

    良久,高興眼中的紅芒才緩緩消散,臉色也恢覆了平靜,唇角又浮上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輕輕地打了個哈欠,高興將燭光挑亮了些,然後取過一卷書冊,靜靜地閱覽起來,專註而入神。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夜色越來越濃,帳中安靜一片,除了偶爾書頁翻動的聲音外再無一絲雜音傳出。高興似乎完全沈浸書中,忘卻了外物,身上氣息格外恬靜淡然。

    清風中,“沙沙”的輕響聲中,帳篷被人掀開,接著便見一個身形略顯單薄的契丹男子邁步而入,手中的托盤上放著還冒著熱氣的酒肉。

    “小王爺,夜深了,我給您送了些吃的。”契丹男子施施然邁步走到高興面前,輕聲說道。

    “謝謝,放在這裏吧!”高興頭也不擡,一邊翻著書頁,一邊隨意地說道。

    “好!”契丹男子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將手中托盤放下,轉身欲走,然而就在他轉身之際,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柄寒光閃爍的匕首,快如閃電,無聲無息地向著毫無所覺得高興的面門刺去。

    “哢嚓!”

    一聲輕響,在契丹男子鋒銳的短刀下,一只精致的銀質酒壺應聲破碎,使他勢在必得的殺招也偏離了方向,而高興卻已經擡起頭來,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他發現了我,怎麽可能?”契丹男子眼中閃過一抹驚色,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露出絲毫的殺氣,,對於聲音和神態的模仿也十分相像,他實在想不到自己天衣無縫地暗殺高興怎能識破。

    “天道宗的朋友?如何稱呼?”高興大馬金刀地坐在位置上,一臉淡然之色,嘴角甚至還浮現出一抹溫和親切的笑容。

    “果然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少年英雄,臨危不懼,處變不驚,好膽魄!”契丹男子眼中的驚異很快斂去,同樣從容不迫地看著高興,低沈的聲音中竟隱有風雷之音。

    “高手!”高興雙眸驟然一凝,旋即又放松下來。以他如今的境界,便是不交手,但從氣息也能大概看出對手的高低。面前之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氣脈悠長微弱,神光內蘊,舉手投足間更有一種獨特的氣勢,絕對是天下超一流的高手。

    “閣下謬讚了!”高興輕笑著道:“不知閣下是天道宗哪位高人,深夜來訪,所謂何事?”

    “老夫雲飛!”刺客的語氣也是不溫不火,便似與老友交談一般,“不知高公子是如何發現老夫的?”

    “天道宗大長老親至,你們還真看得起高某!”高興語氣中帶著驚色,不過他的神情卻依舊鎮定自若,嘴角的笑容更是燦爛了一分,“閣下收斂聲息的本事不錯,卻不知過猶不及嗎?”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3:23
第六百四十七章 五十三

    “過猶不及?”雲飛輕輕念叨了一聲,頓時恍然大悟,接著便聽高興淡淡地道:“阿曼只是普通人,步履出眾,氣息明顯,閣下雖然模仿了阿曼的聲音,甚至為了防止我察覺出破綻而刻意加重了腳步,殊不知這卻是你漏出的最大的破綻,過於做作反會弄巧成拙。”

    頓了頓,也不等雲飛反駁,高興又道:“閣下,你我素昧相識,我與你天道宗也是無冤無仇,卻是不知你為何不請自入,刀兵相向?”

    說話間,高興始終靜靜地註視著雲飛,深邃的眼眸澄澈而寧靜,不起一絲波瀾,左手依舊捧著一卷書卷,嘴角浮現著一抹柔和的笑容,一副雲淡風輕,不悲不喜的模樣。

    “早就聽聞高公子生就一顆虎膽,常人難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雲飛輕笑著,半瞇的雙眸也是一瞬不瞬地看著高興,“高公子年輕識淺,容易誤信人言,老夫此來正是有一言相勸,不忍公子誤入歧途,將來悔恨終身。”

    “年輕識淺?”高興嗤之以鼻,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冷笑:“多謝閣下好心,卻是不知我如何識淺呢?”

    雲飛似乎沒有聽出高興語氣中的嘲諷,平靜地問道:“江湖上說高公子與魔教中人很是親近,不知可有此事?”

    高興微擡著頭,輕皺著眉頭,有些不悅地道:“魔教中人?閣下想說什麽何不直言,如此吞吞吐吐真不痛快,非是英雄所為!”

    雲飛頓時一窒,眼角輕輕跳了跳,但語氣依舊十分平和,“高公子,也許你並不知道拜月教與百花宮的真實面目,老夫對你並無惡意,只是不忍見你墮入魔道,從而給天下百姓帶來無窮的禍患。”

    高興並未答話,只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雲飛,後者則只是微微一頓後徑自說道:“高公子,魔教中人不是流寇惡徒,便是無恥小人,性情暴戾貪婪,陰險歹毒,行事更是只憑個人喜好,置法紀綱常於不顧,這些窮兇極惡之徒乃是世間禍患,人人得而誅之!”

    “公子也許不知,拜月教和百花宮正是魔教首腦,您可莫要輕信了小人的巧言令色,為了一時的利益而踏入萬劫不覆的境地啊!否則,不僅公子將受到天下人的唾棄,就連令尊恐一世英名也將就此淪喪,更會受到史官們的口誅筆伐啊!老夫希望高公子能與魔教劃清界限,於國於民都是萬幸!”

    雲飛滔滔不絕,語氣也是發自肺腑,誠摯無比。

    等雲飛說完,高興才開口問道:“老人家,敢問今年高壽?”

    雲飛頓時一怔,隨口答道:“五十又三。”

    聞言,高興有些失望地說道:“原來是五十三,我還以為您活了五千三百年,已經長生不死,成佛成祖了!”

    “高公子何出此言?”

    雲飛眼神微微一冷,雖然他不清楚高興究竟要說什麽,但他能隱隱覺察出後者絕對是不懷好意。

    高興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的笑容,語氣中滿是揶揄,“神仙菩薩悲憫世人,心系天下,閣下凡人之軀,卻也是如此胸懷,當真令人佩服啊!”

    雲飛眼神頓時一寒,一股凜冽的殺氣一放即收,語氣也變得生硬了幾分:“高公子,老夫好言相勸,你卻如此不知好歹,莫不是真要等到禍事臨頭才知後悔麽?”

    “哈哈哈哈!”高興突然長身而起,長聲大笑起來,嘴角的笑容充滿了輕蔑的意味:“天道宗,難道真的以為自己就能代表天道,可以替天下萬民做主麽?哼!”

    高興眼中精芒爆閃,語氣頓時變得低沈冰冷了許多:“閣下,你既然對我存了殺心,又何必大費口舌,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如果我要不與拜月教劃清界限,你又當如何呢?”

    “你!”雲飛臉上終於閃過一抹慍色,雙眼死死地凝視著高興,身上緩緩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氣勢向著高興身上籠罩而去,冰冷的聲音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高公子,老夫念你年華正茂,才華橫溢,不忍相傷,但你切莫自大張狂,不可一世!”

    “高公子,你似乎忘了弊派的紅風正是死於你手啊!我天道宗一向與世無爭,但這並不代表我們是好欺負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高公子肯棄暗投明,與魔教斷絕來往,看在齊國百姓的份上,老夫刻意既往不咎,否則就要請高公子隨老夫走一趟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高興毫無所懼地看著雲飛,怒極反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你莫不是忘了,紅風當年曾刺殺我父皇,我還未和你們天道宗討個公道,你們居然先找上門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雲飛大怒,厲聲斥道:“高興,你休要血口噴人!我天道宗弟子一向仁義寬厚,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何曾刺殺過令尊!”“雲飛,不知道我手中的《長生訣》你們可還存了覬覦之心呢?”

    雲飛的雙目又是微微一凝,高興天馬行空的思維讓他幾乎根之不上,就在他打算矢口否認時,後者卻又是開口道:“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雲飛,你耽誤的時間似乎太多了,以至於忘記了正事!”

    高興地臉色突然變得平靜無比,語氣亦是柔和了許多,如此鮮明的變化,對情緒的控制使得雲飛心中又是一驚,看著高興的眼神便愈加警覺起來。

    雲飛之所以這麽久沒有動手,一是因為高興敏銳的反應讓他感到吃驚,二是身份被高興識破,雲飛希望事情可以有轉圜的余地,三來便是因為《長生訣》。

    古往今來,多少人為求長生趨之若鶩。天道宗對高興手中的《長生訣》自然頗感興趣,無論它是否如傳言中那般神奇,但高興年紀輕輕能夠擁有傲視天下的武功顯然是拜其所賜,如此秘笈天道宗又怎會放棄?縱然不得長生,能夠無敵天下也是莫大的誘惑。

    袁天罡與高興親善的事以天道宗的勢力自不會毫無所知,他們當然也知道高興是那上蒼眷顧的天命之人,也曾想過能與高興交好,從而謀求更大的發展。

    然而世事難料,天道宗終究沒有與高興站在同一面。除了天道宗與高興存在舊怨,拜月教與高興之間的糾葛,更因為天道宗所圖更加深遠。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有拜月教的支持,高興可謂如虎添翼,即便天道宗能夠放下與拜月教的世仇一同支持高興,這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更何況天道宗和拜月教摒棄前嫌又豈是易事,這其中關乎信仰,更關系著利益。

    既然所選另有其人,天道宗又怎會坐視高興父子的崛起,故而雲飛才會親自出手對付高興,為將來的大計掃平障礙。

    盡管命數有定,但卻也並非不可逆轉,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若是能以言語相勸,使高興與拜月教生隙,雲飛自是喜聞樂見,但看高興油鹽不進的樣子,他也知道這是白費唇舌。

    雲飛緊緊地盯著高興,面色愈發沈凝。盡管早就聽說高興武功超絕,甚至不弱於拜月教太上長老,今日一見方知傳言未必不實。雖然高興始終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絲毫沒有做出防備的姿態,但雲飛在他身上卻幾乎找不到破綻。

    高興凝視著雲飛,好整以暇地道:“雲飛,讓你所有的同夥都出來吧,不然你沒有機會!”

    “黃口小兒,好大的口氣,殺你,老夫一人足矣!”聞言,雲飛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低斥一聲,話音未落,身子便毫無征兆地躍起,手中短刀如同寒星般向著高興地咽喉刺去,淩厲的勁氣撕裂了空氣,直將桌案上的書頁激得“嘩嘩”作響。

    “嘭!”

    高興早就註意著雲飛的一舉一動,後者的身形甫一動作,早已自衣袖中滑入手中手槍頓時噴吐出一道耀眼的火舌,小巧的子彈以更為迅捷的速度向著雲飛射去。

    高興手中有神器暗器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心中也早就做了準備,是以一看見那怪異的物事,雲飛想也不想當即便揮刀阻擋。如此近的距離下,任他武功天下鮮有敵手,也幾乎使出了全部的功力才堪堪擋住。

    “當!”

    一聲清脆的巨響,雲飛只覺一股距離傳來,讓他手臂一麻,手中的短刀幾乎脫手而飛,而他前沖的身子也不由凝滯下來。感受著面前空氣中依舊殘留的灼熱氣息,雲飛背上還是驚出了一聲冷汗。

    “好可怕的東西!今日即便不能斬殺高興,也一定要將此物奪下!”身子向後退出一步,雲飛緊緊地凝視著高興手中的手槍,心中暗暗下定著決心。這念頭只是在雲飛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的身子只是微微一頓,便再次怒喝著向高興撲來。

    “看招!”

    隨著雲飛的動作,他手中的短刀突然變得詭異起來,速度似乎很慢,但卻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而其上更是充斥著一股晦澀的氣息,讓整個空間都變得凝固起來,無論是呼吸還是移動都變得極其沈重而艱難。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3:25
第六百四十八章 淫賊,你還我玉佩

    感受著雲飛揮來的短刀上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剛猛無鑄的氣勢,高興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如他所料,雲飛果然是劉忠一級的高手,甚至更強。

    知道雲飛有了準備,手槍再沒有出其不意的效果,高興毫不猶豫地收槍、後退,繼而又以極快的速度迎上,清亮的赤霄寶劍寒光閃爍,龍吟陣陣,悍然向著雲飛擊去。

    “當!”

    一聲震耳欲聾的脆響,高興悶哼一聲,身子陡然如炮彈般向後跌飛出去,巨大的力量和奇快的速度直將帳篷破開了一個大洞,而高興的身子卻是去勢不止。

    “受死!”

    雲飛得勢不饒人,口中低斥一聲,身形只是微微一滯便追著高興而來,手中短刀殺氣縈繞,撕裂空氣,發出“嗤嗤”的輕響聲。眼見雲飛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緊追不舍,高興不由暗罵一聲,不敢怠慢,手中赤霄寶劍連忙向著雲飛迎去。

    “叮叮當當!”

    只是電光石火之間,高興和雲飛之間便交手不下三十次,兩人俱已化作了虛影,唯有那肆意的勁氣和不斷閃爍的火花證明著這場生死激鬥的兇險之處。

    雲飛對高興存了殺心,是以這一番動手便是毫不容情。以他的境界,招式已不拘泥於形式,都是信手拈來,忽而急如驟雨,忽而柔似清風,千變萬化,讓人摸不著頭腦,尤其是其出手之時產生的“勢”使得高興壓力倍增,束手束腳。

    高興越戰心中越是心驚,這雲飛比劉忠年輕不少,然而武功卻是如此之高,尤其是對“勢”的運用與體悟遠勝過劉忠。高興本就失了先機,倉促應戰更是吃虧,在雲飛沈重如山的氣勢下,在那水銀瀉地一般綿密的攻擊下,應付得極是吃力,雖還未落敗,但卻已經落在了下風。

    “保護大王,有刺客,有刺客!”

    就在高興與雲飛纏鬥在一處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呼喝聲。營地中頓時炸開了鍋,無數沈睡中的契丹勇士神色焦急地從帳篷中沖將出來,紛紛向著大賀楚才處奔去。到處都是人影,耳邊盡是呼喊聲,本是安靜的營地剎那間便變得極其混亂,一時倒是沒有太多的人註意到高興這邊。

    “劉老還未來,看來天道宗果真來了不少人。這裏普通人插不上手,如此下去我必敗無疑,必須想辦法打亂他的節奏,否則怕是性命都將不保。”高興一邊艱難地見招拆招,心中則飛速轉著念頭。

    從雲飛進賬到如今時間已經不斷,然而卻不見劉忠和蕭淩現身,高興心中不由微微一沈。不用想,劉蕭二人定然已被天道宗人引走,普通的契丹武士雖然想要前來支援,奈何他們卻無法靠近高興和雲飛二人,更因為分不清二人,投鼠忌器下連弓箭也不敢使用,只能在一旁焦躁不安地看著。

    “高興,刀劍無眼,老夫不願傷你,你還是投降吧!”見高興抵擋得愈發捉襟見肘,雲飛不由開口道,然而他手上的攻勢卻是未曾松懈分毫,反而更見淩厲。

    “老匹夫,你休想!”高興勃然大怒,瞠目怒吼一聲,竟置雲飛刺向胸膛的短刀於不顧,沒有半分退縮,手中赤霄寶劍直刺雲飛面門,看他一副兇狠地模樣,完全是孤註一擲,以命搏命的架勢。

    “瘋子!”

    眼看著手中短刀即將觸及高興的胸膛,而後者手中的長劍也到了眼前,二人將要同歸於盡,雲飛不由低斥一聲,在間不容發之際猛地一側身,手中短刀順勢上揚將高興刺來的長劍格了開去。

    “當!”

    一聲脆響,雲飛被長劍上傳來的巨力震退數步,高興也是借機撤出了戰圈,贏得了一絲喘息之機。

    平覆著微微有些紊亂的心神,雲飛看著高興的眼神甚是覆雜,有驚詫,有遺憾,還有駭然。

    雲飛未曾料到,地位如高興這般尊貴者,竟然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使出以命換命的招數來。盡管雲飛知道高興這是刻意為之,但他卻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賭,去搏。

    心性堅韌,機變詭詐,反映敏銳,力大無窮,這是短暫的激鬥中雲飛對高興的評價,尤其是後者那漠視生死,視死如歸的狠勁更讓他感到駭然。

    掃了一眼四周越聚越多的契丹武士,雲飛的臉上不由閃過一絲遺憾。高興本就是超一流的高手,若方才能抓住機會,一鼓作氣還有可能將其擊敗或者斬殺,如今在重重圍困下,他若再想殺高興卻是極其困難。

    雲飛昂然而立,短刀隨意地垂在體側,雙目凝視著高興,沈聲說道:“好一個高興,果然不凡!”

    高興手中長劍斜指地面,毫不客氣地說道:“老家夥,你打算回去喝茶,還是繼續打下去?”

    他的面色雖然平靜,後背上卻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方才他的應對說來容易,然而其中的兇險卻是不足與外人道也,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也虧了雲飛不是死士,否則高興此刻怕是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聽出了高興言語中的奚落之意,雲飛眼神不由一寒,身上殺氣陡然濃重起來,然而他卻是沒有沖動,只是冷冰冰地說道:“高興,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今日我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雲飛非是拖沓之人,見事不可為便長嘯一聲,身化虛影,如風般向著人群之外沖去,有契丹武士想要阻攔,卻紛紛被他撞得倒飛出去,人群中頓時傳出一片雜亂的痛呼聲。

    當雲飛的嘯聲落下時,營地中頓時有十幾道附和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接著便見十數道黑影各展神通,紛紛向著營地外掠去,眨眼間便沖出了營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見強敵退去,高興心中卻是沒有半點輕松,反而充滿了憂慮,顧不上休息,高興連忙向著大賀楚才居住的帳篷奔去。天道宗的目標顯然不止是他自己,如果大賀楚才不幸喪生,將會徹底打亂高興的計劃,是以他才會如此焦慮。

    ……

    “鼠輩,如此遮遮掩掩豈是大丈夫所為?”蕭淩緊緊地看著面前疾馳的黑色身影,聲音冰冷地喝斥道,冷漠的雙眸中殺機浮動。

    “咯咯!”銀鈴般的笑聲中,前面飛掠的身影突然停止下來,轉頭看向蕭淩,黑色面巾下傳出清脆戲謔的聲音:“我是小女子,不是偉丈夫,你若有本事就來追我呀!”說著,這黑衣蒙面人便欲轉身再走。

    蕭淩眉頭頓時一跳,卻是猛地停下了腳步,心中暗道:“不好,中了這女子的調虎離山計,小王爺有危險!”想到這裏,蕭淩不由微微一驚,一語不發,轉身就走,身化流光向著契丹營地飛奔而去。

    “想走,哪有這麽容易!”

    黑衣人沒料到被蕭淩識破了計謀,頓時氣急,嬌斥一聲便回身向著蕭淩追來,奔跑間,她束手輕揚,七八枚寒氣森森的梅花鏢便破空向著蕭淩的後背射去。

    “好個惡毒的女人!”

    蕭淩雖然一心趕路,但也未曾放松警戒,覺察到身後襲來的勁風,心中不由咒罵一聲,右手中金月彎刀猛地向後揮去,如同長了眼睛般將梅花鏢紛紛擊落,而他奔行的速度卻是沒有減緩分毫。

    “可惡!”

    見未能拖住蕭淩,黑衣女子不由厲喝道:“無膽的小子,受死!”話音未落,黑衣女子速度陡增,眨眼間便追上了蕭淩,手中長劍淩厲地向著蕭淩後心刺去。

    “找死!”

    蕭淩頓時大怒,猛地向側方跨出一步,讓過後心要害,手中金月彎刀則順勢向後斬去。“叮”的一聲脆響,黑衣女子刺出的長劍被蕩了開去,蕭淩也是趁勢轉過身來。

    身形只是微微一頓,蕭淩便持刀蹂身而上,纖薄的金月彎刀靈巧地在他手中翻飛起舞,如同狂風驟雨般將黑衣女子籠罩起來。黑衣女子那裏料到蕭淩的速度如此之快,招式如此淩厲毒辣,一時間被蕭淩逼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黑巾下的俏臉更是蒼白一片。

    “嗤!”

    時間不長,一聲輕響中,黑衣女子一著不慎被蕭淩欺上近前,胸前的衣襟被金月彎刀破開了一道半尺長的口子,露出一抹白皙粉嫩的肌膚。

    “淫賊!”

    黑衣女子驚怒交加地尖叫一聲,慌忙捂胸後退。

    蕭淩卻是不為所動,更是不曾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情,眼見黑衣女子步伐散亂,心神不屬,哪裏會錯過此等良機,金月彎刀輕輕一顫便再次向著黑衣女子斬去。

    “啊!”

    眼見金月彎刀淩厲無匹地當頭斬下,黑衣女子想要閃避卻是為時已晚,不由驚駭欲絕,花容失色,腳下一軟,竟踉蹌著摔倒在地,落地之時,卻有一枚淡黃色的玉佩跌落出來。

    當看見那枚玉佩時,蕭淩雙眸頓時一凝,慌忙散去右臂上的力量,金月彎刀堪堪停在了黑衣女子的頭頂。

    走上一步,蕭淩手中的金月彎刀在女子脖子前一橫,聲音微微有些顫抖,語氣急促焦慮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這玉佩你是從何而來的?”

    感受到脖頸上傳來的冰涼的觸感和淡淡的殺意,黑衣女子連忙睜開雙眼,驚異不解地看著蕭淩,待見其正拿著自己胸口跌落的玉佩,不由驚呼道:“淫賊,你還我玉佩!”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3:26
第六百四十九章 子時之約

    “你這淫賊,快還我玉佩!”黑衣女子已經顧不得胸前春光乍泄,直勾勾地盯著蕭淩手中的玉佩,眼中滿是焦急與憤怒。黑衣女子的情緒甚是激動,甚至忘了喉嚨處的利刃,若非蕭淩眼疾手快地退了半步,恐怕鋒銳的金月彎刀已將她的咽喉割破。

    高高將手揚起,避開黑衣女子探出的左手,蕭淩那一向冷漠的眼神突然泛起陣陣漣漪,冷峻的眉頭也因此不斷地顫動著。目光灼灼地看著黑衣女子,蕭淩寒聲說道:“這玉佩你究竟從何處得來,再不說我就殺了你!”

    蕭淩身上的氣息劇烈地波動著,他的聲音也是幹澀而顫抖,足見他內心情緒的動蕩。

    說著,蕭淩手中的金月彎刀微微向前一送,銳利的刀鋒和森寒的殺氣使得黑衣女子脖子上的肌膚一陣刺痛,也讓她驀然醒過神來,再不敢胡亂掙紮,然而眼中的怒火與仇恨卻是有增無減。

    “你這淫賊,真是討厭!這玉佩是我淩大哥送給我的,這下你滿意了吧,快還給我!”

    “淩大哥?”

    蕭淩雙目瞳孔驟然一縮,呼吸霎時變得粗重起來,身上的氣息也變得更加紊亂起來,右手手腕輕顫,金月彎刀刀尖輕挑,黑衣女子臉上的面紗隨風飄落,一張吹彈可破的俏臉頓時呈現在蕭淩面前。

    “是你?你是孔梓煙?!”當看見面紗下的容顏時,蕭淩不由失聲驚呼起來,眼中充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之色。

    就在蕭淩楞神的功夫,黑衣女子嬌軀一扭,身子陡然到射而出,退到了十米開外,脫離了蕭淩的掌控。

    黑衣女子面籠寒霜,一雙妙目中除了怒火便是森然的殺機,她的聲音也極是冰冷,仿似來自九幽地獄一般:“大膽yin賊,你既然知道我是天道宗孔梓煙,竟還敢如此放肆,識相的就快將玉佩還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說著,孔梓煙手中長劍一陣,發出清脆的龍吟之聲,一股凜然的殺氣自她身上彌散而出,鋪天蓋地地迫向蕭淩。

    “小煙兒,是你麽?”蕭淩卻是仿若未覺,只是呆呆傻傻地看著孔梓煙,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失真,眼中的冷漠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希冀和惶恐,“我是蕭淩,是你淩大哥啊!”

    孔梓煙渾身一震,臉上的神色頓時一僵,周身的殺氣也在剎那間煙消雲散。紅唇微張,孔梓煙有些艱澀遲疑地道:“你、你是淩大哥?”

    “是啊,我是你淩大哥。”蕭淩收了金月彎刀,冷硬的臉上終於浮現出溫暖的笑容,聲音亦是柔和了許多:“你忘了,這枚玉佩還是我送給你的,你說這是我父母留下的,不能拿去換饅頭,為了這事我還和你吵過架呢!”

    “淩大哥,真的是你,你沒死,太好了,煙兒終於又看見你了!”孔梓煙手中的長劍突然墜落在地,如同乳燕投林般沖進蕭淩的懷中,哽咽著說道。

    蕭淩身子僵硬了片刻才慢慢柔軟下來,猶豫了片刻他才伸手輕輕拍打著孔梓煙纖細姣好的後背,溫言寬慰道:“好煙兒,別哭,淩大哥不是好好的麽?這麽多年不見,我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你加入了天道宗,而且成為了天道宗的少宗主,長得如此之漂亮,讓我幾乎認不出來了!”

    “淩大哥取笑人家!”孔梓煙擡起頭來,梨花帶雨的臉上滿是羞赧之色。

    “淩大哥怎會騙你,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蕭淩認真地說著,想以衣袖為孔梓煙拭去眼角的淚水,卻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又縮回了手去,神色有些尷尬地向後退出一步,看著孔梓煙的眼神也有些躲閃。

    “煙兒,你怎麽會成為天道宗的弟子呢?”

    得到蕭淩的誇讚,孔梓煙心中欣喜,臉上更是笑靨如花,看著蕭淩的眼神中也藏著一絲異樣。一邊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孔梓煙一邊道:“那**進了山林就再未出來,我等了你整整三日,直到最後餓得昏了過去被師傅所救。”

    “我本來央求師父區山林中尋你,卻始終無所得,師父說你被野獸吃了,我不信,又在洛陽城中等了你十日卻還是不見你回來,這才跟隨師父回了山門,成為了天道宗的弟子。”

    頓了頓,孔梓煙又問道:“淩大哥,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一去不歸,難道是討厭小煙兒麽?”

    “煙兒不要多想,淩大哥怎麽會厭煩你?只是那日我在山林中摔斷了腿,不省人事,被路過的師父所救,等我醒來時已經是數日之後,而我也不再洛陽城中。”蕭淩的眼神中有些迷離,“這些年我去洛陽城不下百次,可始終不曾打聽到你的下落,天可憐見,我終於又見到了你!”

    “原來如此。”孔梓煙恍然,上下打量著蕭淩,看著他冷硬的面容,削瘦的身形,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憐惜之色,“淩大哥,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吧!”

    “不苦!”蕭淩搖頭:“五輪師父還是小王爺都待我如親人一般!”說到這裏,蕭淩才猛然憶起高興可能還處於危險之中,臉色忽然一變,聲音有些急切地道:“煙兒,你們天道宗可是想要刺殺高興?”

    不待孔梓煙答話,蕭淩又道:“不行,我要趕快回去,若是讓小王爺受到半點傷害,我縱然一死也難辭其咎!”說著,蕭淩便如風般向著契丹營地掠去,眨眼間便已出現在數十米開外。

    “淩大哥,淩大哥――”孔梓煙欲要追趕,蕭淩的聲音又遠遠傳來:“煙兒,明日子時,我在這裏等你!”話音落下,蕭淩的身影已完全投入暮色之中,消失不見。

    ……

    “楚才兄,你沒事吧?”高興人還未靠近,清朗的聲音便遠遠傳來。

    “小王爺,我沒事,咳咳,您放心吧!咳咳!”大賀楚才的聲音甚是虛弱,話還未說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但他畢竟還活著,高興懸著的心終於放松下來。

    分開人群,快步走上前,高興終於看見了癱坐在地上的大賀楚才。此時的他披頭散發,臉色蒼白如紙,胸前的衣襟更是布滿了鮮血,神色黯淡,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走上前,高興仔細地檢查了一番,長籲口氣道:“還好,多是皮肉傷,沒有致命傷!”說著,高興自懷中取出特制的金創藥,然後熟練地為大賀楚才處理起身上的傷口。

    月末半刻鐘功夫,大賀楚才身上大小七處傷口終於處理完畢,高興也是累出了一身大汗。將金創藥交給一旁的契丹士卒,高興這才沖大賀楚才問道:“楚才兄,可看出刺殺你的是何人了嗎?”

    大賀楚才點點頭,又搖搖頭,皺眉道:“那些人各個招式精妙絕倫,當是中原來的高手,但是出手之間缺乏一些狠戾之氣,從他們的身上我沒有感覺到和蕭淩大人一樣的氣息,應該不是殺手和死士!”

    “唔,天道宗也還對得起正道的名頭!”高興頷首,心有余悸地道:“幸虧來的不是殺手和死士,不然楚才兄恐怕難脫此劫啊!”

    大賀楚才點頭讚同,臉色突然一暗,有些擔憂地道:“小王爺,如今我受了傷,恐怕會耽誤您的大事啊!”

    “不妨事!”高興擺手道:“你只要安心養傷就是,區區庫莫奚我還未放在眼中。而今天道宗與高紹儀聯合已是確信無疑,你需要安排契丹做好防範才是!”

    “是!”

    “你好好休息吧!”囑咐了大賀楚才一句,高興便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營帳。高興前腳踏入營帳,蕭淩後腳便至。急惶惶地沖進帳篷,見高興完好無損,蕭淩頓時長舒了口氣。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蕭淩一臉愧色地道:“小王爺,都怪我愚鈍,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計,險些讓您受了傷!幸虧小王爺您安然無恙,否則我恐怕就是全天下的罪人啊!”

    “你這是幹什麽,蕭淩!”高興忙走上前,雙手攙住蕭淩的手臂道:“快起來,敵人早有準備,自然不會讓你輕易脫身,怪不得你!再說我不是好好的麽,快起來吧!”

    高興愈是這般說,蕭淩心中愈是自責。執拗地跪在地上,蕭淩還欲再說什麽,高興卻又開口道:“蕭淩,你本不是矯情的人,今日卻為何如此,而且話也多了不少,是不是遇上了什麽事,不妨說來聽聽?”

    高興不過隨口一說,只是為了安撫蕭淩,哪曾想竟然一語中的,直驚了蕭淩一跳,眼中不由閃過一抹驚慌之色,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嗯?”高興眉頭一跳,詫異地道:“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麽事?你我是兄弟,若是需要我幫忙就直說,不用客氣!”

    “小王爺,我對不起你!”蕭淩突然弓下了身子,慚愧地說道。

    “慢來,究竟是什麽事?”高興嚇了一跳,忙阻住蕭淩道。

    蕭淩深吸口氣,然後道:“小王爺,今夜我先是中了敵人的奸計,後來又與故人敘舊延誤了時機,這才沒能留住刺客!”

    “故人?敘舊?”高興更感疑惑,不由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引你出去的是故人?”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3:27
第六百五十章 一語中的

    “是,引我出去的是我小時候的一位夥伴,小王爺也知道此人。”

    “我也知道?”微微定了定心神,高興硬將蕭淩從地上拉起來,沈聲說道:“蕭淩,你先起來,慢慢說!”

    既然決定了要據實相告,蕭淩遂也不再忸怩作態,順勢起身,認真地說道:“小王爺,你可還記得天道宗的少宗主孔梓煙,方才就是她引我出去的。我本打算將其斬殺,卻未料到她竟是我的舊識,這才耽誤了時機,讓刺客脫身,我真是罪不可恕,請小王爺降罪!”

    “蕭淩,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怎麽這幾年你的武功精進神速,膽魄卻是愈發的小了,我都說了你不用自責,你卻還如此婆婆媽媽,當真叫我瞧之不起!”高興板著張臉,眼中滿是慍色地斥責道:“若你當我高興是兄弟,請罪的話就休要再提半句!”

    蕭淩眼神微動,抿了抿嘴唇,這才低聲道:“我知道了!”

    高興的臉色稍霽,邁步走回座位上坐下,這才一臉感慨得道:“緣之一字當真奇妙啊!蕭淩,你可還記得在江陵時我曾對你說過什麽?”

    “什麽?”蕭淩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自在,冷峻的臉上也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窘困,強裝鎮定地問道。

    高興莞爾一笑,深邃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蕭淩,那灼熱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人心,直讓蕭淩這堂堂第一殺手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眼神更是遊移不定,不敢與高興對視。

    “當日我只是隨口一說,卻不想今日竟是一語中的啊!那孔梓煙既是你青梅竹馬的玩伴,毋需你在費心去搶,這豈不是省去我們許多功夫?”

    “好,好啊,蕭淩你的壓寨夫人終於有了著落啊!若是你能搶了孔梓煙這個天道宗的少宗主當妻子,天道宗那般老家夥一定氣得鼻子都歪了,哈哈哈哈!”

    話還未說完,高興便前仰後合地大笑起來,看著蕭淩的眼神中充滿了揶揄之色。

    當年在江陵高興和蕭淩二人曾與孔梓煙交過手,高興更是戲言讓蕭淩搶了孔梓煙做壓寨夫人,一來是為蕭淩師父的仇恨討些利息,二來則是籍此落落天道宗的面子。

    蕭淩雖然是那個冷無無情,殺人如麻的天下第一殺手,然而常年黑暗中的生活使得他性子孤僻,於男女之事更是懵懵懂懂,如今被高興這般打趣,頓時羞臊得滿面漲紅,無地自容,不過他心中的自責之意也因此而消散了不少。

    笑了一陣,見蕭淩幾乎要落荒而逃,高興才收了笑聲,認真地說道:“怎麽樣,如今我們已和天道宗撕開了面皮,你打算如何處理你和孔梓煙的關系?”

    蕭淩身子輕輕一震,臉色頓時恢覆了冷峻,緊皺著眉頭沈吟起來。良久,蕭淩猛地擡頭看著高興,神情鄭重而堅定地道:“我蕭淩是一介鄙賤殺手,雖然不懂什麽兼濟天下,憂國憂民的道理,但我卻有自己分辨是非善惡的標準。”

    “師父於我有活命授藝之恩,今生已無法報答,但殺師之仇蕭淩沒齒難忘,哪怕有煙兒在我也一定會讓天道宗付出代價!”頓了頓,蕭淩又道:“男兒大丈夫一言九鼎,當日我答應追隨小王爺,今生就不會反悔!”

    “如果孔梓煙要殺我呢?”高興眉頭一挑,身子微微前傾,沈聲喝道。

    蕭淩的眉梢劇烈地跳了幾跳,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滿面煞氣地寒聲道:“殺無赦!”

    “唉――”

    聞言,高興不由長嘆一聲,臉上的嚴肅之色頓時煙消雲散,挺直地身子也變得有些懶散,看著蕭淩的眼神也甚是覆雜,有欣喜,有失望,還有淡淡的悲傷。

    再嘆一聲,高興輕聲問道:“蕭淩,實話說,你真的忍心殺死孔梓煙嗎?”

    蕭淩頓時默然,嘴唇抿得更緊,臉色看上去更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蕭淩,你的態度讓我感動,也讓我有些失望。”高興起身,緩步來到蕭淩面前,靜靜地看著他,語重心長地道:“世上的愛總是多過恨,殺戮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無論我們做出什麽決定,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莫要將來悔恨終生啊!”

    實際上,蕭淩的忠心讓高興十分欣喜,然而對他的回答高興卻不甚滿意。立場不同,各為其主本也沒什麽,但就如高興所說,殺戮並非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無論如何,高興始終認為,一個人,無論手上沾染多少血腥,心中的良知卻不能泯滅,更不能喪失人性。

    就在高興還想說什麽時,劉忠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待見高興安然無恙,臉上神色頓時一松,關切地道:“小王爺,聽說方才有刺客偷襲,您沒有受傷吧!”

    “劉老不必擔憂,我沒事。”高興搖頭,見劉忠氣息紊亂粗重,身上衣衫有些淩亂,胸前更是血跡斑斑,不由擔憂地道:“倒是你,劉老,可曾受了傷?”

    “多謝小王爺掛念。賊人旨在誘我出營,故而老朽只是消耗了些真氣,並未受到什麽傷害!”說到這裏,劉忠眼中不由閃過一道精芒,滿臉怒氣地道:“天道宗果然是恬不知恥,竟然遣人刺殺小王爺,枉他們還自稱名門正道,真是一群雞鳴狗盜之徒!”

    “劉老,不必為此事置氣,時間不早了你也趕快下去休息吧,好養好精神對付天道宗強敵。今日天道宗雲飛親至卻無功而返,想必他們還會再來的!”

    高興知道劉忠表現得怒火是半真半假,便也不置可否,輕笑著轉移了話題。果然,聽高興如此說,劉忠也不再多言,臉色肅然道:“小王爺放心,老朽會小心應對的,下次一定叫雲飛那老匹夫好看!如此,老朽便告辭了!”

    “好!”

    目送劉忠出去,高興又轉身輕輕拍著蕭淩的肩膀道:“現在你心中可有了新的答案?”也不等蕭淩回答,高興又低聲道:“一番折騰,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也該行動了,不然等大賀楚才遇刺受傷的消息傳揚開去,時局對我們將大大不利!”

    距離契丹營地五十裏外的一座山坡上,一身黑色勁裝的孔梓煙迎風而立,如同泥塑一般紋絲不動,精致的臉上神色陰晴不定,靚麗的雙眸神光渙散,也不知再思索著什麽。

    然而孔梓煙的心中卻遠沒有表面上這般平靜,自確認了蕭淩便是失散多年的淩大哥時,她的心湖便再難以平靜,各種思緒紛至沓來,讓她惆悵滿腹。

    “他沒死,真的沒死?真是上蒼庇佑!非但如此,還有了這麽一身好武藝。”

    “淩大哥使用的彎刀看起來很熟悉,難道是金月彎刀,那柄沾滿鮮血的兇器嗎?淩大哥的師父是誰,莫非就是第一殺手金月彎刀?”

    “這、這,不會的,淩大哥那麽善良,怎麽會是冷血無情的殺手呢?可是他手中的刀分明就是金月彎刀,他的招式也是淩厲狠辣,沒有一絲生機。”

    “當年金月彎刀殺上天道宗,被師父打成重傷,絕難活命,如果他真的死了,淩大哥豈不會因此記恨我天道宗,萬一他要報仇,我又該如何自處?”

    “如今他追隨了高興,天道宗一定會鏟除的頭號勁敵,我究竟該怎麽做?勸說淩大哥離開高興,遠離是非嗎?以他執拗的性子一定不會拋下高興的,可是僅憑他的武功是無法勝過大長老的,我該怎麽辦,怎麽才能保護淩大哥的安全?”

    以孔梓煙的冰雪聰明,自然不難猜出蕭淩的身份,然而正因如此,她的心中才愈發焦躁憂慮。

    就在這時,山坡下突然傳來破空之聲,卻是二十余道身影極掠而來,眨眼間便到得孔梓煙身後,為首一人正是尚穿著契丹服飾的雲飛。

    “大長老!”

    身後的動靜驚醒了孔梓煙,看見雲飛,她忙躬身行禮,神色甚是恭敬:“大長老,事情怎麽樣,可還順利?”

    雲飛面色一暗,搖頭道:“很遺憾,功虧一簣,沒能斬殺了高興,就連大賀楚才都還活著!”

    “怎麽會?莫不是遇上了什麽變故?”

    孔梓煙驚詫地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雲飛親自出手,又有十數名天道宗好手相隨竟然殺不得高興和大賀楚才二人,難道是蕭淩及時救援的緣故。不知為何,聽說高興未死,孔梓煙心中沒來由地一松。

    “那倒沒有,只是怪老夫低估了高興小子的武功!”雲飛長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覆雜的神色:“想不到高興年紀輕輕,竟然有了如此高的武功,難道他真的是袁天罡那老貨的弟子,或者說《長生訣》卻有其物?”

    “大長老,難道那高興的武功竟能勝得過你嗎?這怎麽可能?”孔梓煙秀眉輕蹙,驚疑不定地問道。

    “雖不如我,亦不遠矣。”雲飛嘆息道:“高興小子的武功不錯,但心性更是果決狠辣,天下少有人及,想要殺他不是易事啊!如今我們已經打草驚蛇,想要再行刺殺之事怕是不能,唯有盡快讓高寶寧出兵,速戰速決才有可能伺機鏟除大敵!”
410555 發表於 2019-9-19 23:27
第六百五十一章 伐齊的統帥

    北周,長安,皇宮。

    “皇上,您馬上就要大婚了,到時候會不會不要月兒啊?”朱滿月小鳥依人地跪坐在宇文赟身邊,一臉幽怨無助地仰頭望著他,泫然欲泣,言辭懇切地道:“皇上,月兒不敢奢望其他,只希望您不要趕我走,哪怕只是在皇上身邊為奴為婢,只要能每日裏遠遠地看上皇上一眼,月兒也就無怨無悔了!”

    話還未說完,淚水便自眼眶滑落,朱滿月看著宇文赟的,朦朧的雙眼中滿是濃濃的情意和無盡的哀傷與祈求。

    佳人孤獨無助、梨花帶雨的模樣頓時讓宇文赟心中憐意大生,忙伸手將朱滿月緊緊地擁在懷中,溫聲寬慰道:“月兒,你說的這是什麽傻話?你是朕的女人,朕寵愛你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趕你走呢?”

    說到這裏,宇文赟的臉上陡然閃過一抹惱恨,聲音也變得嚴厲高亢了一分:“近些日子朝中文武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竟連朕的家務事也要指手畫腳,莫不是以為朕手中的刀殺不得人嗎?”

    “皇上,您切莫動怒!”朱滿月一臉關切地看著宇文赟,纖細的小手輕柔地撫摸著宇文赟的胸口,柔聲道:“皇上,月兒出身低賤,姿色平庸,才華平平,實在配不上皇上的厚愛。皇上,天官宗師大人(皇族事務司長)也是一心為國,皇上不必為了我一介女子而苛責他,破壞君臣之間的關系,因小失大啊!”

    “月兒!”宇文赟緊緊地抱著朱滿月,長嘆道:“月兒,你千萬莫要輕賤了自己,在朕眼中,你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女子,你如此深明大義,莫說是宮中女子,便是滿朝文武又有誰能及得上你?”

    朱滿月受寵若驚,喜極而泣,一雙小手緊緊地抓住宇文赟的衣襟,婆娑的雙眼更是含情脈脈地盯著宇文赟,眨也不眨。

    “愛妃,你放心,朕一定不會虧待你的!”宇文赟輕輕為朱滿月拭去臉上的淚水,眼中精芒一閃即逝,斬釘截鐵地說道:“朕乃一國之君,若是連自己的皇後都無法敕封,又如何來統禦天下?”

    “皇上,可是——”

    朱滿月話還未說完便被宇文赟打斷,殺氣騰騰地道:“愛妃不必多言,朕心意已決,若是誰在敢阻攔朕封你為後,朕便砍了他的腦袋,真倒要看看,這天下之事朕做得做不得主!”

    “皇上——”

    朱滿月欣喜若狂,一臉感動之色,緊緊地伏在宇文赟痛哭失聲,然而卻沒有人發現,在她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異樣之色閃過。

    感受著懷中佳人身子的溫軟嬌美,宇文赟頓時心猿意馬起來,一雙手猛然探入朱滿月的衣襟內,用力地握住那對豐滿,愛不釋手地把玩起來,眼神也慢慢變得熾熱起來。

    本就極其了解宇文赟的心思,再加上胸前傳來的異樣之感,頓時讓朱滿月的哭泣聲變了強調,一張俏臉酡紅無比,半睜的雙眸更是迷離一片,春情蕩漾,似乎能滴出水來。

    就在宇文赟準備剝去朱滿月身上的衣衫時,門外突然傳來侍衛的通傳聲:“皇上,衛公爵鄭譯求見!”

    宇文赟手上的動作一僵,臉上閃過一抹不耐之色,正要一口回絕,朱滿月卻突然出聲道:“皇上,國事為重,您還是先見見鄭大人吧!妾身的一切都是皇上的,任憑皇上何時享用,不必急於一時!”

    “好,就聽愛妃的。”宇文赟狠狠在朱滿月胸前掏了一把,這才微微坐直了身子,有些不情願地道:“宣衛國公覲見!”

    少頃,厚重的殿門開啟,鄭譯快步而入,納頭便拜,神情萬分恭順。

    宇文赟滿意地點點頭,微微擡手道:“愛卿平身。”待鄭譯起身,宇文赟又問道:“不知愛卿如此行色匆匆,此來可有何要事要奏啊?”

    “陛下,齊人開戰了!”鄭譯沈聲說道。

    “開戰了?”宇文赟臉色豁然大便,失聲道:“齊人來了多少人馬,是誰領軍,如今戰況如何?”若非還記得自己是一國之君,宇文赟險些從座位上跳起來。

    “陛下切莫心急,是微臣沒有說清楚,讓陛下受驚了,罪過,罪過!”鄭譯忙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道。

    宇文赟暗暗松了口氣,但眉頭卻是微微皺著,居高臨下地看著鄭譯,沈聲喝道:“究竟是何事,你慢慢道來!”

    “是,陛下!”鄭譯恭敬地答應一聲,用衣袖抹了抹頭上的汗珠,這才道:“陛下,齊國燕王高紹儀以高長恭出身卑賤,有辱皇室尊嚴,不宜繼承大統為名,揮軍十萬討伐高長恭,如今已經連下兩郡,氣勢如虹。”

    “齊人內戰了?好,好啊!”宇文赟頓時又驚又喜,擊節而嘆道:“讓他們戰,越激烈越好!”

    “陛下所言極是!”鄭譯忙出言附和道:“陛下,如今齊人忙於內亂,必使邊防松懈,正是我們伐齊的大好時機,若是能一舉覆滅齊國,不僅能洗刷去年戰敗的恥辱,亦能完成我大周列位先帝的遺志,更可使陛下威名遠播,成就不世偉業!”

    溫言,宇文赟的雙眼頓時變得明亮起來,呼吸亦是變得有些粗重起來,臉上更是泛起一抹潮紅。

    “愛卿,齊國當真已經大亂了嗎?”深吸口氣,宇文赟有些急切地說道。

    鄭譯一臉嚴肅地看著宇文赟,認真地道:“陛下,微臣絕不敢有半句欺瞞之言!”

    “那若朕出兵伐齊,愛卿有何平齊妙計獻上,我大周又有多少勝算呢?”

    “陛下,突厥早就傾慕中原繁華,南下之意由來已久,如今齊國高興擄去了他們的七王子,不正是給了他缽可汗出兵的借口,更何況齊人內亂,不正是天賜良機,只要突厥人不是蠢貨,他們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頓了頓,鄭譯又道:“陛下,他缽可汗陳兵我國邊境,意圖就是逼迫我們出兵伐齊,我們此番正好如他所願,也可借此緩和我大周與他們之間的關系。”

    宇文赟微微點頭,鄭譯又繼續說道:“陛下,突厥雖然兵強馬壯,但卻都是騎兵,在草原上無往而不利,然而中原多城池,丘陵,突厥人占不得多少便宜。陛下大可許諾他缽可汗,雙方聯手伐齊,然後劃地而治。”

    說到這裏,鄭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突厥人一向粗蠻蠢笨,張狂自大,他們又如何懂得教化百姓,管理城郭?到時候必然會與齊人矛盾重重,到得他們鬥個你死我活,突厥人焦頭爛額之時陛下在出兵征討,不僅可以一戰二勝,更能籍此籠絡民心,一舉兩得!”

    “妙,妙啊!”

    宇文赟撫掌讚道,一臉欣喜若狂,“鄭愛卿,不枉朕如此信任你,若是能覆滅齊國,愛情可是居功至偉啊!”

    “皇上,所謂士為知己者死,皇上如此優待微臣,微臣又豈能不鞠躬盡瘁?”鄭譯恭敬地叩首道。

    “哈哈哈哈!”宇文赟老懷大暢,仰天大笑起來,好一陣才停下來,一臉肅然地道:“鄭愛卿,依你之見,朕該當派何人出戰?”

    鄭譯連忙搖頭,一臉惶恐地道:“陛下,此等軍機大事微臣怎敢胡言亂語?”

    雖然他身受宇文赟的寵信,但恃寵而驕卻非是明智之舉,尤其是在人事任命這等大事上更不能輕易插手,否則稍有不慎就會招來彌天大禍。

    “無妨,你且說說看,朕不會怪你!”宇文赟輕笑著道。

    “那微臣就鬥膽一言,若是不妥之處,還請陛下恕罪!”鄭譯不好推脫,遂緩緩開口道:“陛下,天官宗師宇文孝伯大人頗有韜略,弓馬嫻熟,在朝中威望頗高,您何不委任他作伐齊的統帥呢?”

    “嗯?”聞言宇文赟頓時皺起了眉頭,臉色也霎時陰沈下來,看著鄭譯的眼神中不由有了惱怒之意。

    宇文赟承認,鄭譯說的都是事實,宇文孝伯其人的確是文武雙全,能征慣戰,在北周乃是少有的帥才,但也正因如此,宇文赟才更加忌憚他,他又怎麽會讓宇文孝伯掌握兵權。

    鄭譯是宇文赟的寵臣,如何不知道宇文赟對宇文孝伯的猜忌,然他卻提出如此建議,怎不叫宇文赟感到惱恨。

    鄭譯卻仿佛沒有看見宇文赟不善的眼神,兀自說道:“陛下,永豐守將楊素武功謀略也是不差,又久戍邊關,沙場經驗豐富,更是熟悉突厥人的脾性,正可遣他擔當副帥,一來協助宇文孝伯大人伐齊,二來也可防備突厥人的叵測居心。”

    “鄭愛卿說的不無道理,只是天官宗師離去,這皇宮禁衛軍該交由誰來代掌,皇城的安全又該由誰來負責呢?”宇文赟話語似是讚同,然而眼神卻是愈發冰冷起來。

    “陛下毋需擔憂,大周人才濟濟,英雄輩出,何愁沒有為陛下盡忠效命之人?”說著,鄭譯擡起頭,毫不畏懼地看著宇文赟,嘴角勾起一抹滿含深意的笑容:“陛下,如今大戰在即,然後宮之主卻是懸而未決,恐於國家安定不利啊!”

    宇文赟先是一怔,旋即便明白了鄭譯的意思,臉色頓時由陰轉晴,笑道:“鄭愛卿一心為國為民,既是朕之幸,亦是大周之幸!”頓了頓,宇文赟高聲喝道:“來人,傳天官宗師宇文孝伯,太尉宇文神舉前來覲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uuuuuuuuuu

LV:9 元老

追蹤
  • 195

    主題

  • 91908

    回文

  • 25

    粉絲

就是愛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