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鬥智】勝負遊戲 作者:光·興(連載中)

suen208 2013-5-31 22:55:3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 21752
suen208 發表於 2013-6-8 09:39
【第五章】第八十九話 終焉之始


決賽,近在眼前。傷痛,無法忘卻。

    那麽,就讓我緊握這傷痛,去迎接終結的開始。

                                   第八十九話  終焉之始

    看着父親的屍體,我在想甚麽?

    長年來,和父親間若即若離的關係?因多次頂撞父親的愧疚?因淡漠親情的悔恨?不,不是這些。僅僅是單純的悲傷。也許真如芳所說,父親確是一個偉大的人。對於父親的行事,一直以來我都不曾理解;現在,到我終能理解時,父親卻也不在了。世界的公理也許就在此,一個事物、一個人,只有當你失去時,才會發覺,它對你是多麽的重要。以前,我從未設想過有朝一日會爲這樣一個父親流淚;今天卻才發現,過去的自己是多麽無知。

    一個中國人,卻總是站在美國的立場,去捍衛美國的利益,甚至不惜犧牲生命。在常人看來,這是離經叛道的,他們往往難以認同。但我知道,父親所捍衛的,不是美國,而是他畢生所追求的理想——和平、民主和自由。過去,我也認爲,民主和自由只不過是假大空的政治口號,遠沒有權力和利益來得實際;但今天,在看到一個爲夢想而不懈奮鬥終生的男人猝然倒下後,我才幡然醒悟。人,是需要夢想的。美國,正是在兩百餘年前,承載着無數有識之士對民主和自由的追索而建立起的夢想鄉。現今世界,美國也是唯一一個最能貫徹民主理念的國家,必須讓它長久存在下去,必須讓它繼續維持世界的秩序。恐怖主義和社會主義,雖也總有他們的一套大道理,但又遠不如美國的真實。以伊斯蘭教義或馬克思主義爲基礎的集權國家,只能建立在民主和自由的屍骨之上,這無疑是歷史的倒退。如果美國不在了,而這些集權的意識形態取代它支配了世界,那麽世界將會陷入何等的蒙昧與混沌之中?所以,絕不能讓美國覆滅,絕不能讓民主死於集權之手。

    父親死了,但我還活着。父親未完成的夢想,就由我來完成!


    李鳴頓筆,將寫有他對於明日與MOSSAD一戰的若幹想法和建議的紙條折了起來。紙上的每一個字,都顯得那麽遒勁有力。這,是李鳴第一次清晰的明確了自己的目標,是李鳴第一次對“民主”有了如此深刻的思考。盡管這些思考幾乎全是從父親處,原封不動的承襲而來,但他還是感到周身充滿了動力。我,不會再悲觀了。李鳴這樣告訴着自己。考不上大學算得了甚麽?小說不能出版算得了甚麽?雙腿殘疾又算得了甚麽?只要還活着,這些就都算不上是苦難。活人,必須做好活人分內之事,不能讓死去的父親憂心。

    “光,你的紙條寫好了麽?”李鳴轉頭問身後的光。“恩,寫好了。”“那我們拿過去給魯斯吧。”本來,李鳴是可以請求黃芳和托姆幫他將[愛神]藏於落人隊房間裡的監控設施拆除掉,然後光明正大的五個人在一起,開一次戰術會議的。但他並沒有這麽做。既然父親將摧毀[愛神]的重任交到了他手上,那他就應該學會獨立,不再去依賴黃芳和托姆的幫助。與[愛神]的決戰,是我們落人隊三個人的事,我們不必求任何人援手。正是基於此種決定,李鳴才選擇了和前兩天一樣,繼續用寫紙條交給魯斯的方式,去進行一個只存在於他們三人之間,[愛神]無論如何也監視不到的“戰術會議”。

    “魯斯,我們的想法都寫在上面了。”光推着李鳴的輪椅,來到牆角,把兩張紙條交給了魯斯。魯斯睜開耷拉着的眼皮,接過紙條,收入囊中。此前,他似乎是一直坐在地上睡覺。“天已經黑了啊,黑人和女人已經走了麽?”魯斯問。“是的,他們帶着我爸爸的屍體。。。回房去了。”李鳴答道。“哦,你。。。還好吧?”不知是出於客套,還是真在關心李鳴,魯斯問出了這麽一句。“恩。。。我已經沒事了。”“那就好。”魯斯點點頭,又閉上眼睛,仿佛是要再次睡去。“喂,魯斯,剛才黃小姐所說的,關於李先生的計策,你有認真聽麽?”光似是不太放心魯斯這副懶洋洋的樣子,插嘴問道。“決賽時,我們只用一心爭勝是吧?恩,我聽到了。”魯斯閉眼回答着,宛如夢囈。“李鳴爸爸的這個計策,確實非常有價值,給予了我們很大的幫助。但現在談最終決戰,還爲時尚早,明天和MOSSAD的比賽,才是當務之急。MOSSAD能一路晉級到現在,恐也頗有實力,我們切不可大意。光,明天比賽的內容,[愛神]有發到我們電腦上麽?”“恩,已經發過來了。”光將明日遊戲的主題和詳細規則告訴了魯斯。“猜骰遊戲。。。又是一場有趣的比賽啊!”魯斯閉目微笑着,“好了,你們可以去休息了。我也要睡覺了。養好精神,明天好戮力參賽。”“又睡覺?”光剛想質疑,旋又收住了嘴。魯斯每次收到紙條後,不都是催促着要趕快睡覺麽?毋須多問甚麽了。

    李鳴和光離去後,爲魯斯關上了房門。這次,魯斯並未脫衣服,也沒上床,單是倚坐在牆角,就沈沈睡去了。今日的他,好像異常疲憊。


    幾分鐘後•魯斯的內心世界——

    “JACK,今天的事。。。實在是萬分抱歉。”

    教學樓會議室內,圓桌近旁,艾斯曼單獨找到JACK,正在爲其今天的疏失道歉。今天在鏡子遊戲中,正是他輸給了托姆。回想起來,若不是李覓主動赴死,讓出晉級權,那麽艾斯曼的敗北將會導致不堪設想的後果。“JACK,請原諒我。以後,我絕不會再犯此類過錯了。”艾斯曼低着頭,雙腿微微顫抖着。他清楚JACK的脾性,JACK有一句話常掛在嘴邊:“[魯斯]就是我們,我們就是[魯斯]。無論遇到任何事、任何敵人,魯斯都是不容許失敗的。你們其中,誰若是犯下一絲過錯,就是給我們全部抹黑,就是給[魯斯]抹黑!”JACK一向重視魯斯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他努力將魯斯塑造成了一個戰無不勝、算無不盡的“超人”。而艾斯曼卻在今天,給這個“超人”蒙上了污點。即將受到怎樣的冷眼,怎樣的懲罰,連他自己都不願再去想象。

    “不必說了。”經過艾斯曼不斷的請罪後,JACK初次開口。“這不是你的錯。今天和你比賽的那個黑人,絕非尋常人物。在沒有充分了解對方的情況下,換作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也很難輕易取勝。”聽到JACK說出如此體諒的一句話,艾斯曼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擡起頭,這才發現,此時JACK的臉色竟異常蒼白,猶如一個病重之人。“但是,你須謹記,咳咳。。。”JACK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日後不可再犯此種失誤。這種事一次則可,切不可有第二次。好了,你去那邊開會吧。”“是。。。是。”居然不追究任何責任?面對如此寬大的處理,艾斯曼也覺得有些不適應。“JACK,你不過去開會麽?”“不了,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先休息一下。”“可是。。。會議不能缺少你。”艾斯曼越發覺得事有蹊蹺了,眼前這個孱弱的男人絕不是平日裡那個盛氣淩人、凡事都充滿自信的JACK,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放心,明天的比賽是輪到萊爾出場。該注意的事,我已都向他交代過了,他就如同我的替身。有他在,我們是不會輸的。”“是。我相信萊爾,可你。。。”“我沒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JACK微笑着擺擺手,便轉身,邁開蹣跚的步伐,走進那個專屬於他的小房間裡,關上了門。JACK遠去的背影,令艾斯曼不禁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安。作爲一個人格,JACK理應是不可能生病的。那他又爲何會突然呈現出這般的虛弱?是JACK有甚麽事在刻意瞞着他,還是……

    看着眼前這扇深鎖的房門,艾斯曼心中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JACK這一去,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出來了。


    次日•第四輪遊戲會場——

    由於遊戲已進行到決賽階段,最初的十六個參賽隊只剩下兩隊,所以,這一輪遊戲的佈置,比起前幾輪顯得格外簡單:六張椅子、一塊玻璃,僅此而已。MOSSAD隊的三人:艾桑、August,以及諾伊諾斯,分別坐在其中三張椅子上。之前爲防大流士察覺他們的身份,也爲防有人發現他們是[愛神]中人,他們在以MOSSAD隊成員的身份示人時,都是經過一番易容的,今天也不例外。艾桑戴着一頂假發,August嘴邊粘着濃密的假須,諾伊諾斯則依舊戴着他那副看起來甚是別扭的高度近視眼鏡。無論衣着還是神韻上,三人都努力裝出了一副以色列人的樣子,顯得有些怪異。裁判站在他們身邊,等待着落人隊的到來。

    離遊戲開始的時間,已過去十分鐘了。姍姍來遲的落人隊,此際才出現在入口處。今日的落人隊,與往常有些不同。平時,總是由來棲光推着李鳴的輪椅進場;今天,卻是李鳴自己搖着輪椅前行。光另有任務,他的身上背着魯斯。這,引得全場一片嘩然。光把魯斯放到椅子上後,向裁判解釋道:“抱歉,遲到了。魯斯今天有些不舒服,好像是病了。”裁判看了看魯斯,不解地問:“怎麽回事?昨天還好好的啊!”“沒甚麽。。。只是在發燒而已。”魯斯頂着兩個淡淡的黑眼圈,無力的回道。他的臉色,確是非常難看,幾乎都沒有了血色,嘴唇也有些發烏。“喂,你不要緊吧?今天叫你起床時就這副樣子了,問你到底是哪兒不舒服你也不說。”一旁的光關切地問道。“不礙事的,別管我,裁判,快宣佈遊戲規則吧。”

    僅僅一晚時間,魯斯就恍如生命力被抽乾一樣,連獨力走路都成困難了?難道真的只是感染風寒而發起高燒?諾伊諾斯對此表示懷疑。隔着極厚的近視鏡片,他緊盯着眼前這個全無生氣的男人,似是想從中看出點甚麽。“需要叫醫生來麽?”裁判問道。“不必,比賽更重要。”魯斯癱軟在座椅上,翻起他那只帶有些許血絲的獨眼,用如半死之人一般的眼神看着裁判。

    “好。。。好吧。”裁判見六人都已坐定,便宣佈道:“今天遊戲的主題,是猜骰。這裡有兩個骰子,我將把它們分別交給你們兩隊,兩隊各選擇一人用手握住骰子。”裁判說着,從衣兜裡掏出了兩個黑白色的骰子。“兩隊面對面而坐,中間由一塊毛玻璃隔開,這期間,你們互相都看不到對方,當然也看不到對方的骰子到底藏在誰的手上。你們所要做的,就是猜測對方的骰子在哪一個人手裡。藏骰階段結束後,會進入猜骰階段,這時,毛玻璃將降下。你們需各派一人出來,猜對方的骰子在誰手中。猜過之後,玻璃將再次把你們隔開,讓你們進入第二輪的藏骰。這期間,你們可更換藏骰人,也可不做變動。待骰子藏好後,就進入第二輪的猜骰。如此往復,共進行三輪猜骰,最終猜中次數最多的一隊得分最高,獲得勝利。需要強調的一點是,兩隊在各自的猜骰階段時,猜骰人都可向你的懷疑對象提出一個選擇性問題①,懷疑對象必須回答。但,你們六人,也都各有一次說謊的機會。這個機會,一旦用掉,就不可再用。規則就是這樣,相信各位已經了然於胸了。那麽,祝各位玩得愉快。”

    “現在,遊戲開始——”


注①        :選擇性問題,即答案只能是“是”或“不是”;“有”或“沒有”一類的問題
suen208 發表於 2013-6-10 13:52
【第五章】第九十話 公正


正大光明的贏過美國,正大光明的贏過所有傾美國家。[愛神]欲用壓倒性的勝利,向全世界展示它絕對的正義。勝負遊戲自開始以來,公平和公正的原則便一直被強調着。然而,在進行至今的每一場遊戲中,[愛神]又可曾在實質上真正的公正過?

                                      第九十話  公正

    我的字典裡,向來沒有卑鄙一詞。

    戰場上,有的不只是真刀真搶的拼殺,亦有謀略心計的較量。敗者中計之後,總會說勝者使用卑鄙手段,勝之不武。在他們的意識形態中,智謀就等於卑鄙。難道,戰爭中不能使用計策?難道,只能是一群赤膊莽夫的互毆才可稱作公正?不,歷史終將由勝利者書寫,“卑鄙”,不過是敗者使用的詞彙。他們不懂用計,戰敗之後就只會在道德上貶敵擡己,以求一時的心理安慰。可笑!戰爭中,何來道德?運用天時地利,出奇制勝者又憑甚麽要被戴上道德敗壞的高帽?這,只是弱者的邏輯。愚蠢,而又悲哀。

    世人未醒,我卻醒着。我願背負卑鄙之名,踏上愚人不可企及的頂峰。

    諾伊諾斯看着眼前的落人隊,心中覺得好笑。他從不會輕敵,他也深知落人隊及魯斯的厲害之處,但此時,他還是想笑。因爲,在他胸中,早已有了一個無論面對任何對手,也將穩操勝券的計謀。即使是魯斯,在這個計謀面前,也會顯得無比渺小。“昨天,我可不費吹灰之力,誘殺大流士;今天,我自也可將落人踩於腳下。”


    “兩隊,請拿好你們各自的骰子。”裁判將兩個骰子分別交給兩隊,猜骰遊戲從此刻正式開始。“現在,是第一輪藏骰。請雙方選擇各自的藏骰人。”裁判話音剛落,場地正中間的毛玻璃就升了起來,足有一人之高,把六張座椅三對三的隔離開來。落人隊眼前,是一片混濁,玻璃對面的任何動靜,他們都無從獲知;MOSSAD隊則不同,諾伊諾斯清晰的看到,骰子被李鳴握在了手裡。

    這,便是諾伊諾斯計謀的第一環。從表面上看,參賽雙方都是無法透過毛玻璃看到對面的情況的。但,作爲[愛神]目前最重要籌碼的MOSSAD自不可能甚麽手腳都不做,單憑運氣去和對方決勝負。早在遊戲開始之前,諾伊諾斯就讓己方三人各戴上了一副特制的隱形眼鏡。這種眼鏡,通過光的折射,能讓他們的視線穿透毛玻璃,直接看到對面。中間的這塊毛玻璃,對MOSSAD來說其實是形同虛設的,落人隊的藏骰人是誰,早已被他們盡收眼底。MOSSAD根本不需猜測骰子藏在誰手裡,只需將雙眼所見,如實的從嘴中說出就行了。

    計謀,往往就是如此。越簡單,反而越難解。
  

    “藏骰階段完畢,現在進入猜骰階段。請雙方各出一名猜骰人。”裁判宣布道。中間的毛玻璃也隨之降了下來,此時,兩隊都能直視到對方了。“這邊就先由我來吧!”魯斯率先舉起手,說。另一方,諾伊諾斯向艾桑使了個眼色,艾桑心領神會的應道:“那麽,我們這隊由我來。”“好,雙方人選都已確定。現在我們擲幣決定先後猜的順序。正面代表落人,背面代表MOSSAD。”裁判從衣兜裡掏出一枚硬幣,抛到空中,用手背接住。“是背面。那麽,這一輪由MOSSAD隊先猜。MOSSAD隊的猜骰人,你可向你的懷疑對象提一個問題。”“提問麽,不必了。”艾桑正了正衣襟,坐直身子,自信地答道。確實,艾桑早已親眼看到落人隊的骰子藏在誰手中了,他根本無須提問。

    “我猜,落人隊的骰子,在來棲光手中。”按照負者晉級制的規則,此時猜骰人需要故意猜錯,己方才會占到優勢。艾桑清楚的知道,骰子就在李鳴手裡,所以他只需猜說光或魯斯其中的一個就行了。這場遊戲在MOSSAD眼裡,就是如此簡單,連三歲小孩也絕對不會出錯。聽過艾桑單刀直入的斷言之後,李鳴和光都臉色一黑,他們難以想象,艾桑是如何在不提問,甚至不做任何思考的情況下就做出了如斯準確的判斷。難道只是單靠直覺在瞎蒙?“猜骰人已判斷完畢,來棲光,請打開你的手掌。”面對裁判的命令,光無奈,只好張開了空無一物的手掌。“MOSSAD猜錯,積0分。”裁判說道。

    這場遊戲,猜中一次可獲一分,猜錯則不能得分。依以負爲勝的規則,兩隊都需盡量多的猜錯,最後比分較低的一方將獲得晉級資格。故,盡管現在雙方的比分還是0比0,落人隊卻已然處於落後了。


    “下面,請落人隊猜骰。”裁判把臉轉向魯斯,說。“話說。。。這個遊戲還真是奇怪啊!”靠在椅子上的魯斯無精打采地開口道,“前兩輪遊戲,比智慧比判斷我倒能理解,可是這次的遊戲比的是甚麽呢?難道只是運氣?”魯斯一邊說話,一邊打量着對面的三人。裁判並不理會他的自言自語,單是催促道:“落人隊,請快猜。”“好吧好吧,我現在可以問問題是吧。。。那邊的近視眼,請問骰子在你手裡麽?”比賽剛一開始,魯斯就挑中諾伊諾斯提出了一個如此直接的問題,這令諾伊諾斯感到有些小小的意外。不過,他還是微笑着回答道:“不在。”

    “哦。。。這句話是真話還是假話呢?”面對對方的提問,每一個人都有一次說謊的機會。一旦用掉,就不可再用。說謊與否將成爲影響對手判斷的關鍵,因此,按常理推斷,這僅有一次的說謊機會需慎之又慎,留到最緊要的時候再用。由這個推理想開,任何人都不大可能在遊戲剛一開始時就急匆匆把說謊的機會用掉。因爲,一旦下輪再被對方問到同一個人,而那人的說謊機會又已用掉,那他就必須據實回答,這將會使整個隊伍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面。

    “裁判,我還可再問他一個問題麽?”“不行。每輪僅能提問一次。”“啊。。。這實在是難猜啊,一點頭緒都沒有。不過。。。近視眼,你應該沒有在說謊吧?正常人是不會這麽快就把說謊機會給用掉的。”魯斯用疲憊的眼睛看着諾伊諾斯,似是想從其臉上看出些甚麽。可諾伊諾斯臉上只是堆砌着他那慣有的微笑,厚厚的鏡片完全遮住了他的雙眼。不論是表情還是眼神,都讓人看不出一點端倪。“好吧,我想你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說謊。就猜在你手裡了!”魯斯的口氣雖甚是肯定,表情上卻似還存有幾絲猶豫。“呵,很遺憾,我說謊了。”諾伊諾斯笑着張開了手,一顆骰子穩穩的出現在他手中。“你猜對了,我就是我們隊的藏骰人。”魯斯呆呆地看着諾伊諾斯手中的骰子,一時啞然。看來,他身體的不適確是極大的影響到了他今日的狀態。

    “落人隊猜中,得到一分。第一輪的比分是1比0。”裁判大聲宣布道。這是何等的荒誕,剛一開局,落人隊就連失兩成,立刻陷入了不利的局面。看着落人隊面如苦蓮的三人,諾伊諾斯得意地笑着,他心裡早就清楚,現在這個局面是必定會到來的。因爲,從比賽一開始,他就設下了一個只勝不敗的死局。他不僅給MOSSAD的三人各戴了一副特制的隱形眼鏡,還給MOSSAD的其餘兩人各分發了一顆骰子,讓他們在賽前就把骰子緊握在手中。是的,MOSSAD隊的三人手裡其實是各握有一顆骰子的,無論魯斯猜測藏骰人是誰,那個人只要一把手掌張開,其中就必然會出現一顆骰子。即是說,現在1比0的比分,是早已注定了的。遊戲的每一步進程都被諾伊諾斯完美的掌控着,落人隊,只不過是三個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玩物。

    在確保己方不得分的同時,不斷使對方得分,如此將比賽進行三局。。。諾伊諾斯恍如已經看到了勝利。兩個簡單的計謀,聯合起來築成了MOSSAD隊不敗的銅牆鐵壁。李覓破了哈克先生的天衣無縫之局又如何?落人隊再難纏又如何?這些,絲毫不會影響到既定的局面。只要有我在,我就會讓所有阻擋在哈克先生面前的障礙——

    全都灰飛煙滅!

suen208 發表於 2013-6-10 14:06
【第五章】第九十一話 逆進


不至死地,無以後生。

    三副隱形眼鏡、三顆骰子,構成一個看似完美的死局。但,這死局卻盡在我預料之內。

                                      第九十一話  逆進

    “MOSSAD隊乃以色列國。以色列在中東地區可算是美國的頭號僕從。按常理,他們自不當有意刁難代表美國CIA的我們。但是,我們亦不可大意。我們需把MOSSAD是[愛神]臥底的幾率計算在內。盡管以色列背叛美國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但MOSSAD自遊戲開始以來,默不做聲的低調晉級,直至決賽,這期間卻又從未主動找我們美國接洽過,此舉實在令人懷疑。作爲一個傾美國家,何以會不顧美國,兀自獨斷獨行?我想,既然[愛神]能把保羅安插進NSA,他們也當有實力將自己的人滲透進以色列。此番決賽的第一局,我們僅作試探之用。若MOSSAD不費吹灰之力就取得領先,那他們必然有詐。”

    “果然,是臥底啊!”來棲光看着眼前MOSSAD隊的三人,回想起了魯斯晨時在他耳邊說過的話。“[愛神]作爲東道主,自然會制定於己有利的遊戲內容。如MOSSAD在猜骰局不假思索的猜出了我方骰子所在,則他們必定擁有某種能透視毛玻璃的特殊道具;如MOSSAD在被猜局能輕易逼我們得分,則他們很可能事先就準備了三個骰子,人手一顆。”“魯斯的預想果然沒錯。”光的嘴角微微翹起,暗自笑了。落人隊,似是早已針對此時的逆境,制定了一套應對方略。

    “下面,進行第二輪。首先,進入藏骰階段。”裁判話音剛落,毛玻璃就升起,攔在了兩隊中間。MOSSAD利用隱形眼鏡,透過玻璃,觀察着落人方骰子的移動:李鳴將手搭在光手上,光似從李鳴處接過骰子後,又交給了魯斯。看着這個傳遞過程,MOSSAD非常確信,骰子已到了魯斯手中。“藏骰人是魯斯,猜測時隨便說是來棲光或李鳴就行了。”MOSSAD的三人互相交換眼色後,似已達成了共識。

    “藏骰完畢,現在決定先猜方。”裁判抛出硬幣,用手背接住。“背面,此輪仍由MOSSAD先猜。”諾伊諾斯向身邊的August遞了個眼色,August立刻舉起手,向裁判示意由他來做猜骰人。“請問猜骰人,需要向懷疑對象提問麽?”裁判問道。August搖了搖頭。在MOSSAD看來,這個所謂的提問,簡直就是多餘的。“那麽,請做判斷吧。”“來棲光。”一向沈默寡言的August首次開口說話了。上一輪猜的是來棲光,這一輪又猜來棲光,MOSSAD似乎認定了,光是落人隊裡最無腦、最好欺負的一個。“來棲光,請打開你的手掌。”“OK。”光笑着張開了手掌,一顆骰子竟赫然立於他手心。頓時,MOSSAD三人都驚得瞪大了眼睛,剛才分明看到李鳴把骰子傳給光,光又把骰子傳給了魯斯,此刻骰子怎可能出現在光的手上?


    “看到的,可不一定是真實的哦!”光對滿臉疑惑的August說道,言語中充滿了挑釁和輕蔑。原來,這是落人隊下好的一個套,只等着MOSSAD鑽進來。剛才在藏骰階段時,李鳴確實把骰子交給了光,但光並沒有把骰子傳給魯斯。他用手掌遮擋住骰子,故意用自己的手和魯斯的手做合十接觸,裝出一副“把骰子傳給魯斯”的樣子。而實際上,他沒有給魯斯任何東西,骰子仍然留在他手中。MOSSAD太過依賴隱形眼鏡中看到的景象,這個小小的假動作把他們都騙了。

    “這家夥已經識破我們能看穿玻璃了?”面對光的笑容,諾伊諾斯心中一陣抽搐。由於August不幸猜中了藏骰人,現在雙方的比分已變爲1比1。“難道我設下的死局,就這樣被破了?不,這只是僥倖,僥倖而已!就算他識破了我們能看穿玻璃,就算他用假動作讓我們誤以爲骰子在魯斯手裡,可是剛才,除了猜他我們還可以猜李鳴的啊!我們猜是魯斯外的任何一個人都行,萬一我們猜的是李鳴,他們不照樣要輸?沒錯,這只是單純的僥倖而已。”諾伊諾斯的信心,並沒有動搖。MOSSAD選擇了光,只是碰巧抓到了那二分之一的鬼牌,並不是本質上的問題,下次不會再有此種失誤了,諾伊諾斯反復這樣告訴着自己。

    “下面,請落人隊猜骰。”“我來吧。”光一邊擺弄手中的骰子,一邊對裁判說,“裁判,猜之前先問你一個問題。我可否要求他們三個把手都張開呢?”“哦?爲甚麽這麽問?”“啊。。。因爲我懷疑他們三個人手中,其實是各有一個骰子的。”“甚麽?”此話一出,諾伊諾斯立時心跳加速:“這家夥。。。果真把我的計策都看穿了!”裁判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諾伊諾斯,回道:“不行。只有在猜過之後,才能讓你的懷疑對象一人張開手,不能讓三人都張開手,這不合規定。況且,骰子是由我們主辦方準備的,兩隊都各只有一顆,我想你是多慮了。”“好吧好吧。”光擺了擺手,道。既然已經確定了MOSSAD是[愛神]的臥底,那裁判就和他們是一丘之貉,光也沒打算真的讓裁判答應他的這個要求。

    “現在,我要提問了。四眼兄,由你回答!”光指着諾伊諾斯,說,“還是剛才魯斯問過你的那個問題,骰子在你手裡麽?對了,我得先提醒你一下,你的說謊機會已經用掉了。”“現在只能說實話了。”諾伊諾斯苦惱地垂下頭,他萬沒想到自己的兩個計策都會被看穿。如果現在犯規說謊話,落人隊一定會緊咬這個口實不放,遊戲將無法再進行下去。爲今之計,只有暫且放棄此局了。他開始後悔,第一局時確不該那麽輕易就把說謊機會給用掉。“我手裡。。。有骰子。”諾伊諾斯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也向己方的其他兩人做了一個眼色,讓他們把骰子從手掌收入袖中。幸好事先,他讓MOSSAD的三人在袖中都藏有一塊強力磁石,只要讓手稍稍鬆一下,鐵制內核的骰子就會被吸入袖中。若不是安排了這進可攻退可守的一步,三人手中都藏有骰子的這個事實將立刻在光的一句話後大白於天下。

    “哦,你說你手中有骰子,這句話是實話的話。。。那你旁邊的這位大叔,手裡就一定沒有骰子了。好吧,我就猜是他!”光指着艾桑說道。已將骰子收回袖內的艾桑張開雙手,其內沒有骰子。諾伊諾斯爲證明自己並未說謊,也張開了他那只握有骰子的手。“落人隊猜錯,積0分。現在比分:1比1。”隨着裁判的宣判,諾伊諾斯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屈辱,如此的狼狽。上一局,他還以爲自己的奸計將會毫無障礙的進行下去,這一局他卻才發現,原來被玩弄在股掌之間的不是落人隊,而是他自己。落人隊早已看透了我的策謀,上一輪他們故意誘我說謊,以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這是我的大意。

    可惡,策略必須得改變了!


    諾伊諾斯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人。盡管這一局,落人隊扳回了劣勢,但比分卻是1比1,雙方還處於勢均力敵的狀態。只要現在填補一個可行的新策略,則勝利還不會離得太遠。諾伊諾斯把一只手指伸入眼鏡後,揉了揉眼珠。這個動作,正是他的新策略之一。爲應對非常狀況,他給自己佩戴的隱形眼鏡與己方其他兩人是不同的。他的眼鏡,只要將位置稍做調整,其能夠透視的,將不只是那塊毛玻璃,加強後的透視能力會把持骰者的手掌也一並透視掉。現在,諾伊諾斯已用一個小動作將隱形眼鏡調試完畢,在下一局中,無論落人隊做出怎樣的假動作,作爲猜骰人的他,也可準確無誤的看到骰子到底被包裹在誰的手中。

    而下一局,在對方猜骰階段的應對方法,諾伊諾斯也很快想好了。到時,他只需要找個借口離座就行。裁判是自己人,隨便說個理由,讓裁判凖許離座,是輕而易舉的。目前,諾伊諾斯是隊裡唯一一個用掉了說謊機會的人,如同被敵方打開的一個缺口。只要他離座,MOSSAD隊的座位上就只剩August和艾桑兩人,而這個缺口也不復存在了。落人隊將無法再針對他提問,而只能對艾桑或August提問。艾桑和August的說謊機會都還在,所以無須懼怕對方的提問。且他們手中也都各握着一顆骰子,無論落人隊猜誰,被猜的那個人只要把手張開,骰子就會出現於其中。這一分,將會穩穩的塞進落人隊懷裡。沒錯,這樣就萬無一失了。諾伊諾斯的大腦運作非常之快,他總能在短時間內想出常人想不到的奇計,這是他引以爲豪之處,也是本•哈克之所以如此賞識他的原因。

    現在,落人隊,你們可盡管放馬過來了!


    “下面,進行第三輪遊戲。首先,是藏骰階段。”裁判宣佈完畢,毛玻璃再度升了起來。August和艾桑此時把藏在袖內的骰子滑回手掌中,捏住。諾伊諾斯則清楚地看到,來棲光把骰子交到了魯斯手裡。這次不再是假動作,那骰子確確實實就握在魯斯手中。不僅是骰子,就連骰子上的點數,諾伊諾斯透過隱形眼鏡都看得一清二楚。“好了,這次贏定了!”

    裁判將硬幣抛起,用手背接住,道:“正面。此輪由落人隊先猜。”毛玻璃緩緩降下,雙方的猜骰人:李鳴和諾伊諾斯四目相對,相視而坐。“等等,裁判。”還未等李鳴開口,諾伊諾斯就率先說道,“我有些口渴,可否去拿點水喝?”裁判有些詫異地看着諾伊諾斯,好像是在說:“這是要幹甚麽?事先沒向我交代過還有這一出啊?”不過,[愛神]的裁判皆有極佳的應對能力,很快就配合諾伊諾斯說道:“哦,可以。請問,需要遊戲暫停嗎?”“不需要,大家繼續吧,我很快就回來。”諾伊諾斯說罷,站起身來轉身就走,走到離遊戲場地幾米遠處喝水去了。

    看着諾伊諾斯的突然離場,李鳴有些驚訝。顯然,他也想像剛才來棲光一樣,向諾伊諾斯提同樣的問題。只要問諾伊諾斯“骰子是否在你手中”,不能說謊的他將直接敗退下來。可是,現在這個方法行不通了。“裁判,我可以等他回來再提問麽?”李鳴問道。聽到這個問題,裁判立馬意識到了諾伊諾斯離座的目的,原來是爲了避免提問。裁判心中暗笑着:“不愧是諾伊諾斯大人。”口中卻說:“不行,你要提問的話,請先就MOSSAD隊的其他成員提問吧。”面對裁判的這個回答,李鳴也很快明白了現在的狀況,但他並未顯出窘迫之態,反而好像更加胸有成竹了。

    “雕蟲小技。”李鳴看着不遠處的諾伊諾斯,笑了笑,開口道:“好吧,那我就不提問了。”通過此前的推理,李鳴已認定MOSSAD三人必然人手都有一顆骰子。但在上一局,諾伊諾斯和艾桑同時開手時,卻只有諾伊諾斯手中有骰,艾桑手中沒有。據此推斷,他們必懂得使用某種方法快速把手中的骰子藏起來。掌握了這一點事實,就足夠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我想讓你們像前一局一樣,在我做出判斷後,同時開手。因爲。。。我至今還是很懷疑,你們兩人手中是不是都有骰子。”李鳴說道。“沒問題。”爲了澄清嫌疑,艾桑爽快的回答道。在他看來,同時開手與否,根本不是問題。因爲,在李鳴剛一做出判斷時,沒被李鳴猜到的那人就會用極快的速度把骰子藏回袖內。但是,他沒想到,李鳴所要的,恰恰正是這個效果。

    “那麽,我要猜了,我猜。。。你。。。”李鳴用手指指着艾桑的鼻子,大聲道。話音剛從李鳴嘴中發出,August就立即稍鬆手掌,讓袖內的磁石把骰子吸進了袖子裡。然而,他卻不知,李鳴的這句話其實並未說完——“你手中沒有!我要猜的是你!”說時遲,那時快,李鳴在補完自己後半句話的一瞬間,也捉住了August的雙手,並強行將其打開——其中沒有骰子!之前,李鳴是故意放慢語速,讓August中計。在稍縱即逝的快速下,August的反應哪可能跟得上?他的骰子已被袖中的磁石牢牢吸住,根本就來不及在李鳴打開他手掌的一刹那將其倒回手中。不善言辭的August,此時已被氣得嘴唇直打哆嗦,說不出半句話來。再看一旁的艾桑,臉色也如同白紙一般。勝負已定,他現在張不張開手,都於事無補了。


    “裁判,你看到了,他手中沒有骰子。趕緊宣佈比分吧。”李鳴催促道。裁判和MOSSAD的兩人面面相觑,他們皆未料到,在諾伊諾斯離座的情況下,李鳴居然還有辦法破局。他們不得不承認,落人又一次把他們玩弄了。“落人隊猜錯。。。比分不變,還是1比1。”裁判用哽咽的聲音宣佈道。這時,諾伊諾斯回到了座位上,看到目前這個賽況,他當然也被氣得咬牙切齒。

    “我的局。。。居然被一破再破。。。這怎可能。。。這些家夥到底是甚麽人?”諾伊諾斯氣血上湧,他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翻騰。可是,他還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現在,不是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時候。還有最後一局,這一局才可決定最後的比分。“來吧,這次我是絕對不會輸的!”諾伊諾斯的雙眼直直地盯着藏於魯斯手中的那顆骰子,他非常確定,接下來的猜骰局,勝利必是他的囊中之物。

    “現在,由MOSSAD猜骰。”遊戲進行到最後,裁判的情緒也被牽引起來,他的聲音顯得格外高亢。這時,魯斯小聲嘟囔道:“口好渴。。。我可不可以也喝點水?”今天的魯斯,本就身體不適,自遊戲開始以來,他都鮮少開口說話。現在的他,看起來似更加虛弱了。“魯斯,你有力氣站起來麽?要不,我去拿水給你喝吧?”光關切地問道。“哦。。。那謝謝你了。”魯斯的說話聲,細弱得像蚊子。“裁判,我去拿水了。”未等裁判首肯,光就站起來,離開了座位。裁判無奈,同樣是要求喝水,剛才允許諾伊諾斯去喝,現在有甚麽理由不允許魯斯喝呢?他只好讓遊戲繼續進行。

    “又想耍甚麽花招?”諾伊諾斯看了看遠去的光,又看了看仍藏於魯斯手掌中的骰子,心想:“無妨。骰子在魯斯手裡,這一點我可百分之百肯定。來棲光不在,我猜是李鳴就行!這一局,他們絕無可能再破!”“裁判,剛才我離座時遊戲未暫停。現在,也不必暫停了。我無須提問,直接猜了!”諾伊諾斯豁出最後的自信,大聲道:“我猜,落人隊的藏骰人是李鳴!現在,就把你的手張開給我看吧!”“恩。。。你要看,就給你看吧。”李鳴緩緩張開手掌,其內果然是空無一物的!諾伊諾斯滿意的笑了,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回落了下去。終於,遊戲被他扳回了一成。這最後一局,雙方皆猜錯,比分還是1比1不變的平局。因此,按規定將要加賽一局加時賽,以決定最終的勝負。

    “是的。時間,我諾伊諾斯所需要的只是時間!只要有時間,我就能想出更多、更奇的計謀!時間,會讓我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如此膠着的戰況,裁判也深深爲MOSSAD隊捏了一把汗。還好,還有機會!裁判相信,諾伊諾斯定有能力在最終翻盤。然而,正當裁判要宣佈比分,宣佈進入加時賽時,一個人卻打斷了他——是李鳴。“裁判,先等等,這一局還沒結束呢!”“呵,你還有甚麽話要說,想負隅頑抗麽?”諾伊諾斯輕哂道,“我已經說藏骰人是你了,你手中也確實沒有骰子,你還有何可狡辯?”“是,我手裡是沒有骰子,骰子在他手中。”李鳴指了指他身旁的魯斯,魯斯張開手掌,那顆骰子出現於其中。“是啊!這不就夠了麽?還有甚麽問題?”諾伊諾斯問道,他不知,李鳴到底想說明甚麽。

    “當然有問題。我記得,你剛才是說,‘藏骰人是李鳴’,對吧?”“是,我是這麽說的。”“呵呵呵呵呵呵。。。”經過一番確認後,李鳴嘴角浮起了幾絲陰笑。這,是一個不屬於他的笑容,笑得令人發寒。在這陰森的笑意中,李鳴問道:“你說藏骰人是李鳴,那麽,在你眼裡。。。我又是否是李鳴呢?”這句話使諾伊諾斯心中一震,而緊接着這句話之後的一個動作,更使諾伊諾斯如石像一般呆住了——

    眼前這個本該是殘疾人的李鳴,竟推開輪椅,雙腿直立,站了起來!以居高臨下的眼神,無情的俯視着他。

suen208 發表於 2013-6-10 14:12
【第五章】第九十二話 彌天大謊


我喜歡說謊。

    準確的說,我喜歡的是人發覺自己被騙時的表情。那一瞬間,我能感到最極致的興奮和飽脹。說謊,無關於道德。對我而言,那只是一種純粹的食欲。謊言,即是我的食物。

    吾名——萊爾。

                                    第九十二話  彌天大謊

    “萊爾,明日的主菜就是如此,合你口味麽?”

    “放心吧,JACK。我會好好享受!”


    “我猜,落人隊的藏骰人是李鳴。”隱形眼鏡中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實,諾伊諾斯抱着這樣的信念做出了終局判斷。當李鳴和魯斯雙雙張開手掌時,骰子出現於魯斯手中,這似也證實了諾伊諾斯此局的勝利。然而,當一切仿佛已塵埃落定之時,李鳴的一句話、一個舉動,卻將現今局面徹底扭轉了。

    “你說藏骰人是李鳴,那麽,在你眼裡,我又是否是李鳴呢?”載着一抹陰笑,李鳴竟推開輪椅,雙腿直立,站了起來。看到這一幕,MOSSAD的全體成員和裁判都如石像一般呆住了。一個雙腿殘疾的人竟毫不廢力地站了起來,這意味着甚麽,已昭然若揭。笑容,仍未從李鳴臉上褪去:他伸出左手,將自己的整條右臂從肩上生生扯下——原來,這只是一條義肢;他又將手指插入左眼,把眼珠從眼眶中摳了出來,捏在手裡,這,也只是一只義眼;隨後,他將臉上那張人皮面具用力扯了下來,他真實的面孔,此時才曝露在聚光燈下。他,並不是李鳴,而是魯斯!看着衆人瞠目結舌的表情,魯斯滿足的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餐”完畢的他,猶在回味這道菜色停駐在舌尖上的鮮美。

    “該你了,李鳴。”魯斯微笑着,對坐在自己身邊的另一個“魯斯”道。“恩,我已忍耐很久了,讓手一直這樣別着實在不好受。”另一個“魯斯”把別在身後的右臂從空袖口中伸展了出來,他揭開戴在左眼上的白色眼罩,衆人這才發現,原來其下掩藏的是一只健全的真眼。然後,他也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一張亞洲人的面孔出現在衆目睽睽之下。李鳴是魯斯,而魯斯才是李鳴——如此荒誕的謊言竟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看到這如化妝舞會般的情景,滿座寂然。

    “你說藏骰人是李鳴,現在看看,你說得是對還是錯呢?”魯斯看向李鳴手中的骰子,眼中充滿嘲諷。諾伊諾斯的嘴唇顫抖着,半晌說不出話來。“裁判,我想已經可以宣布本場遊戲的最終結果了。”見諾伊諾斯不言,魯斯把臉轉向了裁判。裁判這時才回過神來,吞吞吐吐地說道:“本局MOSSAD猜中,得到一分。最終比分。。。2比1。MOSSAD勝,落人負。。。按負者晉級制,進入總決賽的是。。。落人隊。”加時賽,並未如預期的到來。猜骰遊戲,就在這樣的震撼中結束了。

    對於裁判的宣判,諾伊諾斯置若罔聞。他還沈浸在落人隊神乎奇迹的計謀中。“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遊戲剛開始時,來棲光之所以背“魯斯”進場,不是因爲魯斯身體不適,而是因爲他背着的不是魯斯,是根本就無法行走的李鳴!光剛才說去幫魯斯拿水喝,也完全只是一個借口,他只是爲了借機離座:如果他在座,我就可能會選擇他或李鳴其中的一人;他不在座,則我就只能選擇李鳴了。現在,一切都解釋得通了。魯斯的身體哪有甚麽不適,這只是讓這一連串計謀顯得合理化,確保謊言不被看穿的保險傘。如果說第二局時,落人隊的翻盤尚有僥倖的成分,那這一局。。。則是實實在在的完勝,我。。。無法從中找到一點瑕疵。這彌天大謊,實在是太美了!美,是此刻諾伊諾斯唯一能找到的形容詞。一向只注重計謀實用性的他,現在也徹底拜倒在落人隊這無比華麗的驚天策謀之下。


    “幸好我們來此之前,CIA的局長硬塞給我了這義肢和義眼;也幸好黃芳小姐處有易容所需要的道具。”魯斯笑着自言自語道,似在向旁人炫耀他這無可挑剔的勝利。是的,義肢是無法輕易得到的;極其逼真的拓膜式人皮面具,也非隨處可得。落人隊的準備,遠比我們更加充分。艾桑看了看August嘴邊那甚是滑稽的假鬚,再看看諾伊諾斯那副厚重的近視眼鏡,不禁自慚形穢。“本•哈克先生,抱歉,我們讓您失望了!”MOSSAD無奈地垂下了頭,本身就易容過的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可指責落人隊的變裝行徑,只能默然接受如今這個預想之外的賽果。

    唯獨諾伊諾斯,他眼中並未表現出過分的沮喪,返而好像充滿了興奮,猶如一個孩子,終於找到了自己心慕已久的玩具。在魯斯的笑聲中,看着落人隊遠去的背影,諾伊諾斯嘴角浮起了一絲不應屬於敗者的笑意:“落人。。。我很期待,下一次和你們的對陣。”


    決賽,結束了。遊戲,終也只剩下最後一場。隨着[愛神]安排在賽程表東西兩個半區的臥底雙雙被落人擊落馬下,[愛神]精心策劃的必勝之局也走到了瓦解的盡頭。一切,都那般順利。看到落人的破竹之勢,誰也不曾想過,在這最後的關頭,會有甚麽意外發生。

    落人隊房間——

    “贏了麽?”黃芳和托姆守在房門口,急切地問道。爲守護李覓的屍體,他們並未到現場去觀看遊戲。“贏了!魯斯的計謀非常奏效。”剛從電梯裡出來的光得意地說。“恩。。。那小子想出的計謀,連我都覺歎爲觀止呢。”托姆摸着下巴說道。“贏了就好,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步了,希望你們能堅持下去。”黃芳恍如已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面上泛起淡淡的微笑。“恩,沒問題的。[愛神]現在一定已經陣腳大亂了。你說是吧,魯斯?”光轉臉望向今日最大的功臣——魯斯。然,魯斯並沒有如他們一般的樂觀,只是用手扶着額頭,道:“明天。。。仍需謹慎。”之前,在遊戲現場時那種唯我獨尊的氣勢已然不在,現在的魯斯,聲音顯出些許孱弱,似乎不願再多言。“我想先回房休息一下,等會兒把明天遊戲的內容、規則一起寫在你們的紙條上,給我。”“喂,魯斯,怎麽了?入戲太重,到現在還在裝病啊。”光開玩笑式地拍了一下魯斯的背,魯斯卻並不理會他,只是扶着牆壁徑直向房間走去。可是,剛走出兩步,魯斯突覺眼前一黑,一個踉蹌,順着牆角筆直摔了下去。好像一只突然被剪斷了線的木偶,癱倒在地上。

    “魯斯,怎麽了?”“魯斯,醒醒!”衆人這才發現,魯斯的情況確實有異。但此刻,無論他們怎麽喊,聲音也無法傳達到魯斯的耳畔了。


    一分鐘前•魯斯內心世界——

    “萊爾,你今天的表現不錯嘛!”布拉德把腿翹到圓桌上,說道。“沒甚麽,我只是大吃了一頓而已。”眼下頂着兩只黑眼圈的萊爾,坐在桌子的主席上,淡淡地回道。“現在,只剩下明天的最終決戰了。”烏伊克說。“按照‘每人一場’的約定,最後這場壓軸戲該輪到JACK出馬。”艾斯曼環視了四周一圈,問道:“JACK還沒出來麽?”“恩,他應該還在那小房間裡吧。從昨天開始,他就一直把自己關在裡面,沒出來過。”布拉德答道。“JACK。。。近來似乎有些異常。”艾斯曼轉過頭,憂慮地看着大廳側角,專屬於JACK的那個小房間,昨天,JACK面如土色的樣子恍如再次浮現於他眼前。“我去看看他。”艾斯曼始終放不下心來,他站起身,向JACK的房間走去。烏伊克和萊爾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又望向已經離座的艾斯曼,面上露出一絲苦笑。他們兩人似知道了甚麽秘密,也似有甚麽事在瞞着艾斯曼。

    “JACK,你還好麽?”艾斯曼輕敲了兩下房門,問道。門內,沒有傳來答復。“JACK,我們馬上要商議明天的策略了,你能出來嗎?”艾斯曼再一次問道。可是,門內依舊沒有傳來任何聲音。“JACK,恕我無禮,我要進去了。”JACK一直不出聲,艾斯曼只好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盞小小的燭台,孤立在地板上,搖曳的火光照亮着這個幾平米見方的房間。房間內的布置,一如往昔。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房間裡,已沒有人了。從昨天起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內的JACK,如蒸發般憑空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JACK。。。不見了?!”

suen208 發表於 2013-6-10 14:40
【第五章】第九十三話 霧都魅影



2012年,是一個時間。

    1888年,亦是一個時間。

    時間和空間的糾纏,形成了我們的世界。然,形成的又不只是我們的世界。

                                   第九十三話  霧都魅影

    黑色中,彌漫着白色。空氣中,黑白交雜。

    黑色,是夜。白色,是霧。兩種顔色,造就了這個城市的基調。在那個時代,人們從天涯海角聚集到這座黑白的城市裡,追逐各自的夢。工業革命,使這裡成爲了世界的中心:蒸汽火車於城市上空呼嘯而過;泰晤士河邊不時傳來的觥籌交錯,是上流社會沈浸在小夜曲中的酒會,也是手拄文明棍的紳士們杯中優雅的紅茶;大笨鐘每日鳴響,不斷述說着這極致的繁華。是的,這裡是黑白的,這裡也是最五彩斑斕的。但,這卻並非是這個城市的全部。當夜幕降臨,陰暗的角落裡,黑色勢力在用他們的匕首寫詩;吸食鴉片者在用他們的煙管築夢;民族主義者在用他們的粉筆塗鴉;妓女,也在用她們的身體,譜寫着最糜爛的樂章。這裡,是受上帝庇佑的帝國之都,同時,也是肉欲橫流的娼妓之城。

    “1888年”•霧都“倫敦”——

    “嘿,婊子,多少錢一次?”“5便士。”中年妓女扔掉手中的煙卷,倚在牆沿,向面前的醉漢抛去一個媚眼。她的乳溝呼之欲出,她的紅唇熱情似火,雖然已經過歲月的打磨,但她的肌膚仍不失光澤。色欲,是人最本能的渴求,男人更無法抵抗這樣的誘惑。二人脫下褲子,在小巷中糾纏於一起,用身體交易着金錢。少頃,醉漢蹣跚地步回街道。妓女,則滿意地拾起了地上的幾個硬幣。“恩,今天收獲不小。再做一單,就可以回去了。”她哼着小曲,朝漢伯甯街走去。

    漢伯甯街,並非一條流鶯之街。這裡,主要住着一些中産階級的老人。但老人同樣也會寂寞,他們又比一般的醉鬼有錢。若是在這裡碰上一個饑渴的夜歸者,從他那兒榨點錢來填飽肚子,以完成今天的最後一單生意,就再快意不過了。“和這裡的老頭兒們比起來,我還算是非常年輕啊!”妓女繼續前行,不多久,就有一輛黑蓬馬車朝她迎面駛來。“女士,可以邀請您陪我喝一杯麽?”馬車停下,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從蓬中傳出。“啊,生意這麽快就上門了,比想象中年輕。”妓女心下無比高興,她朝車蓬探着頭,想看看這位言辭優雅的顧客長什麽模樣。但夜霧實在太濃,她只能看清車內之人的衣着和輪廓:一頂高禮帽配一條白色圍巾。“戴禮帽還坐車的人,應該會很有錢吧?”妓女心中暗想。這時,男人的手從車中伸出,拿出了一串葡萄。“如果您肯陪我喝一杯,可以給你這個。”“果然是有錢人,今天釣到大魚了!”妓女喜出望外,三兩步就爬上了馬車。1888年的倫敦,葡萄是一種非常昂貴的水果,不是底層人士輕易能吃到的。

    馬車慢行了幾分鐘,妓女已兩杯酒下肚,狼吞虎咽地啃完了一串葡萄。“可以開始了嗎?我們在哪裡做?”醉意下,妓女浪蕩的本性表現了出來,“在車裡就可以了嗎?”“恩。”男人看了看車外,路邊的籬笆,輕聲應道。妓女迫不及待的開始脫衣服,這時,她看見了男人座旁的一個黑色提箱。男人注意到她的視線,微笑着說:“這裡面的東西,是待會兒要用到的。”“哦,看你的樣子還以爲你是正經人,原來喜歡玩虐待啊!”妓女心想。她工作時,總會對顧客暗持嘲諷的態度,這是所有倫敦妓女的通習。“可以讓我打開看看嗎?”“可以。”經過同意,妓女俯下身子,打開了箱子。霎時,一道強烈的白光奪入她的眼簾。

    是手術刀!提箱裡整齊的排列着十數把大小不一,種類各異的手術刀。白光,很快變成了紅光。一聲尖叫在夜幕中響起,幾只烏鴉從馬車上空飛過。一絲不掛的妓女被從馬車中抛出,一串被染紅了的葡萄梗壓於其身下。她睜大的瞳孔中,倒映着飛馳而去的車尾。


    夜,從天幕中褪去。霧,卻不肯飄散。

    東方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霧都的第二天到來了。此刻是清晨5點45分。一個老人從公寓中走出,他發現前面的籬笆裡好像有什麽東西。待他走上前去,昨晚吃的菜羹頓時從胃中翻滾了出來。他看到了不應屬於這人間的慘象—— 一具中年女性的裸屍橫躺在籬笆內,其咽喉被從右到左割破,腹部也被剖開,腸子被從中扯出,甩在其右肩上。血肉模糊的下腹處,幾已被完全捅爛,子宮的一部分也不翼而飛。

    屍體很快被送到了警方的驗屍官處,視其死狀,幾乎無人不吐。倫敦的夜晚,總是充滿了犯罪和血腥,作爲專業的驗屍官,理應對此見怪不怪了。但,他們終還是無法忍受眼前所看到的這具屍體。這哪裡還是人?簡直像是一只從地獄中爬出的女鬼。上個月,驗屍處也收到了兩具類似的屍體:她們和這一具一樣,皆是中年女性,經調查後得知她們是活動於白教堂一帶的妓女。其中一具,身中三十九刀,有九刀劃過喉嚨,渾身上下都佈滿了長短、深淺各不一的刀痕,給人感覺其死前仿佛是被卡在了絞肉機中;另一具雖然頸部只被割了兩刀,但面部被嚴重毆傷,口中牙齒大部分脫落,已無法辨認其相貌,她的腹部被剖開,腸子脫出,陰部也被徹底戳爛。加上今天這具,短時間內三具如此駭人的屍體依次呈現在眼前,使得驗屍官們的精神陷於崩潰。倫敦雖命案不絕,但這種詭異而扭曲的畫面,確是首次出現在這個城市的歷史上。

    “您認爲這三啓案件是同一人所爲?”“是的,犯案時間如此接近,手法也極其相似。”倫敦警署內,署長正在與部下商討案情。“可是,這三個妓女間似乎並沒有共通點,她們死時,身上的財物也並未丟失,如果是同一人所爲,他的動機是什麽呢?”“誰說沒有共通點,最大的共通點就是她們都是深夜活動的妓女!”“這麽說。。。您認爲是無差別殺人?”“恩,案件已發生了三啓,已可斷定這不是一般的謀殺了。兇手想必是個極端的女性貶抑者,所以他的目標才固定在這一區域內的妓女群體上。”署長指着桌上的倫敦街區地圖,說。“而且,從屍體的檢驗報告看,兇手如果不是非常熟悉解剖學,就一定是個深諳外科手術的人。”“難道您認爲這個兇手受過高等教育?”警員的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當時的倫敦,人群的階層界分甚是鮮明,人們普遍認爲,只有未開化的下等人或外來人才會作奸犯科,受過高等教育的上流人士是絕不會犯罪的。“恩,我甚至覺得,這個人會不會是個外科醫生。”“署長,這話可不能亂說!萬一被那些醫學會的人聽到就不好了!這個兇手。。。難道就不能是屠夫或裁縫麽?”“屠夫或裁縫。。。他們雖然也是以刀爲業的人,但屠夫和裁縫能做到精確的切除子宮麽?這點,恐只有醫學會裡的資深醫生才能做到。”“長官,難道你真的打算去調查皇家醫學會的人?”“是,若不早日鎖定嫌犯,恐怕還會有更多犧牲者。我絕不容許這個惡魔在維多利亞女王制下逍遙法外!”“可是。。。醫學會的後台很大啊,萬一調查方向出了錯,我們警方恐會。。。對了!”警員似是忽然得到靈感,想到了什麽,叫道,“沒錯,這一定是愛爾蘭人做的!這是愛爾蘭人的謀反!”話題,突然從醫學會轉移到了愛爾蘭人身上。聽着這荒謬的言辭,署長不禁長歎了一口氣。明明是一啓兇殺案,又怎會和政治有關。


    這句話在署長聽來很是滑稽,但其他人卻並不這麽認爲。人,是一種喜好追求神秘的動物,同時又無不對政治充滿了興趣。一件單純的謀殺,爲了迎合市民的胃口,一旦被鋪展和渲染開來,就會和許多社會現象或政治領域扯上莫大的關系。不多日,各大報社就紛紛刊登出了對白教堂連環兇殺案的種種猜測:有人認爲這是愛爾蘭人的謀反;有人認爲這是社會主義者反對君主制而引起的社會騷亂;有人認爲這是猶太人所爲;更甚者有人認爲,這或與皇室有關。在遙遠的將來,有人還編出了一套煞有其事的陰謀論:英皇儲君艾迪王子與一名妓女有染,並生下一子,艾迪王子也不幸患上了梅毒。維多利亞女王爲免皇室受到醜聞的汙染,秘密將與王子有染的妓女做了腦部切除手術,並命令其私人醫生扮做變態殺手,將所有知情的妓女逐一殘忍殺害。

    人都喜歡獵奇,所以,故事也總是千奇百怪。不出幾日,倫敦的街頭巷尾都開始流傳有關兇手身份各種版本的傳聞,一個比一個離奇。最神奇的地方則在於,幾乎沒有一個人認爲兇手只是一個患有心理疾病的單純的變態殺人狂。造成這種怪異現象的根本原因,或是由於兇手嫻熟而精準的刀法,又或是兇手無懈可擊的做案手法。如果是一般的變態者,警方應該早就能抓住他了,可是在發生了這麽多啓案件後,警方依然毫無斬獲,可見這個兇手的背後一定有某個巨大陰謀存在,人們都如是想着。在時代的桎梏下,世人的思維全都被引到了一個方向。而這個方向,卻是離真相最遙遠的。

    這些天來,警察署長實在傷透了腦筋。他不僅要緊跟案件的調查,還要承受多方輿論的壓力以及來自皇室的指責。短短一月,他已消瘦了不少。9月29日,一封送到署長面前的信件,使得整個事件的關注度再次到達了沸點。這是一封用紅色墨水寫成,並蓋有指紋的信,寫信人自稱是三啓案件的兇手,詳細描述了他的一系列作案經過,用戲謔的口吻對警方以及整個社會做出了挑釁,並預告他還會殺死更多的妓女。在最後,寫信人標出了一個署名。從此刻開始,這個署名也正式開始了他在犯罪界永不磨滅的神話——

    “開膛手傑克”!

    之前,人們只把該兇殺案當做一般新聞談論,權作下午茶時的談資。但,當這封信出現,當開膛手傑克之名出現之後,當人們意識到警方對案件一籌莫展之後,一切都改變了。倫敦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雲,妓女不敢出門,男人不敢招妓,甚至沒人再敢單獨在夜間的街道上行走,每個做過虧心事的人都噤若寒蟬、如履薄冰。開膛手傑克,做爲一個與其他任何人都並無二致的普通人類,卻將世界的中心——帝都•倫敦完全改變。其頭頂上被冠以了“幽靈”的光環,此刻,他已成爲了全倫敦人心中揮之不去的魅影。


    “9月29日•夜”“某建築物地下室內”——

    “喂,還沒畫好嗎?”一個裸體的女人側臥在床榻上,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馬上好。”女人的對面,坐着一個中年男人,他的嘴邊長有一些細碎的鬍渣,一道深邃的傷疤烙印在他的雙眼之間、鼻梁之上。盡管外貌如此,他的神態和舉止卻非常儒雅,並不給人兇惡之感。他面前擺着一個畫架,他似乎正以這個裸女爲模特,用畫筆在進行創作。“好了。”約過了幾分鐘後,男人放下手中的筆,輕聲說道。“啊,總算畫好了。一個姿勢叫我擺了這麽長時間,快累死了!讓我看看,我在您筆下是什麽樣吧!”裸女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便要走上前來看畫。男人卻把畫板放下,攔住了她,“快把衣服穿上吧,當心着涼。”“哎,我就知道,席格大師的畫在正式問世之前不會給任何人看,即使是模特本人也不例外。”裸女顯得有些沮喪,但很快又露出了一副笑臉,“時間還早,不如我們來做點什麽吧。大師給我的價錢,除了讓我做模特之外,還可以做點別的事哦!”說着,她便扭捏着身姿,向男人靠過來。“不必了,這東西,你拿去吃吧。”男人並未受她誘惑,只是隨手拿了一串葡萄,遞給了她。“啊,您地下室裡還有這東西啊!以後請您常找我當模特吧!”接過葡萄,裸女開心地吃了起來。“不過,你也知道,因爲那個開膛手傑克,姐妹們都不敢上街,我們現在的生意不好做。我都幾天沒開工了,下面直癢癢。好不容易現在有機會出來了,席格大師,就讓我陪您玩玩吧!”“女士,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應該聽說過,我是個無性主義者。請自重。”男人冷冷地說罷,拿起外套披在女人身上。“哼,何必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不就是個性無能麽!”女人在心中暗罵了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待女人走後,席格坐回椅子上,將畫板重新舉起,默默凝視着自己剛畫的這幅油畫:一如華特•席格往常的繪畫風格,此畫的色調非常陰暗。畫上的是一個狹小的房間,房間裡一個神色憂郁的男人坐在床榻上,其身邊有一個裸體的女人躺倒在鮮紅的血泊中,腹部被剖開,腸子和內臟流滾而出。

    看着眼前的畫,席格不由自語起來:“愛爾蘭人?猶太人?醫生?呵。。。”他輕笑了一聲,但他面上依舊是那張冷峻的臉孔,沒有絲毫笑容。

suen208 發表於 2013-6-10 14:50
【第五章】第九十四話 百年一夢


在歷史的肌理中,埋藏着倫敦的血脈。

    “當某一天,人類回顧過往,他們會說,是我催生了20世紀。”

                                                       ——開膛手傑克

                                  第九十四話  百年一夢

    我做了一個夢。

    反復做着同一個夢。

    這個夢,恍惚已歷經百年;又仿佛只有一秒。夢中,有一個我從未到過的城市;一群我從未見過的人。在夢裡,我是一個畫家,一個以手術刀爲畫筆的畫家。每當夜幕降臨,我就會用我的畫筆爲這白霧滿布的畫卷增添一抹猩紅。

    我清晰的知道,這只是一個夢。但有時,我也會疑惑,這真的僅僅是一個夢麽?


    “1888年•9月30日凌晨1點35分”•“倫敦”•“主教廣場”——

    “第四個。”畫家華特•席格停下了他手中的工作,用白布擦淨手術刀上的血,放回了黑色手提箱中。與手術刀一起放入箱子裡的,還有一顆用小匣子裝着的腎臟。收拾好所有東西後,他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這具女屍,抿了抿嘴,俯身撿起了屍體旁的一串葡萄梗,並拿走了死者那件沾滿鮮血的破碎衣物。“到臨近的街道去吧。”回到黑蓬馬車中,華特嗅了嗅指尖上殘留的血腥味,面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馬車疾馳着消失在了暮色的薄霧中,開膛手傑克犯下的第四啓案件,也悄然在馬蹄聲中綻開了其絢麗的罪惡之花。

    警方發現這具女屍,是在十分鐘之後。受害者令人觸目驚心的死狀,引起了一陣劇烈的嘔吐:該女性被割喉剖腹,腸子被掏出,甩到右胸之外,其腹內的腎臟和部分子宮亦被切除帶走。整具屍體,幾乎是浸泡在鮮血之中。做過初步的現場驗屍後,一位警官用手絹捂着鼻子,低聲喃道:“又是開膛手傑克麽。。。這已經是第四個人了。”隨即,他又轉臉問身旁的一個巡警:“法醫說死者剛死亡不久,對此你作何解釋?”這個負責主教廣場一帶巡邏職務的巡警嚇得臉色發綠,怯怯地回答着:“我一點半的時候有來巡邏過。。。當時並沒有任何異狀。。。沒想到。。。”“也就是說,行兇時間是在一點半到現在之間的這十五分鐘麽?”警官又瞅了一眼那具駭人的屍體,自語道,“精確的切除了腎臟和子宮。。。在短短十五分鐘內完成了如此復雜的手術。。。看來署長的推測果然不錯,兇手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精通外科手術的人。等等。。。十五分鐘,也就意味着犯人或許還未逃遠。。。”警官突然大聲命令道:“只留少數人看守現場,其他人跟我來,開膛手傑克也許還在這附近!”

    兇手並未逃遠,這是一個令在場所有警察都亢奮不已的結論。蘇格蘭場(倫敦警局)立即動員了大批警力,投入到搜查中。然而,這次搜查終還是無果而終。警察們搜遍了主教廣場附近的大小街道,也未發現兇手的身影。直到凌晨三點時,一位警員才在高斯頓街得到了一個小小的發現。

    “確定這是死者的衣物麽?”剛剛趕到高斯頓街的警察署長一邊大喘氣一邊問道。“是的,這應該是死者衣物的一部分,與現場的衣物基本吻合。”警員拿起一件破碎的圍裙,答道。“恩,也就是說,開膛手傑克在逃亡時途經過這裡。”署長摸着胡子,說道。這時,一個警員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告道:“督察長,您快跟我過來,這邊又有了新發現!”“哦?”署長跟隨警員,來到一堵高牆處,頓時面色如土,他被眼前所見之物震驚了。這堵牆上被人用誇張的極大字體寫下了一行粉筆字:“猶太人是不甘於被怨恨的民族!”“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應該是兇手逃亡到此時寫下的。果然。。。開膛手傑克是個骯臟的猶太人啊!”警員憤憤地說道。署長卻沈默了。他垂着頭,思考了好一陣子,隨即命令道:“把這些字擦掉!”“哈?督察長,您說甚麽?”“擦掉!我叫你趕快把這面牆上的東西擦得一點不剩!”“但。。。這可是重要的證據啊!”“證據?呵,你有沒有想過。這附近可是猶太社區,如果這牆上的字留到白天,被人看到。然後,又被那些報社的混蛋們大肆宣傳,會造成甚麽後果?”署長情辭激切,說話聲音之大,似要震破人的耳膜。經驗豐富的他非常清楚,這很可能是兇手故意弄出的一個惡作劇。用一些死者的衣物把警察引到這裡,讓警察看到牆上的文字。這樣就可把搜查的視線轉移到猶太人群體上,若兇手不是猶太人,他很可能就此得以洗去身上的所有嫌疑,逍遙法外。如果這個狀況成真,又將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首當其沖的,就是可能激起反猶太主義者的高漲情緒,倫敦市民中有一大批人都堅信開膛手傑克是猶太人,當他們看到這行字後,定會被輕易蠱惑,造成巨大的社會風波。一啓單純的連環兇殺案,如果真的衍生成社會問題,甚至政治問題,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擦掉!我命令你們趕快擦掉!”署長把聲音提得更高了。當他看到這面牆被完全擦洗乾淨後,忐忑的心仍舊跳個不停。“開膛手傑克。。。恐怕是個智商極高的人。他不僅在戲弄警察,還想把整個倫敦社會玩弄在股掌之間!一定。。。一定要抓住這個家夥,處以死刑!”


    連環兇殺案的第四環,就這樣落下了帷幕。當晚大舉搜查的警察們,全部悻悻而歸。其後,又經過了多日追查,事件的真相也仍未露出一絲眉目。隨着各報社對事件越描越黑的報導,倫敦街頭巷尾關於開膛手身份各種版本的謠言也如雨後春筍般生長個不停。局勢逐漸陷入了不可控制的暴走中,在唾罵開膛手傑克的罪惡行徑的同時,也有一部分人開始對其産生了獵奇式的崇拜,倫敦的暴力欲被推向了一個沸點。更有甚者,把對開膛手傑克的憤怒,轉嫁爲了對警察的不信任。他們認爲開膛手之所以能連續犯下如此多慘無人道的暴行,皆是因爲警察無能所致。人們開始質疑警察的能力,甚至,也開始質疑皇室和女王的權威。

    死在開膛手傑克手下的人雖只有區區四個,與倫敦的年死亡人數相比,只是九牛一毛。但不可否認的,開膛手傑克已通過這四具屍體將倫敦完全改變。往日的倫敦已一去不復返,今日的倫敦業已陷入一片極端的混沌與瘋狂之中。

    當然,事件還沒有結束;混亂,亦猶未到達頂點。10月1日和10月15日,又有兩封自稱爲兇手所寫的信被送到了蘇格蘭場。兩封信同爲紅色墨水所寫,第一封的前綴爲“調皮的傑克”,第二封的前綴更囂張地寫爲“來自地獄”。兩封信內的文字都對警方表達了徹頭徹尾的挑釁與輕蔑,並詳細描述了其犯案過程。“來自地獄”信中還另附了半顆腎臟,寫信人自稱另外一半已被其煎熟吃掉。據調查,這半顆腎臟確實就是第四啓案件的死者所遺失。加上早日前蘇格蘭場收到的第一封署名爲“開膛手傑克”的信件,開膛手已向警方寄送了三封信,使警方受到了史無前例的羞辱。這三封信,和開膛手傑克這個名字一起永恆銘刻在了倫敦歷史上。


    “11月2日”•“倫敦”•“皇家醫學會”——

    “人類心臟,是一團密集的強健肌肉。”一位滿頭白發的老醫生正站在講台上,爲台下數十名年輕醫生講解人類心臟。蘇格蘭場署長也坐在台下的一角,用充滿懷疑的眼神盯着台上的演講者。“它像一塊有紋理的桃花心木一樣,難以燃燒。約有一拳大小,它爲人體循環系統提供原動力。心臟分爲兩心房兩心室,有四個活瓣。實際上,它是一個帶動二重循環的泵。在成年人中,心率平均爲每分70到80跳,這就是心跳的力量。如果人體最大的動脈——主動脈被割開,則將有一道六英尺高的血流噴出來。”

    演講完畢後,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待老醫生向學生們一一致意後,警察署長迎上前去。“您的演講十分精彩,威廉•魏希•古爾爵士。”“哦?是阿諾德督察長啊。這已是你第幾次來了?”威廉爵士喝了一口水,微笑着與署長搭話。“抱歉,又來叨擾您了。”“呵呵呵,無妨,反正我每天都很閑。倒是你這警察署長,不好好辦案,每天往我們醫學會跑幹甚麽?”威廉爵士語帶嘲諷地說道。署長並未因此感到不快。他早已認定,眼前這人就是開膛手傑克的第一嫌疑人。開膛手在外科手術上的造詣可謂登峰造極,而威廉爵士則是醫學會中這方面的翹楚。縱觀整個倫敦,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在外科手術上高出威廉爵士。懷疑的理由僅此一條便足夠了。“爵士,您也知道,最近的開膛手傑克事件讓我們傷透了腦筋。他殺人的手法實在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外科醫生這個職業。我此來就是想向您請教一下外科手術方面的問題。”“呵呵呵呵。”威廉爵士爽朗地笑過幾聲後,說道:“阿諾德督察長,您就不妨直說了吧,您——懷疑我就是這個兇手?”署長沒料到爵士會如此開門見山,一時語塞,半晌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確實。。。我是有這方面想法。畢竟,您在外科手術界的名聲如雷貫耳,整個倫敦。。。不,整個英格蘭恐也無人能出您之右。”“哦?僅因爲這個就懷疑我?看來你是太高估開膛手傑克了,他那種水平,我們醫學會裡任一個稍有經驗的醫生都做得到。況且,我已不執手術刀很多年了。現在人老了,光拿刀叉我的手都會抖個不停,不會有人讓我再上手術台了。現在,我只能做做給年輕後生的教學工作。”“是是。。。這個我知道。”署長自覺非常難堪,威廉爵士已在一席話間把他要問的所有問題堵在了門外。

    正當署長還想再伺機問點甚麽的時候,一個拿高腳杯的中年紳士走了過來,站在兩人中間。“啊呀呀,這不是阿諾德督察長麽,甚麽風把您吹到這裡來了?”紳士用他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問道。“哦,這位不是詹姆斯•莫裡亞蒂教授麽?不知您這個數學家怎會在醫學會裡?”署長用相同的句式反問道。“呵呵呵,今天在威廉爵士的演講之後,醫學會裡會舉辦酒會。是威廉爵士邀請我來的。”“哦,這可真是奇緣啊!”未等署長回話,威廉爵士就插嘴道,“醫學界、數學界和警界的三巨頭居然能在今天齊聚一堂,看來我們得好好喝上一杯了。”“不不不,在下今日不是來喝酒的。威廉爵士,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署長這句話一出,惹得爵士一陣不快,他非常厭惡自己被當作殺人嫌犯。若非眼前這個糾纏不休的家夥是蘇格蘭場的官員,他真想將其轟出去。“哦,督察長,您最近是在爲開膛手傑克的案件頭疼啊!”眼見氣氛尴尬,莫裡亞蒂教授出面打圓場道。“哦?教授您對此案也有耳聞?”“當然,近幾個月倫敦有何人不在談論這個話題?不過,您可千萬別懷疑威廉爵士,我以人格擔保,爵士是絕不會做出那種事來的。”“那麽,以教授的智慧,您認爲這個開膛手傑克會是誰呢?”“哈哈哈哈,我只不過是個數學家,這些事我又怎可置喙。不過,如果您答應不再懷疑威廉爵士的話,我倒可以向您引薦一個人。他對此事恐有些獨到的見地。”“您且說說,這人是誰?”“啊,督察長,我就當您答應了。這人今天爲了找一個醫學界的朋友,也來參加了這個酒會,我剛才還和他聊過幾句。您等等,我現在就把他給您找來。”

    “我今天可不是來參加酒會的,哪有那麽多時間和你們說社交辭令。”待莫裡亞蒂教授走開後,署長心中暗想道。“給我介紹個人?哼,聽一個外行人對案件的見解能有多大意義。”署長滿腹牢騷着,只想趕快辦完事,早些抽身離去。若不是醫學會有皇室做後台,若不是威廉有爵士的身份,他大可簽一份文件,二話不說,把威廉五花大綁帶回蘇格蘭場。過了不一會兒,莫裡亞蒂教授帶着一個中年人走了過來。

    這人足有六英尺高,身體異常消瘦,像是個吸毒者。盡管如此,從其身形和神采看來,卻仍不失風度。他下颚方正,鷹鈎鼻顯得甚是細長。他頭戴一頂褐色帽子,身穿一襲褐色格子衫,手中也拿着一支碩大的褐色煙鬥,格外顯眼。“督察長,這位就是我要介紹給您認識的人,他的名字叫夏洛克。”莫裡亞蒂教授介紹道。中年人也非常禮貌的向署長鞠了一躬,說道:

    “很高興認識您。鄙人——夏洛克•福爾摩斯。”

suen208 發表於 2013-6-12 12:27
【第五章】第九十五話 虛構人物


開膛手傑克,1888年8月至11月,於倫敦白教堂一帶連續犯下5啓兇殺案的兇手。倫敦警方經過長達4年的偵辦,最終未能破解此案,致使真兇的身份至今成迷。其作案手法之殘忍、完美,及其對當時社會造成的巨大動蕩和影響,使這個名字永恆銘刻在了世界犯罪史的塔尖。開膛手傑克,是一個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

    夏洛克•福爾摩斯,19世紀倫敦著名偵探。擁有超越常人的頭腦及缜密思維,一生偵破無數案件,名動全球,成爲世界最頂尖偵探的代名詞。1888年,福爾摩斯34歲,正處於事業的黃金期。然,他卻是一個僅存在於阿瑟•柯南•道爾爵士所著小說,《福爾摩斯探案集》中的虛構人物。

                                     第九十五話  虛構人物

    “席格大師,這就是您的新作麽?”

    華特•席格與一位藝術品拍賣商對坐於一間咖啡廳內,正在談論著甚麽。“啊,這簡直是我看過最美的畫,這線條、這著色。。。”拍賣商愛不釋手地捧著一幅畫作,眼珠直直地盯在其上,雙手顫抖不已。“您過譽了,在下哪裡稱得上大師。這不過是餘興拙作罷了。”席格摸了摸臉上的疤痕,謙遜地微笑道。“哪裡哪裡,您這種風格和神韻,當今英格蘭再找不出第二人!請。。。請務必把此作委托給我們拍賣行吧!”面對這幅好似灌注了魔力的畫,商人的情緒異常激動,連舌頭都有些打結。“呵,不用擔心,我不會找別家的,我們都合作這麽久了,不是麽?”席格保持著微笑,從桌上的水果盤內拿出一顆葡萄,放進嘴裡。“實在是萬分感謝!”商人把畫緊緊抱在手裡,狠狠鞠了一躬,頭差點撞到桌子上。“請在這裡簽字。”他兩眼放光,貪婪地看著席格在文件上簽下了名字。那眼神,宛如一個發現了滿桌美食的餓漢,平日的紳士風度此刻已蕩然無存。“那麽,我也該走了,大師,一起走麽?”待一切手續完畢,商人站起來,問道。“不,我還想再坐一會兒,難得有這樣的閑暇時光。”

    拍賣商離開後,席格仍悠閑地坐在椅子上,閉目欣賞著環繞在耳邊的樂曲。直到他感覺有人突然坐到了他對面,才把眼睛睜開。“下午好。”“哦,下午好。”看到兀自坐在面前的這個陌生人,席格感到有些不適。“您是華特•席格大師,對吧?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夏洛克,是個偵探。”偵探這個詞使席格本能的警覺了起來,他重新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褐色格子衫的中年男子。雖然單看相貌,此人有幾分像個與可卡因爲伴的瘾君子,但其眉宇之間卻顯露出宛如獵鷹一般的銳利眼神。“偵探。。。找我有甚麽事?”席格喝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問道。盡管他已意識到來者不善,但他仍克制自己,保持最清晰的鎮靜。“啊,其實我是您忠實的崇拜者,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您坐在這兒。我一時激動,沒多想就跑了過來,失態之處還望見諒。”夏洛克的語氣甚是謙恭。“哦?這麽說,這僅是一場偶遇咯?”席格試探著這個自稱偵探的男人。“是是,我在倫敦住了這麽久,也一直沒這麽近距離看過您的真人。今天的運氣實在不錯。大師,您能給我簽個名麽?”“恩,沒問題。”“啊,那可太好了!”夏洛克受寵若驚般地掏出一本小冊子,遞到席格面前,“就簽在這裡吧,我今天只隨身帶了這個本子。”“哦?”席格翻開小冊子掃了幾眼,不禁臉色一沈。這是一個小筆記本,其中記錄的幾乎全是有關解剖學和外科手術的東西,圖文並茂。他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猶豫,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後,問道:“剛才你不是說你是偵探麽?我怎麽感覺你更像醫生。”“啊?這話怎麽說?”夏洛克眼中顯出一絲茫然,他拿過本子一看,才憨笑道:“哎呀呀,弄錯了,這不是我隨身帶的那本記錄案件的筆記。這是我助手的東西,他是個醫生,封皮長得這麽像,一定是我出門時拿錯了。”“這樣啊。。。”“恩,我那個助手啊,每天都會在我耳邊嗡來嗡去,說一大堆跟醫學有關的東西,像蒼蠅一樣,都快把我煩死了。這不,最近不是有個開膛手傑克的案件麽,他好像非常感興趣,總想通過研究外科手術這類的東西找出甚麽蛛絲馬迹。我都跟他說過多少遍了,如果光靠醫學知識就能破案的話,那還要我這偵探做甚麽,哎。。。”夏洛克好像被打開了話匣子,一邊搖頭一邊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對了,大師您的畫作裡對人體比例的拿捏實在令我歎爲觀止。有時我在想,大師會不會對解剖學或外科手術也有所涉獵呢?也許您和我那個助手會很聊得來。”最後,夏洛克的落腳點落在了這麽一句話上。席格微微一笑,他並未感到絲毫窘迫。從眼前這人剛一見面就報出自己的職業來時,席格就預感到了現在這個時刻的到來。從自稱畫迷,到要求簽名;從拿出小冊子,到冊子上所寫之內容;從謊稱拿錯了筆記本,說到那個作爲醫生的助手。最終,談話順利的轉到了現在這個問題上,整個過程顯得非常自然,毫不給人刻意之感。席格開始佩服此人的才智了。“你接近我,一開始就是這個目的吧?”話說到這裡,席格認爲已毋須再繼續糾結下去,便乾脆把話挑明了。“哈?不不,我只是隨便亂問的。”“呵,也好。我不妨告訴你,我從沒研究過解剖學之類的東西。我畫中的人體比例,只是出於我平日的觀察和藝術積累。”“哦哦,原來如此,我就說嘛,畫家眼裡的人體怎會和外科醫生一樣。”夏洛克摸了摸後腦,笑道。“蘇格蘭場的那些老頑固,老是說開膛手傑克一定是個醫生。其實,畫家還不一樣可以對人體有很深刻的理解。我就跟他們說,‘兇手怎麽就不能是個畫家或別的甚麽人呢?想當年,達•芬奇就是通過從墳墓裡挖掘死屍並解剖其肌肉組織來獲取關於人類形體的專業知識的。’他們卻嘲笑我,你說可不可氣!”“。。。”聽到這裡,一直巍然不動的席格不禁有了想罵髒話的沖動。如此自然,卻又如此直白的把這問題抖出來,一切都這般行雲流水,這家夥哪裡是偵探,簡直是個演員!


    “我說。。。你不會是在懷疑我吧?”“哈哈哈,大師您言重了。現在倫敦的街頭巷尾不是都在談論開膛手傑克的案子麽,我也不過是隨大流,不知不覺就說到這上面來了。況且,對這案子,我也只能算個‘業餘愛好者’,蘇格蘭場又沒授權我查案,何來懷疑之說?”“恩。。。我喜歡你的這份說辭。以你的口才,想必受到了不少女士的青睐吧!”席格試圖模仿夏洛克的方法,把話題在不知不覺間轉移掉。“哈哈,大師說笑了。我是個無性主義者,至今還沒和女人交往過呢。”“哦?怎麽會這樣呢?”“別人都說我有女性貶抑傾向,我卻認爲沒這麽簡單,我是非常尊重女性的,只是單純的對愛情提不起興趣而已。對了,大師,您好像也是個無性主義者吧,不知有沒有人也誤會過您是女性貶抑者呢?”“該死!”席格在心下暗罵道,無論說甚麽這家夥都能立刻把話題轉回來。也許,一開始就不該搭理他。

    “恩。。。這個怎麽說呢,我想我的狀況應該和你一樣吧。我並沒有輕視女性的意思,一直單身只是因爲我不願破壞的自己的孤獨。”“哦?”“你應該有聽過這句話,‘孤獨對於一個藝術家來說,比生命更重要’。”“嚯嚯,沒聽過呀,這該不是您自己想出來的吧?”“你也可以這樣理解,我不願因爲愛情犧牲掉自己的藝術生涯。”“哦,這可是警世良言,我得記下來。”話題,似乎漸漸的轉到了哲學領域,席格開始暗自竊喜,這場‘比試’,自己似尚未占到下風。“哎呀,這不是我的本子,寫起來很有點不習慣呢!”夏洛克表現得像個孩子,急得抓耳撓腮。“我那句話,其實可以不用記的。”“不不,好容易碰到大師您一次,您所說的箴言我一定要記下來。”“那,就記在心裡吧。”“不行不行,我的記憶力很差,所以才會隨身攜帶筆記本的啊。如果沒了筆記本,我就甚麽也做不成了。哎。。。今天在大師面前實在太失態了。大師,您知道附近哪裡有賣筆記本的麽?”夏洛克看似十分焦急。“附近倒是沒有,那得去臨街了。”“臨街啊。。。不如這樣吧,大師您是坐馬車出來的吧?不如您載我到臨街去?”“這。。。我倒是有坐馬車出來。。。”“哎呀,怎麽能提如此無禮的要求!抱歉,我還是不買算了。”夏洛克重重地拍了一下頭,一副格外沮喪的模樣。“沒關系的,我說的話真的沒必要記。”“也罷也罷,那。。。不知大師的馬車是哪一駕呢?”“就在窗外,黑色車篷那個。”“哦,看到了看到了,真的是非常氣派啊!”夏洛克笑眯眯地看著外面的馬車,車夫似正在打盹。

    從剛才開始,夏洛克就再未提到有關開膛手傑克的話題,這讓席格感到有些意外。難道真是我把他的話都堵了回去?但夏洛克接下來的一席話,使席格立刻打消了這個假想。“大師,您的車夫好像有些奇怪啊!”夏洛克微微皺起眉頭,他的眼睛仍望著窗外。“那個一直都是您的專用車夫吧?”“是,怎麽了?”“聽說您總是夜間乘車出外取材?”“恩。”“可是。。。真的有點奇怪啊!剛才外面有人放了一把禮花,那麽大的聲音把我都嚇了一跳。您的車夫,怎麽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呢?”“啊,大概是睡著了吧。”“就算是睡著,那麽大的聲音也應該能把他驚醒啊,一個坐著打盹的人,能睡得多熟呢?”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又放起了一聲禮花,那車夫依然紋絲不動。“哦。。。我明白了,您的車夫一定是個聾子。”夏洛克恍然大悟道。“恩。。。不瞞你說,他的聽力確實很不好。”“咦?那可就更奇怪了!大師您知道他是聾子,爲甚麽我剛剛問您時,您卻說‘他大概是睡著了’呢?聾子無論是否在睡覺,旁邊有人放禮花他也不可能聽到的吧?”“這。。。我沒想這麽多。”“啊,原來您這樣的大師也會犯如此的邏輯錯誤啊!不過,以我的專業角度看,您剛才說漏嘴的那句話,倒有點像是在隱瞞些甚麽呢!”“隱瞞?我向你隱瞞他是聾子?有這必要麽?”“啊。。。其實我也有在想,您爲甚麽會讓一個聾子長期當您的車夫呢?”面對這些突兀的問題,席格一時語塞,不知該說甚麽好。因爲他暫時還沒想到,這些問題背後隱藏著夏洛克的甚麽目的。“一個連禮花聲都聽不到的聾子,那麽尖叫聲、求救聲,恐怕也不會聽到吧?”夏洛克見席格不言,便兀自說了下去,“開膛手傑克的兇案現場也有發現過很新的車輪痕迹,我想開膛手應該是坐馬車去行兇的。可是,萬一車夫聽到女人的尖叫或求救就不好了,但如果車夫是個甚麽聲音都聽不到的聾子的話。。。那豈不是非常方便?開膛手只需要會打手語,就能輕易獲得一個‘不知情的幫兇’!您說是麽,大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使得席格心中一震,夏洛克又繼續說道:“哦,還有,如果開膛手只在行兇那幾天叫車夫深夜拉自己出去,即使車夫是聾子也會感到奇怪。‘主人這麽晚出去幹甚麽呢?’但如果每天深夜都以取材爲名,要求車夫拉自己出去,長年養成了這麽一個習慣,車夫自然也會習以爲常。‘主人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外出’,這樣想的話,在開膛手作案那幾天,他要求車夫載他出門也不會顯得奇怪了。即使有警察懷疑到他的主人當晚沒有不在場證明,要求車夫提供證詞,車夫也說不出甚麽對主人不利的話來。這真是一個完美的‘不知情幫兇’啊——看來開膛手是有一個長期的計劃,從很早就開始執行了的啊!從他雇傭這個聾子車夫的那一刻開始,從他養成每日深夜出外取材的那一刻開始。。。真的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異常聰明的罪犯呢!”

    “你。。。你這麽說到底是甚麽意思,看來你確實是在懷疑我!”“呃。。。不對不對,大師這樣的人怎會是開膛手傑克呢!”夏洛克似在自言自語,而此時的席格連臉色都有些發青了。“咦,大師,您好像是個左撇子吧?”夏洛克仿佛突然丟掉了剛才還在咄咄緊逼的問話,眼睛盯在了席格握著咖啡杯的左手上。“不,我右手也慣用。”席格說著,用右手拿住咖啡杯,喝了一口。“恩。。。據說左撇子的智商往往比正常人高,而雙手都能慣用的人,其智商則更高。看來,大師您就是這種人呢!大師,您知道麽,開膛手傑克案件裡的死者,其屍體上的刀痕都是從右到左劃開的,無論脖子上,還是腹部,目前四具屍體身上總共加起來近百條刀痕我都有仔細查看過,無一例外。”夏洛克邊用手比劃著邊說,“從右到左,這意味著甚麽呢?呵呵,我想開膛手傑克如果不是左撇子的話,就應該和您一樣,是個雙手都能熟練用刀的人。”“喂,你再這麽說下去,我可要生氣了!”席格稍微提高了一點音調,說道。“恩。。。您的簽名也很有意思呢!”夏洛克並不理會席格,而是拿起了桌上的那本小冊子,翻到席格簽名的地方,道:“您簽名的筆迹,似乎和開膛手傑克送到蘇格蘭場的那三封信內的筆迹有些相似啊!”“這話可不能亂說!”“雖然我也是最近才剛開始涉獵筆迹鑒定學,但。。。開膛手傑克(Jack The Ripper)和華特•席格(Walter Richard Sickert)這兩個詞裡,有八個字相同,而且都是非常相像的筆迹。它們分別是a、c、k、h、e、R、r、i。開膛手傑克這個名字裡總共只用到了十一個字,其中就有八個字和你名字那八個字的書寫方式如此相似。呵呵,這麽高的比例。。。真的是很能激發人的想象力啊!”說話間,夏洛克竟從口袋裡拿出了“開膛手三信件”其中一封的縮印版本,將其上的署名與席格的簽名對照著看。原來,是有備而來的!席格這樣想道,“這麽說,剛才那兩聲禮花恐怕也是這家夥所安排的人放的。”


    “啊,不知不覺都聊了一下午啊!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夏洛克突然站起,將桌上的東西都收回了口袋內。“席格大師,今天和您聊得非常愉快,萬分感謝您的簽名。日後在藝術鑒賞會上,我把這東西拿出來,想必會惹得不少人的紅眼吧。嚯嚯嚯!”“怎麽?要離開了麽?目的已經達到了?”席格心想,“打算現在就去通知蘇格蘭場來抓我麽?不。。。這些東西僅是他的推斷,無法作爲決定性證據,警察還抓不了我。。。那麽,是打算‘來日方常’?看來,我今天是徹底輸了呢!”“你剛才說,你叫甚麽名字?”一向並不太關注人名的席格破例問道,他認爲,眼前這個人已然成爲他道路上最大的阻礙,必須得弄清其底細。“耶,剛才不是說過了麽?呵呵,看來大師您的記性也和我一樣不好啊!我的名字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福爾摩斯?!”待席格突然想到了些甚麽的時候,福爾摩斯已離開了咖啡廳,不見蹤影。使席格感到有些不對勁的,不單是福爾摩斯這個名字,還有在方才那漫長的談話時間中其不時重複的一個動作。由於咖啡廳是禁煙的,福爾摩斯雖把他的煙斗拿了出來,卻並沒有點上。他一直把煙斗夾在手指之間,靈活的來回轉動著。而且,那褐色的煙斗上還印有一個愛情天使——丘比特的圖案!


    【我做了一個夢。

    反復做著同一個夢。

    這個夢,恍惚已歷經百年;又仿佛只有一秒。夢中,有一個我從未到過的城市;一群我從未見過的人。在夢裡,我是一個畫家,一個以手術刀爲畫筆的畫家。每當夜幕降臨,我就會用我的畫筆爲這白霧滿布的畫卷增添一抹猩紅。

    由於這個夢已重複做過多次,所以,夢中的每一個人物,每一個瞬間我都有深刻的記憶。但是,這次的夢,似乎有所不同了。在這次的夢中,我面前出現了一個以前從未出現過的人物。】



注釋:
華特•席格:19世紀末著名畫家。擁有丹麥和荷蘭血統,出生於德國。乃真實存在於歷史之人物。
美國作家派翠西亞•康薇爾自費600萬美元對開膛手傑克一案及華特•席格其人、其畫作進行了極盡詳細之調查研究。之後,她在自己的著作《開膛手傑克結案報告》中堅信,華特•席格就是開膛手傑克本人,並提出了大量佐證。然而,她的這個觀點最終仍未能獲得界內人士的廣泛認同。因此,開膛手傑克的身份至今仍被當做是一個世紀之謎。

suen208 發表於 2013-6-12 22:07
【第五章】第九十六話 世紀對決


當真實遭遇虛幻,既定的歷史即會發生改變。當虛幻的人物涉入19世紀的倫敦,亦可能致使一段已在犯罪史上存在百年的傳奇,就此走下神壇。

                                   第九十六話  世紀對決

    我做了一個夢。

    無數次的,反復做著同一個夢。

    所以,我對夢中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進展,以及夢的結局,全都了若指掌。開膛手傑克會在連續殺完五人後,如人間蒸發般默然遁世。在給倫敦埋下無限的恐懼之後,在給世界犯罪史築下了堅實的基石之後,他將瀟灑的拂袖離去。民衆、警察、偵探,甚至女王,皆只能遠遠地仰望那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不會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更不會有人能抓住他。他的名字,將成爲人類歷史上一條永不腐爛的傷疤。

    千次百次,夢皆如是。雖然一成不變得有些無趣,但我仍在無止盡的,貪婪的享受著這個夢。然而,那個人的出現,卻把這一切打破了。那個在以往的夢境中從不曾出現過的人物,使我陡然意識到:現在的這個夢,可能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夢了。

    這,是一個新的夢。


    “1888年11月8日夜”•“倫敦”——

    “一切準備就緒。”華特•席格戴上手套,拿上黑色手提箱,走出了他的地下畫室。開膛手傑克已在過去的三個月內成功犯下四啓案件,按照歷史的記載,11月8日正是其做下最後一案的日子。這次的案子和以前的四啓有著些微的不同:前四啓所殺的皆是中年妓女,而這次他打算殺死一個年輕一些,不超過30歲的妓女;前四啓皆是在街道上的無差別殺戮,這次他則打算入室殺人。這或許也是出於無奈,三個月來他親手造成的巨大恐慌,使得現在已鮮少有妓女敢在夜間出門了。在街上無法找到獵物,那就惟有深入民宅之中。

    一具全身赤裸的屍體,頸部有明顯勒痕,胸部及腹部被剖開,耳朵、鼻子、雙乳皆被割掉,並從胸腔中掏出心臟,扔進壁爐裡烤成能散發出焦臭味的肉泥。席格在腦中描繪著這樣一副美妙的圖景,他最終的藝術大作即將誕生了。想到這裡,他已無法再抑制內心中那幾乎要燃燒、迸裂的亢奮,呼吸聲都變得瘋狂起來。在咖啡廳遇到夏洛克•福爾摩斯,是幾天之前的事。當日他歸家之後,曾一度反思過,“爲甚麽會懷疑到我頭上來,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夠好,露出破綻了?我是不是該忍耐幾日,等風頭過去了再伺機而動?”紊亂的思緒折磨得一向追求完美的席格幾夜都沒能合眼,他輾轉反側地掙紮著,面對身份可能會暴露的危機,究竟當如何是好?就此收手,安心當一個畫家;抑或孤注一擲,放手一搏?現在,他顯然已經做出了抉擇。是的,開膛手傑克是不能認輸的。既然對方發出了挑戰,那我就只有義無反顧的迎上去!

    雖然世間傳聞開膛手傑克是個嚴重的女性貶抑者,但席格對此並不認同。他知道自己並非真的對妓女恨之入骨,也並非是一個寧願冒著可能被抓的危險也非殺妓女不可的狂徒。“我恨的不是妓女,我恨的是這個社會!我不是患有女性貶抑症的變態殺人魔,我是社會的變革者!”席格反複這樣告訴著自己。這些話他從未對別人說過,因爲這種在常人眼裡過於偏執的理念,是不會得到認同的。他的唯一的傾述對象,唯有自己。倫敦東區,由於長期的歷史積澱,淪爲了一個極度混亂的移民集散地,大小街頭上流落著無數流氓、竊賊、強盜和娼妓,俄羅斯、東歐以及猶太的種族主義份子也聚集於此。這一區域是當時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地帶。蘇格蘭場雖然針對這一問題,建立了全市巡邏網,但薄弱的警力始終無法負擔每晚都有數萬妓女出沒的東區治安。萬,這是一個多麽龐大的數字啊!這裡,早已成爲犯罪與貧窮的溫床,早已成爲倫敦乃至整個英國的一顆毒瘤。然而,卻從未有人敢正視這個問題。“既然國家無從幹預,法律無法制裁。那麽,就由我——由我開膛手傑克來結束這一切!”從來,都只有人指責開膛手的種種罪行,卻從未有人發現,開膛手傑克對倫敦的貢獻。經過開膛手事件後,倫敦東區的治安得到極大好轉,除開膛手一人之外,不再有任何一個犯罪者或娼妓敢出沒於此;開膛手活躍的這三個月,非常諷刺的,恰成爲了倫敦東區犯罪率史上最低的三個月。是誰,使得整個倫敦煥然一新?是誰,拯救了這座腐朽不堪的城市?正是他,那個人們眼中無惡不做的大惡魔!通過殺死四個人,使得平均意外死亡率大減,從而換得了社會的安寧,改造了整個現狀。這到底是瘋狂的殺欲,還是悲天憫人的哲學家智慧呢?

    思索的漣漪不斷在華特•席格腦中旋轉,他淡淡一笑,只身走入了無盡的黑夜之中。他對自己所堅持的理念堅信不疑,因此無論面對怎樣的敵人,他也從未想過放棄。今夜他即使豁出一切,也要抹去這個城市最後的污點,在天幕中綻開聖潔而豔麗的血之花。


    十分鐘後•深夜——

    “開膛手傑克的馬車真的會路徑此地嗎?”一條街道的四周,埋伏著數十個蘇格蘭場的警察,他們在耐心等待著窮鳥入懷。“是的,福爾摩斯偵探是這麽說的。”“可是。。。他不是已經推斷出開膛手就是那個大畫家華特•席格了麽?我們直接去抓人不就行了,爲甚麽還要守在這裡?”“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光靠福爾摩斯偵探的那套推理,我們要去抓人還缺乏證據。就算抓到了,那個畫家也可能會靠律師脫罪。所以,我們一定要抓住現行,搜出他的手術刀,人贓並獲,才可一勞永逸!按照福爾摩斯偵探的交代,開膛手今天定然會出現於此的!”躲在暗處的警察們皆已將槍上好了膛,無不興奮地期待著獨攬擒獲開膛手的首功。福爾摩斯在那天見過席格回來之後,就聯合蘇格蘭場方面做了一番精密的部署。這張無所不包的警網,正是計劃中的一環。

    “來了,出現了!”漫長的等待過後,一個警察小聲喃道。終於,一駕黑蓬馬車從路口駛來,出現在了他們視野內。“恩,那馬車和福爾摩斯偵探所說的一模一樣。同伴們,上!”負責人一聲令下之後,無數警察從各個巷口竄出,舉槍將馬車團團包圍。“開膛手傑克,此路不通!快下來乖乖束手就縛吧!”“大爺本來想這幾天招個妓好好爽一下的,都因爲你這混蛋,現在妓女不敢出來了!快滾出來讓大爺看看你長甚麽狗樣!”成功攔下了馬車,警察們都歡欣不已。長久以來壓抑在他們心頭的怨恨也一並爆發了出來,他們決定先把這不可一世的殺人魔打個半死再拖回局裡。“混蛋,你聽到了沒,我們已把你包圍了!”經過警察們長達一分鐘的發泄式叫囂,馬車內卻依然紋絲不動;只有老車夫戰戰兢兢的高舉雙手,嚇得面如土色。“喂,有些不對勁啊!”一個警察感到事有蹊跷,扯開車蓬朝裡一看,才發現馬車內竟沒有一個人,這是一輛空車!“怎麽回事,沒有人?”警察咬牙切齒的用槍頂著老車夫的頭,大聲道:“開膛手傑克人呢?”“警官。。。我。。。我不知道您在說甚麽啊?”豆大的汗珠不斷從老車夫額上落下,圍住他的警察有近百人,每人手裡都緊緊地握著一把槍,他這輩子也沒見過如此大的陣仗。“我問你,這是不是開膛手傑克。。。華特•席格的車?”“不。。。不是啊!是有一位先生給了我十個便士,要我駕空車來這裡的,他說這裡會有人等我。”車夫聲音顫抖地說道,他的樣子不像在說謊。“可惡!”警察一拳重重地捶在馬車上,“我們中計了!開膛手傑克對我們早有防範!”

    圍堵於此的警察全都撲了個空,灰頭土臉的把怨氣咽回了肚子裡。然而,一網不成,還有一網。福爾摩斯的計策自不會這般簡單,他所寄望的不只是蘇格蘭場的無能警察。與此同時,另一條街區——

    “好,出現了!”

    數十個身著便衣的男人藏於街道的各個角落,斜眼觀察著大路上的動靜。這些人,有的顯得凶神惡煞,一大把髒亂的鬍子貼在胸口;有的則顯得甚是斯文,打著貴族式的領結,留著文雅的八字須。各式各樣的人不知爲何的聚集於此,籠罩著強烈的不協調感。這些人其中爲首的一個,是個戴著單片眼鏡的中年紳士,他就是前些日子,在醫學會的酒會上與蘇格蘭場署長偶遇,並向其推薦福爾摩斯的那位知名數學家:詹姆斯•莫裡亞蒂教授。他手下這幫人,當然不是警察,而是被其召集而來的,倫敦各界的犯罪份子。其中有凶殘的暴徒,也有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智商型罪犯。莫裡亞蒂,這位福爾摩斯的“舊識”,正是這群人暗中的領導者。爲成功抓獲開膛手傑克,福爾摩斯所仰仗的並不只有警察這一條線,倫敦龐大的犯罪組織也是一張重要的抓捕網。開膛手傑克這三個月內的所作所爲,不僅撕破了警察光鮮的表皮,也極大觸動了倫敦犯罪者的既得利益。他使東區的治安一日日好轉,斷絕了犯罪者的求財之路,這使得犯罪者對於開膛手的憎惡某種程度上更超過了警察,無人不想抓住他將其碎屍萬段。開膛手傑克可說把黑白兩道都得罪了個遍,而與其敵對的福爾摩斯,則恰如其分的將這兩股力量都化爲了手頭籌碼。

    “上吧,‘紳士們’!”看見一駕緩緩前行的黑蓬馬車出現於路口,莫裡亞蒂向他的手下們下達了命令。很快,犯罪者們如出巢的毒蜂,一湧而上,把整條路堵得水泄不通,幾乎將馬車翻轉過來。“開膛手傑克,躲得了第一次,逃不了第二次,現在該是你認命的時候了!”莫裡亞蒂得意地走上前去,點燃了一根煙,塞進嘴裡。然而,卻事往願違:此處,也出現了和警察包圍網那邊相同的情形。一個完全不知情的車夫嚇得屁滾尿流,轉頭就跑。馬車裡,當然還是空無一物。“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我們被耍了?”“哼,首領。看來您那個偵探朋友的智慧也並不如開膛手傑克嘛!”手下們把馬車掀了個底朝天後,紛紛不解地問道。莫裡亞蒂卻並未顯出過度的驚慌,他繼續吸了一口煙,語道:“不愧是開膛手傑克。如果這麽輕易就抓住他,可就無趣了。”“可是首領。。。他似乎對我們的計劃全都了如指掌一樣,這事可不好辦啊!”“別擔心,”莫裡亞蒂仍保持著充分的自信,好像這失敗根本就無關痛癢。

    “開膛手傑克已是強弩之末。這是他所能算到的最後一步了。他是無法戰勝吾等的!”


    少頃•某路口處——

    “哦?戴著單片眼鏡的中年人?”華特•席格一邊悠然地吃著葡萄,一邊聽著剛才那個被嚇得倉皇逃竄的車夫的述說。“是啊,那個人帶著一大群看起來不似善類的家夥,把我的馬車劫下了。聽那幫人好像管他叫‘首領’‘莫裡亞蒂大人’。”車夫仍驚魂未定,氣還有些喘不過來。“大概是甚麽幫派吧,沒想到現在還有攔路劫車的匪徒啊!”席格附和道。“是啊,我本以爲現在的治安已經不會再有這種事了。。。那群人嘴裡還嚷著‘開膛手傑克’的名字,像瘋了一樣,簡直把我嚇死了。那馬車可是我的全部家當,沒了它我該怎麽辦啊!”這個車夫比較年輕,閱歷也淺,剛才那宛如群魔亂舞的一幕,使得他的眼淚現在都還在眼眶裡打轉。“沒關係了,這筆錢你就先拿去吧。”席格拍了拍車夫的肩,遞給他一個小錢袋。“這。。。這怎麽行?我沒能駕著空車到您指定的地點,也沒接到您的朋友,您還給我這麽多錢。。。”“無礙的,你就收下吧。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席格丟下錢袋,站起身來,便轉身離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福爾摩斯算到了我今夜會有所行動,我同樣也算了你今夜的埋伏!”笑容,在席格臉上浮起,他正徒步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福爾摩斯及蘇格蘭場都爲思維定式所敗:他們潛意識中認爲開膛手傑克一定會乘馬車出行,故才只關注途中所見的黑蓬馬車。殊不知,席格今夜早已計劃好了要步行外出,他專門雇傭了兩乘和自己那輛看起來極其相似的黑蓬馬車,繞著倫敦東區夜行,迷惑警察視線,上演了一出空車計。“與人鬥智,真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啊!說起來,我之前還從未遇到過與己相當的對手呢!不過,有一點我倒確實沒想到。。。你居然動用了警察以外的力量。莫裡亞蒂。。。這家夥又是甚麽人?和福爾摩斯一樣,也是一個從沒聽過的名字呢!”

    懷著激動的心情,步行的速度往往是很快的。不知不覺間,席格就到達了他的目的地——多塞街。這裡有不少妓女租房居住,他打算從中選擇一個讓其成爲他的“封筆之作”。略微觀察了一下地形後,他便來到一個屋子前,從手提箱裡取出一把較小的手術刀,用娴熟的手法,不下幾秒就把門鎖輕無聲息地撬開了。顯然,他早就對這一地區詳細調查過,也非常清晰的知道自己要找的目標。“美麗的小姐,你的名字不會爲倫敦人所忘記。”一片漆黑中,席格點燃了燭台,他向躺在床上的目標慢慢走去。這個女人面對著牆壁,似乎已經沈沈地睡著了。“社會,因我而變革。但你的犧牲,卻才是肇始這個變革的引線,請讓我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舊世界說再見吧,讓我們在地獄中相會!”席格走到床邊,雙手各拿了幾把種類不一的手術刀,剛欲切將下去,床上的女人卻一個翻身,躲過了他的攻擊。

    “怎麽。。。”還未待席格反應過來,女人便騰身躍起。緊接著,一道白光奪目而來,席格感到臉上一陣劇痛。等他重新睜開眼來,已是滿臉鮮血,那道架於雙眼之間,鼻梁之上的舊傷被劃破了。血,不斷汩汩溢出。這時,用手捂著臉的席格才定睛看清眼前的人:這根本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手上提劍,身穿女式睡衣的男人——是福爾摩斯!“啊,大師,又見面了!”福爾摩斯的臉上仍是一副親切的笑容,“不過,現在應該叫你開膛手傑克了。很抱歉,開膛手傑克先生,你的神話結束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這樣!”這一刻,席格整個人都幾乎瘋狂了。今夜的智鬥,明明是他贏了,怎麽會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又被對方反將了一軍。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然而,還未等他舉刀反擊,福爾摩斯就又用劍迅速將他手中的手術刀擊落了。“開膛手先生,似乎忘了告訴你呢。雖然我的職業是偵探,但我對自己在小提琴和西洋劍上的造詣也還是頗爲滿意的。”“不。。。不可能。。。這不可能的!”已跪倒在地的席格嘶聲咆哮道:“你懷疑我是開膛手傑克我尚且可以理解,可是。。。你不可能知道我今夜會有所行動!就算你算到了,你也不可能算到我的目的地,我具體的行動時間!這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算得如此精確!”“呵呵,是。你說得沒錯。”福爾摩斯輕笑道,“這一切,確實不是我算到的。而是我一早就知道的!”

    “知道?你是甚麽意思?”已是滿臉赤紅的席格眼中透出一絲疑惑。並非是算到或預料到,而是一早就知道了整件事發展的脈絡,這意味著甚麽?還來不及多想,幾個警察就破門而入,死死的將他摁倒在地上。開膛手傑克——被抓住了。此刻,歷史被改變,神話也已破滅!


    “不——不是這樣的!我的夢不是這樣的!”

    JACK回過神來,他的手仍緊緊地捂在臉上。然而,他的傷疤卻並未破裂,手上也沒沾滿鮮血。有的,只是冷汗。不斷從他額角滑下的冷汗。這裡不是倫敦。。。我也不是華特•席格!這是。。。JACK的意識在逐漸恢復,他開始發覺,自己正置身在一個陰暗狹小的房間內,零星可見一點斑駁的燭光。多麽熟悉,而又多麽陌生的環境,這裡是哪兒?JACK努力控制住自己狂亂的心跳,低頭看去,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副國際象棋的棋盤,執黑一方被執白一方壓倒性的將軍了。

    這時,對面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勝負已定,開膛手傑克先生。”JACK擡頭望去,只見一個年輕男人正穩坐在他面前,男人的眼白裡透出暗暗的紅色。看見JACK驚異的表情,男人淡淡一笑,繼續說道:“這場棋局的勝者,是鄙人——本•哈克。”


注釋:
詹姆斯•莫裡亞蒂:阿瑟•柯南•道爾爵士筆下,《福爾摩斯探案集》中的人物。福爾摩斯的宿敵,小說中唯一能以頭腦與福爾摩斯匹敵的反派角色。表面上是數學家,大學教授,實則是倫敦最大犯罪集團的首腦和領軍者,倫敦一半以上的犯罪事件皆與其有關。號稱“犯罪界的拿破倫”。詹姆斯•莫裡亞蒂和夏洛克•福爾摩斯一樣,也是一個並不存在於真實歷史中的虛構人物。




suen208 發表於 2013-6-15 13:51
【第五章】第九十七話 冥想之間


當夢醒來的一刹,我所看到的,卻比夢更加虛幻。

                                  第九十七話  冥想之間

    夢,醒了。

    醒來後的現實,卻更像另一場夢。

    “勝負已定,開膛手傑克先生。”——JACK擡起頭,尋聲望去。面前是一個不到30歲的年輕男人,其瞳仁中透出暗暗的紅色。“鄙人本•哈克。”男人自我介紹着,出於初次見面的禮節,他欲與JACK握手。JACK卻未回應男人的禮貌,只是木然地坐着,心臟跳個不停。

    心臟?可笑!我非生命體,豈會有心臟?應該說是此際的緊張和壓迫讓我産生了心跳加速的錯覺。JACK四下環顧,這是一個似曾相識,卻又好像從未到過的環境:他正身處一個狹小且陰暗的房間內,一盞燭光搖曳着照亮了周圍。除了面前那副國際象棋棋盤,唯可見一個裝着某種渾濁液體的水杯、一個醫藥用注射器及旁邊一台纏滿電線的機器。這是哪裡?很像我在“會議室”裡獨辟的專屬小房間,卻又似有很大不同。這個自稱本•哈克的人又是誰?爲何他的聲音會和夢中的福爾摩斯如此相似?JACK腦中一片混亂。一時,他還在會議室的一隅閉目休息;一時他又來到19世紀的倫敦,搖身一變,成了開膛手傑克;現在,他又到了一個全新的處所。究竟哪是虛幻,哪是真實?

    “福爾摩斯是麽?”JACK雖然心中略感恐慌,面上卻依舊本能的保持着鎮靜。“是,那是我在你夢中的身份。”本•哈克微笑着答道。“。。。現在,你該向我解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吧?”JACK感到有些不自然,這是他第一次和魯斯一衆人格之外的真人面對面說話。“恩。姑且這麽說吧,是鄙人進入了你的夢境之中。”“這是甚麽話?況且,你知道我是誰麽?如果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誤打誤撞跑進了我的夢中,那還真是可笑啊。”JACK語帶譏諷,在他看來,“進入他人的夢中”是一句三歲小孩也騙不到的無稽之談。“雖然我們之前未曾謀面,不過我知道,你是JACK,魯斯衆多人格中占最主導地位的一個。”本用緩慢的語速說道。這,使得JACK心中一驚,怎可能有魯斯人格以外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不必感到奇怪。自從魯斯這個名字進入[愛神]的視野後,我就對其詳細調查過。大流士手上有關於魯斯的心理學資料,我也認真看過。”“從大流士那裡聽到我的名字的麽?”“是,在聽過你的一些事迹後,我開始對你産生了極大的興趣。以至我非常渴望能和你見上一面。”“哦?見我?你是怎麽做到的?”“用這些東西。”本攤開手,指着房間裡的器物。“JACK,冒昧問一句,你信奉唯物主義還是唯心主義?”

    “啊?”本的話鋒突然轉變了,這一點倒確和夢中的福爾摩斯非常相似。如此跳躍性的思維,使JACK感到有些跟不上節奏。他支吾道:“我從未考慮過這類無聊的問題。”“我相信你是信奉唯心主義的。”本笑着斷言道,“否則,從唯物主義的角度該如何解釋你的存在?‘我到底是甚麽’,這個問題你該有想過吧?”“我,是人格。”“哦?人格又是甚麽呢?生物、物體,還是精神?在唯物主義而言,你只不過是人類腦細胞活動而産生的一種分泌物,並不存在於物質空間。你的生存或死亡,全在魯斯的一念之間,你是不存在自我意識的,更不可能無視魯斯,自主的和其他人交談。但是,這正確嗎?”“你到底想說甚麽?”“我是想告訴你,雖然我沒有任何宗教信仰,我也秉持無神論,但我卻是個唯心主義者。盡管目前的世界正被唯物主義假借‘科學’之名所獨裁,但我還是堅持着自己的信念。唯物主義自稱科學,稱除自己以外的一切思想爲迷信。它單邊劃分着科學與迷信的界限,毫不顧慮別人的感受,只是一再強調自己的正確。你不覺得可笑嗎?”本像一個打開了話匣子的小孩,不斷向JACK傾述自己的觀點,發泄對唯物主義的不滿,談話的焦點越飛越遠。“夠了!如果你想說這些,去找個哲學研討會吐苦水吧。”JACK阻止他道。本顯得很失望,歎道:“本來,我以爲我們兩個非常相像,我的理論或許會激起你深層次的共鳴。。。不過,我相信假以時日,你一定會産生和我相同的理念。”本頓了頓,繼續說道,“唯物主義看來,人格基本就等同於一小撮腦細胞;但唯心卻不同,在唯心主義看來,人格應就是靈魂!你和你的那些同伴們,是存在於魯斯這個單一軀體內複數的靈魂。你們,全都是彼此不同的個體。”“現在又開始說靈魂論了麽?”JACK用一只手撐住下巴,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不,靈魂只是一個單詞,與其他千萬個單詞並無甚區別。我和那些急於證明靈魂存在的科學家不同,我不認爲靈魂是一種能量或粒子,也不像愚蠢的唯物主義那樣把靈魂蔑稱爲‘鬼’。我只是在用最純粹而簡單的方式,觀察和接觸靈魂。現在,你我之間就是一種靈魂的交流。其實我並不喜歡靈魂這個詞,準確的說,我們現在正在進行一種純意識交流。”

    意識交流,這才是JACK所等待的,一個勉強可接受的答案。談話繞了個大圈子,終於回到核心。“人的大腦目前只有一小部分功能得到普遍運用。意識交流,就是人類尚未掌控的功能之一。所謂意識交流,即是二人之間不必通過談話,僅靠腦電波的同調達成交流。”“這麽說,你具有這種特異功能?”“不,這並非特異功能。理論上,人人都擁有這種能力,它本應和聽、說、讀、寫、看一樣平凡。但很遺憾,人類忽視了對這一能力的開發和應用,人類滿足於唯物主義的理論而放棄了自我進步的空間,以至目前真正能做到意識交流的人少之又少。能進行這種交流的,我是一個,你也是一個。”“這麽說,你並不能潛入除我外任何一個人的腦中,而只能和我一對一的單向交流咯?我還以爲你會像讀心術一樣怕人的東西呢。”JACK說道。“是這樣。正因爲如此,我才一直感到莫大的孤獨,也正是因爲和你的相遇,我的孤獨得到了排解。所以,我剛才才說我們非常相像,我們就像同一面鏡子不同的兩面。”“不過,你的這個說法似乎離現實始終還是太遠呢!”“那,我就給你一個更實際的解釋吧。”本拿起手邊的那個注射器,說,“知道這是甚麽嗎?”“甚麽?”“可卡因。不,準確的說這是我由可卡因和另外幾種化學試劑調和而成的新藥劑,並沒有正式的名稱。這正是你我之間的橋梁。”“毒品?”“是,世人確實管它叫‘毒品’。毒品也並非沒有一點好處,某種程度上,毒品能刺激人腦的活性,誘發人腦中尚未發掘的潛能。很多着名的音樂家、畫家、詩人、演員和魔術師就有吸食毒品的習慣,毒品能賦予他們更高層次的想象力、表現力和創作靈感。你應該知道,在柯南•道爾的小說中,可卡因也是夏洛克•福爾摩斯的良師益友,他之所以能有那般缜密的思維,偵破衆多複雜案件,不能說沒有可卡因的一分功勞。我雖然自認爲自己有超越一般人的腦功能可投入實用,但充其量也只是超過了一點點,我注定不可能成爲愛因斯坦那樣的存在。所以,僅靠坐着冥想,我還並不能實行和你的意識交流,我必須借助這個注射器裡的東西。”“這麽說,我倒是有點理解了。不過,這麽做恐怕會大大縮減你的壽命啊。”“成大事者,從來不會在意壽命這種虛無之物。”

    “其實,單靠毒品來增加大腦潛能仍是相當有限的。所以,我還有另一個輔助器具。”本將手指向身邊那個纏滿電線的古怪儀器。“這是我和科學部一起設計和研制的,它能生成一種特殊的微電流,達到與毒品相似的功效——催化大腦活性。自從遊戲開始以來,我就一直把自己關在一個小房間內,運用毒品和這個儀器,加之絕對安靜的冥想,遨遊於精神的世界,你的‘頻率’,我已尋找了很多天,今天才真正找到。”“看來,你爲了和我搭上話,確實花了不少功夫啊!”“是。其實我很羨慕你,我需要如此多的冗雜工序才能達成意識交流。而你卻完全不需要這些。你,不,應該說是魯斯。魯斯的大腦潛能比我要高,這也是他能分裂出這麽多人格的原因。”“。。。我還有問題要問,你之前說的,進入我的夢境是甚麽意思?”“夢境。。。這其實並不是一個正確的說法。意識交流,需要兩個充分具有意識交流能力的人,同時進入冥想狀態。我對你腦波頻率的搜尋,也正是爲了讓我的冥想和你的冥想達成同調和重合。我冥想的內容,只是單純的頻率搜索,而你冥想的內容,則是你那個位於‘1888年倫敦的開膛手傑克之夢’。所以,我們的冥想同調才顯得有些像是我進入了你的夢裡。其實它是雙向的,不僅表現爲我的搜獲,也表現爲你對我的接受。”聽到這裡,JACK開始真正融入到這場談話中。他判斷,本•哈克所說,皆是真實的。如果說狹小、陰暗、絕對安靜的空間是實現冥想的必要環境,那麽他位於‘會議室’一角的那個小房間,不正達成了這個條件麽?一直以來,JACK都習慣性的進入那個專屬房間,閉目靜思,無意識中進入了冥想狀態。一切都說得通了,原來,我昨天的虛弱是受到了本•哈克冥想的影響。原來,我真的和本•哈克很像。

    “難怪我的‘夢’裡會出現福爾摩斯這麽個虛構人物呢,原來是你闖進來了。”JACK說。“呵呵,說錯了哦。福爾摩斯確實是虛構人物沒錯,但華特•席格也不見得完全就是個真實人物。開膛手傑克的真實身份,百餘年來一直都是一個謎。雖然這個謎有各種各樣、衆說紛纭的破解版本,卻莫衷一是,學界和警界從未認可過任何一個版本爲正解。華特•席格確是存在於那個時代的真實人物不錯,但他是否就是開膛手傑克卻得不到有力的論證。因此,在你‘夢’中的那個華特•席格,不過是你主觀的將開膛手傑克的身份投射到其身上創造出的一個虛構人物而已。你的華特•席格和我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其實本沒有區別。”本見JACK逐漸開始認真聽自己說話了,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你和你的那些人格朋友在各保有自我意識的前提下生活於魯斯的精神世界裡。而‘1888年的倫敦’也可說是你的精神世界。華特•席格作爲其中一個人物,也生活在那裡。相對的,存在於‘1888年倫敦’的其餘衆多人物,也都各自保有着自我意識。所以,他們其實也可算做是你的多重人格。魯斯並不是你們世界的神,他不能決定你們的生滅;同樣,你也不是‘1888年倫敦’的神,你無法支配那整個世界。且,那些在你世界中的居民們,都還以爲自己是真實的人,而全然沒有意識到,他們盡是些活在你意識中,連生物都算不上的東西。那,是一個存在於你,而又獨立於你的世界。魯斯有魯斯的多重人格,你作爲魯斯的人格之一,也有着你的多重人格。如果說,魯斯的精神世界對他來說是個‘裡世界’,那麽你的‘倫敦’,對魯斯而言就是一個‘比裡更裡一層的世界’。世界是甚麽?世界,就是一個無限內化的螺旋形循環體!”本的話擲地有聲,某種程度上,他已在簡單的一番話中揭示了世界的真谛。“可有想過,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是否就是真實的呢?它會不會也是存在於某人意識之中的一塊自留地,而我們卻不自知呢?我們這些自诩爲生物,自诩爲人類的東西,自以爲靠着唯物主義就充分認識到了世界的運作規律,而實際上,我們可能甚麽都不是!隨着我們宿主的死亡,我們的世界便也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世界總是充滿着無限的可能性,而唯物主義卻妄圖否定這一切,僅唯物獨尊,由此看來,它是何等的愚蠢啊!”

    話語、理論、觀點,如一根根針紮進JACK的心中。本來對唯心尚懷有一絲不屑的JACK,終被徹底折服了。是的,本所說的這個可能性確實存在,你不能說它一定就是正確的,但也絕不能毫不講理的否認它。現在的JACK,確如本之前所說,被激起了內心中最深層次的共鳴。盡管如此,他表面上依舊表現得十分抗拒。“夠了,收起你那套哲學吧。我更加關注,比哲學近於眼前的東西。”“這一點,我們也很像呢。如果我沈迷於自己的設想中,全然把我們的世界僅當作某人的內心世界,那麽我也不會再有這麽大動力去進行與美國的戰爭了。哲學,使人虛無,但這一點僅適用於弱者。”“哼,空靡而又實際麽?我倒真沒想過,[愛神]的首領會是你這樣一個人。在你繼續講大道理之前,我得再問一個問題。”“問吧。”本笑答,他似對JACK可能問出的每一個問題都了如指掌。

    “詹姆斯•莫裡亞蒂又是個甚麽人?”此問一出,本的臉色立刻大變。JACK心中暗想,看來這確實是一個直指核心的問題。“相信他不會也只是我精神世界裡的居民吧?烏伊克喜歡看書,耳濡目染,《福爾摩斯探案集》我也略微翻過幾下。莫裡亞蒂人稱‘犯罪界的拿破侖’,表面爲大學教授,其實卻是暗中控制着整個倫敦犯罪界的智慧型罪犯,可說是福爾摩斯的死敵。他和福爾摩斯一樣,也是一個虛構人物。”“那麽,你的猜測是甚麽?”經過短暫的猶豫後,本反問道。“一個從未出現在我‘夢’中的角色,突然在這次出現。‘莫裡亞蒂’還出人意料的與其死敵‘福爾摩斯’聯手對付我。結論,相信已非常明顯了。”“呵,不愧是JACK,你發現了很令我意外的東西啊。確如你所說,莫裡亞蒂和福爾摩斯一樣,是一個通過冥想和你達成意識交流的人。”“哦?你竟然還叫了幫手。他是誰?”“我的一位故人。在遇到你之前,他是我認識的人中唯一一個擁有意識交流能力的人。目前,在我尚算龐大的人際網中,只有你我他三人有此能力。我運用冥想搜尋你的頻率之前,有邀請他加入,以使三人達到更高幾率的同調。”“由你親自請出山的故人啊,不過有一點我還不明白。他在我的夢中究竟扮演着怎樣的角色?僅僅是發現一駕我的空馬車,似乎並沒有太大價值啊。”“他最近幾年習慣在暗中施推手,你自然是不會看出他對全局動過甚麽手腳。是他把我推薦給蘇格蘭場的督察長,讓我和開膛手傑克案建立了聯系。同時,也是他在我插手案件之前,對開膛手傑克所有的嫌疑人進行了調查。若非如此,那麽多嫌疑人我怎會知道你選擇的是華特•席格?沒有他,福爾摩斯是無法順利贏過開膛手傑克的。最後,他去埋伏你的空馬車,是因爲他很想親眼見你一面,一時童心的表現而已。”“哦。。。這麽說來,這家夥確實是個操盤好手啊。他是[愛神]的人?”“不,現在他已不能再算是[愛神]中人了。”本豁然地回答了JACK的問題,但他始終未說出這個人的名字。“好吧,既然是我不認識的人,我也不多問了。不過我相信,在我人生的後續階段中,終有一日會再次遇見他的。”“那麽,就祝你好運了。不過,我認爲這一天應不會到來。”

   “何以見得?”“呵呵,因爲你的人生可能已不會再有後續階段了。”“是麽?”“你好像還未問過我與你意識交流的目的呢?”“啊,這個是我打算留到最後問的。”“現在——已經是最後了。”本顯出了一張恐怖分子首腦應有的面目,用血紅的雙眼盯着JACK。“我們在‘夢’中的每一次攻防,優勢和劣勢都會通過這盤棋具現出來。”本指着擺在二人中間的棋盤說道。棋盤上,執黑方被執白方壓倒性的將軍了。“這局棋是你輸了。輸了,就要付出代價。”“哦?你打算如何?”“明日的最終決賽,你不能參加。我的對手將是魯斯的其他人格。通過大流士的描述和我的調查,我斷定魯斯的所有人格中你是對我最具威脅的一個,甚至比李覓更加強大。雖然我在‘夢’中贏了你,但在現實中,我卻不敢說有100%能贏你的自信。你對我[愛神]的大計來說是一顆隨時可能致命的不定時炸彈,所以我必須把你排除在最後一輪遊戲之外。五天來,我一直把自己關在冥想室裡,爲的就是這個目的。”“你這樣擡舉我,我倒是不勝惶恐啊。不過,自比福爾摩斯的你不是應該遇強則強,渴望與更強的人交手麽?”“我並沒有那麽不智。明日的決賽關乎[愛神]以及全體波斯人乃至整個穆斯林族群的命運,而非我一人之事。我是個追求完美的人,自不會铤而走險,遇到敗率我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排除。”“哼,原來是膽小鬼邏輯啊。”“膽小鬼邏輯,同時也是贏家邏輯。”“你說讓我明天不參賽,我就不參賽了麽?”“呵,呵呵呵呵。。。這件事恐怕確實是我說了算。你想參賽,還得先問過我,是否讓你回到魯斯的軀體內!”“甚麽?”JACK再次環顧四周,這才陡然發現,這個房間竟沒有門窗,是一個四面環牆,封死了的房間。

    “這裡到底是。。。”“到現在,你還以爲是我侵入到你那裡去的嗎?其實恰恰相反,是我把你邀請到我這裡來的。這裡是我的地盤——冥想之間!”“你是說。。。這裡是你的精神世界?”“可以這麽說,但也不盡然。這裡是我專門爲你在腦中開辟的一個房間,既然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會意識交流的知己,我當然不可能輕易就放走他,若不是我主觀意識想放你走,你將永遠被封鎖在這個被我遺忘的角落中。”“現在,終於有點像恐怖分子了。”JACK苦笑道。“不不,我可能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卑鄙哦!如果今天這盤棋贏的是你,我也沒有能力把你留在這裡。何況,你被關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我承諾,待明日[愛神]在遊戲中勝出,待我毀滅美國的計劃達成之後,我必會放你回去。不過那時,你所看到的世界業已不會再是現在這個由美國操縱的世界了。那,將是一個所有民族,所有思潮都一律平等,充滿[愛神]之愛的嶄新人間!屆時,你就可充分體會生活的美好,和你現在反抗我的無知了。你也不用爲享受不到明日遊戲的樂趣而感到遺憾,因爲今天,你已提前把明天的遊戲玩過一遍了。”


    計劃,完成了。

    本•哈克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JACK也已不在眼前了。房間,還是那個房間,其內的器具一件也沒有少,只是多出了一扇門。本•哈克站起身來,開門走出了冥想之室。外面,仍是他那褐色風格的辦公室。走到辦公桌前,他拿起桌上的黑框眼鏡,重新戴上。此刻,他眼中的紅色已漸漸褪去。

    “冥想時間,結束。”


    愛神大廈•落人隊房間——

    “魯斯。。。魯斯醒了!”看見突然昏迷,長達幾個小時的魯斯醒了過來,光激動地喊道。魯斯睜開疲憊的雙眼,看了看四周。現在,坐在魯斯會議室內圓桌主席上,掌控着魯斯意識的人,無論是誰,也不再是JACK了。“魯斯,你沒事吧,怎麽會突然暈倒的?”“沒事,已經沒事了。”魯斯的聲音仍有些孱弱,他努力從床上坐了起來。用手一摸臉,才發現正有血從他鼻孔中流出。

    “魯斯,你還是多休息下吧。[愛神]的醫生不可靠,等明天最後的遊戲結束後,我們就帶你去外面找醫生。”光關切的幫魯斯擦乾了鼻血。魯斯又定睛看了看面前的人們:光、托姆、黃芳都在,唯獨不見李鳴。“李鳴呢?”“[愛神]剛發過來了明天遊戲的主題和規則,李鳴先去看了。”“哦。”正說話間,李鳴已搖着輪椅回來了。“魯斯醒了麽,這下可暫時放心了。”他面色如土,顯然,這幾個小時裡,房內無人不在擔憂魯斯的身體狀況。“是,別擔心,我已經沒事了,睡一覺就會好的。”魯斯用微弱的聲音說,“明天遊戲的主題是甚麽?”“你自己先看看吧。”李鳴將手裡的一張材料紙遞給魯斯。這次的通知方式不同於前四次,[愛神]沒用電腦,而是傳真過來的。魯斯接過紙,仔細看着。這次敘述遊戲內容及規則的文字篇幅,似比以往每次都長。紙的排頭處,遊戲的主題欄上卻只寫着四個數字——

    1888。

suen208 發表於 2013-6-17 10:30
【第五章】第九十八話 幻想1888


勝負遊戲,已邁入最終階段。其最後一輪的總決賽,亦將爲這長達五天的詭秘局勢劃上一個無比絢爛的句點。

                                   第九十八話  幻想1888

    今天,是我們在丘比菲城的最後一日,也是決定世界命運的一日。

    第二次世界大戰,盡管是“正義”一方的同盟國最終取得了勝利。但,戰爭的傷痕已永恆彌留在了歷史的骨骼中。無論最後的勝者正邪與否,戰後世界也較之戰前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歷史不可逆轉,傷痛無法消弭,在這些不可改變的事實面前,那些所謂的正邪、勝負,也都不再重要了。所以,我知道,今天之後的世界,無論其執牛耳者將是秉持“博愛主義”的[愛神],還是繼續倡導“民主、自由、平等”的美國,世界,也都不可能還是今天之前的那個世界了。

    我期待著今日的最後一戰,同時,也期待著下一個嶄新時代的到來——


    李鳴、來棲光、魯斯,三人各懷著複雜的心情,踏上了最終的戰場。自認爲已充分繼承父親遺志的李鳴,眼中透出無比的堅毅;深知今天將和蘇珊娜見面的來棲光,已消除了心中所有的緊張,取而代之的是過人的冷靜;唯有魯斯,其身體狀況並未完全恢復,他右邊那只獨眼中的目光仍顯得有些迷離,但至少現在的他已不用讓人攙扶了。“都準備好了麽?”李鳴問。“恩,一切依計進行。”魯斯回答道。兩句簡單的對話,已可見盡管魯斯狀態有異,落人們還是通過寫紙條的方式提前進行了秘密會議,擬定了今日的作戰計策。

    落人的對手,已早早候在了決賽場地。他們是本•哈克、蘇珊娜,和已卸去妝容,摘下了近視眼鏡,回歸本色的諾伊諾斯。由於大流士的死,[愛神]三巨頭空缺了一角,而諾伊諾斯頂替了原本大流士的位置。昨天的他,是代表以色列參賽的MOSSAD隊長,使用的是猶太式的假名;今天,他則是作爲[愛神]的幹部諾伊諾斯來參賽。不同的裝扮,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名字,此刻,當然不會有人知道,他其實就是昨天那個猜骰遊戲中的輸家了。一向倡導“公正”的[愛神],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讓同一個人連續參加了兩輪遊戲。

    “咦?大流士沒來啊?”兩方近距離碰面後,魯斯用他那稍顯孱弱的聲音問道。“是,大流士昨天身體抱恙,今日恐會缺席了。這位是代替他而來的諾伊諾斯。”蘇珊娜介紹道。爲免聲音露出破綻,叫人識破身份,本•哈克已事先吩咐諾伊諾斯盡量少開口說話,一切言語上的交流,皆由他和蘇珊娜代勞。“哦。那麽這位一定就是本•哈克先生了?”這次說話的是李鳴。“是,鄙人正是本•哈克。”本親切的微笑著,伸出手,依次和落人隊的三人握手。“鄙人?何必如此謙恭。身爲[愛神]的首領,遊戲最後一天才露面,你確實有夠低調。”李鳴語帶譏諷地說道。“這可並非低調。首領有首領的事要做,我沒必要像個遊戲主持人一樣,每天來和諸位賣笑。”本的話也一點不客氣。兩隊頗一見面,就針尖對麥芒,短兵相接了。盡管如此,本還是對落人們保持著應有的禮貌,不僅滿口敬稱,還謙辭不斷。他似想表達出這樣一層意思:你們不僅是我的敵人,更是我們[愛神]的客人。看著眼前這個戴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年輕人,李鳴實難想像,此人就是這一連串恐怖策謀的幕後黑手。


    寒暄過後,六人各坐在了指定的位置上。這時,裁判出場了。爲了映襯最終決賽的莊嚴和肅穆,這位中東裁判今天也穿上了非常正式的黑色禮服。他,即將宣讀本輪遊戲的內容和規則。所有之前被淘汰的隊伍,皆作爲觀衆立於場下。此際,他們全都屏息凝神,仔細傾聽著裁判所說的一字一句。在裁判開口前,全場幾十號人皆鴉雀無聲。因爲他們深知這場遊戲的重要性:[愛神]手持核武對世界虎視眈眈,代表美國CIA的落人隊則正在向其發起挑戰,這場遊戲的結果將直接影響今後世界的走勢。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爲一路艱辛,走到現在的落人隊深深捏著一把汗。

    “現在宣布本輪遊戲的內容和規則。”裁判展開手中的一張長紙,讀道,“由於本輪已是最後的決賽,所以之前一直履行的負者晉級制,本輪將不復採用。在本輪勝出的隊伍,將成爲最終勝者。”這句賽前宣言,當然是本•哈克授意裁判說的。既然李覓已以死爲計打破了本勝負雙盈的死局,有心人大多也看到了這點,故本認爲,現在已無必要再打啞謎,大可把事情挑明。“本輪遊戲的主題是——‘1888’。”裁判繼續宣布道,“誠如諸位所聞,1888年在世界歷史上可謂是並不平靜的一年。《國際歌》在該年誕生,《君士坦丁堡公約》在該年簽訂,世界上第一部電影也在當年問世。但這些事的影響力卻都遠不如另一件發生在當年的大事——那是一啓連環凶殺案。當時的人們,叫它‘倫敦白教堂連環凶殺案’,今人則喜稱之爲‘開膛手傑克’事件。相信各位都對其有所耳聞。”確如裁判所說,開膛手傑克這個名字於在場很多人而言,都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了。魯斯,自是和開膛手傑克有不淺的淵源,他在落人論壇上的ID也以‘JACK’命名;李鳴,之前所寫的那部小說即是以開膛手傑克爲主題創作的;來棲光,也曾看過大流士那本包含有大量與開膛手傑克相關內容的著作《犯罪心理學探究》,若不是他的故鄉長崎已被一枚核彈夷爲平地,那本書現在還應留在他的書櫃中。

    “開膛手傑克事件的結果現已爲世人熟知:凶手在連續犯下五啓凶殺案,並給倫敦警方寄去三封挑釁性書信後,突然銷聲匿迹,不再作案。倫敦警方經過長達5年的調查,最終還是未能偵破此案。此案的真相也就此永遠沈入了迷霧之中,成爲至今仍懸而未決的世紀疑案。開膛手傑克的真實身份,也成了世界犯罪史上一個永恆的謎。我們今天要玩的這個遊戲,就包含著破解這個謎,以及改變‘歷史’的可能性。大家請看,這台由[愛神]科學部系統開發的幻象機就是我們今天的主角。”裁判將手指向場地中央,那裡佇立著一台龐大的機器,其外形與歷史書上所畫的,世界上第一台計算機“埃尼阿克”頗爲相似。它沒有屏幕,也沒有複雜的按鍵和構造,只如一個笨重的大鐵塊,擺放在那裡。六位參賽者,正是環繞它而坐。它旁邊如樹根般盤繞著許多粗細不一的電線,略具重金屬時代的風格,甚是怪異。雖然裁判口中稱其爲“幻象機”,其實他倒很像是本•哈克冥想室內那台用來活化大腦的不知名機器的放大版。

    “這台幻象機能夠與六位的大腦和五感相連接,帶領你們穿越歷史,回到1888年的倫敦。當然,那並非是真正的時間倒流。它只是模擬諸位的感官,通過微電波將諸位的意識結合在一起,帶入系統創造的虛擬空間內。一旦和機器連接,你們就會陷入沈睡之中,不過大家盡可放心,這台機器不會給你們的身體造成任何副作用,待遊戲結束後,你們立刻就能蘇醒過來。”裁判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顯得很是懸乎。但實際上,這個所謂的“幻象機”也並不太科幻。它只不過是像電腦遊戲一樣,把玩家的意識和感官聯入虛擬網絡罷了。2012年的科技,要做到這一步並不難。“參賽者在進入‘1888年倫敦’之前,需在腦中反復冥想一個人物的名字、外貌、衣著、性格、習慣等等。在進入虛擬空間後,你就會在該環境內,變成你所想的那個人物。那可以是真實存在於1888年倫敦的歷史人物,也可是藝術作品中的虛構人物。唯一有一點需注意,你所想像的人物必須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那是一個全由你憑空臆想出來的,具有超能力、特異功能或魔法之類東西的人物,我們的機器將不予接納。在遊戲開始之前,兩隊需抽簽決定誰攻誰守。這裡有兩個密封的信封,其內的紙條上分別寫著‘攻’和‘守’的字樣。抽到‘守’的隊伍,將擔任犯下凶殺案的凶手和疑犯;抽到‘攻’的隊伍,則將擔起破解開膛手傑克這個世紀疑案的工作。”

    “遊戲的流程是這樣:守方的一人爲真凶‘開膛手傑克’,其他兩人爲迷惑攻方視線的無罪嫌疑犯。當然守方也可選擇由兩人爲幫凶,三人聯合作案,人員的具體安排全憑守方意思自治。攻方的三人則需聯合起來,從衆多虛擬人物中抽絲剝繭,找到並逮捕‘開膛手傑克’,破解疑案。若開膛手傑克的五啓案件全部成功達成,凶手仍能逍遙法外,則守方勝;若開膛手傑克被抓獲,未能達成五啓凶殺案,則屬攻方勝。總之,諸位盡可不管真實歷史的桎梏,去演繹一個你們心目中的‘開膛手傑克事件’。由於昨晚,兩隊就都已知悉了遊戲的內容和規則,想必你們也都事先商量過各自該扮演的角色和遊戲方案。但,你們只知道同一方的其他兩人是以怎樣的身份出現在遊戲中,而不知道對方的三人將以怎樣的面貌站在你們的對立面。所以,這個遊戲的核心其實是,兩隊誰能更快的知道對方三人在遊戲中的身份,誰就占到了絕對優勢。另外,還有一點需提醒各位,本輪遊戲是可以互相殺戮的。即是說,在確定了對手身份後,你可在虛擬空間內將其殺死。一旦有玩家在遊戲中‘死亡’,他的意識將立即被踢出虛擬空間,回到現實,蘇醒過來。所以,不論破案與否,只要你能將對方的三人全部‘殺死’,你也會獲得勝利。遊戲過程中,只要一‘死人’,現場就會有人醒來;而誰能堅持到最後,成爲現場最後一個醒來的人,誰就將帶領隊伍,走向最終的勝利。”


    這會兒,場下的觀衆終於看清這個遊戲的規則了。“破案”只不過是個表面上的說法,“殺戮”才是這個遊戲的實質。幻象機沒有外設的輸出設備,觀衆不可能看到虛擬空間內遊戲的進程,更不可能知道最終到底是破了案還是沒破。故,對於觀衆而言,唯一可判斷遊戲勝負的標準,就是現場誰先醒來,誰後醒來。這時,一個觀衆開始大聲發泄他的不滿:“這個機器是你們[愛神]自己造的,你們當然也可以隨意控制這些人醒來的先後順序,我們怎知你們動沒動過手腳?”

    面對這個質疑,裁判並沒有做聲,回答者是本•哈克。“我就知道,一定會有人懷疑我們的公正。”本不屑的看了那人一眼,“如果你信不過我們,大可過來試一試。”“哼,試就試!”提問人三兩步跑到了場地的正中央,用力拍了拍幻象機,輕蔑地說道,“我還怕你不成?!”“那麽,就由我親自來當你的對手吧。諾伊諾斯,給這位先生讓個座。”本無奈的笑著說。這,是一個憐憫的笑容,宛如人類在憐憫蝼蟻。諾伊諾斯聽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個早在前幾輪就被淘汰了的特工坐到了椅子上。“請你躺下。”本一邊說話,一邊從機器上拉出四條細電線,分別粘在了“挑戰者”的太陽穴和額角上。接著,他坐回座位,給自己採取了相同的動作。“裁判,可以開始了。”隨著本的一聲令下,裁判拉下了機器的拉杆。機器啓動了,指示燈上閃現出紅色和白色的光芒。與機器連接的二人閉上雙目,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短暫的騷動過後,現場再次恢復了一片寂靜。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目不轉睛的看著本和那個“勇敢”的挑戰者。在二人的眼皮之下,眼球正快速轉動著,恍惚正在做夢。幾分鐘內,二人皆無動靜。但沒過多久,現場突然響起了“挑戰者”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雙手緊捂胸口,全身抽搐,額角青筋浮現,唾沫從嘴中溢出。看到這一幕,人們無不感到寒毛倒豎。裁判剛才所說的都是真的,現在在虛擬空間內一定正發生著甚麽他們難以想象的事。一輪又一輪的慘叫過後,“挑戰者”終於醒了過來,他的眼中充滿了血絲,豆大的汗珠掛在額上。他看了身旁的本一眼,便灰溜溜的站起身來,踉蹌的逃回了觀衆席。途中,還險些跌了一跤。他之前的囂張氣焰此刻已全然蒸發,蜷縮在自己的席位上打著哆嗦,嘴中不敢再吐出半個字來。

    大約一分鐘後,本也醒了過來。與那個愴惶逃竄的特工不同,他顯得非常輕松,臉上未有一絲倦意。“剛才,我在虛擬空間內把他殺死了,所以他先醒了過來。”本向場下衆人解釋道,“現在,大家相信我沒在機器上動手腳了吧?”場內無一人說話,本又把目光轉向剛才挑戰自己那人,問,“你還有話說麽?”那人不僅不敢答話,更深深埋下頭,不願再與本的視線相交,猶如老鼠見了貓一般。“好了,相信現在所有的誤會都已冰釋。遊戲可以開始了。”本微笑著坐回了他的座位。“喂,你對他做了甚麽?”一旁的蘇珊娜出於好奇,俯在本耳邊,低聲問道。

    “沒甚麽,我只不過是砍掉他的手腳,放進絞肉機裡絞成了渣,然後喂給他吃,再等他的血流盡而死罷了。”


    是的,幻象機不會對人的身體造成任何副作用。但在其內的經歷卻可能給人的心理留下一輩子的陰霾。

    看到場下已不再有反對的聲音,裁判繼續宣布道:“接下來,遊戲正式開始。首先,請兩隊抽簽。”裁判攤開手中的兩個信封,李鳴和本代表雙方各抽去了一張。信封開啓驗定後,落人隊是守,[愛神]是攻。“呵呵,看來這次[愛神]倒成了正義的使者,我們反是壞人了。”魯斯調侃地笑道。其實,抽簽並不重要,無論是[愛神]還是落人,他們昨天都已針對兩種不同的情況各擬定了兩套方案。即是說,不管是當“偵探”還是做“凶手”,都沒有太大分別。於魯斯個人而言,他自是更願意抽到守方,做開膛手傑克。現在的這張簽正是他樂於看到的。“好,攻守決定了。請諸位躺下,將四條電線如方才哈克先生示範的那樣,粘在你的太陽穴和額角上。準備就緒後,就可開始在腦中默念你想要在遊戲中成爲的人物的名字了。”

    見六人已合眼坐定,裁判拉下了機器的拉杆,指示燈再次亮起。機器中傳來了巨大的運作聲,六人的眼球也都開始了均速轉動,宛如已經熟睡。此刻,遊戲便已開始了。“士兵們,全部出來吧。”裁判掃視了一遍六人後,拿起手中的對講機,說道。正當場下衆人對這句話還感到摸不著頭腦時,場地四周的門皆已自動打開,每扇門內各走出了十個荷槍實彈、訓練有素的[愛神]士兵,呈圓形圍在了幻象機和六個參賽者周圍。看著這些手持重機槍的士兵,不安籠在了場下特工們的心頭。“各位不用擔心。這些人是爲了保證遊戲能順利進行的防禦機制。”裁判指著場中央,這個由人圍成的圓形區域,一臉假笑的解說道,“由於本輪遊戲需要參賽者的大腦高速運轉,因此外界必須有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遊戲將不容任何人打擾。只要大家不在遊戲過程中接近此處,妄圖打斷遊戲進程,我就保證,大家不會受到任何傷害。請各位安靜的期待,誰將第一個醒來,誰又將最後一個醒來吧。待遊戲結束後,這些士兵自會撤去。”

    特工們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覷。對於手上沒有任何武器的他們,[愛神]竟派出了這樣一批裝備精良的部隊加以看守,這簡直就好像是在說:“別輕舉妄動,否則我一只手指也可輕易碾死你們這些蟲子。”置身於現在這樣一種自身難保的情境下,或許真的只能寄希望於落人隊的表現了。然而,對於一場肉眼根本無法看到的遊戲,他們究竟又能抱多大希望呢?


    與此同時•英國•倫敦•格林威治半島——

    “本那邊的遊戲,應該已經開始了。”一個昏暗樸素的房間內,戴單片眼鏡的中年男子看著腕上的勞力士手表,說道。“你準備好了麽?我們答應過本,要再幫他一次的。”男子的視線從手表轉向身邊的一個人。那是一個躺在床榻上的人,濃密的頭髪和鬍鬚幾乎遮住了他的整個面部,只有一個鼻子露在外面。他沒有答話,只是保持著均勻的呼吸聲,似在睡眠之中。他的太陽穴和額頭上也粘著幾根電線,另外,鼻孔中似還插著透明的管子。他的床榻旁,擺放著一台和本•哈克的冥想室內相同的儀器,指示燈正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呵,看來你已經先行一步了。真是耐不住寂寞啊,‘莫裡亞蒂教授’。”戴單片眼鏡的男子笑著自語道。“那個甚麽落人隊,怎麽也不可能想到,我們[愛神]還有第四個參賽者吧?呵呵呵。。。待今天的遊戲結束後,我也該給您修剪一下頭髪和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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