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老兵之不死傳奇 作者:寂寞劍客(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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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3-7-20 09:35: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2 132857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0 09:42
第10章 戰端開啟(下)
  

    雙方正僵持之時,幾十顆手榴彈忽然從靠近丁字路口的小巷子裡騰空而起,然後準確地落到了丁字路口日軍佔據的洋房頂樓天台之上,而且這幾十顆手榴彈當空便炸,根本沒給鬼子兵留下哪怕半秒鐘的反應時間。

    “轟轟轟……”連續不斷的猛烈爆炸中,洋房天台頃刻間被硝煙徹底籠罩,架在上面的那挺野雞脖子以及兩門擲彈筒也頃刻間啞了。

    “弟兄們,跟我衝!”徐十九左右手各抄一把盒子炮,兜著頭、彎著腰就沖向了對面兩百米外的日軍街壘,刀疤和二十名老兵也從大街兩側的牆角、台階、門框後探出身來,抄起上好刺刀的漢陽造,嗷嗷叫著彎腰往前衝。

    幾乎同一時間,獨隻手也帶人沿著山西路發起了進攻。

    發現站不住腳,小鬼子並沒有逞強,拋下幾具屍體立馬就撤了。

    追到丁字路口,徐十九也不讓追了,因為前面不遠就是寶山路口了,經過昨天一天的緊急加固,寶山路口的日軍工事已經構築得極其嚴密,甚至還用厚鋼板焊成了半封閉的重機槍火力巢,留然往前衝只能是白白送死。

    分派好崗哨,徐十九再帶人繞到愛而近路、海寶路連通寶山路的路口一看,日軍幾乎在每個路口都構築了半封閉的機槍巢,還有鐵甲車沿著寶山路來來回回反复巡邏,此外,幾乎每個路口的附近制高點也全都被日軍給搶占了。

    “他娘的,這下麻煩大了。”刀疤撓了撓光頭,對徐十九說道,“只一天功夫,小日本就構築了這麼嚴密的防禦工事,用鋼板焊了機槍巢不說,還把附近所有的製高點都給佔了,現在再強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徐十九陰沉著臉,轉身就走。

    ##########

    南翔古漪園,京滬警備司令部。

    童元亮匆匆走進作戰室,向張治中報告道:“司令,剛剛得報,八字橋、火車北站已經跟日軍接上火了,都是日軍挑釁在先。”

    張治中微瞇的雙眼猛然睜開,問道:“勝負如何?”

    童元亮道:“八字橋那邊雙方互有傷亡,算是打了個平手吧,不過火車北站那邊,我軍打了個小胜仗,擊斃日軍六人,我方無一傷亡。”

    “是嗎?那也算得上是首戰告捷,於我士氣大有鼓舞!”張治中微笑點頭,又問道,“參謀長,八字橋那邊是吳求劍團,火車北站那邊,應該是韓憲元團吧?這小子平時打仗就有股愣勁,呵呵,這次我得親自替他向委座請功。”

    童元亮略略有些尷尬地說道:“司令,火車北站沿線的確由韓憲元團負責,不過今天小胜一場的卻不是韓憲元團,而是駐防火車北站的上海保安總團**第十九大隊。 ”

    “哦,區區一個保安隊竟然也敢跟日軍硬拼,還小收斬獲?”張治中聞言興致不減,當下又問道,“有點意思,這個十九大隊是誰的部隊?”

    童元亮的神情變得越發尷尬,先把作戰室裡的幾個作戰參謀都趕了出去,然後才壓低聲音對張治中說道:“司令,這個十九大隊可不是一般的保安隊,它的骨幹全都是參加過一二八上海抗戰的十九路軍老兵。”

    “十九路軍老兵?”張治中的臉色頃刻間陰沉了下來,一個年輕、孤傲而又倔強的身影也同時浮現在了眼前,當下沉聲道,“這麼說,是徐漢魂的部隊?”

    “沒錯。”童元亮點頭,又道,“不過,他現在改名叫徐十九了。”

    “你說什麼,徐十九?”張治中皺了皺眉,冷然道,“這只九命貓,他這是在替十九路軍招魂麼?狂妄,簡直狂妄!”

    童元亮道:“司令,還要不要替他向上面請功?”

    “還請功?他改名徐十九的事若讓委座知道了,只怕連小命都保不住!”張治中悶哼了一聲,遂即又吩咐道,“這樣吧,以京滬警備司令部的名義給十九大隊發一道嘉獎令,再給十九大隊獎兩千法幣,就這樣了。”

    ##########

    當天中午,返回司令部請功的朱俠便帶著嘉獎令回到了十九大隊駐地,司務​​長老曹興匆匆地迎上前來,卻發現兩千法幣變成了五百塊,當下嚷道: “參座,上頭不是說要獎勵我們兩千法幣的麼,怎麼只有五百塊?”

    朱俠神情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京滬警備司令部的確獎了兩千法幣,不過給淞滬警備司令部還有總團部截留了大半,發到十九大隊手里便只剩下五百法幣了,楊虎和吉章簡倒也不是有意要剋扣,更不是貪墨,而是上海保安總團以及上海警察總隊的經費的確緊張。

    “行了老曹,能剩下五百法幣就不錯了,按統計出來的戰功,給弟兄們分了吧。”徐十九倒沒怎麼在意,其實他是早就已經習慣了,十九大隊在上海保安總團就是後娘養的,武器裝備最差,軍餉基本沒有,若不是時局緊張,就連兵員都不可能給他補足。

    “阿九,希望你能理解楊司令,他也有難處……”朱俠斟酌著想要解釋。

    “行了,老朱你就別再解釋了,自打來到上海你們就一直這麼對待我,我有過一句怨言麼?”徐十九笑笑,又表情嚴肅地說道,“還是那句話,弟兄們來到上海,是為了國家為了民族抵禦小日本的,不是來享福的。”

    “好兄弟。”朱俠拍拍徐十九的肩膀,不再多說了。

    一轉身,徐十九忽然留意到上午那一家三口居然還在,便將二瓜叫到跟前,又指了指紋絲不動站在青天白日旗下的青年學生,問道:“二瓜,他怎麼還沒走?”

    “可不是咋的?”二瓜苦著臉道,“從上午到現在,他就一直這麼站著。”

    那對中年夫婦又迎上前來向著徐十九、朱俠連連鞠躬,滿面愧疚地道:“兩位長官,真是對不住,給你們添麻煩了。”

    朱俠道:“兩位老人家,這孩子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唉,造孽啊。”中年婦女便帶著哭腔說道,“這都是日本人造的孽呀。”

    中年男子也抹了抹溢出眼眶的淚水,絮絮叼叼地說道:“六月底學校剛放暑假,宋哲元就搞了個什麼學生兵訓練團,召集了1500多學生到南苑軍訓,結果才訓練沒幾天,日本人就打過來了,可憐這些孩子,頭天晚上才剛領到槍,轉天就跟日本人幹上了……”

    說到這裡,中年男子便哽咽著再說不下去,中年婦女又接著說道:“1500多個孩子,全都是大中學生,最大的也才十**歲,最小的還只有十五六歲,又哪裡拼得過日本兵喲,一仗下來,就活了六七個,我家同文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就成這樣了。”

    朱俠、二瓜再轉頭望向那學生時,眼神就有些變了,他們還真沒想到,這個痴癡呆呆的學生娃竟然也是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兵”!

    徐十九說道:“兩位老人家,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我能治好他的失魂症。”

    中年婦女一聽這話便要屈膝往地上跪,徐十九趕緊伸手攙住,中年女子掙扎著還要往地下跪,一邊泣不成聲道:“這位長官,您若是能把我家同文治好,那您就是我們老舒家的大恩人,請無論如何讓我給您叩個頭吧。”

    旁邊中年男子雖沒有下跪的意思,卻也是唏噓不已。

    “別,大嬸你千萬別。”徐十九攙住中年婦女,道,“您若再跪,那我就不管了。”

    中年婦女這才站了起來,徐十九又道:“大叔,大嬸,我有個兵,頭一回上戰場就趕上了江灣血戰,鬼子一通砲擊,他們營幾百號人眨眼間沒了,就活了他一個,下來後就變成了令公子這樣,整整半個月沒說一句話。”

    “後來呢,後來那個兵怎麼樣了?”中年夫婦急切地問,朱俠、二瓜也把目光投向了徐十九,急切地想知道那個兵後來的情形。

    “後來廟行再戰,他跟著我們連迂迴敵後摧毀了日軍的砲兵陣地,望著漫天飛卷的烈焰以及撒得到處都是的大砲零件,那個兵就自己好了,而且到現在都還好好的。”徐十九說此一頓,又扭頭對著操場大喝道,“瘋子,高瘋子!”

    高瘋子大步跑上前來,又挺身立正道:“有!”

    “兩位老人家,就是他。”徐十九指​​了指高瘋子,又道,“那是民國21年的事了,到現在都已經五年多了。”

    中年夫婦看看高瘋子,又滿臉希冀地道:“長官,這麼說我家同文的病真能治好?”

    “有很大的希望治好。”徐十九點了點頭,又道,“不過也有危險,因為我得把他帶到戰場上,他是在戰場上受的刺激,要想痊癒還得到戰場上想轍,然而在戰場上,誰也無法絕對保證他的安全,所以……”

    中年婦女聞言有些失望,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中年男子卻唏噓不已道:“同文是在戰場上丟掉的魂,也只有從戰場上才能找回自己的魂,夫人,就讓他留下來吧。”

    “可是老舒,咱們只有一個兒哪,要是萬一……”

    中年男子抹了抹眼淚,黯然說道:“若不能找回自己的魂,同文活著也是死了,你也不希望他這樣渾渾噩噩活著,對不對?”

    “那……”中年婦女對徐十九道,“長官,我們家同文就拜託給你了。”

    “給兩位長官添麻煩了。”中年男子說著從門衛室裡取出行李箱,放在地上打開,又從箱蓋的袋子裡取出一疊法幣,數也沒數遞給徐十九道,“長官,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就當是支援抗戰了,請您無論如何也要收下。”

    徐十九想要推辭,朱俠卻道:“阿九,收下吧。”

    說罷,朱俠又向那對夫婦啪地敬禮,肅然道:“兩位老人家放心,就憑你們支持祖國抗戰這份心,我們也一定會盡量保護好令公子。”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0 09:44
第11章 首戰之殤(上)

  
    下午4時,朱俠剛走,徐十九便接到了88師524團上校團長韓憲元的電話。

    帶著刀疤他們迎出大門外等了沒多久,一輛卡車便順著新民路緩緩駛來,卡車後面還跟著四路縱隊的中央軍,遠遠看去隊伍長得望不到頭,少說也有一個營的兵力,卡車嘎吱停在了大門口,車門開處,韓憲元已經縱身跳了下來。

    “漢魂兄,我們又見面了。”

    “憲元兄,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韓憲元張開雙臂,與徐十九用力擁抱,狀極親熱。

    從卡車車廂裡又跳下來兩個中校軍官,其中一個身材瘦削、神情冷峻的軍官小聲問另外一個長相英武的軍官道:“晉元兄,這人誰啊?竟與團座兄弟相稱?”

    “崇武兄,你雖然沒有參加過一二八上海抗戰,卻一定從別人口中聽說過九命貓的大名吧?”那個長相英武的軍官低聲說道,“此人便是九命貓,這麼跟你說吧,若不是因為出身不好,88師四個團長中肯定有他一個。”

    “他就是九命貓?”那軍官聞言一愣,還欲再問時,團座已經領著那個保安隊長走上前來,便趕緊一扯軍裝下擺迎了上去。

    “漢魂兄,我跟你介紹一下。”韓憲元指著兩名中校軍官對徐十九說道,“這位是我的團副謝晉元,這是1營營長韓崇武。”

    “謝團副,韓營長,幸會。”徐十九拱手作揖,韓崇武和謝晉元卻是啪地敬禮,不過看得出來謝晉元的敬禮是發自內心,而韓崇武則是敷衍了事,顯然,自恃黃埔出身的韓營長並沒有將徐十九這個十九路軍出身的保安隊長放在眼裡。

    簡單寒喧過後,一行人便轉身往裡走,韓憲元邊走邊問徐十九道:“漢魂兄,明天上午十點總攻的軍令,你也接到了吧?”

    徐十九笑笑,答道:“小弟已經收到了總團部的軍令,明天上午十點,配合貴團1營沿新民路向寶山路、四川北路當面之敵發起進攻。”

    韓崇武臉上便露出了傲然之色,刀疤等人卻是神情不悅。

    韓憲元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漢魂兄你太謙虛了,什麼配合進攻,我們88師雖然裝備比你們保安團好些,可是說起打鬼子小弟比你差遠了,你我商量著來,呵呵。”說罷,韓憲元回頭對韓崇武道,“韓營長,明天你務必要多聽徐大隊長的建議。”

    “是!”韓崇武心下雖然很不以為然,表面上卻不得不答應下來。

    韓憲元此行其實就是來協調十九大隊跟韓崇武營的指揮隸屬關係的,他原本擔心徐十九會自恃老資格,不把韓崇武給放在眼裡,不過事實證明他完全是多慮了,徐十九非但沒有絲毫推託,甚至主動提出服從韓崇武調遣。

    一切順利,韓憲元只留了不到半小時便離開了。

    徐十九命令十九大隊騰出一半的營房,又將自己的大隊部讓給韓崇武當指揮部,韓崇武也沒有跟徐十九客氣,大大方方地佔用了十九大隊的大隊部,又命令十九大隊伙房給1營六百多官兵燒熱水泡腳,以盡可能地緩解疲勞、恢復體力。

    待韓崇武泡過腳,徐十九試探著詢問道:“韓營長,明天這仗……”

    韓崇武側頭望著徐十九,淡淡地道:“徐大隊長是不是有什麼高見?”

    “高見可不敢當。”徐十九笑笑,道,“不過我想,是不是趁夜對日軍搞一次偵察?先摸清楚日軍的火力配置,然後再根據日軍的火力配置針對性地制訂詳細的進攻計劃……”

    “針對性的進攻計劃?”韓崇武冷然打斷徐十九道,“太想當然了吧?戰場態勢瞬息萬變,今天晚上我們偵察過了,明天日軍就不做調整了?再說日軍擁有大量戰車做為移動式堡壘,怎麼確定日軍火力配置?簡直異想天開。”

    徐十九皺了皺眉,說道:“韓營長,日軍戰車火力的確無法掌握,但至少也要摸清楚日軍機槍巢的具體位置,否則會增加大量無謂的傷亡。”

    “沒有那個必要,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睡一覺,養足了體力再說。”韓崇武說此一頓,又冷冷地說道,“徐大隊長,我知道你參加過一二八上海抗戰,也曾在戰場上有過不俗的表現,不過五年時間過去,一切已經大不相同了。

    就說裝備,我們88師早已經今​​非昔比了,五年前我們有什麼?現在呢?大到150mm口徑的重榴彈砲,小到20mm的機關炮,還有什麼37mm的戰防砲,150mm迫擊砲以及75mm口徑的野戰炮,我們是應有盡有。

    再過幾天,我們的戰車營也會開來上海。

    而且白天我已派人偵察過了,不就是幾個用鋼板焊的重機槍巢麼?拉出戰防砲幾發砲彈打過去,就全報銷了! ”

    徐十九耐心勸道:“韓營長,最好還是偵察一下……”

    “行了徐大隊長,用得著費那事麼?”韓崇武再次打斷了徐十九,不以為然道,“整個上海才多少個鬼子兵?那麼長防線一攤,我們當面撐死了也就百十號,這麼點兵力,給我們1營塞牙縫都不夠,徐大隊長,你就等著抓俘虜吧。”

    “什麼,抓俘虜?”徐十九聞言愕然,再說不出話來。

    這個韓營長還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啊,以為憑著剛換裝的德**械,就真能不把日軍放在眼裡了?還想抓日軍的俘虜,難道他不知道一二八上海抗戰打了倆月,擊斃、擊傷日軍超過五千人,卻愣是沒有抓到一個俘虜嗎?

    目送韓崇武離開,徐十九趕緊抓起電話要通了淞滬警備司令部。

    電話接通,那邊正好是朱俠,徐十九便道:“老朱,有個情況我得向你反映一下,我發現中央軍內部存在很嚴重的輕敵思想,你最好還是向京滬警備司令部反映一下,否則,我擔心明天開戰,中央軍會吃大虧。”

    ##########

    南翔古漪園,京滬警備司令部。

    其實現在已經是第9集團軍司令部了,因為就在剛才,蔣委員長已經簽發命令,以京滬警備司令部所屬的87師、88師、36師以及**第20旅為基幹編成了第9集團軍,張治中將軍為集團軍總司令,童元亮少將為參謀長。

    童元亮匆匆走進作戰室,對張治中說道:“總座,有個情況需引起注意,剛剛淞滬警備司令部參謀長朱俠向我反映,說是88師內部存在很嚴重的輕敵思想,卑職以為最好還是連夜召集團以上主官開一個會,遏止這種危險的苗頭。”

    “召集團以上主官開會?”張治中皺了皺眉頭,說道,“有這個必要嗎?”

    童元亮說道:“總座,卑職以為很有必要,自從換裝德械之後,87師、88師以及36師內部的確瀰漫著一股驕狂氣息,以為裝備了德**械,就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了,這種思想如果不剎一剎,戰時很可能會釀成大禍。”

    “可是大戰在即,讓團以上主官離開指揮崗位,怕也不妥吧?”張治中沉吟了片刻,又道,“這樣,你逐一給師、旅、團主官打電話,告誡他們引起重視,務必不能輕敵大意,明天首戰一定要打好,誰打不好,我就拿誰是問。”

    “也好。”童元亮無奈,只得挨個去打電話。

    ##########

    8月14日上午9時。

    524團1營六百多官兵已經全部進入攻擊位置,不愧是中央軍,六百多官兵靠著大街兩側的牆根休息,整條大街竟是一片死寂,沒有一絲的喧嘩,1營長韓崇武和他的衛士也已經拿著德式鋼盔,站到了前沿的街壘後面。

    與此同時,負責進攻滬江大學、公大紗廠、海軍俱樂部、海軍操場、持志大學、虹口公園、日本墳山、八字橋等各個據點的**部隊也進入了各自的攻擊位置,時間流逝,**軍官們看表的頻率越來越快,士兵們握槍的手也越來越緊。

    蘇州河南岸,公共租界的一棟棟洋房頂上,已經擠滿了旅滬的西洋人以及上海各界有頭有臉的頭面人物,四川路、河南路以及沿河路等幾條主干大街上更是擠滿了上海市民,他們或緊張關注,或冷眼旁觀,正靜靜地等待著大戰的來臨。

    9時30分,西方天際陡然響起巨大的轟鳴聲,避入蘇州河南岸公共租界的上海市民紛紛抬頭看時,只見一群黑壓壓的戰機已經穿出雲層,飛臨上海上空,在朝陽的照耀下,機身上和機翼下塗的青天白日徽標清晰可見。

    “看,中國空軍,是我們中國的空軍!”

    成千上萬的上海市民頓時歡呼起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中,十數架中國戰鷹分成了三個戰隊,其中三架分別向著日本海軍司令​​部和匯山碼頭俯衝而下,剩下八架轟炸機則繼續呼嘯向前,直撲停泊在黃浦江口的日本海軍第3艦隊。

    巨大的尖嘯聲中,六枚250磅重的航彈從天而降。

    “轟轟轟……”下一個霎那,位於四川北路、多倫路交叉口的日本海軍司令​​部以及位於上海外灘的匯山碼頭上便騰起了數股巨大的煙塵。

    與此同時,砲兵8團、砲兵10團的四十八門榴彈砲也開始對日本海軍司令​​部、公大紗廠、滬江大學、海軍操場、海軍俱樂部、匯山碼頭等日軍主要據點進行砲擊,連續不斷的巨大爆炸中,整個日租界很快就被滾滾濃煙徹底籠罩。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0 09:47
第12章 首戰之殤(下)

  
    負責八字橋、火車北站及滬杭鐵路沿線警戒的是日軍步兵第3大隊。

    伊藤茂大尉神情冷峻地鑽出裝甲車,昂頭望著濃煙籠罩的天空默然不語,他的勤務兵緊張地從裝甲車裡跟出來,試圖勸他隱蔽,卻被伊藤茂一耳光扇翻在地。

    伊藤茂也參加過五年前的一二八上海戰役,尤其是江灣、廟行這兩場惡戰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過在他的記憶中,中國軍隊的武器裝備很差,不要說空軍,就連重砲也基本沒有,他們基本上只能拿人命往戰場上填。

    但就是這樣的裝備落後的中國軍隊,卻以不足五萬人硬抗帝國十萬大軍整整兩個月而絲毫不落下風,而且還給帝國陸軍造成了超過五千人的傷亡,整整五年過去,伊藤茂似乎都還能聞到廟行戰場上飄過來的濃冽屍臭。

    現在,中國軍隊的武器裝備已經得到了極大改善,看來又得有一場惡戰了,好在這次是中國軍隊在進攻,而日軍是防守方,擁有天然的優勢,不過面對裝備精良的**,日軍的防禦策略也必須做出相應的調整了。

    “野田君。”伊藤茂招手將通訊兵叫到跟前,吩咐道,“你去告訴井上君,支那軍的第一波進攻絕對不能硬扛,讓他大膽地讓出正面,放支那軍進入縱深陣地,等支那軍深入之後再利用預先構築的隱蔽側射火力大量殺傷他們。”

    “哈依!”野田通訊兵重重低頭,轉身去了。

    ##########

    新民路,524團1營攻擊陣地。

    徐十九神情冷峻,刀疤、獨隻手和獨眼龍卻是神情振奮,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砲火準備竟也有如此威勢,距離最近的海軍司令部也在幾里開外,卻仍能感覺到腳下地面的輕微顫動,可以想見,海軍司令部已經被炸得不成樣子了。

    “死鏟,五年前咱們吃夠了小日本的砲彈。”刀疤吐了個濃痰,惡狠狠地罵道,“有道是風水輪流轉,今天終於輪著小日本挨炸了。”

    獨眼龍也道:“嘿嘿,小日本這回慘了。”

    “你們高興得太早了。”徐十九卻搖了搖頭,冷冷地道,“砲擊聲勢雖然不小,可是聽得出來,150mm口徑的重型榴彈砲最多不會超過四門,其餘全都是75mm口徑的野炮或者迫擊砲,炮火本就不足還要分散使用,能有什麼效果?”

    刀疤道:“那也比沒有強,小日本終歸是挨炸了。”

    說話間,半小時的砲火準備已經結束,正好10時整。

    蹲在街壘後面的韓崇武當即站起身來,先將德式鋼盔重重扣在頭上,再掏出勃朗寧手槍對著頭頂天空叭的一槍,最後厲聲怒吼道:“弟兄們,跟老子衝,將狗日的小鬼子統統趕進黃浦江里餵魚!”話音未落,兜頭就往前衝。

    “殺,殺光狗日的小鬼子!”

    “他奶奶的小鬼子,你曹爺爺來了!”

    “小日本,我操你十八輩祖宗,去死吧!”

    全營六百多官兵紛紛跳起身來,一邊嗷嗷叫囂著,一邊端著刺刀兜頭彎腰,跟著營長韓崇武向著前方寶山路口的日軍席捲而去。

    徐十九帶著十九大隊也跟著往衝前。

    由於十九大隊的衝鋒序列排在最後,當十九大隊的前鋒剛衝到昨天從日軍手中奪回的山西路口時,韓崇武親自率領的敢死隊居然已經突破了寶山路口的日軍封鎖,就像是剛衝出牢籠的猛虎,嗷嗷咆哮著繼續殺向前方的四川路口。

    徐十九見狀頓時心頭一凜,情形不對,不對!

    日軍用鋼板焊的機槍巢的確已經被戰防砲給摧毀了,街壘後面的九二式重機槍也被迫擊砲給幹掉了,可問題是,日軍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 **只一個決死衝鋒就突破了日軍的防線?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

    “站住,都給老子站住!”徐十九猛然張開雙臂,阻住了身後跟進的十九大隊官兵,刀疤一個收腳不住,險些將徐十九撞翻在地。

    “大隊長,怎麼不衝了?”獨眼龍愕然問。

    徐十九卻根本顧不上回答,趕緊扯開嗓子向著前方怒吼:“韓營長,回來!1營的弟兄們,前方有陷阱,不能往前衝,不能啊……”

    不過很不幸,徐十九的怒吼聲完全被1營六百多官兵的怒吼聲給掩蓋了,根本就沒人聽到,也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只片刻功夫,1營六百多官兵就已經像潮水般漫過寶山路口,衝進了寶山路、四川路之間那條長長的、彎彎曲曲的巷道。

    刀疤用盒子炮頂了頂頭頂寬檐帽,焦急地叫道:“大隊長,趕緊衝吧!”

    “沖你媽的衝,衝上去全都得死!”徐十九神情慘然,又像受傷的野獸哀嚎起來,“謝狗子,你馬上帶兩條老黃牛(馬克沁重機槍)搶占寶山路口高點;高瘋子收集手榴彈,十顆一捆扔街上,記得做好偽裝,快,快去呀!”

    刀疤、獨隻手和獨眼龍面面相覷,謝狗子和高瘋子卻帶著人飛一樣地去了。

    徐十九繼續下令:“3中隊搶占兩側民房,沒老子命令誰也不許開槍,2中隊搶占前方寶山路口的日軍工事,1中隊隱蔽待命,沒有命令誰也不准露頭!”說罷,徐十九將手中盒子炮往前一引,怒吼,“敢死隊,跟老子上!”

    幾乎是在敢死隊沖出寶山路口的同時,前方那條長長的、彎彎曲曲的巷道裡驟然間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以及連續不斷的爆炸聲,原本還空無一人的巷道兩側的民房上,驟然間就冒出了大量的鬼子兵,照著下面亂槍齊射、手雷狂扔。

    整條巷道頃刻之間就被濃濃的硝煙徹底籠罩。

    不等徐十九帶著敢死隊上前接應,三輛裝甲車突然間從打橫的寶昌路中衝出來,其中一輛用機槍徹底鎖死了韓崇武營的退路,剩下兩輛則用機槍火力死死壓制著十九大隊,不讓十九大隊沖上去接應韓崇武營。

    徐十九躲在一處牆凹內,只見腳邊的水泥地面以及眼前的牆面被日軍裝甲車的輕重機槍打得是火星四濺、碎磚橫飛,面對如此猛烈的機槍火力,敢死隊根本沒法露頭,更別說衝上去接應韓崇武營,徐十九不禁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前方巷道裡的槍聲、爆炸聲持續不到十分鐘,便逐漸稀疏下來。

    徐十九知道,被日軍誘入巷道的韓崇武營已經完了,接下來日軍肯定會趁勢反撲,當下帶著敢死隊撤回了寶山路口。

    果不其然,敢死隊撤回寶山路口沒多久,封鎖巷道的那輛裝甲車便開始掉頭,然後三輛裝甲車在一個日軍小隊的的保護下向著寶山路口壓了過來,幾乎是同時,寶山路的南北兩端也各出現了一股日軍,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

    寶山路口的街壘頃刻間變成了狂風颶浪中的孤島,日軍九二步兵炮、75山炮、150mm迫擊砲以及50mm擲彈筒榴彈像雨點般落在街壘內外,連續的爆炸之中,臨時壘起的沙包紛紛傾翻,就連堅硬的水泥路面都被炸出了一個個大坑。

    猛烈的砲擊過後,日軍的機槍子彈緊接著潑了過來。

    濃烈的硝煙之中,只見一道道耀眼的流光在空中穿梭交錯,它們撞在牆上地上就是一串火星,打進沙包就是一陣煙塵,若是鑽入了人體,立刻就是血花四濺,不斷有十九大隊官兵中彈,就像是被人鋸倒的木頭,直挺挺往後倒下。

    堅持了不到十分鐘,2中隊便已經傷亡小半!

    “撤,快撤!”徐十九滿臉硝煙,仰天怒吼,“撤回山西路口!”

    早就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2中隊官兵轉身就跑,慌亂中,不少新兵忘記了訓誡,直著腰就往回跑,結果全被日軍打成了血篩子。

    日軍在輕鬆奪回寶山路口之後,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以三輛裝甲汽車為前導,繼續向著山西路口碾壓過來,步兵還沒上,各種口徑、各種類型的砲彈就已經猛砸了過來,山西路口的十九大隊陣地頓時間又被炸成了血火浴場。

    2中隊很快傷亡過半,日軍遂即發起了強攻。

    巨大的引擎轟鳴聲中,三輛維克斯裝甲汽車呈品字形,在大約兩個小隊步兵的保護之下向著山西路口猛撲了過來。

    大街左側的民房內,徐十九正抱槍背靠牆壁蹲在窗沿下。

    通過裝甲汽車引擎轟鳴聲的大小,徐十九可以大略判斷出距離的遠近,某一刻,徐十九猛然從窗沿後直起身,對著前方磚石碎塊偽裝下的集束手榴彈扣下了板機,灼熱的子彈高速旋轉著衝出槍膛,瞬間命中其中一顆手榴彈的彈體。

    “轟!”集束手榴彈猛然爆炸,處於前方的那輛維克斯裝甲汽車的油箱被炸個正著,汽油四濺下,整輛裝甲車頃刻間就被烈焰徹底吞噬,車門開處,幾個鬼子慘叫著衝下車來,頃刻間也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人。

    下一霎那,3中隊一百多官兵紛紛從兩側民房頂上、窗戶後面露頭,百餘枝漢陽造構成了密集的交叉火力,又有手榴彈雨點般落下,猛烈的爆炸中,事先埋設在街上的集束手榴彈也紛紛被引爆,剩下兩輛裝甲車先後趴了窩,整條大街也變成了修羅血獄。

    日軍指揮官一看情形不對,趕緊下令撤退,不過這時候再想後撤已晚了,幾乎是在日軍轉身後退的同時,謝狗子埋伏在寶山路口兩側制高點上的兩條老黃牛開火了,猛烈的重機槍火力一下就鎖死了日軍的退路。

    徐十九抹了抹臉上的硝煙泥灰,慘然怒吼:“1中隊,決死衝鋒!”

    刀疤從背後鏘地抽出大片刀,引刀怒吼道:“1中隊的兔崽子們,跟老子上,不管死的活的、投降的不投降的,全殺光、統統殺光……”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0 09:49
第13章 唯一亮點(上)
  

    慘烈的巷戰很快就結束了。

    當然,這個與其說是巷戰,倒不如說是一邊倒的屠殺更來得貼切,就像半個小時前前方巷道中日軍對韓崇武營的屠殺,陷入包圍的日軍並不比**更加頑強,他們就像是落入陷阱的綿羊,很快就被十九大隊撕成了碎片。

    徐十九一槍擊斃一個掙扎著想要拉響手雷的日本兵,一邊下令道:“老獨,你帶2中隊打掃戰場,老刀,你帶1中隊搶占寶山路口、加固工事,隨時準備日軍的反撲,阿龍,你帶著3中隊重新佈置雷場,要偽裝,動作要快。”

    “是。”刀疤、獨隻手和獨眼龍領命去了。

    徐十九縱身躍上一輛報廢的鬼子裝甲車,一邊往盒子炮裡壓著子彈,一邊看著2中隊打掃戰場,高瘋子帶著那個掉了魂的學生兵也加入了打掃戰場的行列,估計是想讓那學生兵感受一下血腥的戰場,看看能否喚醒他的神智。

    高瘋子端著刺刀在前面走,見著日本兵不管死活照著心窩子就是一刺刀,還真讓他扎死了好幾個裝死的日本兵,新兵牛蛋跟在高瘋子屁股後面,幫著收集槍支彈藥,只片刻,牛蛋左右肩上便已經背了七八枝三八大蓋。

    走到一處牆角,高瘋子抬手又是一刺刀,照著靠在牆上的那個滿臉都是血的日本兵的心口上紮了過去,可就在這時候,坐在牆根下的一個鬼子兵卻忽然從步槍上卸下刺刀,然後很隱蔽地從下往上、惡狠狠地刺向高瘋子的襠部。

    “瘋子哥小心!”牛蛋一把將高瘋子猛然推開。

    那鬼子兵一刀刺了個空,手腕一抖又往牛蛋腹部刺來,牛蛋背著七八條三八大蓋還有十幾條綴滿彈盒的武裝帶,根本騰挪不開,只勉強退了少許,卻還是被一刀扎進了腹部,血光崩濺,牛蛋頓時殺豬般慘叫起來。

    高瘋子躲過一劫,遂即勃然大怒,端起刺刀就往那鬼子兵腦門上紮,可就在這時,靠在牆上好像已經死去多時的日本兵卻突然間又活了過來,端起掛著膏藥旗的刺刀就照著高瘋子的心窩子惡狠狠地刺了過來。

    兩下里相距極近,又事出突然,饒是高瘋子身經百戰,也不免有些措手不及,間不容髮之際,高瘋子勉強側了下身,帶著膏藥旗的刺刀便從高瘋子的左腋下面刺了個空,高瘋子再順勢一挾左臂,兩人開始角起力來。

    坐在牆根的鬼子兵趁機又用刺刀來扎高瘋子。

    正與另一個鬼子角力的高瘋子根本無法閃避,無奈之下只得扔掉步槍,騰出右手使勁攥住了那鬼子兵的刺刀,鋒利的刀鋒一下割開皮肉、直達手骨,殷紅的血液霎時從高瘋子手心沁出,又順著刺刀淋漓而下,滴落在地。

    說來也巧,地面上正好有一面不知道誰遺落的青天白日旗,高瘋子的鮮血滴下,頃刻間就將白日染成了紅日、淒艷奪目,望著地上這面淒艷奪目的青天紅日旗,那個原本神情呆滯的學生兵突然間就像剛從噩夢中驚醒般大聲咆哮起來。

    這一切說起來似乎很慢,其實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坐在裝甲車上正往盒子炮裡壓子彈的徐十九反應最快,抬手一槍就將那個正與高瘋子角力的鬼子兵爆了頭,徐十九正欲將坐在地上那個鬼子兵也爆頭時,那學生兵卻已經抄起一截斷磚搶先撲了上去,照著那鬼子兵腦門就是狠狠一板磚。

    “啊……噗!”

    “啊啊……噗噗!”

    “啊啊啊……噗噗噗!”

    當附近打掃戰場的士兵圍上來時,那日本兵的腦瓜子早就被那學生兵砸開了瓢,紅的血液白的腦漿濺得那學生兵滿臉都是,可那學生兵卻全無感覺,一邊啊啊啊地慘叫著,一邊使勁地用斷磚繼續蹂躪日本兵的腦瓜。

    徐十九推開圍著的士兵走進來,高瘋子便迎了上來說道:“大隊長,這小子的魂已經找回來了,若能讓他留下來,倒是塊當兵的好材料。”

    ##########

    “八嘎,八嘎!”

    伊藤茂左右開弓連續扇了井上俊七八個耳光,才終於壓下胸中的怒火。

    伊藤茂不能不惱火,因為別的大隊都打得不錯,唯獨第3大隊吃了敗仗,損失了三輛寶貴的從英國進口的維克斯裝甲汽車不說,還玉碎了兩個小隊的步兵,大川內傳七剛剛打來電話將伊藤茂罵了個狗血淋頭,伊藤茂不尋井上俊的晦氣那就有鬼了。

    七八個耳光下來井上俊的臉已經腫成豬頭,卻不敢有半句怨言。

    伊藤茂甩了甩有些生疼的右手,沉聲問道:“對面是哪支部隊?”

    井上俊低著頭,老老實實地道:“大隊長,對面是上海保安團的一個**大隊。”

    “你說什麼,保安隊?!”伊藤茂聞言一愣,難以置信地道,“什麼時候支那政府的保安隊也變得如此難纏了?井上君,你的情報確定可靠?”

    “絕對可靠,那就是一支保安隊。”井上俊頓了頓,又說道,“不過,這好像的確不是一般水準的保安隊,無論是戰術素養,還是武器裝備,他們都與普通保安隊截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支保安隊竟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哦?”伊藤茂訝然道,“你也有這種感覺?”

    “是的。”井上俊點頭道,“大隊長你想,我們將對面的支那正規軍誘入巷道全殲僅用時不到半小時,可就在這半小時內,對面的支那保安隊不僅在寶山路口構築了隱蔽機槍巢,還在寶山路口與山西路口間的大街上埋設了地雷,而且還做了偽裝!”

    “不錯。”伊藤茂深以為然道,“對面的支那保安隊由進攻驟然轉為防守,竟能在倉促之間佈設雷場,足見這支部隊擁有良好的軍事素養,尤其是還能在大街兩側設下伏兵,足見對方的指揮官擁有極高的戰術指揮能力。”

    “大隊長,這很像我們的一個老對手。”

    “你是說十九路軍?可是在昭和八年的閩變後,十九路軍不是已經被支那領袖蔣給肢解並且整編成中央軍了嗎?”

    “大隊長,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井上俊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覺得,對面的支那保安隊跟當年一二八事變中的十九路軍非常像,他們裝備雖然不如支那中央軍,可他們的戰術卻比支那中央軍靈活得多,也難以對付得多。”

    伊藤茂道:“若真如此,就有一場惡戰了。”

    井上俊道:“大隊長,要不要再發動一次進攻,把寶山路口奪回來?”

    “不,不必了。”伊藤茂搖頭道,“不管對面的支那保安隊是不是當年的十九路軍,這都是一個厲害的對手,我們原本就兵力不足,再不能拿寶貴的兵力去冒險了,好在帝國已經決定向上海增派援軍,所以我們只需要固守待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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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翔古漪園,第9集團軍司令部。

    兩架日軍戰機突然間從雲層中鑽出,向著古漪園俯衝下來,古漪園內頓時響起刺耳的防空警報,遂即兩枚巨大的重磅航彈便帶著刺耳的尖嘯從天而降,巨大的爆炸過後,位於竹枝山頂的缺角亭頃刻間化為漫天瓦礫,另一枚航彈落在鴛鴦湖內,帶起了漫天水柱。

    張治中的衛士匆匆衝進作戰室,慌裡慌張地說道:“總座,日軍空襲,這裡不安全,還是趕緊去地下掩體吧。”

    “慌什麼!”張治中卻一把推開了衛士。

    兩名衛士神情尷尬,作戰室裡的參謀們本想緊急撤離,可是看到張治中巋然不動,也就沒敢躲到地下掩體裡去。

    遂即指揮部外便響起了猛烈的槍砲聲,多半是司令部直屬高射砲營的高射砲、高射機槍對著俯衝掃射的日軍轟炸機開火了,稍頃,指揮部外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張治中透過瞭望孔往外看,只見一架日機拖著黑煙從天上栽了下來。

    剩下那架日軍轟炸機趕緊重新拉起,振振翅膀飛走了。

    日軍轟炸機剛走,參謀長童元亮便鐵青著臉從通訊室裡走了過來。

    童元亮疾步走到張治中跟前,語氣沉重地說道:“總座,87師、88師有消息了。”

    張治中聞言頓時精神一振,語氣也不經意間變得有些急促,問道:“打得怎麼樣?”

    童元亮道:“87師進展還算順利,因為戰場主要是在郊區,地形相對簡單,截至下午四時,日軍已被我軍分割包圍在滬江大學、公大紗廠以及海軍俱樂部三個據點內,不過對這三個據點的攻擊並不順利,擔綱主攻的三個營全部傷亡過半。”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張治嘆了口氣,又道,“88師呢?”

    童元亮的臉色陰沉了下來,說道:“88師的戰場幾乎都在市區,地形極其複雜,再加上88師內部存在嚴重的輕敵思想,結果……”

    張治中的眉頭霎時間蹙緊,幾個作戰參謀也豎起了耳朵。

    童元亮頓了頓,接著說道:“結果對持志大學、愛國女校、八字橋、日本墳山以及四川北路幾個方向的攻擊全部失利,主攻四川北路的524團1營被日軍誘入狹窄的巷道,自營長韓崇武以下六百餘官兵,全部戰死!

    主攻日本墳山的523團3營由於輕敵,同樣被日軍誘入縱深,結果遭到日軍側射火力的前後封堵,最後只有一個排僥倖突圍而出,緊接著日軍一個反擊,523團就連出擊陣地都丟了,配屬該團的火砲損失殆盡。

    最窩囊的還是主攻持志大學的527團2營,強攻失利後被日軍追著屁股打,接連沖垮兄弟部隊的防線,並一直潰逃到了264旅的旅部,結果日軍一通砲擊,264旅旅部自少將旅長黃梅興以下四十餘人,全部被炸死當場!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0 09:51
第14章 唯一亮點(下)
  

    作戰室裡鴉雀無聲,童元亮每說一句,張治中的臉色便白一分,到了最後,張治中的臉色更是已經由白轉青,又由青轉黑,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空,陰沉得讓人肝顫,顯然,張治中已經被88師的失利給氣壞了。

    開戰僅僅一天,第9集團軍就傷亡了兩千多官兵,還戰死了一個旅長!

    尤為重要的是,今日之敗已經嚴重挫傷全軍銳氣,正所謂出師不利,今日之敗必然會給接下來的淞滬會戰蒙上一層濃濃的陰霾。

    委座若是問起,他張治中又該如何回答?

    童元亮長長地舒了口氣,又接著說道:“今日之戰,唯一的亮點就是上海保安總團**第十九大隊,在韓崇武營被日軍全殲之後,該大隊竟在極短的時間之內設下陷阱,反過來對趁勝追擊的日軍打了個伏擊,擊斃日軍八十餘人。”

    張治中聞言心下越發苦澀,十九大隊雖然替88師、替第9集團軍挽回了顏面,可他卻根本沒法在委座面前提及此事,若是讓委座知道當年的十九路軍還有這樣一支殘部,而且還妄想死灰復燃,他還不知道會如何震怒呢。

    童元亮道:“總座,卑職有個建議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張治中似乎猜到了童元亮想要說什麼,沉默著沒回應,童元亮便徑直接著說道:“主攻寶山路當面之敵的是韓憲元的524團,保安隊是配合行動,所以,寶山路口的這場小胜勉強也能算在524團頭上,不如……”

    “不行。”不等童元亮說完,張治中便打斷道,“豈能如此欺瞞領袖?再說韓憲元團毫無尺寸之功,卻要替他請功,豈不荒謬?”

    頓了頓,張治中又道:“上峰那裡我來解釋,你現在馬上去給各師、各旅打電話,讓他們認真檢討,好好地總結,這麼多弟兄的血絕不能白流了,各師各旅主官若不能發現自身的問題,不能從中汲取教訓,我絕饒不了他們!”

    ##########

    寶山路口,十九大隊陣地。

    徐十九正趴在寶山路口右側的洋房頂上,手拿望遠鏡觀察對面日軍的動靜,眼看著天色就快要黑了,對面的日軍卻始終都不見進攻。

    刀疤撓了撓光頭,說道:“大隊長,小鬼子好像被咱打怕了。”

    “老刀,你太小覷小鬼子了。”徐十九微微搖頭,說道,“小鬼子不是怕咱,而是苦於兵力不足,所以才不進攻。”頓了頓,徐十九又神情凝重地道,“看來對面日軍的指揮官是個厲害角色,吃了虧也沒有想著報復,很不好對付哪。”

    說話間,二瓜順著竹梯上來,報告道:“大隊長,參座過來了。”

    “老刀,你在這裡盯著。”徐十九將望遠鏡遞給刀疤,順著竹梯就滑下了樓。

    徐十九的腳板才剛著地,肩背便挨了一拳,回頭一看,卻是朱俠,朱俠微微有些激動地說道:“行啊你小子,一傢伙就乾掉了小鬼子三輛鐵王八,還乾掉了鬼子兩個小隊,而且壓得對面日軍愣是不敢主動進攻,你可真行。”

    徐十九卻嘆了口氣,說道:“日軍這點損失,恐怕遠遠不及咱們吧?”

    朱俠的表情便黯淡了下來,說道:“是的,不僅僅只是韓崇武營,主攻日本墳山的523團以及持志大學那邊的264旅全都吃了大虧,264旅旅長黃梅興將軍也為國捐軀了,這還只是第一天,第9集團軍就已經傷亡了兩千五百餘人。”

    “早先我怎麼說來著?”徐十九攤手道,“中央軍太過輕敵,前線的營、連級軍官又普遍不懂得怎麼打巷戰,不吃虧那才有鬼了。”說此一頓,徐十九又黯然嘆道,“唉,只不過我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吃這麼大的虧。”

    朱俠黯然道:“是啊,還真讓你說著了。”

    徐十九又道:“老朱,這還僅只是開始,我們已經錯過了肅清上海日軍的最佳時機,現在日軍有了防備,又以六大核心據點為支撐構築起了完整的工事鏈,我軍再想肅清上海日軍那就不知道要多費多少波折、多死多少人了。

    你瞧著吧,接下來的進攻肯定不會順利,如果上峰不痛定思痛,針對性地制訂切實可行的戰術,別說是十天半個月,就是打上半年,將整個第9集團軍幾萬人全賠進去,也未必能夠肅清上海日軍。 ”

    朱俠點頭道:“阿九,你肯定早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對吧?”

    徐十九笑道:“老朱,我不過是個小小的保安隊長,操那閒心幹嗎?”

    “你小子,我還不知道你?這麼具有挑戰性的難題,你要不琢磨透還能睡好覺?”朱俠笑著指了指徐十九,轉身說道,“跟我走吧。”

    “走?”徐十九聞言一愣,問道:​​“去哪?”

    “觀音堂。”朱俠道,“孫師長還有張參謀長點名要見你。”

    說罷朱俠一個轉身,卻險些與身後站的年輕人撞個滿懷,當下朱俠一拍額頭,對徐十九說道:“瞧我這記性,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又將那年輕人推到徐十九跟前,說道,“送你一個兵,阿九我告訴你,這可是個難得的好兵。”

    那年輕人身材中等,也不怎麼魁梧,眼神卻很冷,身上雖​​然穿著卡其布軍裝,可領章卻是撕掉的,也不知道什麼軍銜,此外他的腰間還佩著一把短劍,很有來歷的樣子,雖然只是初次見面,直覺卻告訴徐十九,這是個危險的傢伙!

    徐十九正上下打量間,正坐在不遠處抽煙的謝狗子聞言卻來了興致,當下將煙頭往腳下踩滅,然後起身湊了上來,望著那年輕人的眼神中更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挑釁來:“好兵?就他這熊樣,會使槍不?”

    年輕人微微側頭,冷冷地盯著謝狗子。

    突然間人影晃動,那年輕人手中便多了把盒子炮,謝狗子倒吸一口冷氣,急伸手去摸腰間的槍套時,卻發現槍套已經空了,再說那個年輕人,以單手隨便搗鼓幾下,那把盒子炮就化為一堆零件嘩啦啦地落在了地上。

    謝狗子目瞪口呆,望著散落地上的駁殼槍零件半天沒能回過神來,旁邊正在吃餅乾的二瓜更是直接看得傻了。

    “行,這兵我收了。”徐十九道,“你叫什麼名?”

    年輕人猛然轉身又向著徐十九啪地敬禮,道:“高慎行。”

    徐十九點了點頭,又回頭吩咐謝狗子道:“謝狗子,給他弄條三八大蓋,先讓他給你當副射手吧。”

    “是。”謝狗子苦著臉答應。

    朱俠道:“行了阿九,趕緊跟我去觀音堂吧,孫師長和張參謀長可是等著你呢。”話沒說完,朱俠拽著徐十九就往門外走。

    ##########

    觀音堂,88師師部。

    幾個作戰參謀正在作戰室裡小聲議論,其中一個作戰參謀道:“各位,這個保安隊長是什麼來頭,竟敢勞動師座和參座一起出迎?”

    另外一個作戰參謀道:“老兄,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說,這位可不是一般的保安隊長,五年前一二八上海抗戰,要不是這位拼死幹掉了小日本的砲兵陣地,咱們師座要想由旅長晉升師長,恐怕還得等上幾年。”

    “等幾年?我告訴你們,豈止是等幾年這麼簡單。”又一個參謀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這麼跟你們說吧,要不是這一位,咱們師座別說是晉升了,能保住吃飯的傢伙就不錯了,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急你們是不知道……”

    那作戰參謀正欲公佈某些不為人知的內幕時,作戰室外忽然響起了師長孫元良爽朗的大笑聲,遂即戎裝筆挺的孫元良、張柏亭已經領著個身穿皺巴巴的藍黑制服而且滿臉硝煙的保安隊長大步走了進來,幾個參謀便齊齊噤聲。

    孫元良邊走邊道:“漢魂老弟,今天韓憲元團能夠在寶山路口小胜一場,你們十九大隊的全力配合可謂居功至偉,老哥我已經替韓憲元團向上峰請功,等嘉獎下來,你無論如何也要讓韓憲元這小子出出血,呵呵。”

    一起進來的朱俠忍不住有些擔心。

    當朱俠看到徐十九依然是笑容滿面時,才輕輕地舒了口氣,說起來孫元良也不是頭一回這麼做了,倒不是孫元良故意要貪沒戰功,實在是十九大隊的背景特殊,若真將十九大隊報上去請功,則別說是嘉獎,搞不好阿九還會有殺身之禍。

    徐十九笑道:“師座這話不夠意思,嘉獎下來那得等到什麼時候?而且憲元兄那裡能有多少油水?哪裡比得上師座您,隨便拔根毫毛就夠咱十九大隊闊幾年,師座,外面院子裡那兩門機關炮就不錯,不如那啥,嘿嘿。”

    “你小子,可真會找時候伸手。”孫元良笑著指了指徐十九,說道,“行,那兩門德國進口的20mm機關炮就送你了,再送你十個基數的彈藥,這回滿意了吧?”

    徐十九打蛇隨棍上,道:“不愧是師座,出手就是大方,不過若是再能給幾門37mm戰防砲,那就再好不過了。”

    孫元良聞言腳下一趔趄,險些摔個狗吃屎。

    後面隨行的張柏亭和朱俠對視一眼,不禁啞然失笑。

    作戰室裡的幾個作戰參謀更是面面相覷,心忖這傢伙還真是不拿自個當外人啊,要了小砲又要戰防砲,等會是不是就該要75mm的野炮了?師座真給了75mm口徑野炮,沒準這小子就敢獅子大開口、索要150mm重型榴彈砲了。

    “好,老子再給你一門戰防砲。”孫元良咬咬牙,又接著說道,“不過再多就沒了,我這也不是軍火庫,經不起你這麼往外搬,哼哼。”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0 09:54
第15章 日軍破綻(上)

  
    四川北路,日本海軍司令​​部。

    作戰室裡,幾個作戰參謀正在緊張地圖上作業,隔壁的電訊室裡,電話鈴聲以及收發電報的嘀嘀聲響個不停,不時有通訊參謀從裡面走出,將一份份戰報呈送作戰室,作戰參謀們便根據最新戰報在地圖上重新做業。

    大川內傳七指著地圖對岡本季正和本田輔說道:“岡本桑、本田桑你們看,各步兵大隊已經以持志大學、海軍司令部、匯山碼頭、海軍俱樂部、公大紗廠以及滬江大學這六個核心據點為支撐,構築起了完整的工事鏈。

    又有五個戰車分隊居中支援串聯,整個防線可謂固若金湯。

    從今天一天的實戰效果看,除了第3步兵大隊第3中隊吃了敗仗,其餘各個方向全都是大獲全勝,尤其是日本墳山及持志大學這兩個方向,戰果極大,所以,你們完全沒有必要擔心,帝國從上海撤僑的行動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

    岡本季正不太懂軍事,覺得大川內傳七說得似乎很有道理,可日本駐華大使館副武官本田輔卻是陸大畢業的高才生,而且還是聲名赫赫的軍刀組成員,他一眼就看出了日軍整個防禦部署中的最大破綻,說道:“大川內桑,你太樂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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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翔古漪園,第9集團軍司令部。

    張治中將童元亮和幾個作戰參謀召集到標註了敵我雙方態勢的地圖前,然後拿起紅色鉛筆指著地圖說道:“都說說吧,接下來該怎麼打?”

    圍在地圖前的童元亮和幾個作戰參謀全都沉默不語。

    張治中皺了皺眉,接著說道:“今日首戰雖然失利,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平白無故拖延了兩天時間,日軍已經有所準備了嘛。”

    “是啊,這兩天的拖延壞了大事哪。”童元亮嘆道,“若不是這樣,今日​​首戰既便不能將日軍趕下黃浦江,也必定可以將他們分割包圍在幾個主要據點內,這樣的話,整個上海的戰局就將完全納入我軍掌握之中,唉,可惜了啦。”

    幾個作戰參謀也紛紛點頭,全都神情惋惜。

    “這個就不說了。”張治中擺了擺手,又道,“今日首戰,敗了便敗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打仗,從來都是有輸有贏嘛,今天輸了,明天贏回來就是,所以,重要的是接下來的仗該怎麼打?如何才能夠扭轉目前的不利局勢?”

    童元亮拿起鉛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說道:“總座,要想扭轉目前的不利局勢,就必須摧毀上海日軍的防禦工事鏈,然而要想摧毀上海日軍的防禦工事鏈,關鍵還是這裡——匯山碼頭,這是日軍的七寸所在!”

    匯山碼頭?張治中輕輕頷首,心忖童元亮不愧是陸軍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戰場洞察力還是極其敏銳的,匯山碼頭的確是上海日軍防禦鏈條的核心環節,因為這裡不僅是楊樹浦以及虹口兩區的地理連接點,更是日軍戰略物資的補給源。

    如果占領了匯山碼頭,不但虹口、楊樹浦兩大區域的日軍會被攔腰斬斷,令其首尾難以兼顧,更重要的是,失去匯山碼頭源源不斷的物資輸送,上海日軍很快就會陷入彈盡糧絕的絕境,到那時候,小鬼子就只能端著刺刀跟**玩命了。

    馬上就有作戰參謀說道:“可是參座,匯山碼頭處於日租界的地理核心,為日軍的層層工事所包圍,要想佔領匯山碼頭,就必須首先掃清外圍的日軍工事,然而從今天的實戰效果來看,要想掃清外圍的日軍工事並不容易。”

    童元亮嘆道:“是啊,這的確是個棘手的難題。”

    有作戰參謀忽然說道:“如果從浦東渡江偷襲呢?”

    張治中、童元亮聞言先是眼前一亮,若從浦東渡江偷襲,則匯山碼頭就會直接暴露在**的刺刀下,可是轉念一想兩人又搖頭,國府的海軍太弱了,黃浦江已經完全被日本海軍所控制,**要想渡黃浦江攻擊匯山碼頭,無異於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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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音堂,88師師部。

    孫元良皺著眉頭對徐十九說道:“攻占匯山碼頭的確可以切斷楊樹浦、虹口兩區的日軍聯繫,更可以切斷日軍的物資補給,可問題是,匯山碼頭處於日租界核心,漢魂老弟,我軍要想攻占匯山碼頭又談何容易?”

    徐十九道:“師座,我更正一下,不是攻占匯山碼頭而是封鎖匯山碼頭,匯山碼頭我去過,進門就是堆場,兩側又有堅固的水泥樓房,再加上黃浦江上的日本砲艦,要想佔領匯山碼頭不啻於癡人說夢,但封鎖匯山碼頭還是有可能的。”

    “好了,這個暫且不說,反正匯山碼頭在楊樹浦區,如何攻打匯山碼頭,是王敬久應該考慮的事情,我們88師的任務是攻占海軍司令部。”孫元良擺了擺手,又道,“漢魂老弟,你還是說說,如何才能掃清海軍司令部外圍的日軍工事。”

    徐十九點點頭,說道:“這正是我要說的,日軍的第二個破綻!”

    孫元良、張柏亭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幾個作戰參謀也紛紛豎起了耳朵。

    徐十九拍拍地圖,對在場眾人說道:“師座、參座,還有各位高參,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上海日軍的防禦工事全都構築在各個路口,他們的戰車也只在寶山路、四川路、華德路以及楊樹浦路等幾條主干大街上巡邏。”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一個作戰參謀忍不住說道,“我軍要攻占日租界,就只能經由各個路口,日軍不把防禦工事構築在各個路口,難道還把工事藏到小巷子裡去?還有他們的戰車部隊,就算想進小巷,那也得進得去才行。”

    “說得好。”徐十九重重拍案,大聲說道,“日軍用戰車封鎖了主干大街,那我們就通過小巷集結兵力,日軍在各個路口構築了工事,那麼我們乾脆就避開各個路口,從各街區的民房頂上翻過去,然後從側背向日軍發起攻擊!”

    “屋頂架梯,另闢蹊徑。”張柏亭擊節道,“好主意!”

    上海寸土寸金,建築密集,有些街巷輕輕一跳便能越過去。

    幾個作戰參謀啞口無言,孫元良也是怦然心動,避開日軍重兵駐防的各個路口,卻從各個街區的民房頂上打將過去?負手來回踱走了幾步,孫元良頓步回頭吩咐張柏亭道:“參謀長,馬上將這一情況向司令部匯報。”

    “是。”張柏亭啪地立正,轉身打電話去了。

    徐十九笑笑,說道:“師座,您這兩挺機關炮還有一門戰防砲給的不虧吧?”

    “你小子,隨便一個點子就敢賣這麼高價,也就我厚道,才被你這麼痛宰。”孫元良笑著指指徐十九,又道,“行了,我這就不給你準備晚飯了,反正尚義老弟也來了,也就不派車送你回去了,別到時候又讓你把我的車給扣了,哼哼。”

    徐十九和朱俠剛走,張柏亭也打完電話回到了作戰室。

    孫元良道:“柏亭,總座怎麼說?”

    張柏亭道:“師座,總座在電話裡就把你一通猛夸呀,呵呵。”

    “噯,這我可不敢貪功。”孫元良難得謙虛了一把,笑道,“轍是徐十九這小子給想出來的,我不過是藉花獻佛罷了,呵呵。”

    張柏亭道:“那也是師座虛懷若谷,從善如流,換王敬久或鐘松,他們會聽一個小小的保安隊長在指揮部胡咧咧?不把他轟出門去才怪。”

    “那倒是,王敬久、鐘鬆一向眼高於頂,這事還真幹得出來。”孫元良微笑點頭,旋又語氣一轉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徐十九這愣小子,打仗還真有點歪腦筋,這個層頂架梯另闢蹊徑,還真他媽擊中了日軍的要害。”

    張柏亭道:“是啊,避開路口從小巷和屋頂發起進攻,日軍兵力不足的劣勢就會無限放大,而且這裡是上海,是咱們中國人的地盤,打逐屋巷戰,能夠得到上海市民的幫助,我們擁有天然的優勢,這回夠小鬼子喝一壺的啦,呵呵。”

    孫元良又道:“柏亭,你馬上給韓憲元打電話,讓他派一個營前往火車北站聽徐十九調譴,一定說清楚,服從徐十九指揮!”

    ##########

    四川北路,日軍海軍司令部。

    大川內傳七笑吟吟地問本田輔道:“本田桑覺得上海局勢不容樂觀?”

    本田輔道:“大川內桑,你可知道你佈置的防禦工事鏈條存在著一個致命的破綻?你把你的防禦圈擴得太大了,以不足一旅團的兵力,卻要警戒如此漫長的防線,殊為不智,處處設防的後果就是,處處防禦薄弱。

    這種情形下,一旦被支那軍突破一點,就必然導致全局被動,如果我是支那指揮官,我就命令我的部隊避開皇軍重兵設防的路口,利用梯子、繩索從各個街區的房頂上翻過來,然而再從側背攻擊皇軍,大川內桑又當如何? ”

    “咦?!”大川內傳七聞言頓時臉色微變,這個情況他還真沒想過。

    好半晌後,大川內傳七才皺著眉頭問道:“不知本田桑可有應對之策?”

    本田輔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太好的辦法,這裡畢竟是上海,是支那人的城市,支那軍擁有著天然的優勢,而皇軍卻不可能得到上海市民的幫助,既便是日租界的支那人,也不可能幫助皇軍,不過,也並非毫無辦法。”

    大川內傳七忙道:“願聞本田桑高見。”

    本田輔獰聲說道:“放火,大火不僅可以阻擋支那軍的進攻,更可以讓整個日租界成為一片焦土,失去了民房和支那老百姓的掩護,支那軍將再無優勢,而大川內桑你構築的防禦工事鏈條也將變得無懈可擊。”

    “什麼,放火?”岡本季正失聲道,“不行,這絕對不行!”

    讓岡本季正將整個日租界燒掉,他還真捨不得,因為上海作為一個國際化大都市,其繁華程度遠非東京可比,日商和日僑在這裡經營多年,擁有大量的房產、商舖以及工廠,一旦整個日租界毀於大火,財產損失將難以估量。

    岡本季正需要的是一個繁榮的日租界,而不是一片廢墟。

    本田輔道:“放火焚毀整個日租界,代價的確有些大,但如果局勢真的到了迫不得已之時,我認為還是值得去做的,因為租界焚毀了還可以重建,可皇軍士兵的生命若是沒了,那就再也無法挽回了,岡本桑,大川內桑,你們說呢?”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0 09:57
第16章 日軍破綻(下)

  
    火車北站,十九大隊駐地。

    朱俠載著徐十九從觀音堂出來,在街邊隨便找了家包子舖填巴填巴肚子,便徑直往駐地趕,孫元良已經採納徐十九的建議,火車北站也將成為88師明天的主攻方向,所以徐十九有大量的準備工作需要事先做起來,他是一刻也不敢耽擱。

    汽車拐上新民路,便遠遠看到駐地大門外聚集了一大群人。

    藉著昏暗的路燈,隱隱可以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正站在一張桌子上面,正揮舞著拳頭以慷慨激昂的聲音在演講。

    隨著汽車的駛近,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同學們,東四省淪陷了,平津也已經淪陷了,現在又要淪到上海了,我們如果再不奮起抗爭,明天就該輪到我們的首都南京了!中華民族已到了最危急的時刻,再退一步,整個民族就要墜入萬丈深淵了!

    同學們,不能再麻木下去了,我們要奮起抗爭,我們要反擊!

    同學們,你們願意當一輩子的懦夫,還是當哪怕只有一天的英雄?不要再猶豫了,拿起鋼槍,踏上戰場,用我們滾燙的熱血,告訴日寇,中國人的血仍未冷,他們將面對的,是一百萬、一千萬乃至一萬萬中國青年的復仇怒火!

    一個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可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乃至一萬個人的力量卻是無可阻擋的,同學們,讓我們眾志成誠、共赴國難,讓我們戰鬥吧! ”年輕​​人高舉著雙臂,大聲咆哮著,台下學生的情緒一下就被調動了起來。

    “長官,請給我一枝槍,我跟你們一起上戰場打鬼子!”

    “長官,請把我留下吧,我在學校參加過軍訓,我會打槍!”

    “長官,讓我們也留下吧,我們不會開槍,但是我們可以救護傷員!”

    現場的學生紛紛湧向大門,聚集在大門附近看熱鬧的上海市民們也紛紛走上前來,或者將手中的餅乾、香煙、毛幣等慰問品放到​​桌子上,或者往募捐箱裡塞錢,還有不少市民自告奮勇地表示願意留下來組織擔架隊,幫忙抬傷員。

    朱俠將汽車停在路邊,訝然道:“這不是北平的那個學生兵麼,他好了?”

    徐十九點了點頭,道:“沒錯,今天上午他親手用斷磚砸碎了一個日本兵的腦瓜子,這心理關口一過去,也就啥事沒有了。”

    朱俠點點頭,又皺眉道:“不過他這做派……該不會是那邊的人吧?”

    徐十九一下子沒聽明白,不解地問道:“那邊的人?老朱你說的是哪邊啊?”

    “你小子少跟我裝蒜。”朱俠不高興道,“在福建時,你們十九路軍就跟那邊有牽扯,我可告訴你,你小子千萬別跟那邊扯上關係。”

    徐十九默然,他知道朱俠指的是**了。

    對於**,徐十九談不上好感,更談不上惡感。

    說話間,司務長老曹已經領著那學生兵走了上來,一邊笑咪咪地對徐十九說道:“大隊長,還真沒看出來,這小子是個人才,這才一會功夫,就給咱們弄了好幾千慰問金,還有好幾百學生娃主動要求參加咱十九大隊,嘿嘿,還有不少女娃子嘞。”

    那學生兵也道:“大隊長,給我兩天時間,我至少可以再號召五百學生參軍。”

    徐十九冷冷地瞪了那學生兵一眼,又縱身跳上臨時充做募捐台的方木桌,向著那群正試圖往十九大隊駐地內闖的男女學生大喊道:“同學們,你們的熱情讓我很感動,你們為國分憂、共赴國難的赤忱,更加讓人敬佩。

    但是,我想說的是,抗禦外辱是我們軍人的職責,除非我們當兵的全都死絕了,否則絕不會輪到你們這些學生娃上戰場,你們的職責是讀書,讀好書!等將來抗戰勝利了,再將我們祖國建設成為一個繁榮、強大的新國度。

    所以,你們回去吧,我是絕不會留下你們的! ”

    說罷,徐十九便跳下木桌,分開人群就往大門裡走,擁擠在大門外的學生紛紛哀求,徐十九卻根本不為所動。

    徐十九雖然打小在軍營里長大,也從未正經上過學,可他並非大老粗,他甚至已經自學完了大學的課程,他非常清楚有知識的學生對於一個民族來說意味著什麼,這些學生是民族的希望,是國家的未來,又豈能白白消耗在殘酷的戰場上?

    退一步講,既便要將這些青年學生送上戰場,那也不是現在,現在就這樣把他們送上戰場,他們能發揮的作用並不比一個普通士兵更大,可如果先將他們送進軍校深造,然後再送上戰場,他們所能發揮的作用就將十倍、百倍地放大。

    大門外的學生卻不願意散去,那學生兵舒同文更是追上徐十九,急道:“大隊長,你就留下他們吧,他們不要軍餉,什麼都不要,他們只要一枝槍,或者就一顆手榴彈也行,他們只要打鬼子,就讓他們跟著你打鬼子吧!”

    大門外的學生又是好一陣叫囂,群情激奮。

    “這不可能。”徐十九斷然拒絕,又瞪著舒同文道,“還有你,你現在已經沒事了,也趕緊離開這裡吧,你父母就住在前邊不遠的小旅館裡。”

    “別介啊。”舒同文一听就急了,“我跟他們不一樣……”

    “都一樣。”徐十九冷冷地拒絕,“趕緊走吧,好好孝敬你父母。”

    “大隊長……”舒同文還想懇求,徐十九卻早已經轉身進了大門,舒同文又將求助的目光轉向司務長老曹,老曹也愛莫能助地攤了攤手,舒同文的臉便垮了下來,他原本只想給十九大隊擴充些兵員,沒曾想卻把自己也踢了出來。

    ##########

    駐地操場上,十九大隊的幾十個老兵正圍在兩門20mm機關炮和那門37mm戰防砲的周圍,一個個爭相上前東摳摳、西摸摸,寶貝得不行,瞧他們那樣,彷彿掌下摸的不是個鐵疙瘩,而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

    刀疤、獨隻手、謝狗子還有高瘋子霍然也在其中。

    “死鏟,這玩意從今往後就是老子的了,誰也不許跟老子搶。”謝狗子閉上一隻眼,又將睜著的那隻眼對著戰防砲的砲口直往裡瞧,一邊說道,“多少年沒摸過炮了,這回老子終於又可以乾回砲兵的老本行了,嘿嘿,過癮。”

    二瓜滿臉崇拜地道:“狗子哥,你還乾過砲兵?”

    “你聽他在那瞎吹。”高瘋子毫不留情地揭短,“沒錯,他當年是打過炮,不過是從土匪窩裡收繳來的土造老炮,用木頭箍的那種。”

    謝狗子把兩眼一瞪,不高興道:“誰說的,東洋砲老子沒打過?”

    “你還好意思說這?”高瘋子道,“那回好不容易繳獲了幾門東洋砲,本指著你能給我打打下手,結果盡幫倒忙……”

    謝狗子沒好氣道:“瘋子,不是說好了不提這事的麼?”

    高瘋子大笑著道:“行行,那就給你小子留點兒面子。”

    二瓜和幾個新兵蛋子還想追問,可終於還是沒敢造次。

    刀疤和獨隻手卻沒有理會兩人在那打嘴仗,他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那兩門20mm機關炮上,作為參加過一二八上海抗戰並且見識過日軍20mm機關炮兇威的老兵,他們做夢都想擁有這一門小砲,今天終於是美夢成真了。

    剛跟獨隻手簽訂了瓜分協議的刀疤感慨道:“要說還是咱們大隊長有本事,這麼硬的硬傢伙都能從中央軍手中搶過來,1團、2團那些個兔崽子知道了,不得眼饞死?現如今咱們十九大隊可闊了,放眼上海保安總團,誰還敢跟咱比硬?”

    話音方落,眾人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冷冽的聲音:“有了硬傢伙,還要打得起硬仗,要不然對不起人家中央軍的美意。”

    眾人急回頭看,卻是徐十九。

    “大隊長,你回來了?”眾人趕緊上前敬禮。

    徐十九對著刀疤說道:“老刀,你怎麼回來了?”

    刀疤忙道:“大隊長你放心,寶山路口有阿龍盯著,誤不了事。”

    徐十九點了點頭,又道:“老刀、老獨還有狗子、瘋子你們都跟我來。”

    帶著幾個骨幹進了大隊部,待眾人圍著長條桌落座,徐十九又道:“剛才我說了,有了硬傢伙就得打硬仗,要不然就對不起中央軍兄弟的美意。

    明天,就讓小日本嚐嚐咱們十九大隊的手段,不過今天晚上也不能讓小日本消停嘍,老刀、老獨、狗子還有瘋子,你們帶少量精銳老兵,兵分四路給小日本找點樂子,記住不要戀戰,主要任務是摸清楚日軍的火力佈置。 ”

    送走四員大將,徐十九又對朱俠道:“老朱,梯子就拜託你了。”

    朱俠道:“阿九你放心,軍火軍餉我弄不來,幾百架梯子卻不在話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0 15:15
第17章 戰術天才(上)
  

    刀疤、獨隻手、謝狗子還有高瘋子分別帶著十幾個老兵竄街走巷、翻牆逾院,深入日租界搞刺探,結果日租界靠近火車北站區域槍聲響了整整一夜。

    15日上午8時,楊符瑞率523團3營趕到十九大隊駐地。

    “漢魂兄。”楊符瑞罕見地衝徐十九抱拳作揖道,“小弟奉團座之命,率全營六百多兄弟前來聽侯調譴,請漢魂兄下達命令吧。”

    楊符瑞也參加過一二八上海抗戰,深知十九路軍是一支能打的部隊,而十九大隊的骨幹老兵又都是十九路軍的老兵,戰鬥力絕不容小覷,徐十九的戰術指揮能力更是高超,因此對於韓憲元的命令,他內心並沒有太多的抵觸情緒。

    “符瑞兄客氣了。”徐十九抱拳回禮,謙虛道,“我們十九大隊搞搞偷襲還行,說到打硬仗,還得靠中央軍的兄弟。”

    楊符瑞道:“漢魂兄謙虛了,總之團座有令,讓小弟唯你馬首是瞻!”

    徐十九道:“既然是憲元兄的軍令,那小弟就抖膽僭越了。”說罷,徐十九便將刀疤他們辛苦了一夜的成果攤開,指著地圖道,“符瑞兄請看,昨天晚上小弟已經派人摸清了日軍的兵力部署以及火力配置,這便是詳圖。

    針對日軍的兵力部署及火力配置,小弟決定從靶子路、新民路、鐵路線以及虯江路之間的三個街區同時向日軍發起平推攻擊,為了盡可能地分散日軍兵力,令其疲於奔命,希望符瑞兄率部從靶子路、新民路及虯江路正面佯攻。 ”

    “沒問題。”楊符瑞欣然道,“請漢魂兄放心,我們3營無論如何也會拖住靶子路、新民路及虯江路當面之敵,令其無法馳援相互之間的街區。 ”

    “好。”徐十九又道,“只等我部經由街區迂迴敵後,便會從側背向各個路口的日軍發起攻擊,屆時符瑞兄再率部從正面碾壓,則日軍腹背受敵必定潰敗,如此一來,上海日軍的防禦工事鏈也將被我軍打開一個大缺口。”

    楊符瑞啪地立正,肅然道:“漢魂兄放心,此戰你是指揮官,沒有你的號令我營絕不冒進半步,你的號令一下,我營定當奮勇向前、至死方休!”

    徐十九也啪地立正,向楊符瑞敬了一記標準的軍禮。

    ##########

    位於公共租界中區、緊鄰外灘的華懋飯店樓高十層,主體塔樓更是高達十三層。

    華懋飯店由英藉猶太富商維克多‧沙遜斥資建造,大廈底層為銀行、服務區,二至四層出租給各洋行辦公,五至七層為客房,八層為大餐廳、酒吧,九層為夜總會,頂層是維克多的私人豪宅,裝飾豪華,且風情迥異,可謂名副其實的遠東第一樓。

    此時此刻,一大群藍眼睛、高鼻子的西洋人正站在塔樓天台上,或者手持望遠鏡,或者手扶鐵欄杆向著蘇州河北瞭望。

    在這群西洋人裡面,有幾個特殊的人物。

    一個是公共租界工部局的​​總裁費信敦,一個是蘇聯駐華大使鮑格莫諾夫,還有一個就是後來怒罵蔣委員長為花生米的中國戰區總參謀長史迪威,不過此時的史迪威還只是美國駐華大使館的武官,軍銜也只是上校。

    此外,在場還有不少西方記者,譬如《大美晚報》著名編輯高爾德,譬如後來因為同情中國抗戰而遭到日軍殘酷迫害並最終病死在集中營裡的《密勒氏評論報》總編鮑威爾,又譬如第一個採訪陝甘寧邊區並且剛從延安回到上海的美國記者斯諾。

    早上八點,停泊在黃浦江上的幾十艘日本軍艦開始砲擊閘北。

    陰暗的天空下,一道道耀眼的流虹從日本軍艦上騰空而起,瞬息之間便越過長空墜落在蘇州河北的閘北區,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閘北區很快便騰起了滾滾濃煙,還有大量棚戶燃燒起火,隔著老遠,彷彿都能聽到中國人隱隱約約的哭嚎聲。

    “哦,上帝,我的上帝。”美國戰地記者斯諾喃喃低語著,滿臉沉痛地說道,“日本軍艦又在砲擊閘北了,今天不知道又會有多少民房毀於炮火,更不知道會有多少難民湧入公共租界,費信敦先生,你們做好收容難民的準備了嗎?”

    “哦不不不,收容難民是中國上海市政府考慮的事情。”費信敦聳了聳肩,滿佈老人斑的臉上充滿狡黠,“我們工部局答應放開公共租界,允許閘北和日租界的難民通過公共租界進入法租界或者南市,就已經足夠仁慈了。”

    密勒氏評論報編輯鮑威爾說道:“費信敦先生,站在人道主義的立場,恐怕你們租界工部局也要考慮收容一部份難民才是。”

    “這不可能。”費信敦大叫道,“鮑威爾先生,我無意與你爭辯,可是你知道一旦租界工部局放開限制,將會有多少難民滯留公共租界嗎?”

    待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費信敦才以誇張的語氣接著說道:“蘇州河以北區域居住著超過兩百萬中國人,這麼多人湧入公共租界,將會是個巨大的災難! ”

    鮑威爾道:“除非中國軍隊戰敗,蘇州河北的中國人才可能全部逃離,費信敦先生,難道你認為中**隊一定會輸掉這場戰爭嗎?”

    “那是當然。”費信敦道,“昨天一天中國軍隊就損失了將近三千人,而日軍的傷亡卻微乎其微,而且日本政府不可能放棄上海,接下來肯​​定會向上海繼續增兵,坦率地講,我並不認為中國軍隊還有機會打贏這場戰爭。”

    一直拿著望遠鏡往蘇州河北岸瞭望的鮑格莫諾夫忍不住回頭說道:“費信敦先生,請恕我直言,若不是你們租界工部局夥同英法兩國領事向中國政府施加壓力,迫使中國軍隊推遲兩天發動進攻,局面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史迪威也附和道:“我十分認同鮑格莫諾夫大使的意見,毫不誇張地講,中國士兵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士兵,若不是因為他們的軍官素質​​低下,又有個喜歡胡亂越級干預指揮的最高領袖,四天前他們就已經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了。”

    費信敦神情尷尬,聳著肩膀說道:“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我很遺憾,不過我想對諸位說的是,我們原本是很有誠意將上海闢為不設防的自由口岸的,是日本人言而無信,戲耍了所有人,這真的跟我們工部局無關。”

    史迪威道:“你用不著遺憾,**還沒有輸。”

    鮑格莫諾夫也道:“我也認為中國軍隊不會只有這點水準,昨天**之所以吃虧,那是因為戰術運用不合理,今日再戰,局面必定會有所改觀。”

    話音未落,忽然有個英國記者大聲尖叫了起來:“哦,上帝,那是怎麼回事?中國軍隊怎麼全爬到房頂上去了?”

    嗯? !史迪威、鮑格莫諾夫同時回頭,又同時舉起瞭望遠鏡,透過望遠鏡,果然看到蘇州河北的中**隊已經順著竹梯爬上房頂,又將大量的竹梯架在小巷頂上以及高矮不等的民房頂上,那一片片的街區頃刻變成了坦途。

    如此一來,日軍佈置在各個路口的堅固工事頓時成了擺設,原本還算完整、嚴密的日軍工事鏈也轉眼間變得漏洞百出,日軍兵力上的劣勢也將被無限放大,可以預見,在接下來的戰事中,日軍肯定要顧此失彼了。

    “太棒了!”史迪威忍不住讚歎道,“天才!在小巷和屋頂上架梯作為通道,這個方法雖然簡單,說出來甚至不值一提,可對兵力不足的日軍來說卻簡直就是致命一擊,能想出這個主意的一定是個戰術天才,有機會我一定要會會他!”

    ##########

    楊符瑞營已在靶子路、新民路、鐵路線以及虯江路上展開,並與日軍全面接火。

    趁此機會,十九大隊兵分三路,借助數百架竹梯飛簷走壁、翻牆逾院,自西向東直逼寶昌路及福生路,徐十九更是親率由十數老兵組成的敢死隊為右路先鋒,只片刻功夫,便已越過大半個街區,再往前不到五十米便是福生路了。

    可就在這時候,幾個鬼子兵佔據一棟洋房擋住了去路。

    徐十九縮在一棟三層民房的屋脊後面,向身後的謝狗子、高慎行打了個手勢。

    謝狗子、高慎行會意,當即朝左右散開,各自找好掩護之後,謝狗子取下四顆手榴彈在眼面前攤開,再將旋蓋逐一旋開,高慎行則將手中漢陽造的槍膛打開,先給只剩兩發子彈的槍膛補滿彈,旋又咔咔合上槍膛。

    待到謝狗子、高慎行已經準備好,徐十九便從屋脊後面猛然躍起,踩著瓦愣向前奪路狂奔,埋伏在前面洋房頂樓上的日軍機槍猛烈開火,機槍子彈在瓦愣之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煙塵帶,幾乎是咬著徐十九的腳後跟往前追。

    這是徐十九的戰術佯動,為了給高慎行和謝狗子製造機會。

    下一霎那,高慎行從屋脊後面猛然坐起,幾乎是在坐起的同時,他手中的漢陽造便已經對準了對面頂樓窗戶內的日軍機槍手,下一刻,灼熱的子彈便高速旋轉著射入了日軍機槍手的眉心,一下就將他的腦瓜連同鋼盔打個對穿。

    九二式重機槍的吼聲嘎然而止,就像叫得正歡的野雞被掐斷了脖子。

    小鬼子的副射手正欲推開已經斃命的射手,上前重新射擊時,高慎行的第二顆子彈接踵而至,再次準確地射入日軍副射手眉心,日軍副射手沒有戴鋼盔,紅白相間的腦漿還有碎裂的骨骼頓時間呈放射狀從腦後噴濺而出,塗了一牆。

    高慎行出槍的速度實在太快,槍法又太準,等躲在洋房天台上的幾個鬼子單兵反應過來時,鬼子重機槍的射手、副射手已經全部斃命,好在彈藥手還算機靈,一個側身閃到窗戶邊上,險之又險地躲過高慎行射出的第三發子彈。

    洋房天台上,水泥護欄後的五個鬼子單兵頓時間炸了鍋,三個鬼子兵迅即開槍回擊,卻慢了半拍,高慎行已經縮回屋脊後面,三八大蓋射出的子彈只將屋脊瓦當打得碎片四濺,剩下那兩個鬼子兵卻趕緊架起了擲彈筒,想把屋脊後面的高慎行炸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0 15:16
第18章 戰術天才(下)

  
    說時遲那時快,另一側的謝狗子猛然直起身,甩手扔出一顆手榴彈。

    手榴彈則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帶著呲呲的青煙墜向洋房天台,這時候,驚人的一幕出現了,不等手榴彈落地,一個鬼子兵突然跳起身來,掄起三八大蓋砸向空中,竟然像擊打棒球似的將手榴彈擋了下來。

    “轟!”手榴彈落到天台之下才爆炸,護欄後面的小鬼子毛都沒傷著。

    “叼鉅老母。”謝狗子咒罵一聲,再想扔手榴彈時已經沒機會了,鬼子兵的步槍子彈已經像長了眼睛似的追了過來,若不是謝狗子在扔完手榴彈後習慣性地做了規避動作,恐怕胸口上早已經多了兩個槍眼了,小鬼子的槍法也不是吹的。

    下一刻,擲彈小組的兩個鬼子兵已經架好擲彈筒,只聽“嗵”的一聲,一發榴彈就劃出高高的弧度,向著高慎行藏身的屋脊後面墜落了下來,小日本的擲彈筒也不是蓋的,命中率雖比不上步槍子彈,可這麼近的距離十拿九穩是有的。

    好在高慎行這個兵真的非同一般,間不容髮之際,這小子猛然間一個後空翻從屋頂上倒翻而下,當身體整個落到屋簷下時又猛然間探手成爪,一把抓住屋簷下的椽子,懸空吊在了屋簷下,下一刻,日軍打過來的榴彈已經在他剛剛藏身的屋頂上轟然爆炸。

    猛烈的爆炸中,無數瓦片和著彈片漫天四射,蜷縮在爆點附近不遠的徐十九、謝狗子都被從天而降的灼熱瓦礫燙得呲牙咧嘴,高慎行卻是毫髮無損,待爆炸過後,雙手發力又一個前空翻翻回到屋頂上,然後轉身一槍擊斃了鬼子重機槍的彈藥手。

    趁著幾個鬼子單兵的步槍火力再次被高慎行吸引過去的空隙,謝狗子又連續甩出兩顆手榴彈,剛剛那鬼子兵果然又跳起身來,試圖用槍托將手榴彈砸飛,不過這回他沒這麼好的運氣了,搶在鬼子兵之前,徐十九甩手一槍打爆了其中一顆手榴彈。

    “轟,轟!”連續兩波爆炸過後,藏身在水泥護欄後的五個鬼子兵全倒在了血泊中,徐十九再回頭一招手,後面的老兵抬著竹梯蜂擁而上,很快就在兩棟樓房之間架起了通道,徐十九一手長槍一手短槍,一馬當先沖進了對面洋房三樓的窗戶。

    房間裡倒臥著三個​​鬼子,高慎行只開了四槍,三個鬼子全部爆頭,最慘的是那個鬼子副射手,後半個頭蓋骨整個被掀飛,腦髓都噴完了,只剩下前半個顱腔,如果讓那些新兵蛋子看到,真能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徐十九卻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便和高慎行、謝狗子做著嫻熟的交替掩護動作,順著樓梯衝上了天台。

    衝出樓梯口之前,徐十九拉著兩顆手榴彈,在心裡默數三秒之後再扔向視野看不到的樓梯口拐角,爆炸過後,高慎行、謝狗子不等硝煙散開便衝了出去,只見天台上倒臥著五個鬼子兵,兩人不由分說先給每個鬼子兵各補了兩槍。

    徐十九再衝到天台南側,將腦袋探出水泥護欄往底下一看,只見左前方不到二十米便是福生路與靶子路交匯路口了,日軍在這裡構築了前後兩重街壘,有大約兩個班的鬼子兵,還有兩挺歪把子和一挺九二式。

    幹掉這個路口的日軍,前面中州路口還有少量日軍,再乾掉中州路口的日軍,前面不到兩百米便是四川路口,四川路口卻根本就沒有日軍把守,擊破中州路口,十九大隊和楊符瑞營便可以順著四川北路直取海軍司令部。

    高慎行和謝狗子蒐集了二十幾顆手榴彈捆成兩捆,又同時從天台上扔下去,底下那兩重日軍街壘頓時完蛋,兩個班二十多個鬼子也被爆炸產生的氣浪直接撕成了碎片,徐十九更親眼看​​到一個鬼子兵的頭顱飛起幾乎與天台等高。

    徐十九這才掏出信號槍,對著天空打出了一發綠色信號彈。

    信號彈帶著吱吱的尖叫飛上天空,正在靶子路西側與日軍對射的楊符瑞營官兵便紛紛從街壘後面跳起來,端著刺刀就往前衝。

    ##########

    伊藤茂大尉乘坐的維克斯裝甲車剛剛巡視到虯江路與四川路交彙的十字路口,迎面便有一個傳令兵騎著自行車疾馳而來,那傳令兵驚惶失措下竟把自行車撞上了裝甲車,直接導致前輪扭曲變形,人也翻倒在地上。

    “八嘎!”伊藤茂打開車窗,探出頭來怒罵。

    那傳令兵顧不上膝蓋被擦破,趕緊翻身爬起來報告道:“大隊長,靶子路北側忽然有支那軍迂迴過來,把守福生路口的立原小隊已經全體玉碎了,井上中隊長讓我向您報告,如果再不派譴援軍,靶子路上的中州路口、四川路口也要失守了。”

    “八嘎!”伊藤茂大怒道,“你回去告訴井上俊,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守住中州路口,絕對不能讓支那軍突入四川北路。”頓了頓,伊藤茂又道,“再告訴他,我已向司令部求援,步兵第4大隊馬上就會趕到,請他務必堅持住。”

    “哈依!”傳令兵答應一聲,飛奔去了。

    伊藤茂將腦袋縮回車廂,吩咐勤務兵:“你的,再次給司令部打電話,靶子路、新民路還有虯江路全線告急,請司令官閣下趕緊派譴援軍。”伊藤茂並沒有謊報軍情,在十​​九大隊和楊符瑞營的猛攻下,他的步兵第3大隊的確快要支撐不住了。

    ##########

    日本海軍司令​​部,南二樓作戰室。

    隔壁電訊室裡的電話鈴聲已經響成了一片,接電話的話務兵更是在吼了,否則他們根本聽不清話筒裡的聲音,不時有通訊參謀神色嚴峻地走出電訊室,將一個個不利的消息報告給作戰室,作戰參謀們便趕緊將最新戰況標註到地圖上。

    從早上開戰到現在,短短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內,持志大學、愛國女校、八字橋以及日本墳山等陣地先後告急,警戒火車北站方向的伊藤茂大隊更是已經兩次打來求援電話,聲稱若是援軍再不趕去救援,陣地就要全線崩潰了。

    本田輔的預言不幸成真,中**隊真的從屋頂上打過來了。

    望著地圖上從好幾個方向猛插過來的藍色箭頭,大川內傳七的腮幫子便開始不自覺地抽搐起來,因為每個藍色箭頭都代表著一支中**隊,今日**攻勢之凌厲,已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該死的中國人,怎麼突然之間變得聰明了?

    站在旁邊的本田輔說道:“大川內桑,我早就說過,皇軍兵力不足,防禦圈不宜擴得太大,你偏不聽,現在果然就出問題了。”

    大川內傳七聞言訕然,扭頭吼道:“命令,步兵第1大隊放棄持志大學、愛國女校以及虹口公園,全線收縮防守,步兵第3大隊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四川路,步兵第4大隊以及戰車第4分隊立即馳援四川路,快快滴。”

    本田輔聞言輕輕點頭,心忖大川內傳七雖然不聰明,卻也不蠢,他還算清楚,持志大學以及虹口公園等方向可以收縮,四川路方向的守軍卻絕對不能收縮,這個方向一收縮,**就有可能會對海軍司令部完成四面合圍。

    “哈依!”勤務兵猛然低頭,領命去了。

    大川內傳七又問本田輔道:“本田桑,不知道現在放火還來不來得及?”

    “已經晚了。”本田輔搖頭嘆息道,“足以阻止支那軍前進腳步的大火不是說燒就能燒起來的,那至少也需要一整天的準備時間,何況現在各個方向的防線都已經放棄,再放火已毫無意義,還是抓緊時間佈置第二道防線吧。”

    大川內傳七拿出手帕擦去額頭上滲出的冷汗,低聲說道:“可是,皇軍此前的防禦重點始終放在最外圍,第二重防禦鏈條上除了幾十個輕重機槍巢,甚至連街壘都沒有構築,支那軍攻勢如此凌利,恐怕是抵擋不了太久哪?”

    本田輔一攤雙手,淡淡地說道:“大川內桑,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死守海軍司令部,只要能夠撐到陸軍登陸,那就是勝利。”

    “不,不能讓支那軍靠近海軍司令部。”大川內傳七汗如雨下,說道,“海軍司令部雖然是封閉式堡壘,而且足夠堅固,卻也不可能擋住重砲的抵近直射,一旦支那軍對海軍司令部完成合圍,他們肯定會把重砲拉上來。”

    本田輔再次攤手,說道:“那我也沒辦法了。”

    “岡本桑,岡本桑一定能想到辦法。”大川內傳七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乞求似的對本田輔說道,“本田桑,請趕緊給岡本桑打個電話,讓他暫時不要離開上海了,請他馬上返回海軍司令部,拜託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0 15:19
第19章 血戰路橋(上)
  

    華懋飯店,塔樓天台。

    早已經過了午餐時間,可聚集在天台上的十幾個西洋人卻根本沒有離開天台、去八樓餐廳用餐的意思。

    “快看,**突破日軍防線了!”

    “上帝,中國軍人真的突入四川路了!”

    密集的槍砲聲中,幾個眼尖的記者突然大叫起來。

    與此同時,華懋飯店四周,那些聚集在自家陽台或者大街上觀戰的上海市民也突然間大聲地歡呼起來。

    蘇聯駐華大使鮑格莫諾夫和美國駐華大使館武官史迪威趕緊舉起望遠鏡往前看時,果然看到一隊端著刺刀的中國士兵已經從靶子路連接四川路的路口衝了出來,沖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個抱著捷克式輕機槍的**校官。

    **校官的軍裝和士官或者尉官區別很大,非常容易辯認。

    只見**校官一梭子彈打出去,頓時摞倒了好幾個日本兵。

    剩下大約二十來個日本兵已經毫無鬥志,在**的追殺下,他們分成了兩股,十幾個日本兵向北、朝著海軍司令部的方向奪路狂奔,剩下七八個日本兵慌不擇路,竟順著四川北路往南逃進了公共租界,結果被守在橋頭的意大利軍隊繳了械。

    鮑格莫諾夫說道:“史迪威上校,**軍官似乎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

    史迪威搖著頭道:“不不不不不,我從來沒說**軍官打仗不夠勇敢,事實上**軍官是我見過的這世界上最勇敢的軍官,我之所以說他們素質低,是因為他們基本上沒有接觸過現代的軍事理論,既便是所謂的黃埔系軍官。”

    鮑格莫諾夫道:“可既便是這樣,他們中間也不乏戰術上的天才。”

    “是的。”史迪威深以為然地道,“這一點真令人難以置信,若非親眼看見,我絕不會相信中**人中間竟然還存在這樣的戰術天才。”

    鮑格莫諾夫道:“真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推薦他前往最富盛名的伏龍芝軍事學院深造。”

    史迪威叼著煙斗沒說什麼,心裡卻想,伏龍芝軍事學院還是算了吧,我們美利堅合眾國的西點軍校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軍校。

    ##########

    四川北路上,徐十九與抱著捷克輕機槍的楊符瑞匯合了。

    “漢魂老弟,接下來怎麼打?”楊符瑞說完又正了正頭上的日軍鋼盔,他自己的德式鋼盔早不知道掉哪裡去了,“是不是順著四川路一直往北打?”

    “不行,四川路是日軍的防禦支撐,因為連通楊樹浦區跟虹口區的幾座路橋全都和四川路橫向連接,如果不奪回四川路,困守海軍司令部的日軍就會成為孤軍,所以我料定日軍一定會集結重兵從東、北兩個方向全力反撲。”

    “老弟你說吧,是攻是守老哥都聽你的。​​”

    “好,請符瑞兄馬上停止追擊,調配兵力在虯江路的各個路口搶修防禦工事,務必將北面來援之敵擋在虯江各個路口以北,絕不能讓日軍重新打通四川北路,小弟則率十九大隊向東推進,封鎖住虹河上的所有路橋!”

    ##########

    南翔古漪園,第9集團軍司令部。

    張治中剛巡視完真如附近**砲兵第8團的陣地返回司令部,一邊疾步走進作戰室,一邊問童元亮道:“慕陶,戰況如何?”

    童元亮道:“總座,進展很大哪!”

    “哦?”說話間,張治中已經站到了地圖前。

    童元亮便指著地圖說道:“總座你看,264旅知恥而後勇,今天上午一鼓作氣連續攻占了持志大學、愛國女校以及虹口公園,262旅吳求劍團也攻占了八字橋、日本墳山,將戰線推進到了天通庵車站,其前哨陣地距離海軍司令部已經不足五百米!

    美中不足的是,由於日軍收縮得太快,所以殲敵數量不是很多。 ”

    張治中的目光投向火車北站方向,道:“北站方向的韓憲元團呢?”

    童元亮道:“韓憲元團打得也不錯,雖然推進的距離不如吳求劍團以及264旅,但是他們也將戰線推進到了虯江路以北,並且還封鎖了虹河上的七八座公路橋,虹口日軍從匯山碼頭補充軍需的通道已被我軍切斷,只不過……”

    張治中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只不過什麼,說!”

    童元亮道:“只不過半個小時前,日軍才剛剛調集重兵,從百老匯路、熙華德路以及四川路三個方向朝韓憲元團發起了瘋狂反撲,眼下雙方正在激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

    張治中道:“四川路和虹河上的路橋可以說是虹口日軍的生命通道,一旦被我切斷,虹口日軍頓時就成甕中之鱉了,所以日軍會瘋狂反撲也完全在意料之中。”頓了頓,張治中又說道,“馬上給孫元良打電話,讓他派出得力部隊支援韓憲元。”

    ##########

    百老匯路路橋西側,十九大隊1中隊陣地。

    前文說過,上海的公共租界以蘇州河為界,南邊的中區、西區仍舊控制在租界工部局治下,不過北邊的東區、北區卻已被日本人控制,成了日租界,為了區別於公共租界,日本人將北區稱為虹口區,而東區則稱呼為楊樹浦區。

    而由北向南匯入黃浦江的虹河便是虹口區、楊樹浦區的地理分割線。

    虹河上修建有九座公路橋,將楊樹浦區跟虹口區連接為一體,十九大隊的防禦重心是南邊靠近黃浦江的六座路橋,因為北邊的幾座公路橋靠近越界築路,處於城市邊緣,目前已被王敬久的第87師所切斷。

    而最南邊的百老匯路橋以及熙華德路橋又是防禦重點中的重點,以十九路軍老兵為骨幹的十九大隊1中隊和2中隊分別駐守在兩座路橋的西側,這會,1中隊和2中隊正承受著來自黃浦江上的日本軍艦、砲艦的砲火覆蓋。

    日軍的幾艘砲艦也就罷了,火砲口徑最大的也就80mm,使用高爆彈吧,打不穿十九大隊官兵藏身的鋼筋混凝土大樓,用穿甲彈吧一炮一個眼,附帶殺傷效果很低,不過老鬼子長谷川清的旗艦,出雲號巡洋艦的殺傷力卻實在是太大了。

    出雲號上的小口徑速射砲就不提了,光150mm口徑的重砲就有14門,最恐怖的還是那四門203mm口徑的主砲,一炮打過來基本上一棟樓就塌了,一發高爆彈落在街上,那就是一個直徑幾十米的大彈坑,縱然是鋼筋鐵骨也能把你炸碎了。

    而且,艦炮跟陸戰炮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相比陸戰炮的人工裝彈,艦炮的機械裝彈要高效得多,裝彈效率高也就意味著發射速度快,基本上,陸戰炮打一發,艦炮就能夠打出​​三四發砲彈,甚至更多。

    換句話說,一艘出雲號巡洋艦的火力,就幾乎相當於半個重砲旅團,​​區區兩個路橋橋頭陣地,卻要面對半個重砲旅團的砲火覆蓋,其烈度就可想而知了。

    二瓜雙拳撐胸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這是老兵教的防砲常識。

    老兵們說,絕不能將身體緊貼地面,否則既便不被炸死,也會被地面上傳導過來的衝擊波活生生震死,一二八上海抗戰,從沒見識過重砲威力的十九路軍就曾吃過大虧,據說雙方的第一天交戰,便有數百老兵被日軍重砲生生震死!

    二瓜發現,真實的砲擊場面遠比老兵們描述的更加可怕。

    二瓜親眼看到,一棟三層洋房在日軍的砲火下轟然垮塌,駐守在大樓裡的一個班頃刻之間就被活埋,還有一發砲彈落在路口的街壘後面,一下就將整個街壘掀飛空中,趴在街壘後面的那幾個弟兄頃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踪,屍骨無存。

    連續不斷的爆炸聲中,二瓜只覺得整個城市都在劇烈地搖晃,放眼望去,整條百老匯大街都已經被濃濃的硝煙徹底籠罩,十米開外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也聽不見什麼聲音,除了一片的嗡嗡聲,還有一陣陣的暈眩,彷彿進了一個不真實的世界。

    一發砲彈落在二瓜身後不遠的房頂,滾燙的瓦礫嘩啦啦地炸下來,掉在地上又反彈到二瓜臉上頸上,他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謝狗子忽然從硝煙之中衝出,又在二瓜跟前蹲了下來大吼大叫,二瓜卻什麼也聽不到,只有一片的嗡嗡聲。

    謝狗子大吼完就轉身走了,也不管二瓜有沒有聽到。

    幾乎讓人窒息的嗡嗡聲中,二瓜發現日軍的砲擊好像已經停了,硝煙還未散開,老兵們就已經從各自藏身的掩體中爬了起來,謝狗子從瓦礫堆裡刨出了機關炮,高瘋子也帶著兩個老兵將那門37mm戰防砲給推了出來。

    還有那個剛來頭一天就將狗子哥的盒子炮拆成一堆零件的高慎行,正背靠著牆角,若無其事地將一發發子彈壓進槍膛。

    戰場的喧嘩突然間像潮水般灌進二瓜的耳朵。

    “有活著的,趕緊檢查裝備,相互補充彈藥!”

    “烏鴉嘴,帶兩挺機槍給老子搶占左邊廢墟!”

    “高瘋子,趕緊把戰防砲推回來,太靠前了!”

    “二瓜,你他娘的快點,小鬼子就要上來了!”

    此起彼伏的呼喝聲中,二瓜的意識突然間恢復過來,聽到謝狗子在喊他,便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謝狗子身邊。

    “愣著幹嗎?”謝狗子咔咔拉開槍栓,急道,“快上彈藥!”

    二瓜從彈藥箱里托起沉​​重的彈鏈往槍膛里送,一邊下意識地從機關炮防盾上探出頭去張望,只見大約兩個小隊的鬼子兵從沿河的狄思威路上竄出來,在兩輛裝甲車的掩護下默不作聲地衝了上來,**衝鋒喜歡大吼,日軍卻習慣沉默著衝鋒。

    “小鬼子,爺爺送你們回東瀛!”謝狗子獰笑著扣下扳機。

    霎那之間,20mm口徑的子彈就已經狂暴地潑了過去,裝甲車的薄鐵皮根本就抵擋不住20mm口徑機關炮的子彈,只片刻功夫,兩輛裝甲車就被謝狗子打成了蜂窩,裝甲車裡的七八個鬼子兵也全被子彈穿透裝甲時形成的金屬亂流殺死。

    裝甲車趴了窩,凶悍的鬼子兵步卻不肯退回去,端著刺刀還在往前衝。

    “來吧,來吧,叼鉅老母,來多少死多少!”謝狗子怒吼著,機關炮也怒吼不止。

    在20mm機關炮砲彈編織成的彈幕下,端著刺刀往前衝的日軍紛紛倒在了血泊中,二瓜看得肝膽俱顫,20mm口徑的機關炮實在是太兇殘了,打中腦袋,腦袋直接碎裂消失,打中軀幹,軀幹直接就接被撕扯成碎片!

    望著被撕成血肉碎塊的鬼子兵,望著那滿地血淋淋的殘肢斷軀,二瓜胸中陡然湧起一股強烈的煩惡感,轉身伏地乾嘔起來。

    “過癮,太過癮了,哈哈!”謝狗子卻哈哈大笑,打得更加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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