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老兵之不死傳奇 作者:寂寞劍客(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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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3-7-20 09:35: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2 133754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6 09:34
第80章 光復羅店
  

    徐十九也不多說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胡連長,能不能借你一門砲使使?”

    “借炮?”胡杰聞言先是一愣,遂即從徐十九的表情中讀出了點什麼,臉色大變道,“徐大隊長,你要肩扛迫擊砲平瞄直射?!”

    “怎麼?”徐十九淡然道,“沒學過?”

    胡杰無言以對,徐十九又道:“不應該啊,你們營長是蔡老爺子的高足,老爺子不可能不把這絕活傳給你們啊?”

    胡杰苦著臉道:“會是會,不過太危險了。”

    徐十九淡然道:“當兵的,可不都是提著腦袋討生活?”

    胡杰咬了咬牙,扭頭吼道:“癩子,把你的砲給徐大隊長。”

    一個砲兵匆匆跑過來,將肩上的迫擊砲遞給了徐十九,胡杰也從另一個砲兵手中接過了另一門迫擊砲,徐十九又扭頭衝胡杰笑笑,轉身就走。

    目送徐十九的身影隱入夜色之中,獨眼龍大吼道:“弟兄們,可勁打,不要給老子省子彈,打他狗日的!”

    十九大隊霎那間火力全開,中正式、漢陽造、三八式、馬克沁、捷克式、九二式、歪把子打成了一片,一道道耀眼的曳光頃刻之間交織成一張嚴密的火網,將前方的兩輛日軍坦克完全籠罩其中,一梭梭的子彈打在塔克身上,噹噹作響、火星四濺。

    兩輛日軍坦克毫髮未損,一邊引導步兵緩緩向前碾壓,一邊緩緩掉轉砲塔,前射機槍和主砲同時對準了十九大隊機槍連的陣地,只聽轟轟兩聲巨大的爆響,機槍陣地上便騰起了兩團巨大的火光,打得最兇的兩挺重機槍頃刻歇菜。

    小日本的坦克兵還真他娘訓練有素,一打一個準!

    看到兩挺完好的馬克沁重機槍被打成了零碎,獨眼龍心頭直滴血,不過代價再大也得忍著,要是乾不掉這兩輛日軍坦克,不要說十九大隊的這點家當保不住,就是整個十九大隊都得交待在這裡,跟個狗日的拼了!

    陣地那側,徐十九和胡杰已經迫近到了日軍坦克百米之內,看看距離已經差不多,徐十九便單膝跪地,擺好了架勢。

    胡杰跟著單膝跪地,也將炮筒扛到了肩上。

    將炮筒以四十五度傾角對準前方,徐十九、胡杰同聲斷喝:“砲彈!”

    兩名副射手動作麻溜地各操一發砲彈塞進砲口,砲彈在重力作用下迅速滑入砲膛,底火與撞針相擊,觸發了引信,趁著底火觸發到基本藥管爆炸之間的短暫延時,徐十九和胡杰迅​​速壓低炮筒傾角,以小角度瞄準了前方那兩輛日軍坦克。

    “嗵嗵!”兩聲悶響,兩道耀眼的曳光已經從炮筒口猛然噴射出去,巨大的後座力使徐十九和胡杰把持不住,炮筒從兩人的肩上往後倒射出去,幾乎是同時,前方那輛日軍坦克已經同時爆炸,其中一輛坦克身上騰起的烈焰足有十米高,多半被擊中油箱了。

    大彈坑內,二瓜正用綁腿捆手榴彈,打算用成捆手榴彈去炸日軍坦克,他當然知道這麼做意味著什麼,但他並沒有多想,大隊長說過,當兵就得打仗,打仗就得死人,必​​須要有人去死的時候,攤上誰那就是誰,躲是躲不掉的。

    就在這時候,前方的日軍坦克卻突然爆炸!

    只愣了不到半秒鐘,二瓜便馬上反應過來,端著花機關就從彈坑里坐起身來,不由分說對著前方就是一個長點射,前方正彎著腰往前逼進的日本兵頃刻間倒下了好幾個,剩下的幾十個日本兵也陷入了混亂,有人臥倒,有人掉頭跑。

    高慎行和十幾個老兵也紛紛坐起,端著花機關猛烈開火,日軍終於亂了陣腳,倉皇掉頭退往第二道防線。

    ##########

    施相公廟,58師師部。

    馮聖法反坐在椅子上,下巴靠著椅背閉目養神,從他的臉上看不出有太多的異樣,不過在內心深處,馮聖法其實也是相當緊張的,儘管他很相信徐十九,也知道十九大隊的骨幹老兵大多還在,不過十九大隊畢竟才剛剛補充滿員。

    張鏡明、何凌霄和吳繼光就輕鬆多了,他們正等著看馮聖法的笑話。

    消息通過通訊員不斷地從前方傳回來,十九大隊主力已經突破鎮西的石橋,這會正在猛攻羅店日軍的外圍防線,獨隻手率領的十九大隊一部也在西線橋與日軍援兵接上火了,日軍援兵只有一個步兵中隊,目前雙方正在激戰之中。

    又一個消息傳回來,馮聖法終於也坐不住了,羅店日軍竟然有坦克!

    “怎麼回事?怎麼搞的!”馮聖法從椅子上霍然站起身來,背著手開始在屋子裡快速地來回踱​​步,一邊自言自語道,“到底什麼情況?”

    張鏡明搖了搖頭,說道:“師座,這下麻煩了。”

    何凌霄道:“現在就是再把警衛營調上去也不行了。”

    吳繼光道:“師座,還是趕緊把十九大隊撤下來吧。”

    馮聖法沒有理會張鏡明等人的冷言冷語,摸出懷錶看看時間,時針已經堪堪指向凌晨四點,最多再過兩個小時,天就該亮了,如果十九大隊不能在兩個小時內結束戰鬥,麻煩就大了,要不要調警衛營上去?

    ##########

    羅店戰場,胡杰的迫擊砲連又連續摧毀了兩輛因為機械故障而無法移動、只能當成固定砲塔使用的日軍坦克,十九大隊也終於將日軍的第二道防線撕開了一個口子,高慎行、二瓜帶著十幾號老兵率先突入街巷,與日軍展開了巷戰。

    衝過街角,前方忽然綻起子彈劃破夜空的曳光,沖在最前面的高慎行一個剎步縮回了牆角,從前方掃射過來的子彈將牆角另一側的牆面打得火星四濺,高慎行壓了壓手,身後跟進的二瓜還有十幾個老兵也趕緊隱蔽了起來。

    二瓜騰出左手向高慎行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要從側面迂迴。

    高慎行會意,連著向前面甩出了兩顆手榴彈,然後藉著硝煙的掩護一個翻滾越過大街趴到了對面一堵斷牆下,在翻滾的過程中還不忘對著前方打了一梭子彈,日軍的機槍馬上就追逐過來,將高慎行藏身的斷牆打得煙塵四濺。

    二瓜卻早已經從另一側繞過去,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了日軍藏身的閣樓下,先從窗口扔了兩顆手榴彈進去,然後從下面對著閣樓樓板就是一個長點射,爆炸聲槍聲響成一片,中間還夾雜著幾聲慘叫,不片刻,便有黏乎乎的液體從樓板滲下來。

    二瓜蹭蹭蹭衝上樓梯,卻並不急著撞開關著的房門,而是隔著門板又打了個長點,再從門縫里扔進去一顆手榴彈,然後才一腳踹開房門衝進去,房間裡面瀰漫著濃濃的硝煙,隱隱可以看清地板上躺著幾個日本兵,早已經死得妥妥的了。

    日軍在全面侵華之前並沒有進行過針對性的夜間或者巷戰訓練,所以夜間打巷戰,日軍並不佔優勢,面對高慎行、二瓜率領的突擊小隊,小日本更是處於絕對的下風,十幾個老兵組成的突擊隊就像一把尖刀,迅速切入日軍腹地。

    ##########

    一發砲彈正好落在木下秀吉的指揮部上,架在頂上的十幾根木樑承受不住,紛紛折斷然後砸落下來,將兩名通訊兵還有一名勤務兵當場砸死,木下秀吉被勤務兵臨死前推了一把這才倖免於難,卻也嚇了個半死。

    灰頭土臉地從廢墟里爬出來,槍聲越發的迫近了。

    “撤,快撤!”木下秀吉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撤退命令,對於日軍來說,羅店這塊彈丸之地毫無價值可言,因為這裡既沒有值得保護的物資,也沒有可供利用的堅固工事,既便丟失了也沒什麼可惜,何況天亮之後很容易就能奪回。

    ##########

    羅店終於奪回,不過還是有一百多日軍往北突圍。

    望著靜靜地擺放在地上的兩門九二步兵炮,胡杰眸子里頓時露出了異樣的精芒,然後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不過等他伸手去撫摸砲管時,卻又變得無比的輕柔,看他那架勢,彷彿在撫摸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寶貝得不行。

    今晚這一仗,小日本這兩門九二步兵炮基本上沒派上什麼用,相對山炮、野炮來說九二步兵炮算是輕的,全重也只有兩百多公斤,不過跟迫擊砲比起來,那就是笨重不堪了,所以基本上無法對胡杰的迫擊砲連形成火力壓制。

    小日本撤走前也想炸掉這兩門步兵炮來著,卻讓砲兵連結救了,為救下這兩門砲還犧牲了一個砲兵排長,當時一個日本兵將手雷磕著引信後扔進了彈藥箱,眼看手雷就要爆炸然後再引發彈藥殉爆,那個排長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

    最後那個排長把手雷從彈藥箱裡撿了起來,不過沒等他扔出太遠就當空炸了,最後兩門九二步兵炮和六箱砲彈保住了,可那個排長卻被手雷爆炸產生的破片打成了篩子,當場就壯烈殉國了,據說還未滿十八歲。

    徐十九覺得惋惜,認為一個有經驗的砲兵遠比一門砲更重要,要知道那個排長也是可以將迫擊砲扛在肩上當成平射砲使喚的,這可是個高難度的技術活,如果火候掌握不好,震碎肩膀甚至被炮筒橫擺直接敲碎腦袋都是有可能的。

    胡杰卻嘆息著對徐十九說,炮要比命來得值錢,如果不是當時他離得太遠,輪不到排長出手他就上了。

    對此徐十九只能搖頭嘆息,砲兵不惜賠上自己的命也要保護火砲,其實跟排頭兵抱著成捆的手榴彈去炸日軍坦克是一個道理,這麼做都是把生的機會讓給別人,卻把死亡留給了自己,當然,前提是死他一個能讓更多的弟兄活命。

    還是那句話,當兵就得打仗,打仗就得死人,攤上誰那就是誰,這個沒得選擇,也沒什麼好多講的,這是責任,更是使命。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7 06:45
第81章 懾服


    施相公廟,58師師部。

    馮聖法到外面抽煙去了,他一走,張鏡明、何凌霄還有吳繼光就再沒什麼顧忌,說起話來也越發的難聽了。

    “一個新補充的大隊就敢打羅店,簡直狂妄!”

    “狂妄?簡直就是不知死活,還真以為就他十九大隊能打?”

    “能打?這次看他怎麼收場,哼,他可是在師座跟前誇了海口的。”

    “師座?不知道軍座是怎麼想的,他高升了,怎麼就弄了個外來戶……”

    “行了行了,你們倆給我注意點,別他娘的背後議論長官,師座可是八十八師出來的名將,八十八師是什麼部隊?那可是正兒八經的中央警衛第二師,這要是在古代,八十八師那就是皇帝眼面前的御林軍,咱能比得了?”

    張鏡明讓別人不要背後議論長官,自己卻滿嘴怪話。

    馮聖法其實並沒有走太遠,站在指揮部外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他也知道張鏡明三個其實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在**內部從來就脫不開派系倆字,中央軍內部山頭林立,每個軍、每個師內部何嘗不也是山頭林立?

    馮聖法儘管有俞濟時的支持,但他要想懾服張鏡明、何凌霄、吳繼光以及四個團長絕非易事,大家都是兩個肩膀扛個腦袋,憑啥人家就得對你俯首貼耳?當然,這點小小的難題絕對難不倒馮聖法,否則俞濟時也不會把他推上師長的位置。

    馮聖法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一次勝利,一次酣暢淋漓的勝利。

    將煙蒂扔在地上用力踩滅,馮聖法又深深地吸了口雨後的清新空氣,然後大步走回了作戰室,這一次,馮聖法並沒有等太久,過了大約十幾分鐘,一名通訊員便滿頭大汗衝進了作戰室,喘息道:“師師座,羅羅羅店,拿拿拿下了……”

    作戰室裡有著剎那的凝滯,遂即何凌霄、吳繼光便睜圓了雙眸。

    張鏡明下意識地摸出懷錶,時針堪堪走過凌晨四點,十九大隊竟然真的拿下了羅店?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一個剛補充的大隊,勉強算是加強大隊吧,可面對的是日軍整整兩個中隊,還有步兵炮和坦克,這仗​​怎麼打的?

    昨天凌晨344團一個滿編團打小日本一個步兵中隊都打得那樣吃力,小日本還沒有步兵炮和坦克,結果今天凌晨十九大隊僅靠一個臨時補充的加強大隊外加兩個迫擊砲連就打垮了小日本整整兩個擁有砲兵小隊、戰車小隊助戰的步兵中隊?

    344團可是58師的主力團,十九大隊的戰鬥力比主力團還強悍?

    馮聖法攥緊的拳頭悄然鬆開,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已經滿是冷汗。

    轉過頭,馮聖法的目光從張鏡明、何凌霄和吳繼光臉上掃過,張鏡明神情尷尬,何凌霄和吳繼光乾脆避開了視線,馮聖法笑了笑,直接吩咐身邊的通訊參謀道:“劉參謀,傳我命令,343團立即搶占西線橋,347團換防羅店。”

    “是!”劉參謀啪地立正,轉身走進了電訊室。

    這一次,張鏡明再沒有表示異議,何凌霄和吳繼光也選擇性地忽略了馮聖法繞過他們直接給下麵團長下達作戰命令的事實,在中央軍內部,越級下達命令是很犯忌諱的事,也就蔣委員長不把這事當回事,常常越級指揮到師甚至旅。

    馮聖法又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機:“給我接嘉定。”

    片刻後,作戰室里便響起了馮聖法爽朗的笑聲:“軍座,我是馮聖法,呵呵,羅店又奪回來了,對,不過我們師傷亡很大,你昨天答應的兩個保安團的補充兵可一定要兌現啊,是是,請軍座放心,人在陣地在,日軍別想越過我師防線。”

    ##########

    兩個多小時後,天亮了。

    讓人意外的是,今天小日本的艦炮、重砲並沒有對58師、51師的陣地進行大規模的砲擊,而是將砲口轉向了十幾公里外的寶山縣城,將成噸成噸的砲彈傾洩到了寶山這個彈丸之地,小日本的航空隊也對寶山縣城展開了狂轟濫炸。

    顯然,在控制了瀏河至獅子林砲台、張華濱至吳淞砲台這兩處登陸場之後,亙在中間的寶山縣城就成了日軍的眼中釘、肉中刺,為了盡快解除來自側翼的威脅、再將兩塊登陸場連成一片,日軍對寶山縣城展開了瘋狂進攻。

    從這天開始,駐守寶山的98師583團3營成了日軍的首要打擊對象。

    日軍在猛攻寶山縣城的同時,也沒有放棄對瀏河、劉行、楊行以及羅店等各個方向的進攻,尤其是羅店,更是遭到了日軍步兵第44聯隊狂風暴雨般的猛攻,顯然,在連續兩次失利之後,和知鷹二這個老鬼子已經被徹底激怒了。

    激戰至中午時分,和知聯隊再次奪回西線橋,兵鋒直逼羅店。

    和知鷹二乘車裝甲汽車上到前沿陣地時,第11師團的山炮第11聯隊正對羅店進行炮火準備,不過這樣規模的砲火準備跟昨天相比無論是烈度還是密度都絕然不可同日而語,守在陣地上的347團官兵甚至還有心情談天說笑。

    木下秀吉站在和知鷹二身後,滿臉羞愧。

    和知鷹二放下望遠鏡,笑道:“木下桑,還在為今天凌晨的失利生氣?”

    今天凌晨,木下秀吉以兩個步兵中隊、一個砲兵小隊外加一個戰車小隊守羅店,結果還是讓**奪回了羅店,而且損兵兩百餘人,可說輸得非常難堪,木下秀吉出身世家,一向又心高氣傲,讓他如何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

    木下秀吉黑著臉不吭聲,和知鷹二又道:“此前我們有些小覷支那軍了,連我也沒有想到支那軍的砲兵竟如此厲害,還有他們的步炮協同,火砲竟然能夠跟上步兵,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輸給這樣的對手,其實不冤。”

    關於今天凌晨的戰事,和知鷹二已經從木下秀吉和敗兵口中得知了詳情,**砲兵在其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無論羅店鎮西的橋頭陣地還是外圍的鋼板機槍巢,或者是戰車小隊的四輛九五式輕型坦克,全都是中國砲兵幹掉的。

    和知鷹二隻是有些好奇,中**隊的步炮協同為什麼會這麼犀利?

    從今天凌晨的交火來看,中**隊的步兵支援火砲甚至能跟上突擊隊,這怎麼可能?

    木下秀吉也同樣很困惑,沉吟著說道:“單從砲彈發射的聲音來判斷,那應該是小口徑曲射砲,可是其砲彈的彈道卻又是典型的平射砲,上海特高科提供的情報上從未提起過這樣的火砲,難道是支那政府最新研發的新式火砲?”

    和知鷹二反問道:“你覺得支那政府能有這樣的科研實力?”

    木下秀吉也覺得中國政府不可能擁有研發新式火砲的能力,當下又道:“如果不是支那人自己研發的,難道是從德國引進的新式火砲?”

    和知鷹二搖頭道:“德國也沒有這樣的新式火砲。”

    “那就奇怪了。”木下秀吉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和知鷹二擺了擺手,淡然道:“木下桑,與其在那裡瞎猜,還不如派出幾支偵察小分隊去實地偵察一下。”

    木下秀吉道:“派偵察小分隊?”

    和知鷹二輕輕頷首,接著說道:“這三天來,皇軍在夜間連續遭受失利,固然有皇軍不擅夜戰的因素,但不可否認的是,支那軍派出的偵察兵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木下桑難道不覺得支那軍對皇軍的兵力部署和火力配置瞭如指掌麼?”

    木下秀吉恍然道:“經聯隊長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今天凌晨支那軍的攻擊擁有很強的針對性,甚至就連幾個隱蔽的側射火力點都被他們定點清除了,砲兵陣地更是很快就被支那軍攻占,兩門步兵炮幾乎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這就是偵察兵的作用了。”和知鷹二點頭道,“早在發動進攻之前,支那軍的偵察兵就已經滲透進來,摸清了皇軍的兵力部署以及火力配置。”

    木下秀吉道:“看來支那軍的指揮官也不都是些蠢蛋哪。”

    和知鷹二道:“對面的支那指揮官的確算得上是個厲害角色,不過在戰場上運用偵察兵並沒什麼稀奇的,皇軍也同樣可以運用偵察兵,我已經向師團長建議,從特戰隊和騎兵聯隊中挑選精兵強將,對支那軍實施反偵察。”

    “反偵察?喲西。”木下秀吉獰笑點頭。

    說話間,山炮第11聯隊的砲火準備已經結束,早在攻擊陣地待命的日軍小隊拉出近百米的散兵線,向對面的**陣地發起了進攻,在今天的攻擊中日軍步兵第44聯隊再沒有投入坦克或者裝甲車掩護步兵進攻,在沒有弄清楚**“新式火砲”的底細之前,和知鷹二不敢再拿寶貴的坦克冒險了。

    對面**陣地上響起了稀疏的槍聲,被炸得一片狼籍的陣地上,隱隱可以看到有十幾個中國士兵正在出沒,正寬接近百米的陣線上,只有廖廖十幾個中國兵,和知鷹二、木下秀吉同時舉起了望遠鏡。

    不到兩分鐘,日軍散兵突入**陣地,那十幾個中國兵非但沒有後撤,竟然還凶狠地衝出戰壕向日軍發起了決死衝鋒,短暫的白刃戰之後,那十幾個中國兵全部陣亡,不過日軍也付出了幾乎同等數量的傷亡,甚至更多。

    至此,一小隊的日軍已經七零八落,再不堪下一波的進攻了。

    然而對面,幾乎是在第一道防線上的十幾個中國兵戰死的同時,大約五十米外已經再次出現了中國兵的身影,依然是十幾個的樣子,他們在散兵坑中出沒,在交通壕中移動,一邊躲避著日軍的步兵掩護火力,一邊開槍射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8 22:52
第82章 無休無止的白刃戰


    “八嘎牙魯,又是這種流氓戰術!”木下秀吉切齒大怒。

    和知鷹二的腦門上也露出了好幾條黑線,自從三天前釣魚失手之後,對面的中國指揮官好像突然之間開了竅,戰術運用也一下變得高明起來,就說這加大防禦縱深、迫使日軍與其進行無休無止的白刃戰的套路,就搞得日軍非常難受。

    中**隊的防禦正面非常寬,不過攤在每條防線上的兵力卻很少,日軍隨便投入一個步兵小隊甚至只用一個步兵小組就能突破**的防線,然而這不是結束,中* *隊的防禦縱深非常深,他們前後構築了無數條防線,等著日軍去逐一突破。

    一次突擊,一次白刃戰,一次傷亡十幾人;再一次突擊,再一次白刃戰,再一次傷亡十幾人;中**隊的傷亡當然大,陣地失守意味著他們的傷員非但得不到救治,還會慘死在日軍的刺刀下,但日軍的傷亡也同樣不小!

    中**隊就是依靠這種零敲碎打的戰術,以命博命一點點消耗日軍的兵力。

    中**隊就是依靠這種零敲碎打的戰術,盡可能地削弱了日軍的火力優勢,卻盡可能地發揮了**兵力多、單兵戰鬥力強悍的優勢。

    這樣消耗下去,最先撐不住的絕對不會是**!

    比裝備、比火力,**拍馬也追不上日軍,可是比拼老兵的數量,**卻能甩下日軍幾條大街,哪怕是三個**老兵兌換一個日本兵,小日本也照樣受不了,何況現在日軍根本就佔不到便宜,兩軍的傷亡比率近乎一比一。

    和知鷹二也試過一次投入兩個甚至四個步兵中隊發起集團衝鋒,不過結果差不多,雖然一次突破了好幾條**防線,卻也引發了一次次的大規模的白刃戰,中**隊並非只是一味的死守,他們也是留了預備隊以防不時之需的。

    所以,小規模進攻則小規模白刃戰,大規模進攻則大規模白刃戰,白刃戰,白刃戰,還是白刃戰,中**隊就是使用這種看似笨拙實際上卻近乎無賴的戰術,在無休無止的白刃戰中一點點地消耗日軍的兵力,還有日軍的銳氣。

    步兵第44聯隊自登陸以來,差不多已經補充了整整一輪了!

    和知鷹二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如果**的這套戰術得到推廣,如果對面的中**隊全都採取這種“白天死守拼消耗、夜間發力打反擊”的戰術,那麼日軍的攻勢就將無以為繼,整個淞滬會戰也將陷入僵持之中。

    難道說,五年前一二八上海抗戰的情形又要重演?

    木下秀吉放下望遠鏡,沉聲道:“聯隊長,這樣下去戰局只怕會陷入僵持哪。”

    和知鷹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低聲道:“真不知道參謀本部的那些蠢貨在幹什麼,如果他們能夠盡快革新戰術,將航空兵掛載的重磅航彈更換成二十五公斤甚至五公斤航彈,支那軍的防禦縱深就算擴大兩倍,也將在海軍航空兵和陸軍航空兵的密集轟炸下死傷慘重,皇軍又豈會陷入現在這樣的苦戰?!”

    和知鷹二向參謀本部打報告,建議後勤部針對上海市郊的特殊地形更換航彈量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遲遲沒有得到回复。

    “本部那些官僚?”木下秀吉撇了撇嘴,不屑地道,“他們從來都是用屁股思考的,要想他們同意戰術革新,除非太陽打西邊出。”

    和知鷹二嘆息道:“是啊,這些官僚從來都只關心自己的利益,他們只知道革新戰術需要整頓兵工廠生產線,他們只知道整頓生產線需要錢,卻不知道這些錢能夠換回多少帝* *人的生命,這群官僚從來就不關心帝**人的生死!”

    木下秀吉忿然道:“在他們眼裡,帝**人就只是幫助他們攥取利益的工具,他們又怎麼可能為了保護工具而投入太多的成本?”

    和知鷹二點點頭,無奈地道:“那麼,我們就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偵察分隊身上了,只要偵察分隊能夠摸清楚對面支那砲兵的虛實,或者乾脆解決掉對面的支那砲兵,我們還是有機會一舉突破施相公廟、攻占嘉定。”

    ##########

    獅子林砲台,日軍騎兵第11聯隊聯隊部。

    河野俊急匆匆走進騎兵聯隊聯隊部時,並沒有見到聯隊長田邊勇,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便對著背影試探性地招呼道:“林桑?”

    “河野桑。”那背影轉過身來,微笑著張開了雙臂。

    “林桑,真的是你!”河野俊張開雙臂與那人緊緊相擁,“前幾天見到了尾原桑,沒想到林桑你也來了上海,呵呵。”

    “呵呵,聽說尾原那傢伙吃了個敗仗。”

    “是的,尾原桑在吳淞鎮吃了個大虧。”

    “那傢伙一貫心高氣傲,想必氣得不行。”

    兩人正把臂言歡時,又一個有著明顯羅圈腿特徵的日軍中佐走了進來,愕然道:“河野桑還有林桑,你們認識?”

    這個日軍中佐便是騎兵第11聯隊的聯隊長田邊勇。

    “聯隊長!”兩個小鬼子趕緊向老鬼子鞠躬致意,完了河野俊又報告道,“聯隊長,林桑是我的陸士同期同學,又一同進入第11師團服役,不過後來林桑考上了陸軍大學,而我卻在退役後轉輾到了上海,直至數日前再次應召入伍。”

    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小日本的軍官培養體系已經相當完善,小鬼子在初中畢業之後就可以進入地方陸軍幼年學校學習,成績好的再進入中央幼年學校集中學習兩年,然後進入部隊服役,六個月後混到軍曹(中士)就可以報告陸軍士官學校。

    在陸軍士官學校學習一年半畢業,小鬼子的軍銜就晉升為曹長(上士),陸士前五名可以獲得日本天皇御賜的銀懷錶,然後再次進入部隊服役,半年後一般都可以混到少尉,如果三年內能夠混到中尉甚至上尉,而且年齡沒有超過三十歲,就有機會得到所服股聯隊的聯隊長的推薦,有了推薦信就可以報告陸軍大學了。

    河野俊就是因為沒有得到聯隊長的推薦信,最後只能黯然退役。

    日本陸軍大學每期只錄取六十人到八十人,報考難度可想而知,考入陸軍大學之後,小鬼子基本上就完成了鯉魚躍龍門的壯舉了,在陸大學習三年(砲兵工兵兩年)後基本上就可以進入高級指導機關擔任少佐參謀了。

    這也是日軍參謀之所以能夠形成“以下克上”風氣的主要原因,因為這些參謀軍官基本上都是從陸軍大學畢業的,有些甚至還是軍刀組(畢業成績前六名可以獲得日本天皇御賜的軍刀)的成員,自視甚高,鮮少把別人放在眼裡。

    譬如林太郎,他就是軍刀組的成員,還曾留學德國柏林軍事學院。

    “是嗎?”田邊勇訝異地道,“河野桑,你這位同學可了不得啊,不僅出身名門,還是軍中驕子啊,他剛剛才從德國柏林軍事學院留學歸來,師團長可是對他寄予了厚望哪,你可一定要好好地協助你的這位同學。”

    河野俊心中黯然,臉上卻強作歡顏,猛然低頭道:“哈依!”

    “那你們同學先聊著,我就失陪了。”田邊勇笑笑,轉身走了。

    “河野桑,真想不到我們還有再次聯手作機的機會,呵呵。”林太郎笑著把住了河野俊的雙臂,河野俊也微笑以對,不過看看兩人肩上的軍銜,眼角不禁又是一陣黯然,他現在依然只是個中尉,而林太郎卻已經是少佐了。

    職銜上兩人也已經拉開了很大的差距,河野俊只是個小小的騎兵中隊長,而且才剛由預備役退入現役,林太郎卻已經是師團直屬特戰大隊的大隊長了,而且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軍隊,兩人在軍中地位可說是天差地別了。

    林太郎伸手握著河野俊的肩膀,說道:“河野桑,支那軍的偵察兵非常囂張,一到晚上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我這次專門向師團長提出請求,把你的騎兵中隊借調過來,就是希望利用騎兵的快速機動,對支那偵察兵實施反制。”

    河野俊重重低頭,肅然道:“林桑,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林太郎微笑點頭,然後拉著河野俊走到了巨大的摸擬沙盤前,指著沙盤說道:“河野桑請看,自瀏河至羅店,再從羅店至顧宅直到寶山縣城,整個戰線延綿超過五十公里,皇軍兵力有限,要想封鎖整條戰線、杜絕支那偵察兵的滲透是絕無可能的。

    然而,戰線之後的縱深陣地更加廣闊,支那偵察兵一旦滲透進來,再把他們揪出來就難如登天了,加上又是在夜間,這就更增加了難度,所以,要想獵殺支那軍的偵察兵,就絕不能依靠主動出擊,而只能守株待兔。 ”

    “守株待兔?”河野俊愕然道,“林桑,這能行嗎?”

    林太郎笑道:“我已經設置了幾個陷阱,如果支那軍的偵察兵足夠稱職的話,他們至少應該發現一處陷阱,只要發現一處陷阱,他們就一定會上鉤。”

    說罷,林太郎又微微側頭道:“總之,一切拜託河野桑了。”

    河野俊微微有些錯愕,問道:“林桑,特戰隊難道不一起嗎?”

    林太郎擺了擺手,微笑著道:“不過幾隻狡猾的支那兔子而已,用不著興師動眾,至於我們特戰隊,師團長已經另有安排。”

    “哈依。”河野俊重重低頭。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9 10:58
第83章 反偵察
  

    一天的激戰之後,羅店還是不可避免地再次失守了。

    58師以擴大防禦縱深為手段,的確削弱了日軍炮火的殺傷力,卻也不可避免地削弱了**在每條防線上的防禦力,激戰至傍晚,羅店失守,343、347兩個團傷亡近千,而且由於陣地被日軍佔領,傷亡基本上就是陣亡!

    不過日軍也付出了陣亡三百餘人,負傷六百多人的慘重代價,擔綱主攻的和知聯隊所屬步兵第1大隊基本上被打殘了。

    ##########

    施相公廟,十九大隊駐地。

    十九大隊的老兵們已經炸了鍋了,高興得,除了師部的嘉獎,淞滬警備司令部剛剛也轉來了幾百封家書,不管陣亡的還是未陣亡的,一古腦全都送過來了,跟家書一起送過來的還有這倆月的軍餉,大頭兵每人兩塊半法幣。

    軍餉也就罷了,因為是在戰場,暫時也沒地方花,不過那一封封的家書可把十九大隊的老兵們給高興壞了,識字的老兵拿著家書躲在沒人的角落裡,一邊看、一邊哭、一邊笑,不識字的老兵則拿著家書央求識字的幫著念,因為人多,眼巴巴地等著。

    沒當過兵,沒上過戰場的人是很難理解這些大頭兵此時此刻的複雜心情的。

    獨隻手擺脫了幾個央求他幫忙念家書的老兵,一個人躲到了角落,然後顫抖著單手從衣兜里摸出了一封家書,信封上寫著“上海保安總團**十九大隊杜家輝敬啟”,工工整整的楷書,望著這行楷書,獨隻手又是歡喜又是心酸。

    獨隻手很是清楚,留在老家的媳婦並不識字,這封家書定是她央求村里劉夫子寫的,為了央求劉夫子寫家書,多半把攢了半年的雞蛋都給送了。

    獨隻手沒有急著撕開信封,而是隔著信封捏了兩捏,確定信封裡面裝的不只信箋之後才放心地撕開了封口,不出獨隻手所料,最先滑出信封的果然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粉嘟嘟的小傢伙,坐在嬰兒車上,撇開的兩腿間小**清晰可見。

    默默地望著兒子的照片,獨隻手眼角很快就溢出了淚水。

    “獨隊,這是你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二瓜坐到了獨隻手身後。

    周圍的老兵神情雀躍,二瓜卻有些神情黯淡,因為他沒有收到家書,他也不可能收到家書,打從記事起,他就一個人在上海流浪、乞討,那次被日本浪人的狼狗咬傷,若不是徐十九路過將他救起,他的屍骨早就沉入黃浦江底了。

    “嗯,我兒子,今天剛好一周歲。”獨隻手點點頭,又抖了抖壓在照片下的信箋,滿臉自豪地道,“都已經會叫阿爸了。”

    “嘖,真不錯。”二瓜讚歎著,又問道,“叫啥名啊?”

    獨隻手望著照片,樂呵呵地答道:“大名還沒想好,小名叫嘟嘟。”

    “嘟嘟?”二瓜咧著嘴笑,“小傢伙長得肉嘟嘟的,還真挺貼切的。”

    獨隻手嘿嘿傻笑了兩聲,忽又嘆道:“嘟嘟都會叫阿爸了,卻還從沒見過阿爸長什麼樣呢,而且……”

    獨隻手的後半句話輕了下去,連他自己都沒聽清楚,不過二瓜卻猜到了獨隻手想要說什麼,淞滬會戰如火如荼,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官兵戰死,誰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活著看到明天的日出,嘟嘟很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見到他阿爸了。

    二瓜目光一轉忽然看到了人群中挎著相機的舒同文,當時就高興地道:“獨隊,叫同文給你照張照相吧,等相片洗出來你再給家裡寄回去。”

    “咦?”獨隻手聞言大喜道,“對對對,照張相。”

    話音方落,前方忽然傳來了徐十九的聲音:“老獨!”

    “唉,來了來了。”獨隻手口手並用將兒子照片連同信箋、信封一古腦兒裝兜里,起身跑了過去,那邊徐十九一轉眼又看到了二瓜,便說道, “二瓜你也來。”

    “大隊長,啥事?”二瓜扶了扶頭上鋼盔,顛顛地跑到徐十九跟前。

    徐十九拍了拍二瓜肩膀,對聚集在跟前的獨隻手、獨眼龍、高慎行還有二瓜道:“還是敵後偵察的事,老獨你跟二瓜一組,阿龍跟慎行一組,不過這次不比以前,小日本連續吃了幾次虧,今晚必定會加強戒備,你們務必要小心行事。”

    獨眼龍道:“大隊長你放心,我對這一帶的地形熟。”

    獨隻手也道:“阿龍說的對,這裡終究是中國的地面。”

    “總之你們要小心,偵察敵情固然重要,不過保全自己更加重要。”說罷徐十九又在獨隻手、獨眼龍、高慎行還有二瓜胸口上各擂了一拳,然後揮手道, “去吧。”

    “是!”四人立正敬禮,轉身就融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

    羅店,日軍前沿陣地。

    一支人數不足百人、衣衫襤褸的“**”正藉著夜幕的掩護悄然接近鎮西石橋,讓人震驚的是,守在石橋橋頭的日軍崗哨非但沒有阻攔,甚至還主動搬開路障予以放行,為首的日軍少尉還收腳立正,向**的帶隊長官鞠了個躬。

    這隊“**”當然不是真的,而是由日軍喬妝的。

    事實上,這是由林太郎少佐率領的第11師團直屬特戰隊。

    **的偵察是純粹的偵察,其目的就是要摸清楚日軍的兵力部署以及火力配置,為大部隊的夜間反擊提供準確的情報,所以只需少量精兵就足以勝任,而日軍則試圖通過特戰隊的夜間滲透對**實施騷擾偷襲,這就需要一支精幹小部隊了。

    堪堪通過石橋,林太郎在一片棉花地頭蹲下來,然後舉起右手握緊成拳,身後無聲無息跟進的七八十號日本兵便紛紛跟著蹲下身來,三個尖兵小組更是迅速散開去,在前方以及左右兩側分別設置了警戒線。

    林太郎將三個中隊長叫到跟前,用中文低聲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的番號是中國國民革命軍第98師583團3營,我們剛剛從寶山縣城突圍出來,因為天黑迷失了方向所以才誤打誤撞來到了羅店,我是你們的營長姚子青,都記住了嗎?”

    三個中隊長明顯學習過中文,同時用中文回答:“記住了。”

    林太郎滿意地點了頭點,又揚起右手往前一指,身後七八十號日本兵便分成三個梯隊依次向前,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下。

    ##########

    施相公廟,58師直屬砲兵營陣地。

    砲兵營下轄5個連,一個步兵連,一個平射砲連,一個山砲連外加兩個迫擊砲連,不過平射砲連被陳誠給扣了。

    夜色下,營長葛瑞維正讓士兵們卸去十門卜福斯山炮的偽裝。

    蔡忠笏號稱**絕無僅有的砲兵專家,那真不是瞎吹出來的,作為蔡忠笏的門生,葛瑞維也深諳偽裝之道,淞滬地區的農民大多實行小麥棉花兩季輪種,所以棉田地頭到處都是一垛垛的麥草垛,葛瑞維便將山炮偽裝成了麥草垛。

    如果不到近處仔細觀察,僅憑氣象觀測兵的遠距離觀測或者空中偵察,是很難發現​​破綻的,又因為有第8集團軍將山炮藏進竹林的前車之鑑,所以日軍偵察機也將偵察以及轟炸重心放到了附近的竹林及樹林,根本沒發現58師的砲兵陣地就設在這片開闊地上。

    葛瑞維拿著麻布正擦拭砲管時,兩個身影朝著他遠遠走了過來,待離得近了,才發現是迫擊砲連連長胡杰和十九大隊大隊長徐十九。

    葛瑞維收腳立正,一絲不苟地敬禮,不管怎麼說徐十九都是陸軍上校。

    徐十九回了軍禮,直截了當地說道:“瑞維兄,我想藉胡連長和幾門迫擊砲,給十九大隊的老兵講解一下迫擊砲肩扛發射技巧,您看……”

    葛瑞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今天凌晨這一仗十九大隊打得不錯,無論是進攻羅店還是西線橋的阻擊,打得都有聲有色,配合十九大隊作戰的兩個迫擊砲連表現也不錯,已經高升七十四軍軍長的俞濟時都親自打來電話,把他狠誇了一通。

    不過葛瑞維最佩服的,還是徐十九竟然也能肩扛迫擊砲平瞄直射,老實說,這可真是一門高難度的技術活,火候掌握不好,那是要喪命的。

    “沒問題。”葛瑞維欣然點頭,又吩咐胡杰道,“交給你了。”

    “是!”胡杰啪地立正,敬禮,然後跟著徐十九轉身走了。

    ##########

    黑暗中,林太郎再次揚起右手握成拳頭,身後隨行的特戰隊員迅速四散開去,對各個方向實施警戒,不片刻,手下三個戰隊長便來到了林太郎身邊。

    林太郎打了個手勢,早有日本兵將一襲斗篷蓋到了四個人頭上,林太郎從挎包裡拿出地圖鋪在地上,又打亮手電對著地圖說道:“師團長交給我們特戰大隊的任務是找到並且摧毀掉羅店當面支那軍的砲兵陣地。

    根據航空兵以及氣象偵察兵提供的信息,再給合支那砲兵的口徑、射程,我已經在地圖上圈出了三個可疑區域,分別是A區、B區以及C區,小林桑,你率2戰隊搜索A區,村上桑,你率3中隊搜索B區,西村桑,你率1中隊隨我搜索C區。 ”

    斗篷下,三個小鬼子同時側頭,齊齊喏了聲:“哈依。”

    林太郎摁滅手電,掀開斗篷,又向兩個中隊長打個手勢,兩個中隊長再次側頭,旋即各自帶著二十幾號鬼子兵分頭去了。

    ##########

    施相公廟,58師直屬砲兵營陣地。

    親手做完兩門山炮的日常保養,葛瑞維便閒了下來,給手下幾個連長發了一圈煙,然後靠著山炮點燃一顆煙美滋滋地抽了起來。

    山砲連長一邊抽著煙,一邊問葛瑞維道:“營座,聽說十九大隊那個大隊長也能肩扛迫擊砲平瞄直射?這可真邪門了,這可是蔡教官的獨門絕活! ”

    葛瑞維道:“什麼獨門絕活,咱們蔡教官可是從不藏私的,五年前蔡教官在上海一個紗廠當小老闆時,就曾受邀給十九路軍的砲兵部隊教授操炮技術,這個徐十九就是十九路軍出來的,當年多半也向蔡教官學習過操炮技術。”

    “原來也是蔡教官的徒子徒孫。”山砲連長道,“這就難怪了。”

    葛瑞維笑了笑,蔡教官的徒子徒孫多了去了,不過能夠做到肩扛迫擊砲平瞄直射的,卻​​著實沒幾個,這個徐十九並非砲兵出身,更沒有上過軍校讀過砲兵課程,能做到這樣可著實不簡單,不過他既然是十九路軍出來的,結交還是免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10 21:59
第84章 陷阱


    葛瑞維和幾個連長抽著煙,聊著天,渾然不知道一支日軍小部隊正藉著夜色的掩護悄然逼近,這支日軍小部隊正是林太郎親自率領的第11師團直屬特戰大隊第1戰隊,人數雖然只有區區二十幾人,戰鬥力卻不可小覷。

    “什麼人?”隱藏在黑暗中的哨兵卻發現了這支小部隊,一聲斷喝,同時一束手電筒已經向著對方照了過去,不過出現在哨兵視野中的卻是一支破衣爛衫的“ **部隊”,不少士兵的臉上、鋼盔上以及衣衫上還殘留著硝煙的痕跡。

    那支“**”迅速四散開去,做好了戰鬥準備,不過一個軍官卻舉著雙手從棉花地里站起來,大聲喊道:“兄弟別誤會,自己人。”

    哨兵卻絲毫沒有放鬆警禮,喝道:“口令!”

    那軍官攤了攤手,苦笑道:“我們是98師583團3營的,幾個小時前才剛剛從寶山縣城突圍出來,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到了哪裡,兄弟,你們是哪部份的?”

    “98師的?”哨兵皺了皺眉頭,喝道,“先等著,別他娘的亂跑。”

    哨兵其實已經相信了對方說辭,不過出於謹慎他還是得去上峰那裡求證一下。

    “行行行,我們等,我們等。”那軍官連連點頭,哨兵這才摁滅手電,然後挎著步槍轉身報告上峰去了,不過那哨兵才剛走,那軍官便向著身後打了個手勢,兩個“**士兵”瞬即轉身,無聲無息地隱入了棉花地裡。

    那兩個“**士兵”藉著棉株的掩護,一路尾隨哨兵往前走了不到百米,眼前便突兀地出現了一尊尊鐵獸,每一尊鐵獸身上還有一根黝黑的長管直指天空,兩個“**士兵”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眸子裡看到了驚喜之色。

    找到了,這裡果然就是**的砲兵陣地!

    ##########

    獨隻手、二瓜正躲在一處日軍營地外躊躇不前。

    這處日軍營地處於羅店跟西線橋之間,緊挨著公路,入口處架著九二重機槍,四周挖了壕溝甚至還圍了鐵絲網,營地裡散落著十幾頂帆布帳篷,中間空地上還堆放著一大堆以帆布覆蓋的未知物資,不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麼。

    二瓜輕聲道:“獨隊,這裡看上去不簡單啊。”

    獨隻手沉默著沒有吭聲,傻瓜都能看出來這處日軍營地大有文章,四周挖了壕溝,還圍​​了鐵絲網,那能簡單嗎?不過獨隻手畢竟是生死線上游走多年的老兵,直覺在告訴他,前面的日軍營地隱藏著危險,可具體是什麼危險他卻說不上來。

    “獨隊,要不我進去探探?”二瓜小聲提議著,“這要是日軍的坦克營地,等師主力向羅店發起進攻,那是要吃大虧的。”

    聽到這話,獨隻手不禁心頭一凜。

    今天凌晨,由於他和高慎行沒有打探清楚羅店日軍的虛實,漏了日軍坦克的情報,結果險些釀成大禍,所幸協同十九大隊作戰的那個砲兵連及時解圍,以肩扛迫擊炮直瞄平射的方式摧毀了日軍的四輛坦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前面若真是日軍坦克營地,對於不久後即將發起進攻的師主力來說就是莫大的威脅,因為這裡距離羅店很近,而且處於側後方位,想像一下,當58師主力正全力猛攻羅店時,一支日軍突然在坦克引導下自側後殺出……

    獨隻手不敢再想下去了,必須查清這處營地的底細!

    當下獨隻手向二瓜打了個手勢,二瓜會意,藉著夜幕的掩護無聲無息地靠近了日軍營地外,躍過大約兩米寬的壕溝,然後脫下軍裝往鐵絲網上蓋了上去,這鐵絲網上有倒鉤,如果不拿軍裝蓋住,根本無法翻過去。

    然而,軍裝才剛剛壓到鐵絲網上,寂靜的夜空下便驟然響起了一陣異響,小日本在鐵絲網上掛了用罐頭罐製作的簡易警報器!

    獨隻手臉色大變,當即大喝道:“二瓜回來!”

    二瓜反應也不慢,轉身跳過壕溝就跑,就在這時候,一發照明彈帶著刺耳的尖嘯迅速升上天空,鎂粉混合鋁粉燃燒發出耀眼的強光,將方圓兩公里的範圍照得亮如白晝,原本一片死寂的日軍營地也有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營地中央蒙在物資上的帆布被掀起,底下藏的不是裝備也不是物資,而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小型馬厩,馬厩里關著十幾匹“沉默”的東洋馬,說時遲那時快,十幾個日本兵早已經呼喇喇地從帳篷裡湧出來,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了馬厩。

    陷阱,這是個專門針對**偵察兵設計的陷阱!

    獨隻手瞬間就意識到了,難怪剛才他總感覺不對勁!

    “二瓜快跑,往河邊跑!”獨隻手一聲大吼,轉身就跑。

    在這無遮無掩的開闊地形,日軍又有照明彈,分頭逃跑根本無濟於事,他們唯一的活路就是盡快逃過前面那條小河濱。

    很快,十餘騎日軍騎兵便從營地裡蜂擁而出,日軍戰馬被套上了馬嚼,沉默無聲,不過馬背上的日軍騎兵卻跟步兵截然不同,日本步兵衝鋒默不作聲,騎兵卻一路大呼小叫,一邊還舉著騎步槍對著獨隻手、二瓜連連開火。

    獨隻手、二瓜發足狂奔,完全顧不上做任何規避動作了,所幸顛簸的馬背嚴重影響了日軍的命中率,十幾個日本兵連連開火,卻始終無法擊中兩人,不過日本兵並不著急,因為雙方的距離正迅速縮近,有幾個性急的日本兵已經抽出了馬刀。

    相比騎步槍,騎兵明顯更喜歡用鋒利的馬刀來結束戰鬥,當馬刀抹過敵人咽喉,鮮血像噴泉般從敵人咽喉上噴濺出來時,那種嗜血的快感難以形容,至少使用步槍擊斃敵人是絕對無法獲得這種快感的。

    一發照明彈堪堪熄滅,馬上又有一發照明彈尖嘯著升空,亮如白晝的強光之下,獨隻手和二瓜根本無從遁形,十幾騎日軍騎兵與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而前方那條救命的小河濱卻還遠在幾百米外!

    估算下距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日軍追上前逃過小河濱了!

    “二瓜快走!”獨隻手一聲怒吼,操著盒子炮轉身迎向日軍騎兵。

    都想活命已經沒可能了,如果有一個留下來拖住日軍,或許還能活一個。

    “獨隊,我不走!”二瓜卻跟著減速、轉身,也拔出了盒子炮,平時憨憨的臉孔此時卻已經變得極度扭曲,一邊追上獨隻手的腳步一邊聲嘶力竭地吼著,“大隊長說過,我們十九大隊絕不會拋棄自己的弟兄,絕不!”

    轉眼間,十幾個日軍騎兵已經追了上來。

    獨隻手、二瓜連續開火,不過急切間來不及接駁槍托,因此彈道散得厲害,而且小日本的騎術也真不是吹的,一個個全都將身體藏到了馬腹一側,一個彈夾很快打完,潮水般追上來的日本兵卻一個也沒摞倒。

    將盒子炮一扔,獨隻手抽出了刺刀。

    二瓜將盒子炮交到左手,右手也抽出了刺刀,換彈夾是來不及了。

    日軍騎兵呼嘯而至,卻並沒有馬上就痛下殺手,在越過獨隻手、二瓜兩人之後又斜斜拐了個彎然後繞著兩人轉起圈來,獨隻手、二瓜背靠背,手持刺刀戒備著,十幾個騎兵走馬燈似地繞著兩人打著轉,令他們目不暇接,氣都喘不勻。

    天上的照明彈再一次熄滅,這回日軍打起了火把。

    “獨隊,早知道就應該帶上幾顆手榴彈。”二瓜喘息著,遺憾著,當時不帶手榴彈是為了減輕負重,減少累贅,不過現在卻是連拼命的機會都沒了。

    “二瓜你幹嗎要回頭?”獨隻手慘笑著,怒罵著,“你這個憨瓜。”

    “大隊長說過,十九大隊絕不會拋下自己的弟兄。”二瓜喘息著,大叫著,“咱們一起出來的,要活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行,那就一起上路吧,哈哈。”獨隻手大笑著,眼角余光掃過自己的上衣口袋時,心頭卻又不免泛起一絲異樣的苦澀來,還沒來得及讓阿文照張相呢,嘟嘟怕是永遠都沒機會看到他阿爸的樣子了,唉……

    十幾個日軍騎兵打著火把轉著圈,為首的河野俊很快就認出了獨隻手,這可不就是那天在虹口大街上挑釁的幾個中國人之一?日本人在虹口、楊樹浦素來就驕橫,鮮少有中國人敢於挑釁日本人,因此河野俊對這幾人印像很深。

    “是你?!”獨隻手也把河野俊給認出來了。

    “喲西,這兩個支那人由我親手解決!”河野俊用日語吩咐過手下十幾個騎兵,又策馬轉身,獰笑著以馬刀指向獨隻手和二瓜,再用中文喊道, “支那人,投降吧,只要你們跪地投降,我就饒你們不死。”

    獨隻手沒有吭聲,只是很輕蔑地衝著河野俊吐了一口濃痰。

    “八格牙魯。”河野俊怒罵一聲,催動戰馬向獨隻手衝了過來。

    東洋馬原本屬於蒙古矮腳馬種系,不過明治維新後日本人引入了阿拉伯馬加以改良,改良後的東洋馬無論體型還是爆發力都已經遠勝蒙古矮腳馬了,在很短的距離內,河野俊的戰馬就完成了加速,旋風般向獨隻手衝了過來。

    轉瞬之間人馬相交,獨隻手刺刀堪堪刺出,河野俊高高揚起的馬刀早已經斬落下來,只見寒光一閃,獨隻手僅有的右手便已經齊肩而斷,獨只手先是感到右肩猛一輕,緊接著便是鑽心的劇痛,當時就啊啊慘叫起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12 00:33
第85章 危機


    看到河野俊一刀就乾脆利落地卸下了獨隻手僅有的右手,四周打馬轉圈的十幾個日本兵頓時轟然叫好。

    河野俊勒馬折回,從馬背上探出身來照著獨隻手的右腿腿彎又是一刀,獨隻手的右腿腿筋頓時被挑斷,當時就單膝跪倒在地,慘叫聲也變得越發的淒厲。

    “獨隊,獨隊!”二瓜轉身扶住獨隻手,望著河野俊的眸子裡幾欲噴出火來。

    “你很恨我?想殺我嗎?”河野俊在兩人近前策馬轉圈,一邊戲謔地瞪著二瓜,一邊又怪笑著喊道,“來呀,來殺我呀,來呀。 ”

    “我殺了你!”二瓜怒吼著,縱身前撲。

    “哦喲,好厲害呢。”河野俊這小鬼子的騎術真不是蓋的,輕輕一勒戰馬便輕鬆躲過了二瓜的突刺,手中馬刀順勢一挑還將二瓜的褲帶從後面挑斷了,褲子落下來勒住腳踝,二瓜當時就摔了個狗吃屎,還漏了個大光腚。

    四周的日本兵見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冷不防二瓜揚手向河野俊臉上灑出一把泥土,趁著河野俊本能地閉眼側頭的機會,二瓜將手中刺刀當成暗器猛然擲了出去。

    “中隊長小心!”十幾個日本兵同時大叫起來。

    河野俊反應極快,當時就一個側身趴到了馬鞍上,不過還是被二瓜擲出的刺刀在左肩上劃出了一道血槽。

    十幾個日本兵策馬衝上來,要將二瓜亂刀分屍。

    “住手,這小子是我的!”河野俊猛然揚刀制止手下的日本兵,再轉頭望向二瓜時,眸子裡已經流露出無比猙獰的殺機。

    二瓜重新係緊褲帶,握緊雙拳從地上站了起來。

    河野俊緩緩壓下馬刀,以冷森森的刀尖對準二瓜,然後輕輕催動胯下戰馬迎了上來,二瓜神情猙獰,握緊的拳頭上已經凸起了一根根的青筋。

    “去死吧!”河野俊怒吼著,手中馬刀狠狠地劈下。

    “啊……”二瓜聲嘶力竭地怒吼著,竟以拳頭迎向馬刀。

    說時遲那時快,獨隻手一個前撲將二瓜撞翻在地,河野俊劈下的一刀便砍在了獨隻手的身上,從左肩至右腰剌出了一條兩尺來長的血槽,甚至連腹腔都被剖開,一截截血肉模糊的小腸已經從豁口裡汩汩溢了出來。

    獨隻手摔翻在地,哀哀呻吟。

    “獨隊,獨隊?!”二瓜瞠目欲裂。

    “八格!”河野俊衝出去十幾步遠,又勒馬折返回來,鋒利的馬刀再次高高揚起,正欲一刀將二瓜脖子砍斷時,前方夜空下陡然間綻起一抹曳光,河野俊心頭一凜,猛然一個側身躲到了鞍後,一發灼熱的子彈幾乎是貼著他的臉頰掠過。

    “叭!”然後才是一聲清脆的槍聲從前方突兀地響起。

    緊接著又是“叭”的一聲槍響,外圍一名日本兵應聲栽落馬下。

    不等日本兵反應過來,又是“叭叭”兩聲槍響,又有兩個日本兵應聲落馬。

    這下小日本不鎮定了,對方的槍法準得嚇人,最關鍵的是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散開,快散開!”河野俊躲在馬鞍後連連怒吼,一邊控制著戰馬避向一側,四周的十幾個日本騎兵反應也快,趕緊將手中的火把扔到地上,然後四散開來,這大黑天的打著火把聚一塊,那不成了絕佳的活靶子?

    二瓜反應也不慢,拎著獨隻手的衣襟和一條腿,背起就​​跑。

    正往黑暗中躲避的河野俊看到了背著獨隻手逃竄的二瓜,本待上前截殺,不過轉念一想還是放棄了,他可不願意為了追殺兩個中國大兵陪上自己的性命。

    ##########

    施相公廟,58師師部。

    馮聖法正把警衛營長俞建民到跟前面授機宜,警衛營是58師前任師長俞濟時傾力打造的精銳部隊,全營官兵都是奉化藉子弟兵,足有八百多人,不僅訓練好,裝備更好,除了配有迫擊砲連,還有一個重機槍連!

    “俞營長,記住一定要加強步炮協同,遇到日軍的機槍火力點,千萬不要再像以前那樣讓步兵直愣愣往前衝,一定要召喚砲兵定點清除!對付日軍的坦克,你最好還是去砲營借幾個經驗豐富的老兵去。”馮聖法殷殷叮囑。

    昨天凌晨十九大隊的表現可算讓大家開了眼界,原來仗還可以這樣打!

    一個是剛剛補充的加強大隊,一個是迫擊砲連,分開來都不算啥,可有了緊密的步炮協同之後,立刻就變得銳不可擋了,尤其是創造性地將迫擊砲當成肩扛平射砲追隨突擊隊沖鋒的戰術,更是讓58師的軍官們瞠目結舌。

    狗日的,迫擊砲原來還可以這樣使? !

    其實,將迫擊砲肩扛平瞄直射在**砲兵中間並不是什麼秘密,這一戰術是由蔡忠笏首先發明的,他的徒子徒孫既便沒學過也聽說過,但是步兵科出身的軍官對此卻非常陌生,許多高級將領甚至連火砲的口徑和名稱都分不清。

    不得不說,**的步炮協同真的很成問題。

    許多時候,砲兵和步兵都是各打各的,基本上沒有協同指揮。

    不過,這次有了十九大隊的珠玉在前,58師的軍官們頓時之間信心大增,今晚再戰羅店,不僅四個主力團長人人踴躍,就連警衛營長俞建民也按捺不住了,三番五次跑到馮聖法跟前請戰,馮聖法不勝其擾,便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不過答應歸答應,馮聖法還是再三叮囑俞建民一定要注意步炮協同,另人不知道,馮聖法卻是很清楚的,別看十九大隊打得漂亮,可這是因為徐十九系統地自學過步炮協同,換個根本不懂步炮協同的指揮官,天知道會打成什麼樣。

    俞建民心下卻有些不以為然,心不在焉地應著。

    馮聖法皺了皺眉,正想再叮囑幾句時,外面卻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

    “嗯,哪裡打槍?”馮聖法霍然回頭,警衛營長俞建民也瞬間拔出了佩在腰間的勃朗寧手槍,守在指揮部外的衛兵也卡卡拉動槍栓,將槍口對準了槍聲傳來的方向,槍聲是從東北方向傳過來的,不遠,好像是砲兵營的陣地。

    ##########

    十九大隊駐地,徐十九扛著一門迫擊砲,正跟圍在跟前的幾十個老兵講解肩扛迫擊砲平瞄直射的訣竅。

    十九大隊現在是沒有砲兵,將來或許也不會有,不過作為一個系統地學習過步炮協同的軍官,徐十九很清楚大砲才是陸戰之王,所以他從來都很注重砲兵的培養,十九大隊中有不少老兵都跟著他學過操炮技術。

    “看清楚了,就是這樣,雙手用力將炮筒固定,一定要固定,否則在後座力的帶動下炮筒往哪個方向彈可是隨機的,要是照著你的腦袋彈,那你就中大彩了,不是嚇唬你們,以前我有個好兄弟就是這樣被炮筒生生敲碎了腦袋。”

    “炮筒要固定,使它不能往上下左右四個方向反彈,但是不能箍死,得給它留出往後倒射的空間,這樣砲彈發射後,炮筒就只會往後倒射,而不會往上下左右反彈傷人,如果你沒注意將炮筒箍死了,那恭喜,你的雙手肯定得廢了。”

    “至於瞄準啥的,其實不難,在實戰中多練慢慢就熟練了,最關鍵的就是我前面說的這兩點,千萬別小看這兩點,你們聽起來簡單,可在戰場上做起來就不簡單了,因為你們必須保證百分百的正確,但凡出一點錯,代價就是你的小命。”

    “所以,心理素質不好的就別學了,逞強只能送命。”

    “除了肩扛直瞄發射,還可以用背帶將迫擊砲背起來發射,不過這種發射方式跟擲彈筒一樣不便瞄準,雖然安全,精度卻差。”

    正說著呢,前方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徐十九霍然回頭,周圍十幾個老兵也霎那間拔出了盒子炮,不遠處,正在戰壕里休息的十九大隊官兵們也紛紛被驚醒,一個個抓起擺放在腳邊的步槍,迅速集結,幾個軍官更是在第一時間聚集到了徐十九身邊。

    “好像是師部那邊傳來的。”徐十九側耳聆聽著,分辯著,“是衝鋒槍,不過不是德造花機關,好像……好像是美國造的湯姆遜衝鋒槍,壞了!”徐十九一下就想起了偷襲吳淞鎮的那一隊日軍,用的就是湯姆遜衝鋒槍。

    有日軍偷襲師部,更要命的是警衛營已經調往前線,正準備夜襲羅店呢。

    現在師部除了文職人員、衛生隊、通訊隊以及參謀,就剩下師長、副師長、兩個旅長以及各自的幾個衛兵了。

    “集合,緊急集合!”徐十九一下扔掉肩上的砲筒,扭頭又衝胡杰吼道,“胡連長,快集合你的弟兄,跟我去保護師部,快!”說罷,徐十九轉身就衝進了黑暗中,這下急的,真要是讓小日本將58師的師部一鍋燴了,那禍事可就大了。

    ##########

    施相公廟,58師砲兵營陣地,砲兵營已經岌岌可危了。

    砲兵營除了山砲連和兩個迫擊砲連,還轄有一個步兵連,不過砲兵陣地緊挨師部,誰也沒有想到會遭到小日本的突然襲擊,所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日軍的攻勢又非常凌厲,火力更是兇殘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步兵連很快就被打垮了。

    日軍以有心算無備,火力又佔據絕對優勢,結果不言而喻。

    葛瑞維趴在戰壕里,手持盒子炮一邊向著前方胡亂開火,一邊大吼道:“他娘的,這夥小日本是從哪冒出來的?真是邪了門了!”

    跟在葛瑞維身邊的幾個衛兵還有山砲連長根本回答不上來。

    步兵連長連滾帶爬衝過來,慘然喊道:“營座,頂不住了,四面八方到處都是小日本,他們的火力太猛了,全他娘的衝鋒槍,弟兄們頂不住了! ”

    “頂不住也得給老子頂住!”葛瑞維瞪著血紅的雙眸,厲聲喝道,“人在陣地在,陣地要是丟了,老子斃了你!”

    步兵連長跺了跺腳,帶著十幾個殘兵又轉身衝了回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12 12:41
第86章 幹掉他們


    施相公廟,58師師部。

    “師座,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裡!”俞建民已經急了。

    誰也不知道這支日軍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又是怎麼穿過各團陣地摸到這裡的,但現在警衛營遠在狄涇河西岸,距離師部最近的十九大隊也在好幾里外,趕到這裡少說也得十幾二十分鐘,可日軍卻已經近在幾百米外了!

    “師座,趕緊走吧,這裡太危險了!”

    “師座哪師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呀。”

    張鏡明、何凌霄和吳繼光也紛紛上前相勸。

    “慌什麼?”馮聖法瞪了俞建民一眼,說道,“聽槍聲,小日本也就幾十號人,擺明了是來騷擾偷襲的,儘管師部距離砲兵陣地只有不到五百米遠,可日軍既然已經暴露,那就絕不會再來這裡了,馬上通知​​十九大隊,給我抄了這夥日軍的後路。”

    俞建民無奈,只能轉身走出師部,安排傳令兵去給十九大隊傳達軍令。

    張鏡明無奈地看看何凌霄、吳繼光,也是束手無策,不過內心深處對馮聖法的臨危不懼還是相當欽佩,中央軍中高喊著要與陣地共存亡的高級將領有很多,不過能夠言行如一的還是少,更多的還是像孫元良那樣的逃跑將軍、貪生怕死之輩。

    ##########

    不過馮聖法明顯小覷了這夥日軍,馮聖法原以為砲營有一個步兵連,既便乾不敗前來偷襲的日軍,至少也可以堅持到十九大隊趕到,十九大隊一到,這夥日軍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然而,事實卻大大超乎了他的想像。

    在這夥日軍的猛攻下,砲營僅僅堅持了不到五分鐘!

    不到五分鐘,砲營下轄的步兵連就徹底垮了,除了背靠師部的西南方向,其餘各個方向都出現了日本兵,這些日本兵人數雖然不多,卻個個手持衝鋒槍,火力兇猛,而且三人一個小組,交替掩護、逐次推進,戰術配合非常之嫻熟。

    步兵連長帶著十幾個殘兵決死反擊,很快就被日軍一個短點摞倒在地,身後的十幾個殘兵也全部戰死,日軍很快突入砲兵陣地,一路衝鋒一路扔手雷,很快引發砲彈殉爆,猛烈的爆炸中,幾門山炮化成了漫天四射的鋼鐵零件。

    “炮啊,我的砲!​​”葛瑞維就像心愛的孩子被人殺了,霎那間陷入歇斯底里的癲狂,抱起一發砲彈,以底火在山炮底座上重重一磕,然後抱著已經擊發底火的砲彈沖向了前方衝過來的日本兵,一邊嗷嗷怒吼,“小鬼子,爺爺跟你們拼了!”

    一個日本兵冷漠地轉身,冷漠地向葛瑞維打出了一個短點射,葛瑞維胸前霎時綻開兩朵血花,前衝的腳步猛然一滯,然後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下一霎那,砲彈轟然爆炸,葛瑞維頃刻間被炸得血肉橫飛,日本兵也被炸死當場。

    林太郎挎著軍刀,冷冷地註視著硝煙紛飛的陣地,此時中**隊的砲兵陣地已經完全被彈藥殉爆​​的硝煙籠罩,放眼望去,除了濃烈的硝煙便只剩下一團團的火光了,陣地上的那十幾門卜福斯山炮更是早已經炸成了十幾堆廢鐵。

    一個日軍少尉匆匆跑到林太郎跟前報告道:“大隊長,西南方向發現可疑目標,疑似指揮部,此外東南方向還有一支支那軍正在逼近,有大約一個營的兵力。”

    “指揮部?”林太郎皺了皺眉,遂即釋然道,“那多半是支那砲兵的指揮部了,現在大砲全都被炸了,區區一個砲兵指揮部已經不值得我們冒險了。”說此一頓,林太郎又道,“命令,各戰鬥小組交替掩護,撤出戰鬥。”

    “哈依。”日軍少尉匆匆領命去了。

    日軍來得突然,去得也快,前後不到十分鐘,二十幾個小鬼子便再次隱入了無邊無際的夜幕之中,然而砲兵營的陣地卻已經是一片狼籍,不時還有砲彈發出殉爆,在濃烈的硝煙中再次騰起一團團耀眼的紅光。

    ##########

    徐十九帶著十九大隊趕到時,日軍已經離開。

    望著硝煙瀰漫的砲兵營陣地,徐十九不禁瞠目以對,好好的一個砲兵營,竟在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讓小日本給滅了?

    “追,狗日的小日本跑不遠!”徐十九帶著兵循著日軍留下的蛛絲馬跡追了下去,不過他心裡非常清楚,既然日軍已經脫離接觸,再想揪住他們基本上就沒有可能了,因為這明顯就不是普通日軍,而應該是日軍特種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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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砲營完了?!”接到消息的馮聖法同樣瞠目結舌。

    張鏡明、何凌霄和吳繼光也同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砲營,前後不過十分鐘,竟然就讓日軍給滅了?這怎麼可能?難不成這幾十號小日本都是天兵天將不成,砲兵營幾百號人就是排著隊讓他們殺,十分鐘怕也殺不完吧?

    俞建民同樣不相信,不過這卻是鐵的事實!

    “師座,砲營的確已經完了。”俞建民低著頭,黯然說道,“除了吳杰的迫擊砲1連因為正好在十九大隊駐地交流經驗,其餘官兵自營長葛瑞維以下三百餘人全部殉國,所有卜福斯山炮、迫擊砲以及剛繳獲的步兵炮也全部被摧殘。”

    張鏡明、何凌霄和吳繼光臉色發白,這虧吃大發了。

    涵養極好的馮聖法此刻也是勃然大怒,拍著桌子吼道:“傳我命令,十九大隊給我咬住這夥日軍,343團、347團從前面堵,小日本就是變成耗子,也絕不能讓他們逃過狄涇河,幹掉他們,給我幹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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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下,十九大隊剛剛解決掉殿後的幾個日本兵。

    這夥日軍的確不簡單,一個三人小組憑藉一條小河便阻住了整個十九大隊,徐十九組織了幾次沖鋒都被打了回來,還傷亡了十幾個人,好在胡杰的迫擊砲連很快上來,只用兩發砲彈便炸死了這三個日本兵。

    不過這麼一耽擱,日軍主力已經去得遠了。

    再攆著小日本的屁股追那是絕對追不上了,徐十九強壓下請求追擊的官兵,腦子開始急速地開動起來。

    片刻之後,徐十九想到了一個關鍵點——羅店鎮西的石橋!

    狄涇河自北向南流過羅店鎮西側,幾乎成了這幾天中日兩軍的天然分割線,而鎮西那座石橋是目前唯一連通東西兩岸的通道,而且現在控制在日軍手中,小日本的特戰隊要想撤回日占區,石橋無疑就是最便捷的通道。

    不過剛才日軍卻是向著北邊去的,也許日軍另有撤退路線,也許滲透過來的日軍有好幾支小部隊,他們要在北邊的某個地點集結,然後一起經由石橋後撤,徐十九並不確定日軍接下來會做什麼,但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徐十九一聲令下,六百多官兵便趁夜色轉身撲向了鎮西的石橋。

    ##########

    林太郎帶著1戰隊趕到集結地點時,2戰隊、3戰隊已經先到一步,這兩個戰隊自然是撲了個空。

    匯合之後,日軍便沿著原定路線迅速撤往羅店。

    林太郎在柏林軍事學院系統地學習過特種作戰,在出發前就根據航空偵察兵提供的**布防圖給特戰大隊制定了詳細的穿插路線,這次日軍之所以偷襲成功,**疏於防備是一方面,林太郎的這條穿插路線也是功不可沒。

    林太郎的這條穿插曲線基本上都劃在58師各團、各營的防區間隙,而且行踪也是飄忽不定,一會往北,一會朝東,一會向南,鬧得前沿的343團、 347團根本就無法辯識清楚日軍的確切意圖,也就組織不起有效阻擊,只能亂打一氣。

    沒有意外,日軍很輕鬆就從343團、347團中間的空隙穿了過去,然後直撲羅店鎮西的石橋而來,特戰大隊的日本兵個個都是精兵,泅渡狄涇河絕不在話下,不過跟泅渡相比,走石橋無疑更加方便、更加快捷。

    不過林太郎萬萬沒有想到,有個中國人早已經算計到了他的退路,早已經帶著兵在前面等著他了。

    ##########

    施相公廟,58師師部。

    馮聖法背負雙手正在作戰室裡來回踱步,而且臉色陰沉得嚇人,副師長張鏡明和兩個旅長站在旁邊,也是神情凝重。

    這回58師丟人丟大發了,一個師近萬人的防區,竟讓一小股日軍如入無人之境,一舉端掉了砲兵營不說,還險些連師部也讓人家一鍋燴了,要是再讓這小股日軍逃了回去,那他們58師就該成為整個三戰區的笑話了。

    343團、347團的前沿指揮部已經連通電話,不過從電話里報上來都是些壞消息,這個說沒堵住日軍,那個又說沒發現日軍,亂成了一鍋粥,真他娘的邪門,這小股日軍幾乎成了鑽進鐵扇公主肚子的孫猴子,鬧騰得那叫一個歡。

    還有徐十九的十九大隊,突然之間銷聲匿跡了。

    “這個徐十九,他到底去哪了?”馮聖法心中忿忿難平。

    作戰室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人影一閃,通訊參謀已經疾步走了進來,不及敬禮便向馮聖法報告道:“師座,堵住了!”

    “嗯?”馮聖法霍然頓步,回頭。

    旁邊的張鏡明、何凌霄還有吳繼光也猛然側頭。

    通訊參謀喘了口氣,加重語氣道:“十九大隊剛剛傳回消息,他們已經在羅店鎮西的石橋橋頭堵住了這股日軍,不過這股日軍的確不簡單,十九大隊原本想打個伏擊來著,結果沒有成功,而且羅店日軍已經出來接應,十九大隊腹背受敵、處鏡不妙。”

    “堵住了就好!”馮聖法眸子裡厲色一閃即逝,遂即大步走到桌前,抄起鉛筆在地圖上畫了個圈,沉聲道,“通知俞建民,警衛營不惜一切代價拖住羅店日軍,343團、347團立刻組織兵力,抄截日軍身後,給我幹掉他們!”

    馮聖法反應也快,一下就編織了一張大網。

    “是!”通訊參謀啪地立正,匆匆轉身去了。

    張鏡明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又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然後心有餘悸地對馮聖法說道:“師座,這夥日軍看來極不簡單哪。”

    “那又怎樣?”馮聖法將手中鉛筆重重擲於地圖上,沉聲道,“在中國的地面上,小日本他再怎麼猖狂,我也要讓他有來無回,哼!”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13 14:00
第87章 殺光他們
  

    日軍的兩個火力小組已經佔據有利位置,形成交叉火力鎖住了突擊隊的去路,徐十九從彈坑里剛一冒頭,對面就一個長點掃射過來,徐十九趕緊縮了回去,日軍射出的子彈將彈坑沿打得煙塵四濺,甚至還嗆進了徐十九嘴裡。

    一個老兵冒死架起重機槍試圖壓制日軍,結果反被日軍一個短點給摞倒了。

    必須得承認,這小股日軍的戰術素養的確很高超,在尖兵遭到伏擊後迅速展開,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完成了梯次佈置,還搶占了好幾處制高點,並構建起了嚴密的交叉火力,十九大隊猛攻了十幾分鐘,愣是無法向前推進半步!

    徐十九咒罵了一句,回頭喝道:“鬍子,鬍子?!”

    迫擊砲2連連長胡杰祖藉東北,他爺爺本是白山黑水間的鬍子,後來被張作霖打​​敗才逃亡到了山東,後來又轉輾到了浙江,再後才參加的**,這兩天徐十九跟砲兵連的弟兄混得熟了,便索性給胡杰起了一個綽號,就叫“鬍子”。

    胡杰連滾帶爬來到徐十九跟前,喘息道:“徐大隊長,您找我?”

    “你的砲呢?”徐十九指​​了指對面日軍的兩個火力點,火道,“給我幹掉他們!”

    胡杰心中叫了一聲苦也,抬頭慘兮兮地對徐十九說道:“大隊長,沒有砲彈了。”

    “你說啥,沒有砲彈了?”徐十九吃聲道,“這才打了幾發砲彈,怎麼就沒了?”

    胡杰苦笑道:“本來就只帶了四發砲彈,打算用來演示,誰知道小日本就會去偷襲砲兵陣地,這下好了,營座殉國了,彈藥也沒了。”

    說這話時胡杰的神情有些黯淡,顯然他跟砲營營長葛瑞維的交情極深,徐十九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只能拍了拍胡杰的肩膀算是安慰,不過砲連沒了砲彈,十九大隊在火力上就佔不到上風了,這場遭遇仗怕是難打了。

    好在這里地處狄涇河西岸,畢竟還是**的防區,只要十九大隊撐過十幾分鐘,343團、347團就肯定會從左右兩翼壓上來,到那個時候,這小股日軍再能打也難逃全軍覆滅的結局,他們畢竟只有百十來號人,隨身攜帶的彈藥也有限。

    徐十九唯一擔心的還是身後,因為十九大隊的身後就是羅店,老娘舅帶著兩百多人正在打阻擊,可徐十九也不知道老娘舅能拖住日軍多久,畢竟從羅店趕來增援的日軍足有一個步兵中隊,有步兵炮的火力支援,還有兩輛輕型坦克。

    ##########

    徐十九不知道的是,警衛營已經從側翼與羅店出擊的日軍全面接上火了。

    早在昨晚十點以前,警衛營就悄悄泅過狄涇河,潛伏到了羅店南郊,只等十九大隊的偵察兵提供了確切的情報,便可以對羅店發起進攻了,卻不料十九大隊的偵察兵還沒回來,狄涇河西岸的自家陣地上就已經打成一鍋粥了。

    日軍發射了照明彈,將整個戰場照得亮如白晝。

    “炮,把炮給我!”看到砲兵連長扛著迫擊砲只一炮便乾掉了日軍一輛坦克,警衛營長俞建民心癢難耐,一下就從砲兵連長手中奪過了迫擊砲,然後一下就扛在了肩上,卻不料炮筒還沒有冷下來,頓時被燙得直呲牙。

    “營座,使不得!”砲兵連長見狀大驚。

    “滾開,別擋道!”俞建民卻一腳踹開砲兵連長,然後學著砲兵連長剛才的架勢,將炮筒微微上傾,斷喝道,“砲彈!”

    砲兵連長沒奈何,只得抱起一發砲彈塞進炮筒。

    砲彈在重力的作用下滑入砲膛,底火撞上了撞針,藉著短暫的延時,俞建民迅速壓下炮筒,瞄準了百米開外另一輛日軍坦克,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嗵的一聲響,一發砲彈已經拖著紅紅的尾焰呼嘯而去,俞建民也往後重重地摔倒在地。

    “營座!”砲兵連長和兩個衛兵急上前扶起時,只見俞建民右臉頰上已經血肉模糊,人也是兩目緊閉、昏迷不醒了,這傢伙鬧的,日軍坦克沒有打掉,卻把自己給整了個重傷,趁著這空隙,日軍坦克的砲塔已經緩緩轉向。

    “我**!快走!”砲兵連長和兩個衛兵架起俞建民就跑,四個人剛跑出不到五米,一發動能彈就已經打到了剛在他們藏身的大彈坑,若是再晚一步,四人只怕已經橫屍當場,不過那具迫擊砲卻被動能彈打成了廢鐵。

    日軍坦克的前射機槍追逐過來,砲兵連長攙著俞建民趕緊滾進了另一個大彈坑里,那兩個衛兵卻晚了半拍,霎那間被灼熱的子彈打成了血篩子,然後向前直挺挺地倒了下來,不過俞建民卻被摔醒了,晃了晃腦袋問:“怎麼了?”

    說著俞建民就要坐起來,被砲兵連長趕緊摁住了。

    俞建民負了傷,好在手下幾個連長全都身經百戰,所以警衛營的攻勢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仍向日軍猛攻不止。

    ##########

    此時此刻,林太郎的特戰大隊其實也不好受。

    作為特戰隊,最擅長的當然是從意想不到的角落裡突然殺出,給予對手致命一擊,就像一個多小時之前,林大隊成功端掉58師的砲兵營,這就是最典型的特種作戰,而像現在這樣的遭遇戰卻顯然不是特戰大隊所喜歡的。

    “八格牙魯,這夥支那軍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林太郎趴伏在一個大坑彈裡,不時有灼熱的子彈拖著一道道耀眼的曳光從他的頭頂掠過,將夜空妝點得色彩繽紛,這樣的景象讓他回憶起家鄉山形縣的煙花盛會,不過他的心景卻殊無一絲喜慶。

    林太郎很討厭這樣的正面對決,但現實並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

    “大隊長,各戰隊的彈藥已經所剩無幾,最多還能支撐五分鐘!”勤務兵一骨碌滾入彈坑,又給林太郎帶來了一個壞消息,林太郎的心情也越發的惡劣了,特戰大隊裝備的都是美國造湯姆遜衝鋒槍,火力固然強大,可彈藥消耗也是極其驚人的。

    “大隊長,吉野中隊聯絡上了。”趴在身邊的通訊兵忽然驚喜地大叫起來。

    林太郎從通訊兵手中搶過步話,對著步話吼道:“吉野信次,你這個蠢貨,都已經過去十幾分鐘了,為什麼還沒有過石橋?”

    步話機里傳來了一個慌亂的聲音:“林大隊長,我軍側翼突然殺出了一支支那軍,兵力足有一個團,還有火砲,對,就是昨天凌晨讓皇軍吃了大虧的'新式火砲',有一輛坦克已經被摧毀了,情形不妙,情形不太妙!”

    林太郎啪地扔掉了步話,任由吉野信次在頻道裡“麻西”“麻西”急叫,距離最近的吉野中隊已經被中國隊軍拖住,等步兵第44聯隊或者師團部派來援軍,那是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事到如今,特戰大隊只能另想辦法了。

    因為再在這裡耗下去,非但等不來援兵,甚至還可能招來更多的**,一旦陷入了**的包圍,特種大隊就完了。

    ##########

    週宅,日軍步兵第44聯隊聯隊部。

    接到電話時,和知鷹二和木下秀吉還沒有睡下,其實他們也是迫切地想看看特戰隊能否發揮預期的作用,這直接關係到淞滬會戰能否破局,看到和知鷹二放下電話後神情變得極其嚴峻,木下秀吉問道:“聯隊長,是不是出了變故?”

    和知鷹二點頭道:“林大隊成功摧毀了支那軍的砲兵陣地,卻在撤退中途被堵在了狄涇河西岸,吉野中隊趕去接應,也被支那軍攔住了。”

    “啊?”木下秀吉聞言頓時臉色大變,別人不清楚,他跟和知鷹二可是非常清楚林太郎的底細的,他可是已故“軍神林聯隊長”的長子,更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從陸軍大學畢業並赴德國深造,在天皇御前也是掛了號的。

    和知鷹二也不敢怠慢,匆匆挎上軍刀,一邊往指揮部外走一邊吩咐木下秀吉道:“木下桑你坐鎮聯隊部,我這便帶著步兵第2大隊趕過去接應。”其實和知鷹二心裡很清楚,他這時候從周宅趕去接應,時間上絕對是來不及了。

    ##########

    狄涇河西岸,徐十九把所有的機槍、衝鋒槍都集中了起來,計有兩挺馬克沁重機槍、七挺捷克式輕機槍、六挺歪把子輕機槍以及二十來支花機關,編成了機槍突擊隊,徐十九親率這支突擊隊向日軍發起了決死衝鋒。

    正常情形下,徐十九這麼做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對面的日軍戰術素養很高,槍法更是準得驚人,組織這樣的機槍突擊隊打衝鋒,傷亡會非常的大,大到讓人難以承受,但現在,對面日軍的彈藥已經所剩無幾,徐十九就沒什麼顧忌了。

    十五挺輕重機槍和二十來支花機關瞬間編織成密集的火力網,一下就將對面日軍的火力給壓了下去,設在兩個土墩上的日軍火力點終於被拿下,不過跑上土墩一看,徐十九卻被氣得幾乎吐血,原地就七八個鬼子,其餘的鬼子卻早溜了。

    不過日軍並沒有跑遠,隱隱仍可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追,給我追!”徐十九將盒子炮往前一撩,甩開長腿衝下土墩攆了上去,一邊扭頭大吼,“弟兄們,不要走了一個小日本,殺光他們,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14 21:19
第88章 漏網之魚


    343團的一個營從另一個方向碾壓了上來,林大隊終於被逼到了牆角。

    望著南北兩個方向碾壓過來的中**隊,林太郎的嘴角泛起一絲抽搐,不過他並沒有猶豫太久,很快就下令各中隊泅渡過河!

    在後有追兵的情形下泅渡是極其危險的,因為人在水中游得再快也不可能快過人在陸地上跑的速度,眼下追兵距離日軍不過百來米,不等日軍渡過狄涇河,從南邊追來的**就該追到河邊了,那時日軍就將成為活靶子。

    不過林大隊已經被逼到牆角,再別有別的選擇了。

    六七十號日本兵以最快的速度脫掉軍裝,然後就像下餃子一樣“噗嗵”“噗嗵”跳進了冰涼的河水中,這就點兒丟盔棄甲的意思了,不過還是沒得選擇,因為軍裝打濕後會變得很沉重,不脫掉軍裝速度會慢許多。

    不過很遺憾,寬不過四五十米的狄涇河還是成了日軍無法逾越的天塹。

    不等日軍重新上岸,十九大隊就追到了河邊,十幾挺輕重機槍、二十來枝花機關外加四百多支步槍對著河中載沉載浮的日本兵猛烈開火,不時還甩出幾十顆手榴彈,在河水中炸起一朵朵沖天的水花,煞是壯觀。

    日軍完全​​成了靶子,偶爾有漏網之魚爬上對岸,也很快就被密集的機槍火力摞倒,不到片刻功夫,河面上就漂滿了日本兵的屍體,還有受傷未死的日本兵躺在對岸哀嚎呻吟,當然也免不了有日本兵裝死,試圖蒙混過關。

    徐十九當然沒那麼好糊弄,當即命令部隊打掃戰場,不管是河面上漂浮的屍體還是對岸受傷的日軍傷員,都一律補刀,然後又派出兩個班沿著狄涇河東西兩岸來回巡邏,這麼做當然是為了杜絕有漏網之魚逃脫。

    等343團的那個營趕到時,戰鬥早已經結束。

    望著正在打掃戰場、蒐集戰利品的十九大隊官兵,343團的官兵們羨慕不已,又一個大功落到了這幫傢伙頭上,這回十九大隊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

    施相公廟,58師師部。

    馮聖法正抱臂背靠太師椅閉目養神,臉上的神情也顯得十分從容,彷彿一切都早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不過旁邊的張鏡明、何凌霄還有吳繼光卻明顯坐不住,一個個都在作戰室裡來回踱步,不時又停下來瞅瞅馮聖法。

    不急不行啊,能不能幹掉這小股日軍直接關乎著58師的顏面,如果能讓這一小股日軍有來無回,那還不錯,不僅面子上過得去,戰區長官部和集團軍總部那裡也能交待,可要是讓這股日軍溜了,那58師可就顏面無存了。

    “行了,別晃了。”馮聖法微微睜眼,說道,“晃得我眼暈。”

    張鏡明三人相視尷尬一笑,只得又踱回到會議桌邊坐了下來,三人剛坐下,通訊參謀便興匆匆地走了進來,興奮地道:“師座,前沿陣地報告,十九大隊已經在343團3營的配合下乾掉那股日軍了,八十多號鬼子,一個也沒跑掉!”

    馮聖法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攥緊的拳頭也鬆開了。

    張鏡明、何凌霄和吳繼光也長長地舒了口氣,看來這回58師的顏面是保住了,不過想到這夥日軍不過八十多人就能將整個58師的防區攪得天翻地覆,三人猶心有餘悸,當時要是稍有差池,讓這夥日軍闖入了師部,那後果……

    張鏡明道:“師座,您看是不是向長官部報捷……”

    話沒說完就讓馮聖法打斷了,馮聖法道:“報什麼捷?兩個主力團加兩個加強營,才滅了八十幾號小日本,還有臉報捷?何況還讓小日本端掉了砲兵營。”頓了頓,馮聖法又吩咐通訊參謀道,“命令警衛營,趁勢反攻羅店。”

    “是。”通訊參謀啪地立正,領命去了。

    ##########

    狄涇河邊,徐十九一邊翻找著小日本的軍裝,一邊嘀咕道:“不對,不對啊。”

    舒同文同樣在翻找著,不過他的目標是那些個隨軍參謀或者勤務兵的挎包,希冀著能夠從裡面找出幾個膠卷出來,不過結果讓他很失望,聽到徐十九在輕聲嘀咕,便回過頭來詢問道:“大隊長,哪裡不對了?”

    “軍刀,少了一把軍刀!”徐十九拎起一身少佐軍常服,說道,“這裡面的尉官刀數量跟尉官軍常服的數量能夠對上,唯獨少了一把佐官刀。”

    “少了把佐官刀?”舒同文道,“會不會沉河裡了?”

    “有這種可能。”徐十九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不過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把佐官刀已經跑了。”

    “刀怎麼會跑……”舒同文一愣,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說道,“大隊長是說,這個佐官已經跑了?”

    旁邊的胡杰頓時急了:“那趕緊分頭追呀。”

    “追,當然要追!”徐十九當即召集十幾個骨幹老兵,略加甄別之後便朝著一個方向追了下去,胡杰也帶著砲連往朝一個方向追了下去。

    ##########

    和知鷹二剛走到半路就接到了吉野中隊的電話,說是跟林大隊失去了聯絡,和知鷹二知道,林大隊多半是遭遇不測了,當下接通了師團部,將林大隊可能遭受不測、林太郎也可能已經玉碎的消息報告上去,然後繼續馳援羅店。

    此時出擊的吉野中隊已經遭到重創,58師警衛營趁勝向羅店發起了進攻,駐守羅店的早原中隊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

    “放下我,二瓜,放下我……”獨隻手已經氣若游絲。

    無論是右肩的傷口還是左腿腿彎的傷口,在沒有醫療保障的敵後那都是致命的,不過最致命的還是自左肩至右肋的那一道兩尺多長的刀傷,不僅腸子溢出來老長一大截,獨隻手渾身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

    “不,我不會拋下你的。”二瓜流著淚,倔強地搖頭。

    儘管已經氣喘如牛,儘管已經汗出如漿,可有一股異樣的信念在支撐著二瓜,支撐著他堅定不移地往前走,憨厚如二瓜也知道獨隊已經不可能活命了,但他心想,既便不能把獨隊活著救回去,也要把他的屍體背回去。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也要把獨隊背回去,再讓阿文給獨隊照張相,剛剛學會叫阿爸的嘟嘟還從來沒見過他阿爸長什麼樣呢。

    “你這個憨瓜。”獨隻手慘然道,“你都快走不動了。”

    “獨隊,相信我。”二瓜喘息著,咬緊牙關死撐著,“我能行!”

    “二瓜,聽話啊,聽話,快放下我。”獨隻手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已經不行了,可別把你再搭進去,小日本的騎兵隨時可能追上來……”

    高慎行和獨眼龍的突然出現雖然打了日軍騎兵一個措手不及,不過日軍騎兵很快就發現躲在暗中的“**伏兵”只有兩個人,日軍迅速鎮定下來,分出七八騎殺向高慎行和另一個老兵,剩下的四五騎則繼續追殺二瓜。

    不過這時候二瓜已經背著獨隻手逃過了小河,雖然暫時擺脫了追兵,不過獨隻手非常清楚,小日本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他們一定會分頭搜索,如果讓日軍發現行踪,那他們兩個人就死定了,獨隻手是真不願搭上二瓜。

    二瓜流著淚不說話,咬著牙直往前挪。

    獨隻手的聲音輕了下去,他已經進入了彌留狀態,眼前也開始出現幻覺,一會輕輕喚著嘟嘟,一會卻又喊著一個陌生的名字,聽著像是女人,多半就是他的媳婦了,二瓜想著獨隊對自己的照顧,不覺淚如雨下。

    黑暗之中,一個黑影忽然冒了出來。

    二瓜儘管處在悲傷之中,可他的警惕心並未喪失,當下放下獨隻手又拔出了腰間的盒子炮,衝那黑影喝道:“誰?”

    那黑影卻一下就听出了二瓜的聲音,低喊道:“二瓜是我,高慎行。”

    “慎行哥……”聽到高慎行的聲音,二瓜嘴巴一扁就要大哭,卻不料高慎行一個箭步搶上來摀住了二瓜的嘴巴,然後“噓”了個噤聲的手勢。

    二瓜愣了下,不過他很快就看到又一個黑影從黑暗中冒出來,腳步有些踉蹌,多半是受了傷。

    ##########

    林太郎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著,每走一步右腳腳踝處都會傳來一陣鑽心的痛疼,若不是他的意志足夠頑強,恐怕根本支撐不到現在。

    又走了幾步,林太郎忽然發現了一絲異樣,儘管受了傷,儘管很狼狽,可林太郎畢竟在柏林軍事學院接受過殘酷的特種訓練,任何情形下都不會放鬆警惕,扭頭,林太郎便發現了異樣來自何處,左前方五十米外有人!

    夜色太濃,林太郎無從分辯那裡藏了幾個人,更不知道那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若是日本人那沒什麼,若是中國人那就麻煩了,因為那很可能就是**的偵察兵,以他現在的情形根本無法擺脫**偵察兵的追殺。

    林太郎瞬間有了決定,如果對面真是**偵察兵,他就別無選擇了,他只​​能幹掉他或者他們才有活命的機會,當下林太郎用中文喝問道:“什麼人?!”

    ##########

    二瓜鬆了口氣,喘息著回應道:“自己人。”

    高慎行卻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妥,可一時間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凝眉思索的時候,對面那人已經踉蹌著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是98師的,剛剛從寶山縣城逃出來,你們是哪部份的?”

    98師? !高慎行心頭一動,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

    58師的兵員構成很雜,有山東藉的直魯老兵,有浙江藉的老兵,也有在湖北整訓時就地編入的湖北藉新兵,平常交流時也是滿嘴的地方腔,聽過就不會忘,可對面這個人的腔調卻很怪,高慎行一下竟分辯不出他是哪裡的腔調。

    高慎行站起來,又背著身給二瓜做了個手勢,二瓜再次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又反應過來,照著高慎行的吩咐悄悄打開了盒子炮的機頭。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15 13:07
第89章 有來無回


    林太郎將天皇御賜的軍刀掩在身後,一步一挪地往前走著,同時在估計著距離,只等對面那人進入兩米之內,他便會予以雷霆一擊!

    然而,相距還有四五米時,那人卻忽然低喝了一句:“依瑪魯(動手)!”

    林太郎被這聲突如其來的日語低喝嚇了一大跳,趕緊一個翻身滾倒在地,同時用日語大叫起來:“亞妹魯(住手)!”

    ##########

    高慎行笑了,滿臉的得意。

    “狗日的小鬼子,去死吧!”高慎行猛然抽出短劍,向著那小日本大步逼了上去,林太郎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耍了,頓時間惱羞成怒也從身後亮出了明晃晃的軍刀,不遠處,隱身暗中的二瓜也悄然舉起了盒子炮。

    高慎行從未把小日本放在眼裡,自加入十九大隊以來,也在戰場上與日軍拼了好幾回刺刀,也從未遇上過像樣的對手,所以他也沒把眼前這個小日本放在眼裡,不過一交手他就知道自己小覷日本人了,日軍當中也有刺殺高手。

    電光石火之間兩人已經交手幾個回合,高慎行沒討到半點便宜不說,還兩次險些喪命在對方刀下,又硬撐了兩個回合,高慎行終於急了,招呼身後的二瓜開槍,不過對面的小鬼子非常狡猾,總能藉助高慎行阻擋二瓜的射擊角度。

    眼看高慎行已經險象環生,二瓜忽然急中生智用上海話大喊了一聲:“困高(睡覺)!”

    高慎行心領神會,一側身猛然躺倒在地,趁著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二瓜終於開火,正中那小日本的胸口要害,小日本慘叫了一聲,手摀著心口慢慢栽倒在地,倒地的高慎行猶自不放心,撲上來照著那小日本的胸腹猛刺了十幾刀。

    直到那小日本死得不能再死了,高慎行才頹然坐倒在地,心有餘悸地對二瓜說道:“二瓜,這次多謝了。”說著高慎行又從地上撿起了那小日本的軍刀,只見刀身修長,鋒刃映在臉上竟隱隱生寒,當下失聲讚道,“好刀!”

    二瓜慘然道:“快別好刀了,小日本的騎兵追上來了。”

    高慎行一驚,急抬頭看時,果然看到東南方向照射過來幾束亮光,還有隱隱約約的馬蹄聲,多半是日軍騎兵循著槍聲追過來了,不過再一回頭,高慎行又看到了一群影影幢幢的身影,還有熟悉的聲音,當下笑道:“沒事,大隊長來了!”

    “大隊長?”二瓜愕然,遂即大喜道,“還真是大隊長。”

    高慎行道:“大隊長多半是追這小日本來了,也不知道什麼人。”

    的確是徐十九帶著追兵到了,短暫交火後,循著槍聲追過來的日軍騎兵被摞倒了兩騎,剩下的四五騎眼見寡不敵眾趕緊掉頭逃了回去,當徐十九從高慎行手中接過那把鋒利的佐官刀時,不禁大喜過望,唯一的漏網之魚終於逮住了。

    不過很快,徐十九就高興不出來了,二瓜抽泣著說道:“大隊長,獨隊死了。”

    徐十九讓人打亮手電一看,不禁心頭惻然,此時的獨隻手早已經咽了氣,一道醒目的刀傷自左肩直至右腰,腹部的創口裡甚至溢出了腸子,腸子還破了,綠的糞汁、紅的血水流了滿地,獨隻手的一對眼睛卻是圓睜著,直勾勾在看著。

    徐十九在獨隻手臉上輕撫了幾次,都沒能合上他的雙眼。

    二瓜哽咽著,對徐十九說道:“大隊長,獨隊嚥氣前一直喊著他兒子的小名,興許他希望阿文給他照張像,然後給他寄回老家去。”

    徐十九點點頭,對著獨隻手遺體說道:“老獨你放心,我這就帶你回營地,再安排阿文給你照像,也一定幫你把相片寄回去。”說罷又再次伸手輕輕撫過獨隻手臉上,這一次,獨隻手終於合上了圓睜的雙眼,再沒有睜開。

    十幾個老兵全都脫下鋼盔,鞠躬默哀。

    ##########

    天亮時分,消息終於傳回了58師師部,趁夜偷襲的日軍一個都沒跑掉,全部都讓十九大隊給幹掉了,真正是有來無回,徐十九還將戰場上繳獲的十幾把尉官刀和唯一的一把佐官刀送到了師部,這下可把幾個師、旅長給樂壞了。

    尤其是林太郎的那把佐官刀,更是引起了大家極大的興趣。

    “御賜?!”何凌霄望著黃銅護格上銘刻的兩個漢字,再摸了摸刀柄上的菊花圖案,有些吃驚地道,“好傢伙,該不會是日本天皇的御賜軍刀吧?”

    “我看像。”張鏡明湊過來試了試軍刀的刃口,說道,“這做工、這質地,可不像是一般的日軍佐官刀,十九**就是御賜軍刀。”

    吳繼光道:“要真是日本天皇御賜的軍刀,那今天早上被十九大隊幹掉的那個小鬼子該是什麼身份?”

    何凌霄道:“我聽說日本陸軍大學畢業生的前六名都可以得到日本天皇御賜的軍刀,第一名甚至還可以得到日本天皇的召見,這些小鬼子自稱軍刀組,而且個個都是眼高於頂,卻沒想到被十九大隊幹掉了一個。”

    “軍刀組?”馮聖法淡淡地道,“軍刀組又怎麼了?不就是個日軍少佐麼?幾天前61師在張華濱還乾掉了日軍一個大佐呢。”馮聖法嘴上這樣說著,臉上也殊無喜色,不過心下卻也難免有些得意,因為他知道這個日軍少佐絕不是普通少佐。

    不過高興之餘馮聖法也有煩心的事,警衛營進攻羅店失利,58師並沒能像前兩天那樣奪回羅店、擴大陣地縱深,隨著天色放亮,日軍重新奪回戰場主動,58師就將面臨極其不利的局面,今天說不得要有一番苦戰了。

    好在胡宗南的第1師、李玉堂的第3師、霍揆章的第14師、朱懷冰的第94師、桂永清的中央軍校教導總隊、黃杰的八國銀行稅警總團等部隊紛紛趕到,從瀏河到羅店,從羅店到月浦,再從月浦到寶山,已經云集了中央軍近二十個精銳師!

    58師已經完全不必擔心兩翼以及側後的保護,現在馮聖法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如何盡快突破日軍防線、奪回羅店甚至是獅子林砲台?

    ##########

    羅店,兩百多具屍體在鎮外空地上一溜擺開,這都是戰場上蒐集的陣亡官兵,其中絕大部份都是在今天凌晨的混戰中陣亡的,其中還有七十多具屍體身上只穿了兜襠褲,這卻是剛從狄涇河中撈出來的特戰隊官兵的屍體。

    和知鷹二用白手套捂著鼻子,從陣亡官兵的腳邊緩緩走過,當他走到其中一具屍體跟前時忽然停住了腳步,隨行的木下秀吉低頭看去,只見那具屍體同樣只穿了兜檔褲,胸腹間被刺了十幾刀,傷口處白肉外翻,格外猙獰可怖。

    再定睛細看,木下秀吉不禁失聲驚呼起來:“林桑?!”

    在第11師團,特戰大隊大隊長林太郎的大名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不僅擁有顯赫的家世,自身的履歷也是耀眼奪目,不過現在,他卻像無數陣亡將士那樣,渾身僵硬地躺在草地上,毫無光彩、更無榮譽可言。

    和知鷹二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一朵名將之花,還沒來得及綻放就殞落在了淞滬戰場,可惜,可惜呀……”

    木下秀吉也報以一聲嘆息。

    回過頭來,和知鷹二喝道:“命令,各大隊就地挖掘戰壕、加固工事。”

    “就在挖掘戰壕,加固工事?”木下秀吉聞言一愣,急道,“聯隊長,為什麼不繼續向施相公廟、嘉定發起進攻?”

    和知鷹二不以為然道:“木下桑,你覺得步兵第44聯隊還能繼續進攻嗎?”

    木下秀吉聞言默然,經過將近半個月的廝殺,步兵第44聯隊的官兵無論是精力還是體力,都已經接近了極限,現在可以說完全是憑藉意志力在苦苦支撐了,這種情形下固守原有陣地都已經相當吃力了,再想發起大規模的進攻又談何容易?

    更為嚴峻的是,中國人的援軍正在源源不斷地開來上海,步兵第44聯隊如果不趁現在挖戰壕、加固工事,只等中國援軍一到,搞不好就連現有的防線都守不住,甚至就連好不容易才開闢出來的獅子林登陸場都會失守。

    “木下桑,羅店戰場的攻守之勢怕是要逆轉了。”和知鷹二嘆了口氣,幽聲說道,“至少在援軍趕到前,我們將只能採取守勢。”

    ##########

    林太郎陣亡,就連上海派譴軍司令官松井石根也被驚動了,一大清早,老鬼子就邁著小短腿走進設在“加賀”號航空母艦上的辦公室裡。

    尾原重美早已經在松井石根的辦公室裡等候好一會了。

    尾原重美偷襲吳淞鎮失手,整個特戰隊也幾乎傷亡殆盡,惹得第3師團師團長騰田進勃然大怒,不過松井石根卻並沒有把失敗歸結到尾原重美頭上,並且將尾原重美調到了派譴軍司令部,擔任直屬特戰大隊的大隊長。

    “尾原桑,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松井石根拍了拍尾原重美的肩膀,沉聲道,“林大隊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遭到支那軍合圍,已經集體玉碎了。”

    “林大隊?”尾原重美霎那間變了臉色,失聲道,“大將閣下,你是說……”

    松井石根點了點頭,語氣沉痛地說道:“沒錯,就是林桑,你的妻兄林太郎。”

    尾原重美的臉色霎時變得有些蒼白,腦海裡也不由自主地浮現起愛妻淒迷的淚眼,五年前老岳父林大八殞落在上海江灣,死後雖享盡哀榮,被譽為“軍神林聯隊長”,可是他的愛女卻整整三年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現在妻兄林太郎又殞落在了淞滬戰場,他真不知道當愛妻得知這消息後,將會如何的哀傷。

    “尾原桑,節哀,不管怎麼說林桑都是為帝國的聖戰而死的,他是一名真正的武士,更是一名真正的軍人,更不愧為'軍神林聯隊長'的長子!”松井石根的內心也有些遺憾,一名優秀的帝**官,就這樣殞落在了淞滬戰場。

    尾原重美的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為病態的酡紅,好半晌​​後又恢復了原有的臉色,語氣平靜地問松井石根道:“大將閣下,是哪支支那軍幹的? ”

    “暫時還不知道。”松井石根搖了搖頭,旋即又道,“不過我已經安排特務機關查了,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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