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抗戰老兵之不死傳奇 作者:寂寞劍客(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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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3-7-20 09:35: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2 133745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7 10:12
第70章 戰術革新
  

    顧家宅,306團以及十九大隊的官兵正在緊張地挖掘反坦克壕,挖好之後又迅速做好偽裝,工兵排也在緊張地埋設反坦克地雷。

    邱維達時不時的就會掏出懷錶看看時間。

    已經是上午十點鐘了,1營最多還能堅持兩個小時,可顧家宅這邊卻還沒有準備好,挖好的反坦克壕還沒連成片,改裝的反坦克地雷也不夠多,如果日軍這時候突然出現在顧家宅正面,邱維達並沒有多少信心能夠守住陣地。

    邱維達剛剛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徐十九的擔心最終成為事實,松井石根這個老矮子的確已經將作戰重心轉向了羅店,隨著日軍作戰重心的調整,隨之而來的便是大口徑的野戰榴彈砲以及坦克部隊,劉振武營已經見過坦克了。

    然而,世事就是這樣,你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3營長胡豪背著個血人從前頭飛奔而來,一邊跑一邊殺豬般慘叫:“團座,五斗涇失守了,1營完了,劉副團座也殉國了,1營全他媽完了……”

    邱維達心頭頓時一沉,正在挖戰壕、埋地雷的官兵們也紛紛抬起頭來。

    “幹活,都接著幹活!”邱維達踹了身邊正站著發楞的老兵一腳,然後疾步迎向前方飛奔而來的胡豪,胡豪將背上的血人放下來時,血人已經只剩一口氣了,對著邱維達只慘然叫了聲團座便咽了氣,竟是一句遺言都沒留下。

    邱維達認出來,這個血人是劉振武的勤務兵。

    邱維達蹲下來,輕輕合上血人圓睜的雙目,然後起身對徐十九說道:“徐大隊長,看來對面的小日本要比我們預料的更難對付啊。”

    邱維達原以為1營能夠撐到中午時分,結果十點剛過就打光了。

    徐十九的眉頭也擰成了疙瘩,低聲道:“1營足有六百多老兵,卻連三個鐘頭都沒撐下來,這絕不尋常,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小日本多半已經識破了咱們的防砲戰術,再接來咱們就不能再像原來那樣防砲,只能加大陣地縱深了。”

    胡豪顯然有不同的看法,皺著眉頭道:“團座,現在的防禦縱深已經很大了,再加大縱深的話,單兵之間的間隔就太大了,間隔大,漏洞就大,火力密度也勢必會降低,火力密度一降低,防禦能力必然就會打折扣……”

    “那也比讓日軍一下突破陣地要好!”邱維達悶哼了一聲,又道,“何況還可以在日軍投入步兵發起進攻之後再收擾兵力、加強火力!傳我命令,2營立即撤回,團各直屬連、排以及3營的防禦陣地在原有的基礎上再將縱深擴展兩倍。”

    胡豪無奈,轉身傳達命令去了,邱維達又對徐十九說道:“徐大隊長,加大防禦縱深固然可以很好地削弱日軍的砲擊效果,可是每條防線的防禦力也必然會削弱,如果只是一味的被動防禦,最終難免還是要被日軍突破陣地,所以……”

    徐十九正了正軍裝,肅然道:“團座放心,到了該反擊時,我們十九大隊絕不含糊!”

    “好,很好。”邱維達使勁地拍了拍徐十九的肩膀,說道,“等打完這仗,要是顧宅還沒丟,要是我邱維達還活著,我一定替你請功。”

    ##########

    和知鷹二不顧木下秀吉和衛兵的反對,光腳趟過了五斗涇。

    此時守在五斗涇南岸的劉振武營已經全軍覆滅,不得不說,和知鷹二這個老鬼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這老鬼子在識破**的防砲策略之後,先是對四周的棉田、河濱以及竹林來了次地毯式的轟炸,接著又違背常規來了個間斷砲擊。

    和知鷹二的戰術針對性無疑是極強的,等到日軍砲兵的間斷砲擊結束,劉振武營的六百多官兵就已經所剩無幾了,日軍再投入坦克引導步兵發起衝鋒,結果不費吹灰之力就奪取了五斗涇,劉振武營更是被打得全軍盡墨。

    上岸之後,和知鷹二捲著褲腿跟個老農似的走進了硝煙瀰漫的棉田。

    這個時候,一隊隊的日本兵正端著刺刀來回打掃戰場,遇到還剩下半口氣的**官兵便會在心口上補一刀,偶爾也有垂死的**傷員拉響手榴彈,試圖跟日本兵同歸於盡,不過能夠如願以償的卻幾乎沒有,小日本不是那麼容易能幹掉的。

    木下秀吉光著腳板追上來,望著眼前的棉田似乎有些神情複雜。

    和知鷹二用軍刀柱著地面,問木下秀吉道:“木下桑,眼前這片棉田是不是讓你想起家鄉靜岡縣的農田了?”

    “哈依。”木下秀吉重重低頭,他的確想起他的家鄉了,確切點說是想家了,他想家裡的父母妻子,更想念尚在上小學的一對兒女,如果可以選擇,木下秀吉真想不顧一切地返回靜岡縣鄉下,跟他的親人呆在一塊。

    小日本也不是一開始就毫無人性,他們的人性是在侵華過程中一點點喪失掉的,等到打下南京之後,他們就徹底變成禽獸了。

    和知鷹二仰頭深深地吸了口氣,空氣裡充滿了濃烈的硝煙味,但也有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這也讓他想起了家鄉岐阜縣的田野,那一片片的稻田,那一陣陣的稻香,還有輕風拂過時,那一浪浪的稻浪,是那樣的迷人。

    “木下君,你不用擔心,這不過是帝國崛起過程當中的一次試練罷了,支那人甚至算不上我們的對手,他們太弱了。”和知鷹二長長地舒了口氣,說道, “最多也就三個月,支那政府就該投降了,到時候我們就能夠回名古屋跟親人團聚了。”

    略略一頓,和知鷹二的目光轉向顧宅的方向接著說道:“不過現在,還是先讓我們攻占顧家宅再說吧。”

    ##########

    十點過五分,日軍開始對顧宅實施集群砲擊,36門75mm口徑山炮、36門120mm口徑野戰榴彈砲外加12門150mm口徑重型榴彈砲同時開火,將306團設在顧宅的防禦陣地打得烈焰滔天、地動山搖。

    然而對於306團來說,更大的困難還在後頭。

    砲擊半小時後,日本海軍第3艦隊所屬的妙高號、足柄號重巡洋艦也加入了對顧宅的砲擊,這兩艘重巡洋艦的排水量全部超過萬噸,艦上十座雙聯裝203mm口徑主炮更是兇殘至極,一發高爆彈砸下來,立刻就是直徑幾十米的大坑!

    在小日本的大口徑艦炮面前,別說是倉皇修建的野戰工事,就是鋼筋水泥結構的永固工事也同樣招架不住。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由於邱維達臨時加大了防禦縱深,將一千多官兵撒到了方圓兩公里的範圍上,這極大地稀釋了日軍炮火的密度,也大大降低了306團的傷亡數字,小日本的工業能力終究還是沒法跟老美比,打不出傷心嶺的狂暴效果。

    所以,直接被砲彈炸死的官兵其實不多,但是被砲彈爆炸產生的音波或者衝擊波活活震死的官兵卻不少,日軍砲擊結束後,還能夠掙扎著從垮塌的戰壕里爬起來的306團官兵只有不到原來的三分之二,差不多七百來人。

    此外,從西線橋往回撤的2營也遭到了日軍炮火的封鎖,死傷慘重,全營五百多官兵最終活著撤回顧宅的只有不到三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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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知鷹二再次上到了陣地的最前沿。

    此時日軍的砲擊已經結束,籠罩在顧宅陣地上空的硝煙卻仍未散去,所以看不清中**隊的傷亡情況,不過和知鷹二這老鬼子還是憑藉豐富的戰陣經驗猜到了結果,扭頭對身後的木下秀吉說道:“木下桑,你能猜出支那軍的傷亡數字麼?”

    木下秀吉老老實實地搖了搖大腦袋,這個他真猜不出來。

    和知鷹二扯了扯手上的白手段,笑道:“我猜最多三分之一。”

    見木下秀吉滿臉困惑的樣子,和知鷹二又道:“根據我方火砲的口徑、數量、射速及炮火準備時長,再結合支那軍的兵力以及防禦縱深,就可以判斷出支那軍的傷亡了,至於支那軍的野戰工事,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木下秀吉道:“這麼說起來,砲擊效果似乎不太理想呢?”

    日本陸軍、海軍足足向顧宅傾洩了一萬多發大口徑砲彈,卻只炸死了三四百人,這樣的效果的確無法讓人滿意,如果按照這個比例進行交換,不等兩百萬中**隊消耗完,日本政府就已經資源耗盡宣布破產了。

    “砲擊效果當然不會理想。”和知鷹二哂然道,“用大口徑重砲、海軍艦炮來打擊支那軍的野戰工事,單發威力雖然大,可是炮火的覆蓋密度卻很低,一旦支那軍擴大防禦縱深,殺傷效果就很難保證了,帝國應該革新戰術了。”

    木下秀吉道:“聯隊長以為應當怎樣革新?”

    和知鷹二道:“鑑於上海郊區的平原地形以及支那軍隊脆弱的野戰工事,帝國應該向上海調撥更多的小口徑砲彈,航空兵也應該摒棄大威力的重磅航彈,掛載更多、重量更輕的航空炸彈,這樣既可以節約寶貴的戰略資源,還可以增加火力密度。”

    木下秀吉欽佩地說道:“聯隊長,真應該讓陸軍部的高官聽聽你這番話。”

    和知鷹二道:“木下桑,事實上我已經向陸軍部打報告了,不出意外的話,這時候陸軍部的高官們應該已經看到我的書面報告了。”

    木下秀吉道:“但願這些官僚能夠聽得進正確的意見。”

    “他們會的。”和知鷹二微微一笑,非常篤定地說道,“帝國的資源極度匱乏,這麼做能夠節約戰略資源,他們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8 10:07
第71章 工兵日記(上)
  

    公元2007年元旦,河南信陽,李家村。

    李老爺子健步如飛穿過村北的小土路拐上了大路,等到記者小方和攝影師小齊氣喘吁吁地追上來時,老爺子已經在往回走了。

    “李大爺,您這腿腳可真是利索。”

    “是啊,真不敢相信您老人家已經年近九旬了。”

    記者小方、攝影師小齊都是欽佩不已,老爺子的身體是真棒,要不是親眼所見,逮誰也不敢相信老爺子今年已經八十八歲高齡了。

    “老了,要擱十年前,我一口氣能夠跑兩個來回,你們這些小年輕真是缺乏鍛煉,想當年我們年輕的時候……”老爺子說著說著,臉上便露出了微微的落寞之色,卻不知道是在懷念逝去的青春年華,還是想起了什麼往事。

    “老爺子,跟我們講講淞滬會戰的故事唄?”

    記者小方再次切入了正題,她這次來是帶著任務來的,這些年來黨和國家逐漸開始正視**在八年抗戰中的偉大貢獻,越來越多的**老兵的抗戰事蹟被發掘出來,這些曾經為國家、為民族拋頭顱灑熱血的**老兵也終於得以正名。

    李老爺子就是其中的一個,而且參加過幾乎所有的正面會戰。

    不過小方來了有好幾天了,李老爺子卻始終不願意提起往事,估計是早年間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已經傷透了他的心,在心結沒打開前是不願意透露往事了,小方沒辦法,只能每天大清早趕過來跟老爺子軟磨硬泡,今天已經是第十天了。

    李老爺子再次沉默了,他默默地回了家,一棟簡陋的小土屋,小屋裡的陳設很簡單,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就只有擱在床底下的那口箱子了,李老爺子一個人獨住,他的老伴已經在十多年前去世了,幾個子女也不跟他住一塊。

    小齊放下攝像機,殷勤地去外面充做廚房的茅屋燒水。

    很快水便燒開了,小齊又用開水沖了杯儼茶,李​​老爺子忽然嘆了口氣。

    小方、小齊忍不住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的神情都有些振奮,好像有戲!

    果然,李老爺子彎腰從床底下把那口皮箱拖了出來,然後打開蓋子從左下角取出了一個用紅布包好的包裹,一層層地解開紅布,裡面卻是一疊紙殼已經發黃的日記本,最上面的那個日記本又黑又破,好像火堆裡撿來的。

    老爺子沒說話,只把那疊日記本遞給了小方。

    小方懷著某種莫名的心情接過來,然後打開了最上面那本明顯被火燒過的日記本,出乎她的預料,日記本扉頁上竟然寫著一行明顯出自於女性的絹秀字跡— —送給我的至愛,李子涵,小方的芳心莫名地顫了顫,難道裡面還有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

    再翻開第一頁,入目的卻是蒼勁有力的筆記,這應該是李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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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26年(1937年)8月16日,陝西,寶雞。

    連長剛剛傳達了師部的命令,工兵連即刻集結,前往火車站乘車,馬上就要去上海參戰了,真不知道這一去還能不能活著回來,許多弟兄都在那裡抱頭痛器,我心裡也害怕極了,可是軍令如山……玉珍我的愛人,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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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26年8月24日夜,上海,安亭。

    車到上海安亭車站時已經是深夜十點,前方鐵路被炸毀,沒法繼續往前走了,所以只能在安亭車站下車,師部電令,工兵連被分拆成排配屬各團作戰,我們2排被分給了邱維達團長的306團,並於當晚入駐306團設在安亭的臨時指揮部。

    玉珍,我好想你,真想不顧一切飛回你身邊。

    ##########

    民國26年8月28日,上海,安亭。

    306團的輜重裝備已經運達,邱維達團長下令全團開拔,據說要去羅店,馬上就要跟日寇殊死博殺了,我的心裡緊張極了,現在只希望戰事能夠順利些,只要戰事順利,就怎麼也輪不到我們工兵上戰場,玉珍你放心,我一定會活著回到寶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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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26年8月29日凌晨,上海,五斗涇。

    我們團剛剛打了個大勝仗,擊斃了六七百個小鬼子,看著橫七豎八躺得滿地都是的日本鬼子的屍體,我心裡興奮極了,小日本原來也不過如此,可我又害怕極了,因為四毛和黑二狗被打死了,我好怕也會變成他們一樣,要是那樣,我就再見不著玉珍了。

    ##########

    民國26年8月30日上午,上海,顧家宅。

    不好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1營六百多弟兄全部戰死了,營長劉振武也殉國了,讓小日本的大砲和坦克打死的,我們正加緊改裝地雷對付日軍坦克,時間太緊、人手不足,只能先寫這麼多了……這一段的字跡很潦草,紙頁上還有大片土漬。

    小方感覺自己的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再無法往下讀,這幾篇日記很平實,也沒有主題劇中經常宣傳的那種空洞的口號,有的只是對愛人的不捨,以及對死亡的恐懼,可正是這種真實的情感,才更加感人,也使人更加真切地感受到戰爭的殘酷。

    “顧家宅那一仗啊,我們​​打得真是慘,太慘了……”李老爺子也被小方的聲音帶回到了七十年前的紛飛硝煙中,日軍大口徑砲彈的爆炸聲再次從他的耳畔炸響,還有已經死去多年的戰友身影,也逐一浮現在了他的眼前,宛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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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包,我的包……”李子涵從昏迷中醒來,伸手就去摸自己的挎包,不想竟摸了個空,當下就殺豬般慘叫起來,那個包可是上大學時母親親手給縫的,還有裝在挎包裡的日記本,更是他的初戀情人玉珍送的。

    “我的包,我的包……”焦急的李子涵就像丟掉了所有財寶的葛朗台,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然後不顧一切地從戰壕里跳了起來。

    不時有高速旋轉的彈片嗖嗖尖嘯著掠過耳畔,李子涵卻恍若不覺,只是瘋狂地在陣地上到處翻找,臉頰被鋒利的彈片劃傷以致鮮血直流,還有滾燙的焦土燙得他的手指起了水泡也全然不覺,李子涵只是瘋狂地搜尋著自己的挎包。

    “子涵趴下,趴下!”身後響起了排長趙炎焦急的大吼,李子涵卻充耳不聞,他腦子裡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找回那個挎包,那個挎包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唯一的遺物,還有裝挎包裡的那個日記本,更是玉珍送給他的定情信物。

    “轟!”又一發榴彈在幾十米開外轟然爆炸,李子涵一下就被氣浪掀翻在地,不過很快他又奇蹟般地翻身爬起,繼續在一片狼籍、硝煙瀰漫的陣地上翻找,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於在一個彈坑邊上找著了自己的挎包。

    很幸運,挎包只是燒破了一個洞,裡頭裝的雜物也是一樣沒丟,只有玉珍送的那個日記本被燒焦了封皮。

    就在李子涵慶幸不已時,忽然被人猛然撲倒在地。

    遂即就是轟的一聲爆響,李子涵扭頭看時卻是排長趙炎,趙炎瞪著牛眼罵道:“你個書呆子發什麼神經?叫你趴下,趴下,耳朵塞驢毛了?!”

    李子涵尷尬地笑笑,再打量整個戰場時不由得心頭一沉,敢情日軍的大規模砲擊已經結束,只有零星砲擊正向著306團的陣地縱深延伸,透過硝煙,可以看到一隊隊的日本兵已經在幾輛坦克的引導下向著這邊逼了過來。

    日軍坦克上的前射機槍正猛烈開火,灼熱的子彈就像水一樣潑過來,在黑漆漆的硝煙中拖出一道道的曳光,看上去美奐美崙的,其實卻是收割人命的死神鐮刀,只要被其中任何一道曳光掃中,立刻就是喋血殞命的結局。

    陣地前忽然間響起坦克引擎的巨大轟鳴聲,趙炎和李子涵抬頭看時,只見前面有兩輛日軍坦克已經一頭栽進了反坦克壕內,日軍坦克的履帶正在飛速地倒著碾,往下捲入大量的泥土,試圖填平反坦克壕然後從陷阱裡掙脫而出。

    兩輛坦克陷入了反坦克壕,剩下兩輛日軍坦克也不敢往前了。

    不過日軍工兵很快上來了,開始在前面探路,確定是否還有偽裝的反坦克壕。

    “快回去。”趙炎揪著李子涵的脖子就往回跑,由於時間倉促,**挖掘的反坦克壕只有不到兩米深,根本無法困住日軍坦克太久,他們得趕緊返回陣地引爆事先埋在反坦克壕內的反坦克地雷,將那兩輛日軍坦克炸掉。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29 19:40
第72章 工兵日記(下)
  

    回到陣地,趙炎和李子涵趕緊撳下了對應的起爆器,其中一處反坦克地雷猛然爆炸,一下就將陷入反坦克壕的日軍坦克掀翻,很快又起火燃燒,不過另外一處反坦克地雷卻沒有爆炸,李子涵又連撳了好幾下,還是沒有反應。

    “壞了,肯定是電線被炸斷了。”趙炎說著就從戰壕里躍起。

    “排長小心。”李子涵只能抄起步槍給予趙炎微弱的火力支援,因為此時306團的陣地縱深已經拉得極大,負責引爆反坦克地雷的工兵排處在陣地最前沿,此時,整個工兵排已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附近五十米內再沒有第三個士兵。

    對面日軍很快就判斷出了趙炎的意圖,各種步兵支援火力以及剩下那兩輛坦克上的前射機槍紛紛噴吐火力,趙炎因為要檢查電線,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戰術規避動作,很快,趙炎便中彈倒在了血泊中,他的胸部和腹部幾乎是同時中彈。

    “排長!”李子涵想起入伍後排長對自己的照顧,淚水一下就奪眶而出。

    “子涵,我若死了,記得給我老家捎一封家書。”趙炎回頭衝李子涵淡淡一笑,然後以雙腿蹬著地,一邊檢查電線一邊繼續往前爬。

    李子涵死咬著牙關,用力撳住了起爆器。

    一發榴彈從天而降,爆炸的硝煙過後,趙炎膝蓋以下的雙腿已經不翼而飛,斷處更是血肉模糊,饒是趙炎這麼個鋼鐵般的硬漢子,在劇疼之下也不免淒厲地慘叫起來,不過慘叫過後他還是咬著牙,雙肘支地繼續往前爬行。

    終於找著了,趙炎終於找著了斷線處。

    日軍也意識到了危險,輕重機槍、車載機槍還有擲彈筒瘋狂開火,將趙炎身邊的地面打得煙塵四濺,趙炎左手牽住一端電線,再伸出右手去牽另一端電線時,一梭子彈猛烈地掃射過來,幾乎將他的右手齊肩掃成兩斷。

    “啊……”趙炎再次淒厲地慘叫起來,鑽心的疼痛幾乎讓他昏死過去,但他還是憑藉頑強的意志硬撐了下來,他先用嘴咬住左手中的電線,再騰出手去牽另一條電線,兩條電線相搭的一瞬間,前方終於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

    趙炎很想抬頭看看日軍坦克被炸飛的場景,可他卻無法抬起自己的腦袋了,強烈的睏意潮水般襲來,一陣又一陣,爹,娘,孩兒不孝,不能給二老送終了,趙炎在心底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終於墮入了無盡的黑暗。

    “排長,排長……”親眼看著排長在前面不遠處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李子涵不由得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不過很快,他便顧不上為排長傷心了,因為日軍工兵已經破壞了前方剩下的幾處反坦克壕,剩下兩輛坦克已經從空隙中穿了過來。

    “小日本,去死吧!”李子涵獰笑著,先後撳下了另外兩個起爆器。

    邱維達跟徐十九給日軍坦克設置了雙重陷阱,不僅每一處反坦克壕內都埋了地雷,每兩處反坦克壕之間的空隙中也同樣埋了反坦克地雷,以確保摧毀日軍坦克,日軍坦克雖然躲過了反坦克戰壕,卻還是沒能躲過反坦克壕之間的地雷。

    “轟,轟!”巨大的爆炸過後,一輛日軍坦克被炸斷履帶趴了窩,另一輛日軍坦克卻直接被引爆油箱,一下就被翻捲的烈焰徹底吞噬。

    投入進攻的四輛日軍坦克先後被炸毀,可日軍的進攻卻並沒有結束,一排排的日本兵拉開了稀疏的散兵線,在支援火力的掩護下,端著明晃晃的刺刀、默不作聲地向著工兵排的陣地一步步地碾壓了過來。

    李子涵已經度過了的最初的緊張階段,整個人已經進入了一種近乎麻木或者說機械的狀態,不斷地拉動槍栓、推彈上膛、瞄準、射擊,再拉動槍栓、推彈上膛、瞄準、射擊,打完五發子彈,又拉開槍栓往槍膛裡壓子彈。

    一百多日本兵沉默著往前衝鋒,李子涵沉默著開槍射擊。

    李子涵身後,306團主陣地上依然是寂無聲息,沒有人聲鼎沸,沒有輕重機槍聲,也沒有手榴彈扔出來,整個**陣地上彷彿已經只剩下他李子涵一個人,李子涵對此卻是毫無察覺,只是機械地射擊、射擊,再射擊……

    日軍也從槍聲中判斷出對面只有廖廖幾人,而且槍法也不怎麼樣,只聽槍響卻不見有人中槍,便紛紛開始直起腰,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距離五十米時也沒有發起衝鋒,只是端著刺刀不緊不慢地向前碾壓,試圖從精神上摧垮對手。

    李子涵打完最後一發子彈,也抽出刺刀卡進座槽,然後端著刺刀從戰壕里站了起來,他冷冷地盯著對面呈扇形壓過來的日本兵,等待著最後的白刃戰,李子涵曾經恐懼過死亡,不過當死亡真的即將到來時,他卻發現其實也沒那麼可怕。

    就在這時候,李子涵忽然發現對面的日本兵一個個都將槍膛裡的子彈退了出來,小日本這是要幹嗎?跟他一個人白刃戰也犯得著退子彈?

    不過李子涵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回頭看時,只見身後不遠處一個接一個的**將士已經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冷著臉從戰壕里站了起來,全都是殺氣騰騰的樣子,他們多半是剛才藉著交通壕的掩護悄然摸上來的。

    然後,打頭的那個軍官振臂一揮,一百多號**將士便嗷的猛撲了上來,李子涵大吼一聲,也端著刺刀撲向了對面的日本兵。

    ##########

    紛飛的硝煙從李老爺子眸子裡淡去,他的思緒又回到了現實中。

    “顧家宅之戰,我們306團的戰術非常明確。”李老爺子一邊往旱煙管裡填著菸絲,一邊說道,“就是通過加大陣地縱深來削弱日軍炮火的殺傷力,等日軍投入步兵發起進攻,再以少量兵力負責牽制,然後投入敢死隊與敵白刃戰。”

    “白刃戰?”小齊忍不住問道,“聽說日軍的白刃戰很強?”

    “不,那是以訛傳訛。”李老爺子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淞滬會戰,那些日本兵在白刃戰中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中央軍大多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那些日本兵卻大多都是新兵,他們怎麼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特別是顧家宅之戰,我們306團幾乎就是靠拼刺刀拼贏的,小日本整整一個步兵聯隊三千多鬼子,幾乎讓我們團給打殘了,尤其是我們**十九大隊,那真是厲害,說到拼刺刀還真沒幾個部隊能拼過我們十九大隊。 ”

    小齊無限敬仰地道:“中央軍拼刺刀原來這麼厲害。”

    “那當然,當年我們中央軍的59個德械師可不是吹的,戰鬥力是真強悍。”說著李老爺子的眼神忽然又黯淡了下來,接著說道,“不過可惜呀,等到淞滬會戰、南京會戰打完,就沒剩幾個老兵了,打那以後中央軍的戰鬥力就不行了。”

    小方道:“老​​爺子,跟我們講講十九大隊的故事唄。”

    “十九大隊啊,說起來可就話長了。”李老爺叭嗒叭嗒地抽了兩口旱煙,眼神再次變得迷離起來,低聲道,“當時我還沒加入十九大隊呢,不過徐大隊長和十九大隊的老兵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他們,我早死在了顧家宅。”

    ##########

    “殺!”李子涵咬牙切齒地怒吼著,一個突刺刺向對面的日軍少尉。

    然而,日軍少尉只用軍刀輕輕一挑,李子涵的刺刀就貼著他的肩膀滑了過去,日軍少尉再手腕一翻,手中軍刀就向著李子涵脖子切了過來,李子涵卻由於用力過猛失掉了重心,這時候非但躲不開,反而不由自主地踉蹌著迎了上去。

    眼看日軍少尉的軍刀就要剌開李子涵的脖子時,一柄刺刀忽然從斜刺裡殺出來,靠著刺刀上的護手堪堪架住了日軍少尉的軍刀,下一霎那,一條長腿從李子涵身後飛過來,一下踹在了日軍少尉的腹部,日軍少尉蹬蹬蹬地倒退兩步,又一屁股跌坐在地。

    不等李子涵回過神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猱身而上,一下就騎在了倒地的日軍少尉身上,手中的刺刀乍起又落,日軍少尉的咽喉上已經多了個血洞,再起身時,那個矯健的身影還不忘回過頭來衝李子涵瞪了一眼。

    “你個新兵蛋子,下回拼刺刀記得穩住重心!”

    言猶在耳,那道矯健的身影已經倒提著短柄刺刀撲向了下一個日本兵,李子涵再​​低頭看那個日軍少尉,只見他的嘴巴張大著,卻已經無法再呼吸了,一團又一團的血沫正從他咽喉上的傷口噴出,他的眼神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一個日本兵忽然端著刺刀向李子涵撲來,李子涵下意識地用刺刀輕輕一格,日本兵的刺刀就已經貼著他的胳膊滑了過去,那個日本兵明顯也是個新兵,結果因為用力過猛導致重心不穩,踉蹌著撞上李子涵的刺刀,從他的嘴巴里扎進去,直透後腦。

    這還是李子涵第一次殺死人,而且還是近距離格殺,一時間不免有些發懵,不過日本兵可不會因為這個而對李子涵手下留情,趁他發懵的間隙,又一個日本兵端著刺刀一聲不吭地撲了過來,照著他的腹部一刀刺過來。

    那個矯健的身影再次兜轉了回來,等到李子涵反應過來時那個偷襲的日本兵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那個矯健的身影衝李子涵露齒一笑,說道:“小子,悟性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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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爺子在桌上叩了叩銅煙鍋,臉上露出了緬懷的笑容,說道:“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十九大隊的大隊長,徐十九。”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30 18:42
第73章 局勢逆轉


    二瓜從衣兜里摸出一包煙遞給身邊的獨隻手,獻寶似地說道:“獨隊,給。”

    獨隻手往煙盒上掃了一眼旋即兩眼放光,跟搶似的從二瓜手裡接過煙盒,一邊迫不及待地撕開封口,一邊喜孜孜地問道:“日本煙?哪來的?”

    二瓜脫下鋼盔撓了撓板寸頭,憨聲答道:“從小日本一個軍官身上搜來的。”

    說話間獨隻手已經撒開封口,又曲指熟練地在煙盒底部輕輕一彈,一支煙就已經跳出了一半,又將煙盒遞到二瓜跟前道:“來一根?”

    不等二瓜伸手,獨眼龍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搶先下手了。

    “一隻鶴,日本煙,這可是好東西!”獨眼龍將煙湊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就準確地報出了香煙的品牌,然後對著四周大叫道,“弟兄們,要抽煙的抓緊了。”

    或躺或坐在四周休息的老兵們頓時間一哄而上,一包煙根本不夠分的,免不了三兩人湊成一堆,你吸一口我再吸一口,對付著解解煙癮,這也是沒法的事,隨著戰事的深入,當初上海各界捐獻的物資已經耗盡,此時**的物資供應已經很緊張了。

    十九大隊的老兵們湊成一堆抽煙,只有兩個人沒動,一個是高慎行,這傢伙臉上依然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冷漠表情,手裡也依然在不緊不慢地擦拭著他那把軍刀,其實那軍刀亮得跟鏡子似的,上面根本連灰塵都沒有半點。

    還有一個其實嚴格來說不能算是十九大隊的兵,至少現在還不是,他就是工兵連的李子涵,日軍頭一次進攻,李子涵所在的工兵連就拼得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如果不是十九大隊及時反擊,李子涵只怕早就已經死在日軍的刺刀下了。

    連續兩次打退日軍後,李子涵就跟著十九大隊撤離了陣地。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天上還下起了滂沱大雨,這場大雨給堅守在顧家宅陣地上的**帶來了極大的困難,306團的官兵們幾乎是蹲在積水里跟日軍戰鬥,不過這場大雨對日軍的影響更大,因為泥濘的地面使日軍的坦克成了擺設。

    失去了坦克的引導,炮火的優勢又被極大稀釋,日軍不得不跟306團這個兇殘的對手反復進行白刃戰,決定白刃戰勝負的絕不是雙方裝備的優劣,甚至不在於兵力數量,而在於雙方士兵的戰鬥意志以及戰鬥經驗。

    在戰鬥意誌上灌輸了軍國主義思想的日軍跟志在保家衛國的306團官兵不相上下,不過在戰鬥經驗上,306團官兵明顯佔據上風。

    在實戰中,日軍明顯處於下風,直到傍晚,十幾次白刃戰日軍都輸了。

    在顧家宅陣地上扔下五百多具屍體後,和知鷹二這個老鬼子終於明白,要想憑藉決死意志從精神上打垮**是絕無可能的,所以,和知鷹二隻能黯然下令退兵,然後祈禱明天的天氣能夠好轉,否則,顧家宅就將成為和知聯隊難以逾越的天塹。

    ##########

    306團團部,邱維達正與徐十九握手道別。

    邱維達用力握著徐十九的手,說道:“老弟,別回58師了,留下來給我幹團副吧?”

    徐十九微笑不語,他知道邱維達的話裡有真也有假,邱維達希望手裡掌握一支像十九大隊這樣關鍵時刻能夠頂大用的精銳力量,這應該是真的,不過要說他能夠無視蔣委員長對十九路軍和激進學生的忌諱那絕對是假的。

    果然,邱維達話鋒一轉又笑著搖頭:“不過老弟你要是真留在了我們306團,我想馮師座是絕對不會饒過我的。”

    正了正臉色,邱維達又接著說道:“老弟,你是個好樣的,你雖然不是黃埔出身,可我們黃埔軍校出來的軍官沒幾個能及得上你,說句不怕丟醜的話,我邱維達就遠不如你,這次顧家宅陣地能夠守住,老弟你功不可沒。”

    徐十九抽回手,對著邱維達啪地立正,敬禮。

    邱維達回了禮,又無比誠懇地勸道:“老弟,聽老哥一句勸,把名字改回來吧,十九這個名字不倫不類的,叫著還拗口,漢魂多好,有氣勢,還響亮。 ”邱維達已經從別人口中知道了徐十九的過往,所以才會有此一勸。

    “團座好意,卑職心領了。”徐十九笑笑,轉身揚長去了。

    目送徐十九的身影遠去,邱維達輕嘆了口氣,他知道徐十九並沒有接受他的勸解,也沒準備要跟十九路軍劃清界線,只是徐十九頂著個十九路軍餘孽的頭銜,要想在**當中出頭那是想都不用想了,只可惜了他那一身的好本事。

    ##########

    徐十九奉命趕到施相公廟時,看到了一大群熠熠生輝的將星,不過徐十九隻是個小小的大隊長,自然沒有資格參加會議,所以他只能留在臨時充做會議室的茅屋外遠遠看一眼,這麼多將軍當中,他只認得一個人,58師師長馮聖法。

    傍晚時分,馮聖法的58師跟王耀武的51師幾乎同時趕到羅店戰場。

    隨著兩個主力師先後趕到,11師師長彭善吊在嗓子眼的心臟終於落回了肚子裡,彭善向馮聖法和王耀武傳達了第15集團軍總司令陳誠的命令,由58師換防施相公廟,51師守顧家宅,與58師形成犄角之勢。

    會議結束,王耀武就帶著部隊直接去了顧家宅,彭善也帶著殘部撤往嘉定休整,不過當初開進羅店的五千多人此時已經只剩不到五百人了,11師曾是土木系的頭號主力,這回就算陳誠能夠給11師很快補足兵員,短時間內只怕也很難恢復戰鬥力了。

    送走王耀武跟彭善,馮聖法就將徐十九叫進了指揮部,讓他當著58師副師長、兩個旅長以及四個團長的面介紹羅店局勢。

    徐十九也沒有矯情,拿起竹竿指著地圖講解起來,大體介紹過306團在五斗涇、顧家宅與日軍的兩次交戰過後,接著講解了他對戰局的推斷,最後總結道:“總的來說,隨著51師以及58師的趕到,羅店局勢有所好轉,不過淞滬會戰的形勢卻是更加惡化了。”

    ##########

    南京統帥部,此時卻又是另一番氣象。

    邱維達團幾乎死傷殆盡,卻成功守住顧家宅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傳到了南京,蔣委員長聞訊之後大喜過望,當即給第15集團軍總司令陳誠還有第七十四軍軍長俞濟時打去電話,以示嘉獎,若不是因為前線通訊不暢,蔣委員長甚至還想跟邱維達直接對話。

    也正因為這一戰,邱維達給蔣委員長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此後邱維達官運享通,成了**當中一員驍將,九年後,當張靈甫的整編七十四師在孟良崮全軍覆沒,蔣委員長打算重建整編七十四師時,想到的第一個師長人選便是邱維達。

    蔣委員長很興奮,不過還有個人比他還興奮,這個人就是法肯豪森。

    倔強的德國老頭具有相當水準的軍事造詣,卻對中國國情不太了解,在淞滬會戰開戰之初,他與張治中、張發奎、陳誠、白崇禧等**高級將領意見嚴重相左,尤其是當羅店、嘉定的局勢反復出現危機後,他的主張更遭遇了極大的挑戰。

    甚至就連蔣委員長也對法肯豪森的判斷產生了懷疑,上海局勢正變得越來越嚴峻,蔣委員長不能不懷疑在上海市郊與日軍決戰的正確性,一旦將更多的軍隊投入到上海市郊,而上海市郊的河濱地形又不能發揮預期的作用,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然而現在,邱維達團在顧家宅的不俗表現挽救了法肯豪森。

    因為太興奮,法肯豪森這個德國老頭幾乎是在大聲咆哮了,一邊還用力地揮舞著乾巴巴的拳頭加強氣勢,德語翻譯便也跟著大吼:“我早說過上海市郊的河濱地形將會成為日軍最大​​的障礙,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日軍的坦克、裝甲車以及汽車止步於顧家宅以北的泥濘地形,日軍攻勢受挫嚴重,一個團就能擋住日軍一個聯隊,一個軍就足以擋住日軍一個常設師團,那麼,集中五十九個德械師的兵力,就一定能擋住日軍十七個常設師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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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獅子林砲台,日軍第11師團司令部。

    和知鷹二低垂著頭,滿臉羞愧地對前來督戰的松井石根說道:“大將閣下,卑職無能,以致羅店戰局發生逆轉,請大將閣下責罰。”說罷,和知鷹二又轉身對著山室宗武鞠躬,羞愧地道,“卑職沒能在天黑前攻占嘉定縣城,讓師團長失望了。”

    山室宗武面無表情,松井石根卻擺了擺手,微笑道:“羅店戰局發生逆轉?的確是,不過不是對帝國或者皇軍不利的逆轉,而是對支那軍不利的逆轉。”說罷松井石根拍了拍和知鷹二的肩膀,微笑著道,“和知桑,你做得很好。”

    “嗯?”和知鷹二滿頭霧水,山室宗武和第11師團參謀長片村四八、兩個旅團長、七個聯隊長也是面面相覷,步兵第44聯隊作戰不力,沒能突破中**隊的顧宅防線不說,甚至還傷亡了一千多官兵,竟然還“做得很好”?

    第11師團高級將領們的表情落在了松井石根的眼睛裡,讓這老鬼子心裡非常受用,他很享受這種站在戰略全局上運籌帷幄的美妙感覺,作為上海派遣軍的司令官,松井石根並不在乎某個局部戰場的得失,他更在乎整個淞滬會戰的勝敗。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31 19:02
第74章 戰術跟戰略的較量
  

    施相公廟,58師師部。

    徐十九話音方落,一七二旅旅長何凌霄便問道:“羅店局勢有所好轉,不過淞滬會戰的局勢卻更加的惡化了,這話怎麼講?”

    一七四旅旅長吳繼光和幾個團長也是輕輕頷首,心中同樣有此疑問。

    馮聖法聽出了徐十九的言外之意,若有所思道:“你擔心羅店局勢的逆轉會導致國府高層出現戰略誤判,從而選擇上海市郊與日軍決戰?”

    徐十九苦笑:“師座,不是擔心,而是肯定會!”

    在今天之前,國府高層中間或許還會存在不同的聲音,蔣委員長的決心也未必堅定,可是,當邱維達團在顧家宅重挫日軍的消息傳回南京之後,國府高層中間的不同聲音將肯定削弱,蔣委員長也肯定要下定決心了。

    馮聖法點了點頭,說道:“你的擔心我知道了,我也會如實向上峰反映,不過戰略層面上的決定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當前我們58師的任務是守住施相公廟防線,關於這點,你又有什麼好的建議?”

    何凌霄、吳繼光和幾個團長聞言盡皆側目。

    老實說,58師的高級軍官對於馮聖法這個突然之間冒出來的新師長是抱有很大的抵觸情緒的,尤其是副師長張鏡明,更是怨氣難消,不過馮聖法好歹是從88師調過來的,88師的名頭擺在那裡,他們雖然心裡不服氣卻也不敢擺在臉上。

    不過對徐十九這個上海保安總團出身的雜牌大隊長他們就沒什麼顧忌了,馮聖法正是看清楚了這一層,所以才想藉這次軍事會議讓徐十九小小地露一手,藉此來震懾一下58師的這群驕兵悍將,這也有利於他迅速整合軍心。

    在眾人或不屑、或驚訝的目光注視下,徐十九從容不迫地說道:“上海市郊都是開闊的平原地形,甚至連標高二十米的小山包都很難找出幾座,而且淞滬地區的地下水位又高,根本無法修築堅固的防禦工事,日軍又擁有海空優勢,砲兵支援火力也居於壓倒性的優勢,所以我軍如果只是一味地死守,是必然守不住的。”

    一七四旅旅長吳繼光冷然道:“不能死守,難道你還想進攻?”

    “沒錯,就是進攻,德**事家克勞塞維茨在《戰爭論》中說過,只有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徐十九毫不猶豫地答道,“如果只一味死守,一味地被動挨打,再寬廣的防禦縱深也會被敵人逐步蠶食,結合進攻,才能更好地防禦。”

    “進攻?簡直可笑!”一七二旅旅長何凌霄冷笑道,“面對日軍絕對優勢的砲兵以及海空軍,你讓我們主動進攻?怎麼攻?讓士兵們拿著步槍去跟小日本的大砲和坦克拼刺刀?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狂妄呢,還是無知?”

    “何旅座請聽卑職先把話說完。”徐十九不亢不卑地接著說道,“的確,日軍的確擁有絕對優勢的砲兵以及海空軍,我軍如果在大白天向日軍主動發起進攻,的確與自殺無異,但是如果我軍選在晚上向日軍發起進攻呢?”

    “晚上進攻?”馮聖法聞言輕輕頷首。

    “晚上?”何凌霄、吳繼光對視一眼,若有所思。

    “對,就是晚上!”徐十九手指輕叩著地圖,說道,“到了晚上,日軍的海空軍基本上就成了擺設,日軍的大砲也無法再像白天時那樣指哪打哪,我軍更可以利用夜幕的掩護,充分接近日軍,然後發起突襲,與日軍展開白刃戰。”

    “白刃戰?”347團團長鐘學棟皺眉道,“白刃戰能打得過日軍?”

    “能!”徐十九重重點頭道,“小日本雖然訓練有素,身體也強壯,還不怕死,可他們再怎麼樣也都是些沒見過血的新兵,而我們58師的官兵幾乎都是老兵,打白刃戰,小日本根本討不到半點便宜,關於這一點,306團在顧家宅已經證明過了。”

    306團之所以能夠守住顧家宅,除了戰術運用得當,​​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日軍在白刃戰中拼不過306團的百戰老兵,在實戰中,日軍每次都可以輕鬆突入306團的陣地縱深,卻總因為無法擋住306團的決死反擊而敗下陣來。

    馮聖法道:“你的意思是說,利用夜幕接敵殺敵,盡可能地擴大防禦縱深,然後等白天日軍來進攻時,利用夜間奪取的陣地盡可能遲滯日軍,再等次日夜間奪回陣地,然後持續這樣的夜攻日守,與日軍形成拉鋸態勢?”

    徐十九道:“這個就叫做以攻代守。”

    馮聖法環顧眾人道:“諸位以為呢?”

    何凌霄、吳繼光等人都沒有吭聲,不過心裡卻多少高看了徐十九一頭,這傢伙雖然只是個保安隊長,卻還是有些戰術眼光的,講解起戰術來也頭頭是道,當然了,目前還只是紙上談兵,至於這個戰術是不是真的有效,還得打了之後才知道。

    ##########

    獅子林砲台,日軍第11師團司令部。

    松井石根邁著小短腿走到作戰地圖前,環顧眾人道:“諸位一定不解,為何步兵第44聯隊作戰不力,我卻反而要給予嘉獎?”

    和知鷹二羞愧得無地自容,其餘的日軍將領則紛紛點頭。

    松井石根頓了頓,接著說道:“這個得分開來看,從戰術層面看,步兵第44聯隊以優勢兵力、優勢裝備向顧宅猛攻竟日,不得寸進不說還傷亡了千餘將士,可謂慘敗,但從戰略層面看,步兵第44聯隊的慘敗卻讓羅店對面的支那軍穩住了防線,尤為難得的是,步兵第44聯隊已經在顧宅拼盡了全力,並非佯敗,這就很可能誘使支那政府做出戰略誤判,從而選擇在上海市郊與帝國進行戰略決戰。”

    在場的日軍高級將領這才恍然大悟。

    不過山室宗武還是有些擔心地說道:“大將閣下,引誘支那政府做出戰略誤判,將重兵投入到淞滬戰場上來與皇軍進行大決戰,的確利於皇軍發揮火力優勢以及海空優勢,不過僅憑藉兩個師團,兵力是不是太過單薄了?”

    山室宗武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憑藉絕對優勢的火力以及海空優勢,日軍既便只有兩個師團的兵力,也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但要想徹底擊敗乃至全殲幾十個中國精銳師,兩個師團的兵力就遠遠不夠了。

    “山室桑不必擔心。”松井石根擺了擺手,微笑道,“我已經給大本營去電,請求國內再向上海派譴五個常設師團,以徹底解殲滅支那政府軍主力,迫使支那政府投降。 ”

    ##########

    當鬆井石根憧憬著迅速結束淞滬會戰,迫使國民政府向日本曲膝投降時,他的電報已經擺到了陸軍本部第1部長石原莞爾的桌上。

    日本由於國土狹窄,島民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古往今來很少出現戰略家,既便是明治維新之後,日本也沒有出現幾個像樣的戰略家,而石原莞爾跟岡村寧次無疑是其中的異類,這兩個老鬼子絕對算得上是日本歷史上不世出的戰略大師。

    導致東四省從國民政府分裂出去的柳條湖事件就是石原莞爾一手策劃的,後來在華北戰場打出神一樣表現的坂垣徵四郎當時是石原莞爾的上級,軍銜也比石原要高,可在柳條湖事件的策劃中,坂垣卻從頭至尾完全聽從於石原莞爾。

    然而,石原莞爾之所以得以躋身戰略大師行列,卻是因為他從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中演化而來的《最終戰爭論》,以及基於《最終戰爭論》而提出的“滿蒙生命線”概念,一套理論一個概念,幾乎成了當時日本的軍事指導思想。

    看了松井石根要求增兵的電報,石原莞爾大筆一揮就簽了,第​​9師團、第13師團、第18師團、第101師團以及第114師團開始緊急動員,此外駐屯台灣的重藤支隊、偽靖安第一旅以及偽李春山旅、偽於芷山旅也開始集結待命。

    不過,在石原莞爾簽發的首批赴援名單上卻只有第9、第13以及第101三個師團,有參謀本部的高參不解,詢問石原莞爾為什麼不把正在動員的五個師團又三個旅一起投入上海戰場,而非要分批?添油戰術不是兵家大忌麼?

    石原莞爾對此只是笑了笑,並沒有過多解釋什麼。

    這個提出質疑的高級參謀並不知道,石原莞爾之所以決定將援軍分批投入上海戰場,就是想給國府高層造成淞滬會戰有可能打成僵持的假象,待國民政府往淞滬戰場投入所有的主力部隊之後,再投入足夠兵力給予致命打擊。

    總而言之一句話,石原莞爾這麼做就是想把**主力誘殲在上海市郊,在殲滅了**主力之後,或打或談,主動權就徹底操縱在日本政府手中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1 20:02
第75章 夜間進攻
   

    軍事會議開完,馮聖法還有重要任務分派給十九大隊,便親自將徐十九送出門外,邊走邊問道:“阿九,十九大隊的情況怎麼樣?”

    徐十九道:“別的都挺好,就是缺少雨衣。”

    這幾天淞滬地區一直下雨,**將士的衣衫幾乎就沒幹過,在雨中作戰不僅辛苦,而且造成了大量的非戰鬥減員。

    馮聖法嘆了口氣,說道:“克服一下吧。”

    中國的國力畢竟有限,**剛進上海時,上海各界踴躍捐款捐物,87師、88師的官兵們有煙抽、有牛肉罐頭吃,甚至還有洋酒喝,不過民間捐贈的物資畢竟是有限的,再加上開赴上海的軍隊又越來越多,現在各種物資已經極其緊張了。

    徐十九隻說缺少雨衣,其實十九大隊的口糧都很緊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一片棉花地,58師的砲兵營正在這裡構築砲兵工事,一輛牽引卡車因為看不清道路打開了大燈,結果一個扛著中校軍銜的軍官立刻衝上了公路,將駕駛卡車的大頭兵揪下來就是一通大罵。

    “誰讓你開大燈的?啊,誰讓開的?”

    “知不知道這會招來小日本的遠射程炮?”

    “你個新兵蛋子,講多少次才能長點記性?”

    被那中校軍官劈頭蓋臉一通罵,大頭兵再不敢打開車燈,只能像蝸牛爬似的將卡車開進附近一片竹林裡隱蔽起來。

    馮聖法遠遠的指著那軍官說道:“這是砲營營長葛瑞維,黃埔六期砲兵科的,是炮二旅旅長蔡忠笏的得意門生。”

    “哦,竟然是蔡將軍的高足?”徐十九不禁側目以視。

    民國二十年(1931年),就在一?二八上海抗戰爆發前幾個月,當時正在上海永豫紗廠當小股東的蔡忠笏曾經受十九路軍軍長蔡廷鍇的邀請指導砲兵戰術,在此期間徐十九曾經向他討教過操炮技術,對蔡忠笏是相當之佩服。

    事實上,在脫離軍界跑去上海當紗廠小老闆之前,蔡忠笏還曾經當過北伐軍的砲兵總指揮,更曾經在黃埔軍校擔任砲兵教官,是**當中首屈一指的砲兵專家,中央軍幾十個德械師的砲兵骨幹幾乎都是他的徒子徒孫。

    馮聖法指著路邊的砲兵陣地說道:“沒想到吧?咱們58師還有這樣豐厚的家底。”

    夜色下雖然看不太清楚,但粗略看去,正在公路兩側偽裝的山炮足足有十多門,在公路上一字擺開的迫擊砲則更多,少說也有小二十門!跟中央軍校教導總隊這樣的樣板軍隊是沒法比,不過比別的德械師已經強出很多了。

    “的確沒想到。”徐十九嘴上附和著,心裡卻想,也不看看58師的前任師長是誰,俞濟時是什麼人?那可是蔣委員長的親外甥,58師的裝備能差到哪裡去?不過話說回來,58師有了這家當,跟日軍打夜戰勝算就更大了。

    這時候,徐十九腦子裡就有了個模糊的想法,步炮協同?

    “本來還有個平射砲連,不過讓陳總司令給扣下了。”馮聖法有些遺憾地搖搖頭,話題忽又轉回到了正題上,說道,“阿九,夜間進攻可不容易,你得先派人摸清楚日軍的兵力部署還有火力配置,記得一定要派精幹老兵前往。”

    日守夜攻的戰術雖然已經確定了,但是夜間進攻也不是嘴巴說說就可以打好的,還得有個前提。

    這個前提就是,你得首先摸清日軍的兵力部署以及火力配置,不清楚日軍兵力部署就胡亂進攻,那叫瞎打;不清楚日軍火力配置就貿然進攻,則更危險,到時候日軍兩三個隱蔽火力點就能夠讓投入進攻的部隊有去無回。

    所以,偵察的事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徐十九當然知道其中的深淺​​,說道:“師座放心,我親自去。”

    “行,那我就在師部等你好消息了。”馮聖法收住腳步不再送,徐十九啪地立正,又向馮聖法敬了記標準的軍禮,然後揚長去了。

    送走徐十九,馮聖法接著巡視各團陣地,直到夜裡十點多才回到師部。

    走進作戰室,只見副師長張鏡明、一七二旅旅長何凌霄還有一七四旅旅長吳繼光正對著作戰地圖皺眉頭,地圖上,關於58師以及友軍67師、51師的兵力配置已經標註得清清楚楚,不過關於羅店日軍的情況卻是一片空白。

    此前將近十天時間,彭善的11師在羅店基本上都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甚至都沒有針對日軍搞過一次偵察,所以在移交給58師的作戰地圖上,羅店日軍的兵力、火力配置一概不詳,甚至連日軍的番號都不清楚。

    何鏡明道:“師座,敵情不明,這仗怕是不好打啊?”

    馮聖法笑笑,說道:“鏡明兄不必擔心,很快就能知道敵情了。”

    話音剛落地,作戰室外便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徐十九昂然走了進來。

    走進作戰室,向四位長官敬過禮,徐十九便將一張地圖壓到了師部的大地圖上,然後伸手指著地圖說道:“師座,羅店的情況已經摸清了,只有大約一個步兵中隊的兵力,重機槍兩挺,輕機槍九挺,擲彈筒五到九具,位置都已經在圖上標出來了。”

    “只有一個步兵中隊?”張鏡明提出了質疑,“會不會弄錯了?”

    何凌霄也有些不相信,蹙著眉頭說道:“羅店日軍若真只有區區只有一個中隊,11師又怎麼會打不下來?難不成小日本全都是三頭六臂的天兵天將?”

    徐十九答道:“旅座有所不知,羅店對面的是日軍第11師團的步兵第44聯隊,聯隊長名叫和知鷹二,這個老鬼子不簡單,他弄了個釣魚戰術,在正面只擺少數兵力,以引誘我軍前去進攻,我軍一旦出動,他便立刻投入聯隊主力反撲,彭善因為不了解日軍的戰術,所以每每吃虧,結果將寶貴的兵力白白消耗在了毫無意義的進攻當中。”

    一七四旅旅長吳繼光道:“如果和知鷹二這個老鬼子真像你所說的是在釣魚,那我們去攻打羅店,豈不是正中了這個老鬼子的下懷?如果這個老鬼子還像之前做的那樣,迅速集結聯隊主力向羅店反撲又該怎麼辦?”

    “怎麼辦?好辦!”不等徐十九回答,馮聖法就一拳重重砸在地圖上,沉聲說道,“羅店必須要奪回來,至於和知鷹二這老鬼子,得派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去阻擊。”說罷馮聖法又扭頭問張鏡明道,“鏡明兄,你認為派哪個團去合適?”

    張鏡明道:“師座,就讓周力行的348團打阻擊吧。”

    “好,那就讓348團打阻擊,至於打羅店的部隊……”馮聖法話還沒說完,一七二旅旅長何凌霄就搶著說道,“這是我們58師趕到淞滬戰場之後的首戰,許勝不許敗,羅店日軍雖然只有區區一個中隊,卑職卻以為有必要投入絕對優勢的兵力,予以雷霆一擊,師座,為了確保勝利,不如就讓蔡仁傑的344團上吧?”

    馮聖法笑笑,無可無不可道:“行,那就344團吧。”

    徐十九不禁蹙緊了眉頭,他已經看出來,副師長張錦明和兩個旅長對馮聖法都存有抵觸情緒,大戰當前,這對58師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片刻後,344團團長蔡仁杰和348團團長周力行便被叫進了指揮部。

    張錦明交待完任務,蔡仁杰和周力行正欲轉身離開時卻被徐十九喊住了。

    徐十九也是看到兩位團長剛才壓根沒怎麼看過十九大隊繪製的地圖,這才好心提醒兩人道:“蔡團座,週團座,有個情況卑職必須說明一下,在羅店鎮西側有條小河,叫狄涇河,河面不寬,卻足有兩米來深,不架浮橋是過不去的。”

    周力行不置可否,蔡仁傑則問道:“河上有沒有橋?”

    “有,有一座同治年間修的石橋。”徐十九回答道,“不過日軍在橋東頭修了街壘,有一挺重機槍,如果沒有平射砲,要想打過橋去很難。”

    “老弟,有橋就行。”蔡仁傑拍了拍徐十九的肩膀,大笑道,“至於怎麼打過橋去,老哥我心裡有數,就不勞老弟您費心了,哈哈。”

    說罷,蔡仁傑即和周力行揚長去了。

    ##########

    周宅,日軍步兵第44聯隊指揮部。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將和知鷹二從睡夢中驚醒,急披衣起身時,勤務兵已經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報告道:“聯隊長,吉野中隊來電,羅店遭到支那軍猛攻,支那軍的兵力至少擁有一個團,還有重火力,吉野大尉請求聯隊部火速增援。”

    說話間,副聯隊長木下秀吉也匆匆走了進來,一邊扣著鈕扣一邊對和知鷹二說道:“聯隊長,請您坐鎮聯隊部,我這便帶著步兵第1大隊增援羅店。”

    “不,我親自率領步兵第1大隊去增援羅店。”和知鷹二揮手制止了木下秀吉,自從上次山內大隊增援顧家宅遭到中**隊伏擊後,和知鷹二這個老鬼子就多留了個心眼,這次中**隊圍攻羅店,搞不好又會故伎重演。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2 17:34
第76章 攻擊不順


    和知鷹二的擔心並非多餘,此時58師的348團已經埋伏在半道上等著這老鬼子了,小小的狄涇河並沒有難住周力行,他只用十幾根繩索就將一個團的兵力全部渡過了鍬涇河,並且及時進入了預設的伏擊地點。

    348團由原直魯軍陳耀漢師縮編而來,其中不少老兵都參加過早年間的軍閥混戰,還在江西剿過紅軍,可謂身經百戰,是58師四個主力團中戰鬥力最強的團隊,同時也是裝備最好的團隊,配有一個迫擊砲連,有六門82mm口徑輕迫擊砲。

    凌晨2點整,58師直屬砲兵營開始砲擊羅店,10門75mm口徑山炮將一排排的砲彈傾洩到了羅店鎮日軍頭上,砲擊十分鐘後,344團2營五百多官兵便跳出出擊陣地,向著羅店鎮西側的石橋發起了排山倒海般的衝鋒。

    半小時後,獅子林通向羅店的公路上出現了龐大的日軍車隊。

    不過在吃了一次虧之後,小日本明顯學乖了,這次再沒有像上次那樣愣頭愣腦地往前行軍,而是向前方派出了尖兵,五輛邊三輪摩托載著十幾個日本兵,一邊緩緩前行,一邊對著公路兩側的棉花地開槍掃射,進行火力偵察。

    此外,在公路兩側的野地裡還各有一個小隊的步兵與公路上的主力同步行軍,公路兩側的棉花地裡若真有**伏兵,既便僥倖躲過了尖兵的火力偵察,也絕對無法逃過這兩個負責保護主力側翼的步兵小隊的搜索。

    眼看日軍尖兵距離伏擊圈越來越近,好好的一場伏擊戰就要演變成遭遇戰,348團1營營長呂毓珊急了,急急忙忙來到團長周力行面前,問道:“團座,小日本果然有了防備,打伏擊是沒指望了,這就轉入防禦?”

    “轉入防禦?”周力行冷然搖頭,“不,揍狗日的。”

    周力行一聲令下,砲兵連的6門迫擊砲便同時開火,一排砲彈頃刻間拖著長長的尾焰飛向正在公路上行進的日軍車隊,德械師就是德械師,348團的砲兵素質真不是吹的,無論是射擊角度還是提前量都計算得恰到好處。

    不到兩秒鐘,六發砲彈便落在公路上轟然爆炸,日軍尖兵五輛邊三輪,一輛被砲彈直接命中爆炸,兩輛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掀翻,剩下兩輛也在慌不擇路中衝進了路邊水溝,車上的鬼子兵被遠遠甩了出去,多半是不活了。

    砲彈爆炸的硝煙還沒散去,348團的1營、2營便從公路兩側的棉花地裡跳起來,端著刺刀嗷嗷叫著沖向前方的日軍。

    ##########

    前方爆炸聲一響,正緩緩行進的日軍車隊便停了下來。

    車隊中,一輛裝甲汽車的車門打開,和知鷹二挎著軍刀從車門裡鑽了出來,一發流彈從前方射過來,在汽車裝甲上碰撞出了一小團火花,和知鷹二的勤務兵緊張極了,老鬼子卻若無其事地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

    這時候,日軍利用擲彈筒向著天上發射了兩發照明彈,藉著照明彈的強光,和知鷹二將方圓一千米內的景象盡收眼底,當看到一隊隊的**將士正端著刺刀向前衝鋒,和知鷹二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獰笑,果然又是圍點打援。

    “命令!”和知鷹二放下望遠鏡,開始下達作戰命令,“戰車第2小隊配合步兵第3中隊向左翼展開,戰車第3​​小隊配合步兵第4中隊向右翼展開,戰車第1小隊、砲兵中隊、步兵第2中隊就地展開,步兵第1中隊原地待命。”

    “哈依!”八個通訊兵猛然低頭,旋即分頭傳達命令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一隊隊荷槍實彈的日本兵便從一輛輛卡車裡跳了下來,旋即又分成了三部,一部就地防禦,另外兩部則向公路兩側迅速展開,然後在十幾輛九五式輕型坦克的引導下,針鋒相對地迎向了對面席捲而來的**。

    由於日軍早有防備,伏擊戰變成了遭遇戰。

    好在剛剛下過暴雨,再加上晚上光線不好,日軍坦克既擔心陷入泥濘中無法動彈,又擔心被**工兵抵近爆破,因而不敢貿然突擊,只是配合步兵擺出了防禦態勢,不過日軍坦克的前射機槍還有37mm主砲還是給348團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此時的日軍固然不善夜戰,然而**也同樣不擅長夜戰。

    348團的老兵沒得說,個頂個都是好漢,可348團的連排軍官表現平庸,說起來這些軍官大多都是中央軍校出身,接受過當時中國最正規的軍校教育,可在實戰中,這些連排軍官卻基本上不懂得隨機應變,只知道向前猛打猛衝。

    348團的營團級軍官更是表現拙劣,本來嘛,由於日軍早有防備,附近地形又不利隱蔽接敵,此時戰機已經消失,348團最好的選擇應是留下少量部隊牽制、遲滯日軍,主力部隊馬上進入預設的防禦陣地,周力行卻不然,竟然下令進攻。

    結果短短幾分鐘之後,日軍砲兵中隊的六門九二步兵炮就設置好了射擊諸元,一通火力急襲下來,348團1營、2營的衝鋒隊列就被炸了個七零八落,好在此時是夜間,如果換成是在白天,日軍還能召喚艦炮和重砲火力支援,那損失就大了。

    由於團長周力行意氣用事,348團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苦戰。

    ##########

    348團在前方陷入了苦戰,344團在羅店打得更加的不順。

    徐十九的善意提醒沒能促使蔡仁傑做出針對性的戰術佈置,蔡仁傑的掉以輕心最終釀成了災難性的後果,擔綱主攻的2營以排為單位向羅店鎮西側的石橋發起了一次次的衝鋒,一撥撥的老兵前赴後繼、喋血沙場。

    然而,日軍僅憑一挺重機槍就牢牢地守住了橋頭。

    激戰一個多小時,**在石橋西側遺屍四百餘具,整個2營幾乎全部打光,營長童亞僕也負了傷,日軍卻僅陣亡了兩人,還是被流彈打死的,此外還報廢了兩根槍管,日軍橋頭陣地巋然不動,羅店鎮上的日軍更是毫髮未損。

    344團團長蔡仁傑這才急了眼,急令3營營長應揚組織敢死隊泅過狄涇河,從背後迂迴包抄,這才打掉了石橋東側的日軍,突破羅店外圍防線之後,蔡仁傑又親率警衛連突入鎮中與日軍展開了殘酷的巷戰。

    ##########

    施相公廟,58師師部。

    連續好幾宿不睡覺已經使馮聖法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不過他的精神還算飽滿,正跟徐十九對著地圖指指點點討論著奪回羅店之後如何部署防禦,副師長張鏡明卻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正背著手不停地來回踱步。

    何凌霄、吳繼光兩個旅長在旁邊,也是大眼瞪小眼。

    348團陷入苦戰,早在意料之中,徐十九一開始就提醒過大家,日軍已經在五斗涇吃過一次大虧,這次必定會有所防備,所以張鏡明交給張力行的任務是,一旦伏擊不成立即就地轉入防禦,為344團圍殲羅店日軍爭取時間。

    然而,344團在羅店同樣陷入苦戰卻有些出人意料,至少張鏡明和何凌霄、吳繼光這兩個旅長就沒想到,344團以一個團的兵力圍攻小日本區區一個中隊不到兩百人,原以為可以輕鬆獲勝,不曾想到現在都沒能打下來。

    “這個蔡仁傑,究竟是乾什麼吃的?”

    何凌霄掏出懷錶看看時間,只見時針已經堪堪指向凌晨四點三十分,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語氣裡也很有些氣急敗壞,因為一開始馮聖法是打算用十九大隊配合警衛營打主攻,何凌霄卻以首戰應當確保獲勝為由,力推344團主攻。

    現在344團攻擊不順,何凌霄臉上當然不好看。

    當然,何凌霄並不認為換十九大隊和警衛營上就能表現得更好。

    馮聖法心中對344團的拙劣表現已經惱火至極,強忍著才沒有發作,而且還反過來寬慰何凌霄道:“日軍據石橋而守,平射砲連又缺編,344團攻擊不順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我估摸著小日本也快撐不住了,何旅長大可不必著急。”

    何凌霄道:“平射砲連雖然被集團軍總部給扣下了,但這不是理由,難道說沒有平射砲就不能打仗了?無能就是無能,這個蔡仁傑呀,真是越打越不會打仗了,等打完這仗,我非好好剋他一頓不可!”

    話音剛落地,344團團長蔡仁傑便氣喘吁籲衝了進來,看他頭上佩戴著鋼盔,臉上也殘留著硝煙的熏痕,明顯剛從火線上下來,進了作戰室蔡仁傑啪地立正,向馮聖法、張鏡明報告道:“報告師座、副師座,羅店拿下來了!”

    “你還有臉說?!”張鏡明一腳踹在蔡仁傑胯上,罵道,“一個團打小日本區區一個步兵中隊,結果打了足足半夜,你還有跟我這咧咧咧、咧咧咧?!”

    蔡仁傑的臉便垮在那裡,他得承認今晚這仗打得不咋滴。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4 11:53
第77章 血火中成長


    等蔡仁傑大概說完奪取羅店的戰鬥過程,馮聖法、張鏡明的臉色頃刻間黑了下來,何凌霄更是連肺都快氣炸了,一個主力團圍攻小日本區區一個步兵中隊,傷亡了六百多人,最後竟然還讓一百多日軍突圍而去,這打的什麼仗?

    “童亞僕呢?”何凌霄怒吼道,“他在哪?”

    如果童亞僕在眼面前,何凌霄搞不好真會控制不住槍斃了他,日軍守住了橋頭,你就不會派小分隊迂迴包抄過去,就非得要一個排一個排地從正面衝鋒?直到一個營拼光,最後也沒能轉過這個彎來,什麼死腦筋?

    蔡仁傑囁嚅道:“童營長受了傷,現在還沒​​醒呢。”

    “哼,他傷的還真是時候。”何凌霄餘怒未消,馮聖法卻揮手製止了他,說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羅店這一仗,344團的確沒打好,不過打不好不要緊,要緊的是要認真總結經驗,從中吸取教訓,然後革新戰術。”

    說到這裡,馮聖法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徐十九一眼。

    早在八十八師進攻虹口時,馮聖法就已經發現中央軍的基層軍官雖然勇猛有餘,機變能力卻嚴重不足,在實戰中通常只知道一味的猛衝猛打,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也不回頭,結果戰果往往很有限,自身傷亡卻很大。

    當然,中央軍的中高級軍官表現更加拙劣。

    難怪有些西方武官取笑說,**擁有一流的士兵,卻只有二流的軍官,三流的將軍以及不入流的最高統帥。

    真嚴格說起來,這個其實也不能怪中央軍的軍官,因為他們以前的對手不是北洋軍就是地方軍閥的雜牌軍,戰鬥力有限,戰鬥意志更是薄弱,通常情況下,中央軍只要一通猛衝猛打就基本解決戰鬥了,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個風氣。

    現在對手換成了意志堅定、裝備精良的日軍,可中央軍的作風卻一下改不過來。

    淞滬會戰中,中央軍上到軍、師長下到連、排長,仍然還沿用著以前打北洋軍或者地方軍閥的那套戰術,譬如黃維這個書呆子師長,竟然親自擔當敢死隊長率隊沖鋒,又譬如第一軍軍長胡宗南,一個軍幾萬人馬都快拼光了,他還在大白天打反擊。

    白崇禧這個頂著“小諸葛”美譽的桂系名將就更不用提了,居然讓桂軍王牌、素有鋼軍美稱的第七軍三萬老兵排著隊、喊著口號集群衝鋒,結果只一天就讓日軍打垮了,上萬敢死老兵幾乎全部戰死,光旅長就死了六個!

    不能說這種猛打猛衝的作風就不好,但他們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遇到了一個錯誤的對手,結果就吃了大虧。

    直到淞滬會戰結束,中央軍完全熟悉了日軍的作風和戰術,基層軍官才逐漸開始轉變作風,廣大高級將領也在殘酷的大會戰中鍛煉出了戰術指揮能力,不過遺憾的是,那個時候中央軍已經沒剩下多少老兵供他們揮霍了。

    淞滬會戰的時候,十幾個德械師就能在開闊地形跟五個日軍常設師團拼個旗鼓相當,可是等到打徐州會戰、武漢會戰,**幾十個師圍攻日軍一個二等師團都異常吃力。

    馮聖法是少數幾個頭腦清醒的將領之一,他已經看出中央軍的作風存在很大的問題。

    反倒是老十九路軍出身的**十九大隊,戰術運用靈活,實戰表現可圈可點,如果由十九大隊擔綱主攻羅店,再輔以一兩個主力營,那麼結果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慘烈,日軍也絕對不可能從羅店突圍而去。

    馮聖法剛說完,張鏡明便附和道:“師座說的對,是應該好好總結。”

    何凌霄、吳繼光兩個旅長也是連聲應和,這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東隅了,344團在羅店作戰不力、傷亡慘重固然讓人扼腕,不過這一戰也打擊了張鏡明等人的氣焰,間接幫助馮聖法整合了軍心,也算是個意外收穫。

    過了沒多久,348團傳回來消息,日軍援兵撤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駐守羅店的日軍殘部已經突圍,援兵也就沒必要繼續向前進攻了,日軍在白天擁有絕對的火砲優勢以及海空優勢,才不會傻到在晚上跟**死磕。

    馮聖法旋即命令344團、348團就地構築工事,轉入防禦,並且特別提醒蔡仁杰和周力行,防禦工事的縱深要加大!

    ##########

    幾乎是同時,和知鷹二也在聯隊部召開了戰術檢討會。

    最近這三天,步兵第44聯隊在五斗涇、顧家宅、羅店鎮連續失利,傷亡近兩千人,儘管派譴軍司令官松井石根還給予了口頭嘉獎,師團長山室宗武也給步兵第44聯隊補足了兵員,但和知鷹二知道,他的確應該認真檢討、總結經驗了。

    都說日本人呆板、死腦筋,日軍戰術僵化,其實大謬不然,日本人其實非常善於學習,日軍軍官也非常善於總結經驗,然後革新戰術。

    副聯隊長木下秀吉首先提出了自己的見解,說道:“在五斗涇和西線橋,皇軍連續兩次遭到了支那軍的伏擊,足見支那軍對聯隊長的釣魚戰術已經非常熟悉,所以,繼續在前沿擺放少量部隊引誘支那軍主動出擊,已經非常危險了。”

    和知鷹二對此也是深以為然,這次守羅店的吉野中隊雖然得以僥倖突圍,主要是因為中**隊戰術不當,如果再有下次,日軍就未必可以全身而退了,屆時釣魚不成,反而有可能被中**隊吃掉香餌。

    損失一個步兵中隊不算什麼,可如果每天晚上損失一個步兵中隊,四天就能損失一個步兵大隊,十二天就能損失一個步兵聯隊,一個半月就能損失一個師團,只要三個月,登陸上海的第3師團和第11師團就不復存在了。

    這個,是大日本帝國斷然無法承受的。

    當下和知鷹二點頭道:“木下桑說的對,對面的支那軍正變得更狡猾、更難對付,釣魚戰術已經難以奏效,再在前沿擺放少量部隊無異於送羊入虎口,今天開始,聯隊的戰術應該做出革新,適當加強前沿的守備兵力。”

    木下秀吉又道:“聯隊長,最近三天,支那軍的一個跡象正變得越來越明顯,那就是他們加強了夜間攻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今後支那軍的攻擊將更多的選在夜間,白天則龜縮防守,皇軍是否需要發動針對性的夜戰?”

    “不,這個沒有必要。”和知鷹二對此卻有不同的看法,說道,“皇軍擁有絕對優勢的砲兵以及海軍航空兵,而只有在白天才能將砲兵及海軍航空兵的優勢發揮到極致,因此與支那軍進行針鋒相對的夜戰可謂揚短避長,兵家所不取。”

    木下秀吉雖然不太贊同,卻也沒有繼續反駁。

    不久,東方天際就露出了魚肚白。

    遂即日本海軍第3艦隊的艦炮群,第11師團所屬山炮第11聯隊,上海派譴軍直屬重砲兵第10聯隊,**重迫擊砲第4大隊,外加日本海軍的木更津航空隊、鹿屋航空隊便對羅店展開了排山倒海的大轟炸。

    值得慶幸的是,這次周力行、蔡仁傑再沒有掉以輕心,而​​是聽從馮聖法的命令加大了陣地縱深,348團、344團兩個團,佈置的陣地縱深竟然超過了方圓兩公里,既便是作為整個防禦支撐的鎮區,344團也只擺了一個排。

    58師的主力更被馮聖法擺在了正寬超過五公里的防線上,其左翼與李樹森的67師右翼相挨,右翼更是與王耀武的51師無縫銜接,充當全師預備隊的兩個補充團更將防禦工事修到了嘉定城東,第十八軍軍長羅卓英為此還專門打來電話,詢問馮聖法是不是打算放棄施相公廟防線?馮聖法免不了在電話裡好一通解釋。

    擴大防禦縱深的好處顯而易見,那就是日軍的砲火被極大稀釋。

    小日本大口徑艦炮的威力是大,一炮就能打出直徑幾十米的大坑,只要處在大坑範圍之內,無論人畜,那絕對是有死無生;小日本重磅航彈的殺傷力更恐怖,250公斤甚至500公斤的航彈砸下來,一炸就是一大片!

    不過,小日本大口徑艦炮和重磅航彈的殺傷力是大,奈何數量有限,像出雲號重巡洋艦的8英寸主砲,備彈也就一百發,像500公斤級的航彈,每架次飛機基本只能攜彈一枚,小日本有幾艘重巡洋艦,又能出動多少架次轟炸機?

    說到底,小日本只是個資源極度匱乏的窮國,像鋼鐵、橡膠等戰略資源,九成九都要依靠海外進口,經不起揮霍,所以每次扔到**頭上的砲彈撐死也就一兩萬發,其中大口徑砲彈以及重磅航彈更是只有區區兩三千發。

    兩萬發砲彈往方圓幾公里範圍一攤,烈度也就沒那麼可怕了,至少跟後來朝鮮戰爭中美軍動輒往一個方圓百十來米的小山頭上扔上十幾萬發砲彈沒法比,就那樣的烈度,志願軍都堅持了下來,此時的**自然也能堅持。

    大家同為中國人,同樣是炎黃子孫,雖然時代不同,能吃苦耐勞卻是一樣的,說到不怕死,此時的**也未必會比十多年後的志願軍錶現要差。

    日軍的大規模轟炸持續了兩個鐘頭,整個58師的陣地連同友鄰51師設在顧家宅的的陣地都被炸了個底朝天,昨天晚上搶修的工事基本上被犁了個遍,硝煙散去,陣地上到處都是燃燒的火頭,散落的槍械零件,還有陣亡將士的斷肢殘軀。

    耳朵裡,也盡是受傷將士發出的哀嚎呻吟,極盡淒慘。

    不過,九死餘生的**將士並沒有被日軍的砲火嚇倒,當一隊隊的日本兵在坦克的引導下出現在陣地前沿時,**老兵便紛紛從戰壕里坐起身來,對著日軍舉槍射擊,待日軍離得近了,便果斷上刺刀,反沖鋒,還有老兵抱著一捆捆的手榴彈去炸坦克,前邊死了一個,後面馬上就頂上,再死,再頂上,前赴後繼、無休無止……

    一整天激戰下來,58師、51師便陣亡了兩千多人,受傷更多,可謂是血流成河了,但七十四軍的血性就是這樣一點點打出來的,打完淞滬打南京,打完南京打蘭封,打完蘭封再打德安,七十四軍就這樣一點點從中央軍中的雜牌打成了頭號主力、不敗虎賁!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4 11:54
第78章 步炮協同


    施相公廟,58師師部。

    已經是深夜十點多了,臨時充做作戰室的茅舍裡卻仍舊閃爍著昏暗的燈光,58師師長馮聖法、副師長張鏡明、一七二旅旅長何凌霄、一七四旅旅長吳繼光以及四個主力團的團長霍然都在,並且一個個都已經站到了大地圖前。

    日軍的裝備優勢、訓練優勢不是說著玩的,白天一通猛攻,58師陣亡了一千餘人,受傷官兵更多,348團、344團設在狄涇河東岸的陣地被日軍蠶食殆盡,羅店也再次失守,若不是天黑了,甚至就連施相公廟防線都可能被日軍一舉突破。

    天一黑,日軍就縮回了羅店。

    天黑了,就該輪到**進攻了。

    十九大隊再次派出了兩個偵察小分隊,對狄涇河以東的日軍陣地進行夜間偵察,就在剛才,這兩個偵察小分隊帶回來了新的地圖,上面詳盡地標註了羅店及羅店外圍日軍的兵力部署,還有大概的火力配置。

    小日本已經有了防備,這給偵察增加了難度。

    從地圖上看,日軍明顯加強了羅店的防禦力量,不僅兵力從一個步兵中隊加強成了兩個步兵中隊,甚至還配備了砲兵小隊,有兩門步兵炮,駐守石橋的日軍也由一個班變成了一個步兵小隊,除了一挺九二式重機槍,還有三挺歪把子輕機槍。

    四個主力團長都神情嚴峻,沒人主動請纓,昨天凌晨344團以一個滿編團的兵力圍攻羅店鎮上區區一個步兵中隊,結果還打成了那樣,這次羅店日軍加強成了兩個步兵中隊,還配了一個砲兵小隊,這仗就更難打了。

    馮聖法凌厲的眼神從四個主力團長和兩個旅長臉上掃過,沉聲說道:“日軍在白天的攻勢有多凌厲,諸位都已經見識過了,如果我們58師不能趁夜間奪回陣地,擴大縱深,那麼等明天天亮,日軍就將肯定突破施相公廟防線。

    施相公廟防線一旦被日軍突破,後果有多嚴重想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所以羅店必須奪回,這個沒什麼好多講的,我只問一句,有谁愿意擔綱主攻? ”

    四個主力團長全都低下了腦袋,都不敢正視馮聖法的眼神。

    張鏡明也是神情尷尬,甚至已經準備勸說馮聖法放棄夜間進攻了。

    馮聖法心中冷笑一聲,目光終於落在了人群外的徐十九身上,說道:“阿九,你小子打仗向來鬼點子多,如果我把補充2團剩下的五百多士兵全部補充進你們十九大隊,再讓警衛營配合你們作戰,你有沒有信心拿下羅店?”

    前文說過,58師是兩旅六團的乙種師,除了四個主力團,還有兩個補充團,補充團跟主力團的唯一區別就是沒有正式建制,說白了就是只有士兵沒有軍官,除此以外,無論訓練還是裝備,甚至連拿的軍餉都跟主力團一般無二。

    這其實也是蔣委員長糊弄地方軍閥的小伎倆。

    昨天凌晨外加白天激戰下來,四個主力團傷亡不小,344團更是傷亡過半,補充2團的大部份士兵都已經補充進主力團,現在還剩下五百多人。

    從一開始,馮聖法就想好了要把徐十九當成團長使,將四個主力團長中的任何一個撤換成徐十九這當然不現實,甚至將十九大隊擴充成**團也會遭到上峰的激烈反對,但將十九大隊補充成一個加強大隊卻是可以的。

    徐十九啪地立正,不假思索地應道:“有信心,而且不需要警衛營配合作戰。”

    58師的中高級軍官對馮聖法和徐十九是個什麼態度,徐十九再清楚不過,真要讓警衛營參與進攻,到時候誰聽誰的?與其到時候雙方發生爭執、互相之間拖後腿,那還不如索性撇開警衛營自己單幹。

    張鏡明、何凌霄和吳繼光盡皆側目,四個主力團長更是面面相覷,一個臨時補充的加強大隊就想打垮據險而守的兩個日軍中隊?開什麼玩笑!

    “不需要警衛營配合?”馮聖法聞言不禁蹙緊了眉頭,他也覺得徐十九有些託大了,不過他更清楚徐十九不是個信口開河的狂妄之徒,他這麼說就必定有他的道理,當下問道,“那麼,你打算怎麼打這一仗?”

    張鏡明也不咸不淡地對兩個旅長、四個主力團長說道:“都支起耳朵聽著些,聽聽人家是怎麼打仗的?”

    徐十九心中冷笑,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步炮協同?

    當下徐十九抬頭,目光直直地望向馮聖法,說道:“師座,卑職還有一個要求,師屬砲兵營必須直接聽從我的指揮。”

    馮聖法道:“只有這個要求?”

    徐十九道:“若有砲兵協同,十九大隊一定在天亮前奪回羅店!”

    “你打算強攻?”馮聖法聞言一愣,他沒想到徐十九竟然也打算強攻。

    張鏡明、何凌霄和吳繼光盡皆冷情不屑,說得天花亂墜最後不也只能強攻?四個主力團長也是將信將疑,砲兵能有這麼好使?

    “對,強攻!”徐十九重重點頭道。

    馮聖法拍了拍徐十九肩膀,說道:“那就看你的了。”

    “卑職絕不辜負師座期許!”徐十九啪地立正,敬禮。

    目送徐十九自信滿滿地揚長離去,四個主力團長的神情都有些陰晴不定,羅店真就這麼好打? 344團打一個日軍中隊都勉強,十九大隊能拼過兩個日軍中隊?兩個旅長和副師長張鏡明更在心中不停冷笑,都等著要看徐十九和馮聖法的笑話了。

    ##########

    半個小時後,十九大隊駐地。

    五百多補充兵已經到位,在不大的空地上排好了密集隊形,徐十九正站在一道半人高的田坎上給補充兵訓話。

    正如時任駐華武官的史迪威上校所說的,**士兵的確稱得上是當時世界上最優秀的士兵,他們能吃得苦,每天只要兩頓稀飯就行,他們遵守紀律,只要當官的不跑就絕不後退半步,他們更不怕死,敢於迎著日軍的坦克大砲決死衝鋒!

    徐十九簡單說了幾句就結束了訓話,下令開始加餐,這些補充兵名義上是補充兵,其實都是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老兵,徐十九將連長分派好,連長將排長分派好,排長將班長分派好,班長再將本班士兵分派好,一切就都井然有序了。

    十分鐘後加餐結束,等到**十九大隊再次集合時,就已經按照分派好的連、排、班各級單位嚴格站隊了,此外,砲兵營派來的兩個迫擊砲連也到了,每個連各三個排,每個排各有兩門82mm口徑迫擊砲,每門迫擊砲備彈二十發!

    徐十九一眼就看出來,帶隊的兩個砲兵連長都是極有經驗的老兵,他們的眼神銳厲又冷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狼,狡猾、冷酷而又紀律嚴明。

    看到這幾個老兵徐十九徹底放心了,不愧是​​蔡忠笏的徒子徒孫!

    徐十九之所以敢在馮聖法面前誇下海口,最大的倚仗就是砲兵!

    上海市郊地勢平坦,地下水位又高,根本無法挖掘太深的塹壕,自然也修不出堅固的防砲工事,**辛辛苦苦修建的工事不要說擋不住日軍艦炮、重砲以及重磅航彈的轟炸,甚至連小日本50mm口徑的擲彈筒都擋不住。

    但是反過來,日軍的步兵工事也同樣架不住**的砲擊。

    要不是這樣,徐十九又豈敢以一個新補充的加強大隊強攻羅店?不過徐十九沒想到,蔡忠笏的徒子徒孫比他想像中還要能打!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8-6 09:32
第79章 擔綱主攻
  

    黑黝黝的夜色中,徐十九向二瓜打了個手勢,二瓜會意,趕緊從挎包裡摸出一支手電筒先用手摀住,再從手指縫裡漏出了一點亮光,徐十九摸出懷錶就著這點亮光一看,時針堪堪指向凌晨零點五十分,再過十分鐘就是預定的攻擊時間了。

    下一刻,伴隨著一聲聲沉悶的悶響,一道道曳光從遠處紛紛綻起,又帶著尖銳的厲嘯劃過頭頂天空,然後向著前方攢落,旋即前方便騰起一團團耀眼的火光,火光綻放中,巨大的爆炸聲已經震碎了原本一片死寂的黑夜。

    攻擊發起前十分鐘,砲兵營開始了炮火準備,10門75mm口徑的卜福斯山炮將一排排的砲彈傾洩到了羅店日軍的頭上,透過爆炸產生的強光,十九大隊官兵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面的日軍陣地已被炸成了一片火海。

    不時有焦土像煙花漫天綻放,還有斷裂的房梁橫空四射,甚至還有日本兵的斷殘殘軀在天上翻滾,隱隱能看到日本兵在亂竄,面對紛飛的鋼鐵彈片,面對死亡的威脅,日本兵也同樣會害怕,並不比中國士兵更加勇敢。

    很快,一道道更加明亮、更加耀眼的曳光從夜空的另一端呼嘯而來,那尖銳的嘯聲甚至能夠刺穿人的耳膜,十九大隊的不少士兵紛紛摀住了自己的耳朵,伴隨著這些曳光落下,頃刻便是地動山搖的巨大爆炸,恍如末世。

    這是日軍的大口徑艦炮在報復性砲擊了。

    好在夜幕遮掩了日軍氣象觀測兵的視線,使他們無法向艦炮群提供準確的射擊諸元,否則日軍艦炮只需一輪砲擊,就能把58師的砲營輕鬆幹掉,昨天白天, 51師的砲營在大白天與日軍打炮戰,結果很快引來艦炮群的齊射,當場報銷。

    十分鐘後,砲營在發射了兩百發砲彈後停止了砲擊。

    **的砲火準備當然無法跟日軍相比,就像日軍無法跟美軍相比,因為當時中國的工業基礎幾乎為零,最重要的戰爭物資鋼鐵的年產量竟然只有區區一千噸!一千噸鋼鐵就算什麼都不做只用來造砲彈,又能造幾發砲彈?

    炮聲一停,高慎行就帶著突擊隊口銜刺刀衝出了出擊陣地,**衝鋒都喜歡嗷嗷叫,一來壯膽,二來還可以震懾敵人,但這是在晚上,大喊大叫會暴露目標,所以徐十九下了個命令,讓二十名突擊隊員把刺刀銜嘴裡。

    在進攻中使用突擊隊,能夠最大限度減少傷亡。

    這二十名突擊隊員都是十九大隊的老兵,打突擊,徐十九當然更信任使慣了的老兵,新補充進十九大隊的五百多士兵雖然也是老兵,但他們畢竟不熟悉十九大隊的作風,更不熟悉徐十九的指揮習慣,關鍵時刻是會誤大事的。

    在砲擊結束後沒有聽到**的哇哇大叫,也沒見大群**端著刺刀發起衝鋒,整個陣地再次恢復死一般的寂靜,對面的日軍明顯有些不習慣,但他們還是意識到了危險,連著向天上發射了兩發照明彈。

    照明彈的強光霎那間將方圓兩公里照得亮如白晝。

    高慎行和二十名口銜刺刀的突擊隊員再無所遁形,石橋那頭的日軍猛烈開火,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和三挺歪把子輕機槍交織成嚴密的火網,灼熱的子彈就跟水一樣潑過來,將高慎行和二十名突擊隊員壓在砲彈坑里,頭都抬不起來。

    不過,日軍的機槍火力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很快,配合十九大隊主力進攻羅店的那個迫擊砲連就上來了,協同十九大隊作戰的迫擊砲連有兩個,一個在這裡,另一個跟著獨隻手到西線橋打阻擊去了。

    不片刻,六門迫擊砲就已經一字排開,然後藉著照明彈的強光只是一發試射便迅速鎖定了射擊諸元,接著兩輪砲擊就乾掉了羅店鎮西的橋頭陣地,日軍的四挺輕重機槍全部歇菜,一小隊的日軍也被炸了個七零八落。

    高慎行從彈坑里躍身而起,再一揮手,二十名突擊隊員就銜著刺刀,挎著花機關衝上了石橋,不等日本兵從地上爬起,一道道耀眼的火舌就已經將他們湮沒了,突擊隊風一樣衝了過去,緊接著大部隊就像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

    和知鷹二從睡夢中被巨大的爆炸聲驚醒,急披衣起床走進作戰室時,只見通訊參謀正守在電話總機旁,對著話筒連連喊著“麻西”“麻西”。

    看到和知鷹二,通訊參謀趕緊立正,鞠首致敬。

    和知鷹二擺了擺手,皺眉問道:“是不是羅店遭到攻擊?”

    通訊參謀道:“副聯隊長剛剛打來電話,說是羅店遭到支那軍砲擊,不過電話很快就中斷了,我懷疑是被支那軍炸斷了電話線。”頓了頓,通訊參謀又問道,“聯隊長,要不要立即派譴通訊兵修復被炸斷的電話線?”

    “不必了,羅店多半是遭到攻擊了,這些支那人還真變成夜貓子了?”和知鷹二擺了擺手,又道,“命令,吉野中隊立即馳援羅店。”

    步兵第44聯隊兵力有限,既便剛補充滿員也就三千三百多人,加強前沿兵力之後,留守聯隊本部的兵力就只有半個步兵大隊了,所以和知鷹二隻能派出一個中隊去馳援羅店,不過和知鷹二對此並不怎麼擔心,羅店足有兩個步兵中隊,半夜前又派去了一個戰車小隊,還有木下秀吉坐鎮指揮,中**隊別想討到半點便宜。

    ##########

    “轟轟,轟!”六發砲彈就跟長了眼睛似的落進日軍的掩體內先後爆炸,前方日軍的一處機槍巢霎那之間解體,幾塊鋼板翻翻滾滾地飛上半空,躲在機槍巢內的三名日本兵也被爆炸產生的氣浪給撕成了幾大塊,附近日本兵也歪倒一片。

    不等硝煙散開,二瓜就挎著花機關頭一個衝進了日軍陣地。

    一個被氣浪掀翻在地的日軍軍曹從短暫的休克中回過神來,只見幾個端著衝鋒槍的中國士兵已經衝進陣地,便本能地解下一枚手雷,先用牙齒咬掉保險環,正待往自己鋼盔上磕炸引信時,一隻大手從天而降握住了他的手腕。

    二瓜眼疾手快,不等鬼子軍曹碰炸手雷便握住了他的手腕,再單手掉轉花機關照著鬼子軍曹的面門就是一個短點射,鬼子軍曹的面門上頓時間綻起了兩朵血花,白的腦袋、紅的血液還有骨骼的碎片在他的腦後塗了一地,血腥。

    高慎行口銜刺刀從旁經過,不禁側目而視。

    就在這時候,前方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好像石碾子從地面上碾過,這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

    二瓜和高慎行正側耳聆聽時,鎮上日軍又發射了兩發照明彈,藉著照明彈的強光,兩人還有十幾個老兵無比吃驚地發現,前方的棉花地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出了兩大坨黑黝黝的鐵疙瘩,而且正向前徐徐碾壓,竟然是小日本的坦克!

    “鐵王八!”二瓜大叫一聲,一個前撲趴到在了地上。

    高慎行的反應也不慢,一側身就臥倒在腳下的水溝內,說時遲那時快,日軍坦克的前射機槍猛烈開火,二瓜和高慎行身後的十幾個老兵趕緊臥倒,結果還是有兩個老兵中彈,一個老兵直接殞命,剩下那個受了重傷,頓時淒厲地慘叫起來。

    二瓜爬行過去,試圖將受傷的那個老兵拖進一個彈坑,結果日軍坦克的前射機槍馬上就追逐過來,被炸得光禿禿的地面上拖出了兩道醒目的煙塵,二瓜趕緊一個翻身滾進彈坑,還是有不少砂粒飛濺到了他的臉上、脖子上,燙得他直呲牙。

    高慎行也有些傻眼,上半夜時他和獨隻手各率一個偵察小分隊摸遍了日軍的外圍,他甚至還獨自摸進了鎮子裡,就連日軍的指揮部都近距離偵察過,確定沒有發現日軍坦克,怎麼這會又突然間冒出來了?

    突擊隊被壓在開闊地上動彈不得,後面的大部隊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獨眼龍貓著腰來到了徐十九跟前,著急地道:“大隊長,這樣下去絕對不行,天亮之後日軍的轟炸機群就會蜂擁而至,還有小日本的大口徑艦炮也會排山倒海般打過來,到時候不要說奪回羅店,咱們十九大隊幾百號人全都得交待在這裡。”

    “慌什麼?”徐十九卻不緊不慢地道,“這天塌不下來!”

    “呃……”獨眼龍嗆了聲,啞口無言,徐十九又扭頭吩咐舒同文道,“去,把胡連長給我叫過來。”

    舒同文匆匆去了。

    很快,迫擊砲連連長胡杰便來到了徐十九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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