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 兼職首相作者: 一夜聽雨(連載中)

e010203 2013-8-9 23:17: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 10642
【小說書名】:兼職首相

【小說作者】: 一夜聽雨

【內容簡介】:
  明治維新,使日本迅速走上了軍國主義道路,從此侵略的步伐不再回頭,最終造成了整個中華民族乃至亞洲的災難。他,不小心穿越到幕末的現代中國人,在即將到來的變革中,將會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他:想求我當首相?玩玩兼職還可以,我是很容易滿足的,畢竟我是個商人嘛。控制你們的經濟,把持你們的政府,順便把把你們的妹紙,我也就心滿意足了。什麼?天皇?你說的是這個小姑娘麼?
    小明治天皇唆著手指道:歐尼醬,我要吃糖糖,聖鬥士糖糖。
    阪本龍馬:有了他,我便可以安心地去了。
    土方歲三:他是新選組最大的敵人,不過放了沖田可以免他一死。
    沖田總司弱弱地說:我可以和大哥一個被窩麼?
    這時,林肯突然冒了出來:上帝保佑,你是我見過的本世紀最偉大的人。
    主角:有沒有搞錯,要我反清複明,推倒慈禧……作者君你太重口味啦!
    本書巨坑,不喜慎入!
    (本站鄭重提醒: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切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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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8-9 23:23
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一章 來到了幕府末年




    如果命運是位穿著大紅套裝,邊駕麋鹿邊唱著‘jinglebells’的白鬍子老爹的話,他是多麼希望老人家手下留情,別發這麼大的禮,自家身板太小,可承受不住。但老爹的感恩大回饋,還是惠及到了他這位不是基督徒的中國人,很歡樂地宣佈下一位穿越大獎產生。他成了重生大軍中一員,其代價麼,自然是原本那條小命嗚呼哀哉。

    想來也挺可悲,身為一名計劃生育下的標準80後,好不容易擠過高考的獨木橋,考上了國內還算不錯的大學,但風光了沒兩年就又要在頭破血流的就業大軍中奮力鏖戰。結果呢,千辛萬苦從屍山血海的競聘脫穎而出,剛想要享受生活,卻冷不丁收到了大學時代女友的好人卡,和他來了個分手快樂。

    “xx,你是個好人,但我們不能在一起了,很感謝這麼長時間對我的照顧,相信你一定會找到比我更適合的女孩。”

    如此膾炙人口的一句話,直叫他打碎了牙齒合著血淚往肚子裡咽,某一次街頭巧遇,總算讓他明白了從寶馬里下來的前女友和他分手的原因了。他認為自家長相是有點小帥的,但正應了那句話,在馬和車面前,帥有何用。

    悲劇的人生需要用杯具來點綴,怎一個杯具了得。他這個‘好人’痛定思痛,辭去了還算過得去的職務,揣著恰巧六位數的銀行卡,搞起了創業。一創就是四五年,上帝還是慈悲的,終於給他接到了海外的一筆大單,談成的話從此便可加入夢寐以求的高富帥行列了。但上帝大發慈悲的同時,也給他派來了更慈祥的老爹,飛機在途徑ri本上空時失事,等他恢復意識,便發現重生到這個人身上了。

    入眼的是一間ri式臥室,經典的紙拉木門,刷成淺黃sè的牆壁,牆壁上掛著副蒼勁有力的‘心劍’兩個大字,字下方架著的一柄黑sèri本刀,整體簡潔之中又不失莊重。和煦的陽光從拉門透過,照在一側畫有梅花的屏風上面,更給整個臥室增添了幾分暖意。

    他就躺在這間屋子中,睡在榻榻米上面,蓋著的薄被周的嚴實,顯然受到了很好的照顧。周身無力,頭痛yu裂,讓人懷疑是不是飛機失事後被救了,不過從這具身體的記憶裡傳來的資訊,儘管混亂了些,但還是清楚地告訴他,他已不是原來的自己,而是一個名叫華源光復的——ri本人。

    “我靠!”一開口便來了句經典的國罵,“這尼瑪是怎麼回事,老子怎麼變成鬼子了。”

    不要怪他素質差,任誰重生了,還是重生到了一個ri本人身上,心情都不會好到哪去。儘管他不是仇視ri本百姓,也分清法西斯和帝國主義,但從民族感情上,還是無法接受的。ri軍侵華的種種罪行,加上穿越前還在鬧的釣魚島問題,以及右翼分子參拜靖國神社,都嚴重影響了他對ri本的好感。

    “難道就因為飛機途徑ri本失事,我就要重生成ri本人?”

    命運跟他開得玩笑有點大,哪怕重生成了印度阿三都比現在好受,最起碼他還能當個勤洗手的阿三,而不是洗也洗不淨對祖國傷害的ri本人。他看到了一旁的那把ri本刀,突然打了個激靈,要不,剖腹得了?

    “等等。”

    這具身體為數不多的記憶裡,很強烈地給他提示了一個資訊,似乎血緣上這具身體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純粹的ri本人,而是漢人。

    “漢人……怎麼跟明朝有關係,那股恨意又是怎麼回事,尼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覺得自己都快狂亂了,按理說就算靈魂附體了,也應該繼承身體主人的全部記憶才是。現在可好,他遇到了記憶障礙,換句話說就是失憶,這個名叫華源光復的傢伙若非他重生,醒來後也是個白癡。他努力地去想,去挖掘,但傳來的劇烈頭痛讓他趕忙打住。

    頹然地躺著,打量著臥室,他整理了下思緒,能在快速鎮定下來,還要得益於他那幾年的創業打拼。保持冷靜清醒的頭腦,才能在任何情況下不被動。

    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一個盤著髮髻的女子身影出現在了門外,光是那芊芊身影便能引起人無限的遐想。隨著‘哢’地聲門被拉開,穿著電視中劍道服的女子進入眼簾,女子約莫二八年華,白皙細膩的肌膚,嬌俏jing致的五官,向後盤起的玲瓏髮髻,加上一身潔白的劍道服,就算身材有些嬌小,也掩飾不住她那絕sè中更添英秀的風姿。儘管見過了不少美女,但初見之下他還是不禁失神,如此古典樸素的ri式美女,遠遠不是那些用化妝品和黑絲堆砌起來的現代女人能比的。

    女子見他醒了過來,露出驚喜的神sè,三兩步就來到跟前,“你總算醒了。”

    被女子的話拉了過來,覺得盯著人家看很失禮,他尷尬地笑了笑,但腦中沒有任何關於女子的記憶,看樣子對方也沒有惡意,至少讓他從安全上放下了心。

    “你可知道,你昏迷了有三天了,再這麼下去,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女子又接著感慨道,倒是沒有在意他的失神。

    “我……我……這是?”他這才猛然發覺,自女子說話到自己的回答,都是用ri語來進行的。很顯然,之前除了幾句從島國愛情動作片裡聽來的話,他是不懂ri語的,也就是說重生的第一個福利,便是獲得了語言能力。

    很好,最起碼這是個好的開端,如果連語言都交流不了,在搞不清目前所處的情況下,可是很危險的。可想而知,如果一開口就是中文,無論原先華源光復和這個ri本妹子是什麼關係,都不是件美妙的事。眼下他必須快速融入華源光復這個角sè,實際上只要如實表演就行了,一個隻記得名字的可憐孩子。

    “我們是在快到橫濱的海面上發現你的,你可真命大,如果我們晚到一會,或者海浪再大點的話,你那麼重的傷勢恐怕就活不成了。”女子先交代了起來,聽起來似乎原先的華源光復遇上了海難之類的災禍,而被恰巧乘船路過的女子一行人救了。

    “看你的傷,是遇上海賊了吧。”女子說著皺起眉毛想了想,“但也沒聽說橫濱附近有什麼海賊……在你身上也沒發現身份證明,不過從你的佩刀和衣服上看,你是個武士吧。你是哪個藩的武士,在海上遇到了什麼情況,能說下?”

    消化了下女子的話,從藩和武士這兩個詞語中,他隱約猜出了些什麼。看著女子期待答案的神sè,他瞭解作為救了自己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受傷落水的原因是應該的。但關鍵是,你問哥,哥問誰去呢。

    一不做二不休,他努力地爬了起來,故作樣子地想去行禮,而後卻在半途捂著頭痛苦地倒了下去。

    女子驚呼一聲,趕忙扶住了他,入鼻的清香讓人心神一顫,柔軟的小手讓人遐想連連,不過現在可不是流連的時候,他要裝失憶痛苦的樣子。當然,他心裡還是小小地鄙視了自己一下,這算不算恩將仇報呢。

    “喂,你不要緊吧。”女子沒做它想,而是單純地關切道。

    “沒……沒關係。”他捂著腦袋,勉強地說,“我想不起來了,頭疼得厲害。”

    他偷偷瞄了眼,女子先是將信將疑,而後有些恍然大悟地說道:“你傷到了腦袋,吉野醫生可說了你腦中有淤血,清理掉也會留下後遺症。”

    女子鬆開了手,似乎意識到兩人過於接近,有些尷尬地捏了捏衣角。她擔憂地看了過來,怔怔地說:“我聽說腦袋受了重創會有失魂症,原以為是市里坊間的傳說呢,看來是真的了。”

    “不過你放心。”女子嫣然一笑,比夏花燦爛,“你一定會記起來的,吉野醫生說過,這種症狀,只是暫時的。”

    女子的笑,讓他有了種負罪感,雖然實際失憶是真的,但對一個善良單純的女孩用欺騙的方法,還乘機揩了油,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不過他也要謝謝那個吉野醫生,不然要女子相信自己失憶,恐怕還得裝瘋賣傻會。

    “對於救了在下,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行了一禮,倒是有幾分真誠,畢竟如果對方沒救下華源光復,自己能不能重生還未可知。可以說,現在的他是與華源光復是同一個人,共同生命的延續。

    對於ri式生活禮節,身體裡的記憶還是有的,他的大禮讓女子頗為不好意思地趕忙回禮,“菩薩也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對了,你的名字還記得麼。”

    他閉上眼,沉靜了會,睜開的時候帶上了堅毅的sè彩,既然無法逃避,那麼從現在起我便是華源光復了。

    “這個還記得,在下華源光復。”

    女子在聽到名字後就陷入了思索,最後還是搖搖頭,頗為無奈地說:“華源這個姓很少見,可能父親或者叔父那裡會有點頭緒,你不用著急,我們會帶你想辦法的。”

    “真是太謝謝了,只是請問小姐貴姓,這裡是哪裡,又是什麼年代?”

    “啊,我倒忘了自我介紹了。”女子一拍手,逐漸那種武家女兒的xing格展露出來了,“這裡是江戶千葉道場,我叫千葉佐那子,家父千葉定吉政道,至於年代……”

    佐那子不解地看了眼光復,還是開口道:“現在是一八五九年。”
e010203 發表於 2013-8-9 23:24
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二章 千葉佐那子(上)



    饒是光復做好了心理準備,也還是瞪大雙眼,當場愣住。本來他還心存僥倖,以為就算換了具身體,也仍在21世紀,或者年代上相差不遠。但佐那子的話無疑是一道晴天霹靂,直接將他幼小的幻想扼殺掉,告訴他不僅重生了,還穿越回了一百多年前的ri本。

    這不是什麼惡搞的電視節目吧,趁著你昏迷醒來,煞有介事地告訴你‘嘿,歡迎來到xx世紀’,然後讓給電視機前的觀眾提供無聊的笑話。光復左右瞥了眼房間,也不像有攝像頭的樣子。實際上,他早已猜到了時代可能改變了,只是當一個嬌俏的古代美女當場告訴你時,那衝擊著實太大。

    “不好意思,西洋曆你可能不熟悉,都怪阿龍哥,整天在人面前講和世界接軌,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蘭學的。”佐那子把光復的愣神當成了不理解自己說的西曆,歉意地笑了笑,小聲地嘀咕。當她說到阿龍這個名字時,面sè多少變得緋紅,聲音也有些幽怨起來。

    “安政六年八月,還是用天皇的年號好理解。”佐那子像是自己理解似的,點了點頭。

    話說光復會不知道西曆,這玩意現代人懂事時開始就用了,只是讓他在意的有兩點。第一就是千葉佐那子和千葉道場,可能後者瞭解點ri本歷史的人會更熟悉,那就是曾說‘小千葉道場是我第二個家’的那人在此學過劍,而千葉佐那子也出現在許多關於那人的傳記小說裡。那人便叫阪本龍馬,ri本明治維新時期最傑出的人物,提出的‘船中八策’直接指導了後來的維新zhèngfu的改革。

    第二點,就是安政這個年號了,眾所周知ri本直到現代還用在用天皇的年號,比如最臭名昭著的‘昭和’,實際上仿用的是我們華夏的農曆紀年。光復無聊時讀過些關於ri本明治維新的歷史,世人也常常拿此和戊戌變法作比較,其中有名的事件就是安政大獄,幕府對尊王攘夷派的一次大鎮壓。他記得安政這個年號,是因為安政大獄激發了維新運動的高漲,可以說是導火索。

    那麼,毫無疑問我來到了幕末,ri本大變革的時代,一個決定了ri本未來走向的時代。光復坐直了身子,ri本人的跪坐讓他有些不舒服。他眼中爆發出股炙熱,儘管個人來說未免渺茫,但想到ri後ri本軍國主義給華夏帶來的災難,光復覺得在這個動盪的時代,他還是大有可為的。憑著超越這個時代一百多年的閱歷,以及自己所掌握的知識,未必不可一搏,改變歷史。

    佐那子被光復突然爆出的氣勢嚇了一跳,那種眼中透出的是種叫野望的東西,同樣的東西她在阿龍哥眼中也看過。但兩人的眼神又有所不同,光復的要更深邃灼人,仿佛整個世界在他眼中都要被洞穿一般。佐那子劍道上也略有小成了,但在這樣的眼神前,還是被逼得不敢直視,甚至於讓她產生種,‘眼前的男人劍氣很強’的感想。

    “那個……”佐那子小心翼翼地說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還是別的什麼,總之一點都不像江戶三大道場之一,名揚天下的千葉北辰一刀流的嫡傳長女。

    “啊,實在抱歉,剛剛忽然想起了點什麼,不自覺地就認真起來。”光復撈撈頭,他只能再次行騙了,重生的事只能自己一人知道,而且就算有想法,也不能過早地暴露出來,現下還是走一步算一步。

    “那想起了什麼嗎?”

    “安政大獄。”光復試探地說。

    佐那子本來欣喜的臉沉了下來,憤恨地握著拳頭,她生起氣來的樣子出奇地有幾分冷豔,就像天山上的雪蓮花。

    “一切都是幕府大老,賣國賊井伊直弼cāo縱的,他居然公然處死吉田松yin老師,可惜那麼多志士化作了冤魂,簡直不可原諒。”

    果然,看著悲憤得臉蛋泛紅的佐那子,光復知道這件幕府鎮壓尊王攘夷派的事件是發生了,如今是安政六年八月的話,那麼為期一年的大獄也才剛剛結束。

    關於吉田松yin,在光復看來如果林則徐是華夏‘睜眼看世界的第一人’的話,那麼吉田松yin就是ri本的林則徐。當然,這樣說可能有些牽強,但在當時面對美國‘黑船開國’,列強入侵ri本,吉田松yin可以說是維新運動的思想家和先驅者,在他門下出過一大批維新運動的領導者,比如高杉晉作,山縣有朋,桂小五郎,以及ri後臭名遠洋的第一任內閣首相,策劃甲午戰爭吞併臺灣的伊藤博文。

    這裡不得不說一下,吉田松yin所做的《幽室文庫》中有一段,“收滿洲逼俄國,並朝鮮窺清國,取南洲襲印度。宜擇三者之中易為者而先為之。此乃天下萬世、代代相承之大業矣。”光復偶然看到這段話的時候,被嚇了身冷汗,可以說後來ri本所制定的侵略方針,無論是吞併朝鮮,還是二戰,都是按照吉田的話來制定方針的。

    可見吉田松yin在對當時ri本思想界影響力之巨,也難怪一介女流的佐那子都會為他的死鳴不平。不過這裡吉田比歷史上要早死了兩個月,作為華夏人,光復很慶倖幕府zhèngfu處死了他,他要是活著,還指不定對ri本產生什麼影響。

    “原來是這樣。”光復假裝惋惜地歎了口氣,ri本少兩個軍國主義思想家,對亞洲未嘗不是件好事。

    “怎麼了?”佐那子搞不清他話裡的意思。

    “是這樣,說到安政年號,我就想起了這件事,但具體起來又很模糊,看你說的樣子,是死了位不得了的人物。”

    “這樣啊。”佐那子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記憶回來了呢……不過這是個好兆頭,說明你在慢慢好轉。”

    “嗯!”光復只得重重點了點頭。

    這時佐那子起身從門外的拿出了一疊衣服,看來是之前就準備拿進來的,卻未料光復蘇醒了過來,所以暫時忘在了外面。

    “這是你的衣服,發現你的時候穿的,可能在海裡被礁石碰破了幾處,料子織工都是一流的,可是我妹妹裡子花了好久才替你補好的,你該去謝謝她。”佐那子說著又指了指字畫下的ri本刀,“那柄刀也是你的,我們也奇怪在海裡居然沒有被沖走。”

    說到刀,佐那子奇怪地看了眼光復,那意思多少有點懷疑,“我說你一定是哪裡的藩士,肯定不是一般的鄉下武士,要不然也不會穿這麼名貴的衣服,佩戴明顯是名匠打造的刀。只是,說來奇怪,你刀的名字也叫光復,到底是你名字取自刀呢,還是刀取自你的名字,真奇怪。”

    聽佐那子繞口令似的把話說完,光復擺了擺手,跟著也站了起來,別人給你取衣服,不去接著就太沒禮貌了。哪曉得這不站還好,一站起來就像坐火箭似的,yin影一下就把身材嬌小的佐那子給遮蓋住了。害得對方連退了兩步,滿臉驚訝地望著他,櫻桃般紅潤的小嘴不覺成了o型。
e010203 發表於 2013-8-9 23:25
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三章 千葉佐那子(下)



    坐著的時候沒在意,現在目測過去,才發現佐那子身高大概一米六不到,而頭頂只到光復的胸口。也就是說現在的他一米八是有的,當然他是不覺得有什麼詫異的,本來重生前的自己都還一米八多呢。但佐那子就不那麼看了,要知道這時候rì本人的普遍身高都不到一米七,偶爾有幾個一米七以上的,都被誇成高大帥氣的威武男了。

    “早知道你很高了,沒想到站起來……”佐那子顯得有幾分慌亂,這在她哪裡不常見,微微低著頭,也不去看光復的眼睛了。

    “沒嚇著你吧。”光復傻笑了下,看來自古身高對妹子的殺傷力很大啊,難道自己開始轉運了?名貴的衣服和刀,加上遠高於rì本人的身材,這就是傳說中夢寐以求的高富帥,我終於要獲得這個成就了嗎。雖然沒有鏡子照一照自己長得帥不帥,不過看佐那子不見厭惡的表情,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初始魅力加成,女xìng好感度提升?光復想到大學時代玩的遊戲,這也可以算第二項福利吧。

    “哪……哪有,我有那麼膽小嗎?”佐那子可不承認自己丟臉了,抬起頭擺出兇狠狠的架勢,瞪著光復,“不要搞錯,我可是千葉定吉的女兒,北辰一刀流的劍術師範代,會被一個不過長得高那麼一點點的男人嚇住?”

    “是,是……”光復訕訕地應答道,不明白自己哪裡說錯話了。

    將衣服交給光復後,佐那子也不再多說話,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發現沒什麼要收拾的,便到了門口。

    “好了,衣服是給你送來了,我要去道場了。你剛蘇醒,最好多休息,過會裡子會把飯給你送來的,你可別忘了謝謝她。”說罷,瞥了眼,便帶過一陣香風出了臥室,留下光復呆呆地站在那裡。

    看來女人的古怪,古今中外都是男人搞不懂的,之前還好好的,一下就同被踩了尾巴的貓。

    “難道是文化差異?”光復摸了摸下巴,看來想要融入這個社會還要下點工夫。

    其實說到千葉佐那子,無論小說裡那些她和阪本龍馬間淒美的愛情故事,還是歷史上她作為阪本龍馬的未婚妻,但給她的結局只有一個,阪本龍馬到死都沒有娶她,而是另有她娶。等待她的命運,只有懷著對龍馬的思念孤獨終老。這裡光復不想揣測兩人之間是阪本龍馬的變心,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比較在意的是現在兩人是否有婚約。

    作為重生第一個遇到,又是救了自己,況且還是個大美女的佐那子,光復要是不動心思是不可能的。而想到rì後她最美的年華在孤獨中老去,光復無論出於個人同情,還是作為感恩,他都想讓她擺脫那悲慘的命運。當然,在此過程中,要是發生那麼點浪漫的錯誤,他也樂得一錯再錯。

    木格門外,隔著木地板的走廊,是一塊不大的庭院,雖說不大,但假山綠竹,清池金魚卻是一樣不少。池塘邊種著一棵高大的櫻花樹,現在初秋季節是看不到花的,但綠瑩瑩的樹葉映在波光裡,偶有火焰般竄動的金魚遊弋,加之竹筒敲打石面的清脆聲,光復頓時就喜歡上了這清怡靜逸的環境。

    剛要到門外伸個懶腰,身體躺了這麼長時間,需要舒展下,就和一個剛要進門的人撞了個滿懷。

    “啊!”對方驚呼聲,是個軟糯糯的少女發出來的,眼見那柔弱的身子就要倒下去,光復猛地將她拽入懷中,與此同時眼疾手快地他瞥見從少女手中落下的東西,說時遲那時快,反應過來時,連他自己都不不敢相信居然穩穩地接住了。

    這是神馬情況,一手拿著裝有米飯和小菜的餐盤,一手摟著個嬌軀散發出甘甜清香的少女,這就是傳說中攻擊力好幾百萬的大殺招,懷中抱妹殺麼?

    定睛看去,少女依稀有幾分佐那子的樣子,不過與之不同的是,除了樣貌要更稚嫩些外,與佐那子那英武的氣息不同,少女更顯得清新可人。那雙烏黑的水靈的大眼睛,此時正忽閃忽閃地望著抱著自己的臭男人,可憐巴巴得像極了小動物。

    “槽糕,米飯!”少女首先反應過來的不是現在被抱著,已然被吃豆腐的處境,而是擔心起端著的盤子。

    “哦,在這。”光復可不敢大條,不動聲sè地抽開手,將託盤橫在面前,手卻不可避免地在纖腰上帶過,纖柔的手感讓他不禁心神一蕩。

    少女見了飯菜完好,松了口氣似的拍了拍胸,而後才意識到什麼,‘唰’地臉蛋全紅了。

    “你……你……”張口結舌就是說不出話來。

    以現代人開放的眼光來看,少女那要滴出水來,紅到耳根的面龐,著實有意思。不過光復可不敢欺負人家,面帶歉意地道:“對不起,沒撞著你吧。”

    少女的xìng子倒也隨和,道歉解釋了一通後,雖然還顯羞澀,卻也原諒了他。本來撞在一起雙方都有責任,每當少女想到的時候,除了生出分怪怨外,還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

    “這個男人很壞!”這是少女對光復的第一印象,“不過好高大哦……”

    一番交談後,果不其然,少女是佐那子的妹妹,千葉裡子。佐那子走前也說她會來給自己送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這讓他大為感動。不管怎麼說,千葉一家對自己救了自己,還照顧地如此周到,這份恩情是沒齒難忘的。

    悄然地將恩情放在心裡,光復對裡子給自己修補衣服表示了感謝,連衣服補得怎麼樣都沒看的他,大贊了裡子的手巧和勤快。在大學裡談過戀愛的,都知道哄女孩可是闖蕩情場的必備絕技,他的前女友正是在這樣的攻勢下沉淪的,當然了,走上社會的改變就另當別論了。

    可憐的裡子小姑娘,明年才滿十六歲,哪聽過男人這麼誇讚自己,被光復這頭不壞好意的sè狼哄得滿臉通紅,羞答答地低著頭,手都不知往哪放了。

    俗話說的好,姐妹心連心,預想上姐姐,必先搞妹妹。光復邊扒著飯,邊滔滔不絕地向裡子下起了手。
e010203 發表於 2013-8-9 23:26
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四章 千與千尋



    光復本來大學裡口才就不錯,創業後又時常要靠嘴皮子拉生意,造就了他一口的能說會道。小姑娘哪架得住他的攻勢,不僅被逗得格格直笑,開始時的生疏蕩然無存,還在光復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將她姐姐佐那子給賣得一乾二淨。

    原來這時候的佐那子和阪本龍馬尚未有婚約,佐那子也不過十八歲,對於很早就認識的龍馬暗戀是有的,但裡子認為龍馬未必就喜歡自己的姐姐。這次能湊巧救下光復,也是因為佐那子和她的兩位哥哥去了趟大阪城,兩個哥哥是去大阪的本派道場教習,而佐那子則試著去尋找龍馬,說實話也夠癡的。至於明治維新中這位大名鼎鼎,在光復看來也挺神秘的阪本龍馬,則在去年就外出遊歷,去收集情報學習新思想去了。

    據裡子說安政大獄對龍馬的打擊很大,幾個月前還托人帶口信要聯合尊王的志士,想在吉田松yīn被押往江戶的路上劫救下來。不過似乎幕府不知從哪聽到了風聲,害怕吉田真被救了,不僅改了押送rì期和路線,剛到江戶就迫不及待地把人給砍了。

    “井伊這個混蛋,為了cāo控政權擁護家茂,不惜大肆排除異己,據說家定將軍也是被他毒死的,吉田老師死得真不值。”

    裡子在說到吉田松yīn被殺時,氣鼓鼓地樣子倒是和她姐姐一樣,小拳頭在空中揮舞著,似乎打飛了她口中的混蛋。

    光復則是驚異裡子年齡不大,卻把事件的實質分析的那麼清晰,難不成眼下深居閨閣的小姑娘有政治家的潛質?其實井伊直弼發動安政大獄,根本說來就是為了他所擁護的德川家茂,也就是目前剛繼位,只有十四歲的幕府將軍。借著打壓尊王攘夷派的運動,而將屠刀伸向了反對自己的,擁立慶喜的一派人等。不過光復倒不覺得吉田被殺是個‘美麗的誤會’,就他在尊王攘夷派中的影響力,就算井伊不殺,其他佐幕派的人也還是會殺的。

    至於井伊被罵作賣國賊,在rì本臭名遠揚,也是他不經過幕閣定議,就私自與美國簽訂rì美通商不平等條約有關。

    如果不是被刺殺,光復倒是覺得井伊這傢伙能有做梟雄的本事,最起碼幕府也不會那麼快就倒臺。等等,現在是1859年,還沒到1960年,也就是說,這傢伙還活著咯。

    光復摸著下巴,不懷好意地打量起裡子,那模樣就像一隻大灰狼對著小白兔。

    “裡子醬,剛剛的話是你想到的麼?”

    這才多大會,光復就這麼親切地稱呼‘醬’了。

    “啊……”裡子眨巴著眼不敢看光復,繞著手指,最後才小聲道,“是聽姐姐說的。”

    “那你姐姐呢,我想她絕對想不到這層?”光復笑眯眯地追問,眼睛卻停在了裡子天藍sè和服微微鼓起的胸部上,年齡還小,還有很大發展空間。

    “你怎麼知道。”裡子有些局促地縮了縮身子,這傢伙在看哪裡,真是的,她心下嘀咕,卻並不覺得反感。怎麼著她也是大女孩了,這時候十六歲就已經可以嫁人了,道場裡的那群傢伙都拿自己當小孩子看待,頭一回這麼被當做女人來欣賞,心裡反倒有些高興。

    “姐姐也是聽練兵館的人過來論學時說的。”

    裡子說著坐直身體,還刻意挺了挺胸部,然而讓她失望的是,光復收回了目光。

    “練兵館啊。”光復嘀咕了兩句,目光看向了庭院裡隨風搖曳的櫻花樹。

    當時江戶三大道場即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館、鏡心明智流的士學館、神道無念流的練兵館。北辰一刀流創始人千葉周作的弟弟千葉定吉,在江戶筒町開辦了千葉館,為區別玄武館被稱為小千葉館。各流派道場除了教人習劍外,還是政治學校,各藩的有志之士常常聚在一起商討國家大事,宣揚各自的思想。所以佐那子能有些政治頭腦,也就不足為奇了。

    “華源君……”裡子見光復出神了好長時間,便小心地問道,“你想起什麼了麼?”

    “唔,倒是沒有。”實際上光復正在想一些有關三大道場的名人,明治維新中有不少人物都是在三大道場裡學過劍的,想著想著便往今後的打算上去了,但終究沒什麼頭緒。倒是冷落了純真的裡子,覺得過意不去,便神秘一笑。

    “裡子醬,其他事沒想起來,不過想起了一個有趣的故事,要不要聽?”

    每次被叫裡子醬的時候,裡子都覺得心跳加速,除了父兄和姐姐外,至今這麼稱呼自己的外人就只有光復了。話說這傢伙還真不知羞,不知道女孩子不能隨便稱呼的麼。

    光復說話都是繪聲繪sè的,裡子自然被勾起了興趣,輕‘嗯’了聲,靦腆地點了點頭。

    “故事的名字叫千與千尋……”

    好吧,光復承認抄襲動畫了,不過將動畫活靈活現地改編成故事,也是個技術活。他把故事改成了更符合江戶時代的背景,比如裡面電車就改成一種妖怪拉的車,本來整個故事就帶有rì式神話sè彩,所以講給rì本人聽再合適不過了。但他萬萬沒想到,當故事講到最後,千尋與白龍分別,白龍說‘一定還會相遇,你去吧,千萬別回頭’時,裡子會不顧一切地撲過來,抓著他的衣襟哭得個稀裡嘩啦。

    “不,不要讓小千和白龍分別,我不要他們分開。”裡子梨花帶雨地哀求。

    她早已被故事裡無臉男、坊寶寶、湯婆婆這些稀奇古怪的志怪人物迷住,《源氏物語》和那些坊間怪傳,哪裡有千與千尋這樣的集rì本傳統故事大成者更引人入勝。裡面的關於親情、友情、勇敢、奉獻的jīng神,以及千尋和白龍間朦朧的感情,深深地打動了裡子。光復的編劇口才能力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沒料到在他看來有趣的故事,卻對rì本少女有如此巨大的殺傷力。

    “裡子……”光復僵著手不知放哪,無奈地看著身前的少女,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柔軟的身軀,雖未長開卻含苞待放的身段,都讓他這個80後大好青年快把持不住了。罪過罪過,她可還未成年啊,心裡連忙告誡自己。

    光復將手放在了裡子的柔順的頭髮上,憐惜地摸了摸,此刻的他是沒有雜念的,而是為少女的純真所打動。

    “那個,裡子,故事就是這樣的,不過嘛,白龍說一定會相遇,那麼在現世就一定可以的。因為他們都找回了自己的名字,曾經發生過的事也不可能被忘記,不是麼?”光復柔聲地哄道。

    裡子淚水汪汪地抬頭望著他,將信將疑地問道:“一定?”

    “一定喲,我可不會騙人。”光復面不紅心不跳地說,他在考慮要不要把故事結局改了,早知道殺傷力這麼大,就換個愛莉絲夢遊仙境什麼的說說了。

    後來裡子發現自己失態時,慌亂羞臊的樣子讓光復著實有些好笑,他又說了幾個笑話,並且答應給她做個小禮物,才讓少女神情恢復了自然。只是他沒在意,那之後裡子看他的時候,眼中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將近薄暮時分,裡子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她得去幫忙準備晚飯,不然道場裡幾十號人餓肚子,那就歡樂了。

    千葉裡子走了沒一會,就有一個老者帶著兩個年輕人過了來,幸好剛剛的情形沒被看見,否則這三個當時劍術一流的傢伙,不把他當做輕薄女兒和妹妹的登徒子,拿刀劈了才怪。

    老者便是現任北辰一刀流當家千葉定吉,身後的兩個年輕人,年長的是長男重太郎,稍小點的是次男東一郎。千葉定吉仙風道骨,自是一番高手氣派,臉上不時露出的笑容,顯出他是個和藹的老人。他兩個兒子亦是一表人才,待人處事都很有禮,唯一讓光復看的不舒服的,可能就是兩人地中海式的武士頭了。

    好在光復之前摸過頭髮,除了腦後紮了個小辮子,腦袋上還沒‘剃度’。要是真個成了這樣的武士頭,以現代人的審美觀,他還不如全剃了來個痛快。

    大概是從佐那子那得知失憶的情況,千葉定吉象徵xìng地問了兩句,又聊了些生活話題,不過多少有套話的意思。光復也理解,作為一家之主,又是大流派的當主,自然要瞭解下所救人的來歷,何況目前還是敏感時期。

    “聽你的口音像是九州又像是四國的,還真是不好確定。”談了會也沒得出個所以然來,千葉定吉皺起了眉頭,“不過你放心,華源君,華源這個姓雖然沒聽過,但我們北辰一刀流學生遍天下,總會找出點頭緒的。”

    千葉定吉當然聽不出光復的口音了,他雖然繼承了rì語能力,但腔調卻混合了改不掉的中文發音,早就變得模棱兩可了。

    “在找到你家鄉之前,你就暫時住這裡吧,說不定沒幾天就能回憶起來了。”千葉定吉確定對方不是什麼可疑人物後,便好心地決定收留。

    見多了現代社會人情冷暖的光復,心懷感激地深深鞠了一躬,也許在走上軍國主義道路之前,大多數rì本百姓本xìng還是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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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五章 弄巧成拙(上)



    光復看著手裡還沒拳頭大的飯碗,又望瞭望餐盤裡只能用慘澹來形容裡的幾樣小菜,心中的鬱悶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不是沒吃過rì式料理,就連正宗的懷石料理也在一次談生意中由別人請過客,那時候雖然嫌東西坑爹了些,價格貴菜就那麼點,可好歹魚啊肉的都有。但哪像現在,除了口感不錯的大米飯是個亮點外,菜樣不是蘿蔔就是豆腐,偶爾有條魚是大葷了吧,結果還沒他手指粗,吃的時候還得小心翼翼地防止被卡著喉嚨。

    其實這些他都還能將就,畢竟當年困難時期一rì三餐都是泡面的rì子也不是沒熬過,可讓他怎麼也無法接受的是,尼瑪的還不管飽。一人就一碗米飯,吃完了,不好意思,你就該收拾碗筷了。

    瞥了眼在座的,一個個不僅吃得津津有味,更有甚者都把那條可憐的小魚吸得只剩骨架了,再嘎嘣脆地放進嘴裡咀嚼,而後露出副欠扁的滿足神sè。光復不無惡意地想,怪不得rì本人長不高了呢,敢情都是缺少營養。

    將碗裡的最後粒米放進嘴裡,光復暗歎一聲放下碗筷,掃視了下道場裡二十幾號人,大多是頭頂鋥亮的地中海。這些人除了坐上首的千葉一家,其餘都是在道場帶夥的門人,當然光復是個特例。

    前面提過當時的道場更像一所學校,這與我國的武林門派不同,相對於門派的敝帚自珍,rì本這些流派恨不得所有人都來他們道場習武才好。學的人越多,流派流傳的就越廣,就越繁盛。所以既然和學校xìng質差不多,過來學習自然是要收費的,而學生的食宿問題,那時候可沒宿舍食堂一類的設施,而學生的流動xìng也比較大。所以,大部分學生是自己解決食宿的,除卻個別被流派看重的學員,也就是現代所說的種子選手外,其餘人在道場吃飯的話,當然也就是要自討腰包了。

    白吃白住這個詞,用在光復身上一點也不為過,他現在就混在這些門人裡面,其中有幾個倒是在後來的維新運動中頗有名氣,譬如長得細皮嫩肉跟姑娘似的,正美美地嚼著魚骨頭的藤堂平助;以及一絲不苟地將碗筷擺放整齊,正悠然自得喝著茶的山南敬助。

    記憶裡這兩人後來都加入了新選組,還一度是核心人物。不過現在呢,他們還只是千葉門下的弟子,根本不知道rì後會在歷史上留下一筆。

    自從千葉定吉打過招呼後,光復就在千葉道場住了下來,一干門人也都知道自家的大小姐在海上救了個人,但沒想到這人醒來後居然失去了記憶,而後堂而皇之地住進了千葉家。要知道,佐那子的美貌在江戶可是出了名的,道場裡來學劍的,不敢說所有人,但有半數沒點鬼心思是不可能的。

    現在可好,他們每天苦哈哈地劈個上千劍,都沒機會在千葉家內宅住上哪怕半個晚上,這小子倒好,一來就直接住了進去。近水樓臺先得月,一親芳澤的機會大大的有,怎能不叫人眼紅,不叫人羡慕嫉妒恨。

    所以,當天光復出現在道場裡,他就直接被孤立無視了,眾人連上來招呼的意思都沒有。這讓光復脆弱的心靈很是受傷,話說自己初來乍到也沒得罪什麼人吧,怎麼魅力值瞬間變成負數,好感度清零?

    從鏡中樣貌上看,這具身體還不到二十歲,正是發育定型的時候,一小碗米飯根本連半飽都算不上。光復滿臉痛苦地撇撇嘴,感到一股殺氣正沖著自己而來,順著望去,還能有誰,正是坐在他這一排前端的佐那子。

    至於佐那子為何突然間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也變得不友好起來,還得從兩天前說起。

    可能是千與千尋的故事起到了作用,裡子和光復的親密程度以幾何的方式劇增,那天開始一有空閒便過來找他。纏著光復給她說故事,後來又被他口中各種稀奇古怪地事物完全吸引,比如非洲的大草原的獅子王,海上的美人魚,能自動跳舞的音樂盒子等等。對於生活在資訊時代的光復來說,幾乎是信手拈來,但生活在江戶時代又基本上很少出門的裡子就不同了,這些新奇的事物,都是他聞所未聞,無異于天方夜譚般讓她著迷。

    光復也常常折些紙飛機、青蛙之類的小玩意,更是讓裡子yù罷不能。別看她是將近十六歲的少女,但新奇的玩具總能激起人的興趣。沒兩天不僅光復哥喊得親切,一些親密地小動作也多了起來,這在當時還很保守的社會是不可想像的。

    當然,這也直接導致裡子來的時候後面帶上了個小拖油瓶,千葉家最小的女兒,佐那子和裡子的妹妹,八歲的久子。關於久子光復很像吐槽下,話說千葉定吉這時候也將近六十了吧,五十歲還能生個女兒,真不愧是一代劍豪……

    那天下午的時候,裡子如往常一樣來找光復,在她的要求下,光復便給她說了人魚公主的故事。

    “……人魚公主勇敢地與海浪搏鬥,終於把王子救上了岸,但王子卻昏迷不醒……人魚公主想啊,救下王子的可是我呀,但她卻只能躲在礁石後面乾著急,因為她不是人類,只得眼睜地看著王子向那位姑娘道謝……”

    “人魚公主找到了醜陋的巫婆,巫婆猙獰地給了她變為人類的藥水,但代價是永遠地失去甜美的聲音……王子將失去聲音的公主當成了自己的妹妹,並告訴她要和救了自己的姑娘結婚了,人魚公主想解釋卻只能幹流著眼淚,而王子卻將之看成了祝福的淚水……”

    “……人魚公主扔去了手中的劍,她想啊,如果王子被自己殺死了,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終於,她縱身跳下了甲板,那麼就讓自己化作泡沫吧,這樣愛的人才能幸福……”

    人魚公主雖然是個童話故事,但卻不是童話那麼簡單,光復說著不覺沉浸到故事中去了。是的,人魚公主,王子和那個姑娘,他們三人都沒有錯,而沒有錯的愛情最終只能有一方化為泡沫,‘嘩’地消失在大海的盡頭。

    說完的時候,光復忽覺自己的臉頰濕熱熱的,才發現自己居然落淚了。

    “咦,我這是咋了,明明是在給人說故事。”

    他剛想用手拭去淚水,沒設防一雙溫暖的小手撫摸上了臉龐,輕柔柔地替他撫去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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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六章 弄巧成拙(下)


    “光復哥哥,一定有個人讓你很傷心吧,不要難過了好麼,你也一定會幸福起來的。”淚花在裡子的眼中打轉,她溫情脈脈地望著,整個身子幾乎快要貼在光復身上了,兩人的臉靠的是如此之近,鼻息聲都能清楚地耳聞。

    光復愣住了,這又是神馬情況,我這是被一個小姑娘安慰了?情節在不敢想像地飛速發展,瞬間就甩過他預定航道,向著讓人手足無措的方向而去。

    “哪有……你看我都想不起來什麼。”

    裡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眼睛,然後緩緩地、讓人沒有防備地、卻又自然而然地,將臉貼在了他的胸口,一雙手繞過腋下抱住了他。

    光復覺得心臟都快停止了,他早已不是什麼初哥,但此刻也是呆然無措,大腦當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人品好到爆,妹子投懷送抱搞逆襲。

    少女特有的清甜香味,那柔嫩嫩的肌膚,嬌弱卻暖人的懷抱,都讓人迷醉沉淪。然而,光復卻猛然清醒,渾身打了個冷戰,說實在的,他還沒饑不擇食到去占一個放在現代還是高中生女孩的便宜。很大程度上,他還是那她當妹妹看待的。

    “裡子……你看……”光復覺得喉嚨發幹。

    “光復哥哥,如果有一天非要變為泡沫的話,裡子也……”

    光復開始有罪惡感了,自己這段時間是對情竇初開的少女下了毒手啊,但緊接著那罪惡感便被嚇得魂飛魄散,也帶著裡子的話被打斷了。

    “裡子……你們在幹什麼!”

    佐那子的驚呼打斷了兩人的旖旎,手裡拿著木刀的她,看樣子是徑直從道場過來的。這段時間來自己的二妹似乎很喜歡往那個失憶男的院子裡跑,孤男寡女的時間長了她有些不放心。於是,她剛想著來視察下,就撞見自家妹子被人抱了佔便宜。

    光復想不起那天是如何從佐那子的木刀下逃脫的,反正是個兇險異常的過程。最後也是在裡子的勸解下,佐那子才憤恨地將她拽了出去,並jǐng告以後少到光復這來。看來她維護自己家人的決心,是誰也阻攔不了的,因為在佐那子看來,向來乖巧溫順的妹子,絕無可能主動到給剛認識沒幾天的男人投懷送抱的地步。那樣的話,簡直太不知廉恥了,肯定是這個男人動機不純引誘在先。

    “看什麼,嫌飯難吃?”發現光復投來的目光,佐那子立即瞪了回去,她也不想想是誰先看對方的,總之光復在她心中的印象已是壞到不能再壞,徹底與之卯上了。

    眾門人只是看了看兩人,之後很有默契地該幹嘛幹嘛,都是副老悠哉的樣子。這兩天佐那子和這新來的傢伙不對付,是眾所周知的事,但沒人敢去過問,一來當主千葉定吉沒發話,二來佐那子可是有‘千葉鬼美女’的稱號。美女前加個‘鬼’字,除了表示美貌外,還有層意思便是指厲害了。

    要說道場內最不能惹的是誰,回答千葉定吉就錯了,是他們的大小姐佐那子,誰不小心惹了她,就等著倒楣吧。劍術上她十歲就獲得免許皆傳了,到現在的十八歲,已然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一般人都能被打個半死。道場裡,內部事務都由她安排,父兄也都寵著她,惹她不高興,給人穿小鞋可不是好玩的。

    是以,眾人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救了光復的佐那子開始和他不和,但幸災樂禍地看看好戲也是不錯的。

    光復則是暗自詫異,難不成那天第一次見面便留下溫柔賢慧印象的不是佐那子,這前後xìng格也相差太大了吧。

    攤開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光復苦笑道:“怎麼會呢,只是一碗飯實在有點……”

    這幾天半饑半飽的狀態,可害苦了光復,瞧道場家大業大的樣子,應該不會吝嗇到每人搞定額定量,何況也沒聽說此時的rì本有每頓一碗飯的規矩。想及晚上咕嚕直叫的肚子,也就顧不上含蓄和臉面了。

    “有點什麼?難道你不曉得現在外面米價一天比一天高,實話告訴你,能像我們這樣每頓都有大米飯吃,就已經很不錯了,你這傢伙竟然還不知足。”佐那子沒想到這傢伙臉皮居然這麼厚,當著眾門人的面直接要吃的。

    簡直,簡直太沒禮貌,太不知恥了,佐那子心裡面又嚴重地鄙視了一番。在她看來,華源光復落難前,一定是個地痞無賴,根本就沒有可能是武士,恐怕連浪人都算不上。最起碼浪人雖然魚龍混雜了點,但還秉持著最基本的武士道jīng神。這麼想著,她都開始懷疑那名貴的衣服和刀劍,是不是以不正當手段弄來的了。

    “這個……我真不知道。”光復撈撈頭,憨憨地說道。

    大腦沒有提供充足的記憶,而重生前他又不是專門搞歷史研究的人,當然不可能在意到這個時代物價等生活情況。不過想想也能得出個大概,隨著西方資本主義列強的入侵,小農自然經濟開始解體,rì本社會產生了劇烈的動盪,而大量白銀黃金外流,更是對幕府本就不好的經濟雪上加霜,物價不飛漲才怪。這和清朝末年的情形,是如出一轍的。

    “你……”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佐那子早把光復砍了好幾遍了,她氣呼呼的臉蛋倒是蘭花帶怒,別有美感。

    “告訴你,總之大夥都吃的一樣多,你也別想例外。”

    “佐那子,不得胡鬧。”上首位的千葉定吉終於發話了,之前他正閉著眼喝茶,似乎在回憶飯菜的美味。

    “父親!”

    “裡子,給華源君再添碗飯。”千葉定吉交代了過後,才轉頭對佐那子道,“既然華源君住在這裡,就要用客人的禮節來款待,況且他的體格也比常人高大,吃的多也是正常的。如果我們這點都照顧不好人家,那就是我們千葉一家的失禮了。”

    “可是……”佐那子在定吉威嚴的目光下頹然地坐了下去,低著頭揪著衣服,吃癟憤憤的樣子,像是受了冤屈的小女孩。

    “飯桶,噎死你,早知道就不救你了。”她咬著牙,心裡自是把光復恨死了。

    這邊乖巧地裡子端著裝飯的木桶過了來,給光復滿滿地盛上飯,還不忘中途用力地壓實,這一舉動又讓佐那子兩眼冒火。

    遞過來得時候,裡子沖著光復眨了眨眼睛,而光復則正兒八經地道謝,當著眾人面他可不敢多話,手卻在接過碗時不小心碰到了那小巧的柔夷,後者明顯驚了下,美眸含水地紅著臉退開了。

    看到這情形,光復面部不由抽搐,這尼瑪的不是電視劇中,jiān夫yín婦的常有的狗血橋段嗎,咋就被哥遇上了呢。

    難道我有當玉面無敵小白臉的潛質?

    眾人開始收拾餐具離席,唯剩光復還在那就著剩下的菜汁扒著飯,而這時起身的千葉定吉卻突然開口。

    “華源君,待會請務必來客室一探。”

    包括佐那子在內的一干人等都定住了,面面相覷地看了下彼此,沒聽錯吧,北辰一刀流的當主居然對這傢伙用了敬語。
e010203 發表於 2013-8-9 23:32
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七章 定吉的舉薦


    對於千葉定吉叫自己去客室,他大概想到了緣由,但也沒必要搞的這麼正式。瞧瞧佐那子投來的目光,驚疑不定的樣子,光復心裡產生了一絲快意,叫你再看扁哥。小人得志地揚起嘴角,光復沖著佐那子挑了挑眉頭。

    “混蛋。”佐那子氣得一跺腳,地板發出痛苦的呻吟,端著收拾好的餐具衝鋒陷陣似的走了。

    “喂,我說華源君,你還真敢和大小姐頂撞啊,她報復起人來可是很嚇人的。”一旁藤堂平助嬉皮笑臉地過了來,他個子不高長相卻不賴,細眉薄唇,高鼻大眼,皮膚白皙的樣子要是不在意還以為是個姑娘。這傢伙算是最早和光復打招呼的千葉門人,但不著調特別是喜歡亂侃,別說光復了,就是其他人也大都不喜。

    “啊,是嘛,我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啊。”光復回答道。

    “那是你沒見過她凶起來的樣子。”藤堂遙遙腦袋,一副為之擔憂地說,“江戶的鬼美女這個稱號,可不是空穴來風,吃過她苦頭的可大有人在。”

    “哦,那藤堂君不知道吃過什麼苦頭,能和在下說說麼,也好提防著點。”光復微微一笑,眨了眨眼說。

    “這個……這個嘛,總之過程相當悲壯就是了,現在想起來還依然背脊發寒。”藤堂露出副驚恐的表情,撈撈頭搪塞了過去,“倒是華源君,不知你什麼事和大小姐不和了,你看前些天還好好的,大家都滿腹疑問呢。”

    光復樂了起來,搞半天繞了這麼大彎子,藤堂原來為的是這個啊。瞧他油嘴滑舌的樣子,這還是rì後砍人沖在最前面,在新選組裡號稱‘近藤四天王’之一的人麼。

    正想著怎麼讓這傢伙吃癟,一旁的山南敬助走了過來,沖光復點了點頭,便對藤堂平助說道:“平助,恐怕是你想打聽吧,別拖著大夥下水。”

    這位也是rì後新選組核心人物之一,並且還是其中的實權派。對於山南敬助,光復的印象還是比較深的,他不僅是堅定的尊王攘夷派,雖然加入了新選組擔任過總長,但最後還是毅然與傾向佐幕的近藤勇決裂,被新選組逮捕處死。可以說,相當有才華的山南,加入新選組就是個悲劇,是讓近藤給騙了。

    山南給人副老成持重的感覺,說話也頗為公道,濃眉大眼的,在當時算得上英俊。光復他就納悶,當時千葉北辰一刀流出來的人,怎麼大部分都和新選組沾了邊。

    “敬助,你怎麼能這樣說我,難道你不關心大小姐麼?”

    “這是兩回事,我覺得大小姐家的事,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對藤堂給戴的帽子,山南無動於衷,只是平靜地說道。

    “大小姐家的事是什麼意思?”藤堂不明所以。

    山南敬助則聳了聳肩,一副‘你自己想’表情,讓藤堂更摸不著頭腦了。

    “我說你是不是小看我藤堂平助了,我可是石高四十萬石,伊勢津藩藤堂高虎的後人,豈是那麼好糊弄的。”藤堂氣急敗壞地扯起了虎皮,一說到藤堂高虎,他那自鳴得意的勁,連自認為臉皮夠厚的光復,都覺得為他害臊。

    歷史上藤堂平助是不是藤堂高虎的後人已不可考,不過就算是,把祖先拿出來炫耀自己的無知,恐怕泉下有知也得氣的冒青煙了。

    “好吧,我可沒敢小看你。”山南無奈地說,“我還怕伊勢的藩士們拔刀相向呢。”

    歎了口氣,山南突然湊到藤堂耳邊說了幾句,聲音雖小,但似乎也沒避諱光復的意思。

    “我說你,注意和水戶那幫人保持距離,他們可不是全為了尊攘。”

    藤堂詫異地看了眼山南,然而還是點了點,‘哦’了聲。

    看藤堂沒放在心上的表情,山南敬助略微搖頭,和光復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山南這傢伙……”藤堂嘟噥了聲,就又湊過臉來地對光復說道,“華源君,你和大小姐怎麼回事,能說說嘛。”

    藤堂平助嬉皮笑臉的樣子,光復恨不得打上幾拳,此君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完全拿山南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這個嘛……”光復學著之前他說話的樣子,“也是個想當悲壯的過程,總之想起來依然叫人背脊發寒啊。”

    說罷,不等藤堂平助反應,留下他一個人在空曠的道場裡發呆,走掉了。

    半晌,藤堂才咂巴著嘴說道:“這叫失去記憶?我看記憶就好得很呢。哼,我就不信憑我藤堂高虎後人的本事,查不出你和大小姐的秘密。”

    千葉家的會客室離光復住的地方不遠,隔著竹子假山都能互相望見,在同一個庭院中,那裡的風景實際上要更好些。

    會客室中不乏名家字畫的牆壁,根據季節插著不同花朵的瓷瓶,既優雅清逸,又給人賓至如歸的感覺。千葉定吉常在此和來訪的友人談天喝茶,畢生致力於劍道的他,晚年開始走典雅的文化路線了。畢竟歲數大了,打打殺殺已不適合他,而家中的幾個孩子也能支撐起道場,該到了享享福的時候了。

    此時千葉定吉正和一個眉須皆白的老者對坐,老者身形清瘦,穿著身素白的羽織,長相雖然醜陋,但兩雙出奇清亮的眼睛,不時閃過睿智的光芒。千葉定吉正拿著茶刷,一番嫺熟地cāo作後,恭敬地茶碗遞給老者。

    “安積先生,請。”

    老者接過茶碗,順著碗邊擦了擦,淺淺品了口,含笑地放了下來。

    “千葉兄,幾rì不見,茶道又jīng湛了不少啊。”

    “安積先生過譽了,和先生比起來,在下這點技藝實乃班門弄斧。”千葉定吉卻是謙虛地答道。

    “那可未必,我從千葉兄的茶裡品出的劍意,比之以前可是更平和超脫了不少,若是再過些時rì,恐怕老朽甚至連劍意都品不出來咯。”

    聽了老者的話,千葉定吉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也是安積先生常指導在下的緣故,何況歲月不饒人,是時候放下功利淡泊些了。”

    “千葉兄能這樣想,老朽也為你感到高興。”老者又喝了口茶,繼而神sè一頓說道,“之前千葉兄所言,解開我那棋局,並在一舉扭轉頹勢獲勝的,果真是你們救下的小子?”

    “確有此事,正如在下托人給先生口信說的那樣,此子棋力之妙,實乃我生平罕見。或許開始時一招破掉我苦思冥想都無法解開的棋局是僥倖,但之後我和他下了幾盤,結果……”千葉定吉苦笑著搖搖頭,一副灰心喪氣的樣子。

    “結果怎樣了?”老者來了興趣,挑著眉頭追問道。

    “一共十盤,且都是我執黑先手,結果十盤無一獲勝,都是只到中盤便輸了。”千葉定吉老臉一紅,顯然輸的太慘都不好意思說。

    “什麼!怎麼可能。”老者驚詫地差點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盯著定吉,“就算你我對局,我沒把握每局都能獲勝,更何況還只到中盤。”

    “事實確實如此,那小傢伙失了憶,也說看到棋時就會下了,我想他失憶前是高手也說不定。可先生也知道的,要是這方面的高手,如此年輕,必然是名聲鵲起之輩,我不可能沒耳聞過。”千葉定吉滿臉為難地說。

    “所以,我才會這麼急把先生請來,想請先生確認下。”

    老者托著下巴沉吟了會,突然目光一縮,不確定地問道:“你的意思是……”

    “沒錯。”千葉定吉重重地點頭,神sè變得無比凝重,仿佛在為一件天大的事下了決心,“我與先生相識已有二十多年,交情之深自不必說,先生在學問上的成就已然非凡,從全國慕名而來的學子就能看出,但卻有塊遺憾我是知道的。而現在那家人才凋蔽,在這麼下去,別說爭奪名人頭銜了,恐怕連圍棋四大家的地位都不保。”

    “所以,你的意思……”老者猶疑地問。

    “所以,如果先生親自評鑒適合,何不舉薦他參加這次的禦城棋大比,一來以了先生夙願,二來幫助那家度過此次的難關。”千葉定吉一臉摯誠,深深地行了一禮。

    “可這不符合規矩啊。”老者倒是為難了,平白無故地讓一個外人參加禦城棋大比,可是從未有過的。

    “那就要看先生的了。”定吉倒也無賴,直接把皮球踢了過去,“以先生的智慧,這不是難事。”

    “你呀……”老者輕歎一聲,定吉的心思他怎麼不知道,如果真成功了,可是三贏的局面,但世事哪有那麼容易的。

    “總之可行與否,待我試了再說,定吉老弟,你這是讓為兄晚節不保啊。”
e010203 發表於 2013-8-9 23:33
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八章 寂寞的高手


    話說光復吃罷飯,把碗筷收拾了送到廚房,他可沒有別人代為收拾的待遇,瞧瞧佐那子那yīn沉的表情,就別指望她的好心了。看見裡子正蹲在井邊洗碗,模樣煞是可憐,就想上去幫忙,但小姑娘死活不讓,說這不是男人該幹的活。敢情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遺毒無窮,光復便想找個機會好好給小裡子上一課,告訴她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道理。

    你來我往地推讓了一番,結果又摸到了裡子的小手,害得小姑娘再此羞得腦袋都要埋進胸裡,嬌豔yù滴地像朵任君採擷的花兒。顧忌到隨時都會有人出現,光復便沒再繼續使壞了,不過他想幫忙的心是真的,受了千葉家特別是裡子的這麼多照顧,不去做點什麼實在過意不去。

    想到千葉定吉叫自己過去事,便和明顯心不在焉洗著碗的裡子道了別。結果,哪曉得剛繞過拐角,便撞上了豎起柳葉眉,杏目含怒,恨不得砍了自己的佐那子。

    “華源光復……”佐那子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像寒風裡的冰刃。

    “哦,佐那子啊,找我有事?”光復擺出副吃驚茫然地樣子,心裡卻暗叫糟糕,看架勢剛剛和裡子的那番動作給免費收看了。

    儘管心裡有數,但佐那子還是沒想到,眼前的傢伙臉皮竟然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調戲了自家妹子,居然還能擺出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氣暈了,這該死的無賴混蛋,如果不給他點實實在在的教訓,她就不是千葉佐那子。

    “當然有事!”氣極反笑得冷哼一聲,佐那子眼神一厲,“我是來告訴你,敢不敢跟我去道場一趟,如果你還是男人的話。”

    光復再傻也知道她叫自己去道場,可不是要談風說月傾訴愛慕之情,然後哭著鬧著要給自己生孩子。要真那樣,簡直只能用魅力值瞬間到頂,人品節cāo各種碉堡來形容。事實是,要是跟著去了,准沒好果子吃。

    盡可能溫文爾雅地一笑,光復自我感覺笑容能得個上鏡獎,甩了甩頭,腦後的小辮子蕩漾起優雅的弧度。帶著點淡淡的感傷和淺淺的無奈,光復說道:“親愛的佐那子小姐,我現在正要去你尊敬的父親那,有要事和他相商。對於你深情地相邀,我只能抱以萬分的歉意,或許等改天有空的話,我們可以找個景sè別致的地方坐下來,邊喝茶邊推心置腹地談談。”

    突然的動作和話語,讓佐那子一時間無法消化,怔怔地站在那裡,大腦有些短路。

    趁此良機,光復拍了拍她的肩,略顯單薄了點,但手感還是不錯的,在佐那子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縮了回去,繼而道:“至於我是不是男人,或許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可以一起探討探討。”

    說罷,光復立即轉身離開,還不忘揮手道別,這邊剛走,那邊一聲高分貝的怒吼傳出,震得屋頂都仿佛快塌下來。

    那天,門人們都不只大小姐中了什麼邪,對練的時候出手那麼重,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可憐的他們,在結束時的慘狀,讓人看了都心疼。

    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光復邊走邊聞了聞拍肩膀的手,還殘留著清淡的香味,不過就算承蒙所救,他也不喜歡被威脅。或許正是這樣,導致了剛剛的過激,他心下有些自責,想著找個時間還是去道個歉為好。畢竟,對方可是女孩子。

    走進會客室的時候,千葉定吉正和老者聊天,經過一番介紹寒暄,光復知道了老者名叫安積良齋。瞧著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的老頭,光復多少有些驚訝,也許很多人不熟悉安積良齋這個名字,但rì本著名的三菱財閥總聽過的吧。三菱財閥的創始人,岩崎彌太郎,便是他的學生。當時在江戶城,乃至於全rì本,說到有名的大學者和詩人,昌平堂的安積良齋可是其中的佼佼者。從師于他的人中,有不少都是後來出名人物,比如岩崎彌太郎,再比如組建了新選組的清河八郎等。

    說到安積良齋,光復還聽過他的一個小故事,叫做‘床頭女相’。說是安積無論何時床頭總掛著一個女人的相片,原因是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卻因為他長相醜陋而與他離婚而去。痛苦的他長對鏡長歎,直到有一天突然醒悟,一個人的價值在於心靈,身體的缺陷無法改變,但心靈是可以淨化提升的。自此之後他奮發努力,終於成為第一流的大學者,而他把一切成就都歸功於那個離他而去的女人,說道:“如果當初她不嫌棄我,就不可能讓我奮發圖強,有今天的成就,所以我很感激她。”自此,他的床頭始終掛著那個女人的相片,以表達感謝。

    現在親見安積良齋本人,果然長的十分醜陋,光復突然有股衝動,想問問他是不是床頭真掛著前妻的相片,到底是感謝呢,還是別的什麼意思。當然,這也就是想想而已,現在千葉定吉將他介紹給自己認識,又拿出了棋盤,光復便明白意思了。

    “華源君,你上次破解的棋局,便是安積先生所布。我說了之後,安積先生便對你很感興趣,今天有機會正好大家認識下,也趁此下兩盤交流交流。”千葉定吉說得很客氣,在圍棋慘敗給光復後,私下裡他都把他當做同輩看待。

    說起破掉安積的棋局,也是件很巧合的事。就在醒來後的第二天,裡子那會還沒過來,無所事事的光復便在庭院裡晃悠,摸摸假山爬爬樹,搗鼓搗鼓池裡的鯉魚,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古rì式庭院,好奇心總是有的。恰巧碰上了正坐在那,對著棋盤苦思冥想的定吉,吃住在人家裡,還打著人家女兒注意,不去打聲招呼就忒不厚道了。

    結果光復一時手賤,拿起棋子就破掉了定吉抓耳撓腮都想不出應對之法的棋局。說實在的,這盤棋除了黑子以勢壓人讓人迷惑外,光復也不覺得有多困難,只需一招妙手破勢,相當於衝鋒陷陣,便能立即逆轉取勝。而開始定吉對打斷他的思路不滿,最後發現棋局竟然活了過來,閉著眼睛都能下贏,當時就震驚了。

    興奮勁過後,千葉定吉便懷疑光復下的那一妙手是僥倖,畢竟他可是失憶的人,硬要拉著他下局棋。於是,就有了前面他跟安積說的,下了十盤,盤盤皆輸的慘敗。當然,這十盤不是一天之內下的,而是敗了之後回去尋思對策,接連幾天的結果,就在昨天,定吉剛好輸掉了第十盤。

    這下就讓千葉定吉將光復驚為天人了,因為那時每盤都是他執黑,當時rì本圍棋是黑子先手,並且可沒有後來的貼目。也就是說,就算棋力差了點,黑子方也是佔有優的,而光復每次都要了白子。由於長期與安吉等人切磋,千葉定吉雖然起步晚,但在圍棋上也擁有了四段的實力。這下可好,四段的他執黑還輸的一敗塗地,說明了什麼?

    他遇到了一個真正的天才,可能一經出世,便能在rì本圍棋界掀起一番腥風血雨的天才。要知道,定吉認為,對方還是個‘失憶’人士。

    是以,他才會迫不及待地把已是六段的安積喊來,就連一向在門人面前保持的威嚴,也不管了。

    “這樣啊……”光復看了看二人,總覺得兩個老傢伙有什麼瞞著他,不過管他呢,不就是下棋麼,正好打發無聊。

    “那還請先生賜教了。”隔著棋盤,光復大咧咧地在對面坐下。

    對於自己的圍棋實力,光復自己也不清楚,因為壓根他這傢伙就沒和人下過,一直以來都是閒暇時和電腦對弈。要說他接觸圍棋,還得從他的第一台電腦說起。

    剛上高中那年,父母為獎勵他考上了省重點,便給他買了電腦。原以為能和其他同學一樣,玩玩小網遊,看看小電影,偷偷摸摸藏點種子什麼的了。可悲催的是,父母居然搞起了監督,除了學習課件以及必要的上網外,壓根就不許他裝遊戲,以至於電腦對他來說,買還不如不買。但有總比沒有強,父母倒是沒阻止他玩裡面的單機圍棋,實際上那圍棋軟體,還是癡迷圍棋的老爹裝的。

    本著開闊思維,增進腦力的健康目標,光復便和電腦下起了圍棋。那時候父親裝的圍棋軟體,難度還算可以,也不知是他有天賦,還是軟體設計的問題,僅過了一年,他便能做到每把都贏了。在他想來,大概是實在沒其他可以玩的,硬逼著去研究和電腦下棋,但自此以後,他倒也養成了一閑下來就和電腦玩上兩局的習慣。

    那之後陸續換了好幾個版本的圍棋軟體,電腦也換了更先進的,總體上難度在不斷加大,而光復卻總能在過了一段時間後,就把那個版本給完虐掉。玩遊戲的人都知道,狂虐電腦的快感,甭提有多爽了。不過可就苦了他老爹,抱怨電腦變態的次數,也隨之越來越多了。

    然而,光復也不過覺得厲害了點而已,拿圍棋當娛樂的他,完全沒有想過去和別人下,或者考個段位什麼的。上大學後,出現了一套據說讓世界頂級棋手都鎩羽而歸圍棋軟體,這激起了他的興趣。下來一玩之後,果然名不虛傳,他被電腦虐的很慘,用流行的話來說,‘虐得翔都出來了’。

    不服輸的他,便開始了瘋狂地挑戰,這期間他翻閱了許多棋譜,以至於舍友,甚至女友都笑他和電腦搞基算了。終於,在那該死的飛機失事前一年,他總算報了仇,不僅重新完虐電腦,還對電腦的每一招每一勢都爛熟於心。那圍棋程式在他面前,就如同脫光衣服的少女,從此任君馳騁蹂躪。

    光復不知道自己棋力到了什麼水準,也始終認為程式是死的,下贏電腦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大勝千葉定吉,也不過是其本事不到家,因為在他看來,千葉定吉從落子到佈局,都只是低級的難度。

    現在,千葉定吉請來了安積良齋,基於所知的有限幾個同時代圍棋名家,光復可沒聽說他的大名,但看其一副高人模樣,不知他的難度又是多少。
e010203 發表於 2013-8-9 23:34
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九章 以棋服人


    兩方坐定,千葉定吉也在一旁做了下來,並給二人重新上好茶。對局之前,在誰執黑子的問題上,雙方卻發生了小衝突。

    “安積先生,我習慣執白後走,所以還請你執黑吧。”光復將裝有黑子的篼子推了過去,此前安積良齋想讓他執黑先走。

    “小夥子,你要是顧忌我是老人家,那這棋就沒法下了,棋場可是如戰場的喲。”顯然,在安積看來,主動放棄先手權的,不是對自己實力過於自信,便是傻瓜了。更何況他好歹也是六段水準,和一個尚無段位的年輕人對弈還占先手優勢,若是傳出去實在難聽。

    當時rì本棋界,最高九段名人只能有一位,以下各段依次增多,就六段而言頂多十數人。所以,就跟比武一樣,六段的安積要是先出手,難免會落得個以大欺小的名頭。

    “先生有所不知,我確實習慣後走,不相信,你可以問千葉老師。”光復頗為無奈地聳聳肩,誰叫他和電腦下慣了的,雖然不是不可以先手,但入門時為了學習和研究,就養成了被動的習慣。

    “光復說的沒錯,我和他對局時也想讓他先手來著,但他卻執意執白,結果十盤我還是……”千葉定吉有幾分汗顏地沒再說下去。

    “既然千葉兄這麼說了……不過小夥子,自信是好事,但過分的自信就不好了。”安積良齋提醒道,多少有些不悅。

    光復莞爾一笑,是不是過分自信,老頭你一試便知。不再多話,拿過白棋,蛤貝打磨的棋子,光滑富有手感,一看便知是上品。他儘管實際摸過棋子不多,但對棋子的材質還是瞭解過的,看來千葉定吉在圍棋上,還蠻捨得本錢的。

    兩人的對弈開始了,一上來安積便在角位安營紮寨,很是穩健地進行佈局。他的意思很簡單,在不知道光復底細的情況下,選用步步為營是最適合的方式。光復也看出,安積很熟悉這種下法,以不變應萬變,儘管認為自己過於自負,卻也沒因此而輕敵。

    面對安積的下法,光復選擇了對方在哪落子,他便跟著在哪落子,寸土必爭地步步緊逼。白棋毫無章法地散落,那股二愣子般的衝勁,看上去簡直就像剛入門的初學者在下。

    這哪裡是在下棋,根本就是在瞎攪,安積都懷疑定吉是不是太高抬光復了,難不成那十盤棋都是定吉腦子不好使才下壞的?簡直就是荒唐,他慎重jīng心地佈局,卻換來對方這種白癡似的下法,估計後招都不需要,過不了多久便能輕鬆取勝。

    微不可聞的冷哼一聲,安積良齋打算早些結束棋局,而後好好地批判定吉一番了。然而,他沒有察覺的是,光復嘴角此刻劃起的弧度,似乎電腦也很喜歡這麼下呢。

    沒有想像中的很快結束戰鬥的情形,甚至於下到後來,安積驚訝地發現,白子仍好端端地擺在那裡,己方黑子竟沒能占到一絲優勢。棋盤上的形式很怪異,黑子穩紮穩打講究整體的連勢,而白子卻東一塊西一塊,叫人看不明白,卻也難被討到什麼好處。

    “這……”

    捏著黑子的手停在半空,安積遲疑地望著棋盤,白子怪異的走法是他所沒見過的。他苦思起見過的棋局名譜,沒有一例是和眼下白子相似,毫無章法的落子,卻偏偏彷如未卜先知般在黑子的攻勢下存活了下來。難道這個小子的洞悉推演能力有那麼強,真如定吉說的是尚未發掘的天才?

    不可能,我安積良齋,圍棋六段,在棋界闖蕩幾十年,怎麼會被如此雜亂無章,毫無美感的走法給打敗。就在這時,安積突然眼前一亮,發現棋盤中有一處破綻,儘管破綻很隱晦,但在那裡卻能一舉將其間的白子全部吃掉,並且幾手之後便能讓黑子大勢形成,徹底壓倒白子獲得勝利。

    看到了那出破綻,安積心中大定,他還沒察覺,不知不覺中已然將光復擺在了和自己對等,甚至超出的地位上。

    黑子落了下去,封絕了那片白子的氣機,提子的時候安積輕聲一笑,說道:“小夥子,老朽承認你很有實力,但太自負了可就不對了,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道理。”

    然而,光復卻沒有被吃子,轉眼就要輸棋的頹喪,反倒露出興高采烈的神sè,好像吃子的是自己一般。

    “是嗎,安積先生,但現在就下定論,有點言過於早了。”

    說著,只見光復拿起棋子,下在了一處之前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價值的位置上。頓時,整盤棋為之一變,原先散亂無力的白子猶如撥開雲霧現出真身的神龍,淩厲浩蕩的氣勢噴薄而出,瞬間就席捲向黑子,露出了猙獰兇猛地爪牙。

    安積良齋呆住了,形式並沒有向隨著提子,朝他預想的方向發展,而是反過來僅僅白棋那個落子,黑棋便被奪了生路。接下來只要會下棋的都能看出,只要順著白棋的氣,五步之類黑棋必輸。並且,輸的不是一星半點,而是整個盤面的崩潰。

    會客室內陷入了安靜,靜的連庭院敲石的竹筒發出的聲音都產生了迴響,院內陽光明媚,油綠的樹枝隨著微風莎莎作響,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時不時冒出吐著氣泡的魚頭,這是個舒服地讓人想睡一覺的下午。

    “原……原來是這樣,簡直太神奇了。”最先打破寂靜的是千葉定吉,他一拍大腿,看向光復的眼神肅然起敬。

    “錯落的白子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是悄然地將黑棋分割成數塊,而又以那處破綻作為誘餌,從開局便一步步將黑子誘導了過來。等安積先生看出破綻時,那犧牲掉的誘餌反倒成了撥雲見rì的殺招,讓整個佈局連貫成形,此時就算黑子補救,也已為時已晚。”

    千葉定吉驚歎著,儘管最先和光復交過手,早就知道他jīng於佈局,但再次見到這種出奇制勝,卻又盡在掌握之中的下法,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就在安積找到那破綻的時候,他也認為光復輸定了。

    “光復,難……難道你從開局就預知了最後的結果?”定吉吞了口吐沫問道,如果那樣,就是太可怕了。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光復沒覺得這有多厲害。因為和電腦下時,你的每一次落子它都會成萬上億次運算,參照數庫中龐大的棋譜資料,最後選定認為的最佳路數。所以,在運算推演方面不佔優勢的光復,便只能在布謀全域上下工夫,讓電腦計算不出你的走勢,通過一步步誘導出奇制勝。

    顯而易見,安積推算能力再怎麼高,也比不過電腦,就算有看棋譜作弊,也不可能有電腦全面。況且,這個時代rì本圍棋水準雖高,卻也沒有後來繁榮背景下,各種理論實戰的進步。

    安積良齋面sè土灰,像是吃了只死耗子,凹陷地雙眼,配合他醜陋的長相,看起來有幾分猙獰。不過好歹人家是淵博的學者,研究的又是儒學,自身修養還是說得過去的。

    “華源君,我收回剛剛的話,冒犯之處還請原諒。”安積良齋誠懇地說,輸就輸了,倒也扛得住打擊,“不過還請再下一局,剛剛是我思路出錯。”

    什麼思路出錯,見老頭火熱的眼神,就是不服唄。不過人家要下,又是千葉定吉請來的客人,自然不好拂了意願。再說和人對弈的樂趣跟電腦不同,換句話說,虐起來感覺更舒坦了,特別對方還是有名的人物。好吧,光復承認自己在某些方面,確實有些變態。

    那之後兩人又下了兩盤,有了第一次的教訓,安積良齋下得更小心了。雖然還是穩健開局,但行棋中有了許多變化,佈局也更jīng妙不少。因此,光復遇到了不小的阻力,這才是老頭的真正實力。

    但結果兩局還是以光復的勝利而告終,無論安積怎麼變化預設,他都能洞悉看破,並且有時候還能將計就計反打一耙。隨著棋局,安積落子思考的時間越來越長,直到rì暮時分才算結束。

    其間,裡子過來送過一次茶點,從她的眼神中,光復能看出她倒挺擔心自己被定吉叫來的目的。在見了光復和安積下棋後,雖然有些驚疑,但還是趁人不在意時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害的走了神的光復,差點走錯棋,果然紅顏皆禍水啊。

    三局皆敗,安積良齋算是心服口服了,不僅對光復的實力大加讚賞,譬如‘可與名人一爭’‘當世天才’云云,還在態度上恭敬有加。rì本人這點倒不錯,對比自己實力強的人,無論年齡出身,都表現出一定的欽佩。不過他可沒打算放過光復,而是就之前對局的失利,請教了起來。

    “你看,如果當時你在這個位置掛角,就可以免於這一整塊地盤的崩潰。”光復指著棋盤,“而你此局後期最大的缺陷,就是太過於求變,想讓我琢磨不透,但佈局卻有些迂腐……”

    同時聽光復講解的,還有千葉定吉。怪異的情形出現在千葉家的會客室裡,只見一個年輕人指著棋盤,不斷地給兩個老人解說,而兩個老人則頻頻點頭,一副乖學生受教的模樣。

    對於光復而言,不過是把對局中遇到的情況說出來罷了,都算不上什麼指點迷津。而在兩個老者眼中就不一樣了,那時候棋界都是極其封閉的,誰都不願將自己流派的見解說出去,以增加對手對自己的瞭解,在段位和榮譽的爭戰中被擊敗。所以在光復看來是無所謂的東西,因為他的下棋沒有定式,每一局都是個新的開始,在兩個老者眼中,就是無私地傳授秘訣,讓他們大為感動了。

    好感度以肉眼可見的方式快速上升,沒一會就和二人在棋道上成了莫逆之交。瞥了眼笑得跟菊花似的千葉定吉,光復露出了jiān計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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