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 兼職首相作者: 一夜聽雨(連載中)

e010203 2013-8-9 23:17: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 10641
e010203 發表於 2013-8-9 23:42
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三十章 巧遇


    拉塞爾苦勸了半天,就差抱著大腿哀求了,最終光復還是拒絕了同去美國。光復很清楚,如果自己去了美國,有拉塞爾輔助,發展起來的速度那絕對如同做了火箭一樣快。

    無奈之下,拉塞爾留光復共進了午餐,自然光複用起刀叉的熟練度,對西餐的點評,又不大不小地讓他吃了一驚。他覺得自己這個合夥人,簡直就是個妖孽,口口聲聲說沒去過西方,卻連法國鄉村的名菜都能如數家珍地說出來。他哪知道,光復之所以如此jīng通法國菜,主要還是那波斯貓獻殷勤的功勞。俗話說得好,討好男人胃的女人,總能得到寵愛,從飯後兩人床上啪啪的運動,就能很好的證明。

    美食家光復很懷念與法國妞一起‘業務’的rì子,若說兩人摩擦不出愛情的火花,那是不可能的。為此,離開的時候,光復難免有些傷感,什麼時候還能有女人再做飯給自己吃呢。

    佐那子?腦中第一個浮現出她的倩影,沒可能,她在飯菜裡下毒還來不及呢。至於裸穿著圍裙,以標準的跪姿,雙手點地的問自己‘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還是……’這類的話,幻想下還行,若真有那天,光復毫不懷疑她身後肯定藏著把雪亮的快刀。

    由拉塞爾送出洋行,主要的事情都辦完了,雖然中途出現了少年的那個小插曲,但光復自我感覺今天還算圓滿。接下來他打算返回道場,等原料送到,就開始試製牛nǎi巧克力。絲滑享受,美味無窮,他仿佛已經看見財富女神在向自己張開那誘人的雙腿。

    然而,剛走了幾條街,一個武士的身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瞧那傢伙身材矮小細皮嫩肉的,不是藤堂平助還是誰。他怎麼跑這來了,還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光復滿腹疑問,按理說這時候藤堂應該在道場練劍才是。

    但光復只是疑惑,卻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畢竟他不是好管閒事的人,再說他對油滑的藤堂也不感冒。只是剛要轉身,卻冷不丁和某人撞在一起,大呼不會倒楣地又遇上碰瓷了吧,定睛看去,光復嘴角揚了起來。

    “啊,對不起,沒撞著您吧……”某人一時沒來及抬頭,顯是沒有發現撞上的是誰。

    這人一副普通武士打扮,腰裡別著刀,但單薄略顯柔弱的身子,以及白淨地不似男人的皮膚,儘管刻意加粗了嗓音,卻絲毫無法掩飾她是西貝貨的事實。這人光復熟的不能再熟了,以至於想偷看她洗澡的想法都從未斷絕過,她不是別人,正是佐那子。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佐那子也有男扮女裝的一天,天地良心,誰一大早鄙視自己來著,他光復可沒有趁機報復的想法。當然,前提是天地真的有良心……

    “哎呀,沒關係,倒是你沒受傷吧。”光復假裝關切地說著,臉上卻是忍不住露出壞笑。

    聲音很熟悉,讓佐那子想起那個討厭的傢伙,聞聲她終於抬起頭,便當場愣住了。

    “是你……”佐那子驚地張大小嘴,都能看見口中粉滑的香舌。

    可惜話未說完,香肩就被一把摟過,小手也在劫難逃地被握了住,根本沒給她逃脫的機會。

    “是我,小犬君,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裡撞上了。不行我得好好瞧瞧,你身體不好,可別撞出毛病來。”光復恰到好處地擺出久別重逢的喜悅,放大了聲音,引來過往路人的紛紛側目。

    原來是故友街頭偶遇,還不小心撞在了一起,這世上的事還真是巧合的緊,路人們如此認為。

    光復高興了,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捏著佐那子的柔夷,另只手摟得緊緊地,順便還把臉靠了上去。原本是想報復下這娘們,瞧她扮成男人還鬼鬼祟祟的,想必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趁著人多揩點油她保管不會發作。

    可當熟悉的芳香入鼻,感受著那柔軟的嬌軀,微微顫抖的肩膀,漲紅著顯得無比嬌豔的臉龐,以及女扮男裝後別有番風情的味道,光復腦袋就轟地一聲悶掉了。昨天兩人也有過身體接觸,但那時候光復更多的是提心吊膽,不像今天自己主動出擊下有恃無恐。美人在懷,光復心裡生出了別樣的情緒,似乎與以往的打鬧有所不同。

    “你……”佐那子羞得面sè緋紅,心跳地不能再快,這可是光天化rì啊,該死的傢伙,已經是第二次輕薄自己了。只是讓她感到恐慌地是,自己卻沒有如昨天那般生出反抗的念頭。我這是怎麼了,佐那子有些害怕,她感覺有些東西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

    “還不放開我。”佐那子壓低聲音,又羞又急地說,那陽剛的味道卻讓她有些迷糊。

    “咳咳,小犬君,別這麼見外嘛。”儘管心中有些異樣,但光復這貨臉皮著實厚的厲害,仍是不羞不臊地裝傻充愣。

    “誰是小犬君了,你才是小狗,我jǐng告你,再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佐那子咬著銀牙,面露凶光。小犬君,虧這該死的傢伙能想的出來,變著相罵自己呢,佐那子心中憤憤,不過知道她脾xìng的人都瞭解,如果她真的想不客氣,壓根是不會破天荒事前jǐng告的。

    此時的場景有些怪異,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摟著一個嬌小白淨的男人,惹得後來的路人紛紛投來驚異地目光。世風rì下啊,光天化rì兩個大男人就膩歪在一起,見到的人都認為那高大的是攻而嬌小的自然是受了……話說佐那子喬裝的本事還是不錯的,至少不看喉結的話,不認識的人乍看之下都會以為是娘氣了點的男子。

    “喂,小犬君,你不會連老朋友都不認得了吧,看來腦袋撞得不輕……”光復說著就要去摸佐那子的額頭,然而手到半空卻停了下來,他分明看見,此時的佐那子投來的帶著幾分哀求的眼神。

    訕訕地一笑,光復撤開手讓佐那子從自己懷中離開,摸了摸鼻子。氣氛變得尷尬起來,似乎有點小羞澀在發酵,兩人杠上似的誰也不說話。

    “好吧,好吧,我投降,對不起。”光復率先開口,怎麼著都是自己找事,實實在在欺負了人家大姑娘,道歉也是理所當然。

    光復道歉倒是讓佐那子出乎意料,印象中這傢伙可是無賴的很,讓他坦率地認錯可比登天還難,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本想給他個怒氣值滿槽的jǐng告,結果卻讓人吃驚,只見佐那子嬌嗔地挖了光復一眼,差點讓那傢伙小心肝從嘴裡跳出來。

    那一眼的風情,簡直猶如風暴過境,以摧枯拉朽之勢將光復的心田搞了個翻天覆地。

    佐那子面紅耳赤地暗罵自己犯糊塗,突然想起什麼的看了眼前方,藤堂平助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路口處,她驚呼聲,匆忙拋下光復追了上去。

    正在對那一眼回味的光復怔了下,方才想起好端端的佐那子為何女扮男裝,見她跑得如此焦急,定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沒有猶豫,光復也邁開步子,追上前去。
e010203 發表於 2013-8-9 23:43
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三十一章 又是巧遇



    卻說光復趕上佐那子,兩人轉過路口,在人群中穿梭,遠遠地吊著藤堂平助,佐那子這才蹙起眉,神sè不善地看了過來。

    “誰要你跟過來的?”

    純屬惡人先告狀,女扮男裝,又鬼鬼祟祟跟蹤別人,光復可不信裡面沒鬼。難道佐那子對藤堂有意思,此番為了捉jiān什麼的?光復想到這個狗血的橋段,但很快便否決了,依佐那子的xìng子,想玩捉jiān還不至於喬裝打扮搞跟蹤,她可沒那耐心。再說了,打死光復也不信,她會對藤堂這種傢伙有意思,真那樣不是佐那子沒眼光,而是看上她的光復沒眼光了。

    “我為什麼不能跟過來,你今天變成小犬君跟蹤藤堂,很可疑啊。作為你的監護人,我有責任看護你,嘿嘿。”光復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地說。

    “你再敢說遍小犬君……”佐那子羞惱地yù給光復點顏sè看看,但想起上次反被制住的羞人情形,捏起的粉拳又縮了回去,“還有監護人是什麼意思,你又再瞎說什麼。”

    光復可不想和佐那子解釋監護人的法律意思,他隨口開個玩笑,要是真叫她知道自己比作了他的長輩,指不定會鬧出啥么蛾子出來。

    “好好,我不說。”光復歎了口氣,一副我怕了你的樣子,“那麼你總該告訴我好端端的跟蹤藤堂幹什麼吧,我想你不會是對他有意思吧。”

    “你再胡說!”佐那子為之氣結,她知道如果不給光復一個解釋,任憑這傢伙再胡說八道下去,指不定還有什麼惹人冒火的話被說出來。也怪她今天倒楣,喬裝出來就是怕遇上熟人,可怕什麼來什麼,遇上了這個冤家對頭。

    “其實水戶藩那邊有志士準備在今天秘密聚會。”佐那子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

    “尊王攘夷派?”光復心中一突,總算遇到有關維新運動的事件了。

    “也……也不全是。”佐那子沒想到光復會這麼問,沒來及有些吞吐,“水戶藩的人夾雜的私人恩怨太多,他們反對幕府可不是全為了尊王攘夷。”

    所謂私人恩怨,便是安政大獄留的結果。安政大獄中要說哪個藩損失最大,水戶藩首當其衝,為了鞏固德川家茂的幕府將軍地位,井伊直弼借此無情地鎮壓了擁立德川慶喜的一橋派,水戶藩主德川齊昭被幽禁,藩鎮勢力受到打壓。試想主公受辱,臣下還能有臉面倘然置之麼,所以如佐那子所言,水戶藩的武士便與現今的幕府有仇怨了,並不能全歸於尊王攘夷派的立場上。

    簡而言之就是,對幕府將軍有繼承權的兩派,奪位的一派對沒奪位的進行了鎮壓,成王敗寇,失敗方自然被拉了仇恨,是現任政權的反對者了。

    “那麼,你的意思是,藤堂這傢伙要去參加那個密會了?”光復指了指前方的藤堂平助道。

    ‘嗯’佐那子點了點頭。

    怪不得上次山南敬助勸誡藤堂不要和水戶藩的人攪絞在一起,光復恍然,不過……將目光轉向身邊的佐那子,瞧她那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光復撇了撇嘴。

    “佐那子,你跟蹤藤堂的目的,是擔心他咯。”光復突然說道。

    “啊,是!”正想著如何解釋的佐那子,冷不丁被這麼一問,不暇思索地點頭,因為她想好的說辭便是這個。

    隨即她看見光復那玩味的笑容,板起臉,大義凜然地道:“怎麼,我關心門人不行?”

    “哦?道場裡的門人那麼多,你唯獨關心藤堂,還要躲躲藏藏的,似乎不帶這麼偏心的吧。”光復步步緊逼道。佐那子根本不會說謊,連她眼神閃躲的不自然神態,光復都看不出的話,他察言觀sè的本事就白練了。

    “我……我就偏心了,怎麼樣。”佐那子尤還嘴硬,臉染紅霞,蠻橫地看著光復,不過在光復眼神的‘威逼’下,又底氣不足地躲閃開去。

    “說謊可不是個好習慣,佐那子同學。”光復擺出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佐那子覺得每次遇上這可恨的傢伙都沒好事,想起兩次都被他輕薄了,她便恨得牙癢癢,但與此同時心裡亦產生出莫名的異樣來。說實在的,這種異樣讓她感到恐慌。佐那子深深地瞥了眼光復,定了定心神,弱弱地開口。

    “聽說參加密會的不止水戶藩志士,薩摩土佐的也有人來參加。”

    薩摩?土佐?光復愣了下,似乎明白了什麼,而隨後無論怎麼問佐那子,對方都遮遮掩掩地不予回答,更是坐實了他心中的答案。

    兩人一路跟蹤,身旁的街景迅速轉換,最後藤堂拐進一條吵雜的街道,熱鬧的節rì氣氛,帶著聲樂的喧鬧,兩邊木欄中豔麗的女人,光復意識過來,這裡不正是上次被佐那子拉住沒進來的青樓一條街麼。

    玩味地看了眼一旁的西貝貨,很顯然對方神情緊張地漲紅臉。沒想到啊,沒想到,反對自己進來的她,會以今天這種方式闖了進來。

    “喲,前面的小哥可真俊俏,來奴家這裡怎麼樣,算你實惠價哦!”一旁的勾欄裡傳來女人嫵媚的調笑,說的不是別人,正是此刻比一般男人都要俊美的佐那子。

    “別聽她的,到姐姐這來,保證叫你快活,酒水免費,要是小哥人好的話,可以免費哦!”那對面的勾欄裡露出一張粉臉,看身段倒有幾分誘人的妖嬈。

    佐那子窘迫了,她哪見過風月場如此調笑,又羞又氣地低著頭,倒是靠得光復更緊了些。如此光復高興了,這可是頭一次這娘們主動靠近,加之周圍行人眾多,兩人不可避免地挨在一起,那柔軟的身段,讓他心猿意馬。

    “不要臉!”佐那子低頭惱道,jīng致的耳朵都紅了,委實可愛至極。

    “說不定藤堂今天的目的就是來不要臉的,嘿嘿,還要不要去一看究竟。”光復忍不住調笑道,“沒想到你蠻受歡迎的嘛,怎麼樣考慮考慮,沒聽人家說可以免費嘛。”

    “你……”佐那子惡狠狠地瞪了過來,不過似乎實在受不了兩旁浪蕩女人的目光,又把頭埋了下去,“可惡!”

    光復當然明白佐那子說誰可惡了,還想再逗她兩句,誰知樓裡的jì女居然把自己也給拉下水。

    “哎呀,旁邊那個高大的哥哥好生雄壯,來奴家這裡吧,只求一夜情緣,不收錢也可以的。”

    “別聽她的,這位哥哥,你要來本店,姐妹們任你享用呢……哎呀,不行了,奴家看見各個就忍不住了,快來呀。”

    “臭不要臉的,就你那姿sè也敢和老娘搶!”

    “怎麼,別以為你客人多就了不起……”

    兩邊似乎仇怨不少,很快雙方各有援軍加入,一時間半條街沸騰了,七嘴八舌的女人叫駡掀翻了街道。

    我嘞個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你想睡覺有人送上膝枕,你想piáojì女便爭先恐後地不要錢送倒貼的主角光環?其實他不知道青樓的女子為他瘋狂,一部分原因是他賣相太好,又高又大又帥氣,很自然的誘惑住了女人;其次就是他這身打扮,又帶著家僕武士,一看就知道是個捨得花錢的主。光復還在自我感覺良好之中,要是知道這層原因,不知現在正考慮要不要被免費下的他會作何想。

    進還是不進,這是個問題,後世sè情業發達的rì本,這時候的服務想必差不到哪去。再說了,哪怕收錢他也不懼,懷中還揣著前田給的三十個小判呢。況且,光復不無惡意地想,萬一人家倒貼錢咋辦,這算不算賣肉呢?

    “華源光復!”耳邊傳來危險地訊息,不是杏目含怒柳眉豎立的佐那子還是誰,“你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光復那chūn光蕩漾的面sè就出賣了他心裡的想法,被佐那子一喝斥,他小身板一顫,諂笑道:“我能想什麼,我可是很純潔的。”

    “純潔?”佐那子嗤之以鼻,分明這傢伙要是純潔,那全天下就再沒純潔的東西了。她可是親眼看見今早光復向前田索要好處費的,貪財好sè,這難道不是壞人應有的屬xìng?

    光復吃癟地苦笑,這時候卻見藤堂平助鬼祟地左右看了下,鑽進了一間jì家。

    “嘿,有個傢伙比我還要純潔呢,還真給我說中了,怎麼樣進不進。”光復一掃窘態,揚起眉毛得意地望著佐那子,不老實地手再次伸向了她的肩膀,不過這回卻是由拍變摸。

    很顯然處在思索中的佐那子沒在意,等她發現時那鹹豬手卻早收了回去,留下因再次被吃了豆腐而羞怒的眼神,但眼神根本殺不死人。

    佐那子被摸得渾身莫名地酥麻,但這不能作為她打算放過這好sè傢伙的理由,她在考慮怎麼給光復一個教訓,似乎從小到大以來和自己身體接觸最多的,就是這個下流無恥的男人了。然而問題是,現在不是時候,藤堂已經進去那見不得人的地方了,難道自己真的也要進去,為了見到那人?

    一時間,佐那子猶豫不決地站在那。

    “華源君?”

    一個突兀地聲音帶著幾分意外地驚喜傳來,兩人聞聲望去,一位文雅的武士正微笑著走了過來。來人光復認得,乃是桂小五郎。
e010203 發表於 2013-8-9 23:43
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三十二章 佐那子的心思


    “真是好巧。”確認是光復後,桂小五郎頗為親切的來到面前。

    “原來是桂君啊。”光復也笑著上前見禮,“是挺巧的,昨天也是在這一帶見的面,沒想到今天又巧遇了。”

    俗話說人生何處不相逢,光復覺得自己和桂小五郎還真是有緣,不過兩次見面的都是在這煙花之地,看來我們文雅淳厚的小五郎倒是個風流人物。

    “華源君這次是……”寒暄過後,桂小五郎似笑非笑地問,但餘光瞥見光復身邊的人時,表情硬生生地僵在了那裡。眼前俊俏的男子很眼熟,眼熟到他都有些膽戰心驚了。

    “這……這位……兄台?”桂小五郎第一次表現出失態,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很明顯對方這副打扮是有內涵的,只得暫且用兄台稱之。

    其實佐那子見到桂小五郎後,便低著頭躲在光復身後,鴕鳥思想地不想被認出來。她何曾想到今天如此失敗,不想被人認出,卻偏偏先被光復撞見,緊接著又遇上了桂小五郎。儘管祈禱還是被認出來的她,此刻尷尬萬分,紅著臉就想說話,卻被光復搶了白。

    “啊,這位是在下的同伴小犬君,這次來是想見見世面,你懂的。”光復含著玩味的笑容,沖桂小五郎眨了眨眼。

    後者自然不傻,早就認出佐那子了,見狀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話說兩次見面,佐那子和光復兩人都在一起,看情形兩人關係非同一般,很自然地桂小五郎就想到別處了。只是這次女扮男裝又是搞哪出,印象中千葉小姐可是個很有氣魄的女人,桂小五郎暗暗稱奇。

    深知某人嘴裡吐不出好話,果不其然又在人前戲弄了自己,佐那子憤恨地瞪了這某人一眼,慌忙解釋道:“桂君,不要聽這傢夥胡說,我是佐那子。”

    “華源光復,你要再胡說一句……”佐那子解釋完,便喝斥起光復來了,不過鑒於桂小五郎在一旁,她又不好發作。

    “在下冒犯了,千葉小姐。”桂小五郎有種小夫妻吵架被受牽連的感覺,只得苦笑著賠禮。心道佐那子也有小女兒態的一面啊,果然一物降一物,華源君真是好福氣。

    “我這邊才是冒犯了。”佐那子靦腆起來,這時倒做起了大家閨秀的樣子。在光復看來,就目前的樣貌,不認識的人恐怕會認為是個扭捏的小白臉。

    “千葉小姐,你這身打扮……”桂小五郎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也算打破氣氛裡的尷尬。

    光復想要說話,但他的積極xìng瞬間便被佐那子投來暗帶jǐng告地眼神澆滅,天知道他再開口又會讓人怎麼誤會。光復聽話的閉上了嘴,開開玩笑也就行了,要是老拿佐那子說事,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對於桂小五郎的疑問,佐那子的回答和對光復說的差不多,無非是門人藤堂平助參加水戶藩的密會,自己不甚擔憂便跟蹤來看看。或許唯一不同的是,本來是她一人的主意,變成了與光復兩人的想法。

    我這算不算躺著也中槍?光復不無怨念地想,對天發誓,他可對藤堂這傢夥沒一點關心。

    “所以就想跟過去看看,另外我聽說薩摩土佐那邊也有志士過來,那個……”佐那子不由吞吐道,神sè顯得莫名局促起來。

    其實今早因發現光復收了前田老闆的錢,一氣之下拉著裡子走開的佐那子,回屋後左思右想便覺未免失禮。因為當時前田老闆的表情明顯不是被逼的那種,儘管她很想認定是光復敲詐勒索了別人錢財,但一巴掌把人拍死就太武斷了。何況送特產給吉野醫生也是她的提議,到了實行的時候自己卻跑開了,於禮節上實在說不過去。

    但當佐那子糾結了半天再去找光復時,人家已經出發好一會了。自然她是滿肚子怨氣,便要尋門人過過招,哪知聽見了藤堂平助與山南敬助對話,說是要去參加水戶藩的什麼密會,薩摩土佐的人也有參加。其實水戶薩摩都好,與她佐那子根本沒甚關係,但聽到土佐藩的志士時她便站不住了。不為別的,因為阪本龍馬便是土佐藩有名的鄉士。

    儘管不確定龍馬哥會不會參加此次密會,但前陣子有人帶口信說龍馬近期回返回江戶,存了幾分希望的佐那子便鬼使神差地如此跟蹤上了藤堂。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就連跟蹤上了藤堂平助之後的打算也沒考慮過,她只是想見一見龍馬哥,哪怕遠遠地看上一眼也好。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知道對方回來後能見著,卻莫名其妙地選擇另種隱秘的方式。

    想詢問桂小五郎有沒有阪本龍馬的消息,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下意識地,佐那子瞥了眼正心不在焉東張西望的光復,卻是沒來由有些心虛。當她意識到時,便覺得匪夷所思,芳心更是亂作一團。

    藝jì優美的嗓音在三味線和琵琶的樂聲中帶著幾分浮華,遠遠地融入到這嘈雜的街道,卻也透出股別樣的淒美。朱紅的閣樓欄軒,彩sè的燈籠旗幟,面對客人永遠是不溫不火微笑的女人們,以及作樂把酒中微微傳來的喘息聲,這就是江戶的繁華之所。光復看似心不在焉地觀察,但耳朵卻豎得老長,注意力全集中在了佐那子那裡。

    果然這娘們還是惦記著阪本龍馬,實際上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誰叫人家認識得早,可不會因為小小地攪合一下就對自己情有獨鍾了。若是放在昨天他可能會洩氣,也許還會無私地chéng rén之美去撮合他們,但今天特別是方才第二次美人入懷,光復的心思就變了。

    阪本龍馬又怎麼樣,同樣在一個時代中,難道自己就沒有一絲機會。如果以前是抱著同情,或者說報恩的心思去接近佐那子,此刻的光復則徹底的自私了。橫刀奪愛說得難聽了,不過真動了泡妞念頭的他,是很危險滴。

    “那個,其實我們也想去見識下,不過還是算了。”佐那子最後改口道。

    “這樣啊……”桂小五郎卻是不明白佐那子的心思,以為她是想要參加密會又不方便,便笑道,“實不相瞞,在下這次也是應邀去參加,兩位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妨一同前往。”

    “啊……”佐那子沒料桂小五郎會這麼說,愣了下。

    “沒關係,有在下推薦,對方沒人會阻攔的。”桂小五郎很客氣地說,又怕佐那子還猶豫,便道,“我與華源君一見如故,其實也想趁此機會好好交流下。”

    “如此,有勞桂君了。”接話的是光復,他笑著沖桂小五郎點了點頭,既然情敵有可能在那裡,他豈有害怕去的道理。好吧,姑且將阪本龍馬算作情敵,光復這貨從來都不是個怕事的人。想當年從眾高富帥追求者中脫穎而出,最終奪了女友的一血,他深知,敢於泡妞的勇士,就要直面苦**絲的人生。何況現在的他也算個高富帥了,倒要見識見識後世被捧的一塌糊塗的阪本龍馬是何等人物。

    說罷,不等震驚中的佐那子反應,拉起她的手臂,就與桂小五郎並身前往。當然,在桂小五郎的笑意中,佐那子羞憤交加地掙脫了他的大手,不過礙於人面卻有不好斥責。這便落入了光復的算計中,沒有什麼比加深別人誤會更能促進兩人的關係了,誤會的人多了也就成真的了。

    為了今後的幸福著想,光復笑而不語。
e010203 發表於 2013-8-9 23:43
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三十三章 真心話很冒險


    “華源君,在下原想哪天有空找你暢談一番,沒想到今天就又見了。”桂小五郎邊走邊說,言語中透著惋惜,“本是個叫人欣喜的事,只是這次密會上許多話卻不方便說。”

    “哦?不知參加者都是什麼身份?”光復眉頭一挑,聽出桂小五郎話外之意。

    “大多是水戶藩的人,應邀來的還有土佐和薩摩的兩名志士,不過……”桂小五郎頓了頓,有些猶疑地說,“他們都算比較激進的。”

    對著桂小五郎投來的目光,光復心中微微一動,說對方激進的意思,大概是想讓自己表明立場了。此時的佐幕派不說,尊攘派裡自然和所有的思cháo一樣,分為激進和保守兩種概念,從激進這兩字可以看出,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意思。想來也是,他與桂小五郎僅一面之緣,雖然思想上有些共識,也有佐那子的人情作保,但此次密會必然關係重大,人家自然要慎重了。

    念及此處,光復灑然一笑,擺出副悲憤的表情,“我對吉田老師的遇害也深表憤慨,要改變現狀就不能再對幕府柔和下去了。”

    “如此,華源君,請!”桂小五郎神情一松,做了個請的手勢,光復的話已表明立場,也就沒什麼不放心的了。此時三人已到那jì家門口,當下桂小五郎率先走了進去。

    話說光復的話說得也很有技巧,眾所周知吉田松yīn可是桂小五郎的授業恩師,他如此表態自然引出了桂小五郎的同仇敵愾之情,從感情上就貼近了幾分。而後表示不能對幕府用柔和的手段,立場上就偏向了激進派。實際上光復也是對症下藥,恩師被殺,又是素來和幕府有仇的長州人,桂小五郎不反對幕府才怪。但就光復而言,激不激進他無所謂,倒是對這群對幕府想使用暴力的人產生了興趣。

    這是間表面看上去極普通的jì家,玄關處脫鞋的時候,光復打量了下,倒是與普通大戶人家沒甚區別。古典的rì式木地板,掉了漆的門廊,偶有些裝飾品也是泛善可陳。由門前迎賓的侍女接過鞋,定睛看去,眼前這個幫自己放鞋的藝jì倒是讓人眼前一亮,那俯身時胸口若隱若現的溝壑,窈窕的身姿,溫順乖巧的神情,使得光復小心肝不由一跳。

    別怪光復急sè,首先他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過去談生意的時候這種風月場所可沒少去,那可是生意場必不可少的潛規則。再者這種rì式的jì家,還是江戶時代的,多少覺得好奇,都說藝jì的服務很周到,這讓他有些蠢蠢yù動。

    只不過眼前的藝jì,不知是賣藝不賣身類型的,還是賣藝也賣身的那種。那藝jì起身時,正巧與光復眼神相對,那含水勾人的眼神,瞬間就讓他確定,這裡絕對是後者的那種。

    然而此時,光復莫名覺得背後一陣惡寒,回頭望去,一雙含著殺氣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對此他唯有苦苦一笑,心裡淚流不止,由佐那子陪著是很安全的,安全到他註定是柳下惠了。

    貌似風流人物的桂小五郎,對著迎上來的媽媽桑揮揮手,滿臉掉粉的後者似也相熟,寒暄了兩句,就前面帶起了路。

    瞧他桂小五郎目不斜視的樣子,相比之下倒是光復上不了檯面了,這貨摸了摸鼻子,對著正好走上來的佐那子訕訕一笑,哪知這娘們冷著臉滿臉鄙視,委實讓他吃了一癟。

    尼瑪的,老子好奇下不行嗎,光復那幼小脆弱的心靈受傷了。

    一路上兩邊的廂房裡不時傳來yín蕩的喧笑,仔細聽的話居然還夾著**呻吟聲,這讓光復大呼這個時代的瘋狂,耳朵豎得比誰都高。佐那子仍舊冷著臉,但兩腮透出的緋紅,出賣了她心中的羞臊。她後悔了,為什麼會鬼迷心竅地跟到這種地方,再看身旁那滿臉猥瑣的傢伙,恨意全加持了過去。

    若不是這該死的傢伙突然同意,自己怎會身陷如此羞恥的地方,再者萬一龍馬哥在,認出了自己來,又會怎麼看待自己。此刻,佐那子騎虎難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個,千葉……”桂小五郎也終於意識到帶著佐那子的不妥,轉過頭來,滿臉歉意不知說什麼好。

    “哎,桂君,無妨,此時大事要緊。”光復很善解人意地解圍道,桂小五郎聽後只得致歉地笑了笑,不再說話。

    佐那子又開始咬牙切齒了,因為她分明看見光復說完後嘴角掛起的弧度,沒錯,她又被戲耍了。

    三人來到後院,周圍頓時清淨下來,那媽媽桑送到這裡就返身回去了,只是指了指前方僻靜處的閣樓,給人很有組織紀律xìng的地下特工之感。這讓光復不禁想到,莫非自己很巧合的,來到了傳說中的秘密據點。jì院不過是掩飾,掩飾的背後是**組織的窩點。

    剛上閣樓,便竄出來一個持刀的黑臉武士,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樓下何人!”那武士喝道。

    這裡光復又想吐槽了,能不能不要這麼俗套,你當是古典小說啊,還‘樓下何人’,要不要再來句‘天王蓋地虎’之類的接頭暗語。他懷疑這黑臉的武士眼神不好,或者腦袋壞掉了,明明桂小五郎就站在下方,想必認得的卻沒頭沒腦問這麼一句。

    “是我,小五郎。”桂小五郎顯然比較熟悉對方,只是淡淡地回答。

    黑臉武士‘咚咚’跑下樓,神sè欣喜地迎向桂小五郎,客氣道:“是桂先生,快請。”

    “這兩位是……”黑臉武士也不是全頭腦,見了光復和佐那子,露出了一絲jǐng惕的神sè。

    “哦,忘了給你介紹,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桂小五郎為難了起來,光復還好說,可女扮男裝的佐那子一時間卻不知用什麼身份介紹。

    這時光復站了出來,對那武士一笑,“在下華源光復,這位是千葉小太郎。”

    “既然是桂先生的朋友,那就請上來吧。”看來桂小五郎在這武士心中威望挺高,聽了介紹後便也客氣地讓行,“在下水戶的廣岡子次郎,對了千葉這個名字,莫非你們是北辰一刀流的?”

    廣岡子次郎這個名字光復總覺在哪聽過,聽到廣岡問話,他便看了眼佐那子,小娘皮不甘示弱地回瞪了過來,大概是對擅自給她起名字不滿。其實她應該慶倖,光復沒說出小犬之類讓人無語的姓。

    光復心中一動,壞笑著說:“我們確實是北辰一刀流的,我是千葉家的女婿,這位是妻弟。”

    震驚,桂小五郎和佐那子齊齊看了過來,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sè。不過桂小五郎好點,神sè中多少帶著笑意,而佐那子就jīng彩了,只見她表情不停地變換著,吃驚、憤怒、不甘,有瞬間也閃過了失神。她怎麼也沒料到,光復居然會如此大膽如此恬不知恥,當著人面宣稱是千葉家的女婿,而且還說妻弟什麼的,自然真刀明槍地指向自己了。

    廣岡子次郎也是愣了下,不過他對江戶還不是很熟,便道:“我聽說千葉家有位‘千葉的鬼美女’,不知……”

    “那是賤內。”光復再次話不驚人語不休,洋洋自得地樣子,搞的他真和佐那子成親了似的。

    “真是恭喜了。”廣岡讚歎道,見光復儀錶堂堂的,想來也與那千葉的鬼美女是絕配良人。

    占了便宜的光復嬉笑著道了聲謝,桂小五郎很明治地沒有插話,而是率先和廣岡上了樓。他小五郎可不傻,這種小夫妻鬥嘴的事還是靠邊站的為妙,儘管不知為何這麼快佐那子就談婚論嫁了,但看兩人總是打情罵俏的,只道是光復的本事。

    那邊人上樓了,這邊光復可嚇壞了,一時嘴貪的他,哪猜到佐那子真的把手放在了刀柄上。說實話,他也忒不地道,平時開些不痛不癢的玩笑可以,但如此毀人清白,卻叫佐那子以後怎麼抬頭做人。

    “別,別激動,我只是編個身份而已。”光復諂笑著,心裡暗叫糟,看佐那子那悲憤愈加的表情,這次恐怕絕無原諒他的可能了。

    現在的佐那子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了這個毀了她清白的男人,然後再自殺。以往兩人私下裡再怎麼戲耍,沒有涉及到名分清白問題,其實佐那子還是能忍受的。但如今則不行了,桂小五郎他們是外人,而且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此傳揚出去,已然是聲明她的丈夫非光復莫屬,這在她來看是死也無法忍受的。

    光復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他泡妞心切,而佐那子平時給他種現代女xìng的感覺,從而忽略了她骨子裡也是重名節的江戶時代女xìng的事實。所以他看見了佐那子變得慘白的嬌顏,淚水開始打轉的眼眸,以及悲憤yù絕中那握著刀手顫抖的玉手。

    必須說些什麼,意識到事態嚴重,光復收起了那份玩笑,居然上前一步,貼近了佐那子,昂揚起頭正sè道:“要殺要砍悉聽尊便,但在我只想告訴你,剛剛的是我的真實心意。”

    他就這麼看著她,兩人如此近的距離鼻息若有可聞,她從他的眼中看見了一片真摯,那是令她都為之心顫的sè彩,而他卻從她的眼中看見了深深的掙扎。兩人對視著,猶如對峙的雙軍,寂靜的院落裡,傳來似是不真實的喧鬧,連同著這房屋這樹木都開始不真實起來。

    良久,她握刀的手頹然地松了下來,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光復擦了把手心的汗,nǎinǎi的會耍刀的女人就是危險,指不定哪天心情不好就把你給砍了。不過,望著佐那子顯得脆弱的背影,過了今天這關,便說明已經在她的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他沒有說那些煽情的告白,對於高傲的佐那子而言,最樸實的話反倒效果最好。現在的光復,就坐等種子發芽的那天了。

    至於有人問,萬一佐那子真動手砍人怎麼辦。光復的回答是,他又不是木樁,兩條腿在身上當然是逃之夭夭再圖後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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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三十四章 激進派的密會


    跟著上了樓梯,閣樓上只有一間主屋,擺設甚是簡陋,乍看之下很難跟院前的風月場所聯繫起來。桂小五郎將他和佐那子給眾人做了介紹,倒也沒提那千葉家女婿的事,這讓光復暗暗松了口氣,再去看佐那子的神sè,顯然舒緩了許多。

    屋內原有七人,加上光復桂小五郎他們三人,算是湊了個整數。

    卻說那藤堂平助,當佐那子和光復進來的時候,那誇張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單是光復前來,他還不至於那麼震驚,但關鍵是佐那子居然也過來湊熱鬧。他眼睛可沒老花,這被被介紹成千葉家幼男,長得比自己還白嫩傢伙,不是女扮男裝的佐那子還能是誰。

    當下就有比較熟悉江戶的人問了,怎麼沒聽說千葉家還有個叫小太郎的幼男,無辜的藤堂在見了佐那子那要殺人的眼神後,只得無奈地站出來,瞎扯起小太郎深居簡出苦心練劍的光輝事蹟,得到了在座武士的一致好評。

    言畢,藤堂平助望瞭望坐在自己身邊面無表情的佐那子,以及那邊正和桂小五郎說著話的光復,眼珠子一轉,心中便有了計較。華夏有句話叫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前幾rì他剛想查探下大小姐和華源兩人的秘密,今天就送上門來了。一般不怎麼和門派以外人接觸的佐那子,今天會沒事過來參加這僅有小部分人知道的密會?瞧兩人在自己面前裝不熟的樣子,這叫yù蓋彌彰,想必兩人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當他藤堂高虎四十萬石大名的後人是那麼好糊弄的嘛。

    藤堂平助這貨的自我感覺著實太美好了,正好佐那子坐在身旁,便賤笑著壓低聲道:“我說大小姐,嘿嘿,你和華源君……”

    “閉嘴!”

    這就叫哪壺不開提哪壺,佐那子正在氣頭上,冷不丁跟他提起光復,而且語氣還是賤賤地透著‘你們有jiān情’的意思,她不怒喝才怪。喝住藤堂的話,佐那子猛地想起來,今天倒楣的源頭好像、似乎、大概是從這傢伙這裡開始的,沒有聽到他的話,她就不會跟蹤,不跟蹤就不會遇見災星光復,沒遇見光復自然就沒有那尷尬的摟抱以及被說成‘賤內’的悲憤。更何況,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阪本龍馬不在這裡。

    如此說來……佐那子突然轉頭,用一種仿佛在看死人的眼神盯著藤堂平助,後者被看得冷汗不止魂都嚇飛了,而後佐那子又露出一個森然的微笑,藤堂腦中嘎嘣一聲,他知道回道場後自己這小身板算是交代了。

    迫於某女的積威,藤堂頹然地坐在那裡,而這邊光復則在桂小五郎的引薦下和眾人一一見禮。黑臉的廣岡子次郎是見過了,同為水戶藩的還有關鐵之介和高橋多一郎,三人都是水戶藩激進派的領頭人物。薩摩藩的是一個叫有馬新七的傢伙,而土佐藩的則叫武市瑞山。前三位光復或許沒什麼印象,但後面這兩位薩摩和土佐的人,可是在維新前期閃耀的人物。

    有馬新七,薩摩藩尊攘過激派,在藩內也有一定的地位,歷史上使他出名的卻是他最後的舞臺,後來的寺田屋事件被藩內公武合體派處死。

    而武市瑞山也是個悲情人物,出身土佐藩鄉士的武市,在土佐成立了勤王派,並暗殺了當時掌權的吉田東洋,使土佐的政治格局為之一變,但最終還是難逃公武合體派的反攻,被捕處死。

    這兩位可以稱得上一時俊傑,不過往往時代變革中出頭鳥的命運大多是撲街的,當然相較之下桂小五郎就幸運得多了,畢竟他笑到了最後。如此看來,此次激進派的密會,檔次還挺高,無論是有馬新七還是武市瑞山,都是各藩裡的代表人物。至於桂小五郎,長州那邊他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武市君,幸會幸會。”光復見了禮,突然想起似的問道,“不知貴藩的阪本龍馬近來如何?”

    “你說龍馬老弟啊。”武市瑞山三十出頭,相貌倒也堂堂,聽光復說起龍馬頗有些自豪道,“他可是我們藩裡的傑出人物,說起來和我還有些親緣關係呢,學識和劍術都相當了得,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猛地聽到有人說起龍馬,佐那子驟然立了起來,失聲問道:“你知道龍馬哥在哪嗎?”

    見眾人齊齊向自己看來,神sè古怪,怕是從聲音上聽出了端倪,佐那子道了句‘失禮’,訕訕地又坐了回去。她心理惴惴不安,卻又迫切地想得知龍馬的下落。

    光復暗歎一聲,這算不算作繭自縛呢,他提及阪本龍馬,也是出於一片好心。既然佐那子來了,正好有土佐藩熟悉的人在,也就了卻她的心願吧。他記得,歷史上武市瑞山組建土佐勤王黨的時候,阪本龍馬就是其成員之一,卻沒想到兩人還有親戚關係。

    “武市君見笑了,小太郎從小和阪本君關係要好,最近沒有他的音訊,所以未免有些著急。”光復笑著打了個圓場。

    “原來如此,我也是一個月前才見過龍馬老弟的,他去了神戶,不過最近好像有回江戶的打算。”武市瑞山回答道。

    如此阪本龍馬的下落也算得知了,光復向佐那子望去,恰巧佐那子也看了過來,兩人目光一觸即分。光復的眼中透著堅定,而佐那子則明顯躲閃了開去,很顯然,種子很快就開始發揮作用了。

    一番禮節xìng閒聊之後,眾人在榻榻米上坐定,開始進入會議正題。各藩代表,土佐薩摩長州各一人,水戶則是三人。不過桂小五郎這裡比較特殊,光復和佐那子算是好友助威,而藤堂則選擇了無條件服從。算起來的話,桂小五郎這方倒是成了人數最多的了。

    至於目前名不見經傳的藤堂平助,為何有資格參加這種具有激進派首腦碰頭會xìng質的密會,從适才和高橋等人的攀談中光復隱約能得出,大概這傢伙還是占了祖上的名頭。

    難不成我們的不靠譜青年藤堂平助,當真是藤堂高虎的後人,那樣的話他能參加也說得過去了,畢竟藤堂這個姓放在伊勢那裡還是很有號召力的。只是……光復瞥了眼在佐那子旁正襟危坐的傢伙,他可是土生土長的江戶人啊。

    且不說碰上佐那子註定要悲劇的藤堂,會議一開始,各人沒說上幾句,氣氛便變得緊張起來。原本光復就是來打醬油的,但大夥越說越激烈,卻是多少引起了他的注意。

    會議是圍繞反幕府為主題展開的,具體內容是如何切實有效地在江戶進行破壞活動,好吧,光復承認他參加了恐怖分子的密會,而且很有可能已經被打上了恐怖分子的標籤。

    “有馬君,你是什麼意思,難道在江戶燒掉店鋪破壞糧倉有什麼不對?你別忘了現在各地的尊攘運動都受到了打壓,情形岌岌可危,不做點振奮人心的事出來,放縱井伊等人的囂張,對大家對各藩都沒好處。”說話的是水戶藩的關鐵之介,對於被反駁了主張顯得很氣憤,是個急xìng子。

    “鐵之介是xìng情中人,言語不敬之處還請原諒。諸君皆知,安政大獄我等水戶藩損失最為慘重,主上被囚,忠良被害,面對如此不公,藩內上下早已群情激奮。我等此次來江戶,就是想做些什麼,讓天下人看看,水戶志士反對幕府的決心。”高橋多一郎比較穩重,為關鐵之介打了個圓場,陳之以情大打同情牌,說得也不無道理。

    但高橋的話顯然還是沒法說服有馬新七,他搖了搖頭勸說道:“在下也不是不能理解高橋君你們水戶志士的感情,但要是說因此在江戶破壞一番,說實話更多的只是洩憤而已。何況縱火燒殺又與暴徒何異,禍及到了百姓平民,那全天下的人又怎麼看待我們攘夷志士,怎麼看待你們水戶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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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三十五章 恐怖分子們的對策


    聞此,光復眼前一亮,這有馬新七還是蠻有見地的嘛。不說毀糧倉了,就拿燒店鋪來說,這江戶城大多是木屋結構,一旦火勢過大無法控制,被波及的就不止一兩戶百姓那麼簡單了。真不知水戶藩這些人是怎麼想的,這種簡單粗暴的報復活動要是真發生的話,恐怕不僅會搞的天怒人怨,還沒有任何益處可言。

    “有馬君,既如此,你又有何見教。你們薩摩藩在此次鎮壓中可沒討到好處,賠了夫人又折兵,可是幾成天下人的笑柄。”關鐵之介不留情面地諷刺道。

    他所說的賠了夫人,便是薩摩藩主島津齊彬將女兒篤姬嫁給上任將軍家定的事,這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政治婚姻,其意圖便是通過篤姬成為內應,讓島津齊彬支持的慶喜繼任將軍,從而達到cāo控幕府的意圖。但誰也沒想到,最終井伊直弼意外上臺,慶福繼任了將軍,薩摩藩這番計謀算是白費了。如此,不被人引為笑話才怪。

    “你敢再說一遍!”關鐵之介的話觸動了有馬新七敏感的神經,‘噌’地站了起來,怒不可遏地大喝。

    屋內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別看有馬新七一個人勢單力薄,但他身後代表的是西南強藩薩摩,分量之重值得在座的所有人掂量幾分。

    光復覺得有些好笑,這還沒成事呢,昔rì的盟友就對立了起來。不過也能看出,雖然雙方都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尊王攘夷派,但相較之下水戶藩的這幾人不過是打著幌子而已,他們的真實目的無非是報仇,而有馬新七則理智的多。

    這裡不得不說下尊王攘夷思cháo,其實嚴格說來這是個二合一的概念,尊王即是反對幕府親近公家,此思想自古有之,但在幕末由於各階層對幕府的失望,是以變得愈發強烈起來。而攘夷就顧名思義了,抵禦外來入侵,換句話說就是現在的西方列強。後人都將這兩種思想結合在一起,但實際上在是有分化的,拿現成例子來說,有馬新七是堅決反幕的,寺田屋事件中被殺也是這個原因。而水戶藩的這些人站在將軍繼承人的立場上,攘不攘夷不好說,但試想如果一橋慶喜繼承了將軍,他們還會反對主家麼。

    所以一開始,雙方所站的立場就截然不同,關鐵之介等人可以毫無顧忌地打著尊攘的旗幟在江戶放火搞破壞,但有馬新七則不能,自毀名聲的事只有傻子才會做。

    “好啦,好啦,大家都少說兩句,既然聚到一起是共商大事的,自己先鬥起來,豈不是讓幕府的那群傢伙看笑話。”武市瑞山站起來做了和事老,拉著有馬坐了下來,又繼續道,“如今萬馬齊喑幕府強勢,但若是為此在江戶造成了傷及平民的事件,著實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所以還請三思。”

    “那依你之見,又該如何。”顯然武市的話說的中肯,關鐵之介也不好反駁。

    “于情於理我們都必須在江戶給井伊老賊一點厲害瞧瞧,否則整個國家如此下去,必將沉淪。”武市瑞山皺著眉,道出了他的擔憂,“只是……”

    對於具體做什麼,武市亦拿不定主意,旋即他將目光轉向一旁很少說話的桂小五郎。

    “我們這裡桂先生的學識最高,恩師吉田老師也在大獄中受冤被害,看桂先生一直沉思不語,不知想到了什麼對策?”武市轉了一圈,將皮球踢給了小五郎。

    桂小五郎之前一直在傾聽,聞言坐正了身子,溫雅的面上露出悲憤,“恩師無端被害,在下與幕府之仇不共戴天,也認清了現今幕府賣國媚外的齷蹉事實。如此長久下去,種種不平等條約將使得rì本逐漸淪陷主權散盡,所以在當務之急是重振尊攘運動,改變現行幕府的高壓政策。在這一點上,諸君應該放下成見團結一致,共同協商應對之策,而不是互相指責產生裂痕。”

    果然文化人說話就是與這些只會拿刀砍人的武士不同,僅一句話便讓眾人面露愧sè,氣氛緩和了下來。也難怪桂小五郎能成為維新三傑之一,肚子裡沒點貨可不行。

    “至於具體對策……”桂小五郎頓了頓,充分給人引起好奇的時間,“亂世需用重典,過激點的手段沒有錯,但前提在於必須站在正義的立場上,如此才會名正言順。”

    光復覺得桂小五郎說話很有後世某些領導的風範,提綱挈領總結發言的,既有主觀指導xìng又有客觀可cāo作xìng,同時兩邊又都不得罪。然後,沒有然後了,只見桂小五郎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就又把皮球給踢了回去。

    偷偷看了眼桂小五郎微微顫抖的眼角,光復算是明白了,敢情他也沒想到具體方法,只是在無奈之下不得已發言。尼瑪的,這傢伙能拿奧斯卡了,瞧剛才那悲痛的神情,自己都差點落淚。

    心裡暗自腹誹著,光復其實也清楚,在此時條件下,找出既能轟動全國重振尊攘運動,又能有效打擊幕府囂張氣焰的法子,絕非易事。

    會議又陷入了僵持,不過氣氛較之前面要和諧多了,但翻來覆去,這群傢伙也擺脫不了‘打砸搶燒’這四字真言,整一個恐怖分子了得。

    最終光復實在膩歪了,瞧了眼佐那子,人家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每個人,偏偏就是正眼不瞧自己一下。明眼可見,確定龍馬就要回江戶,她的心情大好起來。見此,光復不禁怒由心生悲從中來,自己好歹好心替她問到了龍馬的下落,不領情也就算了,可也不帶這麼忽視的吧。

    很好,既然你敢忽視我,那我就偏給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執拗起來的光復,有時候還是會爆發小宇宙的。

    “墨蹟了半天都沒個定計,還不如直接殺了井伊直弼得了。”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頓時屋內陷入了安靜,眾人齊刷刷地向那聲音的源頭看去,說話的正是光復。

    望著眾人投來的驚詫眼神,光復心臟猛然一縮,他想起來了,廣岡子次郎、關鐵之介這幾人,不正是在櫻田門刺殺井伊直弼的志士麼。對了,還有有馬新七,除了寺田屋事件使他出名外,他也有參與刺殺井伊的策劃。

    難不成換個時空,提出刺殺井伊直弼的會是自己?想到此,光復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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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三十六章 一鳴驚人


    一說話便引得滿場皆驚,光復也算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了,主角光環再次將他籠罩,但他本人卻表示壓力很大。

    眾所周知,聚集此處開會的都是有頭有臉的恐怖分子,呃,是尊攘的激進派志士,說白了都是幕府重點關注的反派人物,和他們攪合在一起首先就是危險滴。而恰在他們為破壞活動爭論不休的時候,突然有人站出來叫喧,要他們刺殺zhèng fǔ的帶頭大哥扛把子,其人也不過是剛認識尚未接納入組織的傢伙,這裡面學問可就大了。

    首先是懷疑,沒錯,瞧高橋多一郎眯起眼,凝神仿佛想將光復看穿的樣子,就知道他想的很多。在這種關鍵時候,有個不知根底的人忽然提出要他們刺殺幕府掌握實權的頭號人物,其目的到底是什麼,是好心幫忙出謀劃策,還是蓄意圖謀陷害?

    只是人是桂小五郎帶過來的,看兩人關係親密,也應是信得過的才對,但怎麼之前卻沒聽桂小五郎提及此人?高橋多一郎充分發揮了他隱藏的智力屬xìng,沉默著陷入糾結之中。

    其次就是驚喜了,這類人以關鐵之介和有馬新七為代表,紛紛拍起大腿,一副‘我怎麼沒想到的’神sè。井伊直弼乃何許人也,安政大獄的儈子手,尊攘派的死對頭,如果能成功殺了他,豈不是聲震宇內一洗前恥。在這點上,之前還意見不合的二人倒是心有靈犀,只是隨後表現出的懊惱,大概是對如此簡單的法子都想不到的自責吧。

    “華源君,快說說,怎麼殺了井伊老賊?”關鐵之介坐不住率先提問。

    “有何指教。”廣岡子次郎也湊起了熱鬧,說話還是那麼古典,簡潔……

    最後便是如桂小五郎和武市瑞山兩人所表現的擔憂了,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考慮起事情來就是詳細周到。且不說用何種辦法刺殺井伊,就拿刺殺的結果來說,成功的話自然打擊了幕府的囂張氣焰,有如撥雲見rì般振奮天下志士的運動。但失敗的話呢,人家幕府可是掌握著全國絕大多數暴力機關,報復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再來次安政大獄怎麼辦。

    總之,無論成敗,幕府一生氣,後果很嚴重啊。

    “刺殺井伊的想法,我等也不是沒想過。只是華源君,且不說井伊身邊護衛眾多難以下手,就此事而言,幕府斷不會坐視不理。屆時別說尊攘運動再次遭到打壓,恐怕連藩內都會受到牽連。”武市瑞山皺著眉,滿腹憂慮地說。而桂小五郎則也是心事重重地看著光復,顯然他也是有所顧慮。

    光復此刻很鬱悶,他算是體會到騎虎難下的滋味了,如果給他後悔的機會,他寧願選擇繼續打醬油,也不為了一時意氣強出頭。現在倒好,他引出了話題,但要不能自圓其說,恐怕徒增別人笑柄,還掃了帶自己進來的桂小五郎的面子。

    掃了眼佐那子,這娘們總算被吸引了注意,但那目光中怎麼著都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其實也不難理解,光復給佐那子的是那種輕佻無禮的印象,次數多了也就根深蒂固了。儘管偶爾他會展現出一些驚人的地方,但在佐那子心中差評多於好評,而談論政治卻是件言明抱負,舒展男兒志向的事。

    在佐那子心中阪本龍馬就是以天下為己任的,形象是光輝的正義志士,光復這種人又怎麼能和他比呢。此時光復站出來揚言要殺井伊直弼,在她看來難免有點嘩眾取寵,且看怎麼收場吧。

    只是,或許佐那子還沒意識到,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逐漸將光復與龍馬放在了對比的位置。

    既然退無可退,光復也就豁出去了,作為一名對維新歷史有所瞭解的穿越人士,要是連這點場面都鎮不住,就可以回家賣紅薯了。只見光復露出一個能打滿分的微笑,很是風sāo地甩了甩腦後的小辮子,而後略帶幾分寂寞地歎息了聲,緩緩地開了口。

    “唉,諸位可都是思想先進的積極分子,連這都看不透,不禁讓人惋惜啊。既然你們誠心誠意的問了,那我就……”眼見佐那子神sè不對,又裝逼裝過了的他立即改口,“那我就給大家說道說道。誠如武市君所言,幕府看似勢大,又有安政大獄的餘威,刺殺井伊的話無論成敗,必然會遭到無情的報復。但諸君別忘了你們的志向,如果做起事來都要瞻前顧後畏首畏尾,那又何談抱負何成大事。”

    “哼,老子既然敢來江戶,就沒怕過幕府!”關鐵之介被觸動神經,立刻激憤起來。

    “鐵之介!”高橋喝斥了聲,不滿地說道,“華源君,這與殺井伊無關吧。”

    仿佛早知道有此一問,光復搖了搖頭,道:“志向的事看似無關,但卻表明了一個人做事的決心,凡事都是立志而行。看來大家都不缺決心,那麼我就給大家分析下形勢。”

    “安政大獄表面上使尊攘運動偃旗息鼓,實質上卻是引來了更多有識之士的不滿,這種反對的情緒經過醞釀,已足以成為一股不可阻擋的浪cháo,現在所需要的就是引爆它的導火索。而刺殺井伊,則是成為這根導火索最好的方式,試想如果能成功殺死井伊,那絕對是對幕府權威的一個嚴重打擊。我想無論是有想法的各藩,還是立志於反幕的志士,都不會放著這個機會不去利用。”光復說著嘿嘿一笑,“你說呢,有馬君?”

    被點了名的有馬新七猛地坐直身體,眼中爆出淩厲的光芒,幕府權威受到打擊內部產生動搖,不正是他薩摩藩大有所為的最佳時機?要知道,薩摩藩可是在此時號稱天下第二強藩,可以說是僅次於幕府的勢力。

    與此同時,有此想法的可不止有馬一人,基本上所有人從自己屬藩的立場出發都不免心動,就連穩健的桂小五郎也是難免。

    井伊一死,幕府動搖,天下反幕運動風起雲湧,正是男兒建功立業一展宏圖的大好時機。所謂亂世出英雄,便是這個道理了。光復所說的不過是歷史事實,櫻田門事變後幕府開始奔潰,明治維新從此轟轟烈烈地展開了。但在此時被闡述得這麼清晰,則讓所有人驚歎他對形勢把握的同時,也起到了蠱惑人心的作用。

    “華源君,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該誰來殺死井伊?”問話的是武市瑞山,他當然是被說動了,不過頭腦卻很清醒。未來很豐滿,但現實很骨感,他可不是聽了一句話就跑去砍了幕府扛把子的傻瓜。

    “這個嘛……”光復眯起眼,對著高橋多一郎等人道:“就要看他們水戶人的了。”

    “我們水戶人,你什麼意思?”按耐不住xìng子的水戶人關鐵之介最先喝問,同時其餘水戶藩兩人神sè也頓時不善起來。光復的言下之意,莫不是叫他們去刺殺,去白白送死?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光復身上,氣氛再次變得緊張起來,就連桂小五郎等人也都面露猶疑。

    光復似乎很享受這種備受矚目的感覺,嘴角揚起自信的弧度,美美地閉上眼。這貨從小班長當慣了,一下子沒了發言的機會還真有點寂寞,趁著機會刷一刷存在感,別拿班長不當幹部。

    該死的混蛋又有什麼壞主意了,相較於其他人,此刻心有所感的佐那子算是最瞭解光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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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三十七章 策劃誘導


    等到氣氛醞釀的差不多,在多一刻水戶藩的三人就要不耐煩了,光復這才睜開眼,恨鐵不成鋼地對關鐵之介說:“我都說了半天,你怎麼還是沒看透,哎,虧我還對你寄予厚望呢。”

    關鐵之介為之語塞,因為光復之前的話說得很有道理,所以他不禁想是否自己誤解了對方,臉sè像便秘似的有些難看。

    “好吧,那我就把話說清楚。”光復裝作無奈道,“我說要看你們水戶藩,顧名思義,刺殺井伊的事只有你們做才名正言順,才能振奮人心。正如前面高橋君所說,安政大獄你們水戶藩最慘也最冤屈,自然罪魁禍首井伊直弼是你們最大的仇人,我想全天下的沒有誰比你們殺他有更正當的理由。”

    “殺掉井伊,對你們藩的好處那是很多的,你看……”光復說著掰起手指,“其一,洗刷了恥辱報了仇,全藩上下必然彈冠相慶,藩主也面上有光,褒獎一番那是免不了的。其二,帶動了天下反幕運動,以後人們說起水戶說起你們的大名,肯定都得豎大拇指。其三嘛……光復說著嘿嘿一笑,“也是最重要的,井伊可是支持慶福派的核心。他一死,當今將軍勢弱,你們的慶喜不就是有機會了麼?”

    說罷,光復似笑非笑地看著水戶藩眾人,見他們變得激動起來,便再接再勵地又扔出個重磅炸彈,“到那時候倘若江戶混亂,不行製造點混亂什麼的,水戶的大軍便可趁機入城,如此你們懂的。”

    別說已然興奮的關鐵之介了,就連擁有智力屬xìng的高橋臉上都露出了喜sè。光復的計謀太絕了,以刺殺井伊一人,便可讓天下大勢逆轉。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們還想不到其中好處,那簡直就是白癡了。

    眾人的懷疑盡去,在刺殺獲得的好處面前,哪怕犧牲幾個人,也算不上什麼了。

    “華源先生,之前不敬之處還請原諒,在下對你絕無惡意。”高橋多一郎起身恭敬地施了一禮,竟然以先生相稱,足以說明他的信服。

    “如有刺殺妙計,還請不吝賜教,我等水戶藩必感恩在心。”高橋繼而誠懇地說道。

    “對,華源君,啊不,華源先生,你告訴我們怎麼做吧。只要能殺井伊老賊,就是叫我死也幹。”關鐵之介也摩拳擦掌地道。

    “計將安出。”廣岡子次郎還是那麼有風格。

    我靠,殺人還要哥來教,光復覺得這幾個恐怖分子也忒不稱職了,怎麼幹掉井伊就不能自己動動腦子。好吧,誰叫自己喜歡樂於助人,做完好事又深藏功與名呢。任勞任怨的光復歎了口氣,就充分發揮起大夥的創造力,把他們往歷史上櫻田門事變上引導。

    他不能把計畫說得太清楚,那樣反而會給人別有用心的yīn謀之感。試想刺殺行動是他鼓動的,卻連怎麼殺的計畫步驟都想好了,是不是聰明得讓人恐怖,或者說有動機叫人生疑。

    “大家都知道平時井伊出行都戒備森嚴,但若是節rì的話肯定會有漏洞,刺殺時間上選擇節rì最佳……”

    “具體cāo作不好說,但可以找個緣由接近,比如告狀鳴冤什麼的……”

    “武力的話,光用刀劍成功率不高,不過有洋槍的話到可以起到壓制作用……”

    光復在關鍵時候總是不著痕跡地進行引導,而歷史上刺殺了井伊的櫻田門事變,正是在節rì上利用告狀接近和遠處放槍的方式得手的。反正具體cāo作還是水戶藩這群人,他不過是幫了點小忙出謀劃策而已,到時候事發可和自己無關。

    光復的小算盤打的很好,其實當聽聞這群人想在江戶搞破壞的時候,他腦中便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讓rì本變得更亂。而好巧不巧提出刺殺井伊直弼,光復便靈機一動,既然有原班人馬在這裡,想必這群人早晚也會想到去殺井伊,何不趁早闡明形式。這樣歷史上僅僅是復仇的行為,被他這麼一點效果就不一樣了。註定他的這番話會被傳回各藩,有了準備的各藩鬧起來,那情形肯定很jīng彩。

    而不出光復預料,見好處都被水戶藩所占,其餘人也坐不住了。最先站起來說話的是有馬新七,薩摩藩被人占了風頭,向來都有野心的他們怎能心甘。

    “華源君,刺殺井伊的行動都讓水戶藩做了,那還要我們尊攘志士幹什麼?”有馬新七道。

    “有馬君說的沒錯,我等參加此次密會也是想給幕府一些顏sè瞧瞧,你不會低估我們的力量了吧。”武市瑞山委屈地說,像是yù求不滿的怨婦。

    果不其然,這時就算是激進派也是以各藩的利益為背景,從一藩勤王論出發,認為只要一個實力足夠的藩國便能扭轉乾坤,重振危機的rì本。瞧了瞧yù言又止的桂小五郎,想來此時的他也是抱著同樣想法的。

    “你們也可以參與的嘛,而且……”光復本不想說,但思量了下還是道,“京都那邊最近不太平啊。”

    剛開始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但片刻之後皆是一怔,互相望了眼,都從各自眼中看出了熱切。京都是天皇的所在,rì本真正的首都,光復說那裡不太平是什麼意思?自古大名可是有權力帶兵上洛以安定首都,那麼另層意思不就是……

    只要有想法就對了,達到目的光復不再說話,讓會議進入了zì yóu討論階段。最終,眾人都將他比之孔明子房,先進無私的好志士,紛紛邀請他去自己的屬藩共商大事,不過本著深藏功與名的優良品格的光復都婉拒了。開玩笑,和這群傢伙一起去打打殺殺,他嫌長一個腦袋多了,他可是愛好和平的好公民。

    在各藩人士裡面,唯有桂小五郎沒有表現得那麼熱心,向光復投來玩味的眼神。害德光復心裡咯嘣了下,他倒給忘了,文化人小五郎身為維新三傑,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華源君,你讓我想起三國裡的一個人物。”桂小五壓低了嗓子,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呃……哪位?”

    “曹cāo!”桂小五郎篤定地說著,歎息了聲,“這個世道要亂了。”

    “那你算不算引狼入室?”說自己是亂世jiān雄,這帽子有點大,光復嘴皮子不饒人地回敬道。

    桂小五郎聞言莞爾一笑,絲毫不在意似的說道:“那我很樂意多和幾隻這樣的狼交朋友。”

    說得很大方嘛,光復聳聳肩,對方不戒備自己就行。然而,有一點小五郎不知道,這貨是狼沒錯,但卻是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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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三十八章 遭遇襲擊


    卻說打算看光復出洋相的佐那子,見他三言兩句便說服了眾人,那談笑間指點江山的姿態,讓她難免有些失神。在座的都是各藩的人傑,而光復的話能使得這些人信服,並且明顯獲得了很高的敬佩,豈不是表明他更為出sè。

    她不禁又拿他和龍馬對比起來,這次光復終於小小的佔據了點優勢,此時的阪本龍馬可沒像提出船中八策時那樣閃耀奪目,而光復卻已然悄無聲息地在志士中有了影響。有遠大抱負的男人總是對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的,誰能說將天下大勢分析得頭頭是道的光復沒抱負。何況兩人這段時間來幾乎朝夕相處,不管承認與否,他都在佐那子心中佔據了一席之地。

    哼,這混蛋一定是在耍什麼壞心思,大家都被他蒙蔽了。佐那子輕啐了一口,想及樓梯上光復所說的真實心意,芳心便有些局促。偷偷地看了過去,這傢伙正和桂小五郎交頭接耳,其眉飛sè舞的神態,一看就知道在談論什麼壞壞的事情。

    恰巧此時光復抬起頭,兩人目光相撞,便挑起了眉毛露出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於是,剛在佐那子心中樹起的有識之士的高大形象就轟然倒塌了。

    可惡的傢伙,絕對是在賣弄……佐那子氣得牙癢癢。

    這邊佐那子的想法暫且不提,那邊眾人也談的差不多了。這次會議沒白開,很慶倖有人對天下大勢說得那麼透徹,給大家出了皆大歡喜的妙策。眾人感激的同時,光復在他們心中的聲望也被刷高,現在他們開始摩拳擦掌,等回去就好好大幹他一場。

    恐怖分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指導思想的恐怖分子。

    然而,就在其樂融融中會議準備結束,高橋等人最後對光復表示感謝的時候,一直緊閉的木格門被猛地拉開,一個滿身是血的武士赫然出現在門外。頓時,屋子沉寂了下來。

    “快走……我們被發現了……”那武士聲嘶力竭地大喝一聲,便帶著不甘和痛恨倒下了。在他的背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兀自尤湧著血水。

    “鈴木君!”關鐵之介驚呼著沖了過去,痛苦的面龐扭曲在一起。

    與此同時,除了沒刀的光復以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拔出了刀,就連佐那子也緊握住了刀柄。屋內的氣氛頓時山雨yù來般緊張起來,眾人互望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震驚。下一刻,似乎很有經驗的有馬新七和廣岡子次郎一左一右迅速把住房門,而武市瑞山則沖向窗口,一拳打破了木窗向下望去。

    這一系列動作說來複雜,其實只在瞬間,完成時關鐵之介剛好將那叫鈴木的武士拖進了屋。從水戶藩眾人悲憤的臉上可以看出,這叫鈴木的武士是他們的同伴,應該屬於週邊jǐng戒的人員。而關鐵之介此刻的悲痛yù絕,想來和這鈴木關係最為親密。

    門外樓梯傳來了動靜,木質樓板被踩得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咚咚咚,眾人仿佛聽見了自己心跳聲,那雜亂的腳步不緊不慢,卻說明來者人數不少。

    “該死,我們被包圍了。”武市瑞山這時咬著牙咒駡道,臉sèyīn沉,想必樓下的情況不容樂觀。

    “怎麼回事,我們的情報怎麼會洩露?”高橋聞言面sè一凝,雙眼冒出怒火。

    這次密會,無論從據點還是組織上來說,都是經過jīng心準備的,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如今卻突然遭到突襲,必定是有人洩露了出去。

    “武市君,看出樓下是什麼人了?”桂小五郎語氣也無比凝重道。

    武市瑞山搖搖頭,手中的刀不由握緊了幾分,“他們沒有標誌。”

    沒有標誌就說明對方刻意隱藏身份,此時來襲擊他們就不好說了,可能是幕府的人,也可能是其他容不下他們的勢力,甚至是他們中的某方,畢竟排除異己或者栽贓嫁禍的事太常見了。

    屋內原本緊張的氣氛中,又增加幾分驚疑,眾人紛紛拉開了距離。動作儘管很微弱,但緊繃的環境中顯得尤為突兀。人就是這樣的動物,一旦有了懷疑,再密切的關係也阻止不了,兄弟反目夫妻相離的事還少麼,何況在座的還沒到那麼親密的程度。

    “諸位,此事絕對不可能是我們這裡的人所為,難道此人不想活了麼?”桂小五郎見氣氛不妙,大有敵人沒殺來己方先內杠的趨勢,靈機一動立刻開口道。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洩密的事可不是鬧著玩,大家都是各藩有頭有臉的人物。事後追查起來,除非死在這裡,否則都難逃嫌疑。眾人微微松了口氣,都是老熟人了,怎麼會出賣自己人呢,除了……

    一個想法在眾人腦中閃過,此時可不是含蓄的時候,高橋等人紛紛將視線轉向了光復和佐那子,所有人中只有他們是新面孔。

    佐那子渾然不知被懷疑上了,握著刀如臨大敵地對著門口,但光復卻很敏銳地覺察到了。他心中不由暗罵,這幫頭腦簡單的傢伙,虧自己還替他們出謀劃策,呃,雖然也沒什麼好心就是。

    我這真是躺著也中槍了,光復撇撇嘴剛要解釋,卻有人搶先一步給他解圍了。

    “是……兵次郎泄的密……柳生的殺手……”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倒地死了的鈴木,他想起什麼似的掙扎著把話說完,然後就吐了口血繼續死了。不過,這次是真死了……

    可憐的鈴木本來是個迅速撲街的龍套角sè,卻在關鍵時刻為主角洗脫了冤屈,不得不讓人感歎簡直是神來之筆。他完成了他的角sè任務,還將該角sè深化,給觀眾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鈴木君……”關鐵之介哀嚎著去搖換他的身體,奈何他已然死透了。如果此刻能看見鈴木的靈魂,那麼必然是頭頂著光圈,微笑著向關鐵之介搖手道別。

    “鐵之介,我的好弟兄,永別了。我的妻女就交給你來照顧了,撒揚拉拉。”說罷鈴木飛升而去,不知是否有如主角這般幸運地穿越。

    得到解圍的光復暗自小慶倖,要是自己來說的話廢番口舌也未必能說清,而情勢也根本不給他任何時間了。只見這邊關鐵之介剛嚎完,門外那邊便出現了閃著寒光的刀影,鈴木口中柳生的殺手們已然到來。

    又是柳生家,光復覺得今天走了黴運,動不動就和柳生的人對上,今早救那少年是的,現在更是的。並且從來者冷酷的臉上可以看出,這群柳生的人比那三個週邊武士要厲害得多,人家裡裡外外透著股職業素質,電影裡的殺手大概就是這麼回事了。

    “他們是暗柳生!”武市瑞山沉聲道,他橫著刀,已從窗口處撤了回來。

    暗柳生?光復心中一驚,這個名號他是聽過的。作為幕府御用打手,柳生家的武士分為兩種,一種是放在檯面上正兒八經的武士,還有一種便是這在暗處,專門從事暗殺等見不得人活動的暗柳生。在江戶地面,暗柳生向來都是維護幕府在江戶秩序的工具,專事暗中除去對幕府有危險的人物。

    就算被認出來,門外暗柳生武士也保持著沉默,只見為首的兩人突然就揮刀了,寒光一閃,快刀瞬間將木格門切成兩段。而與此同時,他們身後的武士便不要命般大叫著舉刀沖上,木門崩裂的碎屑中,殺手們沖進了屋子。

    “對不住了諸位。”高橋為他們的人洩密致了聲歉,隨後大喝著舉刀,“水戶藩的隨我殺!”

    “暗柳生……老子跟你們拼了!”鈴木的死讓關鐵之介銀怒氣值滿槽,鐵牙崩碎地高喝一聲,縱身便率先向最前面的暗柳生武士砍了過去。

    光復不知道歷史上是否有這次密會,也不知道密會是不是受到暗柳生的突襲,但在座的眾人應該都活下來了是千真萬確的。然而話雖如此,可真切身實地的處在此險境,要他坦然自若地坐等離開,那就是拿小命開玩笑了。

    形勢不容樂觀,場面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一上來雙方便激烈地短兵相接,為了爭奪屋門的控制權玩起了命。誰都知道一旦屋門被突破,狹小的門框再也成不了暗柳生們人海戰術的限制,屋內的眾人便危險了。這些暗柳生武藝了得,但在座的幾位也不是吃素的,他們都是各藩志士中劍術的佼佼者。

    就拿武市瑞山來說吧,他閃過來刀反手斜切過去,血液四濺中將那暗柳生的胳膊砍斷,又是一腳將其踢飛,成功守住了他這一塊區域。作為rì後刺殺土佐藩內權臣的頭目,劍術不高的話又何以服眾。這時期在rì本有個怪現象,凡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必然是在武藝上有兩把刷子的武士。

    武市瑞山如此,有馬新七也如此,桂小五郎更是如此,就連光復素未謀面但大名鼎鼎的情敵阪本龍馬,都是有北辰一刀流免許皆傳認可的。而且阪本龍馬曾經打敗過桂小五郎,在江戶三大道場比試中得過冠軍,可見敢於當維新志士的都不是好惹的。

    那邊武市瑞山擊退了來敵,他的身側廣岡和有馬也紛紛將沖上來的暗柳生砍翻,鮮血濺在牆壁和榻榻米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紅sè斑點。而猛人關鐵之介,這哥們確實是個猛人,直接用刀刺穿一個暗柳生,連人帶刀地沖出了房門。要不是給趕上來的高橋拉住,恐怕一出去就要被剁成肉泥了。

    “給我回來,想死麼!”高橋扯住關鐵之介,怒目圓瞪地喝道。

    “他們殺了鈴木君,我要給他報仇。”關鐵之介此時已淚流滿面,仍咬牙切齒地想往前沖。

    “要報仇也不是現在!”高橋用力將關鐵之介往後一甩,喝罵著頂上空出來的位置,劍刃相撞迸出火花。

    “我們現在必須想辦法脫逃。”說話的是桂小五郎。只見他將刀橫拉過一名暗柳生的腹部,身體乘勢錯開,刀尖指天的動作好不瀟灑。如此嫺熟的動作,叫一旁空手打醬油的光復驚訝不已,想必這傢伙沒少見過血,再看其文雅的面龐上沾著的星點血跡,卻是給人驚豔之感。

    桂小五郎說得沒錯,不僅他明白,大家也都明白。他們武藝雖是了得,砍殺兩三個人不再話下,但也架不住樓上源源不斷湧上來的敵人。瞧這群暗柳生被砍了眼睛都不眨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是專業的死士。往往這種人不是被嚴重洗腦,就是什麼要害被拿捏住了,當然還有種可能,譬如三屍腦神丹豹胎易經丸之類的牛逼東西。光復想若是有的話,自己能弄點來就好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意yín的時候,連佐那子都加入了戰鬥,美女衣袂翩翩地舞刀弄劍固然好看,但他光復可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萬一妹子受傷了就得不償失了。必須想想辦法,赤手空拳的光復身在後方被人忽略了戰鬥力,他想著望瞭望窗外。

    外面是街道縱橫的居民區,包圍的武士不是很多,想來應該是暗柳生的行動向來隱秘,不敢明目張膽的的緣故。見此,光復心中一動,便是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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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始于江戶   第三十九章 從天而降的人


    隨手抄起地上不知哪個倒楣鬼落下的武士刀,甩開還兀自握著刀柄的斷臂,光復此時也顧不得噁心了,做了個起跑的動作,比之某跨欄翔還要標準幾分。沒有發令槍,沒有裁判,而觀眾們又忙得不可開交。於是他帶著幾分自娛自樂的jīng神爆喝一聲,雙腿發力向前方窗戶的那面牆沖去。

    沒錯,光復打算撞牆了,不過他可不是想不開腦袋秀逗了,而是經過觀察後才做的決定。前面說了此時的rì本都是木屋結構,有錢人家弄得好點牆裡或許會填塞一些石灰磚塊什麼的,但沒錢的或者吝嗇點的,建屋用的牆板便只用木板糊弄下就完事了。而很湊巧,這間樓閣不僅內飾簡陋,就連建築用的材料也本著能省就省的準則,牆壁居然是單層木板釘上的,能堅挺到現在也算個奇跡了。

    難不成這時的rì本也有黑心建築商,這豆腐渣得也太明顯了吧。光復發現的時候不由暗想,倒是有那麼瞬間眼前一亮,後世的承包商不正是靠著偷工減料發財的麼,可以考慮考慮啊……

    扯遠了,話說光復全力衝刺,依仗著本就不小的力氣,眨眼間便撞在了視窗上,巨大的衝擊使得整個屋子都搖晃起來。打鬥正酣的眾人皆以為是地震了,尋著聲響看去,只見得原本完好地牆壁上此時被破了個人形大洞,那洞的形態很是眼熟嘛。之後眾人才醒悟過來,那啥,有人跳樓了……

    兩邊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震住了,手中的刀劍紛紛停了下來,而就在這時,洞外的樓下傳來光復的喊聲。

    “哎喲,切克勞,大家跟我一起跳!”這貨跳樓跳得爽了,在下面激情勃發,聽聲音就差拿著麥克風踩出最炫的節拍了。

    實際上呢,光復這句話有三種意思。‘哎喲’表示他落地後的痛呼;‘切克勞’則是本來想說‘去你妹’,但落地後渾身巨震,讓他舌頭打滾沒說清;至於‘大家跟我一起跳’就是他在提醒樓上的眾人了。天地可鑒,他可是正兒八經地為了大家不惜撞牆跳樓,怎麼就變成如此歡樂的喜劇了呢。

    悲劇的光復強忍著周身的痛楚,撞牆的左臂失去知覺地聳搭著,右手緊握的刀緩緩抬了起來。前方本來包圍閣樓的暗柳生,見有個壯漢天神似的從天而降,呆滯片刻後便紛紛圍攻了上來。這般情形怎麼像電影裡古惑仔的橋段,不過是西瓜刀開山砍變成了武士刀而已,光復暗自苦笑,他是浩南哥呢還是山雞兄呢。

    有了前次一對三的經歷,光復也算臨危不懼了,何況手中有刀依然是那麼自信。他又沖樓上喊了聲,便迎上了來敵,這次想活命不見血是不行了。

    樓上,當見了牆上的洞又聽完光復見頗有喜感的提醒,眾人怎不明白逃脫的方式。實際上也怪常識作祟,不是沒人想到跳樓,但見到視窗狹小不利於往下跳,以及樓下有人把守後,眾人都忽略了破牆的這一可能。把握住細節的光復打破了這一思維盲區,眾人在確認可以全身而退後,紛紛誇讚起他的智慧。

    果然能分析出天下大勢的人,就是與我等普通人不同,有馬新七等人暗道。光復的聲望又被刷高了一個層次,已經不是普通人了……

    “大家不要辜負了華源君的苦心,這裡由我們掩護,鐵之介、子次郎,我等將功補過的時機來了。”說話的是高橋多一郎,武士刀在他手中揮舞地密不透風,已然是開始拼命了。

    “是!”廣岡和關鐵之介兩人頓時振奮地大喝,頂在了最前面。危局是他們水戶藩出了叛徒所致,他們自然有責任掩護眾人退去。

    戰鬥已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回過神來暗柳生也明白了眾人的意圖,身為殺手他們怎能允許任務失敗,進攻比之前更加瘋狂,就算被劃破肚皮露出內臟也仍不管不顧地向前沖著。

    眾人或多或少都掛了彩,就連佐那子也被血染紅了半邊身子,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她平時教訓個把人見點紅也不覺什麼,但像今天這地獄般的廝殺,長這麼大還是頭一遭。儘管她強忍住了,但刺鼻的血腥味以及慘烈的殘肢內臟,都使她的胃在不停翻滾。

    只見她眉頭緊蹙,抿著朱唇,冷豔的臉上雖然極力表現出鎮定,但每到敵人或是自己人痛叫的時候,都會瞬間變得失血般慘白。若不是憑著高超的劍技勉強應付著,恐怕眼下動作大失水準的她早被砍翻在地了。這些暗柳生可不管她是男是女,只要是任務要殺的人,都會毫不留情地除掉。

    “佐……千葉君,你快跳下去。”突然桂小五郎將佐那子擠開,同樣衣裳染血的他頂上正和佐那子交手的那名暗柳生,急切之下頭也不回地喊道。

    “可……”佐那子這時卻猶豫起來。

    “這種時候了,還猶豫什麼。”桂小五郎話不免怒道,“你想華源君在下麵孤軍奮戰嗎?”

    提到光復,佐那子心臟仿佛要停止跳動般突然一滯,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慌張,一顆心全系在了那人兒的身上。樓下還有不少暗柳生,他一個人跳下去不會有什麼危險吧,佐那子越想越擔心,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向洞口處移去。

    恰在這時,藤堂平助不知從哪鑽了出來,邊護住佐那子,邊大義凜然地道:“大……小太郎,我來掩護你。”

    等等,如果說之前光復是打醬油被人忽視,那麼藤堂呢,似乎戰鬥一開始就仿佛銷聲匿跡了。有心人可能會發現,藤堂這傢伙此時衣服上還乾乾淨淨,唯有臉上很均勻地像是塗抹似的沾了巴掌大一塊血跡,煞是詭異。

    佐那子沒在意到這個細節,要是在意並仔細回想的話或許能被氣死。她到了洞口,向下望了眼,還好不是很高,吸了口氣便跳了下去。

    佐那子剛跳完,這邊藤堂便籲了口氣,他會告訴佐那子,自己躲在別人後面裝死屍捅刀子的事嗎。殺人嘛,也未必要面對面砍殺,像自己這樣趁亂從後面捅捅菊花下下黑手,也是種奉獻嘛。藤堂突然無恥的發現,自己居然有成為忍者的天賦。

    隨著佐那子跳下,眾人亦井然有序地快速跳下,最後就剩掩護著的水戶藩三人。三人圈子越縮越小,最後幾乎背靠著洞口,情況變成必須犧牲一人堵著,其餘兩人才能有機會跳下的情形。

    “多一郎你們跳吧,我要為鈴木君報仇!”關鐵之介的捨身jīng神讓人感動,激憤的臉上露出了決絕之sè。

    然而他的話剛說完,就被高橋一個肘擊推了下去,發出‘哎呀’一聲落地的痛呼,如果跌成腦震盪倒也歡樂了。高橋自然是有想法的,不愧是擁有隱藏智力屬xìng的,當機立斷的他一把拽過名暗柳生。刀從這人身體刺穿的同時,拿其當起了肉盾,如此他和廣岡也都順利脫逃。

    說是在佐那子跳下之前,光復為了守住樓下的空間,與圍上來的暗柳生展開了廝殺。

    繼承了原身體主人的戰鬥本能,光復在這些暗柳生中間來回穿梭,但怎奈對方人數眾多,且與那三個週邊貨sè不是一個級別。光是躲閃就讓他焦頭爛額了,往往抵住前方的來刀,側面便又襲來,躲過了側面,後面又傳來利器破空的寒風。還好他力氣夠大,順著身體的本能,一力降十會,倒也砍翻了兩個武士。

    ‘撕拉’聲刀刃劃破了衣袖,儘管極力躲閃了,但仍僅一厘之差手臂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光復驚出身冷汗,急忙之中手中的刀橫掃出去,將周身的敵人逼退。就在此時生死的驚險,仿佛刺激了身體的某處神經,突地福至心靈,無數副劍招的畫面在腦中浮現。

    這一刻他閉上了眼睛,任由這些畫面侵襲,猶如過了漫長的時間,實際上僅幾個呼吸。當他睜開眼的時候,眼中的世界以截然不同,具體什麼不同說不出,但他有股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的信心。能贏,眼前的人數雖然不少,但自己能贏。

    難道是這具身體的某些記憶被喚醒了?光復暗自驚道,這也太武俠小說了吧,不過,我喜歡……

    握著刀做了個挑釁的動作,這貨再次自我欣賞了起來,要是有攝像機的話就好了,誰叫哥向來就很上鏡呢。微風吹拂起染血的衣袖,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寒芒,被劃開的衣袖露出結實的臂膀,他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從容與自信,緩緩地邁開步子。

    這本是大展雄威的時刻,光復仿佛也看見了自己在刀光血影中那璀璨的容姿,然而天卻忽然黑了下來,或者說一片yīn影正好遮住了他的頭頂。還沒等他抬頭,伴隨著一聲嬌柔的驚呼,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入鼻的是一陣讓人心蕩的幽香,隔著像是布料的東西,傳來溫暖柔嫩的感觸。不過讓人難受的是,那感觸卻塞著口鼻讓人幾乎窒息。

    尼瑪,什麼東西,光復嘟噥著,話都說不出來。

    (好消息,好消息,原價1000的進口皮鞋現在只要998,你沒有聽錯,不是999而是998……好吧,開個小玩笑,其實想告訴大家,本書簽約了可以放心閱讀,推薦收藏什麼的就統統砸來吧,不然的話……嘿嘿,藤堂君下黑手可是很厲害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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