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靈異] 我當道士那些年 作者:仐三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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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以 2013-8-28 17:42:4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4927067
乙以 發表於 2013-8-28 18:27
正文 第二十章 荒墳群鬼(2)

        其中那個男的我認得,是剛才向我撲來那個,另外一個女的,給人的感覺更不舒服。

        這個時候,我終於發現事情透著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詭異了,我開始害怕,原地站著不敢動,而他們也不動,就是這樣看著我,像是怕什麼,顧忌什麼,可又像是我身上有特別吸引他們的東西,不願意放過我。

        他們怕什麼? 難道是我胸口剛才那道光? 我從小身上就掛著一個挂件兒,我媽跟我說那時虎爪,一直是讓我不能取下來的? 他們怕這個?

        我不敢肯定,只是下意識的往胸口摸去,一把就抓住了那長長的虎爪,心裡才稍微定了點兒,心一定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關鍵的一件事兒,這件事兒非常關鍵!

        那就是我終於記起來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我在哪兒看過了,那還是兩年前的事兒,我們村的李大爺去世,我媽去幫忙,因為當時我爸不在,兩個姐姐上學,我媽忙不過來,就把我帶著的,我是親眼看見他們收斂李大爺入棺的,穿的就是那麼一身!

        我媽還特別跟我說過,那是壽衣!

        原來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壽衣!

        我是祖國的花朵兒,我是在毛主席的關懷和教育下長大的,這世界上哪有什麼鬼神? 一瞬間,我的腦子裡冒出了許多的念頭。

        不要問我在這種時候咋會冒出這些不靠譜的念頭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在這個時候我就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些念頭在此時此刻再也無法激勵出我的勇氣了,一個令我心驚膽顫的想法壓也壓不住了的冒了出來。

        那就是有鬼!

        我先是無意識的狂吼了一聲,接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腿軟),然後開始毫無新意的嚎號大哭起來,而這一哭,隨著淚水的湧出,我才發現我的眼睛剛才是閉著的,現在才睜開了。

        我根本無暇去想我是咋閉著眼睛走路的,誰也別指望一個七歲的小孩在這種時候還有啥邏輯思維,再說這眼睛不睜開還好,一睜開我就發現啥人影兒啊,屋子啊全部都不見了,在黑種接著朦朧的月光,就只看見一個個小山包似的剪影。

        那不是墳包兒,又是啥?

        一個小孩,在半夜三更的,處在一片兒墳地中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 ! 況且這種殘酷的事情現在就發生在我身上,我完全不知道該咋辦? 連走路的勇氣都沒了,就知道哭,就只知道下意識的握緊脖子上掛著的虎爪,也只有它才能帶給我一絲安全的感覺。

        淒厲的哭聲在這安靜的夜里傳出了很遠,連我自己都覺得刺耳,可是我沒有辦法停下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遠處亮起了十幾個橙黃色的光點,讓我一下子就想起那個詭異的夢,這一切的發生不就是從做了那個夢開始嗎?

        我不能再坐在這裡傻哭了,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站起來,哭喊著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也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響起:「三娃兒,是不是三娃兒?」接著就是挺嘈雜的人聲和紛亂的腳步聲。

        這聲音在我聽來熟悉又親切,可是已經被嚇傻的我,愣是想不起那是誰的聲音,也不敢停下,只是一邊跑一邊哭問著:「你是哪個嘛?」

        我對那聲音就是莫名的信任,所以才會下意識的回答,但是我當時就真不知道是誰?

        我的話剛落音,那邊立刻就傳來了一個非常憤怒的聲音,幾乎是用怒吼的方式喊出:「你說我是哪個嘛,老子是你老漢!」

        這聲音這麼一喊,我馬上反應過來,這不是我爸的聲音是誰的聲音? 我站住了,哭得更加大聲了,如果說前幾個小時這個聲音會讓我感覺無比恐怖,那麼現在這個聲音在我聽來簡直就如天籟之音。

        我剛站定沒有一分鐘,那些橙黃色的光束就打在我身上了,基本已經鎮靜下來的我,這才發現這根本就是手電筒的光,接著就看見一群人匆匆忙忙的跑來,為首那個不是我爸又是誰?

        我爸看見我,先是一把把我拉過去,接著手電光從我從頭照到了尾,仔細打量一番,確定我沒啥傷之後,一下就把手電筒咬嘴裡了。

        他二話不說的提起我,一巴掌就拍屁股上來了,嘴裡還嘟囔著啥,我估計當時他一定是想罵你個龜兒子,看老子不收拾你,只是咬著那麼粗一個手電筒,不方便講話。

        這一巴掌可給的真結實啊,才止住哭的我,被這一巴掌拍下去之後,又開始嚎起來,在我爸身後一個叔叔看不下去了,拉住我爸說:「老陳,娃兒找到就是了嘛,這半夜三更的,看他哭得那麼慘,肯定是被嚇到了,你先帶娃兒回去安慰一下嘛,你那麼兇,娃兒又跑了咋辦嘛? 」

        以前,別人勸我爸那是肯定沒用的,可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話打動了我爸,我爸不打我了,反倒是臉色有些沉重起來,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我爸才說到:「我這不是給氣到了嘛,算了,我先帶他回去,謝謝大家了哈,改天我在家裡請大家吃飯哈。」

        村里人就是那麼淳樸,聽說我不見了,就那麼多人陪我爸出來找,也不計較天晚了,也不計較到鄉場上路遠......

        我爸把我抱起來,和大家一起往回村的路上走去,剛才經歷了那麼多,擔驚受怕的,一下靠在了父親的懷裡,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

        身子依然覺得熱騰騰的,嚎了那麼久,口渴的感覺更厲害了,爸爸撫著我的額頭,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說到:「這娃兒有點發燒嗎?」

        我卻答不了腔,忽如其來的強大的安全感,讓我又開始昏昏欲睡,但就在要睡著的一瞬間,我迷迷糊糊的看見好像一個紅光點在跟著我們,再仔細點兒一看,是那個給人感覺最不舒服,笑得特別陰森的女人! !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整個人也僵硬了一下,我爸在我屁股上一拍,輕聲說到:「還不老實?」我才發現哪兒有什麼紅點兒? 哪兒有什麼女人?

        剛才所經歷的一切原本就似夢非夢,而且好幾次我發現自己並沒有睜開眼睛,就算小小的我也無法說服自己這是眼見為實的事兒,因為那種感覺說不清楚,現在想起來根本就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

        躺在爸爸的懷裡,看著身邊的一大幫子人,我一時間也不去想這些事情了,這一次是真的靠在爸爸懷裡睡著了,也再也沒看見什麼紅色的光點。

        回家之後,我就迷迷糊糊的躺床上睡了,這一夜,不停的在做夢,盡是些稀奇古怪的夢,卻又不知道自己夢見了些什麼。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中午,我渾身覺得不痛快,腦子也重的抬不起來。

        守在我床邊的媽媽見我醒了,趕緊的就餵我吃藥,我稀里糊塗的,反正她餵我就吃,這時也才從媽媽的嘴裡得知我發燒了,藥是我爸一大清早去村里衛生所給拿的,現在條件稍許好些了,村里也了一個簡陋的衛生所。

        只不過,我媽也說了,要是下午些燒再沒退,就必須帶我去鄉衛生所打針了。

        我怕打針,連忙在心裡請求毛主席保佑我病快些好,我媽才不理會我這些小心思,端來稀飯,就著泡菜餵我吃了。

        其實我想吃肉的,也惦記著昨天晚上的燒黃鱔,可是我不敢提,昨天才接二連三的闖禍,沒挨打已經是萬幸了。 再說,生病了,我媽也不給吃的,我家誰生病都這樣,反正就是稀飯泡菜!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4-11-11 17:52 編輯

乙以 發表於 2013-8-28 18:31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父母的安撫

        一頓寡淡的稀飯還沒吃完呢,我爸進屋了,望了我媽一眼,問到:「啥時候醒的?吃藥沒?」

        「醒了有二十幾分鐘了,餵了藥了,現在餵點稀飯,等他吃了,等會再給他吃飯後吃的藥。」我媽一邊餵我稀飯一邊回答到,我見到我爸戰戰兢兢的,連吃稀飯也利索了幾分,就怕我爸逮著理由收拾我。

        我媽在我爸在我床邊坐下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趕緊的說到:「你有啥子話等我把飯餵他吃了再說哈。」

        她怕我爸一'審問'我,我飯都不敢吃了。

        提心吊膽的吃完稀飯,我爸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果然開始了:「三娃兒,你為啥子把別人劉春燕的頭髮燒了?」

        「我..沒為啥子,我不想燒的,就是想耍一下,結果就燒起了。」我小心的回答著我爸的問題,撒謊是根本不敢的,一般犯事兒了,認了還好,撒謊的話,我爸是不介意把我打到滿院子跑的。

        「想耍就可以燒別人頭髮?那我想耍是不是要把你頭髮也給燒了嘛?」我爸來氣兒了,聲音陡然就提高了三分,話說我家兩個姐姐長得清秀,人又懂事兒,簡直是村里人見人誇,我爸的驕傲! 他就想不通他唯一的兒子我,咋就成了村里'反面教材'的典型,愛面子的他常常覺得我太丟他的臉了。

        我嚇得一縮脖子不敢說話了,也就在這時我媽拼命扯我爸的衣角,像是在提醒著他什麼。

        經我媽一提醒,我爸這才反應過來,說了一句:「再有下次,你就等著當一年的光頭,頭上別想有半根頭髮長出來。」

        說完這句話後,我爸的臉色緩和了下來,竟然沒再提劉春燕頭髮的事兒,而是沉默了下來,像是在考慮著什麼話要怎麼說的樣子。

        我當時是沒想那麼多的,只是為自己又逃過了一大'劫難'而開心,話說我爸收拾我,我媽是極少阻止的,除非是打得太厲害的時候,更難得的是我爸還那麼'聽話'的接受了阻止。

        哈哈,太陽要打西邊出來,我能有啥辦法? 難道我還會問句為啥,然後再給它塞回東邊去嗎? 我可不犯這傻。

        這人一鬆下來,加上吃了點熱乎的東西,我又開始犯困,可我爸卻又開始說話了:「三娃兒,你昨天晚上做了些啥,詳細的給爸說說?」

        難道開始追究昨天晚上的事兒了? 我全身又是一緊,趕緊回到:「沒幹啥,走啊走的,肚子餓了,我就掰了3個苞谷,然後去竹林燜苞谷吃,然後我就睡了,然後我也不曉得咋迷迷糊糊的......」

        昨天的事情,我一想起來,就覺得心裡堵得慌,而且發現我根本沒有辦法詳細的說清楚來龍去脈,發現我爸越來越嚴肅的臉色,我就說不下去了。

        誰知我爸根本沒在意我哪兒掰的苞谷,也根本沒有追究我離家出走的意思,而是盡量的讓自己面目線條柔和起來,非常溫和的說:「然後咋了,給爸爸說。」

        「然後我也不曉得咋的,就走到墳地邊上了,我...我感覺..我是閉著眼睛走過去的。」難得我爸這麼溫和,我還不快說? 再說這事兒也堵在我心裡,我希望從大人那裡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爸的臉色徹底的沉了下去,連我媽的臉色也非常的難看,我不知道這一節到底出了啥問題,讓我爸媽嚴肅成這個樣子,就算我上學期期末考試考了個倒數第五,他們也沒這樣啊?

        我感覺有些怕,很是不知所措的望著他們,奇怪的是我爸根本沒和我計較的意思,而是站了起來,在屋裡來回踱步,接著從褲兜里摸出了他的捲菸,想卷上一支抽,看了看我,卻又出去了。

        而我媽呢,眼神變得非常奇怪,只是摸著我的腦袋不說話,那神情分明就是非常擔心的樣子。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是覺得我爸媽這回有心事,有大的心事。

        過了一會兒,我爸進來了,一身的煙味兒,估計剛才是出去抽煙了,一進屋,他就坐在我旁邊,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說到:「三娃兒,你要老實給爸爸說,你昨天哭啥,又怕啥?說的越詳細越好,不管是啥事兒,爸爸都相信你。」

        此時我的父親眼神堅定而充滿了信任,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也給了一種男人之間的力量,這種感覺連小小的我都能察覺到,一時間我有了莫大的勇氣,非常乾脆的,把昨晚的經歷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包括那莫名其妙的光點夢,那房子,那穿壽衣的人,還有胸口那刺目的光芒,隱隱的虎嘯聲,全部全部講了出來。

        只是最後我恍惚看見了一個紅點兒跟了上來的事兒我沒講,因為那感覺真是太不確定了。

        我爸的臉色是越聽越難看,到最後乾脆一把把我摟在了懷裡,不停的,使勁的摸著我的腦袋,也不知道他想表達個啥,總之弄得我一身雞皮疙瘩,因為我爸幾乎對我就沒那麼肉麻過。

        至於我媽竟然掉眼淚了,也不知道是為啥。

        過了好半天,這屋里奇怪的氣氛才散去,我爸最後拍了拍我腦袋,說了句:「好兒子,好樣的,昨天還沒嚇到尿褲子。」

        我爸這一夸,我心裡得意,趕緊說到:「我開始就不怕的,就是那個男的要來撞我,我都不怕!要不是發現他們穿那麼嚇人的衣服,我都不得哭.. ..」

        事實也的確如此,我爸第一次沒反駁我,只是又摸起我的腦袋來,嘴裡不停的念叨:「好兒子,好兒子......」

        我從記事開始就沒被他那麼誇過,那一聲聲的好兒子啊,喊得我全身不對勁,快被我爸肉麻死了,於是迅速的轉移話題:「爸,你說昨天到底是咋回事兒啊?」

        昨天咋回事? 我爸爸被我這個問題問到愣住了,一時間摸著我的腦袋就沉默了起來,反倒是我媽把眼淚一抹,大聲的說到:「能有咋回事兒?你昨天在竹林子受了涼,發了燒,人就糊塗了唄。」

        有時候,男人的急智是不如女人的,在這個問題上,我爸的反應顯然不如我媽那麼快。

        但由於回答的匆忙,我媽的答案是不能令對於啥都充滿著好奇心的我滿意,我有些疑惑的望著我爸,我爸這時也反應過來了,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說到: 「你這就是夢遊,夢遊的人,咳...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你眼睛沒睜開就是最好的證明,加上你發燒,腦子有些不清醒。」

        夢遊我是知道的,班上有同學就說過他哥哥夢遊,半夜起來在院子裡逮雞,被打醒了之後,還什麼都不知道......

        我當時覺得這事兒特神奇,沒想到還真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嗯,我爸這個夢遊的說法我比較能接受,一時間又覺得安心無比了,也不胡思亂想了,漸漸的睏意也就湧了上來,又在床上睡著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大姐捏臉給捏醒的,一睜開眼就看見大姐那氣哼哼的樣子,還有二姐溫和的笑臉。

        說起來我這兩個姐姐性格迥異,大姐叫陳霞,性格里還真有些俠(諧音霞)氣,豪爽,說話也直,脾氣是典型的四川妹兒,辣的很。

        二姐叫陳曉娟,溫溫柔柔的,說話也細聲細氣兒的。

        在小時候,相對於大姐,我是比較親近二姐的,因為我要是皮了,我大姐急了就會揍我,而我二姐從來不會,頂多紅著臉細聲細語的勸兩句,連罵我都不會。

        被大姐捏著臉,我可不敢掙扎,只好強擠個笑臉問到:「大姐,你咋那麼早就回來了?」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4-11-12 10:06 編輯

乙以 發表於 2013-8-28 18:35
正文 第二十二 章二姐的心事

        大姐當年13歲,已經讀初一了,雖然也是在鄉場上的中學讀,可是課業比還在上小學的我和二姐都重,所以一般回來的都比我們晚。

        「好意思問?昨天晚上哪兒去瘋去了?中午二妹就回來過一次,說你病了,放學來我學校找的我,我最後一節課請假,就看你這娃兒得了個啥病?」

        聽大姐這樣說,我心裡有些感動,二姐和我一樣在鄉場上上小學,難為她中午不在學校吃飯休息,惦記著我,大老遠的跑回來看我,也難為大姐一聽我病了,最後一節課都沒上,我大姐,二姐都是挺愛學習那種人。

        「好了,大姐,別掐著他了,我們媽說他發燒。」見大姐一直掐著我的臉,二姐在旁邊細聲細氣兒的說到。

        大姐估計也是因為我病了,懶得和我計較,鬆開了我的臉,從書包裡掏出一個白鐵飯盒,那是大姐中午帶飯用的飯盒,她把飯盒打開,放我面前說到: 「便宜你了,吃吧。」

        我一看那飯盒,就高興了,因為飯盒裡裝了一串紫色的葡萄,那樣子一看就是熟透的。

        迫不及待的,我就要伸手去抓,二姐卻一把搶過飯盒,還是那麼溫柔的說到:「要洗洗的,等姐給我去洗洗。」

        我嘿嘿乾笑了兩聲,轉頭問大姐:「哪兒弄的?」

        「我同學家院子裡栽的葡萄樹,掛果兒比地裡的晚,聽你病了,我不死皮賴臉的去要的嗎?這下得給幫別人抄一個星期筆記,以後你再這麼皮,看我不揍你。」大姐說話風風火火的,而我的心思完全在那串葡萄上,大姐說啥,我都傻笑的應著。

        很快,二姐就把葡萄洗好了,坐我床邊,細心的剝皮兒餵我,而大姐嘴上還是喋喋不休的訓我,我不在意,那葡萄可甜,被訓兩句有啥關係?

        吃著吃著,二姐忽然就望著大姐說了一句:「姐啊,你剛跟我一路回來的時候,看見個怪女人沒?」

        「啥怪女人?」大姐一心忙著訓我,毫不在意的答了一句。

        「就是站在我家不遠處的那棵大槐樹下啊,我無意中看見的,她......」二姐的臉色不好看,似乎那回憶不怎麼愉快。

        可大姐卻毫不在意,就是一個女人嘛,這村里女人孩子還不多啊? 有時隔壁村的過來也是常事兒,再說了站樹下避太陽不是再正常不過嗎?

        不僅大姐沒在意,連我也沒在意,我說了我的心思全在葡萄上,就算沒葡萄,我肯定也不會注意這小事兒。

        所以二姐提起的話題,最終被大姐一句:「我沒看見啊,再說一個女人她怪就怪唄,又不關我們的事兒。」給帶了過去。

        就這樣,我二姐不說話了,有些悶悶的,只是一顆一顆的餵我吃著葡萄,顯然忽然心事兒就很重了,而我和我那一樣大大咧咧的大姐壓根兒就沒注意到。

        沒注意到,我二姐也就不提,她就是那個性格,很安靜,好像很怕麻煩到別人的樣子,很柔弱。

        吃了一會兒葡萄,我二姐好像鼓足了勇氣,望著我大姐,一副非常想說話的樣子,但好巧不巧,我媽在院子裡喊了一句:「來富來了啊。」引起了我的注意!

        酥肉來了? ! 我的心裡興奮起來,說實話,生病是好,可以想睡多久睡多久,但是無聊啊,這下酥肉來了,可就不無聊了,我立刻從床上蹦起來,大聲喊著:「媽,是不是酥肉來了?」

        這一喊,貌似打消了二姐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屋子裡就只剩下大姐訓斥我的聲音:「陳承一,你看看你那個樣子,哪點兒像個病人,我簡直上你的當了,還給你帶葡萄。」

        酥肉一來,我大姐就牽著我二姐的手出去了,她們還要寫作業,也樂得有酥肉陪著我。

        那酥肉一進來,也不顧因為胖而跑得氣喘吁籲的樣子,開口就說到:「三娃兒,我不是叛徒哈。」

        原本我沒想起這茬儿,他一說我倒有點明白過來了,要不是這小子,我爸他們昨天能到鄉場上來找我嗎? 我故意虎著臉說到:「還說不是叛徒,我爸都跟我說啦。」

        酥肉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笑了,給我解釋到:「我開始真是咬牙頂住的哦!我爸昨天拿起掃把要打我的,我都沒出賣你。我當時就想,給我下辣椒水兒,上老虎凳兒,我都不得出賣你。」

        「少扯,那你最後還不是出賣我了,你個叛徒,紅軍的隊伍不得要你!」我就是詐酥肉的,這小子有時憨的可愛,不然也不能老被我欺負著。

        「哎呀,不是的,你曉得我不怕罵,也不怕打,但是我就是怕吃不到飯,我爸昨天說了,要是我不說,他一個星期都不得給我飯吃,還說我家雞吃啥,就給我吃啥!你曉得不嘛,我家雞吃的是菜葉葉,還有糠,我咋吃的下去嘛。」酥肉一臉誠懇。

        我卻不依不饒,掀起被子就蒙酥肉腦袋上去了,嘴裡嚷著:「同志們,我們要打倒叛徒....」

        結果,就這樣我和酥肉在屋子裡瘋鬧了起來,說起來,酥肉也算間接的解救了我,我壓根就沒生他的氣,我就是無聊了,想扮演個打倒叛徒的戰鬥英雄。

        瘋夠了,酥肉和我兩個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因為這一鬧,我出了很多汗,一身的沉重也感覺輕鬆了不少。

        這時候,酥肉說話了:「三娃兒,我覺得我不想當紅軍了。」

        「為啥?」

        「我爸爸說紅軍吃的不好,又辛苦,要當就當個有本事的人,天天喝酒吃肉,家裡電燈電話,住大瓦房,大院子的,才算厲害。」

        「聽起來還可以,你要有一天真那麼厲害了,你要請我吃飯不?」

        「吃飯?我要請你吃紅燒肉!我覺得你比我厲害,狗兒騙你!我以後肯定要想盡辦法當那麼厲害的人,我長大了要賺100塊錢,但是我覺得你要幫我,恐怕我才做得到。」

        「好!」

        這對話在當時挺幼稚的,可是回憶起來又覺得命運是一件兒挺神奇的事。

        我們的對話就到這裡,因為過不了一會兒,我媽就叫酥肉在我家吃飯了,而我依然是稀飯泡菜。

        我的病在第二天就松緩了很多,在第三天我就能活蹦亂跳的去上學了,在學校的生活依然那樣,只是我和酥肉多了一樣任務,就是每天放學跟在劉春燕背後吐口水。

        然後,遇見劉春燕告狀,就接著被揍!

        可我是誰? 我是戰鬥英雄,越揍我,我就吐的越發'堅韌不拔',那充滿活力的樣子,讓我爸媽頭疼不已。

        而在我爸媽頭疼我的同時,還更頭疼著另外一人,那個人就是我二姐,和我的生龍活虎對比起來,她這些日子非常的'焉巴'。

        原本我二姐就是一個安靜的人,一開始她的沉默並沒引起我爸媽多大的注意,是直到後來,她一天也說不了一句話,讓我媽覺得家裡少了個人似的,才注意起我二姐的情況。

        這一注意,我媽發現的問題就多了,比如說,我二姐的眼睛很大,挺水靈的,可最近那眼神常常不聚焦,看起來空洞的緊,誰一叫她,她那樣子就非常驚恐。

        另外,我媽還發現我二姐在有眼神兒的時候,那眼神兒都挺憂鬱的,也不知道在想啥。

        接著,我二姐的飯量越變越少,人也更加的蒼白。

        在發現這些問題以後,有一天夜裡,我爸媽屋裡的燈就一夜沒熄過,我為啥知道這情況? 因為我住的小房間,是他們的大臥室隔成一間房的,那天半夜我甚至被他們的說話聲兒吵醒了,但那聲音是壓著的,刻意去聽,又聽不見個啥。

        在聽見這些聲音的同時,我也注意到了門縫裡透來的燈光,總之到天亮我醒了,它都還亮著。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4-11-12 10:09 編輯

乙以 發表於 2013-8-28 18:37
正文第 二十三章 女瘋子?

        那夜過去後的第二天,是一個星期天,我們三姐弟都不用上學,而在那天早上,我媽破天荒地的下了肉絲麵給我們做早飯,總之我瞅見了,是饞的口水直流。

        也是在那天早上,我爸也沒出去忙,反倒是等著九點多鐘,我們都起床了,和我們一起吃早飯。

一切看似很平常,一切又很不平常,可惜那時我年紀小,根本就在意,只顧著埋頭稀里嘩啦的吃著我的肉絲麵,只是吃著吃著的時候,我就听見我媽那有些急切的聲音響了起來;「二妹,你咋又吃那麼少?」

        那聲音都急得變聲了,說不上來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擔心,總之震得我都抬起頭來,看是咋回事兒了,嘴巴上還掛著2根麵條。

        「飽了。」二姐回答的很直接,聲音如往常一般細聲細氣兒的,只是不知道為啥,就是透著一股虛弱。

        再說了,照平常,溫柔的二姐是怎麼也得給我媽解釋兩句的,可在今天她給人感覺就是不想說話。

        更不可思議的是我媽,她忽然把筷子一扔,望著我爸,喊了一聲:「老陳......」就哭了。

        這下,我大姐也愣住了,這家裡唱的是哪出啊? 咋高高興興吃個肉絲麵,就給弄成這樣了? 感覺上二妹吃不下也不是啥大事兒,媽怎麼就哭了呢?

        奇怪的是,我爸也一臉沉重的放下了筷子,看他那碗麵也沒動多少,顯然他也沒心思吃,捲了一根煙,我爸給自己點上了,望著二姐說到:「二妹,天大的事兒,有爸媽頂著,你有啥就說啥,乖。」

        二姐沉默著,我媽急得在旁邊幾次想說話,都被我爸給阻止了,直到我爸一根煙抽完,想卷上第二根抽的時候,我二姐才開了口:「爸爸,不要抽了。」

        我媽常常就念叨我爸煙抽得多,以後要得肺癆病,沒想到就這樣被心細如發的二姐給記下了,一直不怎麼想開口的她,終於因為我爸想多抽一根煙而開口了。

        我爸一聽我二姐終於說話了,趕緊的就把煙給收了,眼眶紅著,也不知道是因為給感動的,還是擔心的。

        「二妹,爸擔心你啊,你把事情好好說說,爸放心了,也就不抽那多煙了。」

        聽著我爸都這樣說了,二姐點了點頭。

        我媽在旁邊緊張的說到:「要大妹和三娃兒迴避不?」

        我爸沉默了一會兒,說到:「不了,就當是我們一家人擺龍門陣,一起幫助二妹。」顯然,我爸這樣做,是為了緩解二姐的緊張情緒,也可能覺得有些事情終究會發生,該提前給孩子們打個預防針了。

        顯然,有我和大姐在,二姐終歸是輕鬆一點兒的,她理了理耳邊的頭髮,開始了小聲的訴說。

        「就是弟弟生病那天,我和大姐一起回來看弟弟,在快到我家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奇怪的女的,就站在離我家門不遠的老槐樹下,我當時也沒看清楚,就覺得她穿的衣服怪的很,像是那種唱戲的衣服。」

        二姐說到這裡,大姐一下子就想到了,她那風風火火的性子哪裡還忍得住,急忙說到:「就是,就是,二妹那天提過,我當時沒在意,因為我的確沒看見啊。」

        我爸一聽到這裡,手抖了一下,轉頭問我大姐:「你沒看見?還是沒注意?」

        「我...」大姐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說到:「我真的沒看見,要是有個穿唱戲衣服的女的,我不可能不注意的啊,那麼明顯,咋會看不見?」

        我爸得到了我大姐的答案,手又抖了一下,他強行控制住了,可我媽就不行了,在那裡急的直扯衣角。

        「沒的事,我覺得就是大妹沒注意,二妹,你繼續說。」這個時候,我爸認為必須是要安撫二姐情緒的,可他想不到,他這樣一說,二姐反而激動了起來。

        「爸爸,不是的,大姐沒有亂說,我覺得就我一個人看得見她!」

        見二姐激動了,我媽終於忍不住走了過去,一把摟住了二姐,心疼的說到:「那說不定就是個女瘋子,有媽媽在,你啥子都不要怕,大不了媽媽和她拼了。你把事情講清楚就對了。」

        我媽一邊說,一邊摸著二姐的臉,母親的身上總有一種能讓人安靜的神奇的力量,在我媽的安撫下,二姐終於平靜了下來,偎在我媽的懷裡,繼續述說起來。

        「當時我覺得她穿的衣服怪,我就盯著她多看了兩眼,哪個曉得她也盯著我看了一眼,那樣子好嚇人,我不知道咋形容那嚇人的感覺,就記得她那雙眼睛看人的眼神嚇人。」二姐極力的想形容,可是她卻完全形容不出來是怎麼一個嚇人法,恐怕連這種回憶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我當時就不敢看她了,我還以為大姐也注意到了,就拉著大姐趕緊的往家走。後來,我們兩個去看弟弟,我又想起那個女人了,怕的很,我就想問一下大姐,結果大姐說她根本沒看見。後來,我一晚上都在做惡夢,老是夢見那女人的眼睛,我又不敢說,一個在被窩裡頭哭。」

        說到這裡,我媽把我二姐摟得更緊了,我爸也心疼的摸了摸我二姐的頭髮。

        至於我和我大姐聽得目瞪口呆,臉色也不好看,覺得很害怕,特別是我,又想起了那晚上的經歷,也不知道咋的,還特別想起了那個跟上來的紅色光點,和那個紅色光點變成了陰測測的女人,我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再過了兩天,我又在放學的路上,在那顆老槐樹下看見了她第二次,我遠遠的就看見了,我根本不敢望她一眼,我就跑回家,我覺得她愛在那兒站著,我每次過那裡的時候都是跑。但是...但是....」說到這里二姐哭了,她沒哭出聲,只是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她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到:「但是,我發現這幾天我在哪兒都看得見她,我在學校中午休息時,轉過頭,就發現她站在我們學校操場的樹下面,好幾次了...遠的很,我看不清楚,但我就是感覺她在盯著我看。」

        二姐有些語無倫次,眼淚掉的更厲害了,但我們是一家人,血脈相連,都能聽得懂她話裡的意思,也都能體會她現在的心情。

        「我問同學,你們看見操場站的有人沒有,他們都說沒得,每一個都是那麼說的,晚上睡覺,我總覺得她在窗戶邊兒看我,不,不是的,有時候,我覺得她就站在我家門口。我怕的很,我又不敢說......我覺得我好想擺脫她哦。」

        二姐總算把話絮絮叨叨的說完了,說到後面,完全是在拼湊句子了,可是我們一家人卻聽到沉默了。

        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衝動,一下子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大喊到:「爸爸,我曉得她是哪個,我曉得,哪天晚上我就看見一個女的跟到我們的,肯定就是她!肯定!」

        我爸媽完全不明白我在說啥,因為我沒提起過這件事兒,可他們的臉色卻異常的難看,也不知道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這時候大姐站了起來,走到二姐面前摟著她:「二妹,你不要怕,書上說了的,這個世界上沒得鬼神,都是騙人的,以後我和你一起,我就要看看是哪個女瘋子敢欺負我妹妹!」

        其實大姐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這番話說的特別沒有底氣,因為她那天確實就什麼也沒看見,她連想都不敢想,自己妹妹是不是瘋了,這個結果她是絕對不願意面對的。

        如果是這樣,她情願相信世上有鬼!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4-11-12 10:12 編輯

乙以 發表於 2013-8-28 18:37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夜半驚魂

        我大姐這番話無疑是安慰到了我二姐,她不那麼怕了,反而我被我爸吼了一句閉嘴。

        最後商量的結果是,從今天開始我媽就陪著我二姐睡,包括晚上上廁所,也由我媽陪著,至於二姐上學大姐陪著,放學就由我陪著。

        我爸總結的話就是一定把那個瘋子逮住了,逮不住也得嚇走她。

        在我們全家的刻意迴避下,那女人直接就被定性為了瘋子。

        只是我大姐二姐不知道的是,在這之後,我被我爸媽找個藉口單獨帶進了屋子,詳詳細細的問起了那什麼女兒跟來的事兒。 不過,最後給我定性的是,我那還是發燒給發的神誌不清!

        在這之後兩天,二姐的情況好了一些,她自己說的,除了偶爾在學校看見,其他時候沒看見了。

        這種情況下,我爸媽又命令我中午也去陪著我二姐,讓人高興的是,這樣做之後,我二姐在學校也沒看見那女的了。

        事情好像就這樣結束了,我爸媽也鬆了一口氣。

        現在想來,他們是不願意輕易去找姜老頭兒的,只因為姜老頭兒說過我父母緣薄,當時我還小,這句話的傷害也還小,隨著我長大,和父母的感情加深,這句話的傷害就大了。

        他們不是不尊重感激姜老頭兒,而是怕姜老頭兒一到,這句話就應驗了。

        但事情真的就這樣平息了嗎?

        十天以後,我二姐已經基本三天沒看見那個女人了,而就在這一天,我二姐跟我媽提出了她要單獨睡。

        因為我媽是個睡眠很輕的人,夜裡容易警醒,這樣也很影響二姐的睡眠。

        我二姐感覺這段時間學習拉下了不少,好不容易不受那女人影響了,可晚上沒睡好,也挺影響的。

        再加上我二姐本身才11歲,也算是一個小孩子,小孩子的忘性總是大的,加上小孩子畢竟沒那麼多忌諱,一忘了,也就真的不留啥陰影了。

        可我媽不同意,畢竟她和我爸深知是咋回事兒的,我媽還是非常謹慎的選擇了繼續陪著我二姐睡,睡到啥時候再定。

        可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我二姐出事了,我是第一個見證人。

        那天晚上我家吃的老臘肉,眾所周知,老臘肉很咸,但這也阻止不了無肉不歡的我,我吃了很多。

        吃了很多臘肉,我也就喝了很多水,所以,在那晚上,我睡得特別不安穩,老是夢到尿尿,終於被一股尿意給憋醒了。

        農村的房子,廁所一般是修在主屋外面的,我迷迷糊糊的起來,就直奔廁所去尿尿了。

        夜晚是那麼的安靜,除了一兩聲狗叫,剩下的就是蟲鳴,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下,我直到尿完尿都不是那麼的清醒。

        接近10月的天氣已經開始涼了,特別是夜晚,和白天的溫差特別大,一出廁所,冷風一吹,我凍了個激靈兒,才稍微有些清醒。

        我可能會忘記成長歲月中許多事情的細節,可我咋也忘不了那一夜特別的黑。

        只因為稍微清醒的我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下,那一夜不要說星星,連月亮都沒有,我站在院子裡都感覺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好歹是我家我熟悉,要在外面我不得掉進去?」這是我當時唯一的想法,想完之後,我就摟著胳膊,打了個噴嚏就快速的朝屋裡衝去。

        接下來,也不知道因為是巧合,還是因為太黑,我又衝的太快,我在院子裡摔了一下,而就是摔這一下,讓我發現了不對勁兒。

        咋說呢? 人的眼睛都是有適應黑暗的能力的,畢竟我是已經清醒了,所以也稍稍能看見一點兒了,再說這是在熟悉的環境我家院子,我才能抬頭一看,就發現不對勁兒。

        不對勁兒的地方在哪裡? 就在我家大門那裡! 我發現我家大門那裡有一片兒陰影,就像是有個人站在那裡!

        夜很黑,所以我又不能確定,我只是懷疑著,不自禁的朝前走了幾步,這一下我看清楚了。

        而這一看,驚的我差點叫出來! 二姐站在門口!

        「二..姐,二姐...」我不確定的叫了兩聲,二姐不回答,連頭也沒回。

        可我極其肯定是我二姐,她身上穿的是我非常熟悉的,睡覺時她愛穿的小褂子。

        此時的二姐就一個背影,但給我的感覺也非常的不好,總覺得是哪裡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來,我想叫我爸媽,我又想拉我二姐回去睡覺,我就這麼猶豫了一秒。

        最後,我決定先拉我二姐進去,再去叫爸媽,所以,我努力壓制著那不好的感覺,朝著二姐走去!

        就快走進二姐的時候,二姐忽然就轉身了,那一轉身嚇了我一跳,我也清楚的看見,二姐平時連睡覺都喜歡鬆鬆扎著的頭髮,此刻是披散下來的,也不知道是為啥?

        「二姐,你幹啥呢?」我壯著膽子喊了一句。

        二姐不答我,朝著我就笑了笑,這原本該是很平常的一笑,卻讓我非常的毛骨悚然,那樣子有些淒涼,又很凌厲,還非常的飄忽,最重要的是她那個笑容有一種怨毒的味道在裡面。

        這根本就不像是我二姐在對我笑。

        我的心收緊了,人本能的覺得害怕,我愣住了,就在我一愣神的時間,我二姐飛快的轉過身去,毫不猶豫的就打開了院子的大門,朝外衝去!

        這時的我終於反應過來了,在院子里大喊了一聲:「媽,我二姐不對勁,她現在朝外面跑了。」

        我喊的聲音很大,不僅我那睡眠原本就輕的媽媽醒了,就連我爸睡的大房間燈都亮了,這天色很黑,我二姐一沖出去,轉眼就要看不見人影子了,我一邊著急著想爸媽快點,一邊擔心著二姐就快哭出來了。

        終於,我媽衝出來了,一到門口就嚷到:「三娃兒,你二姐往哪兒跑了?」

        我衝到門口一看,二姐的背影都快看不見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吼了句:「媽,你跟著我,我去追我二姐。」

        「三娃兒,你....」我媽在喊著什麼,可我已經衝出了大門。

        我追著二姐的背影,跑的很快,耳邊的風呼呼作響,我忘記了害怕,腦子裡全是二姐平時對我好的場景,我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我二姐出事兒。

        可是二姐跑得好快,我竭盡全力都追不上她,平時二姐根本就跑不到那麼快,更不要說跑得贏我,今天她是咋了? 我追不上二姐,心裡又急又無奈,跑著跑著眼淚就流下來了,有一種就快要失去我二姐的感覺。

        「姐,二姐啊,你等等我....」我跑在二姐身後邊哭邊喊,可我二姐根本不理我。

        因為跑的太快,天又黑,我終於摔倒在了地上,鄉村的土路原本就凹凸不平,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磕到了我,我全身疼痛,也就在這時,我回頭一看,爸媽也追了上來,我爸拿著手電,那明晃晃的燈光正好照到我。

        「三娃兒,你回去....」我爸在我身後氣喘吁籲大喊到。

        「我不!」我飛快從地上爬起來,轉頭就跑,繼續朝著二姐追去,年紀下的我還不懂親情那種不能割捨的情緒,我只認為我現在回去了,就是拋下了我二姐。

        就這樣,我二姐在前面跑,我,我媽,我爸在後面追,彷彿只要二姐不停下來,我們也就不會停下來。

        也不知道這樣追了多久,我漸漸的覺得不對勁兒,村子裡我太熟悉了,二姐跑這條路是要去哪兒?

        分明就是要跑去村子裡的墳地!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4-11-12 10:14 編輯

乙以 發表於 2013-8-28 18:40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厲鬼上身

        墳地,一想到墳地我全身就起雞皮疙瘩,因為在墳地我才有一場不咋愉快的回憶,這次二姐又要跑去那裡! 這個時候,不要和我說啥世界沒有鬼神之類的話,發生了這些,就算年紀小小的我,也感覺世界觀被顛覆了。

        我怕,我真的很怕,可我不能停下,我不能放棄我二姐,那墳地在我感覺就像一個黑漆漆的深洞,我二姐只要跑進去了,就會被吞噬!

        二姐的確是跑向墳地的,跟著她再追了一會兒,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就這樣看著她率先跑進了村里的那片亂墳崗。

        在這片亂墳崗,村里不知道祖祖輩輩有多少人葬在這裡,聽說抗戰的時候,這裡還埋葬過很多不知名的人,平日里,如果不是上墳祭祖,村里人根本就不會到這裡來。

        二姐跑進亂墳崗後,就停了下來,我在她身後也氣喘吁籲的停了下來,距離她大概就一,二十米的樣子,我實在跑不動了。

        半蹲著身子,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抬起頭剛想跟二姐說點什麼,我發現二姐忽然轉身了。

        也不知道是風吹散了雲,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此時天上已經掛著一勾朦朦朧朧的彎月,由於雲沒散開,那月光毛露露的,但就算如此,我也可以清楚的看見離我不遠的,二姐的臉。

        二姐的神情詭異,望著我似笑非笑,那眼神裡彷彿包含了很多東西,絕不是我那單純的二姐那種純淨的眼神,總之,在月光的映照下,那樣子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這時,我爸媽也追了上來,我媽半抱著我,我爸連氣都來不及喘一口,就對我二姐說到:「曉娟,你大晚上的干啥呢?跟爸回去!」

        二姐還是那表情,似笑非笑的木木的看著我爸,就跟看一個陌生人似的,也不說話。

        我爸一步一步的朝著走著,一邊走著,一邊喊到:「曉娟,走,我們回家。」

        「哈哈哈.....」二姐忽然狂笑了起來,那聲音癲狂又陌生,彷彿是在嘲笑我爸的提議是多麼的可笑。

        「曉娟啊,你這是在笑啥啊?」我媽已經哭了出來,二姐這個樣子,我媽根本不能接受。

        二姐停止了狂笑,輕蔑的看了我爸一眼,轉身又動了,這次她沒有跑,而是朝著她身後的一座大墳包兒爬去,很快就爬上了墳頭。

        「你不要過來。」爬上墳頭的二姐忽然就指著我爸說到,那聲音非常的陌生,根本就不是我二姐的聲音。

        「曉娟,我們回家。」我爸此時怎麼肯聽,還是執意的朝著二姐走去。

        「哈哈哈....」在墳頭上的二姐又開始狂笑,可接下來,她一把把手放進了嘴裡,使勁的咬了起來,也不知道那是用了多麼大的勁兒,只是咬了一下子,那鮮血就順著我二姐的手腕流了出來。

        「曉娟啊....」我媽開始哭了起來。

        「你不要弄我女兒!」我爸幾乎是憤怒的狂吼到,可他卻再也不敢動了。

        見我爸不動了,墳上的二姐終於不咬自己的手了,她再次用那種輕蔑的眼神望了我爸一眼,在墳頭上坐了下來,接下來發生了一件更詭異的事兒。

        我二姐她竟然坐在墳頭上開始唱戲!

        「良辰美景奈何天....」二姐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唱得是那麼的投入,只是聲音飄渺,有種不落實處的感覺,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我實在不懂欣賞什麼戲曲,只是單純的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是坐在墳頭上,無論我二姐唱的是什麼,都會讓看見的人做惡夢。

        二姐就這樣持續的唱著,我和爸媽也只得在下面守著。

        心裡又心疼又無奈,害怕也是有的,可就是不敢挪動半步,就連小小的我只要一想起把二姐一個人扔在這裡唱戲都傷心,何況是我爸媽?

        我們只能守著!

        夜裡的冷風一陣兒一陣兒的吹著,毛月亮時有時無,二姐唱得如此投入,有時還會站起來比一兩個動作,哪裡管站在墳地裡的我們心中淒苦?

        當天色終於濛濛亮,村里的雄雞終於發出了第一聲打鳴聲兒之後,二姐不唱了,她用一種說不出的眼神望了我們一樣,忽然就昏倒在了墳頭上。

        這時的我們像被繃緊的弦,終於被放鬆了一樣,都長呼了一口氣,我媽甚至抱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晚上站著動也不動的守著二姐,我媽的腿早麻了,一直都是在憑意志力支撐。

        我爸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使勁的活動了一下手腳,待緩過來後,大起膽子靠近我二姐坐的那座墳包兒,一把拉下二姐,背在背上就開始走,我和我媽見了趕緊跟著。

        二姐一直在我爸背上昏迷不醒,我媽心疼的去摸了一把我二姐,那身子冰涼的就跟剛才冷水里泡過了似的,這讓她想起了當年摸周寡婦的感覺,心裡一傷,又開始落下淚來。

        路上碰見了村里的王老漢,他看見我們一家人,臉色有些不好看的走過來問到:「你們家二妹是咋了?」

        我爸媽支吾著,也不知道在說啥,我更不會應付,乾脆就沉默。

        那王老漢卻也好像不是太在意這事兒,聽我爸媽支吾了一陣兒,他禮貌的說了句注意給孩子看病,就臉色無比難看的對我爸說到:「老陳,我昨天晚上在地裡守夜,不太安穩啊。」

        「咋了?」我爸其實無心聽他說,一心牽掛著二姐,嘴上敷衍的味道甚重。

        可王老漢那樣子確實也是很想找個人訴說,也不在意我爸的敷衍,徑直的說到:「就從昨天半夜開始,我一直聽見有個女人在唱戲,那聲音可寒磣人了,跟個鬼一樣,嚇死我了!老陳,你們聽見沒?」

        聽見王老漢如此說,我們一家人心裡同時'咯噔'了一下,我爸忙說到沒聽見,沒聽見....然後安慰了王老漢兩句就把我二姐背回了家。

        回到家後,大姐已經做好早飯在等我們了,看她眼睛紅紅的,就知道大姐也是一夜沒睡。

        後來,我才知道,昨天晚上我那一聲喊,是把大姐也吵醒了的,她原本也是要跟來的,是我爸叫住她,讓她在屋子裡守著的,她也是擔心了一晚。

        看見我爸背著我二姐回來,我大姐非常擔心的問到:「爸,我二妹是咋了?」

        我爸嘆息一聲,也不答話,我媽去把院子門關上了,半天才說了一句:「等下再說。」

        然後我媽吩咐我大姐弄來熱水,一起把二姐全身擦洗了一次,再由我爸把我二姐抱上床,給蓋上了厚厚的被子,那早飯就涼在了那兒,誰都沒有心思吃。

        最後,是我爸掐滅了手中的煙,沉重的說了一句:「我要去趟鄉場,是該找找姜師傅了。」

        我和我大姐聽得迷茫,都不禁問了一句:「姜師傅是哪個?」卻沒得到任何回答。

        我爸當天早上就去了鄉場,手上提著菸酒,那是別人人情往來送我爸的,我爸是捨不得自己享用的,這下算是派上了用場!

        74年,隨著時代的發展,鄉場上的鄉zf辦公室也裝上了電話,我爸是知道,也就不用那麼麻煩的跑鎮上了。

        我媽和我是跟著一起去的,我媽是為了給三個孩子請假,我二姐肯定是上不成學了,我大姐今天要留家裡照顧二姐,至於我,我爸莫名其妙的說了句:「姜師傅也許最樂意聽見三娃兒的聲音。」

        我實在不知道姜師傅是誰,更不明白他為啥會樂意聽見我的聲音,但是在這種時候,我是不會給我爸添亂的,就算心裡悶著想,我也沒問什麼。

        到了鄉場,我爸找了鄉場上的一個熟人陪著,也沒費多大的勁兒,送了些禮,就得到了使用電話的權力,從褲兜里摸出一張看起來已經很陳舊的紙,我爸遞給了辦公室幫忙的人,說到:「就麻煩同志幫我打一下這個電話。」

        那手搖式電話在我爸眼裡看起來是那麼的神秘,他根本就不知道咋用,別人能幫忙打一個,是再好不過的了。

        那人結過那張紙一看,頗有些震驚的問到:「看不出來你北京還有親戚啊?」

        北京? 我爸愣住了,他咋也想不到,姜老頭兒抄給他的電話號碼竟然是北京的! 那時候的老百姓哪兒能看懂電話號碼是哪裡的?

        姜老頭兒在我爸眼裡越發的神秘了起來。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4-11-12 10:16 編輯

乙以 發表於 2013-8-28 18:43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神秘的北京電話

        「也就是我們才知道,這個號碼是直接轉到的專線接線員,這個接線員是專轉北京啥地方的,反正是上層人物。話說,這是匯報專門的工作才能用上的....」幫我爸這人是個啥官的秘書,知道的不少,他接過號碼喋喋不休的說著,看向我爸的目光也就越發的琢磨起來。

        這是普通老百姓不能接觸的層面,那就是所謂的專線,那時候普通老百姓打電話無非就是撥個總機號碼,扯著嗓子喊接哪個地兒,哪個單位,找誰誰的,專線是什麼概念? 不知道!

        這位秘書也只是模糊的知道,當有啥重大事件的時候才能使用專線,而且專線號碼是各不相同的,背後代表的是啥,恐怕也只有少數人才知道。

        這條專線的具體情況,這位秘書顯然也是不知道的,他模糊的知道這條專線是北京的,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我爸被說的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咋接腔,就是那秘書琢磨的目光都讓他不自在,只得笑而不答,弄得那秘書越發的覺得我爸說不定有挺深的背景。

        電話很快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標準的北京腔,問到:「請問您轉接號碼?」

        和普通電話不同,在這專線不需要報具體的單位什麼的,只需要念一個專門的號碼,就會被轉接到指定的地方。

        那秘書是懂得這些的,趕緊念了三個數字,電話被轉了,接著又是一個女聲詢問轉接號碼,秘書又念了最後三位數字,這時電話才算正式打通。

        這一通的功夫簡直把我爸給繞昏了,直到那秘書叫了我爸一聲,我爸才戰戰兢兢的接過電話。

        看我爸接過電話,那秘書並沒有離開,畢竟在那個年代,沒有自由權這一說,何況誰也不想犯錯誤,必須防備我爸是特務的可能性!

        我爸自然也不能計較這個,好歹姜師傅也交代過該說啥,不用說什麼特別的話,反正能打電話就不錯了。

        「喂...」電話通了,在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只是喂了一聲就讓我爸在電話這頭立刻站直了身子,搞得像是在和大人物匯報事情一樣。

        有的人就是這樣,那份氣度就是聲音也能表現出來,電話那頭的人好像就有這種上位者的氣度。

        「你..你好..」我爸憋了半天,憋了句'椒鹽'普通話出來,畢竟那邊是標準的京腔兒,他可不敢保證別人能聽懂他這四川'土話'。

        「請問您找誰?有什麼事嗎?」儘管氣度不凡,那邊的語氣也是相當的客氣,只是這種客氣有種自然的疏離感和距離感,並不讓人感覺到親切。

        「我,我找姜立淳,姜師傅。」我爸那'椒鹽'普通話本就說不順溜,加上電話那頭傳來的壓力,給他帶來的緊張,說話更加結巴,就連那秘書都替我爸捏了把汗。

        電話那頭沉默了,弄得我爸捏著話筒的手都滑溜溜的,沒辦法,流了太多的手心汗,他生怕那邊忽然就冒出一句沒這個人。

        好在那邊也沒沉默多久,忽然就有些急切的問到:「那您又是哪位?」

        「我,我,我是陳承一的爸爸。」我爸照著姜老頭兒的交代報上了他是誰,這時不僅那秘書納悶,連我也納悶,為啥我爸不說自己是誰,偏偏要說他是我爸爸,我認識那人? 我那麼有面子?

        那秘書還不知道陳承一是誰,估計心裡只是想難道這位貌不驚人的村民有個叫陳承一的本事孩子?

        「承一?承一!不錯,不錯。」電話那頭莫名其妙的冒了那麼一句,似問句,又似在感嘆,加上兩個不錯,搞得我爸糊里糊塗的,也不知他是個啥意思。

        「那好,我知道了,我會通知姜立淳的,還有什麼話要轉告嗎?」那邊在感嘆了幾句我的名字後,那意思就準備直接掛電話了,只是禮貌的問詢了一句。

        我爸可不干了,這就要掛了? 不行!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我爸那'椒鹽'普通話也流利了,大聲的說到:「請你一定要轉告姜師傅,我女兒有些不好了,要他幫忙,我這邊急的很啊。」

        電話那頭依舊那麼沉穩,聽了只是不疾不徐的說到:「我會盡快的。」

        說完,還不等我爸說別的,就掛斷了電話,留我爸一個人拿著話筒,有些目瞪口呆的聽著那'嘟''嘟'聲,半天回不過神來。

        總之,我爸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來挽救我二姐,和我二姐的命比起來,就算要面對以後和我的緣分薄,也必須得忍著,我爸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來打這個電話的。

        只是,這電話打得讓人一頭霧水,莫名其妙,我爸內心不安,也只得嘆息一聲,然後離開了鄉辦公室!

        盡人事,安天命吧。

        轉眼間,一個星期過去了。

        我二姐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在前幾天一天還總有那麼1,2個小時的清醒時間,在那時間裡,她會哭,會喊著媽媽,我怕,也會告訴家人她什麼都記不起來。

        而這幾天,我二姐白天大部分的時間就是昏迷或者說是昏睡,醒著的時間也是睜著一雙空洞的大眼睛,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答,像一個沒魂兒的人!

        至於晚上,就是我們全家最痛苦的時間,因為只要一過了晚上11點,我二姐總會爬起來,往墳地走。

        這個時候的她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眼神表情總會變得很陰森怨毒,家人也攔不住她,一欄她,她總會變著方法傷害自己,就算綁住她,她也會咬自己的嘴,咬自己的舌頭。

        我爸媽極度痛苦,沒有辦法之下,只能把二姐的嘴給塞住,她就拼命的撞自己的頭。

        最痛苦的時候,我爸甚至拿出了菜刀,直接對著我二姐嚷到:「你出來,你別搞我女兒,老子和你同歸於盡。」

        換來的只是一連串瘋狂的笑聲和輕蔑的眼神,這樣的結果連我爸這個一向堅強的漢子看了,都忍不住蹲在地上抱頭痛苦!

        自己女兒難過,父母的痛苦也不會輕多少。

        無奈之下,我們只能放任二姐去墳地,實在不忍心已經虛弱不堪的她還弄到一身傷痛了,她還是坐在墳頭唱戲,我們一家人就只能輪流的守著。

        可最糟糕的情況遠不止於此,村里的人已經察覺到了這件事兒,你想,夜夜從墳地里傳來那詭異的唱戲聲,誰心裡不寒的慌?

        王老漢只是最初發現的一個罷了。

        這樣連唱了三天以後,村里有幾個膽大的漢子就相約到墳地查看了一番,最終他們發現了我家的事兒。

        村里人善良,同情我家的人不少,可在那個年代,是不能輕易說'怪力亂神'的,想幫忙出個主意,也只能悄悄的到我家來,悄悄的說。

        而且村里有了傳言,基本的傳言都是:「老陳家那好個妹子,咋就得了精神病呢?」

        「唉,那丫頭我去看過,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了,臉色也白的嚇人。」

        諸如此類的話,天天都能傳到我爸媽耳朵裡,只是更讓人心傷罷了。

        村里的人看得也唏噓,可是大家都是平常的百姓,就算在農村,神神鬼鬼的故事聽得多,真遇上了又能有啥辦法? 其實,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我二姐是不可能忽然得啥精神病的,全部心裡都明白著,我那二姐是撞上東西了。

        另外,同情歸同情,因為我二姐的情況,村里人也人心惶惶起來,這鬧鬼鬧得大啊,誰家都怕那鬼下一個就找上了自己。

        周寡婦來我家了。

        她是村里唯一一個正面接觸過鬼魂的人,畢竟她和周大的鬼魂一起生活了七年,也算有經驗的人,我家幫過她和周大,她記著恩,也想來我家看看情況,出個主意。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4-11-12 10:33 編輯

乙以 發表於 2013-8-28 18:46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他回來了(1)

        「秀雲妹子,一般這東西纏人,都是有啥心願未了,就像我家那口子,走的時候瞧見了我有身孕,擔心我們孤兒寡母的,捨不得走,所以就纏著我。你們要不問問纏著你家二妹的東西有啥心願未了。」周寡婦挺真誠的說到。

        「可是那東西不像有啥心願未了的樣子,我感覺她就是要弄我家二妹,不弄死不罷休的樣子。」我媽心裡苦,但面對周寡婦還能說兩句真心話,畢竟兩人也算同甘共苦過。

        周寡婦沉吟了半晌,才臉色頗為沈重的跟我媽說到:「這東西可能是個惡東西,我聽周大那會兒說過,他這種鬼就是一般的,普通的鬼,有一種鬼那是惡鬼,連他都不敢惹,那種鬼怨氣重,也無顧忌,反正纏上人就是一件惱火事兒。這事兒,怕你只有找姜師傅了啊。」

        「找了,可是過了那麼久,都還沒個信兒,我這心裡啊...」

        那時候的通訊遠遠沒那麼發達,除了苦等,我爸媽沒有別的辦法了。

        又是三天過去了,這個村子因為二姐的事情變得有些愁雲慘霧起來,往日的祥和寧靜正在漸漸消失,大家心裡都有心事,見面聊天打招呼變少了,每夜每家每戶都是早早的睡下,無奈很多人家還是能聽到半夜那詭異的戲曲聲。

        因為我二姐的情況已經嚴重到每天夜裡11點一過,她在走去墳頭的路上都會邊走邊唱。

        我不敢說,更不敢承認,在我心裡認為我二姐快要死了,現在在白天她幾乎已經不咋睜開眼睛了,偶爾睜開眼睛,那眼神都也再是前幾天那種空洞,而是用一種怨毒的目光細細的打量我家的每一個人,像是在思考什麼。

        我知道那個時候絕對不是我二姐,而是那個女鬼! 看看吧,那女鬼在白天都能纏上我二姐,我二姐不是快死了嗎?

        想起這個我就很傷心,可是我又無能為力。

        有好幾次我都想起了那夜在墳地裡的遭遇,想起了脖子上掛的虎爪那晚驚人的表現,我想取下來拿給二姐戴,可是都被爸媽堅決的阻止了,我連偷偷給二姐戴上都沒機會。

        因為他們現在幾乎是日夜都守著二姐,我爸幾天都沒幹活了。

        我最後一次憋急了,問我爸:「這個東西真的有用,為啥不讓我給二姐戴上?」

        我爸考慮了半天,最後第一次無奈的回答了我:「如果你取下來,只怕後果更嚴重,有更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再說也不一定能救你二姐。你二姐我會盡力,我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了。」

        我爸話裡的意思,對那時的我來說,理解起來困難了一點兒,可我卻聽懂了,我取下來了,會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我不能取下這個東西。

        所以,我無能為力,那種感覺像是一隻冰冷的大手,直接握緊了我那小小的心臟,讓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壓抑。

        三天后的下午,一個老頭兒出現在了村子裡。

        這個老頭臟兮兮的,穿一件灰色的短袖的確良襯衫,並大喇喇敞著胸,一條有著肥大褲管和褲襠的褲子,用一條布繩繫著,可笑的是那條肥大的褲子,一條褲腿被他提到了膝蓋以上,一條就那麼直接的垂著,更剛下完田似的。

        再仔細點兒看,這老頭兒哪裡穿的什麼灰色的的確良襯衫,明明就是白色的! 只是因為太髒,看不出本色了而已。

        另外他的頭髮也亂糟糟的,倒長不短的鬍子也糾結著,臉上也是有著一些莫名其妙的痕跡,說不清楚那是灰塵,還是泥土。

        就這樣一個老頭,下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村子裡,背著一雙手,眼睛賊溜溜的在九月的田地里東看看,西看看,還不時的笑一聲。

        彷彿他也在讚嘆九月秋天的地裡,成熟了的農作物是那麼的豐盛。

        這樣的老頭,讓村子一群六,七歲的孩子看得莫名其妙,心生警惕,卻讓村里的大人們沒由來的感覺到一種親切,這副形像他們太熟悉了,這不是在村里已經消失了很久的薑老頭兒嗎?

        他消失之後,村里的人們也曾念叨過他,誰都會對一個孤老頭子有一些同情心的,就算這個老頭子很猥褻。 也曾有人擔心的想過,姜老頭兒會不會在七年前那個很冷的春節給凍死了,但一說出來,都被大家否認了。

        比起這個,大家更願意相信這老頭兒是投靠親戚去了,有一次他二舅不是來了嗎?

        「是姜老頭兒嗎?」村里有村民開始給他打起招呼來,對於曾經在村里'浪蕩'了那麼久的一個人,淳樸的村民是有感情的,否則也不會心生親切了。

        「是咧,是咧。」姜老頭兒熱情的回應到。

        「這些年你都到哪兒去了哦?怕是有好些年沒見著你了。」又有熱心的村民問到。

        「去北方親戚家了,想起這兒的海椒(辣椒)巴适(好,舒服的意思),姑娘兒漂亮,我又回來了。對了,村里的劉芳她想我沒有嘛?你們不能豁(騙)我哈,給我講老實話,她想我沒有?」姜老頭兒一本正經的回答到,在場的村民一頭的黑線,可終究又忍不住發出了一陣爆笑的聲音。

        姜老頭兒就是姜老頭兒,本色不改啊,劉芳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姜老頭兒最愛跟在別人後面,有一次還被氣急了的劉芳老漢提起掃把跟在後面追過,就算這樣都攆不走姜老頭兒,第二天他照樣跟著劉芳。

        好在村里人後來熟悉了他的禀性,也就由他去了,沒想到這一回來,呵呵......

        「姜老頭兒,人劉芳嫁人了,怕是不會想你....」有村民調侃到。

        這姜老頭兒一回來,就如同給這個人心惶惶的村里注入了活力劑,大家莫名其妙的開心起來,那麼多天以來的陰霾彷彿也一掃而空。

        劉芳嫁人了? ! 這句話彷彿一個晴天霹靂打在了姜老頭兒的心上,這個老頭兒立刻就'焉巴'了,嘴裡念叨著:「真是的,劉芳老漢也不考慮哈我,劉芳也不等我,等我去賺份嫁妝唄。」

        「唉..唉...唉...」姜老頭兒連連嘆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劉芳老漢也在人群中,被姜老頭兒搞得又好氣又好笑,偏偏發作不得,村里誰不知道,這個老頭兒是個滿嘴跑火車的貨? 由得他去說唄,瞧他那樣子,也不是真的要娶了劉芳。

        「姜老頭兒,我家地裡的茄子熟了,你要來吃點兒新鮮茄子?」

        「姜老頭兒,我家地裡番茄還掛著果兒,紅彤彤的,好吃的很,你要....」

        「姜老頭兒,我家.....」

        「....」

        「不去了,不去了,劉芳都嫁人了,今天老子要絕食,不去了!」姜老頭兒把手一背,分外沮喪的走了,留在一地兒的歡笑在他的背後。

        人們笑吟吟的看著他的背影,覺得這老頭兒太可樂了,改天一定得弄點兒地裡的新鮮貨給他,嗯,不讓他幹活!淳樸的村民都這樣想到。

        姜老頭兒一溜煙儿走了,村民們也散了,反正很多年前就習慣了,這老頭兒'神出鬼沒'的,這時,也心思活絡點兒的村民會想,這老頭兒啥時候回來的呢? 咋不見個行李? 他還住在山上?

        不過也沒往深了想,這姜老頭兒彷彿極有存在感,又彷佛極不引人注意,他的到來就和他的離去一樣,人們是摸不著頭腦的,人們似乎已經習慣於他的'神出鬼沒'了。

        我家並不知道姜老頭兒回來了,只因為我二姐的事兒,我爸媽已經好幾天沒出過門了,除了二姐晚上出去唱戲的時候,他們會跟著。

        現在的我父母,連休息也是極少的。

        姜老頭兒在村子裡鬧騰的時候,我媽正在給二姐'灌'粥,二姐現在已經不會主動吃任何食物了,原本就清瘦的她,現在更是只剩一把骨頭。

        我爸媽對這樣的情況,心疼之極,無奈之下,只得把瘦肉和青菜細細的切碎了,加些米,熬成似流食一般的皺,等涼些了,強行的給我二姐灌下去!

        就算是這樣,我二姐也是吞進去的少,吐出來的多,情況糟糕之極。

        到如此,我爸媽唯一的希望就是姜老頭兒,他們不相信姜老頭兒會'爽約',他們對姜老頭兒的信任一如當年,只是這時間久了,他們也難免焦躁,嘴角起了一大串的燎泡。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4-11-12 10:37 編輯

乙以 發表於 2013-8-28 18:48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他回來了(2)

        這天晚上8點多,村里安靜了下來,在往常也並不會那麼早就靜的跟深夜似的,最近因為我二姐的事情,大家休息的是格外的早,天一擦黑,就不再出門,生怕也衝撞了啥不干淨的東西。

        我家還亮著等,反正夜晚對於我家來說已經沒了任何意義,總是要守著二姐的。

        這個時候,我媽和大姐守在二姐的床前,我媽拉著二姐的手,一個勁兒的流淚,我大姐臉上也掛著淚珠兒,神情也分外的沮喪麻木,受到了太多正統教育的她,在這幾天來,世界觀無疑已經改觀了,只是還難以接受罷了,只是更不能接受的是,二妹正被那神秘的東西折磨著,她這個當姐的卻愛莫能助。

        而我爸呢? 蹲在屋簷下的梯坎上抽煙,雙眼有些無神,他最近總習慣這樣發呆,每當這種時候,我也蹲在他旁邊守著,我心裡也難受,一老一小的背影是那麼的悲涼。

        男人總歸和女人不同,就算小小年紀也有差別,那傷心的事兒一旦悶心裡了,沉默就如影隨形了,儘管那沉默就如山一般的要把人壓垮,他也哭不出來了。

        就在這個對於我家來說還算'正常'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兒。

        我爸騰的一下站起來,狠狠的把煙甩在了地上,咬牙切齒的罵到:「這個狗日的惡鬼,她還要害哪個?衝老子來吧!」說完,就瞪著個雙眼跑去開門了,我也一臉憤怒的緊隨其後。

        在這個時候,是不會有人來敲門的,要知道村里已經是人心惶惶! 所以,我和我爸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惡鬼。

        這也怪不得我們風聲鶴唳,在長期的折磨下,一點點刺激都可以讓已經很脆弱的我們家人'發瘋'了!

        怕? 早已不怕了,反正見慣了,有時都恨不得自己代替可憐的二姐受那折磨,剩下的只是悲涼和心疼,這都是無能為力造成的創傷。

        所以,我爸能毫不猶豫的衝去看門,我也能毫不猶豫的跟著,就算門口站著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魔,我們都能拼了。

        「我看你狗日的要幹啥!」我爸怒氣沖衝的一把打開了門,我也捏著小拳頭一副拼命的樣子。

        「我他媽的上門喝酒吃肉來了。」一個懶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一個臟兮兮的老頭兒正背著雙手站在我家背後,那雙眼睛笑瞇瞇的盯著我。

        原本已經有了拼命的心情的我,在他的注視下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只因為那笑容要多猥褻有多猥褻,這老頭著實把我盯的一陣惡寒。

        媽的,他有啥目的?

        相對於我的警惕,我爸看見來人,卻忽然整個人都鬆了下來,那是一種小小的我形容不來的狀態,就像整個人終於找到了依靠,然後被放心的抽去了一直在支撐的意志,整個人都鬆軟下來的感覺。

        我爸蹲在地上,哭了,是那種嚎號大哭。

        我傻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話說鬼都不怕了,我爸還能被這猥褻老頭兒給嚇哭?

        可接下來我爸的動作更讓我大吃一驚,他忽然一把抱住那老頭兒的腿,大聲哭喊到:「姜師傅,救命,救命啊。」

        這,這,這....? 我爸已經傻了嗎? 還是病急亂投醫? 咋會喊這猥褻老頭救命?

        「啊....」一聲尖叫在我身後響起,那是我媽的聲音,在下一刻,我就看見我媽跟一陣風兒似的,一下就跑到了門口,望著那老頭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泣淚橫流。

        我家人這是咋了?

        可那老頭兒很淡定,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就提起了我那哭得跟個小孩子似的爸,然後一步跨了進來,很自然熟悉的把我家院門關上了。

        「哭啥?有我在,那個不長眼的東西能把你家二妹帶走?」進了院子,那老頭兒非常平靜的說到,而這句話讓剛才還哭得非常淒慘的我爸和我媽一下子就收住了淚,開始抹起眼睛來。

        「我說過會管,會回來,你們就放一百二十個心。這不,事實也證明,我和我的乖徒弟那是有緣也有份啊。」那老頭兒忽然就猥褻的笑了起來,然後那臟兮兮的'大爪子',一把就向我頭摸來。

        事實上,他還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都以為我快沒命了,結果是要留著來見我的乖徒弟。」

        只是聲音太小了,我爸媽根本沒聽見,我呢,是聽得個雲裡霧裡,只當他胡言亂語。

        「呸,呸...你是哪個?憑啥相信你能幫我二姐!」這老頭兒盯著我笑的樣子,太讓我討厭,我一邊跳起來躲著他那伸向我的'魔爪',一邊不服氣的頂撞他,反正就是要和他過不去。

        「三娃兒......」我爸在一邊呵斥我,我媽也趕緊來逮過。

        可那老頭兒根本不以為意,笑著擺擺手,一把就摸在了我腦袋上,任我咋躲,就是甩不脫那放在我腦袋上的手!

        接下來,更是我的噩夢,他一把拉過我,兩隻手都捏我臉上來了,使勁的揉膩著我的臉和腦袋,直到我臉上也有了幾道臟兮兮的指頭印,他才罷手,然後非常滿意的望著我說到:「嗯,這才像個樣子。」

        我委屈的嘟著嘴,不敢鬧了,一是我爸惡狠狠的瞪著我,好像非常反感我忤逆那老頭兒。 二是,我被他弄怕了,現在臉上都麻麻的,頭都暈乎乎的。

        「秀雲,快去給姜師傅弄吃的,要有肉,還要有酒!」我爸已經抹乾了眼淚,大聲對我媽吩咐到。

        「誒,誒....」我媽也忙不迭的答應到。

        「不急,不急,我去看下二妹再說。」那老頭兒背著手,回了我爸媽一句,抬腳就進了屋,我爸媽在後緊緊的跟著。

        雖然那姓薑的老頭在我心裡是非常討厭的,但莫明的,我對他也非常好奇,趕緊的,我也跟了進去。

        進了屋,姜老頭兒一眼就看見在了躺在床上的二姐,此時的二姐骨瘦如柴,面色蒼白如紙,呼吸也是非常的微弱,看得姜老頭兒也是嘆息了一聲,眉眼間又似是憤怒。

        大姐也看見了姜老頭兒,她站起來吃驚的看著姜老頭兒,姜老頭兒笑瞇瞇的看著大姐說到:「長恁大(那麼大)了,嘿嘿,黃毛小丫頭出落的水靈靈的,不錯,不錯。」

        大姐對姜老頭兒是有些印象的,她指著姜老頭兒想說些啥,卻不想姜老頭兒此刻的神情卻嚴肅了起來,說到:「你們看著就好,切莫出聲打擾我,我倒是要和這害人之心不淺的惡鬼斗上一斗!」

我大姐不出聲了,我爸媽更是安靜,連我也是屏住了呼吸,想看看這姜老頭兒究竟有啥本事。

        只見姜老頭兒上下打量了我二姐一陣,又翻開了她的眼皮看了看,說到:「三魂七魄,丟了一魂四魄,怕是要找回來,只怕這惡鬼再來,被擠出陽身的魂魄更多,到時候,我怕也是要大麻煩一陣兒了。」

        我爸忍不住說到:「姜師傅,這東西現在在不在我二妹身上?這要是魂魄都丟完了,人咋辦啊?」

        「現在不在,它也不是時時都能上你家二妹的身,也得看時辰,看期會。如果丟完了魂魄,陽身生機未絕的話,那就會成為活死人,再也醒不來。如果陽身生機已絕,你說會咋樣?到時候怕是神仙也沒辦法。」

        說完,姜老頭兒就沉吟了一陣兒,然後望著我爸非常嚴肅的說到:「說起來,大多怨鬼,惡鬼也是可憐之人而化,三小子童子命,更應多造善行,以圖消弭劫數,或者逢凶化吉!另外,我道家雖然不濟天下,只為修己身己性,隨眾生自然,但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違天道所含之善,也就是說,不到萬不得已,不忍讓鬼魂魂飛魄散。不過二妹這個樣子,怕是你們心中也有一口惡氣難出,是收是勸是打,你們決定吧!」

        這番話對於我爸媽這半個文盲來說,確實高深的過了頭,不過大概還是能明白姜老頭兒的意思,更明白這其中還牽扯到我的善緣,不由得仔細考慮了起來。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4-11-12 10:40 編輯

乙以 發表於 2013-8-28 18:50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鎖魂結

        說實話,我二姐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他們是深恨這個女鬼的,恨不得立即讓它消失了才好,可是....這其中一是牽扯到我,二是那句大多是可憐之人所化敲打著他們的心。

        一時間,他們也做不了決定,沉默了許久,我爸才說到:「姜師傅,你看著辦吧!」

        至於我,如同晴天霹靂的站在那裡,手腳都冰涼,腦子裡就一個念頭,我二姐是我害的? 那鬼是我引來的?

        姜老頭兒望了我一眼,他此時也來不及安撫我什麼,而是一把從包裡拿出了一卷紅線,這時,我才注意到他背了一個黃色的布包,一直就掛在他背後,所以不明顯罷了。

        拿出紅線後,那姜老頭把紅線一抖,那紅線就散開了,然後他仔細琢磨了一陣兒,開始按照一種特殊的規律,在我二姐身上捆綁起來。

        那結紅線的方式極為複雜,就算打一個結也好像極有講究似的,我根本就搞不懂這姜老頭兒到底在做啥!

        他接下來又要做什麼? 而且這看起來挺普通的紅繩有用嗎?

        姜老頭兒的繩結打了整整半個多小時,整個過程及其複雜,最後所有繩子的結頭都散在胸口,姜老頭兒又在胸口打了最後一個繩結,這個結是最大的一個結,也最為複雜,姜老頭兒打好它又用了10幾分鐘。

        「好了。」打好繩結,姜老頭兒伸手擦了一把汗,彷彿打那繩結是一件極其費力的事,因為我注意到在打繩結的時候,每一個結成,姜老頭兒都會念念有詞,同時在嘴裡念著的時候,他神情也十分的專注,那樣子根本就容不得半點分神。

        在姜老頭兒忙完以後,此時在看看我的二姐,四肢以及腦門頂都被紅繩纏繞,每隔幾寸就有個結,最後在胸口處有一個最大的結扣兒在那裡,整個人像是被綁起來了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在這姜老頭兒給二姐做了這樣一番功夫以後,我二姐的神情彷彿安穩了一些。

        「姜師傅,茶。」我媽把茶水遞給了姜老頭兒,姜老頭接過喝了一口之後放下,然後才慢慢的說到:「這是鎖魂結,所用的紅繩也經過了特殊的處理,我這樣做是為了鎖住二妹的生魂。因為這段時間的種種事情,二妹體內的魂魄已經極不安穩,一點兒驚嚇都會逃出體外,加上那惡鬼夜夜糾纏,強入陽體,也是很容易被擠出去的。」

        我爸媽聽得一陣難過,原來自己的女兒每天都在遭受這種折磨,為人父母卻無能為力。

        說到這裡,姜老頭兒也有些愛憐的摸了摸二姐的頭髮,嘆到:「這孩子也算意志力堅強,一直都在和惡鬼搶奪著自己的身體,換一個意志力薄弱點兒的人,三魂七魄早已被擠了出去。如果惡鬼不用他身子還好,大不了就是我跟你們說那種情況,也算解脫。若是要強佔他的身子,只怕對家人朋友來說才是一件傷害極大的事情。」

        「二妹.....」聽到這裡,我媽再也忍不住,把躺在床上的二姐摟在了懷裡,真是苦了二姐,這些日子都是她一個人在和惡鬼苦苦搏鬥。

        「姜師傅,那惡鬼是為了占我家二妹的身子?」我爸有些憤怒的問到。

        「也不一定,對鬼物來說,佔人身子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至少平常的鬼是不太容易辦到的。比如周寡婦和周大,如果不是周寡婦完全的願意周大去上她的身,周大是做不到的,只要周寡婦有半點反抗的念頭,他就會被擠出去,因為說到底周大就是一隻凡鬼。如若惡鬼,帶怨氣而成,就強大了很多,但是它佔人的身子也只能是在陰氣濃重之時,借天時地利加上本身的強大才能成功!而且在人體內還有生魂存在的時候,它也不能長時間的佔據。如若體內的生魂被完全的擠走,還要看陽神和它合不合,不合的話,它頂多就只能藉這陽身辦完它要辦的事,就必須離開。 」

        說到這裡,姜老頭兒頓了一頓,又接著喝了口茶,想是解釋那麼多,也頗為費神,如果是平常人,姜老頭兒就算出手,也懶得解釋這其中的關節,就是因為我,他才願意說那麼多,他在後來曾經給我提及,這就是'入學忽悠'! 一是提起我的興趣,二是給我講解些知識。

        「遇見合適的陽身是非常不容易的,就如同閉著眼睛在水里一抓,抓到魚的可能性那樣小。所以,基本上這惡鬼並不是為了佔二妹的陽身,它只是為了報復而已。」姜老頭兒不厭其煩的解釋著。

        「它要報復啥?」我爸不解,怎麼也想不通我家有啥值得她報復的。

        「惡鬼害人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它恨意越大,所受波及之人也就越多,也就是說得看它的怨氣有多大。當然一般情況下,惡鬼是冤有頭,債有主,找完債主,也就了事兒了。可是若它所受的怨氣並不是單獨一個人給她造成的,還有整個環境的原因,那就不好說了。」姜老頭兒給我爸解釋到。

        「可你說惡鬼是三娃兒引來的,它原本在鄉場上,沒見鄉場上有啥人出事兒啊?」我媽也非常的疑惑。

        「這個就和三娃兒的體質有關了,他極易感受陰陽,天生就容易看透事物的本質,或者整個世界的氣場流動,這樣說吧,這就相當於是天生的天眼通。可是,萬事萬物,你在觀察它的同時,它也會觀察你,三娃兒看見它們的同時,它們也就看見了三娃兒,鬼這種東西,不能用人來衡量,就是說什麼一雙眼睛,一對耳朵之類的,然後想像它會去聽,去看,它們的感官不是這樣,我也不知道該咋解釋,這個說起來就非常的複雜。簡單點兒說,三娃兒看見它們,就如同點醒了它們,接著,三娃兒的體質原本就屬陰,極易和它們相合,簡直是塊香饃饃,這就容易惹鬼纏身,只不過.....」

        姜老頭兒說到這里頓住了,他實在也不知道該怎樣淺顯的給我爸媽解釋這抽象的概念,還在思考該怎樣才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整理給我爸媽聽。

        「是啊,它是怎麼找上二妹的啊。」我爸緊皺著眉頭,還在等著姜老頭兒解疑,另外,我爸也不懂,什麼叫看見了它們就點醒了它們。

        但是,我爸也不打算懂,這個對於他和我媽來說,確實是太過高深了。

        「惡鬼纏人是看怨氣的大小,怨氣折磨生人,同時也在折磨著它們自己,發洩一次怨氣對它們來說,是非常舒服的一件事兒,簡直就是非做不可的一件任務。它看中了三娃兒,想要纏上三娃兒,只是三娃兒有我的虎爪護身,它近身不得,那咋辦?它的怨氣沒得發洩,總歸是不會甘心的,在這種情況,體質較弱的二妹當然就成為了它的目標。至於為啥不找村里其他人,這原因也很簡單,只因為你們都是三娃兒的家人,總是血脈相連,氣息相同的,它極易感受的到,村里其他人除非衝撞到它,否則是無憂也無須擔心的。」說到這裡,姜老頭兒笑瞇瞇的看著我爸媽,接著說到。

        「你們身在農村,聽過的鬼物傳說也不少,你們可以回想一下惡鬼害人的事兒,哪次不是同是一家人被纏上,有聽說過波及到近鄰嗎?新生之惡鬼怨念最大,也最為可怕,那個時候的它才可能會波及一整片兒地方,發洩完最初的怨氣後,它們就會無意識的存在,這也就是孤魂野鬼的一種,直到再次被啥事兒刺激到醒來。」

        說到這裡,姜老頭兒才算解釋完了整件事情,時間也不知不覺到了晚上10點,我媽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我家的小鬧鐘,說到:「姜師傅,它要來了,這麼說來,要不要把三娃兒的虎爪給二妹戴上?以前三娃兒就想過這樣做的,我們想到了你的吩咐,就沒讓三娃兒這樣做。」

        「不這樣做的是對的,三娃兒被纏上才是件麻煩事兒,少不得我大費手腳。再說,道家有養器一說,虎爪在三娃兒身上已經溫養了有七年,取下反而是件不美之事,讓別人戴了以後,這七年的功夫就算白費了。」

        「那姜師傅,它要來了啊。」一直沒出聲的我大姐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

        姜老頭兒嘿嘿一笑,說到:「怕啥,有我在,它來了就來了唄,若不是不想滅它,我哪兒需要費這些功夫?」

        的確是這樣,姜老頭兒有很多手段可以滅了這只惡鬼,只要有鎖魂結,鎖住了我二姐的生魂,不讓它再次飛散,姜老頭兒面對惡鬼做什麼都是百無禁忌的,之所以這麼麻煩也是為了給多造功德,就如我小時候的超度群鬼,就如現在他刻意選擇的慈悲做法。

        「搬桌子來吧。」姜老頭兒答完我大姐的話,就對我媽吩咐到。

        我媽趕緊搬了一張桌子過來,她以為姜老頭兒又會像上次一樣做法事,卻不想姜老頭兒只是隨隨便便的拿出一疊黃色符紙,拿出硃砂,然後讓我爸遞了一小碟子水,就在桌上寫寫畫畫起來。

        原來姜老頭兒只是要畫符而已,而且這一次畫符遠沒有上一次畫那藍色符那麼嚴肅,那黃色符彷彿是輕鬆了許多,而姜老頭兒也只是在符成之時,念了幾句符咒,當然別人是聽不懂的。

        甚至連請符煞,結符煞的動作有沒有。

本帖最後由 spigyeh 於 2014-11-12 10: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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