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仇] 雪洗天下 作者:醉虎 (已完成)

 
surielmoon 2013-9-8 18:27: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1 184979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8 19:15
第一卷《隱在幕後的舞者》

第十章 回校

  在小溝村正熱鬧的時候,其他地方,幾乎那天車隊所經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人在討論著王利直,討論著小溝村,討論著那由兩輛凱迪拉克領頭的,由一隊拖拉機做尾巴的奇怪車隊,整個縣城的人,差不多有80%的人都聲稱自己親眼看到過那個車隊,那車隊打頭的車是如何威風,整個車隊是多麼氣派,最後那一排拖拉機又是多麼有“鄉土氣息”。

  有的人甚至稱自己認識王利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機緣巧合之下,他們一見如故,他們還在某個旮旯酒店喝過幾口小酒,事後呢,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情了,疏於聯繫,但是一直沒有忘記這份“友情”,說到最後,還往往歎息兩聲: “唉,真是天妒英才啊,利直兄弟年輕有為,想不到就這樣走了,我們上次見面還約了重陽的時候去爬山呢!”,

  人生,如戲!
  逝者已矣,生者亦歌!
  在小溝村,因王利直的事請客吃飯的時間是三天,而在王利直下葬後的第一天,小溝村事了的龍烈血就回到了學校,龍悍則依然在小溝村。

  又回到了學校,離早上早自習的時間還有一段時間,校園裡依舊變化不大,食堂裡吃早點的學生依舊在排著隊,而操場上已經有了一些被安排到值日的班級的學生拖著掃把在打掃衛生了。不斷有學生一隻手夾著書本一隻手拿著包子油條什麼的從龍烈血身邊經過。雖然學校食堂裡的早點不怎麼可口,可是對於那些趕時間的學生來說,在食堂裡吃早點與到學校外面吃早點的唯一區別就在於在學校食堂吃早點的話可以在早上多睡上十五分鐘。

  龍烈血的所在的高三(1)班的教室在羅賓縣一中高中部教學樓的六樓,而高中部教學樓則在初中部教學樓的後面,初中部教學樓有九層,樓層的規模也比高中部大了不少,在羅賓縣一中,學校在分配教室時一直遵守著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這個規定就是越高的年級所在的教室樓層也越高,同年級的,班級表現越好的所在的樓層也越高。對於羅賓縣一中這個有著近七十年歷史的學校來說,這個規定由來以久,已經不知道是誰定的了。拿龍烈血所在的高中部來說,在高中部的教學樓,一二層是分給高一的,三四層是分給高二的,五六層是分給高三的,而龍烈血所在的高三(1)班則因為表現不錯,班級實力在同年級中靠前的緣故被分到了六樓。而學校的教室調整原則是一個學期調整一次,每個學期,學校都根據各個年級各班的期末成績的情況來調整,本著優上劣下的原則來決定哪個班該上,哪個班該下。也因此,每個年級各班之間的競爭都很激烈,從班主任到學生,都不希望自己被分配到下面那一層,而分到上面,那也意味著可以享受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而校方對“優勝者”也格外照顧。

  龍烈血曾仔細的研究過這個不成文的制度,龍烈血認為,這個制度與學校那些僵化的教學任務與落後的管理體制比起來,是整個學校唯一的亮點,而羅賓縣一中之所以成為一中也與這個制度有著很深的關係。這種透明的,公正性能被大家所認可的,可上可下的等級制度最大的優點就在於能夠將人的潛力和每個人心裡都渴望能得到別人承認的欲望挖掘出來,而不是在紙上搞什麼“人人平等”的把戲,等級這種東西,不是在紙上或嘴皮上存在的,它存在於社會的物質框架之內,他存在于人心。龍烈血相信,只要有存在超過三個人的地方,就會有等級存在。很多擺到明處的東西,即使不是十全十美,也比那些即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東西強。而妄想以人力來消滅等級制度,那根本就不可能,等級制度不可能被消滅,它只會由另一種等級制度來取代。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等級也就意味著秩序,那些刻意模糊的、隱性的、甚至故做顛倒的等級制度所帶來的後果,就是模糊的,隱性的,顛倒的秩序的產生。而伴隨著這些“畸形”秩序的,往往是公正的缺失與社會價值觀的淪喪。羅賓縣一中這種制度的創始人沒有想到,有人會由學校裡一個小小的教室分配制度想到這麼多,如果他知道以後龍烈血把從學校這個制度的得到的啟發運用發展到何種境地的話,那麼縱使在九泉之下,他也足以自豪了。

  走過初中部的教學樓,再穿過初中部和高中部之間相隔的一個花園,就到了高中部的大樓前,爬到六樓,剛走進高三(1)班的教室,龍烈血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別傻了,那不是什麼林肯,那是凱迪拉克,連這個都不懂,還來這裡瞎吹什麼!”
  龍烈血一聽,就知道這是班上齊易君的聲音,這齊易君有“汽車狂人”的稱號,跟班上那一批喜歡軍事的“軍械狂人”們有點格格不入的味道,平時都是那些“軍械狂人”們在狂吹一通,很少有人睬他,這下倫到他來狂吹了。龍烈血一聽就知道他在說什麼了.

  “我告訴你們,那是兩輛93款的帝威,光看車頭的樣子就能和林肯分別出來了,還有……”在旁邊幾個小女生崇拜的目光裡,我們的齊同學說得更賣力了。

  幾乎是龍烈血剛進教室門,坐在教室裡的天河也就從書本堆裡抬起了頭,平時冷漠的臉上也難得的展露出一絲微笑,龍烈血也笑了笑,和他想得差不多,小胖趴在桌子上,正在爭分奪秒的夢著周公,瘦猴用大大的一本英語書遮住臉,光從外面看,別人還准以為他在用心苦讀,可龍烈血知道,在書本背後,瘦猴賊溜溜的視線一定是在集中在班上的某個女生身上。實際情況也正是如此,一直到差不多龍烈血坐到了座位上,瘦猴這才反映過來,高興的叫了一聲:“老大,你來了!”龍烈血看著瘦猴,笑了笑,瘦猴的臉一下子有點紅了,連忙把遮住臉的英語書放倒了,“嘿……嘿”的傻笑了兩聲。

  瘦猴的聲音也把小胖吵醒了,看到龍烈血回來了,他一下子來了精神,這時,教室裡陸陸續續來的人的已經要把位子坐滿了。龍烈血看著醒來的小胖,對他們說道:“先上課,下課我們再說!”

  今天早上的早自習按慣例,是由英語科代表來主持,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朗讀了幾篇課文,複習了一個單元的單詞。接著早自習過後,第一節課就開始了,中間沒有休息。

  第一節課是數學課,龍烈血他們的數學老師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矮個子的男人,戴著一幅無邊眼睛,身上打扮得一絲不苟,頭髮雖然有些花白了,但卻梳得整整齊齊,人也很精神,下課後還喜歡跟班上的學生聊聊天,當然,主要是女生。他曾說過他在大學時是大學體操隊的隊員,代表學校參加過比賽,還拿過獎,因此,高三(1)班的同學們給他們的數學老師取了個外號:“體操王子”,“體操王子”知道自己有了這個外號也半點不生氣,就這一點來說,氣量比有的老師大多了,班上的學生也都挺喜歡他的。

  此刻,“體操王子”正在講臺上演示著《立體幾何》的證明題,講了幾道題以後,“體操王子”把黑板清了,在上面一口氣出了四道題,都是《立體幾何》的證明題,前三道還好,難度只是中等,而最後一道,“體操王子”光出題的時候畫那個圖就畫了差不多兩分鐘,光看那個圖就有人要昏倒了。

  而班上聰明一些的,在出前三道題目的時候,都爭著上去做了,在底下沒爭到的,只有暗暗乞求“體操王子”不要讓自己上去做那第四道題,同時心裡暗暗對那三個好運的傢伙鄙視了一番。那“體操王子”出完了第四道題後,瀟灑的把粉筆一彈,用手指著他畫的那些線條做了一下解說:“做這道題呢需要一點技巧,它需要對三個問題進行求證與解答,一個是證明直線AG垂直於平面ABCD,第二個是若直線CG等於2的話,角EFC的度數,第三個是當AF長是多少時,D點到平面EFG的距離為2。請哪位同學上來給大家作一下解答!” “體操王子”說完以後便用期待的目光在班裡掃視起來,被他的目光掃過,剛才那些舉手積極得不得了的,跟他擠眉弄眼的一下子全都沒了聲息,有的皺著眉頭一幅思索的樣子,有的則把頭埋入在了桌子上奮筆疾書,還有的乾脆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眼做迷離狀。

  “體操王子”的眼神就像機關槍,掃到哪裡,哪裡就倒了一片,慢慢的,他的眼神掃到了龍烈血坐的那裡。
  先是瘦猴,這傢伙正努力的在自己的眉間擠出兩道深深的皺紋來,還把一支圓珠筆放在嘴裡咬啊咬的,像極了在思考問題的幼稚園小朋友。

  接著是小胖,這傢伙一入往常的選擇把頭埋在桌上,手裡的筆在瘋狂的寫畫著什麼東西,一幅忙碌的樣子,就如同要上火線前忙著寫遺言一樣,剛剛悄悄的從書本堆裡抬下頭,發現“體操王子”正在看著他,嚇得又把頭低下了。天河呢,他也在低著頭寫著,但沒有小胖那麼誇張,看起來確實像在思考問題。

  “體操王子”的目光從他們三人身上溜過,最後停在龍烈血的身上就定住了,這個學生,總給他不一樣的感覺:平時上課很低調,從來沒有主動舉手回答問題,對於出風頭的事也幾乎沒有多少興趣,對喜歡上課時能有學生積極配合的老師來說,龍烈血的這種個性很不討人喜歡,有幾個老師便對他頗有微詞,但是他也從來不在課堂上搗亂和做與課堂無關的事,無論大小考,他的成績也都能保持在中等偏上一些。就這一點來說,其他老師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在自己的教書生涯中,這樣的學生也不是沒有過,可從直覺上來講,龍烈血和那些不喜歡表現,稍微有點自閉的學生給人的感覺則根本不同,就如同此刻,龍烈血在座位上座得筆直,整個人臉上也沒有什麼誇張的表情,依舊是平時上課那樣,只是他的眼睛在盯著黑板上的題,沒有焦躁,也看不出一點驕傲,也許……

  “龍烈血,你上來試試!” “體操王子”話音一落,大家感覺都松了一口氣。
  龍烈血聽了這話,也沒有說什麼,直接就從座位上起來了,大家看著龍烈血,目光裡好奇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只見龍烈血走到講臺前,並不急著做,只是在那裡靜靜的看著那道題,而這時,做第一道題的同學已經把第一道題做完了,“體操王子”,就過去講評第一道題。

  慢慢的,兩分鐘的時間差不多已經過去了,講臺上做題的除了龍烈血都已經下去了,“體操王子”已經差不多要把第二道題講評完了,龍烈血看著那道題,還是沒有動手,底下的小胖他們都有點著急了,有的人在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龍烈血,還有的在悄悄的交頭接耳,要是換了一個人這樣,恐怕底下早有人起哄了,大家都懷疑龍烈血能不能把那道題做出來。最後當“體操王子”開始講第三道題的時候,龍烈血動了,他一動就沒有停過,他拿著粉筆,先是不用尺子,僅憑手在黑板上畫了幾條筆直的輔助線,並做了標記,接著那只粉筆就一直沒有停過,整個過程就像在黑板上從一寫到一百一樣沒有半點咯噔。在“體操王子”剛把第三道題講完的時候,龍烈血放下了粉筆走了下來,大家都目瞪口呆。

  下來後,小胖只說了一個字:“猛!”瘦猴的眼神則直讓龍烈血起雞皮疙瘩,天河則仔細的看著那道題,龍烈血下來的時候,他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此時講臺上的“體操王子”也有些發呆,他根本沒料到已經到最後關頭,在他都以為龍烈血要做不出來的時候龍烈血還給了大家一個驚喜,他原本就是抱著一絲期待驚喜的心情讓龍烈血上來做這道題的,按他的想法,能夠解答到第二步的話已經很不錯了,可看了龍烈血的表現,他又有一些吃驚,龍烈血剛才的表現點滴不漏的看在他的眼裡,從龍烈血拿起粉筆到放下粉筆,整個過程沒有一絲猶豫的地方,這說明,在龍烈血拿起粉筆的時候,所有的答案已經在他的腦子裡了,剛才他對著這道題也就是在思考答案,這和別的那些一邊拿著粉筆一邊想一邊做的同學不同,當龍烈血拿起粉筆的時候,一切已經成竹在胸了。更加難得的是,他把這道題的三個小題都做對了,沒有一點漏洞,找不到一絲毛病,如果硬要找點毛病的話,那就是龍烈血畫線的時候沒有用尺子吧,可剛才自己在講題的時候尺子都被自己霸佔了,汗!。如果這道題出現在高考試卷中占上個25分的話,龍烈血已經把這25分全部拿到手了。先不想了,底下的同學們還等著自己來講評呢!

  “同學們,現在我們來看龍烈血同學做的這第四道題,首先我們從第一個問題開始,大家先看龍烈血同學做的這條輔助線……”這道題,“體操王子”前前後後講了差不多八分鐘,比前三道題加起來的時間還要多一些,大家都在認真地聽著,到了最後,“體操王子”總結一下說:“做這道題的解題關鍵有兩個,一個就是在解題過程中靈活運用輔助線,在考試的時候,大家遇到這種類型的題目幾乎沒有不做輔助線的,如果你在高考的時候遇到這種類型的題目而你卻沒有做出輔助線來就已經把他解答了的話,那麼你的答案一定是錯的,這種題目一般出現在高考試卷中的最後三題當中。像我們現在所講的這道題,輔助線做一條還不夠,需要做三條才行,而有的同學腦子裡有一個錯誤的觀念,那就是一道這種題目一般做一條輔助線就夠了,少數的則做到兩條,現在通過這道題,大家應該知道了輔助線在解題當中的作用。”

  說到這裡的時候,“體操王子”喝了口茶水,又接著說道:“這解題的第二個關鍵是要懂得逆向思維,大家看這裡。” “體操王子”一邊說著,一邊用紅色的粉筆在龍烈血解題的一部分答案上做了個記號。“大家現在看這個地方,你們先從上到下推一遍,然後再從下到上反推一遍你們就明白我所說的意思了,這裡就像大家在用‘漏斗’一樣,在解題的時候,我們有時需要把‘漏斗’反過來用,大家明白了嗎?”看著班上同學恍然大悟的樣子,“體操王子”覺得很滿意。

  “龍烈血同學做的這道題,第一道小題的證明大家都看到了,是對的,第二道與第三道小題的答案45與6 也是對的。” “體操王子”一邊說著,一邊在龍烈血的答案上劃了三個大溝。一下子,無數讚歎的眼神向龍烈血漂來。
  “龍烈血同學做得不錯,不過有一個小小的不足希望大家不要學他,在考試的時候記得做輔助線的時候一定要用尺子。” “體操王子”笑了笑,看了表,“時間也差不多了,下課!”

  “全體同學,起立!”班長的聲音響起。
  “老師辛苦了,老師再見!”
  “呵……呵,對了,下週二數學最後一次摸底測驗,大家下來的時候準備一下!” “體操王子”夾著書本,拿著三角尺和茶杯走出了教室,一邊走一邊彈著身上的粉筆灰。
  下課的鈴聲響了。

  如往常一樣,下了課,在六樓走廊的一角,龍烈血和小胖他們正在那裡。
  “這幾天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龍烈血問道。
  “你給我電話以後我已經和他們說過了” 天河看著龍烈血神秘的擠了擠眼睛,“順便的班主任那裡我也請過假了!”
  “日!”小胖先罵了一聲,“老大你說怎麼幹,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叫我們家老爺子出馬,再加上天河的老爸,我就不信那個什麼雞巴村主任這麼牛B!”小胖的話代表了他和瘦猴的心聲,小胖的爸爸是搞建築承包的,手裡錢不少,各方面關係也很廣,而天河的爸爸則是縣公安局的二把手,一邊有錢,一邊有勢,如果真的下了決心要搞劉祝貴的話,希望是很大的。

  龍烈血笑了笑:“我這幾天也沒有閑著,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再過幾天就會有結果!”說到這裡,龍烈血停了停,“等事情結果出來後你們就明白了。”見龍烈血這麼說,小胖和瘦猴他們也就沒有再追問了,話題呢,就漸漸的扯到了剛才的數學課上。

  “今天‘體操王子’真變態,出了那麼一道題,我看班上也沒幾個能做得出來的,你看老大從臺上下來的時候,那數學科代表嫉妒得眼睛都綠了,哈……哈,想想就爽!”小胖在唾沫橫飛的說著當時的感受。

  “哎,其實那道題我在底下已經算得差不多了,只不過比老大慢了一步而已,解題思路和老大的比起來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可惜啊,這個表現的機會讓老大得去了,可誰叫我喜歡低調呢!”瘦猴一本正經的說著,說到最後還歎了口氣,臉上一副寂寞的表情。
  小胖立刻一副要嘔吐的樣子。
  “我們的數學天才,”天河看著瘦猴,臉上帶著無害的微笑,“我好像看見那時你在咬著筆啊?”
  “天才也要思考嘛,少見多怪!”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天才思考的時候不一定要寫出來吧!”
  “不過……”
  “哎,天才總是寂寞的,我現在總算有點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然而……”
  “我現在正在思考1加1究竟等於幾,這個深奧的數學問題,請不要打斷我的思路,謝謝!”
  看著瘦猴一臉YY的表情持續了差不多半分鐘,天河終於找到了把話說完的機會。“那只筆好像是小胖的吧?”
  “那樣的筆全班只有一隻,是派克,我老爸從外地帶來的!”
  “哦,不好意思,那是我看錯了,昨天我好像看到小胖在用一隻一模一樣的筆伸進鞋子裡撓腳來著,我還以為那只筆是小胖的,實在不好意思啊!”天河看著瘦猴,臉上依舊是那副無害的笑容。

  龍烈血走過來,拍拍瘦猴的肩,然後什麼都沒說就走進了教室。
  小胖早已消失不見。
  瘦猴的臉一下子由紅變白,再由白變黑!
  “哇……,死小胖,我要殺了你!”
  與上課的鈴聲一起,瘦猴的慘叫回蕩在整個高中部。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8 19:18
第一卷《隱在幕後的舞者》

第十一章 縣長的煩惱

  羅賓縣新來的縣長這兩天很煩,是的,很煩。

  今年是虎年,處處對他來說似乎都不順利,本來是在省委機關裡混的,實權部門的副廳級幹部,再熬上兩年等原來的一把手退休的話就有機會轉正了,為了轉這個正,自己可沒少上下打點,本來一切都在自己的計畫之中,圓圓滿滿的有滋有味,可是誰不想,一夜之間似乎全都變了。

  先是自己的大靠山莫名其妙的撞到了槍口上被“雙歸”了,接著呢,自己所在的單位裡要搞什麼機構改革,改來改去,啥都沒改,就只多改出兩個副廳級幹部,兩間辦公室,兩輛公用轎車,開會時多了兩個人而已。在靠山倒臺的時候自己就發覺不對勁了,在官場上牆倒眾人推、打落水狗、落井下石、城門失火、順藤摸瓜、順瓜摸藤、猴子偷桃……咳……咳……這些事情自己見多了,在靠山倒臺的時候自己已經是夾著尾巴做人了,心存一絲僥倖,可到了最後自己才明白,政治這東西,實在沒有僥倖的可能。不就是查出了一點“經濟問題”外加“生活作風問題”嗎?媽的,這些東西放到別人身上算什麼問題,可誰叫自己倒楣呢,這些東西一出現在自己身上,馬上就成了“需要到基層再鍛煉鍛煉”的最好藉口了,於是乎,自己一下子從花花綠綠的省城到了這離省城差不多兩百公里的“小地方”,對於已經習慣了省城繁華的自己來說,這簡直是活受罪。在這裡,沒有了福雲山莊的美味佳餚,沒有了水晶宮會所的絢麗溫柔。

  在這裡,連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到,你想買稍微好一點的衣服嗎,那麼,請你坐車在山路上轉幾個小時到了省城再說吧。想自己以前,買衣服都很少在省城買,自己買衣服,都是坐飛機到沿海的那些大都市去買的,哎,哪裡像現在這樣。想起來還真是諷刺,這裡的前任調到了地委去了,而自己呢,從省城掉到了這裡,周圍的人,周圍的事都不再是自己以前熟悉的樣子了,一切都要重新開始。自己初來此地,這裡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自己以前的情況,俗話說,落毛的鳳凰不如雞,有些人占著在這裡根深蒂固的關係,未必真把自己放在眼裡,雖說自己是這裡的一把手,但是根基還很淺,如果有的人真的在自己面前搞陽奉陰違的把戲,自己也沒有辦法,當務之急,自己還得先在這裡豎立起自己的形象和威望才行,可是,這樣的事情急不來,還得有機會才行。

  “流年不利啊!”他輕輕的歎了口氣。
  此刻,時間是早上八點半,正是一天中忙碌的開始,我們的縣長大人正坐在接他去上班的小車裡,心情是格外的差,本來他住的地方離縣政府不是很遠,走路的話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如果坐車的話反而需要半個小時,可對於我們的縣長大人來說,要走路去上班,那是他做夢都沒想過的事,坐在那黑色的小轎車裡,讓他多多少少的找到了一點往日的感覺。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無情的現實打破了,他的車,和其他的車一樣,在路上被堵了,縣城裡的路本來就不寬,再加上這一小段路靠著縣城裡的一個蔬菜批發市場,因此,在早上的時候,這裡的熱鬧與擁擠可想而知。

  看著車外擠得水泄不通的車流,人流,看著那些不斷和自己的車搶道的裝滿了各種蔬菜的拖拉機,三輪車,小貨車,平板車,還有那些推著一輛自行車,架著兩個大籃子的菜農,縣長大人的臉上又多了幾道黑線,可憐的司機也正在小心翼翼的把車往前一步一步的挪著,和外面的那些車流,人流搶著車道。外面的人可不管是誰坐在這輛黑色的小轎車裡,他們也沒有精神來分辯一下這輛小轎車車牌照所透露出來的意思,對外面那些樸實的人來說,皇帝來了,都沒有自己眼前的菜重要。

  這一段路比較難走,堵在這裡已經差不多五分鐘了,可車還沒有前進五十米,車外亂哄哄的,耳朵裡面充斥著各種討價還價的聲音,現在我們縣長大人的車正在被夾在路中間動彈不得,這輛車得前面是一輛拉滿了大白菜的小貨車,靠車的左面是一輛拖拉機,除了拖拉機的司機以外,上面還坐著兩個人,看樣子菜已經賣完了,車的右邊,則是三輪車和平板車的天下。

  “老李,今年地裡頭收成還不錯吧?”
  “還行,再過兩天地裡補種的那些燈籠辣椒就要熟了,估計能賣到八毛錢一斤,我家小華今年高二了,這批燈籠辣椒一賣出去,估計孩子明年的學雜費也就有了!”
  “小華這孩子我看挺聰明的,將來准能考上大學,還是你們家好啊,買了拖拉機,孩子也成器,這日子一天比一天紅火!”
  拖拉機上交談的人不知道他們旁邊那黑色的小轎車裡坐著誰,小轎車上那茶黑色的玻璃擋住了他們的視線,可能是因為離得近的緣故吧,他們的聲音一絲不漏的傳到了小轎車裡。
  “哎,紅火什麼呀,這人要是倒起黴來,就算是大山也擋不住啊,說不定什麼時候遇到幾個貪官惡霸就鬧個家破人亡的,小溝村的事你知道了吧?”
  “是不是王利直的事!”

在小車裡,透過車內的倒車鏡,司機看到正在閉目養神的縣長大人的眉頭動了一下。

“怎麼不是呢,他們家做法事的時候我們家老爺子還有村裡的幾個人跑了十多裡地去看了的,是智光大師給王利直做的法事,王利直的事還是我們家老爺子回來後告訴我的!”
“我也是聽村子裡的人說起才知道,給王利直送葬的車隊還經過我們村呢,現在王利直的事附近十裡八鄉的人全知道了,王利直死得冤枉啊,被人打死了都沒個說理的地方,可恨的是那個村主任劉祝貴,這個狗日的也實在太狠了,為了貪點錢連人命都鬧出來了!”

“要說,劉祝貴這狗日的也真能一手遮天,鬧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差不多地球人都知道了,也沒聽說他們鄉里政府啊,派出所啊什麼的有點什麼動靜!”
“這就叫做有錢不如有權,那些雞巴雜碎,沒一個好鳥,小溝村以前不知給縣裡寫了多少信,可現在你看,劉祝貴那狗日的不也好好的在做他的村主任嗎?”

“我聽說咱們縣裡新來了個縣長,也不知道這個縣長怎麼樣,你說,如果新來的縣長知道了這件事他會怎麼做?”
“誰知道呢,現在還有誰相信世界上會有包青天呢?”
“說得也是,這幫狗日的,打雷的時候怎麼不把他劈死呢!”
  ……
  小轎車裡的司機已經不敢再讓車停在這裡了,透過倒車鏡,他看到縣長大人的臉有些陰沉得可怕,看到前面的車一動,他趕緊腳一踩油門……

  縣長大人的車到達縣政府的時候時間是八點五十六,下了車,他就徑直的向四樓走去,他的辦公室在四樓,縣政府最高的一層,路上和幾個向他問早的人點了點頭,他就向他的辦公室去了,在大樓裡的走廊上,因為還差幾分鐘才上班,來了的人也同往常一樣,先來一杯茶,然後呢再聊聊昨晚的電視劇和縣城裡的一些街頭巷尾的瑣事,如果有隔壁王寡婦的新聞則更好了。

  一進辦公室,他就重重的把門摔了回去,在他辦公室的外間,他的秘書已經來了,正在低頭整理著資料,聽到他摔門,他的秘書嚇得抬起頭來,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縣長大人想起自己不應該那麼失態,連忙緩和了一下臉上的怒色,他正在思考著問題。剛才在他順著走廊裡過來的時候,路過了幾間辦公室,可就路過這麼幾間辦公室,他的耳朵已經聽到“王利直”這個詞不下三次了,他感覺自己在這裡就像個聾子和瞎子,什麼都不知道,連縣政府掃地的大媽都知道的事情,自己居然不知道,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可王利直這三個字,他聽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聽到過。

  正在這時,他的秘書敲敲門,走進了他的辦公室,秘書左手端著一杯泡好的“青山綠水”,右手拿著幾份今天的報紙,這個秘書是他親自到省裡面的一所高校選的,是個學生會幹部,文筆不錯,人也機靈,來這裡做縣長,他只親自選了兩個人,一個是司機,一個就是這個秘書,兩個都是男的,原來縣裡人事部門幫他安排的司機和秘書他都沒要,這點道理,他還是明白的。縣長大人一向鄙視用女秘書的領導,他認為,一個領導,如果在秘書這樣的關鍵崗位上都想沾點花帶點草的話,那麼這個人也成不了什麼大事,多年的官場經驗一再讓他證實了自己的看法。

  “小劉,王利直這個人你聽說過嗎?” 縣長大人抿了一口茶水問道。
  “聽說過,”秘書想了想,小心的說到:“這兩天大家都在談論這件事,各種說法都有,具體的真實情況我不清楚,上週四您叫我去看的那個車隊就是給王利直送葬的!”

  說到這裡,縣長一下子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對王利直這名字耳熟了,上週四,他還在辦公室裡辦公,而縣政府外面卻傳來一陣哀樂的聲音,鬧鬧轟轟的,他好奇的隔著窗子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兩輛開頭的加長豪華車,和一隊車隊,出於好奇,他叫秘書去瞭解一下是誰在辦喪事,這麼誇張,秘書回來後,告訴他是給一個叫王利直的人辦喪事,當時他也沒怎麼在意,心想的是又是哪家的爆發戶死了老爸了,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樣。這件事,怎麼想怎麼不對頭,還得好好琢磨一下。

  縣長輕輕的擺擺手,秘書出去了。
  喝了幾口茶,縣長大人拿著報紙就去上廁所了。
  一邊蹲著,他一邊看著報紙,這些報紙可是政策的風向標,報紙上重要內容的標題已經被小劉用紅筆勾出來了,這樣他在看的時候就不會浪費太多時間,不得不說,他這個秘書的政治覺悟還是挺高的。
  “砰”他旁邊的廁所大號的門被推開了,接著是沖水的聲音。
  “真沒素質,上完大號居然不沖水!”他旁邊傳來那人抱怨的聲音。
  “哎呦,老李,巧啊!”又一個人進來了,和先前那人打了個招呼,接著,也是“砰”的一聲,大號的門被打開了,看來這位也是要大號。
  “老李,週末怎麼過的啊?”
  “去了小溝村!”這位還挺黑色幽默的。
  “哈……哈,別開玩笑了,你又不是王利直家親戚!”
  “你又不是劉祝貴,怎麼就知道我不是王利直家親戚呢!”
  “得了,什麼劉祝貴,我還胡漢三呢,小溝村的事現在傳得挺多的,你平時消息挺靈的,現在有沒有一點內幕!”
  “說到內幕,我倒是有一點。”
  “說來聽聽”
  “嘿……嘿,聽說王利直的老婆可長得不錯哦!”
  “別賣關子了,晚上我請你去搓一頓!”
  “我也是聽人說的,你們只知道劉祝貴為了財打死了王利直,嘿……嘿,你們可知道王利直的老婆現在怎麼樣了嗎?”
  “哦,你不說我都不知道王利直還有個老婆呢,快跟我說說,她老婆究竟怎麼樣了?”這下的聲音有點急促,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吧,聽到這裡就連我們的縣長大人都有點好奇了。
  “他老婆啊,瘋了,怎麼瘋的不知道,只知道王利直死後不久就瘋了,你知道小溝村的人給劉祝貴起了什麼名字嗎?‘西門祝貴’,嘿……嘿,有人說是給劉祝貴……嘿……嘿,好像他們鄉的那個鄉長和派出所的所長都有一份,三個男人,一個寡婦,嘿……嘿……”
  “禽獸!”縣長大人低低的罵了一句,他的聲音被另一個人發出的“禽獸!”給蓋過去了,不怕給人聽到。
  “還有呢,快再給我說說,最好詳細一點!”這次的聲音特別急促。
  “可是,我早點還沒吃呢!你知道人要是不吃早點會很容易健忘的”
  “我出去請你吃!”
  “縣政府食堂中午的伙食真差!想起來真是讓人憂鬱啊!”
  “中午飯我也包了!”
  “那好,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跟你說一說,你千萬別告訴別人啊,注意聽了。”那個人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 “話說……在一個月黑風高天昏地暗的晚上,正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夜,天昏地暗強姦時,此刻我們的西門祝貴,從頭到腳一身黑衣,臉上也套了一隻黑色的絲襪,懷裡揣著一把牛耳尖刀,兜裡放著‘五香迷魂散’,此刻他正鬼鬼祟祟從家中後門出來,看兩頭無人,便伏低了身子,悄悄向村民王利直家行去……”
  
  從廁所裡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讓我們的縣長大人想不到的是,小小縣政府,竟然也是臥虎藏龍,看來以後過年要搞團拜的時候,不愁找不到人才了,剛才那個人姓什麼呢?嗯,好像是姓李,大家都叫他老李,回頭給縣裡組織部的部長說說,讓他挖掘一下這個人才,自己以前的老領導黎叔說過一句話,自己一直銘記在心,黎叔曾經語重心長的對自己說:“……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重要,人才……”黎叔說到人才兩個字時,閉著的眼睛都猛的睜開了,當時可嚇了自己一跳。

  不過剛才在廁所裡的人怎麼也想不到,就在他們旁邊,他們的縣長大人在聽著他們話的時候,已經做了兩個決定,這兩個決定,一個影響了老李,另一個,則影響了他們口中的“西門祝貴”。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8 19:21
第一卷《隱在幕後的舞者》

第十二章 劉祝貴的掙扎

  劉祝貴感覺最近有些不對勁,特別是這兩天,那些刁民們這兩天在村裡大擺酒席,連吃三天三夜,天天像過年一樣,每當看到這些刁民們那麼高興,劉祝貴心裡就一陣不爽,他媽的,你們繼續得意吧,看你們還能得意幾天!這兩天劉祝貴家和平時跟他走得近的那兩家是整個小溝村最受孤立的人,要是換在平時,那些刁民見了自己一般都會饒道走,而這幾天呢,仿佛天變了,連李二麻子見了自己都好像是看見空氣一樣,這些刁民一天到晚的在談論著那個半老不死的老和尚,還有那個裝神弄鬼的胡先生,還有那“三開門”……

  還好,那些刁民鬧騰得也差不多了,飯也吃完了,酒席也散了,等龍悍走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龍悍在小溝村一天,他就總覺得自己仿佛被一塊石頭壓著一樣,始終直不起腰,而那些刁民則與自己相反,個個像吃了虎鞭一樣。龍悍啊龍悍,你再怎麼有能耐,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在小溝村護著這些刁民。

  劉祝貴算盤打得好,可實際情況卻不如他想得那樣。
  一開始,劉祝貴發現,這兩天他出門辦事的時候,一直有一些外村的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那些人說什麼他聽不到,不過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中,他敢肯定,那絕對不會是讚揚。他媽的,這究竟是怎麼了,老子又沒強姦你老婆或挖了你家租墳,這種情況讓他非常鬱悶,一直到有一次到鄉上開會的時候,他才知道事情的原因。按照慣例,一般在鄉上開會,像他們這些村長在開完會的時候都會在鄉上的食堂裡吃頓飯,可是這次,在開會的時候不斷有人看著他竊竊私語,在吃飯的時候,甚至沒有人願意和他坐在一起,這讓劉祝貴第一次感到了被孤立的恐懼,結果那頓飯他沒有吃完,在出來的時候,他隱隱聽到裡面有人說起“王利直”。那一瞬間,他一下子明白了所有問題的所在,他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他準備私下裡去找找鄉長,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鄉長應該能夠幫他的忙。

  而此刻的鄉長呢,他正在面臨著和劉祝貴一樣的窘境,被人指指點點可不是劉祝貴一個人的專利,在縣上開會的時候,別人看著他的目光讓他以為自己是不是褲子破了洞把鳥給露出來了,他還到廁所裡仔細檢查了一下。在縣裡開完會以後,他首先想到的是去找他的靠山打聽點消息,可是他沒有見到,他開始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妙。

  鄉長現在後悔得要命,畢竟做了壞事還不怕人知道的人,這個世界上屈指可數,可惜他不是,現在不管他走到什麼地方,王利直三個字一直在他耳邊沒有消散,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在流言風暴裡扮演著這麼一個不光彩的角色,昨天,他剛上初一的孩子在學校裡被人打了,原因就是有人知道了誰是他的老子。他感覺自己的烏紗冒在風暴裡搖晃著,好像隨時會被風吹走,他害怕,不過他不甘心就這樣失去,他要想辦法補救,而消滅流言的做法,他認為,最好的就是從流言的源頭開始,因此,當劉祝貴找到他的時候,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劉祝貴說了,劉祝貴欣然同意,對劉祝貴來說,這表明,鄉長還是和他站在一起的,這讓他的底氣足了不少。而對於鄉長來說,到了小溝村,憑藉著自己的“威望”先把事態在小溝村控制住,只要小溝村穩定,其他的終究會過去,於是乎,在王利直死後的第一次小溝村村民大會,又在小溝村召開了,出席會議的有小溝村全體村民,劉祝貴,鄉長,還有鄉長從鄉里帶來的幾個員警。

  坐在主席臺上,鄉長努力的把腰挺直,努力的裝坐若無其事。
  “鄉親們,今天把大家召集在這裡,一個呢,是有些事情,要和大家交流一下,另一個呢,是我,代表鄉政府來看望大家了!”用抑揚頓挫的語氣說完這話,鄉長面帶微笑的看著底下的小溝村村民,按照以前的經驗,說到這裡都要頓一下,好讓底下的人有時間鼓掌,鼓掌的人也有,以劉祝貴為最,他在那裡拼命的的鼓掌,還用眼神示意自己那一夥的幾個人鼓掌,於是,三五個人的掌聲響了起來,就像一個腎虧的人把尿灑在了芭蕉葉上一樣,淅淅瀝瀝的,其他的人動也沒有動,冷冷的看著他們的表演,鄉長的微笑僵硬在臉上,不過恨快的,他就反應過來。他連忙抬起兩隻手,做了一個向下壓的動作,這一招,像極了電視裡的大人物,還好,現在這一招還管用,那淅淅瀝瀝的掌聲消失了,就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

  鄉長覺得今天的小溝村之行恐怕不會輕鬆,因此,他決定先給小溝村村民來個下馬威,他擺弄了一下桌子上的話筒,他收起了笑臉,放低了聲音,加重了語氣,讓自己的眉毛皺起來,這樣看的話,自己的眼神會比較凜冽。“我聽說,前一段時間,小溝村有人在大肆張揚的搞迷信活動。”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視線在每個人身上掃過,可惜,大家沒什麼反應,“你們還把搞迷信活動的車隊開到了縣城是不是?那個迷信活動,在社會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說到這裡,他把自己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可惜,底下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他在心裡有些納悶,小溝村的村民們是怎麼了,要是在以往,肯定會有人露出不安的樣子或是七嘴八舌的忙著解釋,而現在底下的眾人就像根本沒在聽他說話一樣。

  “現在全縣的人都知道了,你們小溝村,給咱們鄉抹了黑,你們說說,你們對得起小溝村先進示範村的這塊牌子嗎?”光從外表看的話,此時的鄉長很生氣。
  “要知道,先進示範村的這個榮譽得來不易啊,遠的不說,全鄉十多個村子都眼巴巴的看著小溝村的表現呢,可你們是怎麼表現的呢?大肆的搞封建迷信活動,鋪張浪費的辦喪事,全村人大吃大喝!當然我不是說不許你們吃喝,但是,你們要知道,你們的這種做法是錯誤的(音:滴),是和黨和國家的政策對著幹的(音:滴),你們在社會上造成的惡劣影響也是有目共睹的(音:滴),因為你們的所作所為,你們給村裡,給鄉里的工作帶來了很大很大的被動,這件事的帶頭人是要負責任的(音:滴)!”說到這裡,鄉長兇狠的目光掃過全場,可是他還是失望了,他沒有從底下誰的臉上看到不安,大家靜靜的聽著,像在聽收音機裡十萬八千里外的廣播。

  “說到這裡,我就不得不表揚一下你們村的村主任劉祝貴同志,劉祝貴同志在這件事情上的立場是堅定的,是與一個紮根在基層的幹部形象相吻合的(音:滴),這次,在鄉里開會也是劉祝貴同志幫你們說情,鄉里考慮到劉祝貴同志的意見,經研究以後才沒有追究你們這件事情帶頭人的責任。”鄉長似乎在底下的面孔當中看到有人在笑,無聲的冷笑。

  “可你們當中有些人,不僅不明白劉祝貴同志的苦心,還不負責任的製造一些別有用心的言論!”說到這裡,鄉長猛的把手砸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巨大的回音通過話筒傳得老遠,劉祝貴都被嚇了一跳,而底下的小溝村村民,依舊平靜,只是偶爾有些交頭接耳。

  “二狗他媽,你看,鄉長都發火了!”一個人悄悄的向他旁邊的女人說道。
  二狗他媽一邊繞著毛線,一邊悄悄的回答道:“二狗他早爸說了,這次來,叫咱少說話,但誰也別怕,坐在臺上的人說的話就當是在放屁好了,我們就是來聽聽他們要放些什麼屁的,別人放屁你會怕?”旁邊的人還想說幾句,可這時鄉長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帶頭搞迷信活動就算了,可你們當中有些人在帶頭造謠中傷國家幹部,由此造成的影響是極其惡劣地,因此造成的後果也是極其嚴重地,這是犯法的事情,如果要認真的話,你們當中有一部分人是要去坐牢地。” 鄉長喝了口水,看著底下交頭接耳的人,心裡稍微有些滿意了,當然如果此刻他聽到底下在議論什麼的話,估計他也滿意不起來了。
  “二狗他媽,你看他說得是不是真的?”
  “我就認准二狗他爹說的話了!”
  
  在鄉長看來,台下的人在不安的“騷動”著,看到這裡,他才找到了幾分當初為了要讓劉祝貴做村主任時他來做村民思想工作的感覺,這才是小溝村的村民嘛。
  “當然,我相信,你們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好的(音:滴),只是受到少數人的矇騙與煽動才會不明所以的跟著人亂起哄的(音:滴),劉祝貴同志嘛,這個人我還是比較瞭解的(音:滴),他工作積極主動,任勞任怨,當然,做工作嘛,難免會出現一些錯誤或偏差,這個,是人都有缺點,都會放錯誤嘛,劉祝貴同志的缺點就是做事有時太主觀了,這樣就難免得罪一些人,難免犯一點小錯誤,有能力的同志嘛,多數會有這個毛病,但是,我們的眼睛應該盯著光明的一面嘛,不要抓住一點錯誤就咬住不放,就要想著打擊報復,就要想著造謠中傷,這樣下去,誰還敢出來為大家做事情,誰還敢出來帶領大家搞生產啊,你們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啊!”鄉長喝了口水,他在等底下的回應,可這次底下還是沒有聲響,就連平時跟著劉祝貴的那幾個這時都沒了聲音,鄉長覺得很沒面子。

  “同志們,我們看人,不要只看一面,劉祝貴同志雖然有一些小錯誤,但是瑕不掩瑜,我們更多的時候應該看到劉祝貴同志身上的優點嘛,在我看來,劉祝貴同志,雖然有時會犯主觀,但是在他身上,正面的東西是主流,是大頭,這個是我們應該肯定的,小溝村獲得先進的稱號,也就是鄉政府對大家,對劉祝貴同志工作的肯定,我們千萬不要做一些破壞小溝村安定團結局面的東西出來,大家有什麼話,有什麼意見,都可以光明正大的來找我交流嘛,我是隨時歡迎的(音:滴),如果大家覺得來找我不方便的話,我們鄉里可以給大家報銷路費,這個錢我們還是出得起的,呵……呵……”鄉長自以為最後這裡自己幽默一下,底下肯定會有笑聲,可等待他的,還是一片寂靜,看來大家並不欣賞他的笑話。到了這裡,鄉長覺得差不多了,應該給底下的這些人一點甜頭了。

  “關於劉祝貴同志嘛,我們就不要再說了,他工作上的失誤我已經狠狠的批評過他了,大家也要給他改正的機會嘛,應該說,劉祝貴同志還是很為村裡考慮的,今年下半年,縣裡有一個扶貧項目,是準備引進澳大利亞奶牛,分配到某個村進行試點養殖,養殖澳大利亞奶牛利潤很高,養一頭一年五六千塊的利潤就有了,我好不容易從縣裡要到這個項目,現在還沒決定放到那個村試點,劉祝貴同志知道了以後,向我爭取過好多次,說想為小溝村辦點好事,鄉里呢,也很重視劉祝貴同志的意見,經鄉里研究決定,這個專案將授給今年鄉里的先進示範村,先進示範村的評選呢過幾就要在鄉里進行了,因此,在這裡,我最後有句話要對大家說……”說到這裡,鄉長有意識的停了停。鄉長正在調動底下人的情緒,大家呢也知道今天的重頭要來了,因此會場這一瞬間格外安靜,正當我們的鄉長醞釀了一下,覺得氣氛剛好,剛剛要張開嘴的時候……

  “媽媽我要拉屎!”
  一聲稚嫩的童音在會場響起,大家聽得格外清晰,從時間上看,剛好就像給鄉長配音一養,這神來的一筆讓鄉長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會場呢,安靜了兩秒鐘,接著就是一陣哄堂大笑,無論在場的男女老少,大家都笑得前撲後仰抱著肚子打著滾捶著腰流著眼淚抹著鼻涕東倒西歪,鄉長在臺上臉色先變紅,再變青,再由青變綠,由綠變藍,最後完全是黑紫色了,中間他用話筒喊了兩聲,但是發現根本沒人理他,劉祝貴同志也在旁邊幫著嗓子,但那都是嘴上抹石灰——白說。底下的人呢,大家笑得彎了腰,所以順便就收了凳子,或三三兩兩,或成群結隊,每個人就抱著自己家的小板凳回家去了。至於鄉長最後想說句什麼,這個問題根本沒人關心。
  
  “二狗他媽,你說鄉長最後要說啥事呢?”
  “誰知道呢?不過二狗他爹跟我說了,要是劉祝貴能想著法子為村裡好的話,那母豬也能上月球了!你見倒母豬上了月球嗎?”
  “沒有!”
  “那就對了!”
  ……        
  鄉長的表演過了一天,也就是週三的時候,小溝村來了一個調查組,是直接由縣裡派來的,到小溝村來調查劉祝貴的事,當時調查組來的時候,無論是小溝村的村民還是劉祝貴本人都嚇了一跳。劉祝貴呢,是根本不知道調查組要來的這件事。而小溝村的村民呢,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這個調查組是要來收拾他們的,等到瞭解了調查組是奉新來的縣長大人的命令下來調查劉祝貴及王利直的事情的時候,大家都喜出望外,奔相走告。

  龍悍在調查組來的前一天就走了,雖然李偉華他們百般挽留,但龍悍還是走了,對他來說,剩下的事情,只能靠小溝村村民們自己了,這世間,沒有上帝,沒有救世主。對劉祝貴來說,龍悍一走,他渾身輕鬆,正在他琢磨著怎麼來收拾小溝村那些刁民的時候,調查組來了,他知道以後連忙跑到鄉里去找鄉長,可是已經找不到了,不僅找不到,鄉里的人還告訴他,他被“暫時”停職了。劉祝貴不甘心,他又去找鄉里派出所的王所長,去的時候也沒找到,派出所的人告訴他,王所長到縣裡開會去了。

  回到小溝村,劉祝貴不甘心就這樣失敗,龍悍走了,小溝村還有誰能把他怎麼樣,要在這些刁民開口之前堵住他們的嘴,要讓這些刁民們知道,小溝村的這塊天,還是姓劉。於是,他把劉朝發,還有自己的兩個兒子,加上幾個狗腿子叫到了家中開會,看人到齊了,劉祝貴沒有廢話,沒有討論,他把他的意思告訴了大家。

  “龍悍走了,調查組又來了,村裡的人想整倒我,我要倒了,你們誰都別想好過,現在聽說那些刁民正在李偉華家中開會,想著怎麼來整我,這幾天他們也蹦達夠了,我們現在就過去,給他們點厲害,要把那些刁民打得在地上學狗叫,要讓他們知道,小溝村,還是我姓劉的說了算!”

  就像以前在村裡橫行的時候一樣,劉祝貴一夥,一共七個人,揣著刀,拿著鐵棍木棒氣勢洶洶的就直奔李偉華家中。到了李偉華家門口,和他們想的李偉華家中大門禁閉的樣子不同,李偉華家裡大門四開,從外面看去,李偉華家院子裡有十多號人在裡面,裡面的人似乎已經知道他們要來了,並沒有驚慌,他們冷冷的看著劉祝貴一夥,李偉華手上拿著一根扁擔,端端正正的坐在他家門前。

  要是換做以往,劉祝貴一夥早就二話不說拿起傢伙沖進去就是一台亂打了,可現在,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到了李偉華家門口卻止住了腳步,在李偉華和院子裡那一票人的身上,他們感覺到一種讓他們害怕的東西。
  “怎麼,你們不是要來囂張一下嗎?我李偉華今天告訴你們,” 李偉華把扁擔往地上一杵,雙目圓睜,怒喝道:“今天要是誰沒經過我的同意敢踏入我家半步,老子就打斷他的狗腿!”
  劉祝貴一夥驚得後退了半步,猶豫著不敢上前,本來按照他們的計畫,來到李偉華家首先砸開門進到裡面就一陣亂打,只要是今天敢來李偉華家開會的,全都給打趴下。可現在,這是怎麼了,這些人還是以前那些老老實實,吃了點小虧都不會做聲的小溝村村民嗎?

  看到自己這邊的任氣勢上一矮,劉祝貴立刻大聲說:“ 李偉華,你不要躲在家裡做縮頭烏龜,有膽你出來!”
  嘩嘩啦啦的,李偉華出來了,原來院子裡的那些人一個個拿著扁擔、鋤頭、鐮刀等東西也出來了,有的實在找不到什麼東西就直接從院子裡抽了兩塊磚。
  “劉祝貴,我出來了,你想怎麼樣!” 李偉華杵著扁擔,盯著劉祝貴問道。

  劉祝貴嗓子有點發幹,這樣的事情他以前從來沒遇到過,自己這邊六七個人,對面十多個人,看樣子如果要動手的話,對方那邊是絕對不會留手了,而自己這邊,已經有人腿在抖了,這些刁民究竟是怎麼了,他們怎麼不像以前那樣“淳樸、善良”了呢?

  “我告訴你劉祝貴,小溝村不是你們家的,這次調查組來了,我們要把你的醜事全抖出來,這下看誰能保你,那個狗屁鄉長嗎?我們這次寫好連名狀,如果調查組不行,我們湊足錢,到地委,到省裡,到首都去,我們就是要讓你這個狗日的遭報應!” 李偉華義正詞嚴的怒斥劉祝貴,李偉華後面的人也大聲附和著。
  “李偉華,我日你媽!”關鍵時刻,還是兇殘的劉老二跳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把彈簧刀就向李偉華刺去。
  “還敢動刀!” 李偉華扁擔輕輕一揮,劉老二的刀就掉在地上,李偉華向前一步一隻手抓住劉老二的衣領就把劉老二提了起來,“你這個有人生沒人養的小雜種!”劉老二滿臉驚恐,“啪”的一耳光,劉老二打著轉往後倒去。

  這一下從劉老二動刀到他被煽了耳光只是一瞬間的事,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劉老二已經倒在了地上。
  “打死他……打死他……,這個小雜種,還敢動刀!” 李偉華這邊是群情激憤,大家拿著傢伙上前就把劉祝貴一夥圍住了,而劉老二,他正在地上向後縮著,像他這種人,平時欺負一下老實人還可以,在老實人面前他兇殘狠毒,一旦他發現他平時作威作福的那一套不管用了以後,面對危險,他只會害怕,這種害怕比常人來的還要猛烈!正如此刻,他一邊臉種得老高,嘴角還流著血,可他面對著和以往不同的小溝村村民,他只會害怕。只會在地上往後爬。

  最終他們還是沒有打起來,因為調查組的聽到消息過來把大家勸散了來了。
  劉祝貴一夥氣焰盡散,再也不復原來囂雜。
  調查組的人在小溝村在了兩天就走了。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8 19:25
第一卷《隱在幕後的舞者》

第十三章 丁老大的不安

  小溝村的村民根本沒有想到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出乎了大多數人的意料之外,甚至連劉祝貴都沒有想到。在調查組走後的第一天,當一排警車呼嘯而至的時候,小溝村的人都有些心裡發慌,他們不知道這些警車是來逮捕誰的,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他們對警車在潛意識裡都有一些畏懼,而這次出動這麼多警車,雖然大家有一些心裡準備,但看這麼大的排場,還是讓大家心裡有些發虛。劉祝貴也一樣,看這些警車明顯不是鄉里來的,警車來之前也沒有人和自己打過招呼,這些警車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難怪劉祝貴會疑惑,這些警車都是直接從縣公安局出動的,出動的時候也沒有和鄉里的派出所打過什麼招呼,一隊警車從縣城裡出來後就直撲小溝村,警車來逮捕誰呢?一直到手銬帶在自己手上,劉祝貴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對於王利直的事情,他沒有想到後來會鬧得那麼大,在後來鬧得很大的時候他也有些心裡準備,特別是在和李偉華他們衝突以後,劉祝貴以為憑藉他和鄉長和鄉里王所長的關係,就算有事,也最多只是丟掉烏紗帽而已,因為他們一定會保他的,可他不知道的是,現在這個時候,鄉長也好,王所長也罷,他們連自己都保不了。

  和劉祝貴一同被捕的還有他的堂弟劉朝發,他的兒子劉老大,凡是那天去過王利直家的都有份,他們個個面如死灰,不過在這種絕境裡面稍微讓劉祝貴安慰一點的是,他的二兒子劉老二沒有被逮到,這也算是劉老二的運氣吧,當警車來的時候他不在村裡,當警車把劉祝貴他們帶走的時候他正悄悄地趴在路邊的菜地裡看著,菜地裡差不多半人高的辣椒遮住了他的身形,劉老二趴在地裡,心裡充滿了恐懼,充滿了不甘與仇恨。小溝村的鞭炮聲讓他明白,如果現在他回村的話,結局只會和他爹一樣,小溝村的人恨他家恨得要死,現在有了這個可以打落水狗的機會,沒有人會錯過。他悄悄地趴在辣椒地裡動也不動,或是因為恐懼,或是因為心裡面某種執著的意念,劉老二趴在菜地裡一直等到了天黑,等到了在村裡潛伏的員警都開著警車會去了,等到夜深人靜再也看不見一個人,等到他把他旁邊菜地裡蟋蟀的叫聲數到六千多聲的時候,他動了。

  腿軟、腰疼、手麻外加褲襠裡濕濕的,劉老二稍微活動了一下,就貓著腰,向村裡潛去了,他要回家去,他知道他爹在家裡的一個衣櫃裡藏了兩萬塊錢,現在,是到用他們的時候了。現在他心裡恨極了一個人,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的話,小溝村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他依然可以在小溝村稱王稱霸,他家裡的人也不會被帶走,就是那個人,自從他來到小溝村以後,短短的幾天小溝村就變了個樣,以前那些唯唯諾諾的村民仿佛一夜之間變了個人一樣,那些村民不再低著眼睛不敢與他對視,那些村民不再鬆鬆散散任他們囂張,那些村民學會了團結,學會了對自己說不,學會了拿起扁擔掄向自己拿著刀的手……這一切都是那個人帶來的,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一切,哼……哼……我鬥不過你,不過,你想讓我家破人亡,那麼我們就看看,到底誰讓誰家破人亡。劉老二腦裡浮現起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的形象,隨即他幻想著那個人一臉血污的倒在自己面前,而更讓他開心的,是另外一個人看到這幅景像時那悲傷絕望的表情。

  劉老二此時,已經陷入了一種狂熱的狀態中,他在那裡殺戮、發洩、讓他的仇人們痛不欲生。
  自以為是是所有小人物的最大悲劇,在他們淺薄的腦袋裡,他們也許永遠都無法明白,他們充其量只是別人棋盤裡最不起眼角落裡的一些灰塵而已,連棋子都算不上。

  縣城的丁老大這兩天眼皮直跳,這種感覺,已經差不多三年沒有出現過了,記得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算了,那一個夜晚是在是太可怕了,丁老大甩了甩腦袋,好像是想把那一晚噩夢般的記憶給甩掉一般,可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怎麼也甩不掉,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自己沒有發現呢,自從昨天去飛來寺燒過香以後,在回來的路上自己的眼皮就一直在跳,跳得讓人心慌。

  丁老大把自己的身子整個靠在他紅木辦公桌的真皮座椅裡面,二十多歲就可以做到今天的這個位置,可不是光會拼命就行的,他要好好想想,最近這段時間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丁老大一直自豪的認為,他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是三樣東西,一是講義氣,二是頭腦好用,三就是第六感特別發達。以前和他一批出來混的,現在要麼死了,要麼在監獄,沒有一個人活得有他今天那麼滋潤的,就他的感覺來說,從出來混一直到現在,他的感覺讓他至少逃脫了兩次大難,也因此他一直對自己的感覺深信不疑。丁老大思前想後,覺得自己最近沒有什麼紕漏,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了不得的人,想來想去有點煩躁了。

  二十分鐘後,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到了他的辦公室。
  “老大,有什麼事情嗎?”
  “豹子,最近家裡面都有哪些事情,你給我說說!”丁老大都是把“幫裡”說成是“家裡”。
  “一個是工程隊的萬老闆‘請’我們向‘玉池春’要回拖欠他的工程款36萬元,我們拿三成的‘勞務費’。”
  “‘玉池春’,那邊的底細摩摸清楚了嗎?”丁老大慎重的問了一句。
  “‘玉池春’的那個老闆姓林,以前是在三灣鄉養魚的,現在在那裡還有幾個魚塘,後來賺了點錢,又和人去倒賣三七,估計發了一筆,現在呢想做點安穩的生意,就搞起了酒店!”
  “他在上面有沒有什麼關係?”
  豹子有點奇怪老大今天的舉動,不過還是一五一十的回答老大的問題。
  “他上面倒是沒有什麼關係,就是和馬行長走得有些近,他在長春街蓋‘玉池春’的地也是托了馬行長的關係才弄到的!”

  丁老大想了一會兒,對豹子說:“這件‘玉池春’的事情你親自去弄,好好的給林老闆擺擺我們的場面,好處我們也只要兩成,返一成給林老闆,就當大家交個朋友,如果他還是態度強硬不低頭的話,那麼這件事我們就先擺一擺再說,別搞出什麼亂子!”
  “是!”
  “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
  “還有一件事情,最近據我們手下的小弟報告,在縣裡一中附近的遊戲室裡,最近有兩個操外地口音的男人在裡面鬼鬼祟祟,像是想在裡面賣白貨!”
  “外地人?毒品?”丁老大的眉頭皺了起來,“最近這斷時間縣城裡來的扎眼的外地人多不多?”
  “沒有發現有什麼比較扎眼的外地人,老大你看,這個白貨的生意,利潤比較大,我們要不要和那兩個外地人接個頭?”豹子小心的問了一句。

  “哼哼……”丁老大冷笑著,“毒品這東西,不是什麼人都能玩的,玩這東西,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這個東西我們玩不起,我們也不能由著那兩個外地人在我們的地頭上搞,下去後,你把那兩個人的事找個管道告訴給公安局的夏隊長,不要讓人知道是我們出的面,我們就當賣給夏隊長一個人情,還有沒有其他的?”
  豹子心裡有點嘀咕,老大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什麼事情都想關心一下。
  “最近這兩天東街光頭手下的幾個小弟經常到縣城裡的水果批發市場裡轉悠,看樣子他們是想打那個水果批發市場的主意!”
  “光頭這個白癡,他也不想想,連我們都沒敢碰的東西,是他能吃得下的嗎?真懷疑這個傢伙的腦袋裡裝的是不是大糞,還是這個傢伙窮瘋了,我們不要管他,由他去找死好了!”

  “是,嘿嘿……估計光頭這傢伙還在暗自高興發現了一塊肥肉呢,” 豹子舔了舔嘴唇,建議道:“我們乾脆給他加把勁,就暗地裡讓他知道我們現在也看上了水果批發市場,然後呢我們按兵不動,光頭一定著急想先下手,這樣,就讓他去碰個頭破血流,我們呢就等光頭再次進號子的時候就順便把東街的地盤也收過來!”
  “哈……哈……這個主意不錯!還有什麼事呢?”
  豹子只當作他們老大心血來潮吧,繼續給老大講了起來,在講了三件以後……
  “最後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們看的那幾間卡拉O昆明廳了,其中一個廳的老闆這個月要重新搞裝修,沒辦法營業,這個月的保護費他想請我們免了!”

  “免一個月保護費!”老大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豹子以為老大要發飆了,“怎麼可以免一個月的保護費呢,他們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啊,你告訴阿龍,對這間卡拉O昆明廳,這個月的保護費不收了,連下個月的也免了,我們也支持一下本地的第三產業收買點人心嘛!”
  
  “還有沒有其他的事了?”
  “老大”豹子苦著臉,“我知道的事全說了
  豹子走了,丁老大一個人又陷入沉思當中,眼皮依然跳得厲害,可是他依舊沒有發現哪裡出了問題。
  “是不是自己的感覺不靈了?”丁老大自己問自己,這個想法剛出現,隨即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丁老大一直在仔仔細細的回憶著自己身邊的每一個細節,想努力的從其中找到一謝蛛絲馬跡。到了五點半,豹子來了,今天晚上歐老闆請吃飯,丁老大叫上了豹子,看時間差不多了,豹子就過來叫丁老大,提醒他不要爽約。

  丁老大的座駕是三菱吉普,通過“特殊管道”買的,不到十萬塊錢,對一向節約的丁老大來說,也算奢侈了!坐在車上,豹子看丁老大似乎有些累,上了車就把頭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不說話,豹子也沒敢打擾,憑感覺,他知道老大今天似乎有些不對勁,老大的心情並不好,吩咐了司機一聲,豹子也就定定的坐著沒有說什麼了。
  車啟動了,車內反而安靜了下來。這樣的安靜大約過了七八分鐘吧,他們的車已經快要駛出縣城了。
  “豹子!”丁老大閉著眼睛喊了一聲。
  “嗯!”
  “今天怎麼沒見到老六啊?”
  “老六啊,今天早上我還見到過呢,不過下午的時候就出去了,說是去幫個朋友的忙!”
  丁老大所說的老六是他的一個表弟,叫趙斌,兩人從小關係就很好。趙斌高中畢業後,什麼都沒考起,就和其他人一樣,到外面打工去了,在外面打工混了兩年,什麼名堂都沒有混出來,就又回來了。那時剛好丁老大混出點名堂,趙斌也就跟著他表哥出來混了,後來呢,他也沒丟他表哥的臉,靠著一股拼勁兒和他表哥的照應,他在幫中坐到了老五的位置,底下管著一間舞廳。

  “哎,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每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丁老大顯然知道老六一般所謂的“幫忙”是什麼意思,“這次他又帶了幾個人去,不會是又像上次那樣帶了一大票兄弟去找人家麻煩吧!”
  “老六呢也就是喜歡打點架,其他的問題倒是沒有多少,年輕人嘛,誰不是血氣方剛呢,我二十多歲的時候也和老六一樣。”豹子寬慰的笑了笑,“老六說今天的只是件小事,他只帶了一個兄弟就去了,說辦完事七八點就差不多回來了!”
  “噢,這小子現在學會低調了,以往的時候他只覺得人少了不拉風,這次又是去找誰的麻煩啊?”丁老大說著,眼睛依舊沒有睜開,對他們來說,出來混,為朋友掙個面子打個架實在是太正常了,黑社會嘛,不打架還指他們去做義務工嗎?
  “聽老六說,好像是個學生,高三的,得罪了他的朋友!”豹子笑著說。
  “這個老六,我看是三天不打架他就皮癢了,一個高中生他都要親自跑一趟,叫底下的小弟去不就行了嘛,真是胡鬧!”

  “大概是朋友請磨不開面子吧。”豹子替老六解釋道。
  “朋友,他盡是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丁老大似乎忘了自己就是黑社會,感歎完,大概是出於同情的立場,他隨口問了一句,“對了,那個高中生是哪個學校的?”
  “好像是縣裡一中的!”
  “噢!”直到此刻,丁老大還在閉著眼睛。
  “一中,高三的,倒楣的小鬼。”丁老大心裡暗自替那個高中生惋惜著。
  這時,車已經駛出了縣城,正向郊外駛去,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離縣城二十公里外的一個地方,歐老闆在那裡新開了一家飯館,在那裡可以吃到很多縣城裡吃不到的“山珍”。
  隔了不到半分鐘,猛的,丁老大睜開了眼睛。
  “你知不知道那個高中生叫什麼名字?”
  丁老大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豹子一跳,豹子有點糊塗了,丁老大怎麼會關心這些東西,不過老大急促的語氣已經告訴了他,此刻不是讓他發問的時候。
  “我聽老六走的時候嘀咕了一句,好像是個姓龍的小子!”
  “姓龍?”丁老大心裡嘀咕了一下。
  “停車!”丁老大一聲大喊。

  司機嚇得差點把方向打滑掉,不過還是條件反射的踩下了刹車,三菱車在路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輪胎在地公路上打出兩條黑線,車停下了。
  豹子也嚇了一跳,他看向丁老大,只覺得丁老大此刻的臉白得可怕。

  “現在馬上發動所有人給我找到老六!”

  丁老大一字一字的咬著牙念出了他的命令。
  
  現在,他終於知道自己的眼皮為什麼會跳,自己為什麼會不安了。但願,現在還來得及。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8 19:30
第一卷《隱在幕後的舞者》

第十四章 丁老大的秘密

  車子已經掉頭往縣城開去,在車上,丁老大拿出他的手機。在那時候,手機只是極少數人能玩得起的,特別是像在羅賓這樣的小縣城裡,擁有一部手機,那就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徵,在和人談判或吃飯的時候,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擺,事情就成功了三成了。整個幫裡也就只有丁老大有一部手機,其他的人,稍微好點的有個傳呼機,還是數字的,至於一般的那些小弟,那就基本上是通訊只能靠吼,交通只能靠走了!

  看著車外的人流,丁老大心急如火,往日那可怕的一幕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裡,那魔鬼般沐浴著血與火的身影,曾經在無數個夜晚讓他從夢魘中驚醒。
  “老六回電話了沒有?”
  手機在豹子手上,豹子就在丁老大的旁邊,豹子知道,丁老大的心神已經有些亂了。
  “老六還沒回電話,不過阿龍和山豬已經回了電話,他們已經帶人到老劉的‘紅雲歌舞廳’去了,我已經在電話裡告訴了他們,叫他們發動手上所有的小弟,馬上把老六給找出來!”說完,想了想,豹子小心的問了一句:“老大,這麼急著找老六,到底是為了什麼事?”一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老大為什麼一下子心急火燎的非要找到老六不可。

  丁老大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一直過了幾秒鐘,丁老大才慢悠悠的問了豹子一句:“你說,如果老六出了事,幫裡的兄弟會怎麼做?”
  “那還用說,當然是為老六報仇啊!”豹子回答得很乾脆。
  丁老大苦笑了一下,盯著豹子的眼睛:“不要問我為什麼,如果這件事真的如我想像的那樣,並且已經發展得不可收拾的話,那麼,我們就有滅幫之禍!”
  豹子呆住了。
  
  “紅雲歌舞廳”坐落在縣城南邊,面積不大,就兩百多平米,有上下兩層,舞廳的外牆外面貼著耀眼的白瓷磚,正門上面是一個大大的妖豔女郎形象的霓虹燈,霓虹燈下面就貼著‘紅雲歌舞廳’幾個金色的大字,這裡談不上什麼格調,一般來這裡玩的都是縣城裡的小青年和一些小混混。由於才六點鐘,舞廳還沒營業,霓虹燈也沒亮起來,因此,光從外面看的話,這裡相當一般。丁老大的三菱車直接停在了‘紅雲歌舞廳’的門口,站在門口的小弟很機靈,認出了這是老大的車,趕緊過來給老大開車門。

  丁老大沉著臉下了車,走進了“紅雲歌舞廳”,不知道為什麼,舞廳裡暗紅風格的裝飾今天看在丁老大的眼裡,顯得格外的壓抑和沉重,舞廳裡人不多,大多數的小弟都跑出去找人了,舞廳裡面只有少數幾個幫裡的幹部和幾個在這裡看場的小弟。在‘紅雲歌舞廳’二樓的辦公室裡,阿龍、和山豬已經在這裡等著了,兩個都是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阿龍瘦,山豬胖。

  “老大,除了在這裡的幾個人以外,其他的所有的四十多號兄弟都出去找老六了!”看到老大臉色不善,已經先到的兩位連忙向老大報告,同時想問一下老大為什麼如此勞師動眾的話也就不敢再說了,他們看得出老大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極點,他們都知道老大的脾氣,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
  “嗯,去把跟在老六身邊的小弟叫來,我有話要問他!”
  僅僅二十秒,一個平實跟在老六身邊的小弟就站在了丁老大的面前,這個小弟長的還有點帥,只是一下子被幾位老大這麼看著,他顯得有些緊張。
  “別緊張,老大問什麼你就老實說就行了!”豹子拍了拍這個小弟的肩膀,安慰道。
  這個小弟連忙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丁老大問。
  “我叫黎明。”
  “名字不錯,我問你,今天老六是什麼時候走的?”
  “六哥下午四點多還回來過一趟,拿了件傢伙就走了!”
  “就他一個人走的嗎?”
  “不是,除了六哥還有黃牛和另外一個人!”
  “另外的那個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那個人不是在縣城裡混的,只是以前經常來我們這裡玩,和六哥混得有點熟!”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六哥叫他劉老二!”
  “劉老二?”丁老大皺著眉頭,他當然不知道這個劉老二是誰,“他是今天才來找老六的嗎?”
  “不是,昨天晚上大概十一點多的時候就來過一次,他和六哥談了幾分鐘就走了!”
  “今天老六走的時候有沒有說要到什麼地方?”
  “沒有,六哥只說辦完事以後他會趕在舞廳營業前回來!”

  看來,老六去的地方不遠,那個叫劉老二的人也不是想要刻意陷害我們,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只叫上兩個人就去了,現在還不能肯定老六他們要去找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不過,不管是不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自己也不能冒這個險,自己眼皮跳得那麼厲害,如果是的話……
  “還有什麼事,你說!”看到那個小弟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豹子忍不住問了一句。
  “噢,我想……六哥辦事的地方可能不在縣城裡,但又不會離縣城太遠,不然的話六哥也不會說會趕在舞廳營業前回來的話了,那個叫他去的劉老二也是甩著兩條腿來的,六哥又帶了一件傢伙,所以我想……我想……”看著幾位老大瞪大了眼睛,這個小弟一下子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別緊張,慢慢說!”豹子放緩了聲音說道。
  “我想…六哥可能會坐計程車去,縣城裡的計程車就幾十輛,我們只要問一下計程車的司機,就可以知道六哥去哪裡了?”
  這個小弟說完,緊張的看著幾個老大,幾個老大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有點發毛。
  “咳咳……,其實呢,這個問題我已經想到了,你叫什麼名字……黎明,嗯,這個名字好,聽著就覺得有前途,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看著丁老大放話了,其他的幾位老大都收起了自己貪婪的眼神,這樣的人才,自己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想著現在還在外面瞎跑的那些手下,幾位老大互相看了一眼,心裡歎了一口氣。“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重要?人才!”某位道上前輩的經典名言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出現在幾位老大的腦子裡。

  縣城的計程車不到五十輛,在十幾分鐘後,丁老大得到了消息,有一個計程車司機稱在大概五點左右的時候,拉過三個人去小河村,其中一個人的外貌描述得和老五差不多,他們還帶著一件報紙包了的東西。聽到這個消息,幾位元老大迅速出動,幾個小弟也坐上了一輛麵包車跟在丁老大座駕的後面,直向小河咀衝去。

  小河咀是縣城外面一個小碼頭的名稱,那裡有一條河,當地的人管那條河叫‘金汁河’,現在那裡新修了一座橋,碼頭被廢棄了,但小河咀的名稱卻一直沿用下來,丁老大他們到了那裡,沒有刻意的尋找就發現了趙賓,他們找到趙賓的時候,趙賓正和他的小弟在離橋不遠的路邊。

  “媽的,這個劉老二,不就是打個人嗎,還要我們跑到這裡等了個把小時,操,要不是看在他給的四千塊錢的好處費上,真的懶得跑這麼遠!” 趙賓的心裡嘀咕著,不耐煩的坐在路邊的田埂上,他帶來的小弟也無聊的坐在他旁邊,抽著煙,看那丟在地上的煙頭,差不多有一堆了,看來他的小弟也挺鬱悶的。趙賓原本和劉老二並不是太熟,他認得劉老二只是因為劉老二經常到他那間舞廳玩,這一來二往的也就混熟了,劉老二也知道了趙賓是混幫派的,在縣城裡的血斧堂裡有一定的地位。這次他逃出來以後一心想著報復龍捍,但他又自知不是龍捍的對手,因此便把注意打到了龍烈血的身上,在他看來,龍烈血這種好好學生才應該是他報復的對像,但是一個人對一個人的話劉老二怕失手,因此出了錢請他認識的,有黑道背景的趙賓幫忙,他和趙賓商量好,由趙賓把龍烈血弄翻後交給他‘出出氣’他保證不弄出人命,事後,他給趙賓四千塊錢。趙賓不知道劉老二現在的情況,也就同意了。早在龍烈血在小溝村時,他就打聽了龍烈血的一些情況,現在終於用得上了,他和趙賓商量好,他們就等在週五龍烈血回家的路上,由趙賓和他帶來的那個兄弟出手放倒龍烈血,他呢,怕龍烈血發現他以後跑掉,所以就先躲在不遠處的田裡,等龍烈血被趙賓他們圍住的時候再出來。

  趙賓正在等人等得無聊的時候,他發現橋那邊來了兩輛車,打頭的車跟老大的挺像的,等車過了橋,開近了,趙賓傻眼了,那不就是老大的三菱嗎?老大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丁老大他們開車到了小河咀,剛過了橋,眼尖的豹子就發現了在橋不遠處路邊的趙賓二人。
  “老大,你看那不是老六嗎?”豹子指著車外喊到。
  丁老大一看,那不正是老六嗎,和他的一個小弟傻傻的站在路邊。看到老五的那一瞬間,丁老大原本高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下了大半,只要老六沒事,那就說明自己預想的糟糕的情況就沒有發生,還好,丁老大長長的噓了口氣。

  趙賓目瞪口呆的看著三菱車在他面前停下,老大、豹子、阿龍等一干人從車上下來,腦子裡完全失去了反應能力。“老大,你這是……”趙賓問道。
丁老大冷著臉:“你的傳呼機呢?”老大跑來就是問自己傳呼機的事?趙斌撩開衣服,傳呼機還好好的掛在腰間,“還在,老大!怎麼了?”
“我這邊打你的傳呼機你怎麼沒回?”丁老大的聲音明顯的壓抑著憤怒。
趙賓使眼色向其他幾位老大求助,那幾個老大此時一個個似乎都被美麗的田園風光吸引住了,沒有人回應他。

  沒辦法,趙斌看向自己的傳呼機,“老大,沒……沒電了!”丁老大一下子感覺自己的腹腔裡面有一股熱流順著喉嚨直沖到嘴裡,丁老大咬著牙,硬把它咽了回去。然而,在趙賓看來,丁老大像是咽了口口水。自己多年的心血,全幫上下三四十條人命,有可能就因為這八毛錢一截的傳呼機電池而毀於一旦,想到這裡,丁老大是真的要吐血了。

  在遠處躲在路邊田裡的劉老二一直在焦急的等待著,已經六點多了,龍烈血還沒有出現。正在他焦急的時候,他看到橋那邊開過來兩輛車,接著車在趙賓那裡停下,車上下來了幾個人,那幾個人和趙賓說了一堆什麼,看樣子好像和趙賓認識,讓他想不到的是,那幾個人和趙賓談了幾句以後,趙斌居然打招呼讓自己過去。

  雖然劉老二萬分的不情願,可他還是從那半人高的油菜地裡站了起來,向他們走過去。他看清楚了那些下車的人,他只覺得那些人一個個臉色不善,他走過去,沒等他開口,那裡一個人盯著他看了半天,一直看到他心裡發毛,然後,他聽到那個人問了他一句。

  “你就是劉老二?”
  劉老二點了點頭,剛開口想說點什麼,還沒等他說出來,他就感覺自己的身子往後飛了出去,接著,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丁老大一腳踢飛劉老二,感覺仍然怒氣難消,就這麼一個小雜碎,差點給幫裡帶來大禍,這怎麼不叫自己生氣,那個名字,“龍烈血”三個字所代表的意思,大概整個幫裡,除了自己誰都不明白,那個名字裡,夾雜著的是地獄最深處的絕望與血腥,自己曾經有那麼一次,離恐怖如此之近,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自己發過誓,就算去吃槍子兒,自己也絕不願意再和那個名字沾上任何關係。

  看到這裡不是久留的地方。丁老大指了指灘在地上昏倒的劉老二,立刻有兩個小弟上前把劉老二扔進了後面的麵包車。丁老大上了車,這兩輛車調了個頭,就像縣城裡駛去了。坐在車裡,放鬆了一下心情,丁老大不由得又想起三年前那個恐怖的夜晚,縣城裡最兇殘狠毒的幫派就在那一夜灰飛煙滅。老百姓們奔相走告,道上則流言四起,青蛇幫的凶名在當時足以令小兒夜哭,讓大人膽寒。而青蛇幫一夜之間的覆滅除了給大家帶來“驚喜”以外,更多的則是迷惑,沒有人會相信青蛇幫會莫名其妙的因一場“意外的”火災而滅亡,這種說法,除了騙一騙那些相信老天開眼,天降雷火以滅惡人的愚夫愚婦之外,沒有人會相信。道上的人,除了自己,又有誰能知道那一夜的真相。

  就連縣警察局的那一堆人,除了慶倖青蛇幫消失意外,明明知道這事有很多疑點,但也沒有人願意或是敢追查下去,這是一個簡單的道理,不需要說得明白,明白的人自然會明白,不明白的人也沒必要和他說。出來混的人,無論黑白兩道,大家都明白這樣一個事實,所謂的道義公理之類的東西,完全是在放屁,出來混,憑藉的就兩個字——實力!青蛇幫有實力,所以他可以在縣裡橫行無忌,所以它可以欺男霸女,所以它可以殺人放火,你占著道義公理又怎麼樣,你不會比別人多一條命,刀捅在你身上,你一樣會流血、會疼、會死,它不會因為你穿的衣服不同而改變 。青蛇幫的滅亡再次印證了這個道理,可以在一夜之間無聲無息的滅掉青蛇幫的人或者組織,他們的實力,不是羅賓這個小縣城的誰可以對抗的,沒有人會去自找麻煩或是找死,特別是為了青蛇幫這樣的幫派。也因此,把青蛇幫燒成灰的那一把大火官家把它定義為“特大消防事故”,既然連責任人都死得乾乾淨淨,那自然不可能再去追究誰的責任了,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氣了。

  道上更是各種消息滿天飛,比較能讓大家接受的說法是青蛇幫得罪了外地的強悍幫派,被人家派人來滅了門。自己知道真相,可自己不能說,更不敢說,現在在“家”裡,就是自己最親近的豹子與老六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曾經在青蛇幫混過幾天,更是青蛇幫那場劫難的唯一倖存者,就算經過自己這幾年的打拼,有了今天的地位,手下有了這麼幾十號能打能拼的小弟,但自己從來都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做事都給人留幾分餘地,青蛇幫以前那一套自己更是沾都不沾,如果手下的小弟有犯戒的,幫規可不是說著玩的。因為這樣,小弟們尊敬自己,道上的黑白朋友們也都賣自己幾分面子,就是縣城裡的普通老百姓,對自己的幫派也沒有太多的惡劣印象。大家都以為是自己治幫有方,可又有誰知道,自己這樣做,有多少苦衷啊!在別人都以為讓青蛇幫覆滅的人已經遠遁天涯的時候,只有自己知道,那人依然如猛獸般靜悄悄的伏在縣城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露出血腥的獠牙把觸到他逆鱗的人掃入地獄的最深處,青蛇幫的滅亡就是前車之鑒,自己不想再重蹈覆轍。而在猛獸身邊覓食的準則之一是不要太囂張,更不要侵犯到猛獸的地盤,這也是自己再三拒絕豹子他們提議在縣城的學校裡發展幫會成員的原因。自己和那只“猛獸”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憑藉人數就能彌補得了的。而這次,那個叫劉老二的雜碎,硬是使著勁兒的要把大家往火坑裡推,往絕路上逼,還好自己的小心再次救了自己一次,回去以後好好的查查那個劉老二的底細。外面這條路就是那個人經常走的路麼?

  了卻了心事,丁老大此刻真正的放鬆了下來,隔著車子的玻璃,帶著好奇與幾分奇怪的神色仔細的打量起路兩邊的風景。坐在車上的豹子心裡也充滿了疑問,看到老大此刻心情放鬆了很多,甚至都有心情欣賞起外面的田園景色來了,有些東西應該可以問一下老大了。做在車子最前面的趙斌小心的透過車內的倒車鏡仔細觀察著丁老大,看到老大的輕鬆模樣,趙斌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到現在為止,他依然不明白老大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不過他知道,老大有時候是很武斷的,特別是在發火的時候,根本不會向別人解釋為什麼。如果他心情好的話,應該還能說兩句話。

  車上,前面坐的是司機和老五,中間坐的是阿龍和山豬,丁老大和豹子坐最後一排。此刻離開小河咀剛有差不多五分鐘的車程,前面的路面有一些顛簸,車放慢了速度,豹子看到了倒車鏡裡老六向他使的眼色,正要開口問,突然,他發現,坐在他旁邊的老大一下子緊張得繃緊了身體,本來饒有興致的看著窗外風景的老大一下子把身子靠在了座椅上,老大繃緊的身體一直持續了十多秒,坐在前面的只有通過倒車鏡一直在觀察著丁老大的趙斌發現了老大一下子有些奇怪,不過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豹子比較細心,正當他以為老大是不是身體有什麼不適的時候,老大的身體又一下子鬆懈了下來,這短短的幾秒鐘,老大的襯衣都濕了一塊。

  “怎麼了,老大?”豹子關切的問了一句,聲音剛好老大聽得見。
  丁老大看了豹子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要怎麼說,剛剛,汽車外面經過的一個身影可能除了自己誰都沒有注意到,要自己怎麼跟他說呢?難道說自己剛剛與死神擦肩而過嗎?自己的感覺再一次的救了自己,這次回去以後要好好的到飛來寺去還還願。要是自己再晚來二十分鐘,那麼……

  丁老大沒有再聯想下去了!這件事後,丁老大咬了咬牙,血斧堂的老大們每人有了一部手機。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8 19:34
第一卷《隱在幕後的舞者》

第十五章 烈血之心

  高考臨近,班級裡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了,上一周,龍烈血請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假,結果在他回去的第一天,也就是星期五的下五,班主任郭老師把他叫到了辦公室。郭老師是教語文的,一個差不多五十歲,卻在學校裡教了二十多年書的女人。雖然她的頭上已經爬滿了青絲,但沒有人會在背地裡以“老”字來稱呼她,她的學生也沒有人給他起外號,這在羅賓縣一中算得上是一件異事了。即使班上最調皮的學生,在他面前,也會恭恭敬敬的叫她一聲“郭老師”。在郭老師面前,龍烈血也就是個普通學生,當然,只是膽子大了一點,但也僅局限於每週翹兩節自習課。

  “這是這周週一到週四你請假沒來的時候各科老師給班上同學做的測驗試卷。”郭老師把一疊試卷遞給了龍烈血,“試卷的標準答案我也給你要了一份,你拿下去找時間做做看,不要把功課落下了!”
  龍烈血看看手中的試卷,語文、數學、英語、歷史……該有的都有了。
  “我今天聽你們數學老師說起你,他認為你很有潛力,現在離高考還有一段時間,希望你能把你的潛力都發揮出來,考個好成績,我會跟其他老師打招呼的,要他們多關注你一下!”

  郭老師的給龍烈血的關注最直接的後果就是龍烈血的作業在週一開始以後增加了差不多一倍,面對這樣的結果,龍烈血也哭笑不得,龍烈血沒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也會得到“好生”才有的待遇。也正是因為別的老師對龍烈血的特別“關注”,星期五的時候,龍烈血破天荒的回家晚了四十分鐘。

  拋下那一堆讓人頭昏的XYZ和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做了什麼,給後世帶來怎樣怎樣的影響的白癡歷史題,龍烈血回家了,現在他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會有結果了吧!”走在路上,龍烈血想著,他也沒有發現在與他擦肩而過的某輛車裡,剛剛二十分鐘前,還有人打算在路上來“埋伏”他呢!世界就是那麼奇妙,在丁老大為了自己能夠早二十分鐘找到趙斌他們而感到慶倖時,卻不知道,正是由於郭老師的一番“好意”,龍烈血今天在學校多耽擱了四十分鐘,丁老大和郭老師,兩個完全不認識,甚至沒有什麼關係的人,一個人的簡單決定卻給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巨大的機會,說是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一些人的命運也可以。

  回到家裡,龍烈血才知道,劉祝貴一夥已經被逮捕了,而劉老二目前還在逃,劉祝貴被逮捕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再加上目前還有一個劉老二在逃,政府也不好太張揚,因為這樣的事,說出去也很沒面子,原本十拿九穩的事,它偏偏出了紕漏,讓一個主要人物給跑了,因此,除了縣公安局正在抓緊時間逮捕劉老二以外,其他的動作縣裡暫時還沒有!這件事也是李偉華,唐子清他們跑來告訴龍悍的。

  晚飯後,父子倆有過這樣的一席對話!
  龍悍:“這件事的結果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龍烈血:“是的!”
  龍悍:“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計畫的?”
  龍烈血:“從那天我回來知道王利直的事情以後!”
  龍悍:“為什麼這麼做?”
  龍烈血:“有恩必報,有仇必雪,這是你從小教我的,如果沒有王利直他們家,也許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龍悍:“就只有這一個原因嗎?”
  龍烈血沉默了幾秒鐘。
  “媽媽在過的地方,我不想看到那麼多的污穢!”
  龍悍也沉默了,沉默過後,他接著問。
  “你憑什麼認為事情一定會按照你預想的方向發展下去呢?”
  龍烈血:“爸爸你還記得那天晚上曹叔叔來的時候說過什麼話嗎?”
  龍悍:“記得!”
  龍烈血:“曹叔叔說,現在的這個縣長是新來的,他要決定修門外這條路了!”
  龍悍:“是的,你曹叔叔說過!”
  龍烈血:“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修這條路也就是第一把火,為的是籠絡民心!”
  龍悍笑了笑:“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一心為民呢?”
  龍烈血:“如果他一心為民的話,也不會要曹叔叔的兩成幹股了!”
  龍悍:“哦!”
  龍烈血:“從這些事中可以看出,他很聰明,即為老百姓做了好事,得到了名聲,又私底下給自己撈了好處而不得罪人,我想,曹叔叔一定也很樂意送給他兩成幹股的,自己的生意好了一倍,又和縣長搭上線!”
  龍悍:“還有嗎?”
  龍烈血:“對這種人,如果有個機會放在他的面前,讓他既可以立威,加重自己的聲望,又能一下子討得全縣百姓的稱讚,你說他會不會做呢?”
  龍悍:“那你有沒有想過,劉祝貴的事情牽扯得那麼多,你就不擔心他投鼠忌器嗎?”
  龍烈血:“劉祝貴的事情雖然涉及到鄉里,法院,派出所,但是大魚始終是劉祝貴,劉祝貴只不過是一個靠巴結鄉長才跳起來的小丑,小溝村所在的那個鄉又算什麼,全縣比他好的地方沒有七個也有五個,光從這一點上看,那個鄉長雖然在小溝村叫的震天響,但也沒有多硬的後臺,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在這種地方一干就是六年了。所以說,劉祝貴也好,那個鄉長也罷,在縣裡來說,他們還根本上不了什麼檯面,如果有需要的話,他們就是那種隨時可以被犧牲的小角色而已!”

  龍悍:“那還有法院與派出所呢?”
  龍烈血:“不論是鄉里的派出所平日怎麼與鄉長勾搭,還是縣裡法院的法醫鑒定中心給出什麼樣的可笑的法醫鑒定,甚或是縣裡檢察院平時又是怎麼把小溝村的檢舉信交到鄉里或劉祝貴手裡,在王利直的這件事中,他們始終處於一個配角的地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與王利直的事聯繫上的話,那就是大事,如果分割開來看,那又可以變成小事,只要掌握了他們的把柄,分寸完全可以由我們的縣長大人來把握,是想要借機一竿子把他們全敲倒,還是捏著他們的把柄示之以恩,都不是什麼難事!”
  龍悍:“你說的這些都要有一個前提!”
  龍烈血:“是的,必須要有一個前提,這個前提就是把王利直的事變成大事!想要把一件原本平常的事變成大事的話,就只有先造勢!”
  龍悍:“造勢?”
  龍烈血:“是的,‘造勢’,把這個勢造得讓我們的縣長大人不得不去關注,不得不做出決定,而完成這些則並不困難,只需要給王利直來一場讓人刮目的葬禮就可以,一個德高望重的智光大師,兩輛吸引人眼球的豪華轎車,只要這兩樣東西出現在一個普通農民的葬禮上就足以吸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了,更何況,吸引人的還不止這些,只要人們得到一點消息,他們就會去想像,就會去聯想,然後,他們會把他們知道的東西告訴給他們認識的人!三人尚可成虎,那麼千萬人又可以成什麼呢?”

  龍悍聽完,想了想,問了一句。
  “如果你設想的這些完全沒有達到效果呢?”
  龍烈血沒有猶豫:“掃除垃圾並非只有一種方法!”
  龍悍仔細的品味著龍烈血這句話的意思,半晌,他對龍烈血說了一句:“你長大了!”
  今夜,龍悍失眠了。

  睡在床上,龍悍腦子裡出現的,都是剛才他和龍烈血對話時的情景,龍烈血說話時決絕堅定的語氣,眼裡莫測的深邃,還有那種無畏的淡然,都一遍又一遍的出現在龍悍的腦子裡。聽著自己的兒子親口把事情說出來與自己心裡明白是怎麼會事,這給人的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震撼,後者,有太多的“也許”與“可能”它與真實之間隔著一層看不清的迷霧。前者,讓他毫無遮攔的就這樣赤裸裸的審視起自己兒子的內心,沒有“也許”也沒有“可能”。一切最真實的東西,都那麼自然的放到了自己面前。

  “也許,我真的有些不瞭解自己的兒子了!”龍悍想到,“在自己兒子淡定的外表下,究竟有怎樣的一顆心呢?”小溝村的事終於有個了結了,被丁老大手下打得鼻青臉腫的劉老二,第二天,被趙賓送到了縣裡的公安局。這還是因為丁老大他們怕把他打得太慘了別人認不出來手下留情了的緣故。

  兩天后,縣法院開庭審判小溝村村長縱子行兇,打死村民王利直一案,當天,縣法院內外被人擠得水泄不通,小溝村的村民起碼來了一半。作為案件的參與者,鄉長也站在了被告席上。而那兩個開了法醫鑒定書的傢伙,則是“在沒有相應的法醫鑒定條件下,出具了不準確的法醫鑒定報告!”被行政處分了事。至於他們的法醫鑒定程式合不合法以及他們應該在王利直這件事中承擔怎樣的責任這個問題,那就…

  還有那個一直未出現的神秘人物“王所長”,聽說好像調到別的地發去了。事件的結局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現代翻版一樣,壞人們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好人們歡天喜地的迎接新生活去了。就連把劉老二扭送到公安局的趙賓,都被縣公安局授予了一個獎狀和證書,獎狀上書寫著幾個大字“見義勇為好青年”。縣城一小報還以, “歌舞廳老闆大智若愚慧眼識破賊身勇擒歹徒,小溝村惡霸小心翼翼不慎露出馬腳膽小被抓”為題寫了一篇報導,據說這篇報導的“社會反響”很強烈。

  同樣為人所讚揚的是我們的縣長大人,小溝村村民首次在沒有任何人強迫的情況下,“集體籌資”做了面錦旗送給我們的縣長大人。暗紅色的錦旗上“勤政愛民”四個大字金光閃閃,照得人眼花繚亂。在匆忙趕過來的縣城電視臺記者的攝像機下,縣長大人慎重的接過了錦旗,在接過錦旗的時候,縣長大人熱淚盈眶,語帶顫音的對一眾小溝村村民說道:“都是我工作沒做好,讓大家受苦了!”在縣長秘書的示意下,攝像師連忙給此時的縣長大人一個特寫!

  隨後的一天,縣長大人在縣裡的電視臺做了個《關於在新時期加強農村基層幹部隊伍建設的重要意義》的報告,收視率創下了羅賓縣電視臺的新高。

  李偉華當上了小溝村的村長。
  全部的人都很好,除了龍烈血!
  龍烈血不是天才,至少在學校裡他不是天才。龍烈血此時正在被一堆試卷、習題折磨著,這些都是各科老師對龍烈血的照顧,龍烈血本著 “有福同享”的原則,小胖和瘦猴他們也沒能倖免。

  在即將到來的高考面前,在對無數人來說即將決定命運的時刻,龍烈血,也同千千萬萬的莘莘學子一樣,埋頭於書桌之間,奮筆於試卷之列,腦子裡也是一堆數學公式,語文詩詞。在這一點上,龍烈血和大家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七月份的全國高考即將到來。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8 23:08
第二卷 寂靜之雷

第十六章 命運的變奏曲

  小溝村的事情已經過去差不多一個月了,在這一個月裡,羅賓縣的人們已經漸漸的把小溝村的事拋在腦後了,偶爾茶餘飯後談起,除了表示一下對劉祝貴一夥的憤慨和對王利直的同情以外,小溝村的事,已經無法再讓大家有當初的那份熱情了。對於絕大多數的人來說,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小溝村的事情只不過是他們平靜生活裡的一朵浪花,過了也就過了,他們真正關心的是跟自己相關的事情,單位裡要分的房子、孩子要上的學校、這個季度的水電費、醫院裡的藥價、朋友拜託的事情、地裡的莊稼……就連小溝村的人,也都沒有多少心思再來扯這些事情了,劉祝貴已經是昨日黃花了,他還有他的兩個兒子和劉朝發,最低的那個劉朝發都被判了八年的刑,而劉祝貴呢,估計這輩子是出不來了,等到他的兩個兒子可以出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劉祝貴一夥的刑判得重或不重這個問題沒有多少人關心,對有的人來說,還巴不得判得更重一點。縣長大人的聲望在小溝村的這件事情以後達到了一個頂點,出於對小溝村的特別關照,在縣長大人的過問下,鄉里安排了一個奶牛致富專案給到小溝村,新來的鄉長很會體會領導的意思,對小溝村也特別照顧,就拿小溝村這次選舉村長來說,新上任的鄉長雖然也來了,可是他並不像他的上任那樣為了誰去做村民的“思想工作”,這一次,他尊重了村民的選擇,對小溝村的村民和他們選出來的村長說了一大堆鼓勵的話,對於他的話,小溝村有的人很不以為然,不過,再怎麼說,新來的這個鄉長總比上次那個順眼許多。

  龍悍在小溝村的這件事情過去以後又恢復成以前的樣子,小溝村的張老根他們曾經有個想法是想讓龍悍來當小溝村的村長,不過這個想法沒有人敢和龍悍說。小溝村的村長——龍悍,這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以至於都沒有人敢和龍悍提起這件事情。

  龍烈血呢?在學校裡,他只是龍烈血!
  自從那次數學課上有過突出表現以後,各科老師,或許是在班主任郭老師的溝通下吧,雖然離高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但還是抓緊時間對龍烈血進行特別“照顧”,這種“照顧”實在是讓龍烈血無話可說。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龍烈血也許是個天才,但是龍烈血的天才顯然不是在讀書上面。對教科書上的好多的東西,龍烈血理解不了,也很難說服自己去接受。龍烈血的思維習慣是偏重於理性的,因此,在各門學科中,相比較而言,他的數學是學得最好的,而語文和歷史這兩門課在班級裡只能算是中等水準。透過別人的一隻眼睛去看歷史,揣摩著出題者的思想去學習語文,這本身,就讓龍烈血有些難以接受。至於政治課本,則徹頭徹尾的是一本體現著黑色幽默風格的消遣讀物,說中國人沒有幽默感的那些人100%的都沒有看過龍烈血他們的政治課本。

  在小溝村這件事過去的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裡,龍烈血就只回過一次家,其他的時間,龍烈血都在學校裡渡過,馬上就要高考了,沒有人會不在意,也沒有人會不緊張。龍烈血的心裡夾雜著幾分緊張與興奮期待著高考的到來。大學,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龍烈血充滿了好奇!每個曾經有過夢的少男少女沒有人會在進入大學以前漠視“大學”這兩個字。大學在龍烈血他們這個年紀的人看起來,是多姿多彩的。在一次和小胖他們出去吃飯,喝了點酒,大家正高興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提出的主意,要大家各自用一種顏色來描述一下自己心目中的大學生活。

  小胖覺得大學應該是紅色的,像火焰在燃燒的那種紅色,能讓人血液沸騰的那種紅色。天河覺得大學應該是白色的,像畫紙一樣的白色,在上面寫什麼就會留下什麼的白色,能讓人任意揮灑的白色。瘦猴沒有說,因為那時他已經喝得有點醉了,不過看著瘦猴的神色和他不知不覺中流下的口水,龍烈血他們立刻就知道了大學在瘦猴心裡面的顏色——粉紅色!帶著蕾絲花邊的粉紅色!這是只有宿舍裡幾個人才知道的關於瘦猴的秘密,瘦猴看到帶蕾絲花邊的東西就會忍不住興奮,至於什麼東西上會有蕾絲花邊,那不說也罷!事後,小胖和瘦猴說瘦猴那時的眼神很下流,瘦猴義正詞嚴的反駁了小胖的說法:“那不叫下流,下麵還沒流呢!那叫淫蕩,懂嗎?”

  至於龍烈血,他覺得大學應該是藍色的,像天空像大海一樣的藍色,無邊無際的藍色,可以讓任何想要飛翔的人都能擁有一片天地的藍色!帶著對大學的夢想,四個人迎來了高考。面對高考,大家都有些緊張,面對一切的未知,緊張是人的本能反應,龍烈血也有些緊張,畢竟他也不是看穿一切,放下一切的聖人,不過這種緊張從高考第一天踏進考場的那一秒鐘就消失了。

  龍烈血不緊張的時候,也正是無數人開始緊張的時候,學校的外面,無數的家長把學校大門給堵得嚴嚴實實,因為學校的規定是高考的時候家長不能進入學校,所以家長們只能在學校門口翹首以待,那份心情,沒有過這種經歷的人是很難體會的,就連一向山高水長的小胖的爸爸,在高考的那三天,都把自己的小轎車開到了學校門口,因為龍烈血他們的考場不在本校,所以,沾了小胖的光,龍烈血他們來考場的時候都是車接車送,雖說小胖的爸爸平時對小胖的學習沒有過多的要求,甚至還對小胖說過“就算你考不起大學,跟著我出來學兩年,未必比在大學裡學得東西少!”這種話,不過,哪個做家長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更有出息呢?可憐天下父母心!

  高考終於結束了。
  在三天緊張的72小時過後,高考終於結束了,有人把這三天看作是決定命運的三天,十多年的寒窗苦讀,就是為了這三天,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躊躇滿志,有人心若死灰。 在第三天早上的高考最後一科考完後,下午,大家又聚集在教室,老師發來各科的標準答案,大家根據答案估分,並填報志願。

  此刻大家的心情已經和三天前完全是兩回事了,教室裡一時亂哄哄的。
  “老大啊,這次高考試題出得真是太爛了,特別是語文的那個閱讀理解,操!”坐在教室裡,小胖一邊拿著自己的答案和高考的標準答案對照著,一邊在發著牢騷。除了小胖以外,其他的大部分人都在對著答案,答案是從考場上悄悄的抄回來的,如果只把自己的答案抄回來的話,考場上的監考老師一般不會卡得太嚴。

  “你看閱讀理解的這一道選擇題,媽的,人家作者只不過在文章結尾的部分寫了一隻烏鴉在樹上,就這一句話,這些傢伙出點題就拿那只烏鴉做文章,媽的,我怎麼沒看出來那只烏鴉有那麼多的象徵意義,操!什麼鳥題!”小胖依然在喋喋不休的噴著口水,不過此時的教室裡大家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老師帶來答案後,隨便說了幾句就走了,剩下的時間就交給大家自己對著答案去琢磨了。
  “還有這個,‘知人者,智也。自知,明也。’ 誰知道這句話是出自哪本書,這些傢伙,隨便哪本破書上抄兩句話下來就來考老子,老子又不是資料庫,哪裡背得了那麼多的東西!”
  “如果你在考試時把你此刻發火時的自稱寫上去估計這題就可以得分了!”天河看著小胖,帶著一絲消遣的微笑。

  “什麼?‘老子’?把‘老子’寫上去就行了?”小胖奇怪的問道。
  “我的天,不是‘老子’是《老子》”瘦猴一幅要昏倒的表情。
  “操,什麼鳥題?”小胖依舊心有不甘。
  核對答案沒有用多少時間, 只需半小時左右,大家就核對得差不多了,考多少分大家心裡也有點底了。
  “多少?”龍烈血問小胖他們三個!
  “這次考的基本上能發揮出水準,我的在590分左右!”天河笑笑說道。
  瘦猴和小胖都捶了天河一下。
  “好你個天河,考得這麼好,我的差了一截,我的在520分左右!”瘦猴挺樂觀的,“不過也沒什麼好抱怨的,該考幾分就是幾分!”
  看著小胖沒說話,天河問道:“小胖,你的呢?”
  “440分左右吧!也就差不多剛剛上線吧!這個分數已經超出我的意料了,原來在統測的時候我的分數就從來就沒有超過400分。”這原本是值得高興的事,可小胖的語氣卻沒有多少高興的意思。
  “你行啊,440分可是上本科線了,加上今年高校擴招,運氣好的話還可以上一所不錯的學校呢。”瘦猴高興的捶了一下小胖。

  小胖苦笑了一下,“以後我們可能不能再在同一個學校讀書了!”
  聽小胖這麼一說,原本正在為小胖高興的瘦猴也沒了聲音。
  天河要報考的是員警大學,學校在首都,瘦猴要報考的是西北大學,學校在SX省,這都是已經註定的。
  天河的爸爸是縣公安局的副局長,作為出身在員警家庭的天河來說,考員警大學是家裡對他的期望,經歷過高一的那件事情以後,天河本身也想報考員警大學,將來做一名員警是天河的目標。
  至於瘦猴,瘦猴的媽媽以前是西北大學畢業的,他媽媽的一個同學現在在西北大學混得很好,已經做到了系主任的位子,他們系裡還有兩個不錯的專業,瘦猴考他們系的話,只要分數上了重點線就沒有問題,至於專業什麼的,那絕對是最好的專業。
  龍烈血拍了拍小胖的肩膀,“你打算報什麼學校,如果沒想好的話就和我一起報西南聯大吧!”
  龍烈血這句話一說出來,小胖他們三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老大,西南聯大啊,沒有搞錯吧!”
  “老大,你考了多少分啊?”
  “老大,我才440分啊!”
  難怪小胖他們驚奇,說起西南聯大,那絕對可以在當今中國的十大名校當中佔有一席之地。西南聯大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日本侵略中國的時候,當時中國北方大部分國土淪喪,淪喪區內的幾所高校便奉命南遷,那些高校師生步行千里,落腳在了當時國內的大後方——中國西南部雲南省的省城美昆明市,組建了“西南聯合大學”,當時的西南聯大可謂“大師雲集,人才輩出”,很多現在在國內叫得響噹噹的名字,都與西南聯大有過一段姻緣。當時的西南聯大,教學環境十分艱苦,教室的窗戶上連玻璃都安不起,而就在這樣的環境下,西南聯大的師生頭上還頂著日本人的轟炸機在學習。抗戰勝利以後,原來組建西南聯大的那些學校的大部份師生都複校了,經過爭議,西南聯大也保留了下來,經過半個世紀的風風雨雨,西南聯大依舊吸引著一批又一批地莘莘學子。

  龍烈血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他遞了本東西給到小胖,小胖一看,是今年的高考志願填報指南,有的地方用筆勾過。
  “我的分數在570分左右吧,如果西南聯大的錄取分數線與去年相差不大的話,我這邊應該沒有問題!而且我報考的專業在西南聯大來說是個冷門的專業,相對於西南聯大普遍600分以上的錄取成績,我這個專業的錄取分數要低一點!”

  “老大,你要準備報考什麼專業啊?”小胖問道。
  “歷史!”龍烈血微笑著回答道,果如所料,在小胖他們三人的眼睛裡,龍烈血看到了驚訝,這個想法,他從來沒跟小胖他們說過。
  “不會吧,現在的大學裡面,各個學校裡投資最少,報考人數最少,最不吃香,最難找到工作的的恐怕就是歷史專業了,這個專業出來除了搞搞學術以外,很難出頭的,而且就算是搞學術,如果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不符合某些‘潮流’的話,那根本讓你連說話的地方都沒有,老大,你要想好啊!現在的學校裡好像MBA比較火,有的學校提供六年制MBA連讀!”瘦猴有些擔憂的說到,天河露出思索的表情,而小胖依然是一副大咧咧的樣子。

  “行了,你這只臭猴子,怎麼越來越婆婆媽媽了,憑老大的本事,老大就是不上學也能出人頭地,報考什麼專業有什麼關係,你不會是嫉妒將來我和老大在一個學校裡讀書吧!”小胖這話一說,瘦猴也就釋然了,天河笑了笑也就沒說什麼了。
  “歷史專業也沒你們說得那麼慘,至於小胖的專業,你們看看我勾過線的地方就明白了”龍烈血用手指了指小胖手裡拿著的那本冊子,立刻,三顆腦袋湊到了一起。

  “華光國際學院,那是什麼東東啊,以前怎麼沒聽說過?”瘦猴疑惑的問道。
  “今年高校擴招,那是西南聯大今年新開設的一個學院,是與社會力量聯合開辦的一個學院,學院是新建的,屬於聯大的二級學院,但學院所有的師資力量均來源於聯大,發聯大的學位證與畢業證,錄取分數也只是在本科線以上!”

  “媽的,還有這種好事?”瘦猴有些不信的說道,小胖與天河也瞪大了眼睛。
  “那個學院一年的學費差不多要20000元!”
  聽龍烈血這麼一說,瘦猴與天河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胖卻眉開眼笑,對於普通家庭難以承受的這一筆學費,在小胖家裡卻不是什麼問題。
  “老大,你怎麼知道的,這些東西在指南上都沒有啊?”天河有些好奇的問道。
  “小溝村出事的時候我跑了兩趟省城,在省城瞭解到的!這個學院今年第一次招生,在生源上會偏重本省的考生。”龍烈血淡淡的說著,看了看小胖,“現在就看小胖家裡的意思了,不過我想叔叔那邊應該沒什麼問題。”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了,哈……哈……”
  小胖的倡狂的大笑聲引得班裡的其他人側目,對小胖來說,剛剛困擾他的問題已經沒有了,雖然不能四個兄弟在同一個學校,不過如果能和老大在一個學校的話也不錯了,與其去讀個二三流的學校還不如多花一點錢去一流的學校讀個名義上的二級學院,只要學院的老師是聯大的,那麼,從本質上說,這個學院與聯大的其他學院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是學費貴了好幾倍而已。此時,小胖只覺得,有錢真他媽的好!

  想到小胖能有機會讀西南聯大,瘦猴沒想太多,他只為了小胖感到高興,天河也很高興,不過,他除了高興以外還想到更多的東西,他看向龍烈血,龍烈血也看向他,在龍烈血的眼睛裡,他一下看出了很多東西。
  老大不愧是老大啊,天河心裡感歎了一聲。
  總的來說,這次高考,四個人都還滿意,沒有什麼遺憾。
  本來按照天河的分數來說,要考上員警大學有些困難,可是因為他爸爸是員警系統的,所以天河在報考員警大學的時候按員警大學的招生政策僅憑家庭出身這一點天河就可以占到很大的便宜,天河上員警大學差不多是十拿九穩了。

  瘦猴呢,發揮得還不錯,按估計的分數來說已經超過了本省的重點線,就算他家裡的那條關係用不上的話,憑藉著他的分數,也照樣有學校可以上。
  小胖嘛,這次能考到440分已經是出乎了大多數人的意料和他自己的意料之外了,雖然考得有些跌跌撞撞,不過,也可以交差了,一直到小胖在按照答案估計分數的時候,小胖才感覺到平時龍烈血、天河、瘦猴對他的學習的監督有多麼重要,在上高中的時候,他沒想過自己還能有機會考上大學,自己現在讀的高中都是靠老爸向學校裡捐錢捐來的,現在不管怎麼說,自己的分數大概也上了錄取線,可以給老爸一個驚喜了。

  至於龍烈血,他考的分數比起平時的表現要好了很多,但小胖他們一點都不奇怪,發生在龍烈血身上,他們覺得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就算龍烈血告訴他們哪怕考了700分,恐怕他們也會相信。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8 23:10
第二卷 寂靜之雷

第十七章 短暫的輕鬆

  高考的分數要過些日子才能拿得到,其實到了現在,自己大概可以考多少分大家心裡已經有底了,志願也填了,在學校裡的日子已經掰著一隻手的手指頭就可以數得過來了,對於高三的龍烈血他們來說,現在學校裡還剩下兩件事,一是搬宿舍,二是畢業聚餐,這兩件事完了以後他打算到外面走走,暑假有兩個月的時間,可以去很多地方了。他和龍悍說過,龍悍同意了。自從小溝村那件事過了以後,龍悍對龍烈血的態度也有了一些改變,龍烈血有了比以前有了更多的自由。那次龍烈血回家的時候,龍悍給了龍烈血一張存摺,存摺上是十五萬元的存款。龍烈血知道,那十五萬元就是以後自己所有的開銷了,也是龍悍最後能給到自己的東西。這筆錢,他的象徵意義遠遠大於它的實際意義。

  對於錢 ,說實在的,龍烈血並沒有太強的觀念,從小到大,龍烈血自己花錢的機會不多,就算花,也沒有花掉多少,父子兩人在吃穿用度上都很平淡,有時近於苛刻,按照龍悍的理論來說,不值得在這些地方花上太多的時間。

  相對於衣食住行的簡單,在另一方面,龍烈血身上所花掉的錢則絕對會讓人咋舌。可以說龍烈血從小就是在藥湯裡長大的,有的藥煮來喝,有的藥煮來洗澡,對,就是洗澡,把整個身子泡進大木桶裡,裡面全是煮好的藥汁。有時那些藥汁很燙,龍烈血小的時候坐到桶裡都想哭,有時候那些藥汁又很“冷”,那種冷,不是指藥汁的溫度高低,而是指坐到桶裡面的感覺,事實上藥汁的溫度一點也不低,可坐到藥汁裡,開始是熱,後來卻有一種透入骨髓的寒意往身體裡面延伸,外面燙如火,裡面冷如冰,冰火同侵,不過如此。泡藥澡的經歷,對龍烈血來說簡直是一場噩夢一般,喝的藥再怎麼難喝,龍烈血從來沒有皺過一下眉頭,而泡藥澡,則至少有兩次讓他差點沒了命,一次是在“享受”那種冰火同侵的滋味的時候,龍烈血在熱氣騰騰的木桶裡被那刺骨的寒意凍得完全休克,在他醒來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事情了。還有一次是在木桶裡,任那些藥汁沒過頭頂,因為憋氣憋得太久,什麼時候昏過去的連龍烈血都不記得了,要不是龍悍發現得及時,那麼龍烈血及有可能成為古今第一個被藥“淹”死的人。這些藥,在折磨著龍烈血的時候,也在消耗著龍烈血家的金錢,龍烈血家裡就專門有一間房子用來放這些藥材,從小到大,究竟在自己身上用藥花了多少錢,龍烈血無法計算清楚,龍烈血只知道,在他十四歲以前,家裡的錢就沒有什麼時候能超過一萬塊,而那時,龍悍最保守的收入一年僅雕石獅子就不會低於二十萬塊,那些藥基本上都是托曹天雲買的,少數的藥卻是龍悍親自去采的,龍悍出門采藥的時間最長的一次是去了三個多月,那時龍烈血才九歲,但已經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一次曹天雲來到龍烈血家送藥的時候對龍烈血說過這樣一句話:“烈血啊,你身上的一塊肉可比一塊金子值錢多了!”

  和小胖他們坐在學校新開的一家冷飲店裡,想到往日的種種,龍烈血的臉上不由得有了一絲微笑,那些訓練與“折磨”,就像在學校裡讀書一樣,不到“考試”的時候根本體現不出他的價值。
  “老大,想什麼呢?”天河低著頭吸著橙汁,一抬起眼就看到龍烈血臉上掛著的神秘微笑,他知道龍烈血不會無緣無故的笑,因此就忍不住問了一句,他一問,小胖和瘦猴的目光也一下子從窗外操場上的某處轉了回來。
  “我在想著以前的事,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龍烈血有些感歎。
  “是啊,怎麼轉眼三年就過去了呢!”瘦猴也深有感觸的說道,“以前我們坐的這個位置還放著兩張乒乓球桌呢,現在,都變成冷飲店了,比起新來的學弟學妹,我們已經老了!真是‘子在川上日:逝者如斯’啊!”說到最後,瘦猴還擺出一幅滄桑的表情在那裡搖頭晃腦起來。
  天河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
  “如…如…如,如個鳥啊,別在這裡裝文化人了,誰還不瞭解你啊,你還老呢,我看你是‘人老心不老,老牛吃嫩草’還差不多!”相對于天河,小胖是豪不留情的給與瘦猴不留餘地的打擊。
  “得啦,在老大面前你也別裝什麼無辜了,剛才是誰在看操場上的某個女生看得連眼睛都要突出來了!”瘦猴也不甘示弱的反擊。

  因為是高考期間,學校除了高三的以外其它年級的都放假了,因此在操場上的人不多。
  龍烈血和天河微微偏過頭一看,就知道了瘦猴說的是誰。龍烈血微微一笑,小胖心裡喜歡誰他從來沒說過,不過同在一個宿舍住了三年,大家也能猜出七八分。
  天河則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 ,原來我們的屠克洲同學喜歡的是二班的林薇啊,我們林薇很是可愛啊,二班的人都叫她‘小蜜蜂’來著,有首歌怎麼唱來著……”
  “我是一隻小蜜蜂,每天飛到花叢中,飛到西,飛到東,忙忙碌碌沒有空……”天河剛說完,瘦猴就接著變著嗓子用“童聲”演唱起這首名叫《小蜜蜂》的兒歌來,一邊唱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擺了一個揮動著翅膀的造型,就在桌子邊,圍著小胖“飛”來“飛”去,小胖的臉一下子漲成紅色!

  龍烈血笑著看著他們三個人鬥嘴,這樣的事已經經歷無數次了,每次都是小胖和瘦猴開始挑起“戰爭”,這兩個人就愛針鋒相對,天河呢一般開始的時候不參加,等到差不多的時候瞅准機會了就對一方做出落井下石的勾當。
  “好,這是你們逼我的!”小胖一聲大叫,瘦猴都嚇得停了下來,天河也怔怔的看著小胖,不知道他要發什麼瘋。
  小胖冷笑著,目光在瘦猴和天河的身上來回掃視著,最後小胖的目光停在了天河的身上,天河被小胖搞得有些莫名緊張,他要幹什麼?不會是想要……天河還來不及阻止,一陣讓人雞皮疙瘩爬滿身的聲音已經從小胖嘴裡吐了出來。
  “唐雅……唐雅……喔……唐雅!”
  龍烈血差點把喝到嘴裡的果汁給噴了出來,瘦猴也一下子拉開了和小胖坐在一起的凳子,要和他保持距離,因為小胖那夢囈般的聲音實在是……實在是太噁心了。
  “哈……哈……”看到龍烈血和瘦猴的模樣,小胖大笑,“怎麼樣,今天呢我就告訴大家一個秘密,我剛才的聲音呢,其實是我們宿舍某人在中午睡午覺時的夢話,實在不好意思地是,剛巧被我聽到了,想不到某人心裡一直暗戀著我們班的唐雅,可惜的是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嘎……嘎……”

  現在輪到天河咬牙切齒了:“死小胖,哪有你說得那麼噁心,你答應過我保密的!”
  “切!你以為我小胖是那麼好收買的嗎?才一個星期的飯票!”小胖得意的看著天河,“有句詩怎麼念來著……”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你媽媽呀你媽媽,莫内何也莫内何!”這下,瘦猴也玩了一回落井下石。

  “死小胖,你還我飯票!”天河隔著桌子去掐小胖的脖子,於是再加上瘦猴,三個人打鬧了起來。
  龍烈血微笑著,看著三人在打鬧,高考的這段時間,大家都太壓抑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雖然成績還沒有下來,不過,大家也都有了一個相對不錯的結果,無論是小胖、天河還是瘦猴,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得到或應該得到的東西,雖不是完美,但也叫人基本能夠滿意。而自己呢,細細回想高中這三年,自己得到了些什麼呢?小胖他們三個應該是自己最大的收穫,到了現在,自己才稍微有點明白以前父親和自己說過的那句“到時候,你會有自己的朋友”是什麼意思,現在小胖他們,不僅僅是自己的朋友,更是自己的兄弟。

  小胖遇事比較衝動,考慮問題考慮得不全面,做什麼都率性而為,這樣的性格,不論放在什麼地方,在讓他能交到朋友的同時,也能讓他豎立不少敵人,這三年來,雖然小胖已經改了很多,但這還遠遠不夠。別的不說,從高一到高二這兩年來,小胖在校裡校外打的架不下三十次,是學校名符其實的打架大王,要不是每次小胖都能占住理的話,早被學校開除了,小胖之所以沒事,更為重要的是,還有自己和瘦猴、天河站在他的身後。小胖他們經過這三年的鍛煉,雖然還不能和自己相比,但是普通的三五個人也奈何不了他們了。出了這羅賓縣,外面的世界比這裡精彩,也比這裡危險,這次,自己讓小胖和自己讀同一個學校的意思裡,除了考慮到小胖的學業以外,還有一層也就是對小胖有些放心不下,和自己在同一個學校,自己能給他一些約束的同時,也能給他一些保護,這一點,相信天河看出來了。

  不過說到天河,自己一點也不擔心,和小胖恰恰相反,天河的冷靜與縝密好像就是天生的,無論做什麼事,很少有激動地時候,自從高一時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天河的性格變得更加深沉了,除了和自己及瘦猴小胖他們在一起外,別人根本很難瞭解天河,在面對別人的時候,天河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面孔和淡淡的語氣。那件事情,是宿舍裡四人最大的秘密,除了自己四人以外,就是天河的爸爸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曾經經歷過的兇險,就差那麼一點,他眼裡的寶貝兒子就成了別人給他寄來的紙箱裡的碎肉塊。這件事情,對天河應該有很大的影響吧!雖然那件事過了以後誰也沒有再提過,不過看得出來,天河的心裡依然有那件事的陰影,這也是天河在三個人中和自己學習搏擊之道時最拼命的原因吧。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差點還把自己最好兄弟都連累了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再去渴望愛情這樣奢侈的東西,又有什麼資格能守護住自己在意的東西呢?看著面前正和小胖瘦猴他們鬧得正歡的天河,龍烈血心裡稍稍有些苦澀,表面平靜的天河,內心是怎樣的一個慷慨激烈!在這三年來的每一個日日夜夜,天河流了那麼多汗,可那些汗並沒有洗去他心裡的那個烙印。

  除了小胖和天河外,還有瘦猴,想到瘦猴,看著桌子前面正在用一幅誇張的表情架住天河一隻手的瘦猴,龍烈血從心裡有了一絲微笑,瘦猴這個人,確實比猴子還精,不管在什麼地方,瘦猴表面上看起來那種隨遇而安的態度和任意搞笑的本事都能很快地讓他融入到任何一個群體之中,沒有人會刻意和他為敵。面對敵人,姑且就用敵人兩個字來說吧,假如小胖的方法通常是沖上前去直接暴力摧毀,天河的方法是不知不覺中讓敵人陷於死地,那麼就瘦猴來說,敵人可能根本意識不到他的存在,而他卻隨時可能給敵人致命的一擊。瘦猴最大的本事就是讓別人不會刻意的對他產生敵意和提防他,在別人以為他是一隻無害的海龜的時候,說不定這只海龜什麼時候就從龜殼裡鑽出來,露出帶毒的獠牙給你狠狠的來上一口。

  小胖他們鬧得正歡,卻不知道他們把這個冷飲店的老闆都驚動了,那店老闆聽他的店員說有幾個學生在店裡起了衝突,好像要打架,嚇得他趕緊過來看,現在的這些小青年,一打架動輒動刀動槍的,也不知道輕重,要是在他的店裡出點事,那可糟糕了,就算人沒事,把東西砸壞了幾個人腳底抹油的一溜,他還能找誰去?現在在學校裡的都是高三的學生,不會是高考失意要來鬧上一鬧吧。
  店老闆來的時候,正看到瘦猴和小胖臉露惡相的把天河壓在桌子上,龍烈血坐在他們的對面笑嘻嘻的看著。這情景,落在店老闆的眼裡,自然的理解成另外一種意思了,在店老闆看來,這分明是三個人在合夥欺負一個人,那一胖一瘦的兩個人是打手,那坐在對面笑嘻嘻看著的估計是那三個少年的中的老大。

  一分鐘後,龍烈血他們離開了冷飲店,一直到走出一段距離,四人一下子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哎呀,那個老闆太有意思了!要不是今天晚上班級聚餐的時間快要到了,我還想再在哪裡逗一下那個店老闆呢!”
  “我看他都把我們當成黑社會了!”
  “剛才你們壓住我一幅窮凶極惡的樣子,還真有做黑社會的潛質呢!”
  “沒辦法啊,我的氣質總是那麼出眾,我的彪悍和鋒芒連普通人都能感覺得到了,真是煩惱啊!”小胖說完,故做深沉的搖了搖頭。
  “死小胖,什麼時候學會了瘦猴那麼噁心的一套,還‘彪悍’呢,我看是個‘膘多’才對!”
  “天河,你要死啊,我什麼時候噁心了,那叫風格,懂不?小心再給你來一招‘小鴨浮水’”瘦猴在一邊窮凶極惡的威脅著。
  “不過說起來天河的 ‘小鴨浮水’還是挺有市場的”龍烈血眨了眨眼睛, “店老闆連我們的冷飲錢都不收了,12塊錢啊,這一下可算物有所值了!”
  “哈……哈……”
  “嘎……嘎……”
  眾人大笑。
  “小胖,跟你說件事!”
  “啥事?你說啊!”
  “你笑得真難聽!”
  “套用你的話,這叫風格,懂不?嘎……嘎……”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8 23:16
第二卷 寂靜之雷
  
第十八章 最後的晚餐

  龍烈血他們班最後的班級畢業聚餐訂在了縣城裡一家叫“白天鵝”的酒樓,這家酒樓在縣城裡也算中上吧,消費不貴,但環境不錯,地方也挺寬敞的。縣一中的班級在這裡搞畢業聚餐的每年都有那麼幾個,同為龍烈血他們這一級的還有一個班也選在了這裡搞畢業聚餐,只不過他們的時間是訂在明天,今天“白天鵝”自然是給龍烈血他們班霸佔了。

  這是龍烈血上學以來第一次參加畢業聚餐,在他小學和初中的時候都不興搞這個,在瘦猴“不要錯過了‘最後的晚餐’”的催促聲中,龍烈血他們提前20分鐘到了“白天鵝”。一路行來,瘦猴是最興奮的,班上同學之間那男生女生若有若無的情愫與曖昧關係是他在路上談論得最多的東西,在上路之前,他還抽點時間到宿舍裡好好的打整了一下,那顆頭梳得是油光水滑的。

  小胖打擊他道:“你這個頭梳成這個樣子,估計蒼蠅站上去都會摔倒,我們是去搞班級聚餐,又不是去幫你相親,你弄得這麼悶騷幹什麼?”瘦猴鄙視的看了小胖一眼,那神情,都讓小胖有了揍他一頓的衝動,“你這就老土了吧,就畢業聚餐的重要性,依你的眼光和水準怎麼可以理解得到。我可是把這次聚餐放到了戰略的高度來考慮的!”看著小胖疑惑的目光,天河好奇的神情還有龍烈血似笑非笑的樣子,瘦猴得意極了,他覺得自己有責任提醒小胖一下“怎麼樣,還沒想明白吧?有沒有聽說過‘畢業前最後的告白’這句話?”

  “哦,我說呢,你這種悶騷男原來是打著這種主意去聚餐的啊,怎麼樣,看上誰了,要等到現在才去告白,你還真是沒膽。”小胖繼續恥笑著瘦猴。
  “說你土吧,你還非要說是你不是賣洋芋的!”瘦猴說完,身子往前輕盈的一跳,避過了小胖飛來的一腳,“我什麼時候要說我去表白,我可不是要去表白,我等別人向我表白,高中三年,憑我的氣質,班上有女生暗戀著我也不奇怪,平時大家都被學校壓著沒有機會,現在壓力沒有了,機會來了,我打扮得帥一點也給人家增加點表白的勇氣與動力不是?能否在高中告別處男生涯,就看今晚的表現了!”
  看著瘦猴一臉的陶醉和憧憬的神色,小胖只說了一個字:“日!”

  龍烈血他們到了“白天鵝”的時候才知道他們不是來早了,而是來晚了,雖然離通知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但班上的人基本上已經全都到齊了。班裡的聚餐,總共有50多號人,因此“白天鵝”的整個二樓都被龍烈血他們班的人給占了,還沒到樓上就聽到二樓一片的喧鬧聲。

  順著餐廳的樓梯上到二樓,在樓口往右邊轉了個小彎,越過兩大盆垂葉榕,舉目一掃,一個班的同學,基本上已經來了,二樓上寬敞的空間裡,全是班裡同學的身影,七八張桌子上也坐滿了人,氣氛非常熱鬧,甚至有兩張桌子上是男生女生混坐在一起,正說什麼說得正高興,要知道,在羅賓縣一中,在食堂打飯都分開男女生兩個視窗,平時在學校男女生拉個手都要鬧得滿校風雨,像今天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龍烈血他們班的班長守在樓口,龍烈血他們幾個一上來他就迎了上來。
  “哦,你們總算來了,算一算,你們差不多是最後來的了,要是再不來,我可要到宿舍裡去找你們了!”龍烈血他們班的班長叫肖鐵,此刻他滿臉的笑容,看得出來,他很開心,這個傢伙平時很勤奮,學習也很棒,難得的是做人也八面玲瓏,老師學生幾乎沒有幾個不喜歡他的,班裡的同學都叫他“人精”,取“人中精華”的意思,倒沒什麼惡意,很多人,特別是男生都公開裡這麼叫他,他也嘻嘻哈哈毫不在意。相對于龍烈血四人在學校的低調,他走的是另一條極端的路線,學校裡的各種活動,沒有他不參加的,就連僅有的一個學生會這樣的社團,他都做過一年的學生會主席 。

  “哈……哈,這不是來了麼!聽說肖大人精你今年考得不錯,估分都估了600出頭了,錄取通知書下來了可要請客啊!”小胖也笑著說道,對他們班的這個肖大班長,龍烈血四人都還有不錯的印象。
  “等過幾天正式成績下來了我想再組織大家聚一下,以後大家在一起的機會不多了,到時候你們可一定要來啊!”肖鐵一邊說著,一邊把龍烈血四人引到了男生這邊的一張桌子旁坐下,就又跑到樓口做“迎賓”去了,他們的班主任還有請到的幾個老師還沒來呢!

  龍烈血他們一來,除了守在樓口的肖鐵以外,還有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桌女生也注意到他們了,不知那桌的女生說了什麼,結果是那桌的女生“唰”的全部回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接著又轉過頭去,說說笑笑的打鬧起來,也不知道在鬧些啥,在龍烈血他們經過她們那一桌旁邊的時候,那一桌的女生有幾個還偷偷的瞄了龍烈血他們幾眼。這一切的情況看在瘦猴眼裡,只見這個傢伙都興奮得臉上有些發紅,走過那桌的時候還自以為瀟灑的擺了個甩頭髮的poss。

  龍烈血他們四人一坐下,瘦猴小聲地對坐在他旁邊的小胖說了一聲,“有戲!”。看著抑制不住眉開眼笑,偏偏還要故做正經的瘦猴,小胖有些鬱悶了,難道還真如瘦猴來之前所說的,今晚還會來幾個什麼“畢業前最後的告白”不成,日!小胖坐下來,仔細的看了一圈,你別說,像瘦猴那樣的男生還真有幾個,一個個打扮得衣冠楚楚油光水滑的,小胖對面就坐著一個,那人平時也是一個挺嚴肅的傢伙,怎麼今天就忍不住要“變身”了呢? 小胖有些想不通,更讓他想不通的是此刻那人正在和瘦猴心照不宣的“嘿……嘿……”的笑著,那笑聲,直讓小胖打了個寒顫。這情況,龍烈血和天河也發現了,小胖和天河還有龍烈血有些無奈,有些好笑的對看了一眼。

  “但願今晚跑出幾隻恐龍來嚇死你們!”看著正在和對面那個“變身”的傢伙聊得正愉快的瘦猴,小胖惡意的想著,在桌子下,小胖更是惡狠狠的對著瘦猴比了一個中指。
  相對於現場的熱烈氣氛和小胖他們的說說笑笑打打鬧鬧,有的人卻沒有辦法開心得起來,世間的事就是如此,有人哭就會有人笑,世間總不會只有快樂沒有悲傷,在高考分數估出來以後,總有失意的人存在,在龍烈血邊上坐著的一個男生明顯就是這樣一個失意的人,不多的話,勉勉強強的微笑,還有眉間那一團鬱鬱之氣。

  龍烈血自己問過自己,如果自己這次考砸了,自己會怎麼樣?答案是難過與失望。龍烈血不是聖人,龍烈血也不相信這世間有聖人存在,坐忘得失,笑看生死。不怕死的人有,但不在意死的人沒有。自己努力過,付出過,卻得不到自己希望的回報,是人都會有想法。面對高考這許多人視之可以改變一生的機會,能有幾個人不在意呢?自己雖然不把高考看得那麼重,但是面對一個可以提高自己,可以接觸更多東西的機會,自己也沒有隨隨便便就放棄的理由。可又是為什麼,是什麼樣的原因讓那麼多的和自己一樣的同齡人到最後不得不放棄呢,說到底,還是高考的原因,在這個號稱“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面前,多少人的命運便決定於數日之間,這座橋太窄了,容不下那許多的人,因此掉下橋的人自然就會被水沖走了,在某些人一邊把“教育救國”“教育興國”“人才為立國之本”等口號喊得震天響的時候,國家對教育的實際投入基數卻日漸減少,現在國家對教育的人均投入,甚至連一個非洲窮國都比不上,沒有教育,哪來的人才。那些有能力“修橋”的人,為什麼不多“修”幾座“橋”呢,為什麼非要讓那麼多的人掉到水裡,沒有爬上來的機會呢?這麼大的一個國家,那些錢跑到哪裡去了呢……

  小胖、瘦猴正在和同桌的人聊得開心,酒樓也善解人意的在上菜之前為每桌端上來一些水果、瓜子等物,坐在龍烈血旁邊的天河依舊如往常一樣,在別人面前沒有太多的話,微笑的看著正在互相抬杠的小胖和瘦猴,沒有任何徵兆的,天河心中一悸,那感覺,如同一根冰淩的尖銳處正抵著自己心臟一樣,殺氣,雖然只是一瞬間,乍泄即收,但天河的脊上還被激出一小層冷汗,那樣駭人的殺氣,只有一個人有。
  天河看向龍烈血,只覺此刻龍烈血原本秀氣的眼中如同滿天烏雲在翻滾一般,變幻莫測,電閃雷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剛才那陣駭人的殺氣正是龍烈血心有所想,殺氣隨心而發,整個二樓,能感到老大殺氣的,也只有自己了,瘦猴和小胖還差一點。

  “老大,怎麼了?”天河在桌下扯了扯龍烈血的衣袖,低聲問道。
  “哦!”只一瞬間,龍烈血就回過了神,笑了笑,眼中的烏雲與閃電也消失了,看起來,還是那麼碧雪晴空般的秀氣,“沒什麼,剛剛在想一點事情,想的有點入神了!”
  “老大!”天河鄭重的看著龍烈血的眼睛,“無論你將來要做什麼,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聲音只有龍烈血聽得見,事後,就連天河也不清楚,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鬼使神差般的跑出這麼一句話來。

  龍烈血看著天河,輕輕的點了點頭,正要說點什麼的時候, “郭老師來了!”二樓的一個聲音大喊了一聲,龍烈血把要說的話壓了下去,郭老師已經到了樓口,笑著,正在和大家打招呼,大家都站了起來,幾個女生已經圍了上去,把郭老師拉到了她們那一桌,跟隨郭老師來的,還有幾個教過龍烈血他們的老師,大家都禮貌的向受邀來參加畢業聚餐的那幾個老師問好,當然,不是所有教過龍烈血他們的老師都在受邀之列,肖鐵也光榮的完成了“迎賓”的任務。

  郭老師還把龍烈血他們高三(1)班的畢業合影給帶來了,畢業合影在高考之前就已經弄好了,不過郭老師擔心把照片發下去把大家心弄散了,因此那些畢業合影一直留到了現在,真是用心良苦。
  大家拿到了畢業合影,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原本就熱鬧的二樓在郭老師他們來了以後更是比剛才熱鬧了三分,而餐廳裡的服務員,也開始陸陸續續的上菜了。

  “啊,瘦猴,你看看你,表情多下流,就是在畢業合影上你都是這個樣子,以後別人問到的時候可別說你認識我!”小胖手裡拿著畢業照,指著照片上的瘦猴,毫不顧及瘦猴的自尊心,在一旁瘋狂的打擊著,畢業照上的瘦猴,和龍烈血,還有天河,小胖他們站在了照片中隊伍的最後排,只不過照片上的瘦猴看起來就有點另類了,從照片上看,瘦猴那時的視角完全是下垂的,並且向左偏了二十度,目光落在了前排一個女生的身上,因為最後一排的人都站在了學校禮堂門前最高的臺階上,前面站的人相對於後面的人就矮了很多,好巧不巧的是那個女生穿的衣服好像從瘦猴那個角度看進去可以看到不少“內容”,因此照片上瘦猴的目光就很讓人有想像力了。

  以瘦猴在小胖他們面前刀槍不入硫酸潑上去都不會掉根毛的臉皮,此刻也有些發燒。瘦猴心裡把攝影師罵了個遍,當初不是一共照了兩張相片麼,怎麼會選這張沖出了,自己也不過是隨便看了一眼,怎麼就被照下來了呢,自己看著都有些齷齪,完了,我今晚的泡妞大計。
  看到瘦猴難得的被自己打擊得黑了臉,小胖哈哈大笑,不過小胖也只得意了三秒鐘。
  “哎呀,不仔細看還真是沒發現啊,我們的屠克洲同學在照片上的個子好像一下子長高了不少啊,噢,想起來了,屠同學那時好像在努力的踮著腳來著,照張相都那麼辛苦,也還真是不容易啊!”小胖平時最恨的就是說別人說他矮,那次照相本來是要把他分到前面一排的,可他就是要死賴著在最後一排照,照相時為了使海拔差別不那麼明顯,他特意踮著腳來著,此刻被瘦猴說穿,也只能咬牙了,不過對於瘦猴來說,轉移打擊目標的效果也達到了,也就沒有再繼續打擊下去的意思。

  龍烈血也拿到了他的畢業照,照片最上面一排,一排金色的字體寫著“羅賓縣一中97屆高三一班畢業合影”幾個大字,照片的背後夾雜了一張按照各個同學位置所寫列印的同學名錄,老師和校長們都坐在第一排,第二排是女生,第三排左右兩邊是男生,女生在中間,第四排則全是男生,龍烈血的位置是第四排的中間,他的左邊是瘦猴和天河,右邊是小胖。

  “左看右看,照片上還是老大比較帥啊!”瘦猴轉移了話題。
  “對對對,天河就是一張撲克臉,根本沒什麼看頭!”對於拍馬屁,小胖也個不甘人後,當然,如果他的目光不是垂涎在剛剛上桌的那幾個菜上,估計會更有說服力一些,天河聽了小胖的話,也只能對小胖翻了個白眼。
  “呵呵,這還是我的第一張畢業合影呢!”龍烈血笑著說道,在他的笑容裡,包含著太多的東西,以往有兩次照畢業合影的機會,一次是小學畢業的時候,一次是初中畢業的時候,可這兩次機會,卻都因為照相的時間是安排問題龍烈血沒有照成,那時候龍烈血的時間,是被龍悍以秒計來安排的,在這張照片上的龍烈血,表情淡然,無喜無悲,只是把目光投向了照片之外的遠方,這是他跟照片上其他人唯一不同的地方。

  “啊,原來是老大的第一張集體合影啊,還是處女照呢,說不定幾十年後這張照片還能賣個大價錢呢!”
  “得了,小胖,小心把口水噴到菜裡,這麼YY 的事你都想得出來,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你怎麼不說這照片還可以掛到博物館呢去展覽呢?”

  世間的事,誰又能說得清呢?書本上的歷史已經過去了,而現實中的歷史還在繼續,我們每一個人都在歷史的洪流中, 而誰又能知道這道洪流什麼時候就會發生一個巨大的轉折呢? 即使處於轉折當口的人們,能躍出水面,看到前面方向的,這世間又有幾人?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8 23:21
第二卷 寂靜之雷
第十九章 歌酒才是主旋律

  不得不說,這家“白天鵝”餐廳的效率還是很快的,郭老師一來,餐廳這邊就開始上菜了,幾個穿著紅色制服的服務員如穿花蝶一樣,在樓上樓下一陣穿梭,龍烈血他們原本“空曠”的桌子還不到幾分鐘已經被端上來的菜給占滿了,一下子,整個二樓,一陣陣菜香不斷刺激著大家的食欲,大家的注意力也逐漸由畢業照轉到了桌上的飯菜來。“三七氣鍋雞、紅燒雞棕菌、韭菜拌灰蛋、虎皮青椒、醃蘿蔔、夾沙乳扇,紫米藕夾、酸辣魚、哈……哈,還有我最喜歡吃的水煮牛肉!”看著桌上的菜,小胖一道菜一道菜的報者菜名,看他的那個眼冒綠光的樣子,口水差不多都咽了幾十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幾天沒吃飯了呢。

  “拜託,小胖你能不能含蓄一點,你這個樣子就像惡死鬼投胎一樣,一點格調都沒有,很丟臉的!”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話對小胖沒什麼說服力,瘦猴不著痕跡的把自己的位子從小胖旁邊往外挪了挪,“和你坐在一起真是壓力大啊,一個不小心我的形象就全完了,如果弄得出師未捷身先死那可虧大了!”瘦猴發著牢騷,可是小胖根本就沒有搭理他,還是兩眼放光的盯著桌面上的菜,瘦猴也只好翻翻白眼以示抗議,再在心理狠狠的鄙視了一下小胖,唯一讓瘦猴有點安慰的是,其他桌的女生此刻似乎還沒有發現他的旁邊坐著一個讓他覺得有些丟臉的朋友。

  “我終於知道小胖這個傢伙為什麼再怎麼運動也都那麼胖了,這個傢伙上輩子一定是個和尚,沒沾過多少油葷,家庭條件差一點的人家養小胖的話,都沒准要被他吃得破產不可!”對小胖如此明目張膽毫不顧及形象的行為,天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小胖平時“兇猛”點就罷了,想不到的是在這個時候也那麼“兇猛”,真是服了。要知道,小胖平時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光花在“吃”這一點上的錢,幾乎就有其他三個人合起來的那麼多,小胖是標準的“肉食動物”,每頓飯都是無肉不歡,肉少了也不歡,要不是每天早晚還要跟著龍烈血做一些消耗比較大的鍛煉的話,真難想像小胖會胖成個什麼樣子,和小胖相反的是瘦猴似乎也沒怎麼瘦下去。

  烈血聽著天河的話,微微一笑,小胖這個樣子他覺得沒有什麼不對,如果什麼時候小胖學得和瘦猴一樣了,那麼小胖也就不是小胖了。餐廳服務員端上來的最後一個菜是素炒青筍,在素炒青筍端上來以後,服務員禮貌的介紹了一下這是最後一個菜就下去了,龍烈血他們的畢業聚餐也算可以正式開始了。

  看到菜已經上完了,“人精”肖鐵站了起來,建議在用餐之前由班主任郭老師給大家說幾句話,大家鼓著掌,紛紛把目光轉到了郭老師那一桌,對於郭老師,龍烈血也是心懷尊敬的。在大家的掌聲與目光中,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的郭老師站了起來,目光緩緩的掃視了一圈,大家停下了掌聲,靜靜準備聽郭老師講話,就連小胖也把他的注意力從桌上的水煮牛肉上移到了郭老師身上。“今天,我很高興,做為大家的班主任,看著自己的學生畢業了,我由衷地為大家感到高興。”郭老師的目光在幾個考得不好的,情緒有些低落的同學身上停住了,“大家畢業了,那不是結束,而僅僅是個開始,大家走出這所學校,所面對的,還有更多的挑戰,更多的考試,一次的考試,在分數上,大家會有高低的區別,但生活中希望的大門是向每一個人敞開的,我們每一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把打開希望之門的鑰匙,無論以後在什麼地方,大家肯定還會遇到許許多多的困難,面對著這些困難,郭老師在這裡送給大家的最後一句話是:天道酬勤,無論何時何地,請大家都不要把自己手中的鑰匙給丟了!”看到那幾個情緒低落的同學已經有了一些振作的樣子,郭老師心裡也略略安慰了一些,“好了,我這個老太婆的話也就這麼多了,再說菜都要涼了,你們的班費還有很多,今天大家可不要再省了!”

  郭老師說完一坐下,大家就都笑了起來。
  “我提議,我們今天第一杯酒大家一起敬在座的各位老師一杯怎麼樣?”又是肖鐵這個人精站起來大聲說道。
  “好啊!”
  男生多數喝的都是啤酒,女生多數喝的都是飲料,至於白酒,大家都知道郭老師是不贊成大家喝的,因此今天也沒要,大家各自端著杯子站了起來,在座的幾位老師也站了起來。
  “一、二、三!”
  “謝…謝…老…師,老…師…辛…苦…了!”
  隨著肖鐵一、二、三的口號喊完,二樓的所有男女生猛的一起喊了出來,聲音很大,連餐廳外面的街上都聽到了,在座的幾位老師也被這個班上預先編排好的小插曲嚇了一跳,不過更多的還是感動,大家都把杯子裡的東西一飲而盡。
  小胖也終於可以動筷子了。
  整個二樓開始變得喧鬧起來,男生女生的笑聲、杯盤交錯呼喝喧嬉的聲音一下子就充斥著每一個人的耳朵。
  相對於小胖吃起東西來的豪爽,龍烈血和天河都要文雅許多,而瘦猴呢,基本上就是在表演他的餐桌風度了。

  飯菜吃到半曬,二樓更熱鬧了,好多男生都端著一杯酒去到處敬酒,班上漂亮女生坐的那一桌更是男生們重點照顧的目標,瘦猴那一雙眼睛更是時不時的往那裡瞟。
  龍烈血把自己的杯子滿上,端著杯子站了起來,看到龍烈血站了起來,天河、瘦猴、小胖也相繼滿上了自己的杯子跟著龍烈血站了起來。瘦猴的眼睛不再亂瞟了,小胖也趕緊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那一片油膩,天河也整了整自己的衣領,三人都一幅嚴肅的表情,不用龍烈血說,小胖他們自然明白龍烈血要幹什麼。跟龍烈血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了,什麼時候要一絲不苟,什麼時候可以肆無忌憚,小胖三人都心中有數,在龍烈血要認真的時候那可真不是鬧著玩的。
  龍烈血在前,天河在後,小胖第三個,瘦猴第四個,一行四人端著酒就向郭老師他們那桌走了過去。
  龍烈血還沒走到郭老師他們那一桌,但當郭老師他們那一桌的人意識到龍烈血是要過來敬酒的時候,全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龍烈血在走近到郭老師他們桌邊的時候停住了,天河、小胖、瘦猴三個人在龍烈血身後落後一步的距離站定,從左到右一字排開。

  “這三年來,金昊、屠克洲、仇天河、還有我龍烈血兄弟四人在學校裡給老師們添了不少麻煩,沒有幾位老師對我們兄弟四人的教誨,我們也不會有今天,一日為師,終身為師。郭老師、錢老師、宋老師、劉老師,這杯酒是我們兄弟四人敬幾位的!”龍烈血說完,雙手捧杯,一飲而盡,天河三人也和龍烈血一樣,雙手捧杯一飲而盡。
  幾位老師也懷著各種心情,把手上的酒給喝了。
  龍烈血喝完,向幾位老師欠了一下身體,就和小胖他們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郭老師看著龍烈血他們,一直到龍烈血和小胖他們回到了座位上,才歎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

  其他的幾個老師也頗有感觸,幾位老師在教育戰線已經工作了差不多大半輩子,教過的、見過的學生何止千萬,但龍烈血這個學生他們卻看不透,就拿剛才敬酒的時候來說,龍烈血的表現已經隱然間透出一股卓然的氣度,在看到龍烈血端著酒過來的時候,這張桌子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這說明了什麼?跟著龍烈血的仇天河、屠克洲、金昊三個學生的性格這些老師還是知道一點的,從龍烈血端起酒過來開始,這三個人仿佛都一下子變了一個人一樣,恭恭敬敬的跟著龍烈血走了過來,中間沒有一句廢話,就連敬酒時站立的位置三個人都好像商量好一樣落後龍烈血一個身子,沒有和龍烈血站在一條線上,就是要走的時候,三個人都是先側過身子等龍烈血轉過身以後自己才尾隨其後回到原來的座位上,這些雖然是很小的細節,但它所表達出來的意義卻很不尋常。

  “你的這幾個學生都不簡單啊,特別是那個龍烈血!”坐在郭老師旁邊的錢老師眯著眼,隔著兩張桌子看著龍烈血的背影,“小小年紀,平時低調行事,讓人難測其深淺,崢嶸偶露則氣度森然,我教了這麼多年的書,還是第一次見到此等樣的學生!”
  聽到錢老師誇獎自己的學生,郭老師心裡掩飾不住的高興,“老錢,他們不也還是你的學生嗎?”
  “我這個教歷史的小老頭哪有你這個班主任親啊?”
  兩個老師的談話小胖他們沒聽見,要是聽見了,那又要大大的得意一把了。

  龍烈血他們回到位子上,瘦猴他們又恢復了以往的風格,現在外面的天已經黑下來了,二樓的氣氛更加熱鬧了,現在不光是男生,就連一些女生也站起來加入了敬酒的行列,放在二樓的一台簡易卡拉O昆明機也開始發揮它的功能了,說是簡易,其實也就是一台放在架子上的18寸小彩電,加一台VCD,一對音響和一對有線話筒而已,這是酒樓的老闆為了吸引客人而弄的,在客人酒足飯飽之後,多數人都有吼兩嗓子的欲望,這年頭就流行這個,大家判斷設備好不好的標準也很簡單,那就是音箱的聲音夠不夠大。在別人還在觀望的時候,龍烈血他們班的一個猛男已經沖了上去抓住了話筒,一陣熟悉的旋律隨即從兩個大音箱中蹦了出來。

  “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
  長得好看又善良,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
  辮子粗又長,
  在回城之前的那個晚上,
  你和我來到小河旁……”
  先不說這個猛男的唱功,單單只是他鼓起勇氣在那裡盡情投入的演唱,已經製造了一個小小的高潮,大家都在鼓著掌,女生們笑做一團,男生們拍著桌子,用筷敲著杯子、碗碟給他打氣。
  “陳偉,好樣的!”
  “阿偉,加油。”
  “偉哥,挺住!”
  ……
  猛男下來了,像得勝的將軍,這下沒人觀望了,馬上又有男生沖了上去接過話筒。
  “小胖,等一下我們兩個上去來一首怎麼樣,好好的鎮鎮場面!”瘦猴坐在位子上興奮的向小胖提了個建議,老大是肯定不喜歡上去表演的啦,天河呢,更不用說了,因此也只有叫小胖了。
  “好!”小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此時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哪個小小的舞臺上。

  “下面這首歌,我想請一位同學上來和我一起演唱,”在那個小小的舞臺上拿著話筒的是肖鐵,此刻,肖鐵滿臉紅光,不知道是喝酒所致還是心中興奮,他的目光轉了轉,落到一干女生中間,“唐雅同學,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肖鐵話一說完,立刻就有男生怪叫了起來,唐雅,一個可愛的小姑娘,也在她們那桌女生的推推拉拉下紅著臉站了起來。
  瘦猴和小胖早跑到小舞臺那邊找他們要唱的碟去了,龍烈血看向天河,只見天河轉過身,仰頭,把杯子裡的酒一口就灌了下去,龍烈血知道,天河心中那還未燃燒起來的火焰,已經被這一杯酒澆熄了。

  臺上,肖鐵和唐雅合唱的是一首《明明白白我的心》,台下,男生,女生都在起著哄,連在座的老師都在含著笑看著,肖鐵和唐雅的關係大家都知道一些,肖鐵在學校的時候就在追唐雅,平心而論,肖鐵確實有讓女生喜歡的資本,如果他要追求誰的話,成功的可能還是很大的。兩人以前在學校裡總是朦朦朧朧的,顧忌比較多,現在,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把關係挑明瞭而已,哪個少男不衷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啊?
  “決定了?”龍烈血看著天河問道,真正兄弟之間的交流,是不需要太多語言的。
  “最美的東西也許就是那些從來不會出現的東西!”天河又喝了一杯酒,“每個人都在做著適合自己的選擇,而我現在,還沒有能做選擇的資格”天河笑了笑,笑得很深邃,“所以啊,老大,我們還是繼續看表演吧!”

  “嗯,那就繼續看表演吧!”龍烈血也笑了笑,“選擇的資格”,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包含了以前天河多少的汗水,以後它還將包含更多。它所蘊含的意思,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到的。
  臺上,拖著歌詞的最後一個餘音,肖鐵和唐雅已經唱完了,歌一唱完,唐雅就像受驚的小鹿一樣逃到了自己的位置,那桌的女生又是一陣嘻嘻哈哈的打鬧,肖鐵在臺上對著男生們這邊抱了抱拳也下去了,看得出來,他很得意。肖鐵一下,早已準備好的瘦猴和小胖就沖上去拿下了話筒。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下面這首歌《熱血燃燒》將由我和屠克洲和向大家獻上!大家聽了可不要去學蠱惑仔啊,thank you !”
  台下一陣哄笑。
  “看樣子今天瘦猴要拿出殺手鐧了!”天河看著臺上的瘦猴,低聲對龍烈血說。
  龍烈血點了點頭,瘦猴的歌唱得好那可是宿舍公認的,就是放到學校裡也不見有幾個男生比得過,只不過平時班裡的其他同學不知道,小胖唱的也不錯,特別是《蠱惑仔》系列的那幾首。

  音樂響起,果然,瘦猴剛沉著嗓子剛唱了第一句台下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在這裡雖然音響效果不怎麼樣,但唱得好壞大家還是分得清的,可以說,瘦猴的表現在一瞬間就讓大家震撼了一把。接著是小胖,平時卡拉O昆明唱得最多的就是他,論起“功力”來也是比班上的一般的男生強多了,現在一開口,還真讓人刮目相看,而更加難得的是他和瘦猴兩人在臺上一邊唱還一邊根據著歌詞表演著動作,配合十分默契,底下的好多人都在拼命鼓掌,就連郭老師那一桌也看得挺投入的。

  “是你我找不到
  絕望罷了的態度
  人在危難之間
  你總趕到
  是我太多不知道
  道義是你的引導
  明日來日
  也是你使我自豪
  一聲好舉杯痛飲
  醉過了只感到
  笑狂笑著
  世間冷與酷
  歲月無情仍願意
  為你闖開新故事
  情和義今天我知
  是我不需一再懷疑
  世上無情人在變
  義氣本色不太易
  熱血的心不太易
  但我知
  今天到此
  生死與你創造名字!”

  一曲完畢,台下報以熱烈的掌聲,臺上的瘦猴和小胖朝龍烈血這邊擺了個成功的手勢就下來了,不過兩人雖然擺的是同一個手勢,但實際的意思卻表達的是兩回事,這一點,在座的恐怕也只有龍烈血和天河能分辨出來了。“天河,本來我和瘦猴是要一起為你點唱一首《我才是你的男人》的,可惜沒找到!”下來坐下,小胖拍著天河的肩膀,“怎麼說,沖不沖,你要衝的話我看誰有膽子來亂攪?”剛才肖鐵和唐雅的合唱小胖和瘦猴兩人自然是看到了,本來兩人還打算接下來唱一首《我才是你的男人》給天河打打氣,想不到酒樓這邊沒有這首歌,現在一下來小胖立拍著胸脯叫天河去“沖”,把唐雅搶回來,瘦猴也深以為然,自由競爭嘛,他才不相信天河會輸給肖鐵。

  天河聽了,搖了搖頭,對小胖和瘦猴說道,“所有的都過去了!”
  小胖聽了張大了嘴,瘦猴最先反應過來,他笑著拍了拍天河的肩膀,“天涯何處無芳草哦,想不到天河也是同道中人嘛!我們班的四大美女任紫薇、範芳芳、唐雅、吳倩,跑了一個還有三個嘛,看上誰了,給兄弟說一聲兄弟給你做媒去。”

  看著面前嬉笑著臉的瘦猴和苦著臉的小胖,天河苦笑了一下,正要開口,一下子卻看見範芳芳朝他們這裡走過來。會餐會到現在,大家都吃飽了,現在整個二樓更多的是歡笑聲和震耳的音樂聲,大家都從這張桌竄到那張桌,一堆一堆的,一時間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一樣。“你的四大美女來找你了!”天河輕輕的推了一下瘦猴,瘦猴一回頭,坐在椅子上的瘦猴猛的一回頭,鼻子差點擦在範芳芳的腰上,瘦猴暗道一聲“可惜了!”,不過範芳芳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幽香馬上又讓他陶醉了。

  范芳芳是他們班的文藝委員,身材一流,跳舞、唱歌樣樣精通,還代表過學校去參加過省裡的舞蹈比賽,且拿了獎,本來這種美女應該有很多男生追才是,可是她的火辣脾氣也和她的美麗成正比,在不信邪的最早追她的兩個男生相繼“壯烈成仁”之後,學校裡已經沒有男生敢追她了。

  瘦猴在用鼻子不動聲色的享受的時候,眼睛更是由下往上的逐行掃描起範芳芳來。範芳芳的身高本來就比一般的女生高不少,差不多有1米70,再加上平時的舞蹈鍛煉,身材已發育得很好了。今天的範芳芳穿了一條寬鬆的白色褲子,系了一根鵝黃色的很有裝飾效果的漂亮女生腰帶,上身穿了一件配著可愛卡通圖案的粉紅色緊身短袖T血,顯得嫵媚而可愛,T血裡面是擋都擋不住的蓬勃的青春氣息,雪白的肌膚從領口和袖口處露了出來,烏黑的長髮,小巧的下顎,輕輕咬著嘴唇的漂亮貝齒,再往上,微微有些粉紅的臉頰,還有一雙大大的,漂亮的,不對,是帶著怒火的眼睛。怒火?等等……

  “看什麼看,你這只色猴子!”,瘦猴正在陶醉,想不到美女就已經發飆,在瘦猴還沒反應過來,範芳芳的拳頭已經砸到了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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