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仇] 雪洗天下 作者：醉虎 (已完成)

第四十章　這世上總有些事情需要改變

　　這一陣雨是傍晚的時候來的，不大不小，剛好把路上的灰塵洗刷了一遍。下午那二十八度的燥熱到了傍晚，因為這一場雨的關係，也只剩下一片徐徐的涼意了。雨一過，小胖就從他的宿舍裡跑了出來。學校裡時間安排得很緊張，明天新生就要集合去軍訓了，軍訓的滋味小胖以前嘗過，那真是讓人嘴都淡出個鳥來，趁著今天，再去外面好好的搓一頓，等明天到了軍營就是想吃都沒地方吃了。小胖穿著一件背心，拖著拖鞋“啪噠啪噠”的就去找龍烈血了。中午天氣熱得時候，小胖只穿了一件小背心，到了現在下過雨之後，小胖還是穿著那件小背心。

　　省城的氣候就是這樣，永遠不會太熱，永遠也不會太冷。氣溫超過三十度的日子在一年中屈指可數，而遇到下雪，特別是下稍微大一點的雪的時候，對住在省城的人來說，那絕對是比過年還要值得高興的事。省城就是這樣一個城市，省城的人到了外地，遇到有的人問你是哪兒來的時候，很多人都會略帶自豪的回答道昆明。相比全國北方或南方的大多數城市來說，昆明確實有值得自豪的地方——四季如春，就是對省城最形象的概括。對於初次到省城的外地人來說，省城這個地方，一年四季，總有開不完的花，吃不完的果。

　　小胖和龍烈血住在學校新建成的男生宿舍樓裡，相隔不是太遠，走在宿舍樓的過道上，鼻子裡還可以聞到一股雙飛粉的味道。去到龍烈血的宿舍，龍烈血的宿舍裡只有一個今天新搬來的在整理著他的床鋪，這是一個瘦瘦的，戴著厚厚的黑邊塑膠眼鏡的男生。
　　“不好意思，我剛進來，不知道龍烈血到哪裡去了。”這個男生靦腆的笑了笑。
　　不在宿舍？那老大一定在圖書館。小胖記得昨天來學校註冊的時候老大聽說西南聯大的校圖書館中藏書冊數時的表情。
　　出了宿舍區，離宿舍區不遠的地方是一個食堂，很大，也是新裝修的。又經過這個食堂，想起了昨天的事，小胖不由得一肚子鬼火。

　　事情發生在大家排隊註冊的時候（辦註冊手續的地方在學校的一個食堂裡，那地方寬闊），因為昨天前來西南聯大報導的新生人數很多，第一次註冊也比較費時間，雖然有三個註冊視窗，但在那長長的隊伍裡排個隊等著，至少也要個把小時才能輪到，大家都等得心急火燎。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你是人，別人也是人對不對，別人能排，為什麼你就不能排呢？但偏偏，就有那麼一些人不想排隊就想插到你的前面去直接辦手續，這些人通常是由學校裡的一個什麼人領著來的，不排隊，直接帶到辦手續那裡，帶人來的那個人和辦手續那個低頭耳語兩句，辦手續的就陪著笑把手續給辦了。還有的來辦手續的人看樣子跟本就不像學生，這種人也是最牛的，抬著鼻子走到你前面，話不多說，只把那錄取通知書什麼的往那辦手續那裡的小桌子上一扔，辦手續那個還是陪著笑給他辦了。這樣的人，一個兩個大家還能忍受，可小胖和龍烈血排了好久的隊，眼看就要到自己了，這中午飯還沒吃呢，這插隊的人十多分鐘就來了四五個，這叫小胖如何不光火？忍讓從來不是小胖的美德。

　　小胖越前幾位，沖了上去，拍著辦手續那人的桌子就吼了起來，周圍原本的喧嘩聲一下子都不見了，整個食堂一樓大廳只有小胖的聲音在回蕩。
　　“你這是幹什麼呢？我在後面排隊排了個把小時還不到？這些走後門的一個個兩分鐘就搞掂了，如果這樣，那排隊還有什麼作用？”
　　辦手續的那個傢伙看樣子二十多歲，掃帚眉，老鼠眼，雞窩頭髮茨菰臉，臉上有幾顆青春痘，戴了一副眼鏡，還穿著一套西服，在小胖沖上去的時候，那個傢伙正用他的一雙藏在眼鏡背後的小眼睛猥褻的打量著他面前的一個女生。別的不說，只看他那猥瑣的樣子就讓人恨不得抽他幾耳光。這個傢伙料不到有人會沖出來，在他打量小胖的時候小胖也在打量著他——看清楚了這個傢伙的樣子，小胖反而吃了一驚，這樣的人渣居然也能在學校裡混？

　　也許是小胖的話傷了他的自尊，也許是他有恃無恐，也許是他想在小胖這個新生面前表現一下他的權威……反正愚蠢的人做愚蠢的事似乎總有理由。
　　他斜著眼，瞪著小胖，一開口，露出一嘴參差不齊的牙齒。
　　“叫什麼叫？你以為你是誰？要排隊，那怪你老子去，如果你老子有本事你也就不用在這裡排隊了！”
　　這是這個傢伙今天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在學校裡混了這麼幾年，還沒有人能拿他怎麼樣呢，何況是一個新來的學生。
　　在這個傢伙的那個“了”字一出口，小胖憤怒之下扇過來的巴掌已經離他的臉頰不足十釐米了。
　　“啪……”這聲脆響在食堂裡似乎響起了回聲，連著那個傢伙所坐的椅子，那個傢伙被小胖一巴掌被小胖扇得往左側摔倒，人還沒到地上，他的兩顆牙齒已經飛了出來，遠遠的噴在一個瞪大了眼睛的小女生身上，惹得那個小女生一聲尖叫。
　　“嘩喇喇”椅子散了架，那個傢伙摔在地上的時候滾了兩圈就不動了。食堂裡一片安靜，大家都被眼前的事驚呆了，居然有這樣的事？不過看到小胖一耳光把那人的牙都打飛了，很多人心裡還是暗暗叫好。

　　在別人驚異的時候，龍烈血微笑的看著，在龍烈血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是換作自己，那個傢伙絕對比現在更慘。
　　在食堂的兩個保安及時沖了過來制止了小胖的“下一步行動”，本來還想再沖上去補兩腳的小胖看到那個傢伙已經昏了過去，也就沒有再和那兩個保安為難。隨後，一個挺著個油肚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氣勢洶洶的來了，看樣子好像是個當官的，這時的食堂就如同炸了鍋一樣，一些人在大聲地叫著好，一些人在起著哄，場面一時有點失控。看到現場這個模樣，那個人的臉色就變了變，再向現場的保安瞭解了一下情況，那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請同學們靜一靜，請同學們靜一靜……”那個人喊了半天，一點效果都沒有，一分鐘不到，那個人頭上就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當他看到小胖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站在一旁抱著手看自己笑話的時候，他的火氣，一下子就冒了起來，雖然知道小胖是個刺頭，但是多年來養成的面對著學生那種頤指氣使的習慣，還是讓他不加考慮的就把火氣往小胖身上撒了去。
　　“你叫什麼名字？哪一個系的？你真是太不象話了，敢打老師？你還真是沒有王法了，你不怕被學校開除嗎？”。
　　那傢伙說這話的時候可謂聲色俱厲，要是一般的初進校園的學生，十有八九都會被他嚇住，然後任由他擺佈，可惜，他找錯對象了。
　　“操！你他媽的拽什麼雞巴拽？你是哪根鳥？你問老子，老子就非要回答你？”小胖一說完，食堂裡就一陣哄笑，好多人都暗暗佩服小胖的膽色，還有一些人為小胖暗暗擔心。
　　聽到小胖這麼說，那個人的臉都氣歪了，這樣的學生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在以往，只要他擺出被學校開除這一條過來，沒有不服軟的，而今天，他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囂張。
　　“你……你……”他用一隻手指住小胖，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啪”的一聲，小胖把他的手拍開，反過來用一隻手指著他，“記住，老子叫屠克洲。”說完這句，小胖把手轉了個方向，指著還在地上的那個嘴角流著血，眼鏡已經飛到了一邊的那個傢伙，“要是這樣的人渣也能他媽的為人師表的話，不要你開除，老子現在就退學不讀了，什麼雞巴老師，給他一耳光算是便宜的了，惹毛了老子，老子廢了他都是為民除害，免得他在學校誤人子弟。”

　　“退學……退學……”食堂裡有人開始喊著這樣的話起哄，開始的時候還三三兩兩的有些混亂，到了後來，跟著一起起哄的人越來越多，也漸漸的喊出了節奏，那食堂裡等著在排隊的七八百人一起喊出來，那聲音，半個學校都聽得見。這人多就是有那麼一點好，雖然那些在喊口號的未必有一人敢真的退學，但是這麼多人湊合在一起，只看那聲勢，還真是讓心虛的人有點膽寒。記得一個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人多力量大”。這句話用在這裡，真是太恰當不過了。

　　那個後來的傢伙在小胖用手指著他的時候臉色就有點發白，再聽到那起哄的退學的聲音，臉色更白了。這樣的事和這樣的場面，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當他發現自己所倚仗的東西不管用的時候，他選擇的，只會是逃跑。在那個傢伙想要扶著地上那個人渣一起想要溜走的時候，一個頭髮已經銀白如雪的老頭來了，老頭的穿著很樸素，樸素得有些懷舊，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長袍，再加上一條布褲，一雙布鞋，這樣的打扮，很多人只在電視裡看那些說相聲的穿過。但這個老人穿著，沒有人會感到有一絲的滑稽，老人依舊挺直的背部和腰部把那件長袍撐得筆直，如一根青竹，沒有半絲邋遢。老頭的確切年紀有些看不出來，看他的頭髮，你就是說他九十歲也有人會信，可看他的眼睛，卻有著很多青年人都沒有的溫潤。他是被這裡震天的“退學”的喊叫聲給吸引過來的，看到他來，原本還剩下的兩個註冊視窗的工作人員都站了起來，看得出來，這老頭很受大家的尊敬，其中一個工作人員走到他面前，跟他小聲地介紹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老頭一邊聽一邊點著頭，聽完了，老頭看著面前仍然有些激動地人群，突然之間做了一個大家都想像不到的動作——鞠躬。九十度的，嚴肅的，雙手並於腿側的鞠躬。

　　就像剛才看到小胖那出人意料的舉動呆住了一樣，大家看到這老人向自己鞠躬的時候，也呆住了，食堂裡一下子落針可聞。原本站在最前面，面對著老人的小胖看到老人鞠躬，連忙把自己的身子讓到了一邊。
　　鞠了一躬，老人直起身，看著大家，目光平和若水。
　　“這是學校工作沒做好，我剛才那一躬，算是代表學校給大家道歉！因為今年學校擴招，很多工作都沒做到位，還請各位同學體諒！”
　　說完這話，老人轉過頭看著小胖，平和的目光中竟有一絲欣賞的意味，“這位是屠克洲同學吧，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知道了，學校的工作人員確實不對在先，但你打人也是不對的，這件事學校就不追究了！”
　　面對著這個老頭，小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臉紅，這個老頭有一種特殊的人格魅力，對錯在他面前總會顯得很分明。
　　和小胖說完這話以後，老人的目光緩緩的掃視了一圈，“大家今天能來到這裡，可大家知道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裡嗎？”老人很突兀的問了一個問題，很多在食堂裡的人都低頭沉思了起來。

　　熟知這個老人歷史的龍烈血看著這個老人，目光當中有一絲敬意，小胖已經回到了自己排隊時的位置——龍烈血的身後。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老人的目光轉到龍烈血身上的時候就不動了，食堂裡好多人的目光也隨著老人的目光轉移到了龍烈血身上，就連排在龍烈血前面的幾位也轉過頭來看著他。
　　“這位同學，你說說你為什麼在這裡？”老人的話一出口，只一瞬間，龍烈血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連那些低著頭正在思考的同學也抬起頭來看著他。
　　龍烈血笑了笑，雖然平淡，但是如果和熟悉龍烈血的人看到的話，他們就會明白，那是龍烈血的苦笑，龍烈血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在學校裡出什麼風頭，換了別人也許會在這個場合對回答這個問題有些興奮，但這樣的機會對龍烈血來說，那是越少越好，最好是沒有。但偏偏，這樣的事為什麼總要落在自己頭上呢？在這樣的場合之下，如果不是由眼前這個人對自己提出這個問題，自己完全可以坦然的說一句“還沒想好！”，但由眼前這個人提出的話，自己卻不能隨意糊弄——因為一個原因，那是出於對提出這個問題的這個老人的尊敬。

　　看著老人那平和若水的目光，龍烈血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這世上總有些事情需要改變！”
　　龍烈血的聲音不大，但食堂的每一個角落都聽得很清楚。
　　這世上總有些事情需要改變？龍烈血的答案讓老人心中一震，這個回答似乎根本不是什麼回答，但又好像所有的回答都盡在其中，聽起來感覺好像有些淡薄，但細細品味卻能在其中感受到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
　　意味深長的仔細看了看龍烈血，老人笑了……
　　老人走後，小胖問了龍烈血一句。
　　“這個老人是誰？”
　　“西南聯大的校長，楚震東！”
　　小胖張大了嘴。

第四十一章　糾紛

　　果然不出小胖所料，在西南聯大的學校圖書館——這個號稱中國西南第一圖書館的地方，小胖找到了龍烈血。
　　這個圖書館建成於1968年，是由西南聯大以前的老校友捐資建成的，整個圖書館占地14000多平米，圖書館共分九層，藏書共300多萬冊，是整個西南藏書最多的地方。這個圖書館的藏書量，已經超過了省立圖書館。

　　除了藏書以外，這個圖書館的建築也很有特色。圖書館採用的是八邊形的設計，有八個角，形如寶塔，象徵著八年抗戰的艱辛歷程。它的外牆面是用血紅色的砂岩組成，砂岩的表面未經打磨，顯得有些粗糙。圖書館內部中間是中空的，頂部是一個跨度很大的玻璃鋼頂的結構，雖有九層，但裡面的採光很好。在一樓的大廳左右兩邊的位置，有兩把螺旋形的樓梯迴旋而上。遠遠看去，整個圖書館顯得莊重而大氣，就如同一把紅色的，燃燒著的火炬。這個火炬形的設計思路象徵著當年西南聯大師生為國求學的精神以及當年西南聯大所起到的特殊歷史作用。

　　宿舍區離圖書館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步行的小胖差不多走了十分鐘才到那裡。這個地方小胖也是第一次來。
　　走進圖書館，就像走進了一家抗戰歷史博物館，靠近圖書館一樓大廳內的圓形牆面的內側，陳列著很多抗戰時的文獻照片資料和西南聯大師生在那時所用過的東西，在那一個個一塵不染的櫥窗裡，有當年西南聯大教師上課所用過的教材，吃飯用的土質陶碗，自製的小黑板，一些簡單的教學儀器，學生們在各種紙張上所寫的作業及各種演算公式……這些東西雖然各不相同，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一樣的簡陋和陳舊。那些陶碗很多都缺了口，自製的小黑板上面的那一層黑漆有一些已經一塊塊的脫落了，就連教學用的三角板都缺了一角變成了四角板。

　　小胖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龍烈血，龍烈血在一樓大廳的一個展櫃前，正在仔細的看著裡面的東西。
　　一直走到龍烈血的身側，小胖才發現龍烈血看的居然是一顆陳列於櫥窗中的炸彈。那顆炸彈已經鏽跡斑斑，看樣子已經有些年份了。
　　“咦，老大，這裡面怎麼會有這個東西，這裡又不是軍事博物館？”不用看龍烈血的表情，小胖就知道老大已經知道他來了。
　　看了小胖一眼，龍烈血就猜到了小胖的來的目的，“這個炸彈是當年日本飛機轟炸西南聯大的時候投下的，是啞彈，炸藥和引信已經拆除了，留在這裡做展覽。”
　　看著裡面那個一米多長的大傢伙，小胖有些咬牙切齒，“又是這些狗日的，如果老子有原子彈，非他媽的扔一堆叫那些狗日的嘗嘗！”還好知道這裡是圖書館，小胖沒有太大聲。
　　人生總有意外，誰又知道自己五年後或是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呢，難道不是嗎？
　　從那顆炸彈處收回了目光，龍烈血拍了拍小胖的肩膀，“今晚又想到哪裡去吃呢？”
　　“嘿……嘿……還是老大瞭解我，馬上就要軍訓了，到了軍營裡可什麼都吃不上了，所以麼……嘿……嘿……”
　　沒有多說什麼，龍烈血和小胖一起出了圖書館，這學校附近吃的地方還特別多，天南地北口味的小吃店在這裡都能找到，出了學校，仔細一看，這大街上走著的，十個當中有七個是附近學校的學生。
　　“聽說翠湖那邊有一家店叫叫眼鏡燒烤店，燒烤弄得不錯，我們今天就去嘗一嘗！”龍烈血沒什麼意見，說到吃，那一向是由小胖做主，雖然從學校到翠湖那裡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對一向把吃當作自己一大樂趣的小胖來說，這點路根本不算什麼，小胖曾經的紀錄是為了吃一頓考全羊徒步走了三十裡。

　　眼鏡燒烤店在離綠湖邊不遠的一個地方。那裡是一處彎彎的斜坡，坡度有點陡，雨後還有些滑。那裡還有一條小巷，小巷小得只能讓人和自行車通過，小巷的牆角處，有綠綠的一層苔蘚。那裡還靠著一棟七層的居民樓，那棟居民樓一看就知道有些年代了，居民樓底下的院子裡散亂的停了幾輛自行車，除了自行車以外，那院子裡還種了一些花草，不多，有那麼一兩株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從牆頭處歪歪扭扭的往社區外面伸了出來，像出牆的紅杏，但沒紅杏漂亮，也不會讓人有那麼多遐想。居民樓的外牆面是用瓜子石磨出來的，這種做法，在二十年前很流行，但現在看起來卻顯得很土，在那些磨出來的瓜子石中間，社區視窗陽臺處那密密實實的防盜窗把這裡的每一戶人家都緊緊的裹了起來，那樣子，幾乎連胖一點的蚊子都飛不進去，更加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那些防盜窗設計得各有千秋，幾乎沒有兩扇是一樣的，有的防盜窗裡面還裝上了鐵皮，裸露在防盜窗外面的鐵皮就如同在河裡撈出來的一樣，鏽跡斑斑，讓人幾乎懷疑那是古董。
　　七拐八拐，小胖和龍烈血終於來到了這個地方，看著那些“大籠子”，不由得讓小胖心生感歎。
　　“我的天啊，這裡的房子簡直比監獄還監獄，難道住在這裡的人都喜歡把自己關在籠子裡嗎？”

　　看了一眼小胖所說的那些“大籠子”，龍烈血什麼都沒說，這又有什麼好說的呢？最早建這棟樓的時候跟本就沒考慮過要在陽臺和窗戶上安防盜窗，這些防盜窗都是後來才加上去的，而且安裝的時間式樣都不一致，一看就知道是屋主自行安裝的。一樓是最早安防盜窗的，接著是二樓，然後是三樓……這有點多米諾骨牌的味道，一樓不裝這個東西的時候最容易被偷的是一樓，等一樓裝好了以後最容易被偷的變成了二樓，因為小偷可以順著一樓裝好的防盜窗爬到二樓，當住在二樓的發現自己變成一樓裝了防盜窗以後真正的“受害者”時，二樓的也裝了防盜窗，受害者又變成了三樓……以此類推，最終住在這裡的人每戶人家都裝上了防盜窗。

　　只看了一眼龍烈血就明白了這些“大籠子”的來龍去脈，這似乎是國人慣有的某種思維習慣。同住一個院子，大家卻只習慣自掃門前雪，每個人都想著不要讓小偷進自己的屋，可這樣就真正的安全了嗎？再看看那低矮的院牆，龍烈血諷刺的笑了笑，最有效的辦法不是讓小偷不進屋，而是讓小偷根本進不了這個院子。問題的關鍵在於大家只把自己住的那個地方當作了自己的家，而沒把自己住的這個院子當作自己的家。

　　眼鏡燒烤店就在這樣一棟居民樓的旁邊，斜坡，小巷，鋪面也不大，但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它的在附近確小有名氣。當龍烈血和小胖來到這裡的時候，裡面人已經坐了幾桌人，抬眼一看，幾乎全部是學生模樣的。店裡只有三個人在忙活著，但很有條理，店裡收拾得很乾淨，雖然是燒烤店，但一點也沒有一般燒烤店那種煙薰火燎的感覺，整個店佈置得很清爽。過來給小胖和龍烈血點菜的是這裡的老闆娘，一個不像老闆娘的老闆娘。那個女人很白淨，瓜子臉，最多二十五不到，紮著一個女學生經常紮的那種簡單髮型，笑起來很甜。
　　“你是這裡的老闆娘？”小胖看著她，有點拿捏不准。

　　那女人笑了笑，對小胖這個問題不以為意，“怎麼樣？不像嗎？”
　　“確實不像，在你身上看不到一點潑辣勁兒，你的感覺給人像個小學老師！”
　　“做生意又不是打架，要潑辣幹什麼？即使有點爭執，互相謙讓一下也就是了，看你們兩個面生，你們第一次來的吧，要點什麼？”
　　“你們這裡有什麼好吃的？”
　　“不好吃的我們這裡可不賣。”
　　“哦，我也不點了，那你就看樣子給我們兩個上夠就行了！”
　　“這樣啊，那我就給你們上幾個吧，吃不完的不收錢，呵……呵……”
　　看著這個老闆娘走了，小胖笑了笑對龍烈血說，“老大，這個女人還有點意思！”

　　龍烈血笑著點了點頭，小胖這話要是從瘦猴的嘴裡說出來，那絕對會是另外一種意思，而小胖說出的話，龍烈血知道，小胖話裡的意思絕對和瘦猴的意思不是一個意思。呵……呵……有點繞口了！正當小胖準備再接一句的時候，在小胖後面，一陣帶著刻有的誇張意味的大笑傳來，那笑聲十分的刺耳，惹得小胖轉過身去看，隨著笑聲一起進來的有六個人，四個男的，兩個女的，走在前面的那個男的是個小白臉，個子挺高，留著一頭長髮，頭髮還染了個金色，跟在他身後的三個男人光從外表上看沒什麼出奇的，只是其中一個人臉上帶著獻媚的笑容，卻極力做出開朗的樣子，另外兩個微微抬著頭，臉上露出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目光很放肆的打量著四周，當他們碰到小胖的目光時，明顯的感到有點意外和畏縮，跟著他們的那兩個很明顯的是學校的兩個女學生，打扮得很時尚，長得還算可以。

　　他們就坐在小胖和龍烈血身後的那一桌。老闆娘來了，小胖背對著他們，只聽得那個金毛點菜的聲音，老闆娘剛轉身一走，小胖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嘰裡咕嚕的鳥語。接著這兩句鳥語過後的，是一陣哈哈的大笑。日，原來是兩個日本砸碎！聽著那些鳥語，小胖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從聲音所發出的位置上判斷，小胖知道剛才進店時用很肆無忌憚的目光打量四周的那兩個傢伙是日本人，其它的幾個都是中國人。小胖看向龍烈血，發覺龍烈血似乎皺了一下眉頭。

　　自從燒烤店裡來了那一堆人後燒烤店裡的噪音分貝就起碼提高了一倍，那夥人佔據著一張桌子，在那裡大聲地喧嘩著，在一個傢伙用日本話說完什麼後，小胖總能聽見後面傳來那種男女混雜在一起的誇張的大笑聲和那幾個中國男人和女人獻媚般的附和聲，一個聲音（小胖不用看就知道是金毛那個小白臉）不斷的誇獎著日本怎麼怎麼好，另外幾個聲音則在一旁幫著腔，從日本的卡通，到日本的電動玩具，從日本的電視劇一直到日本的汽車，那個傢伙一直在吹噓著，仿佛他到過日本一樣，但從他羡慕的口氣看來，這個傢伙對日本的瞭解也只僅僅停留在文字般的意淫中。

　　這樣的幾個人成功的吸引了所有在燒烤店裡的人們的視線，大家紛紛側目。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這桌，那個金毛的聲音更大，那桌的人也笑得更誇張了。燒烤店的東西上得很快，小胖和龍烈血的東西很快就端上來了。當然，除了能吸引大家的目光以外，那夥人更成功的影響了小胖的胃口，小胖原來的那份好心情已經不翼而飛了。在小胖沒有胃口的時候，龍烈血的胃口反而很好，他們旁邊的那些噪音，到了龍烈血這裡仿佛被自動的過濾掉了。

　　“哦，小胖你嘗嘗，不要浪費了，這裡的魚烤得真的不錯，外表金黃而裡面卻白嫩香甜，還有這作料，辣得夠味。”
　　龍烈血一邊很仔細的在吃著一條烤魚，一邊把另一條烤魚推到了小胖的面前，小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龍烈血，背後那個人渣的聲音老大不可能聽不見，按照老大的作風，小胖實在很難相信老大會對這樣的事充耳不聞，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到小胖沒動筷子只盯著自己看，龍烈血對著小胖眨了眨眼睛，“吃燒烤的時候還是喝點啤酒比較爽，小胖你不想喝點啤酒嗎？”
　　“嘿……嘿……”小胖傻笑了兩聲，老大不愧是老大啊，就是知道自己的心意，在以往老大主動暗示自己叫啤酒喝的時候只有過一次，那一次，嘿……嘿……
　　“老闆，來一件啤酒，要大山牌的！”小胖一聲大叫，掩蓋過了他身後的那一堆噪音。
　　啤酒來了，在大家好奇略加羡慕的眼光裡，小胖一個人就把那一件酒給包攬了，除非在特別的時候，龍烈血是不會喝酒的。
　　小胖喝酒那不叫喝，那叫灌，一瓶啤酒，小胖氣都不歇一口，拿到嘴上就見底，恢復了胃口，那桌上的東西，三下五除二，馬上也被小胖消滅得差不多了。
　　十分鐘不到，小胖和龍烈血那桌上也堆滿了酒瓶，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而身後，那一個傢伙仍然在吹噓著日本怎麼樣怎麼樣，那兩個日本人的笑聲依舊那麼刺耳。
　　……
　　“要說起這個火車，我看還是日本的新幹線好，哪向我們中國的，那火車是又髒又亂，車速又慢，還有車上那些農民，特別沒素質，即不講衛生，又粗魯野蠻，讓人一看就像吃了蒼蠅。相比之下，還是日本人素質高，總是那麼乾淨整潔彬彬有禮，讓人一見就生出親近的感覺！”
　　這是那個金毛小白臉的聲音，這個聲音一完，另一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雖然不是同一個，但相同的是這個聲音和那個金毛小白臉的一樣，總讓人覺得這個傢伙的嗓子裡面是不是糊了一層奶油。
　　“就是就是，聽說日本的新幹線在64年就開始啟動了，坐在裡面是又寬敞又舒服，速度還快，真想有機會去坐一坐啊！而新幹線還是貴國三菱重工建造的，貴國的企業真是了不起。”
　　“對啊，對啊，我爸爸單位裡的三菱吉普車可好了，坐在裡面又大又舒服哦！”這是其中一個女生的聲音，是那種很做作，故裝可愛的腔調，特別是最後那句“又大又舒服哦！”差點讓小胖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哈……哈……像澤明君這樣的有為青年要去我們日本也不是什麼難事，肯定會有機會的。看來澤明君對我們日本還是很瞭解的嘛，我叔叔就在三菱重工，我們的三菱重工除了新幹線，它生產的90式坦克、F-2飛機、金剛級驅逐艦都是亞洲第一，你們的那些企業只能生產我們淘汰的產品，那是不能比的！”
　　“那是那是，嘿……嘿……如果我是當官的，我一定要請三菱重工在我們國家弄一條新幹線，嘿……嘿……”
　　“哈……哈……還是我們日本人造的東西好，‘又大又舒服’，是不是美女？”
　　“你真壞！”

　　那個日本人在說中國話的時候聲音有一些古怪，但發字還很清楚，到了最後，聽到那個女的那聲“你真壞！”前的嚶嚀聲，小胖再也坐不住了，再坐下去，小胖怕自己忍不住會把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
　　“日本人造的東西就是好啊，特別是那些日本女人，個個皮膚又白，奶子又大，怪不得那些美國大兵喜歡強姦日本女人呢！真不知道日本的那些所謂亞洲第一的飛機坦克在那個時候到哪裡去了？不過聽說日本的A片才是真正的名符其實的亞洲第一呢！哈……哈……”
　　小胖的聲音很大，笑聲也很狂，聽小胖這麼一說完，整個燒烤店裡，除了那一桌以外，剩下的人都笑了，男的笑得誇張，女的笑得含蓄。

　　龍烈血剛把那條烤魚吃完，淡淡的笑了笑，砸砸嘴。感覺到身後有人挪開椅子站了起來，小胖也笑了。

第四十二章　啤酒瓶的用途

　　“你怎麼說話的？你再說一遍。”
　　背後的聲音很囂張，因為嗓門扯得有點大的關係，那聲音聽起來變得有些尖銳，像一個破瓷碗在地上劃。小胖一聽就是那個金毛小白臉的聲音，日，中國的事情就是壞在這些人渣的手上，老子又沒強姦你老媽，挖你家祖墳，你用得著這麼激動嗎？那兩個日本雜碎都沒出氣，你跳出來亂咬什麼？這個傢伙一推開椅子站起來，燒烤店裡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大家都在看著小胖，從人數上對比，那邊不算那兩個女的還有四個男的，小胖這邊只有兩個人，再加上看著金毛這種有恃無恐的囂張樣，大家對小胖都有點擔心。

　　龍烈血自顧自的吃著另一條魚，對後面那個聲音，他頭都沒有回一下，小胖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別人要在他面前囂張，他准要比別人囂張十倍。小胖站都沒有站起來，直接背對著他，也像龍烈血一樣，頭都沒有回一下，蔑視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這一招是小胖從龍烈血身上學來的，他覺得老大背對著人說話的時候樣子很酷，小胖想用這一招已經很久了，只是現在才逮到機會。自從那個金毛小白臉站起來以後，小胖就覺得眼前這個情景似曾相識，記得那一次，也是有個傢伙從後面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再一聽這傢伙的臺詞，絕了，竟然也有個七分像，只不過記得上次那個傢伙說的是“你有膽子給老子再說一遍！”，現在後面的這個金毛小白臉，說實話，在氣勢上要比上次那個傢伙差遠了，還有這個嗓音，怎麼聽怎麼覺得有點娘娘兒腔。媽的，這個傢伙不去演太監真是可惜了，上次好像是瘦猴回答的，一想到瘦猴的回答，小胖還真是有點佩服。

　　“什麼？再說一遍？好吧，看在同為中國人的面子上，那我就再說一遍好了，難道是我說得太好了？這真是個奇怪的要求。好了，看你那麼堅決，大爺我滿足你，聽好了……”小胖清了清嗓子，按照剛才的語氣又說了一遍，“日本人造的東西就是好啊，特別是那些日本女人，個個皮膚又白，屁股又大，怪不得那些美國大兵喜歡強姦日本女人呢！真不知道日本的那些所謂亞洲第一的飛機坦克在那個時候到哪裡去了？不過聽說日本的A片才是真正的名符其實的亞洲第一呢！哈……哈……噢，不好意思，前面說錯了一點，應該是奶子又大，不是屁股又大，見諒，見諒！”

　　小胖嘴裡說著見諒，可行動上卻一點見諒的意思都沒有，剛說完話，小胖就抓起了一瓶啤酒，一仰脖子對著啤酒就吹了起來，這已經是最後一瓶啤酒了。小店裡剩下的人在聽完小胖的話以後，沉默了兩秒鐘，一下子全都笑了起來，哪個金毛小白臉的臉一下子變得更白了，他用怨恨的眼神盯著小胖的背影，看著小胖豪爽的把一瓶啤酒“吹”完的樣子有點猶豫。小胖是那種彪悍外露的人。後面桌子上那兩個日本人這下子也完全聽懂了。
　　“八嘎！”他們站了起來，比他們站得還快的，是他們桌上那個被他們叫做“澤明君”的傢伙，與那個小白臉相反，那個“澤明君”此刻滿臉通紅，就像被美國人強姦的是他妹子。

　　小店的氣氛一時有點緊張，在廚房小門那裡的那個“老闆娘”此刻正要出來相勸，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把她按住了，老闆娘回頭“老公，幹嘛拉著我？再不出去，那兩個小夥子會吃虧的！”老闆娘的聲音低促而焦急。
　　那個男的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不會的，你看著好了！”透過他那副厚厚的眼鏡，那個男的把目光投在了龍烈血身上，此刻的龍烈血正在埋著頭吃著他烤的羅非魚，吃得津津有味，龍烈血是此刻店裡還唯一在吃東西的人，“老婆，我們打個賭好了，要是我贏了，那麼今天晚上……”
　　“哎呀，要死啊你！”老闆娘用手狠狠地在她身後那個男的腰上扭了一把……
　　此刻的氣氛比剛才更緊張了，靠近小胖他們旁邊的有兩桌人已經悄悄的換了個地方。
　　啤酒已經見底了，小胖把手中的啤酒瓶放在桌上，“呃！”的打了一個酒咯，摸摸肚子，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你是哪個學校的？”
　　“你又是哪個學校的？日，老子是哪個學校的關你屁事!”小胖這次站了起來轉過身，看著他面前的這兩個人，就像看著兩坨屎，在這兩個人後面，是那兩個日本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小胖看著那兩個日本人，挑釁的挑了挑眉毛。問小胖是哪個學校的是那個後面站起來的那個“澤明君”。

　　“我是外語學院的!”那個“澤明君”說到這裡頗有點自豪的意思，“我還是我們學院的學生會主席，八二一大街附近各個高校的老師和校長我認識不少，看你的樣子也是學生，你不知道這個店裡有我們尊貴的日本客人嗎？你說的那些話讓我們很不高興，我要你就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道歉！你如果道歉的話我們就不追究了。”這個“澤明君”抬著鼻子對小胖說完話後轉過身滿臉堆笑的對著那兩個日本人說了一堆鳥語，那兩個日本人點了點頭，然後四個人八隻眼睛就盯著小胖。
　　“你們中國人要跪下道歉！”其中的一個身體矮胖的日本人補充的大叫了一聲。
　　“要我道歉，可以啊！”小胖的話音一落，小店裡好多盯著小胖的人都在心裡歎了口氣，同時心裡升起一股火辣辣的刺痛。這也難怪，日本人這邊是四個人，還有一個是什麼學生會的主席，小胖他們這邊才有兩個，有兩個不說，其中一個（龍烈血）只顧自己在哪裡悠閒的吃著東西，看樣子好像不想捲進來，有這樣的朋友真倒楣！大家都在心裡為小胖可惜，有幾道不屑的目光更是落到了龍烈血身上。道歉就道歉吧，反正又不會死人，如果真的打起來那就不好說了，被人家打了那是你自己倒楣，沒人能為你做主。如果你把人家打了那事情還更麻煩，為日本人做主的人倒是有一大堆。
　　“老公……”店裡老闆娘緊緊地握住了她身後那人的手，那人輕輕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你看著就知道了！”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小胖的嘴角一撇，目光緩緩掃過他面前的這個自稱是外語學院學生會主席的傢伙還有那個金毛小白臉，那個狗屁學生會主席此時心中的得意已經寫在了他的臉上，他抿緊地了嘴，故意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那模樣，就好像他是什麼大人物一樣，剛剛完成了一件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就連他看向小胖得目光裡，都包含著一種裝模作樣的肯定。而那個金毛小白臉此刻的臉上則掛著譏諷的冷笑，在他看向他旁邊那個狗屁學生會主席的時候，眼中更是有一種複雜的神色，嫉妒兩個字幾乎已經寫在了他的眼睛裡。金毛小白臉此刻複雜的心情小胖無法理解，他和那個狗屁學生會主席的關係小胖也不想探究，對小胖來說，在這些人渣身上不值得浪費半點腦力。唯一讓小胖覺得刺眼的是後面那兩個日本人，現在那兩個日本人都驕傲的揚起了臉，他們除了用一種鄙夷的目光打量著小胖和小胖周圍所有的人，除了龍烈血，直到此刻，龍烈血一直沒有回頭，龍烈血留給他們的，始終是一個背影。讓小胖覺得刺眼的不是那兩個日本人的目光，而是他們仰起臉時鼻孔裡露出的那一片又粗又長的漆黑鼻毛，一看到日本人的鼻毛，小胖就想起那些有關抗戰的老電影中那些日本鬼子在嘴唇上部的人中位置所留的那一小撮鬍子，小胖以前看的時候總覺得很難看，但他不知道那些日本鬼子為什麼偏偏要在那裡留一撮。現在小胖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那不是日本鬼子的鬍子，那是日本鬼子的鼻毛……

　　“要我道歉可以，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小胖慢條斯理的說了這一句話，剛說完小胖就想起了瘦猴，真是的，和瘦猴在一起三年時間，在他身上別的東西沒學到，這拐彎抹角整人的本事倒是被他傳染了。
　　“什麼條件？”那個狗屁學生會主席一愣。
　　果然！
　　“要我道歉也可以，那就是你，還有你，”小胖用手指著那個狗屁學生會主席和那個金毛小白臉，手指幾乎戳到他們的臉上，“既然你們這麼喜歡做狗，那就讓你們做個夠狗了，你們爬在地上學著狗爬兩圈，再叫喚幾聲讓大家聽聽。至於那兩個日本雜碎，”小胖的手指換了個方向，“你翻譯給他們聽，叫他們跪在地上叫我三聲爺爺，磕三個響頭，再捆自己十個耳光，我就道歉！怎麼樣？好好考慮一下！”

　　什麼叫狂？這就叫狂！
　　小店裡所有人都目光複雜的看著小胖，當然，這複雜的含義那是不相同的。
　　小店中沉寂了三秒！
　　“八嘎！”一個日本人的吼聲打斷了這種沉寂，是身體矮胖有點矮胖的那個傢伙，他從後面竄了出來，一拳就照著小胖的面部打了過來，看樣子，他不需要翻譯。
　　“八你媽個頭！”，不知什麼時候，小胖手裡已經抄上了兩個喝空的啤酒瓶，在那個日本人的拳頭離小胖還有一尺多的時候，小胖左手的啤酒瓶已經和他青筋直竄的腦門來了個親密的零距離接觸。像放了一個小小的炮仗，啤酒瓶一身“啵”的脆響，一下子就在那個傢伙的腦門上四分五裂。那個什麼牛頓的第幾定理怎麼說來著，力量等於速度乘以品質什麼的。小胖在心裡嘀咕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想起來，對於自己的這一擊，就速度方面小胖還是滿意的，可讓小胖稍微有點遺憾的是，啤酒瓶破得似乎太早了。

　　看著那個傢伙倒在了自己面前，小胖往那個傢伙身上吐了一口吐沫，“日，老子從小看電影的時候最恨的就是那些日本鬼子說‘八嘎’了！”在那個身體矮胖的傢伙沖過來的時候，僅僅落後那個矮冬瓜一步，那個金毛小白臉一腳就照著小胖踢了過來。不知道是他缺乏腿功的鍛煉腳踢不高還是在心裡他已經把小胖恨死，這一腳，好巧不巧，他照著小胖的跨下踢了過去。而在他旁邊的那個狗屁學生會主席似乎還沒有從那個矮冬瓜腦門開花的場景中反映過來，這樣的事轉折性得也太大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在以往他遇到的那些人裡，不是巴結的就是不敢啃聲的，哪裡會像現在這樣。

　　相比起他們帶來的那兩個女生，他的反應要落後多了，在那個矮冬瓜和啤酒瓶接觸的第一瞬間，那兩個女生就一起尖叫了起來。在剛才，她們還有看戲的心情，而現在，她們就像剛剛死了老媽一樣的大聲尖叫。相比起第一個沖過來的那個矮冬瓜，後面的那個日本人轉身去抄他身後三步以外的凳子。

　　一切都在刹那間發生！
　　面對著那個金毛小白臉踢過來的腿，小胖有些鬼火，他媽的，你哪裡不好踢，非要踢老子的下麵，我日！腿來了，小胖甚至連躲的意思都沒有，看那個金毛小白臉的樣子，這一腳也是踢得軟綿綿的，小胖左手大手一張，一下子就捏住了他的腳脖子，再輕輕往自己這邊一拉，那個金毛小白臉就像一隻獨腳雞一樣朝小胖這邊跳了過來，在他驚恐的眼神中，大山啤酒的商標映入他的眼簾並不斷擴大。

　　由於討厭這個金毛小白臉這一腳踢得陰險，小胖這一瓶是豎著砸到他臉上的，金毛小白臉從下巴到鼻子的這一條中軸線全是啤酒瓶的打擊範圍，啤酒瓶碎了，金毛小白臉的鼻子塌了，臉上花花綠綠，嘴裡噴出兩顆門牙。看著拿著一把椅子沖過來的那個小日本，小胖嘿嘿一笑，丟掉右手上的那個啤酒瓶把兒，雙手拉住金毛小白臉的腳往那個小日本處使勁一送……

　　在被小胖第一個啤酒瓶砸倒的那個矮冬瓜生命力還很頑強，他倒在了地上，但是只是有點昏，還沒有暈過去，在小胖和那個金毛小白臉糾纏的時候他已經有些清醒了。迷迷糊糊的，他看到面前一張桌子上堆滿了啤酒瓶，啤酒瓶那綠黑綠黑的顏色一下子就刺激了他的眼睛，他倒下的位置離那些瓶子不遠，他爬了兩步，一伸手，剛好可以夠得到桌上的那些啤酒瓶，一直在他要碰到那些啤酒瓶的時候，他才驚醒這裡還坐著一個人，這個人好像是和那個小胖子是一夥的，這個人剛剛吃完一條魚，偏過頭來看著他，眼神有些居高臨下的諷刺味道。

　　“あなたはこのビンを必要とするか？”（注：你要这个瓶子吗？）
　　雖然聲音很小，但那個人還是聽見了，聽到這樣純正的京都日本語，那個人先呆了一呆，然後機械的點了點頭。
　　看著他，龍烈血笑了笑，面前這個爬在地上的傢伙長得很有日本人的特點，矮而粗壯的四肢，臉龐略顯誇大，鼻子不高，眉毛短促而粗重，和那顯出幾分兇殘和狡詐的小眼睛相搭配的是一雙單眼皮。剛才，就是這個傢伙在後面用日本語談論著他爺爺當“皇軍”時在中國的“豐功偉績”，大肆燒殺擄掠，攻佔開封花園口決堤放水。看着他，龙烈血的眼神逐渐森冷！
　　“君にあげます！”（注：给你!）

　　在那個傢伙不可置信的眼神裡，龍烈血雙手操起兩個啤酒瓶，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腦袋上，這一下，這個傢伙真的昏了，看到龍烈血的舉動，四周一片驚呼。龍烈血霍然站起，順手拿了兩個啤酒瓶朝小胖扔了過去，小胖這時剛剛把那個金毛小白臉推得和後面拿著椅子沖上來的那個日本人撞在了一起，兩個人人仰馬翻，一轉身，小胖的左右手就各接住了一個龍烈血扔過來的啤酒瓶。狂笑一聲，小胖提著兩個啤酒瓶就朝那個倒地的日本人沖了過去。

　　這時，那個狗屁學生會主席顯得很矛盾，事情到了現在，已經徹底的超出他的預料了，他沒有料到，面前那個三秒鐘前好像還低眉順耳的小胖子一下子就變得如此的彪悍，看他的樣子，對打架早已經習以為常了，他開始懷疑小胖可能根本不是學生，而是黑社會！在看到龍烈血順手用兩個啤酒瓶將佐藤撩翻了以後，他的腿開始顫抖了，他想跑去報警，但幾乎還在他剛有這個念頭的時候，龍烈血已經站在了他面前，龍烈血的眼神讓他的骨髓幾乎一瞬間就被冰凍了。
　　“你……你……你要幹什麼，我警告你……你可不要亂來……我是……”
　　他的話也就到此結束了，相比于日本人，龍烈血更加討厭的是像面前這種人，數典忘祖，外忍內殘，以奴為榮！中國就是敗在這些人手上了！沒有多餘的廢話，龍烈血又是兩個啤酒瓶砸到他的腦袋上，啤酒瓶碎了，那個傢伙抱著腦袋睡倒在地。只要不出人命，這種垃圾，龍烈血不介意多賞他們幾個啤酒瓶。

　　那邊的小胖也結束了他的戰鬥，在那個搬椅子的日本人還沒站起來的時候，沖上前去的小胖拿著兩個瓶子一個砸到了他臉上，另一個砸到了他頭上。戰鬥結束了，十秒不到，小店裡的每一個人都震驚的看著小胖和龍烈血，跟著那幾個傢伙來的那兩個女的坐在椅子上尖叫著。
　　“閉嘴！”小胖一聲大吼！
　　這個世界清靜了。
　　“媽的，這些雜碎真不經打，等我數數，日，才用了八個啤酒瓶，還有四個沒用呢！”小胖罵罵咧咧的來到龍烈血的面前，“老大，我還沒吃飽呢！現在爽了，有胃口了，可以多吃一點，剛才的胃口都叫那些雜碎給敗壞了。”
　　“你如果不介意到看守所去吃的話那還可以留下來繼續，不過我想我們還是換個地方比較好一點！”聳聳肩，龍烈血有些無奈的說道。
　　“哦，那咱們換個地方吧！我現在特別想吃雞！老闆，買單了！”

　　小店裡的所有人都在看著龍烈血和小胖，讓大家想不到的是一直到了現在兩個人還是一副輕鬆的樣子，特別是聽到小胖叫龍烈血“老大”的時候，小店裡那些人起碼有一半把他們兩個當作了黑社會。
　　出來買單的是那個男的，這裡老闆娘的丈夫，眼鏡燒烤店真正的老闆，一個只有二十多歲，戴著一副式樣很老舊的眼鏡的年輕人。
　　“謝謝，連上啤酒一共是五十八塊！”
　　“這麼便宜？”對於老闆的報價小胖有些意外。
　　“呵……呵……今天我們這裡打六五折！”
　　“噢，那我們今天來的還挺巧！”龍烈血笑了笑。
　　“誰說不是呢？”這個戴眼鏡的老闆也笑了。
　　走到門口，龍烈血轉過了身子，“老闆，差點忘了，還要麻煩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你說。”
　　龍烈血眨了眨眼睛，指著地上有兩個已經開始“蠕動”著的傢伙，“別忘了報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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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警察

　　「這下爽了，沒有那些蒼蠅了，終於可以好好享受一頓了，日，要是換個地方，我非把那幾個雜碎收拾得跪在地上叫我爺爺不可！」

　　從燒烤店出來以後，在小胖胃口大開的情況下，兩人又換了個地方繼續那未完的晚餐。

　　小胖和龍烈血現在在的這個地方從距離上來看離「眼鏡燒烤店」只有1000米多一點，同樣是在翠湖附近，這裡是一家酒樓，仿ZH國明清建築風格，有兩層，紅磚綠瓦的很上檔次，坐在樓上還可以欣賞到翠湖的美景。小胖一邊享受著這家酒樓的招牌菜「青椒童子雞」一邊還不忘就剛才的事發表一下他的看法，在小胖看來，剛才只一人賞了他們兩個啤酒瓶，那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

　　「那幾個雜碎，真應該像上次對付那群人渣一樣把他們打得跪在地上唱《東方紅》！」嚼完一塊雞脯，小胖擦擦嘴，「媽的，地上還應該再摔幾個啤酒瓶，讓他們跪在玻璃渣上，不說那兩個J國雜碎，就那個什麼狗屁的學生會主席和那個金毛小白臉最讓老子鬼火。媽的，什麼玩意兒。要是在戰爭年代，那兩個傢伙百分之百的是漢奸！」

　　龍烈血輕輕的喝了一口茶，目光從外面收了回來，在外面翠湖那波瀾不興的水面上，還有幾艘天鵝形狀的小船漂在那裡，翠湖既是湖，又是MK城裡的一個公園。

　　「我們現在在這裡大快朵頤，估計現在警察已經在燒烤店裡了，那幾個傢伙不知道有沒有被送進醫院？」

　　龍烈血是笑著說完這些話的，小胖聽了也笑了，互相對比一下，自己也還真夠「可以」的了。對於警察，小胖一點都不擔心，剛才的事，最多只能算做雙方打架鬥毆，性質不算嚴重。警察才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管這樣的小事呢。不就是打架嗎？這省城一天要有多少起，如果這樣的事警察都要追根究底的來過問，那才是有病呢！

　　在小胖和龍烈血議論著警察的時候，接到報警的警察已經到了「眼鏡燒烤店」。

　　來的警察有兩個，一個中年的，大概四十多歲，一個看起來還很年青。警車停在了路邊，他們步行到了「眼鏡燒烤店」。

　　他們先看了現場，那四個傢伙其中的三個已經在地上可以哼哼了，只有一個人還處於昏迷當中。

　　年紀稍微大點的那一個先熟練的給地上那個昏迷的驗了驗傷，還好，只是昏迷，沒出什麼人命，老警察心裡鬆了一口氣。其他那三個，老警察也看了看，只是頭上破了個口子，沒流多少血，現在還能哼那說明也沒有什麼大礙。再看一下那一地的啤酒瓶碎片，老警察心裡已經有底了，這樣的事，他都不記得自己處理過多少回了。不過，看了看這個現場，老警察微微眯了一下眼，臉也嚴肅了起來……

　　救護不是自己所擅長的，特別是面對著這樣情況下的傷害，地上這幾個人都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一切，還是等救護車來再說吧。現在，只要保證地上這幾個人不會受到新的傷害就好了。

　　看到跟著自己來的那個警察已經在叫救護車，老警察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年青的警察雖然是來實習的，但人很機靈，做事也很認真。從這個年青警察的眼中，老警察還可以看到自己二十年前初做警察時眼中所有的光芒。從和這個年青人搭配的第一天起，老警察就對這個年青的警察抱有好感。抓住眼前這個機會，老警察準備好好敲打一下這個年青人。現在多收穫一分經驗，以後就少一分流血的可能，這句話是他二十多年來做警察的經驗總結，可以說，這句話中的每一個字帶給他的都是血淋林的教訓。

　　「小吳，過來一下！」

　　「王哥……」年青的警察小吳三步並做兩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老警察喜歡這個年青人這麼叫他，雖然他的年紀已經足夠做那個年青警察的父親，「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救護車十分鐘就到了！」

　　「嗯，做得好！」老警察點了點頭，「在學校裡學得不錯，那下一步要幹什麼？」

　　雖然知道王哥這樣問是為了考他，可面對這樣簡單的「考題」，小吳還是有點意外，「下一步，下一步當然是要找報警的人瞭解情況啊，指揮中心告訴我們報警的人是這家燒烤店的老闆，我們只要問一問他就什麼都知道了！」

　　小吳的回答沒有錯，但這卻不是老警察需要的答案，更不是老警察問他的目的。

　　「你說的沒有錯，那些東西是你在學校裡學的，但是等你出來以後你就知道，在實際工作中你以前學的那點遠遠不夠，現在……」老警察指著面前的這個現場，「在找這裡的老闆瞭解情況以前，看看這個現場，然後……」老警察的手指從地下移到了他們面前的那棟樓裡，「假如造成這個場面的嫌疑人就躲在我們面前的這棟樓裡，告訴我，你要怎麼做？」

　　老警察說完，目光炯炯的看著他面前這個年青人，以很重的語氣補充了一句，「想好！」

　　小吳仔細的看了一下現場，現場除了那四個倒在地上的人以及那一地的啤酒瓶碎片以外，並沒有什麼特別，年青人看了以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只是普通的打架鬥毆！而如果嫌疑人就在他面前的這棟樓裡的話，那事情就簡單了……

　　年青的警察小吳在得出結論以後完全把老警察問他的問題和那句語重心長的「想好！」當作是對他某種決斷力的考驗了。

　　「王哥，我會馬上衝進樓裡把嫌疑人抓住！」

　　大聲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小吳卻驚訝的看到「王哥」對著自己搖了搖頭。

　　「你的答案沒有錯，但是你想不想知道我會怎麼做？」

　　「想！」小吳回答得很乾脆，難道出此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我會隱蔽起來，呼叫警隊的增援，在增援人數未達到十人以前，我不會採取任何的行動！」

　　王哥的回答讓小吳大吃一驚，他仔細看了看王哥，卻發現王哥很嚴肅的看著他，不像是和他開玩笑。

　　「小吳，告訴我，對付一般的，未經訓練的普通人，空著手，你一次一個人能對付幾個？」

　　小吳突然之間感覺有點害羞，「勉強算兩個吧！」

　　王哥點了點頭，小王的這話很實在，在警校裡就能達到這樣的水平，在王哥看來已經很不錯了，「不要害羞，警察也是人，不是神仙，更不是專職打手，能對付兩個已經說明你在學校的時候很努力了！」

　　「那你以前有沒有在餐廳見過有人打架時的情景呢？」

　　「有的，上次在學校同學過生日的時候……」說到這裡，小吳突然停住了，他已經明白了王哥的意思，再看看面前的這個現場，小吳想起剛才自己的那個答案，立刻一頭冷汗。

　　看到小吳的樣子，王哥笑了，能這麼快就明白，說明他還不笨。

　　「明白了嗎？」王哥問。

　　「明白了！」小吳點了點頭。

　　「面前這個現場和其他在餐廳打架的現場比起來最大的不同是什麼？你現在注意到了嗎？」

　　「注意到了，是整齊！」 面前這個現場和自己以前見到過的那個現場有什麼不同嗎？上次自己看到有人在餐廳裡打架，那情況，只能用一個雞飛狗跳來形容，而那時，打架的人總共只有四個。而現在，關躺在地下的就有四個。

　　「對，是整齊！」王哥的手指著那四個人人躺的地方的桌子，「你看看他們附近的桌子，還有桌子上的菜和碗筷，你看看，有沒有一絲的混亂？」

　　「沒有！」小吳看了看，那空著的幾桌桌面上的樣子和人吃完了東西慢條斯理的走掉時的樣子差不多，只是其中的一桌上還剩下很多東西。

　　「對，沒有！這說明什麼呢？」王哥看著小吳，小吳看著王哥，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這說明地上躺著的這四個人幾乎是在對方第一擊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如果是雙方勢均力敵的扯打的話，現場應該很狼藉！」

　　王哥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笑容，他看著小王點了點頭。

　　得到王哥的鼓勵，小王壓抑著自己內心的那一絲激動，看著面前的這個現場，整理著思緒，他在想要怎麼把剩下的東西說出來。

　　「而且，從他們倒地的位置上來看，對方不是偷襲，因為他們已經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他們的座位擺放得還算整齊。這是雙方在有了衝突以後被對方面對面擊倒的，能夠乾脆利落的在第一擊就讓四個人躺下，這樣的一些『嫌疑人』確實是需要在有增援的情況下才有把握逮捕的，我剛才的決定太魯莽了！」

　　「你說到了一點，但說得還不夠，對方確實是在第一擊就將他們擊倒了，用的是啤酒瓶，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方第一擊從開始到完成這個過程所用的時間，當這邊第一個人被對方擊倒到最後一個人被擊倒，時間不會超過六秒！」

　　小吳張大了嘴……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剩下的那幾個人手裡面沒有任何『武器』的原因——他們根本來不及拿什麼東西，試問如果你在吃飯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別人用一件『凶器』砸得滿臉開花，你會赤手空拳就沖上去嗎？也許有人會，但卻不是所有人都會，至少，你會想找一件足夠給你對付『他』的東西你才會沖上去，而現場，這幾個人幾乎還來不及拿什麼東西就被人打昏了，從人在這種情況下發生反映到動作的時間來看，他們連拿一件東西的時間都沒有，也許僅有一個……」王哥置著昏迷在最外邊的那一個人，「估計開始的時候這個人站得最遠，所以可以轉身去拿東西，你看那張椅子，還有那張桌子的靠那幾個人最近的邊緣位置的那個椅子的空缺，那個人站得最遠，但留給他的時間也只夠他轉過身拿起了一把椅子，但看樣子他拿的椅子還來不及用這場戰鬥就結束了！」

　　小吳看著現場，仔細的消化著王哥給他講的東西，在震驚的同時，他心裡還有一點疑惑。

　　「王哥，你怎麼知道地上那些碎啤酒瓶不是倒在地上那幾個人用的呢？也許他們在看到自己這邊有人被擊倒了以後，他們也拿了啤酒瓶和對方拼過一場呢，只是對方打得比較猛一點，在第一擊的時候就讓他們倒下了！」

　　「這正是我最後要講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你看來，要在短時間將這四個人打倒，對方要有幾個人呢？」

　　小吳想了想，「我看至少也應該是四個或是更多！」

　　「如果我告訴你對方只有兩個人你信嗎？」

　　「什麼？」

　　「你看到了地下的啤酒瓶碎片，你告訴我總共碎了幾個啤酒瓶！」

　　「八個，因為地上還有八個瓶口！」

　　「是的，地上還有八個瓶口，你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判斷的地上這幾個人也許也拿著啤酒瓶對抗過是嗎？但你還是忽略了一點，你有沒有仔細看過地上這幾個人的傷痕！」

　　「沒有！」小吳剛才就沒有仔細看過地上那幾個人的傷口。

　　「他們四個人的腦袋上剛好有八個傷痕！」

　　「這樣似乎只能說明王哥你前面的推斷，但不能說明對方有幾個人啊，王哥為什麼確信對方只有兩個人呢？」

　　「你看看這裡的桌子上啤酒瓶多不多？」

　　「多啊，我看在這裡吃燒烤的人幾乎每桌都要了啤酒！」

　　「是的，這裡的每張桌子上都放著啤酒瓶，可桌子上放著四個啤酒瓶地上放著一個啤酒箱的只有一桌！」

　　隨著王哥的話，小吳把目光落到了剛才龍烈血和小胖座的那張桌子，小吳仔細地看著，他現在是徹底的明白了，那張桌子上，只有兩副碗筷……

　　這就是說，兩個人，在地上這幾個人根本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映的時候，就已經把他們擊倒了，時間很短，短得連讓地上這幾個人都沒有時間能拿點什麼『東西』好和他們對抗，六秒鐘，不，也許更短。小吳捫心自問自己做不到，即使兩個自己也做不到，這樣的兩個人，虧自己剛才還誇口呢！

　　小吳用敬佩外加感激的目光看著王哥，這些東西，確實不是在學校裡可以學到的。學校裡可以學到知識，但學不到眼光，學不到經驗。

　　王哥拍了拍小吳的肩膀，「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你遇到的情況還會更多，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他們可以用啤酒瓶在數秒鐘之內解決四個人，你就能擔保他們在遇到你的時候不會把手裡的啤酒瓶換成刀嗎？」

　　小吳混身一震

　　「今天王哥就送你一句話，只有活著的警察才是好警察，而會用腦子的警察比只會用槍的警察活得更久！」

　　看著王哥有些滄桑的眼神，小吳把自己心裡一個小小的疑問吞回了肚裡——王哥，你真是一個普通的巡警嗎？

　　救護車來了，小吳在「眼鏡燒烤店」的老闆那裡和在座的許多目擊者那裡問到了足夠多的東西，事情的全部小吳已經知道了，除了事情的起因以外，王哥說得幾乎分毫不差，這讓小吳對王哥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過還有一點困擾著他，那就是在他問及眾人那兩個人的長相和身體特徵時，他得到的回答幾乎是五花八門的。

　　僅僅那兩個人的高矮胖瘦就有好幾個版本，同一個人，在這些人的口中，有些人把他描繪得比李逵還李逵，有些人則把他描繪得比宋江還宋江，剛問了幾個，小吳就覺得自己頭都有點變大了，這哪裡是兩個人，在小吳看來二十個人都還嫌少了，讓小吳鬱悶的是，他還不能發火，打J國鬼子是好事，但不配合警察工作那就不對了，但那些目擊者自有他們的說法。在一對對大小不一厚度不一的鏡片後面，小吳看到的是一雙雙無辜的眼睛，還有眼睛裡無辜的光芒。這其中，以這裡的那個戴眼鏡的燒烤店老闆看起來最無辜。

　　「警察叔叔，我是近視眼，剛才沒戴眼鏡(或現在戴的眼鏡度數不夠)！」

　　到了最後，因為打人的那兩個人的外貌描述的版本比較多，相差又很大，連小吳都不清楚自己是來處理什麼性質的事情了，簡單的一個社會治安案件，到最後幾乎變成了只有電影裡那些「Men In Black 」才能處理的「特殊事件」。

　　還好剛才看到了那四個傢伙，要不然自己說不定還以為是火星人入侵地球了呢！聽他們講跟著那四個傢伙來的還有兩個女的，但可惜的是那兩個女人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已經跑了。

　　小吳把問題向王哥講了，王哥拍拍小吳的肩膀問了小吳一句，「你真的想把那兩個人找出來嗎？」

　　小吳搖了搖頭，不管於公於私他都不想，有這樣的時間，他還不如去陪陪女朋友呢。

　　「那不就好辦了嘛，這就是一起普通的打架，鬥毆的雙方一方的人已經跑了，先動手的一方的人已經被我們抓住，但鑑於他們的傷勢，我們先把他們送到了醫院，等他們稍好一點我們再把他們請到局裡『做做筆錄，喝喝咖啡』！」

　　「那王哥你看那兩個人的外貌……」

　　「這好辦，你把現在寫記錄下來的東西留著，誰要感興趣的話你就把它丟給誰傷腦筋去好了！」

　　「……」

　　看到小吳愣住的樣子，王哥笑了笑，「腦細胞殺多了容易掉頭髮！」

　　在小吳和王哥要走的時候，小吳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燒烤店的招牌——「眼鏡燒烤店」，到了現在，小吳終於知道那個店為什麼叫眼鏡燒烤店了。

　　翠湖是單行道，在王哥和小吳開著他們的三塔納警車從翠湖邊上繞過去的時候，龍烈血和小胖剛剛從酒樓裡出來，小胖和龍烈血還要去準備明天軍訓用的東西，兩方擦肩而過。

　　坐在車上，王哥看著小吳的臉色好像有些憂鬱，王哥好奇的問了一句。

　　「怎麼了，小吳？」

　　「王哥，隊裡有沒有精神補貼啊？」

　　「精神補貼？沒有啊，怎麼了？」

　　「剛才有幾個人叫我叔叔！」

　　「……」

第四十四章新生校園生存手冊

　　作為新生入校的第一步——軍訓，終於來了。有的人期盼，有的人緊張，有的人已經經歷過了，有的人卻對軍訓一無所知。但不管怎麼樣，面對進入大學時的第一次軍訓，大家都有一種相同的情緒，那就是興奮。

　　對於幾乎每一個男生來說，軍訓最吸引他們的，是可以摸到槍。只要想一想自己手握鋼槍扣動扳機的那種感覺，就足以讓大多數男生在軍訓的前一個晚上睡不著覺了。

　　同樣睡不著覺的是學校新建宿舍區的超市老闆。男生宿舍區那新開的超市幾乎在一個晚上裡面的東西就被搶購一空，最先沒有的是方便麵和火腿腸，在這兩樣東西沒有了以後其餘的那些食品也很快告罄。除了食品以外，其他的那些日用品也賣出了很多。這情況，直讓超市的那個胖老闆笑得合不攏嘴。

　　除了在宿舍區的超市以外，學校周邊大大小小的商店都小賺了一把。

　　而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那全是因為一本《西南聯大新生校園生存手冊》引起的，這本小手冊大小跟一般的小字典差不多，頁數100頁都不到，印刷談不上精美，但還過得去，小胖就買了一本，小胖在買它的時候，完全是衝著這本薄薄的小手冊廣告招牌上的那幾行字去的。

　　「——歷屆學長入學時血淚經驗的總結——」

　　「——五元錢可以買到的智慧（註：裡面的任何一條經驗都可以讓你受益匪淺！！！！！）

　　「——看了校規讓你不犯錯，看了它讓你只做對的事——」

　　「——石新雨教授對它的評價：這本東西不錯！！——」

　　出於好奇，小胖買了一本，打開裡邊的內容一看，小胖發現這裡面的東西還真是物有所值，在這本小冊子的第一篇寫著幾個字「新生入學之——軍訓篇」，在「軍訓篇」裡面，確確實實總結了很多有用的東西。

　　「……在軍訓中，你普遍會處於三缺狀態下，三缺一指缺水，二指缺糧，三指缺時間，所以以下各條，都是針對三缺而言，請牢記……」

　　「……儘可能多的帶點吃的東西，吃的東西以含蛋白質多為標準，現在你可能覺得吃肉的時候會膩味，但是只要到軍營一週，我保證你看到一隻老鼠都巴不得把它紅燒了，這是血淚經驗啊！個人建議多帶火腿腸，火腿腸有以下幾個優點，方便攜帶，容易隱藏（如果不能藏好，你帶再多的東西都是白搭！）吃起來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關鍵的關鍵是火腿腸是同類物品中在同樣體積內蛋白質含量最高的，（簡單的包裝，沒有骨頭），這樣，你就可以在有限的空間內攜帶更多。如果你運氣好，在適當的時候，幾根火腿腸就可以換到MM對你的青睞，別不信，這樣的事，真的發生過，而且不止一例。（我本人就十分後悔當初沒有聽朋友勸告多帶點火腿腸，要不然，小薇……唉，往事不堪回首啊！結果我現在還是單身。）MM也一樣，如果你看到中意的GG，不妨在軍訓的時候送他火腿腸，要知道，男人的胃離男人的心最近……」

　　「……這裡是針對男同胞的，如果你會抽煙，最好買兩包煙帶著，（以單包零售價在6元以上者為佳），這些煙不是讓你抽的，而是讓你孝敬給教官的，在軍營裡，據我的觀察，那些大兵，幾乎個個都是煙鬼，在休息時，你時不時的發根煙給教官，和教官吹兩句散牛，我保證，教官絕對會對你另眼相看，你遭受體罰的幾率絕對是你們這個排男生當中最少的。如果你想在學校裡走仕途的話，那麼你最好從軍訓的時候開始豎立自己的威信，在休息時，多給教官幾支煙，教官抽得舒服了，就會放你們一馬，你們這個排的訓練就不會那麼辛苦，別人沾了你的光，覺得你做了好事，在競選班幹部的時候，他們就會投你的票。發煙的時候，最好你也抽，不會真抽就假抽，如果你不抽，那馬屁就拍得太明顯了，教官會不好意思不說，別的人也會鄙視你，這樣就弄巧成拙了，切記，切記，……」

　　「……記住，這一點很關鍵，當教官問大家有沒有人身體不舒服時，無論你當時的情況怎麼樣，我都建議你馬上站出來。這樣的機會不多，一般只有一次，是在軍訓中的十千米拉練以前教官問的，十千米拉練的痛苦沒有嘗過的人可能真的不明白，不管你拉練之前覺得自己多麼棒，拉練完後你都覺得自己像條狗。（我一直到現在都在後悔，當初站出來的為什麼不是我！血的教訓啊！）當然，如果你覺得自己是猛男的話，那就當我沒說……」

　　「……在軍訓的時候，你會經常覺得自己睡眠不夠，所以抓緊時間休息顯得特別的重要，而在軍訓時，第二浪費時間的事情是什麼？你不一定猜得到——是吃完飯後洗餐具的時間。到軍訓時你就明白了，一個水龍頭，在吃完飯以後，通常都是百十號人在那裡排隊，等排到你的時候，飯後的休息時間早已經過了大半，休息得不夠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導致你不能很好的完成訓練，做到教官所要求的那樣。在這種情況下，教官體罰你都算是給你面子了，有時候因為你的緣故教官會體罰你們整個排，情況嚴重的話那你還是做好晚上上廁所時被人打黑拳的準備。而要想在這一點上節省時間，那很簡單，你只要在軍訓前買一摞一次性的塑料袋就可以了，學校周邊的很多商店都有賣，在吃飯的時候你把袋子套在你吃飯的口缸裡面，吃完飯只需要扔掉袋子，而不用去排隊等水，這樣，你一天節約下來的時間起碼有一個半小時，用那些時間，你可以好好休息。這個方法我推薦給懶一點的男生用，女生就不必了，如果女生吃飯的時候用這個方法的話那是很破壞形象的……」

　　「……說到女生，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你在軍訓的時候過得很開心，這個方法不需要你每天頂著太陽汗流浹背的去操練，還可以讓你享盡口福，知道是什麼了嗎？裝病！這個答案太沒水準了。想不出來嗎？讓我告訴你，是去食堂幫忙。因為軍營中一下子來了很多人，軍隊食堂裡的火頭師傅們肯定忙不過來，這時候，就需要在女生中找一些心靈手巧的女生到食堂去幫忙，（為什麼不找男生呢？我們抗議過，但沒用）當教官問你們有沒有人會做飯時你馬上站出來，如果教官挑中你的話那麼你走運了。在食堂裡的工作很輕鬆，沒有你想得那麼苦，即使你真的不會做飯也不要緊。（難道你以為他們真的會叫你去做飯嗎？）你在食堂裡只要和別的女生一起幫著師傅洗洗菜，削削土豆皮什麼的就可以了，要知道真正訓練起來的話，哪怕是有點時間可以讓你坐在地上你都覺得那是一種享受，更不要說可以坐在椅子上了。在食堂除了做點小事，再和那幾個火頭師傅嘻嘻哈哈的聊幾句那就是你全部的工作了，怎麼樣？輕鬆吧！除了輕鬆以外，食堂裡師傅專為軍官準備的飯菜你都可以先嘗為快。比起其他人吃的東西，那時你就知道什麼是幸福了。……」

　　「……對女生最大的忠告：永遠不要在軍訓時單獨一個人和某個兵哥呆在一起，更不要出於好奇想去參觀他的宿舍。不管他擔任什麼樣的職務，對你怎麼樣的照顧，有什麼樣的理由。遇到這樣的事，你應該堅決說不，如果推託不掉，那就去找你們老師，如果老師不在，那你就去找軍裝上星星比他多，槓桿比他多的人，如果這樣的人你都找不到，那麼你最好糾集你的幾個朋友一起去。愛情沒有界限，但卻不應該發生在那個時候。明白嗎？……」

　　「……很多的男同胞都想在軍訓時把自己身上陽剛的一面展示出來，把自己的『男人味』展示出來，好吸引MM的目光，在軍訓的時候，很多人男同胞確實做到了，他們用他們的『男人味』成功的吸引了MM的目光，但MM的目光中是什麼呢？退避三舍的恐懼，甚至還有一點點鄙夷。如果你想在軍訓時讓MM對你有好的印象的話，那麼，請記住我下面所說的話，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任何的MM，不管她們對男人的陽剛是怎麼的欣賞，這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必須要干淨。很多MM都很愛乾淨，所以，你不用指望她們會對一個穿著五天都沒有洗過的襪子的男生保持多少尊敬，你要讓她們喜歡你，你首先要讓她們的鼻子喜歡你。在軍訓時，你最少最少要準備三雙襪子，三條內褲，兩雙運動鞋，任何一雙襪子和內褲不要連續穿兩天，運動鞋最好可以每天都換著穿，三天至少洗一次。

　　有條件的男生，我建議你準備好以下的東西——襪子兩打。襪子的材質應該以棉毛為主，人造纖維的含量在襪子中越低越好，事實證明，人造纖維在襪子中的含量與一個人的品味成反比，而與腳部皮膚汗腺發生化學反應的能力成正比。軍訓時間是三週，這樣可以一天換一雙，換完後拿回學校再洗，不要在軍營裡浪費時間。

　　內褲兩打，用法同襪。

　　運動鞋四雙，運動鞋避免買全膠底的，全膠底的運動鞋在軍訓的大量訓練中與高溫的水泥地表反覆摩擦以後，鞋底的橡膠揮發得很快，它的味道很難聞，為了避免讓別人誤會你的腳帶有某種以南方某個國際性大都市命名的腳病時，請儘量少穿純膠底的運動鞋，這四雙運動鞋可以輪流穿，但在21天的軍訓過程中必須保證每雙鞋子至少洗過一次。

　　男用香水一瓶。歐洲人發明香水是因為在中世紀的有一段時間裡他們相信洗澡對身體不好，所以你可以想像那時歐洲的那些紳士與小姐們身上的味道。而在軍訓中，用香水剛好！個人推薦Adidas男用運動型香水，該香水頭香是新鮮香氣和檸檬混合著微量樹脂香，中香摻和了清涼醒神的薄荷氣息，尾香清甜，意猶未盡。

　　訓練服兩套。軍訓時的訓練服一人只發一套，但軍訓所發的訓練服是標準叢林迷彩作訓服。你在以下地址可以買到：（附地圖，地圖略）……」

　　「……在三個星期的軍訓中，你只有一次到集體澡堂沖淋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只有五分鐘的時間，（男生有可能更短，而女生好像會普遍延長一點，但不超過十分鐘）所以，如果你是男生，在進澡堂以前，你就要做好如下的準備：1、洗澡時間一般是下午，在早上教官會提前通知，所以，在進入澡堂以前，你可以先把自己身上可以脫的東西都先脫了，你的身上，最好只穿著三樣東西，一件衣服，一條褲子，一雙鞋。2、在澡堂門口等著的時候，你可以先把鞋帶固定在一個教寬鬆的位置處，你的運動鞋必須像穿拖鞋一樣方便。3、在排著隊進入澡堂的時候，你已經可以把洗髮水先擠在自己頭上了。4、這一步最關鍵，請記好，進入澡堂以後，大多數笨蛋會跑到更衣室那裡去換衣服，你不要去更衣室，你可以直接衝到洗澡間，衣服、褲子都可以掛在水管上。5、衝到洗澡間的你最好到最裡面那一個位置，那裡離冷熱水的總水管最近，只要你調好以後水溫是不會變的，但是如果你沒有佔到那個位置，那麼你就要小心了，離那個位置越遠你就要越小心，同時你的熱水管也越不能開大，如果沒有冷水的中和，熱水管中的熱水可以把你的皮膚燙傷，這樣的悲劇已經發生過不只一起了。原本流到你這裡的冷水有可能會被你前面的人突然分流，能明白這個道理嗎？6、就算在你可以洗澡的時候你也不能大意，因為時間很短暫，你只能重點照顧一下你的關鍵部位和在外面裸露教多的部位，如果在五分鐘之內你照顧好這些並且還可以把身上的泡沫沖乾淨，那麼你就勝利了。而很多人，在教官衝進來的時候才剛剛把香皂在身上抹完，他們的下場實在很悽慘，因為在教官身後，通常是浩浩蕩蕩的娘子軍……」

　　「……很多男生認為擦防曬霜是女生的專利，在這裡，我要糾正一下他們的錯誤，如果你也是這樣想的，那麼恭喜了，在軍訓回來後兩週之內我敢保證你上街的時候絕對有可能被人圍觀，要麼是你的皮膚曬得太黑，他們把你當成老外，要麼是你的臉實在已經曬得慘不忍睹，他們來看個希奇，有的男生被曬得休學一個學期，因為太醜了不敢出來見人，你相不相信？所以如果你不想得到這種待遇的話，我建議你買一瓶防曬霜，倍數在35倍以內就可以了，不要太高……」

　　「……前面我們說了在軍訓中第二費時間的事，那你知不知道第一費時間的事是什麼？大家可能已經想到了，這也並不難猜。當你在電視中看到那些兵哥將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像一個個標準的水泥塊的時候你有什麼感覺？羨慕嗎？輪到你的時候恐怕你就要哭了，我知道其實很多男生都沒有疊被子的習慣，我也沒有。我在軍訓前沒有，軍訓以後呢，那更沒有了。我在軍訓時差點因為疊被子被折磨瘋掉。很多人為了怕把疊好的被子弄亂，睡覺的時候都不敢蓋被子，實在是可憐啊！如果你不想重蹈覆轍，那麼你一定要有所準備。在軍訓前，你最好準備幾塊硬紙板帶著進去，不要小看這幾塊小小的硬紙板，它能讓你疊被子的速度快上別人三倍，三倍是多少時間你明白嗎？那就是每天你可以比別人多出兩個小時。紙板的作用在於讓被子的表面整齊和做出被子的線條和棱角，如果要用手達到紙板的效果，你起碼要練上一個月。弄好了表面，你把紙板塞到被子裡，可以讓被子有支撐感，不容易變形。……」

　　「……最後再說一點，不論男生女生，在軍訓裡，如果你不想你的腳受罪的話我建議你買一些衛生巾。別誤會，這些衛生巾可以放到鞋子裡面，它既吸汗，又柔軟，使用起來也很方便。事實證明，按照這種方法使用衛生巾的學生腳底起水泡的幾率只相當於別人的八分之一不到……」

　　……

第四十五章 教官雷雨

　　龍烈血他們軍訓的地方在省城東郊，MK是一個壩子，那裡離市區很遠，從西南聯大到那裡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不過還好，有公路可以直接通到那裡，大概是因為那個地方有軍營的緣故，從市區通往那裡的公路還不算難走，公路的路面上經常可以看到一塊塊新鮮的瀝青修補過的痕跡，那感覺，就像在舊衣服上打上了一個個新的補丁。

　　坐著車，出了市區，這條通往軍營的公路就變得灰塵僕僕起來，看樣子，昨天那一場雨好像沒有照顧到這裡。像這樣的郊區公路，那是很少有人去打掃的，養路工人一般只負責養護路面的工作，也就是給路「打補丁」，而清潔的工作，所有人都把它交給了老天爺。

　　龍烈血他們的這輛車裡很熱鬧，出於少年心性，大多數人都在嘰嘰喳喳的說著話，議論著軍訓的種種，龍烈血坐在這輛車的倒數第二排，眼神淡淡的看著車外往後飛退的樹影和田野，車內的喧鬧，到了他這裡，就好像自動地從龍烈血旁邊開著的車窗裡面溜走了，龍烈血對車內的熱鬧似乎未有所覺。

　　龍烈血他們所坐的車是公交車，由於開學新生的軍訓，學校自然不可能有那麼多車把人送到軍營，於是只有聯繫市裡面的公交公司了，這樣的安排在西南聯大好像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部隊裡也派出了一列車隊，不過部隊裡面的車隊並不是用來載人的，部隊裡那一輛輛漆成橄欖綠的軍用卡車上面所裝載的東西是新生的行李。每一輛公交車前面都有一輛軍用卡車，軍用卡車除了裝載新生的行李以外，它的另一個作用就是負責引路，公交車司機可不知道軍營裡面的路該怎麼走。

　　「龍烈血……龍烈血是誰？」車內響起的一個聲音把龍烈血的思緒拉了回來， 聽到這個聲音叫到了自己的名字。龍烈血從他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車內的許多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到了龍烈血的身上。

　　點到龍烈血名字的那個人在汽車的中部，看到龍烈血站了起來，那個人笑了笑，笑得很儒雅，「你的這個名字很特別！」

　　龍烈血又坐了下來。

　　「馬綏遠……」

　　龍烈血前面位子上的一個男生站了起來。

　　「張靜如……」

　　……

　　點名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面孔消瘦，皮膚白皙，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戴著一副中性的眼鏡，上身穿了一件有方形小格子的棕色西服，這個人是龍烈血他們班的班主任，姓文，單名一個濮字。

　　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龍烈血他們的車隊終於駛到軍營了。那座軍營建在山腳下，地勢有些高，佔地很廣，像一個不小的市鎮。軍營裡面的道路兩邊種了很多高大的云南松，在這座軍營的正門前，還有一條不算寬的小河，軍營的正門建在一個拱起來的土崗上面，小河就從土崗下面流過，小河兩邊的堤岸上長著密密的雜草，有黃有綠，那些雜草生得很茂盛，龍烈血從車內看去，小河大半的河面都被遮住了，讓人分不清河水的深淺。

　　軍營大門門口那裡有士兵在站崗，軍營大門的門頭很高，給人一種不得不仰視的壓力。車一駛進軍營，原本在車內只顧高談闊論的好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車外，對大家來說，軍營確實是一個神秘的所在。

　　在軍營正門後面，首先映入大家視線的是一個巨大的綠色環島，環島的中間是一根高高的旗杆，旗杆的頂部懸掛著國旗，在環島面對著軍營正門方向的底部石頭基座上，有一面花崗岩的石牆，牆上刻著幾個血紅幹勁的大字——「保家衛國」！

　　轉過環島，面前的路一下子變寬了不止三倍，四排整齊的綠化帶把路向三個方向分開，中間的一條路通向一座七層樓的建築，那建築看起來已經有些年代了，呈橫向在路前面展開，看到它，龍烈血就想起了自己讀高中時的學校的教學樓。

　　從學校裡出來的車隊在這裡分了一次流，一些車轉向了左邊，一些車轉向了右邊。龍烈血他們的車隨著前面帶路的軍車轉向了右邊。

　　車外除了寬敞的路面，修剪整齊的草坪和綠化帶以外，看不出一點軍營的痕跡，就連路邊僅有的一些建築物，都貫徹了「低、矮、平」的三大特色，顯得毫不起眼，這和大多數人的想像完全不同。

　　「原來這就是軍營啊？那些大砲、坦克呢？我怎麼一輛都沒見著啊？」

　　「就是，你看那些房子，看起來好老啊，怎麼一點都不像電視裡面的那樣啊？他們就不怕壞人打進來嗎？我看至少應該在路邊修一些碉堡和崗樓才行啊？」

　　「對，對，對，還應該在碉堡裡面放上一些機槍……」

　　聽著這身邊這樣的議論，龍烈血實在是無言了，看來軍訓確實很有必要啊。

　　途中，又經過了一次分流，龍烈血他們的車終於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而此時，車內的好多人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軍營的什麼位置了。

　　「這裡是哪裡啊，怎麼還有菜地啊？」

　　「就是啊？軍訓不會叫我們去種菜吧！」

　　「行了，就你這小樣還種菜呢？胳膊還沒鋤頭把兒粗呢！沒看見圍繞著菜地的這一大圈水泥路面麼？這一圈下來差不多兩公里，到時候還不操練死你！」

　　「哈……哈，那可未必，我可是籃球健將啊，你看這裡還有籃球場，早知道應該把籃球帶來啊，沒事的時候還可以練練，走，過去看看……」

　　「不去了，做了這麼久的車，我那個座位是壞的，屁股都坐疼了，我要在這邊的草地上躺一會兒……」

　　……

　　大多數人下了車，都一陣懵懂，熙熙攘攘的一陣亂轉，好奇的打量著周圍，車停在路邊的一小塊訓練場內，在訓練場的一邊是一排兩層樓帶個小院的房子，在訓練場的另一邊，也就是那排房子的對面是一大片種著各種蔬菜的菜地，菜地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圍繞著眼前這一大片菜地的是一條很寬的水泥修築的路面，路面寬得足夠讓四輛卡車並排開過。在車上短時間內建立起來的友誼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一些女生甚至三三兩兩的結著伴散了開去，看樣子，她們似乎很好奇，打算到處隨便「參觀」一下！

　　下了車，龍烈血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周圍一副亂糟糟的樣子，龍烈血暗自搖了搖頭，一點紀律性都沒有，難道大家以為是來度假的嗎？

　　「你們都給我閉嘴！」不知什麼時候，一個穿著軍裝，肩上扛著兩顆星星的身影已經站在了車前，正黑著臉看著大家，他的這一嗓子來得很突然，聲音又很大， 一瞬間，就把原來嘈雜的聲音都蓋了下去，正在車周圍準備「活動活動的」同學們一下子都把視線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這一看他的臉色，大多數人心裡都有點發冷。龍烈血早就發現他了，也看清了他難看的臉色，不過龍烈血可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去幫助大家維持現場的秩序。像現在這個樣子，你去跟別人說不許這樣不許那樣，別人才不尿你呢！

　　「那邊正在往菜地裡走的幾個女生，我給你們十秒鐘的時間重新站到這裡……還有在籃球架那裡蹦的幾個，你們他媽的是不是吃飽了撐著，在那裡蹦個屁啊，還不給我滾過來……在草地上坐著的那個， 你在那裡吃草啊，給我滾過來站好！」

　　穿軍裝男人的這一通咆哮，直讓站的離他稍近一些的人耳朵發鳴臉色發白，直到大家都站在他面前，他黑著的臉色依舊沒有半點改變。

　　「你們難道沒有學過怎麼站隊嗎？」那個軍裝男人用銳利的目光看著在他面前東倒西歪的站成一堆的人，皺著眉頭，大聲地呵斥，龍烈血被人擠在了中間只能苦笑，現在這個時候，一個人站得再好也沒用，「女生站兩排男生站兩排，都給我站好了！」

　　隨著這個男人的一聲令下，原本擠做一堆的隊伍開始亂了起來，大家都在找排頭，可找來找去都是在亂做一團，要叫原本沒在一起排過隊的人排在一起，開始的時候都會這樣。

　　看到這個樣子，龍烈血暗自嘆息了一聲，算了，既然以後還要在一起那就讓大家少受點罪吧！

　　手一伸，龍烈血抓住了一個正在他面前亂轉的高個子男生，「站到我後面，保持一臂的距離，你做男生第二排的排頭，把手向上舉起來，像我這樣，讓大家可以看到你！」

　　那個男的正在亂轉，聽到龍烈血這麼一說，也沒有多想，就照做了。

　　正在亂轉的男生看到有兩個高個兒整齊的站在那裡舉起了手，（龍烈血的身高現在是182cm,在班上還算是高的）一下子就像找到了目標一樣，紛紛聚攏過來按照高低秩序排好，看到男生已經排好，女生也有樣學樣，馬上排好了兩排隊伍，只不過……

　　「女生……」那個黑臉軍人又是一聲狂吼，「個子那麼小還要排到男生後面，你們的腦子長到那裡去了，都給我排到前面來，又不是讓你們去踩地雷！縮到後面去幹什麼？」

　　原本排在龍烈血他們後面的女生聽到黑臉男的努吼，一個個紅著臉跑了上來重新排好。

　　看到大家重新排好了，黑臉軍人才開始重新訓話，好多人都覺得這個黑臉男好像在盯著自己，因此大氣也不敢出。

　　「我叫雷雨，好多人可能已經猜到了，不錯，我是你們的教官！」黑臉軍人先沉聲來了個自我介紹，「我不是老師，我是軍人，所以，我只要你們服從命令，至於你們心裡面恨我也好，怨我也罷，說實話，我無所謂！」教官雷雨的介紹讓很多人心裡一沉。

　　「首先，我要你們遵守的第一個規矩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特別是站在隊伍裡的時候，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說是講話，你就是有屁都得給我憋著，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你們沒吃飯嗎？大聲點，我聽不見！」

　　「聽明白了！」

　　「再大聲點！」

　　「聽明白了！」

　　「再大聲點！」

　　在好多男生扯這一嗓子把臉都扯紅了以後，黑臉軍人終於點了點頭，「很好，現在稍微有點樣子！既然你們都說明白了那希望你們能夠做到！」

　　「第二，我剛才已經說了，我一點也不在乎你們心裡面有什麼想法，我只要你們服從命令。所以，你們別指望我會對你們客氣，我先醜話說在前面，我不光會罵人，我還會打人，在我手下的兵，就要做好被我打的準備。當然，我不會無緣無故的打人，只要你們做到我要求的那樣，你們就是橫著走路我也不管！要是做不到，那你還得給我老老實實的夾起尾巴來，別讓我揪到！要是有不服氣我的，想要告我，請便，你要找你們老師也好，還是想找我們營長也好，我絕不阻攔，順便說一下，我們營長姓趙，他的辦公室也很好找，找不到的可以來問我，我叫人帶你去。想要和我比劃一下的，也隨便，時間地點隨你挑，無論輸贏，我以我軍人的榮譽擔保，我絕對不打擊報復。你們有誰要是能把我撩倒了，那是你們的本事，我雷雨只有一個服字！」

　　「第三，在我這裡，我對大家一視同仁。一視同仁知道是什麼意思嗎？你們是大學生，不會不知道。不知道的我給你解釋一下，不論在軍營外面你爸你媽當什麼官，做什麼長，或你家有多少萬，你爸你媽是什麼大老闆，來到我這裡，你就得聽我的，我說黑的那就是黑的，我說白的那就是白的，我不會給你什麼優待，我也不喜歡別人和我爭辯，而且我最討厭有人佔著父母的威風在外面顯擺，我告訴你，你在我眼裡狗屎都不是，我這個人沒有什麼背景，我爹我媽都是農民，我從小就在農村里長大，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穿著這身『一毛二』的軍裝在你們面前教訓你們，那都是我一滴血一滴汗換來的，你要是有本事，那就叫你爹把我的肩章給抹了，否則，你就在我面前老實一點，告訴你，比你刺兒十倍的兵我都帶過，別以為自己是大學生就覺得了不起，別人都該讓著你，要是誰有這種想法，那麼我現在就勸他，做好挨打得準備！」

　　說到這裡，黑臉教官看了看他的手錶，「好了，今天就先說到這裡，我的脾氣慢慢你們就知道了，現在是三點二十一分，女生住二樓，男生住一樓，大屋住三十人，小屋住二人，先保證大屋住滿，鋪蓋以外的行李放到二樓的儲藏室，我給你們九分鐘的時間把自己的行李和東西等弄好，想上廁所的抓緊時間，在三點半的時候，我希望在這裡可以看到你們集合排好隊，在我說解散以後大家拍一下手就可以離開了，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

　　「解散。」

　　「啪……」

　　男生女生又亂鬨哄的一堆的散了開去，現在大家終於明白這不是在渡假了。

　　「你……你……好，我叫顧天揚！」剛才被龍烈血抓到的站在後面的那個男生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不過看他的表情，要他說這麼一句話，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啊！

　　這是一個容易害羞的男生，這是龍烈血對他的第一印象。看著他猶豫著伸出的手要不要收回去，龍烈血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我叫龍烈血！」

　　在顧天揚看來，面前這個叫龍烈血的少年笑得也同樣青澀，沒有他想像的咄咄逼人，自以為是，只在一瞬間，顧天揚就覺得自己找到了來到學校的第一個朋友。

第四十六章 軍訓的第一把火

　　讓絕大多數人想不到的是，軍訓，就在他們來的第一天下午就開始了，在很多人的想法中，第一天來了以後只要熟悉一下環境，嘻嘻哈哈的就可以過去了，真正的軍訓會放在第二天。但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軍訓來得如此之快，當然，有這些抱怨的主要是男生，至於女生，情況比男生要好一點，因為訓練是男女生分開的，雷雨雖然是龍烈血他們這個院子裡最大的，但具體訓練的時候，他也不能分身，因而帶女生的任務是由另外一個人來做的，這不能不說是給女生的一個驚喜。有些男生會在私下裡嘀咕幾句，但絕對不敢對著雷雨嘀咕，雷雨那鐵塔一樣的身材和打雷一樣的嗓門從一開始就給很多男生心裡留下了一道陰影，特別是聽雷雨說他還會打人，大家都不想自己成為驗證教官這句話是真是假的第一個犧牲品，這樣具有挑戰意義的事情，還是留給其他的猛男們來做吧！

　　軍訓的時候一個教官最少都要帶個百把號人，軍營裡不可能按照學校的班級來分配教官。龍烈血他們也一樣，除了本班的男生以外，更多的是同一個學院其他班級的男生，除了歷史系的以外，還有中文系，新聞系專業的男生，那個害羞的大個子顧天揚就是屬於新聞系的。

　　男生的訓練是從下午三點半開始的，十分鐘的時間一到，男生都在原來的那個地方集合了。而女生由另外一個教官帶著在這塊小操場的另一邊集合。

　　教官雷雨依舊黑著臉背著手站在大家面前。集合時的騷動在雷雨冰冷的目光的注視下不到五秒鐘就完全消失了。

　　「你看看你們像個什麼樣子？簡簡單單的一個集合都弄得熙熙攘攘的，像個娘兒們，你們以為自己是在菜市場呢？我說三點半集合，現在時間是多少？集合都要用上三分鐘的時間，稀稀拉拉的，看來，你們這些大少爺還真沒明白軍訓是怎麼一回事！」說到這裡，雷雨頓了頓，接著一聲大喝，「現在聽我口令，向右轉！」

　　一向右轉，原本站在排頭的龍烈血和顧天揚就變成了站在最後，像所有剛參加軍訓的菜鳥們一樣，在教官喊到口令的時候，總有一些菜鳥會因為緊張或其他的原因把教官的口令做反，分不清左右，龍烈血他們的隊伍裡也有一個人做反了，在別人向右轉的時候，那個菜鳥弄成了向左轉，雖然他及時改了過來，但還是讓他旁邊的一個男生笑了起來。雷雨黑著臉來到那個做錯了動作的男生面前。

　　「出列！」

　　在雷雨的命令聲中，那個做錯了動作的男生一臉委屈的站了出來，等待著教官對他的懲罰。

　　「不是說你，你站出來幹什麼？剛才笑得最來勁的那個男生，出列！」

　　那個做錯了動作的男生鬆了口氣退了回去，而剛才笑出聲的那個男生被雷雨拎了出來，大家都在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雷教官的臉色看起來特別的陰沉。

　　「剛才是不是你在笑？」

　　「是！」

　　「回答我的問題的時候要大聲一點，不要像蚊子叫一樣，再說一遍！」

　　「是！」那個男生大聲地吼了一句。

　　「很好！現在我命令你，向前兩步，走！」

　　那個男生向前走了兩步。

　　「向後轉！」

　　那個男生向後轉過了身！

　　「一二兩排都有，向左轉！」

　　大家向左轉了一個身，到現在變成兩排的男生和那個被拎出來的男生面對面的站著，那個被拎出來的男生正苦著臉看著大家。

　　「你不是很能笑嗎？現在我命令你，拿出你最大的力氣笑出聲來，笑給大家看看，我說開始的時候你就笑，我不喊停的時候你不能停，好了，開始！」

　　「……啊……哈……哈……」

　　「……哦……呵……呵……」

　　就在教官喊了開始以後，在這塊小操場上出現了奇怪的一幕，一個男生面對著兩排男生在那裡哈哈的大笑，而他們的教官則在那裡一言不發的看著。

　　被教官叫出來的那個傢伙龍烈血認識，好巧不巧，那個傢伙正是龍烈血他們宿舍的，龍烈血在搬進宿舍以後和那個傢伙打過一個照面，那個傢伙對著龍烈血做了一個長達兩分鐘的自我介紹後就消失了，一直到今天軍訓要出發的時候才又看到他，龍烈血還記得這個傢伙的名字——葛明，聽起來有些像「革命」，他的名字從他的嘴裡面說出來的時候讀音確實很像「革命」，龍烈血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不是他口音的緣故，還是他故意的。據他說他的老家是江西豐城的，和他的名字一樣有特點的還有他的長相，他的五官分開看都沒什麼特別的，可一組合在一起，就會給人一種滑稽的效果，他的眼睛很小，準確的說就像兩條豆芽菜一樣，不管什麼時候看他，都感覺這個傢伙好像在不懷好意的眯著眼睛淫笑一樣。

　　而現在，這個傢伙真的在放開嗓子大笑，他的臉上的那對小眼睛都被擠得看不見了。大家開始的時候是好奇，這個傢伙能笑多久，可沒想到的是，這個傢伙還越笑越起勁兒了，看得出來，這傢伙也是個皮實的人物。

　　不過，就算是高音喇叭那也有歇菜的時候，何況是人的嗓子，再加上現在的天氣，雖然這裡的氣溫不高，但好歹大家頭上還頂著個太陽，空氣也燥得很，結果那個傢伙笑起來的聲音是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只能扯著嗓子在那裡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音節，因為教官還沒喊停，他還得「笑」下去，最後大家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動而聽不到他的任何聲音了，終於，雷雨喊了「停！」，那傢伙停下了，齜牙咧嘴的站在那裡喘著粗氣。

　　「知道為什麼罰你嗎？」教官鐵塔一樣的身子站在他的面前，他動了動嘴，但聲音已經發不出來了，看到他的這個可憐樣，教官撇了撇嘴，「歸隊！」那個傢伙終於如蒙大赦一樣跑回了隊伍裡面，教官轉過了身，看著龍烈血他們，目光嚴肅。

　　「今天我要交代給你們的第一件事我希望你們能牢牢地記住，這也是我剛才懲罰他的原因，在這裡，你們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的表現也就是你們所有人的表現，你們之中一個人的失誤也就是你們所有人的失誤，剛才那個同學在笑，說明他還沒明白這個道理，表面上看他是在笑那位出了錯的同學，可在我的眼裡，他笑的是你們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這就是我罰他的原因！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這一次，大家回答得很大聲。

　　「好，現在，聽我口令，向右轉！」

　　「跟著我，跑步……走！」

　　對於許多體質有點不好的男生來說，這完全是一場災難，大家都沒想到今天下午就挨了一記這個黑著臉的變態教官的下馬威，軍訓 似乎還沒有開始，大家連迷彩服都沒有領到就跑了一個兩公里。從自己的那個小院子外面的訓練場開始，繞著對面那天大地大的一片菜地的外圍，在水泥路面上跑了兩公里。那個變態的教官還全程跟隨，讓人連躲懶的機會都沒有。

　　實際上，這並不是大多數人氣憤不平的原因，讓大多數男生心裡失衡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女生也就算了，可大家在路上跑起來才發現，自己所在的這一片地方，同樣的小院子一樣的營地一共有六個，也就是說起碼有六個連隊的學生在這裡軍訓，而六個連隊的男生女生不下五六百人，這麼多人似乎只有自己在頂著太陽傻冒一樣的在跑步，看看別人都在做些什麼，人家在嘻嘻哈哈的整理著房間、高高興興的坐在樹蔭下練著軍歌，軍訓不是明天才正式開始麼，自己怎麼那麼命苦啊！大家既要跑，還要保持一定的隊形，（之所以在「隊形」前面加上「一定的」這三個字，原因你可以想像，一大堆菜鳥跑起步來是怎麼回事！）真是要命啊！

　　這兩公里的路，跑了十多分鐘，在大家重新跑回到出發地點的時候，有將近一半的人只剩下用手扶住膝蓋喘氣的份了，而教官看樣子只是臉有點發紅，腮邊多了一點汗而已。

　　「看看你們現在像什麼樣子，我還沒說解散呢，全部給我重新站好了！」

　　大家又打起了精神站好。

　　「現在，我們重新排一下隊！」

　　經過教官的調整，原來的兩排隊伍變成了五排，勉強可以湊成一個小方陣，龍烈血的位置調整到了第一排右起第二的位置，在他的右邊是顧天揚，排好了隊以後，教官要大家記住自己的位置，以後排隊的時候就按照這個位置來。

　　剛排好了隊，就有一個兵哥跑進了這一小塊訓練場，「雷連長，營長叫你！」

　　黑臉教官皺了下眉頭，「知道了！」

　　那個傳令的兵哥小跑著覆命去了。

　　「現在，大家在這裡休息十分鐘，十分鐘後重新在這裡集合，明白了嗎？」

　　「明白了！」聽到可以暫時解脫十分鐘，大家這次的回答格外的響亮。

　　「解散！」

　　「啪！」

　　看到黑臉教官暫時離開了，大家都放鬆下來，一個個跑到草地邊和樹底下坐下，剛才那個「革命」兄弟此刻簡直用拚命的速度衝向了小院子裡的水龍頭，估計他的嗓子都快要冒煙了。

　　找了一顆楊樹，龍烈血靠著樹坐了下來，剛才的感覺，就像上體育課，確實「很累」，自己要運功給自己的臉上「逼」出汗了，那感覺，可一點都不好受，自己都快要成為「流汗專業戶」了，什麼樣的天氣，多強的運動量，一般人大概會流多少，這些都要考慮，想到這些，龍烈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知道天河和瘦猴現在怎麼樣了呢？

　　「哎，剛才可累死我了，那個黑臉金剛總是在我的旁邊時隱時現，弄得我跑著步也緊張得不得了，這麼一大圈下來，可真遭罪啊！」說著話，顧天揚已經一屁股坐在了龍烈血的旁邊，他偏著頭打量著龍烈血，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羨慕之意「大家都累得要命，你怎麼好像一點事都沒有！」

　　龍烈血笑了笑，這個顧天揚，開始的時候確實感覺很害羞，不過如果他把你當作朋友的話，他也會變得挺開朗的，話題也不會少。

　　「我平時喜歡鍛鍊，所以即使累了表現得也不那麼明顯！」對於這種無傷大雅卻又能讓別人接受的小小的謊言，龍烈血是不介意的。

　　「哦，原來是這樣！看來我以後也要加強鍛鍊了，今天看樣子還是輕的，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過啊？差不多還有三個星期呢，想想都讓人崩潰啊。」 顧天揚的臉上一幅很擔憂的樣子，讓龍烈血有些好笑，但轉眼之間，他又想到什麼，整個人變得興奮起來，「你說，這個黑臉金剛被他們營長叫去以後是什麼事？」

　　龍烈血搖了搖頭！

　　「哈……哈……也許是他們營長要派什麼艱巨的任務給他，也許是他們營長想讓其他人來做我們的教官，就像那些人的教官一樣，我們可能再過一會兒就要脫離他的魔掌了！」

　　龍烈血十分清楚顧天揚所說的「那些人」是指誰，在剛才跑步的時候，顧天揚的顧盼之間可毫不掩飾對「那些人」的羨慕。但讓龍烈血想不到的是，這個顧天揚也太會聯想了，雷雨才剛離開，顧天揚就異想天開的設想出好幾種他期望的可能，龍烈血實在不忍心打碎他的美夢。

　　「也許吧！」

　　龍烈血淡淡的回答到，對龍烈血來說，這種程度的訓練，無論誰來做教官，對他來說都一樣，都一樣！因為天底下不會再有第二個龍悍了。

　　「真希望是那樣！」 顧天揚聳聳肩，稍微冷靜了一點，沒有那麼激動了，他也明白像他想的那樣的可能幾乎為零，「你知道嗎？我爸爸以前也當過兵，打過小越南，他很希望我將來大學畢業能去當兵，他說大學生當兵最容易提幹了，可我對當兵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爸爸拿我也沒法！」

　　「為什麼？」龍烈血還真的有點好奇。

　　「因為……因為……這個真正的原因連我爸爸也不知道，要是他知道是這樣的原因非把我揍死不可」 說到這裡，顧天揚的臉上又顯現出幾分很不好意思地神色，「你不覺得我們國家的這個軍服設計得太難看了麼，穿在身上一個個就像小老頭一樣，太土了！」

　　「……」

　　十分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也許還根本沒有十分鐘黑臉教官就來了。

　　「集合！」

　　「告訴大家一件事，今天晚上部隊組織看電影！」大家心裡一陣激動，「在看電影之前，部隊首長和你們學校的領導要來檢查一下你們的內務，我剛剛去大家住的地方看了一下，所以……」停了停，黑臉教官一聲大喝，「你們現在快給我滾回去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整理好，我會教你們怎樣疊好被子，但只教一遍，以後別讓我在你們的房間再看見那些疊得像一堆大糞一樣的東西!還有，誰要是再把拖鞋放在房間的門口，我下一次就把他還有他的拖鞋一起丟到垃圾堆裡面去！」

第四十七章 從開始就期待著結束

　　那天晚上大家看的電影是《血脈》，《血脈》是一部老片了，論起這部片子的年齡，可能已經和看它的很多年輕人的父親的年齡差不多大小了，這部片子是56年拍的，講述的是全國人民抗擊J國侵略者的事，故事以淞滬會戰為背景展開，整部電影一共兩個多小時，由於拍攝的時間較早，一直到現在，大家都還只能看黑白的。

　　要說在軍營裡看這部影片以前，每一個學生，幾乎早在很小的時候就看過這部片子了，大多數人還不止一遍，在大家進學校以前，這樣的片子，就是最好的愛國主義的教育工具，影片當中最有名的一句台詞是這樣的，當影片中的主人公背著一把大刀披星戴月的在野外僅靠雙腿奔馳著，想要將一個有關J國人的重要情報送給中國這邊的軍隊時，他被幾個猥褻的J國士兵給圍上了，面對著那幾個J國士兵，主人公臨危不懼，大義凜然，在那幾個J國士兵各種醜惡的嘴臉露盡以後，主人公拔出大刀，一聲大喝，「狗日的砸碎，老子砍的就是你們！」，然後就是主人公一把大刀片子上下飛舞，幾個J國士兵在經過一番殊死掙扎之後，紛紛命喪黃泉……

　　龍烈血就記得，以前和瘦猴在一起的時候，瘦猴的一個本事就是能粗著嗓子，把那句「狗日的雜碎，老子砍的就是你們！」給學得惟妙惟肖，可當時的龍烈血根本不知道瘦猴這句話的來歷，一直到龍烈血那晚看過《血脈》以後才恍然大悟。龍烈血大概是那天晚上唯一一個第一次看《血脈》的人了。除了龍烈血以外，其他的人也照樣興趣不減，雖然以前看過了，但大概是由於那晚氣氛特別的緣故，大家看得也很投入，好多女生看到後來還看哭了。就連顧天揚也向龍烈血感慨了一翻。

　　「這部片子我六歲的時候就看過了，那時候覺得很好看，現在已經是第幾次看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了，雖然這部片子是四十多年前拍的，可現在看來，好多這樣的老片都很經典，像什麼《地道戰》、《地雷戰》、《浴血北國》，這些片子真的是百看不厭哪！哪像現在國內拍的那些爛片，還不如四十年前拍的哪，看了都讓人倒胃口，文戲就會上chuang，武戲就會上房，不是多角戀愛就是『李大剛』滿天飛（什麼？不知道李大剛是誰？那你有沒有看過《江湖情仇錄》，就是在手心裡夾上兩根煤油管子點上火就是什麼『金鼎神功』那個，對對對，那兩根管子點上火還會冒黑煙呢，他們的輕功比孫悟空的還牛，想起來了吧），弄得我現在都只看好萊塢的了，可悲可悲！」

　　在影片要散場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搗蛋鬼大喊了一聲，「打倒小J國！」全場好多人就開始喊了起來，例外的，在座的教官和老師們第一次沒有干涉。

　　那天晚上除了看電影以外，還有一件事讓好多男生小小的興奮了一把，軍訓的服裝終於發下來了，一套迷彩服，一頂帽子，一根武裝帶，一把軍用水壺，好多男生穿了迷彩到處挺胸疊肚的現來現去，特別是女生多的地方，就連因為嫌棄軍裝難看就不想當兵的顧天揚也穿上迷彩興沖沖的跑來龍烈血面前，要龍烈血說說他穿上迷彩的感覺怎麼樣？而當龍烈血換上迷彩以後，顧天揚看著換了迷彩服的龍烈血好一陣子都說不出話。

　　「怎麼了？」龍烈血問他。

　　「沒什麼，剛剛看你穿上迷彩的時候，一戴上帽子，我幾乎在一瞬間認不出你來，你身上好像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和其他人穿上這衣服的感覺不一樣！」

　　這套迷彩基本上挺合身的，就是帽子稍微大了點，戴起來一帽沿就壓到了眉毛這裡，不過還能湊合湊合，聽到顧天揚這麼說，龍烈血笑了笑。

　　龍烈血的笑在顧天揚看來，那只是龍烈血在迷彩帽底下露出鼻子到下巴這一截中嘴部輕輕向上翹起的一小條弧線，這感覺，實在是……實在是太……太……太酷了！

　　龍烈血穿上迷彩的感覺顧天揚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龍烈血和其他的人感覺有些不一樣，迷彩服穿在龍烈血身上，好像讓龍烈血身上的一些東西鮮明了起來，具體是什麼顧天揚也不清楚。這是因為顧天揚對龍烈血還不夠瞭解的緣故，準確地感覺那是建立在瞭解之上的，如果是瘦猴或是天河在的話，憑他們對龍烈血的瞭解，他們就能準確地說出龍烈血給人的感覺。那是在極度的沉靜中所透露出來的凜凜彪悍，就如同在深深的海水下面正在醞釀著巨大能量的火山，這是兩種極端矛盾的東西，陰與陽，剛與柔，水與火，在龍烈血身上，它們很自然的融合在了一起，這，是一種氣度，舉手投足之間森然隱現，即使端坐不動也能給人如臨淵亭之感。這，也就是龍烈血的氣度，十八歲的龍烈血給人的感覺，一種在血與火，生與死中磨練出的蕩然，也許，還有那麼一點點來自遺傳或老天的青睞。

　　大家那天晚上或許不知道，那一天晚上的輕鬆，是真正的「黑暗前的黎明」，一直過了好久，大家還在懷唸著那天晚上的輕鬆與幸福，而這個好久，只不過是一週的時間，在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濛濛亮，過了一個暑假的「愉快生活」的各位同學們還在被窩裡的時候，殘酷的軍訓就正式開始向他們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僅僅第一天早上，就有超過十名的男生因為沒有把握好時間而沒能趕上吃早點，你別以為他們是在睡覺，在別人吃早點的時候他們是在跑步，因為整理內務沒趕上出早操，教官是不會等他們的，等到大家出操回來準備吃早點以後，他們再去跑步，運動量是別人的一倍，黑著臉的教官是不會聽你任何的解釋。

　　而有幸吃到早點的同學，你也別羨慕，至少他們覺得自己沒什麼值得讓人羨慕的，一大桶面條，唯一的佐料是一大碗鹽巴和一同樣的一大桶漂著三五片白菜葉子，「清澈見底」的「湯」，那面條因為是一大鍋一起煮的，所以你也別指望能煮得多好，當面條可以用湯勺舀起來的時候，你也可以想像一下了。

　　當好多人排著隊輪到自己的時候，都對著自己飯盒裡的「糊狀物」石化般的呆滯了幾秒鐘，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早餐」，而不是食堂裡的兵哥弄錯了把應該送到火柴廠裡去糊火柴盒的東西拿了過來？

　　「誰能告訴我，這些究竟是些什麼東西？」有人在那裡抱著頭，揪著自己的頭髮大聲地喊叫著，「化學系的，這裡有沒有化學系的，快來研究一下，生物系的也行，有沒有啊！」

　　顧天揚只給自己的飯盒裡打了一小「坨」那種東西，與其說是打來吃的，還不如說是打來研究的，當他對著那東西發了半天的呆後，他終於相信那些東西是面條，至少，他們曾經是面條。

　　輕輕的嘗了一小口，他對龍烈血說，「我看他們不應該把鹽擺在那裡，應該在那裡擺上糖才對，只要在這東西里面加上糖，我看用他們來冒充米粉比用他們冒充面條更合適！」

　　顧天揚一說完，他就驚訝的看到龍烈血打了一大勺「糊狀物」放到飯盒裡若無其事的吃了起來。

　　「難道你打的會比較好吃一點？」

　　龍烈血停下自己的勺子，看著顧天揚，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很平靜，「你有沒有想過在這裡好多當兵的，年齡和你我差不多的年青人，他們每天的早點都在吃這個？」說完這句話，龍烈血低下了頭，繼續吃著他飯盒裡的東西。顧天揚呆了呆，然後，他也默默地拿起了自己的勺子，一口一口的吃起來。

　　願意吃這早點的人有，不願意吃這早點的人也有一大堆。好多的女生甚至才看看那一鍋東西他們就走開了，她們自己還帶了好多的存貨，教官也不勉強，不能按著牛頭叫牛喝水，那也不能按著人頭叫人吃早點不是？

　　早點吃完，在水管那裡，眾人又是一番抱怨，那裡只有一個水龍頭，可人卻有好幾百號哪！

　　軍訓的第一天就在大多數人的抱怨中開始了！

　　早上，大家的任務很單調，每一個項目除了開始時那三分鐘的好奇心一過以外，剩下的，就是反反覆覆的枯燥的練習與一遍又一遍的口令了。

　　早上開始的訓練是集合訓練，集合訓練是軍訓開始時的第一個訓練，也是最基礎的訓練，集合訓練說起來簡單，它只包括排頭與排尾的順序及要求，還有解散、集合、報數、立正、稍息、向右看齊、縱橫間隔、排面要注意的事項等，這些東西，教官說一次大家就明白了，可明白歸明白，要讓那麼一大堆人整齊劃一的做到可就不容易了，別的不說，僅僅一個稍息和立正反反覆覆的在一個早上就弄了不下幾百遍，真不知道那個黑臉教官怎麼會有這麼旺盛的精力，好多人從這個早上開始，已經在掰著手指頭數軍訓剩下的天數了。

　　到了中午，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面。在大家精疲力竭回到自己所住的那裡的時候，滿以為休息一下就可以開飯了，沒想到就在大家整隊人馬集中在院子裡學唱軍歌的時候，黑臉教官衝進了男生的那幾間屋子，出來的時候手裡面已經抱著一大堆各人的被子，二話不說，黑臉教官就把那些被子丟到了院子裡的地上，花花綠綠的被子丟滿了一個院子，不光丟，黑臉教官還發了很大的火。

　　「你們這叫疊被子嗎？我昨天怎麼教你們的，今天被子被我丟到院子裡的這些人，不用午休了，什麼時候疊好被子什麼時候可以休息！」

　　疊被子的陰影一直壓在大家的頭上，就連中午飯也吃得特別壓抑，說到吃飯，大家都是站著吃的，十個人圍一桌，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是早上訓練的時候大家在田地裡見到的那些，唯一有一個青筍炒肉的東西，可要在裡面找到一點肉片，比起在沙子裡面淘金也容易不了多少。有了早餐的經驗，午餐相比之下還更容易讓大家接受一點，至少，大家還能分得清自己吃的是什麼東西。

　　吃完了午飯，被子被教官丟到院子裡的男生都有些失魂落魄，他們基本上整個中午午休的時間都在疊著他們的被子，顧天揚也在這些人的行列中。大家住在屋子裡的時候都是直接把鋪蓋鋪到了冷冰冰的地板上的，顧天揚的鋪蓋就鋪在龍烈血的旁邊，他們的側面開著窗戶，而他們的正面的牆上，是一塊黑板，黑板上還貼著幾幅大大的彩色圖片，圖片上面都是一些地雷的解剖圖，龍烈血看了一下，有菠蘿雷、跳雷、防步兵雷，還有反坦克地雷——都是越南人用的東西。龍烈血他們的鋪蓋就打在牆角下。除了那些在疊被子的以外，住在屋子裡的大多數人，到了午休的時候都是把自己好不容易才疊好的被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一邊，而自己則捲著身子躺在另一邊，不敢使用被子，如果你現在把被子扯亂的話，你想把它恢復成原來那個樣子就難了，花的時間多不說，你還不能保證自己倉促之間疊出來的被子能做到像原來的那樣，如果弄不好的話，也許到了晚上被教官把被子丟出去的人就是 你了，有那麼多的女生看著，多丟人啊！

　　也就是從今天開始，疊被子成了大家的一件大事。有的男生不知道從哪裡帶了的幾塊硬紙板一下子成了屋子裡大家的搶手貨，有那幾塊板子幫忙，疊被子的速度可以快上很多。帶著紙板的人不多，但其中一個就是龍烈血的「舍友」葛明，葛明還記得龍烈血，他還主動提出要把自己的「寶貝」借給龍烈血用，龍烈血婉言拒絕了，在龍烈血看來，要把被子疊得合乎教官的要求也並不太難，雖然那確實有一點變態。雖然龍烈血拒絕了，不過那幾塊硬紙板確是顧天揚求之不得的東西，於是很快的，顧天揚的朋友又多了一個，而那個葛明兄弟看起來除了有一點幽默以外，也確實挺夠朋友的。

　　就這樣，在軍訓的時候，龍烈血、葛明、顧天揚三人很快的就攪在了一起。

第四十八章 青草讚美詩

　　又是一天軍訓結束了，晚飯後，是難得的休息時間，像往常一樣，龍烈血跑到了院子外面訓練場那邊的草地的樹下躺下，嘴裡面嚼著一根草，看著天上的云彩，像是在出神，鼻子裡那芳草青青的氣息很讓龍烈血享受。今天也是個晴天，碧藍碧藍的天空上，一堆云彩正在傍晚的清風中變換著形狀。

　　只可惜，龍烈血一個人沒有享受多久，熟悉的腳步聲在他身後響起，緊接著，兩聲好像重物墜地的聲音在龍烈血旁邊響起，不用看，龍烈血就知道是他們來了。

　　「我就猜你在准在這裡，你每次吃飯都吃得那麼快！」

　　葛明和顧天揚抱著頭，躺在了龍烈血的邊上，剛剛說話的是葛明。

　　「唉，天哪，今天才第五天，還有16天的時間哪，軍訓怎麼過得那麼慢呢，我每天都在數，可每天都在傷心！」 顧天揚嘆了一口氣，這軍訓的日子可是越來越難熬了，那塊「黑炭」（男生們給教官雷雨起的這個外號）的脾氣也越來越大，今天又有兩個男生因為在練習跑步走的時候因為停下的時候總愛多走一步被那塊「黑炭」給打了，每個人頭上都挨了一巴掌，這兩天被「黑炭」打過的男生的數目那是直線飈升，顧天揚昨天因為在練習原地轉向的時候因為動作不規範被「黑炭」屁股上給踢了一腳。

　　「就是說，那個黑炭真是變態，其他的教官可沒他那麼嚴厲，別的不說，我今天仔細算了算，我們每天軍訓中間隙性的休息時間只有別的連隊的三分之一還不到，真是要命，今天大家也看到了，大中午的，當我們在跑道上練習著跑步走的時候，別的連隊都在幹什麼，人家男生和女生在一起對歌玩呢？」 葛明說的是事實，相比起大家周圍眼睛可以看到的其他教官，「黑炭」有些時候在大家的眼裡真的有些不近人情，「黑炭」似乎只知道讓大家拚命的訓練，脾氣還暴躁得很，動不動就打人，很多男生都在心裡把他恨上了。

　　「這個黑炭可能在其他方面受到了打擊，也許是他的女朋友和他吹了，他在拿我們出氣呢。」仔細想了想，顧天揚說出了自己的推斷，「俗話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個黑炭這麼整我們，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就不信我們都長得那麼招人厭，讓人一看到就沒有什麼好感！」

　　「行了，別說這些倒胃口的事了，生活就像強姦，如果你無法反抗的話那就要學會享受！」 葛明說著，變戲法的拿出了三根火腿腸，一人一根的分給了龍烈血和顧天揚，「來，補補，食堂的飯菜真是讓人淡出鳥來，一桌十個人，每頓飯一片肉都見不到，要不是我來之前準備了一點肉貨，真不知道這軍訓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小心翼翼的吃著手裡面那一節火腿腸，顧天揚含糊的問了一句：「你帶的火腿腸還有多少啊？」

　　「這已經是最後幾支了，現在男生們都是一群餓狼，面前放不下一點腥味，我原本在儲物室的包裡還有幾支的，沒藏好，不知道被誰給摸去了，靠！」

　　顧天揚也氣得破口大罵，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了，現在那些火腿腸是什麼？那是命啊！有錢都買不到的東西，說起這火腿腸，就讓顧天揚不得不佩服葛明兄弟的義氣，本來葛明一個人帶的東西還夠他堅持到軍訓結束，可現在我們的葛明同志大公無私的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讓三個人一起分享，這樣寶貴的情操，實在是讓顧天揚感動。而那個偷火腿腸的賊在顧天揚看來就特別的可恨了，這簡直是讓大家雪上加霜啊！

　　正在顧天揚義憤填膺的當口，身後隱隱約約傳來了女生的哭泣聲，顧天揚和葛明躺在草地上，轉了轉身子，偏頭看過去，只看了一眼兩個人就回過了頭。

　　顧天揚憐香惜玉的嘆了一口氣，葛明感嘆了一句：「女人啊！」

　　龍烈血沒有回頭也知道是什麼事情，在他們腦袋正對著的那個方向，也就是那個小院子的外牆那裡，正在有女生哭著，還有女生在排隊等著哭，自從軍訓第一天晚上，那裡就成了「哭牆」，原因是因為那裡的牆上有一個可以打到外面的磁卡電話，於是每天晚上，都有女生在那裡排著隊打電話，通常電話聊不上三句女生就會哭出來，還有的女生拿起電話就哭，這電話開頭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媽媽（或爸爸）我要回家！」，那哭聲，你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還有的女生在電話中哭著喊著軍營苦的，不讀書的，自己的腳上磨起了好多水泡的，臉上皮膚給曬開了的，吃不貫這裡飯的，睡不貫水泥地板的，晚上被蚊子叮的，反正什麼都有。像現在這一位，就正在哭著喊著要她爸爸來接她回家的，要不然她就不活了！隔的不太遠，她的聲音龍烈血三人都聽到了。

　　「又是一個大小姐！」 顧天揚嘀咕了一句。

　　「不過好像長的還不錯，身材也還可以！」 葛明一邊說著一邊吸了吸口水，那聲音，實在不知道是因為他手上的火腿腸發出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東西發出的，一說起這個，男人就會來勁兒，顧天揚也不例外，事實上，對女生的討論和對於某些幻想和「意外」的期待是目前還能維持男生士氣的一個重要方面。晚上在房間裡熄了燈以後，只要在「黑炭」查完房一走，房間裡原本睡得很熟的男生一下子就差不多全醒了過來，分成好多個小組開始悄悄的討論起來，白天的疲倦在那時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龍烈血笑了笑，沒說話，這幾天的相處兩個人都習慣了龍烈血的沉默，龍烈血話不多，很多時候都是聽著他們在討論，只是偶爾的時候說一句話，但即使這樣，兩個人還是願意和龍烈血相處，願意在龍烈血面前討論東西，龍烈血的身上，就有那麼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他的朋友願意聚攏到他的周圍。

　　顧天揚和葛明開始的時候是在討論住在他們樓上的某個女生怎麼怎麼樣，叫什麼名字，哪一個班的，有沒有主，接著兩個人就開始比較，誰長得更漂亮一點，誰的身材更好之類的話題，遇到見解不同的時候，兩個人還會爭論一番，而如果是英雄所見略同，那麼兩個人就會一起發出一陣「嘿……嘿……」的可怕的笑聲，害羞的顧天揚此刻身上哪裡還有半點害羞的影子。

　　龍烈血心裡也感嘆了一聲，男人啊！

　　「我說的那個女生是趙靜瑜，就是排在女生排頭，個子高高，身材特別好的那位，我們今天在操練的時候她們的隊伍還和我們相遇過的，記起來了吧，她的臉總是粉嫩粉嫩的，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滴出水來一樣！」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她啊，中文系的一支花啊，怎麼，對人家有意思了？這麼一大的一個香餑餑，好多人都盯著呢，難道是我們的顧天揚同志春心蕩漾了？」

　　聽到葛明這麼問，顧天揚的臉難得的紅了一下。

　　「不是不是，趙靜瑜雖然漂亮，可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你和我就站在一排，你有沒有發現這個……這個……她有一點特別？」

　　「特別？」葛明怪叫了一聲，接著嘿嘿的淫笑起來，「不光是我，恐怕每個男生都發現她的特別了。」

　　「哎呀，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葛明反問了一句。

　　「我是說，這個……這個，你有沒有發現她好像對我特別的注意，你說……你說……會不會……可不可能……她……她對我有點……有點……」

　　還沒等顧天揚說完，葛明就狂笑了起來，等笑停了，葛明偏過腦袋，用他的那對小眼睛仔細的打量起顧天揚在經過幾天軍訓的摧殘後，已經被太陽曬得有點發黑的小臉蛋，看得顧天揚莫名的緊張，看了半天，葛明鄭重的搖了搖頭，弄得顧天揚莫名其妙。

　　「錯覺，絕對是你的錯覺，你就別做夢了，你看看你，雖然個子比我高那麼一點點，但要論長相，你也沒啥特別的，也就是個大眾臉，十個男生起碼有五個長得像你這樣，最多就是眼睛有那麼一點點大。要論身材，你也比一根竹竿粗不了多少，迷彩服穿在你身上，就好像掛在了一根電線杆上，再說才情，好像也看不出，你忘了昨天你被黑炭踢屁股了嗎？你叫龍烈血說句公道話，是不是像我說的這樣？」 葛明毫不留情的往顧天揚頭上潑著冷水，顧天揚帶著一絲希冀的眼神看向旁邊的龍烈血，卻發現龍烈血在慎重的盯著他看了一陣之後很嚴肅的點了點頭，顧天揚心中一陣絕望，不過他還是要掙扎一下。

　　「但是……但是我有好幾次都感覺她好像對我這裡特別的注意，不光是今天，前兩天每次操練遇到女生隊伍的時候我都有這種感覺！」

　　「行了，別老孔了，我還覺得她可能愛上我了呢！」

　　「老……孔?」 顧天揚有些不清楚葛明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在葛明嘴裡，經常都會冒出一些怪裡古董的詞兒。

　　「傻冒了吧，在YN居然連什麼是『老孔』都不明白，像你這種呆頭鵝人家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你呢？」 葛明斜瞟了顧天揚一眼。

　　「那你說什麼是『老孔』？龍烈血就在這裡，你可別在我面前裝本地人！」 顧天揚有些不服氣，大家都剛到這裡才幾天，他就不信這個葛明能有多能耐，才幾天的工夫就能混成本地人了！

　　「聽好了……」 葛明清了清嗓子，「孔這個詞兒在本地話裡指的是一種東西，知道是什麼嗎？」看到顧天揚搖頭，「那就是孔雀，知道孔雀在本地話裡的隱藏意思是什麼東西嗎？」 顧天揚又搖了搖頭，葛明更得意了，「孔雀在本地話裡如果是用來指人的話那就是說那個人自作多情，如果有人對你說你可真是孔雀都比不了，那你可別高興，以為孔雀這種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長得漂亮這句話就是在誇你，這句話是叫你別像孔雀一樣自作多情，別人家隨便抖抖裙子你就迫不及待的開屏了，給你個笑臉你就燦爛，看到一根草都以為是春天，明白了嗎？」

　　顧天揚看向龍烈血，龍烈血輕輕的點了點頭，在YN話裡，孔雀這個詞兒如果是用來指人的話那就是這個意思，葛明的解釋確實無懈可擊。

　　看到龍烈血點頭，顧天揚這才相信了，突然之間，顧天揚好像想起什麼大叫了一聲，「啊，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前兩天旁邊屋子的一個男生想追樓上的一個女生，那個女生給他回了一封信，信上什麼都沒寫，只畫了一隻孔雀，那個男生莫名其妙，還來問過我是什麼意思，我當時也不知道，現在算是明白了！」

　　聽顧天揚這麼一說，龍烈血和葛明都笑了起來，顧天揚想了想，也笑了起來，那個男生確實有夠衰的，相信要不了幾天，那個男生「孔雀男」的外號是跑不了的了。不過軍訓的時候這種事太普遍了，俗話說哪個少女不懷春，那個少男不多情，即使在軍營裡，再高的牆也擋不住男女之間的干chai烈火。

　　三個人躺在地上笑了一陣，笑得差不多了，葛明用手敲了敲他旁邊顧天揚的肚子。

　　「聽說了嗎？」

　　「什麼事啊？」

　　「就是昨晚上發生的事！」

　　「昨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啊？」

　　「我們旁邊那個院子裡，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晚上三點多鐘跑出來幽會被軍營裡巡夜的兵哥給逮到了！」

　　「啊！」顧天揚大吃一驚，「還有這樣的事，可這三更半夜的他們能到哪裡去幽會啊？總不能站在我們前面的菜地裡吧？」

　　「我就說你傻吧，一點想像力都沒有，半夜三更的到菜地裡去幽會，一點情調都沒有，去聽青蛙叫啊？兩個人在月光下光禿禿的杵在那裡，怕別人不知道啊！」 葛明鄙視了顧天揚一通。

　　「那還能在什麼地方啊？」

　　躺在地上，葛明隨手往一個地方指了一下，顧天揚半坐起來順著葛明指的地方看去。

　　「乖乖，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偉大啊！」

　　葛明指的地方在他的右手邊的方向，在路邊，離營區也不遠，是軍營裡的一個靶場，有一道漆成朱紅色的鐵皮大門，外面用紅磚砌了一人多高的牆，裡面挺寬敞的，在靶場的底部，也就是靠近龍烈血他們小院前面一個小院的位置那裡，隆起一列高高的三角形的土山，一看就知道是用人工堆出來的，土山高出地面一大截，怕有七八米那麼高，從外面的路邊就可以看得到，土山上種了很多桃樹，桃樹下面綠油油的青草足有一人多高，風一吹來就嘩嘩作響，靶子就放在那一道土山的下面。這兩天被「黑炭」拉到路上操練的時候大家曾不止一次的經過那裡，在白天的時候，裡面也有學生在佔據著那一塊靶場裡面的草地在搞著訓練，雖然隔著牆，但大家的口號聲還是可以互相聽見的，而到了晚上，那裡都是關閉的，那兩道朱紅色的鐵皮大門左右一合，一把大號的鐵將軍往鐵門的鎖扣上一鎖扣，要想進去，只有翻牆一途，這也是讓顧天揚感嘆的原因，要去裡面幽會，一般的男生可能都還翻不進去那道牆，別說是女生了，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進去的。

　　「愛情不偉大，是小山上那些一人多高的青草偉大，哦，看到他們，就連我身體裡面此刻正在沉睡的文學細胞們都要忍不住感嘆一下了，高考的時候我得語文可是考了130多分呢，聽好了！」說到這裡，葛明也直起了身子，轉了個方向，面對著那個靶場，臉上醞釀出一個無限陶醉與深情的表情，如果不是他的小眼睛看起來有些滑稽的話，他的這個表情，最少可以打到90分。

　　「——噢，青草啊青草！」

　　葛明同志的聲音讓顧天揚打了個寒顫，龍烈血也眯起了眼睛。

　　「那小山上高高的青草啊，我——愛你們！」

　　「你們是多麼的茁壯——地裡沉甸甸的高粱見到你們都要低下他們高昂的頭顱！」

　　「你們是那麼的美麗——多少戀人的眼神從你們中間無限留戀的滑過！」

　　「你們是白天的風景，你們是夜晚的燈塔！」

　　「在黑暗中，你們為迷途的羔羊指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 （顧天揚已經在翻著白眼了。）

　　「你們更是人們心裡力量的源泉——啊，我讚美你，高高的青草！」

　　「再柔弱的女人看到你，她也會變成亞馬遜叢林裡強悍的獵人！」

　　「啊——我讚美你，再斯文的男人看到你他也會變成非洲草原上發qing的雄獅！」

　　「你是愛神灑落在人間的芬芳，你是大地給予人們最深情的回報，你更是讓人爆發青春激情的希望之光，野火之源！」

　　「啊——哈利路亞——小山上高高的青草啊，我讚美你！」

　　「啊——面對如此多的讚美，你沒有驕傲，你沒有驕傲！」

　　「你柔弱的身軀依舊在瑟瑟的晚風中輕輕的搖擺，像是在謙遜的搖手！」

　　「不——可我還是要讚美你！」 （顧天揚已經在口吐白沫了。）

　　「你，用你的身軀，為那些戀愛的人們敞開了大門！噢——這是多麼的偉大啊！」

　　「你，是黑夜裡愛情的港灣，是這鋼鐵一樣沒有半點人情味的軍營中唯一溫柔的所在！」

　　「這是多麼的難得啊，因此，我要讚美你！」

　　「我要讚美你，小山上高高的青草！」

　　「在讚美的最後，我要悄悄的，悄悄的，輕輕地問你一句話——」

　　「當別人在你們身上翻滾呻吟的時候，在黑夜裡，你，是否，也感到那麼一絲絲寂寞？」

　　「你——是否——也感到——那麼——一絲絲——寂——寞？」

　　這「寂寞」兩個字的最後一絲餘音，葛明差不多拖了有十秒之久，當這絲餘音一結束，龍烈血就鼓起了掌，葛明由坐姿改為站立，來了一個詩人般的回禮，回禮一完，他又一堆豬肉般的躺下了。

　　在葛明這首詠草詩的最後，顧天揚聽出了一絲玄外之意，顧天揚的喉結動了動，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你是說，他們……他們……在草裡……在草裡……」剩下的那幾個字眼顧天揚有點難以啟齒。

　　「要不然，你以為他們是在草裡捉蟋蟀啊！」 葛明給了顧天揚一個白眼，丟了個白眼後，葛明悄悄的接了一句，「聽今天在那裡訓練的人說，他們趁休息的時候悄悄的去看了，小山上草都揉倒了好大的一片呢？估計就是動靜太大了才被人在外面發現了以後逮到的！」

　　「咕……嚕……」 顧天揚嚥了一口口水！

　　拍拍顧天揚的肩膀，葛明坐了起來，「別想了，還是想想今天晚上的軍隊紀律條令的學習吧，過了今天，再過幾天就是全部軍訓學生的第一次會操了，為了這次會操黑炭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要是弄砸了我們準沒有好果子吃，弄好了的話說不定以後的日子會好過一點！」

　　「天哪，軍訓還有兩週呢，我們的火腿腸也沒有了，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像現在那麼渴望吃到一點肉，那以後的日子該怎麼熬啊！」

　　聽到顧天揚提到了這麼一個現實的問題，葛明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是啊，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麼熬啊？

　　「再過兩天輪到我們晚上值班站崗了吧？」

　　龍烈血的突然冒出的這個問題讓顧天揚有點摸不到頭腦，再過兩天確實是輪到他和龍烈血晚上值班站崗！

　　「別問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記得那天晚上要把肚皮空出來啊！」

　　顧天揚和葛明都半信半疑的看著龍烈血，不知道一向沉默的龍烈血要玩什麼把戲。

　　龍烈血輕輕地笑了笑，沒有說出為什麼。

　　天上的云彩此時已經看不出剛才的樣子，下一刻的樣子會是什麼，龍烈血有點好奇。

　　有這樣的兩個朋友，軍訓的日子也不會太無聊吧！呵……呵……

　　龍烈血看著云，淡淡的笑著。

第四十九章 涼拌蘿蔔？

　　軍訓的日子還沒過完一半，那是真正難熬的開端，對男生是這樣，對女生也是這樣。

　　現在很多人都有些神經失常了，一天到晚，都在掰著手指算著軍訓剩餘的天數，每算一次，都一陣洩氣，現在的日子，那可真是用一日三秋來形容都不為過。

　　別的不說，那漿糊一樣的早點大家都麻木了，也沒有功夫再去和那些早點慪氣，昨天的早點換成了饅頭，這讓大家小小的興奮了一把，紛紛猜測著中午的飯菜可能會加點什麼料，可一到中午，大家又麻木了，桌上的東西仍舊是那幾樣，昨天的白菜湯，今天的湯白菜，昨天的苦菜炒辣椒，今天的辣椒炒苦菜，唯一有點變化的是桌上的那盤黃瓜，今天好像切出來的黃瓜丁比昨天大了一些。軍營裡的伙食好像從來都不缺維生素，但是蛋白質好像就少得有些可憐。老樣子，桌上那一盤唯一帶點肉味的蘿蔔炒肉丁，在好多人還沒分辨出裡面有幾塊肉丁的時候已經就只剩下一個空盤子在桌上打著轉了，顧天揚就是這樣一個可憐的傢伙，暗暗抱怨了自己一下，提醒自己下次的時候動作一定要快點，顧天揚看向他旁邊的龍烈血，這一看，發現龍烈血還是老樣子，雖然吃得快，但在飯桌上好像從來不怎麼積極，龍烈血的飯盒裡在軍訓的時候永遠都是除了米飯就是青菜，要不是出於這些天對龍烈血的瞭解，顧天揚沒準還懷疑龍烈血是個素食主義者呢。再看向葛明，顧天揚發現葛明的碗裡好像有那麼一點分也分不清到底是一塊蘿蔔還是一塊肥肉的東西，這兩樣東西炒到一起實在是太難分辨了，可還沒等他看清除，葛明防備的看了他一眼，一筷子就把那塊東西送到了嘴裡，臉上一幅吃了人參果的舒爽模樣。靠！顧天揚喉頭一陣抖動，狠狠的嚥了一口口水，接著就猛耙了幾口大米飯在嘴裡，好堵住自己的口水，如果讓別人看到好像有些丟人，顧天揚自覺的還堅持著自己最後一絲的理智。

　　就在這兩天，小營區裡邊的地下市場已經有「大款」開出了五十塊錢一根火腿腸的天價，至於方便麵，那已船隨水漲的升到了15塊錢一包，你別嫌貴，就算你出這價錢，你也不一定能買到，聽說其他營區有的火腿腸已經漲到一百塊錢一根了，一百塊錢算什麼，如果一百塊錢可以換到MM的青睞，那就兩個字，值！絕對值！不好意思，這好像是一個字和三個字了。這絕對不是在開玩笑，這是已經有了成功案例的。實際上到了現在，別說是火腿腸了，大家看到一隻老鼠都巴不得把它給紅燒了。

　　現在的顧天揚就十分的後悔，後悔為什麼自己進校門的時候沒有買一本《西南聯大新生校園生存手冊》，那時明明就有人在自己旁邊賣啊，好像還豎了很大的一塊廣告，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當初沒有買一本呢？現在看來，那本手冊裡的字真是一字千金啊！鬱悶的耙著飯，想到這裡，顧天揚也只能在心裡嘆息：曾經有一本手冊放在我的面前，可惜我沒有珍惜……

　　現在大家站在桌子邊吃飯的速度已經今非昔比了，前兩天龍烈血還算是吃得快的，可現在吃得比龍烈血快的已經冒出了一大堆，大家都學聰明了，飯吃得快，菜也可以夾得快一點，一頓飯下來攤上塊肥肉的幾率也要大許多，如果你動作稍微慢一點，那你什麼都別想了。吃得快，飯後洗碗也不用排隊，那樣就可以省下好多的時間，有那麼一點時間，趕緊爭取好好休息一下。你知道現在在軍營裡一個一次性的塑料袋要多少錢嗎？告訴你，五毛錢一個，而這種東西，在外面，一塊錢就能買100個。

　　現在顧天揚吃飯的速度已經和龍烈血不相上下了，當他和龍烈血吃完飯去外面洗飯盒的時候，在水管那裡，已經排了一段差不多六七米長的隊伍了，隊伍裡全是男生，女生吃飯的速度那不是普通的慢，也許，慢到最後的一個好處就和快在最先一樣，都不用排隊吧！

　　「喂！」已經排在隊伍裡的葛明叫了一聲，向著龍烈血和顧天揚招了招手，並且還詭異的眨了眨眼睛。

　　「神經病！」顧天揚低聲罵了一句，和龍烈血走到了隊伍的最後面。葛明的動作被顧天揚理解為某種挑釁——問自己敢不敢排到他的前面去插隊。而現在去插隊，在顧天揚看來，那簡直就是在向茅坑裡丟手榴彈，絕對會引起公糞！（憤）——沒看到大家排隊都排得心急火燎的嗎？

　　「靠！怎麼這個水龍頭裡的水還沒我尿出來的大呢？」前面排隊的一個傢伙在抱怨著，雖然說得粗俗，但這也是事實。這個院子裡水管裡的水都來自院子裡食堂上面的那個小水塔裡，水塔裡的水如果不是足夠多的話，那底下水龍頭那裡的水流量確實還不如自己尿出來的大。

　　等到顧天揚和龍烈血洗完自己的飯盒走出那個小院子的時候，時間差不多已經過了二十分鐘了。

　　來到三人常呆的那棵樹下，顧天揚一屁股就坐到了草地上，看了看，發現葛明並沒有在這裡。

　　「奇怪了，葛明這個傢伙怎麼不在這裡？難道是去哄女生去了了？嗯，我看很有可能！」

　　龍烈血靠著樹坐下，聽到顧天揚這麼說，就笑了笑。

　　「你忘記今天晚上輪到我們值夜班站崗了嗎？」

　　「沒有啊，怎麼了？」 顧天揚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說道。

　　「那你是不是忘了我前兩天說過的話了？」

　　「前兩天？」 顧天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噢，我想起來了，你說要我們今晚把肚皮空出來是不是？」

　　龍烈血點了點頭。

　　一看到龍烈血點頭，顧天揚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兩眼放光的盯著龍烈血問到，「啊，是不是你搞到貨了？」 顧天揚所說的「貨」指的是一樣東西——火腿腸！

　　龍烈血搖了搖頭，顧天揚高漲的熱情一下子就萎縮了。

　　「沒有貨,這軍營裡還能有什麼東西啊？不會是我們面前菜地裡的這些蘿蔔吧！」一邊無聊的說著，顧天揚順手從身邊的草地裡摸出一塊小石頭，隨手朝著前面的菜地裡扔了出去。

　　龍烈血臉上的笑容有些神秘，但龍烈血的回答只有一句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顧天揚實在有些吃不準龍烈血的笑容背後究竟有些什麼東西，雖然知道龍烈血不可能會騙他，但是沒有「貨」的話，那還能是什麼東西呢？除了自己面前菜地裡的這些蘿蔔！

　　正在顧天揚猜測著龍烈血晚上會變出什麼東西的時候，葛明終於來了，來了的葛明神情有那麼一點得意。一坐下來，他就從衣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小包東西，在顧天揚眼前晃蕩起來。

　　「東西我弄到了，怎麼樣，厲害吧？」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顧天揚一把從葛明的手裡把東西搶了過來。

　　「喂……喂……你可要小心一點，別弄灑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來的？」

　　顧天揚仔細看了看手裡的東西，一個小小的紅色的一次性塑料袋，袋子裡好像還有幾小包同樣用塑料袋紮起來的東西，顧天揚解開了最外邊的塑料袋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一點鹽巴，一點辣椒面，還有點胡椒粉，還有一小袋……我看看是什麼東西，噢，原來是味精，怎麼，你不會是餓暈了想直接吃佐料吧？」 顧天揚把東西還給了葛明，有些不解的問。

　　「你才餓暈了想直接吃佐料呢！」 葛明把東西拿過來，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之後交給了龍烈血，「龍烈血說今晚需要點配料，我才求人從食堂裡面弄出來的！」看到顧天揚的眼神，葛明聳了聳肩，「你也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們就相信龍烈血一次，反正又不會掉根毛，說不定今晚還真有什麼驚喜呢？」

　　看到這些東西，顧天揚原本心裡的疑惑他已經自認為解開了，龍烈血今晚確實會弄點東西給自己和葛明嘗嘗味道，而龍烈血弄的東西顧天揚也自認為猜到了——涼拌蘿蔔！

　　既然謎底已經解開了，那麼顧天揚也覺得沒什麼好問的了，唯一還讓他有點好奇的是，葛明是怎麼弄到這些佐料的。

　　「你可別小看這一包東西，這可是我請到食堂幫忙的女生悄悄弄出來的，食堂裡除了油以外就只有這麼點東西了，要不是我魅力大……」

　　葛明餘下的話已經自動被顧天揚過濾了，現在剩下的事就是好好休息一下了，顧天揚學著龍烈血的樣子躺在了草地上，這一躺下才發現自己的腳底火辣辣的在疼，腰也像是被折斷了一樣，這個黑炭真變態，練一個蹲姿都能把大家給折磨得人仰馬翻，今天好像有個男生直接被蹲哭了，真是可憐啊？說到哭，好像後面的也差不多了吧。

　　「你猜要多久？」

　　「我今天猜50！你呢？」

　　「我猜30。」

　　「好，那麼我們看看今天誰最準！」

　　「好的！」

　　「一……二……三……四……」

　　在顧天揚和葛明躺在草地上閉著眼睛一起數到27的時候，身後磁卡電話那裡，終於傳來了女生的哭聲。

　　「今天我贏了！」 顧天揚有些得意，只差三秒，這是這幾天來的最好成績了。

　　「先別得意，你猜今晚會有幾個？」

　　「我猜九個，你呢？」

　　「我猜十四個！」

　　「好，這是第一個，要是這個我也贏了的話我明天的飯盒就該你洗了！」

　　「那要看你贏不贏得了了！」

　　這樣的遊戲是最近幾天來兩人躺在這裡的一個消遣，這也算枯燥的軍訓生活裡的一個調劑品吧！

　　當他們的小院子裡響起教官集合時所吹的口哨聲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太陽剛好完全下了山，天際已顯出一抹濃濃的暮色。龍烈血他們三人就在這裡躺了足足一個多鐘頭。

　　「哈……哈……十二個，我贏了！」 葛明一骨碌從草地上爬了起來，一邊往小院子裡沖一邊說到，這下扯平了，他和顧天揚一人贏了一局，明天就不用為顧天揚洗飯盒了。

　　「這次算你運氣！」 顧天揚一邊跑一邊鬱悶的說到，自己已經輸了兩次，為葛明洗過了兩次飯盒，可自己怎麼一次都沒贏過呢？

　　很快的，三人衝進了院子裡。

　　要說軍訓也確實讓人有了一些改變，別的不說，光這集合的速度就不是大家剛來的時候可以比得了的，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從屋子裡，草地上，廁所裡跑出來的男生已經整整齊齊的在院子裡排好了隊，女生也同樣差不多了。

　　「報數！」

　　「一……二……三……四……五……」

　　「……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八十四……」

　　八十四個人的報數，不到一分鐘就報完了，而另一邊，女生的隊伍也開始報數了。

　　「稍息！」

　　「啪！」男生的動作整齊劃一，八十四隻右腳以一個微小的步伐搓到地上，整齊得只發出一個聲音。別小看這稍息的一個動作，嚴格的說起來，這幾天光這一個動作大家就做了不下千遍，好多人腳上的水泡就是只練這一個動作練出來的。

　　站在台階上的雷雨看著排在自己面前整齊的隊伍，暗自點了點頭。現在這些新生的樣子，終於可以稍微看著順眼一點了。

　　「立正！」

　　「啪！」

　　「大家都知道了，今晚安排看電影，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大家自己注意紀律，看完後整隊回營，今晚十點半按時熄燈！都清楚了嗎？」

　　「清楚了！」大家賣力的吼叫了一聲。

　　這時女生也弄好了，那邊的教官一聲令下，女生的隊伍轉了個方向，踏著整齊的步伐，喊著清脆的口號離開了院子。

　　「一……一……一……二……一……」

　　「一……一……一……二……一……」

　　看到女生的隊伍出了門，雷雨一聲大喊，「全體都有……向右轉！」

　　「啪！」

　　「齊步走！」

　　「一……一……一……二……一……」

　　「一……一……一……二……一……」

　　男生也喊著口號跟了出去。

　　電影是在露天底下放映的，說白了就是直接在菜地旁邊寬闊的水泥路面上放映的，那裡的菜地邊上剛好有兩根電線杆，就在路的左右兩邊，放映的時候只要把那塊幕布往兩根電線杆上一掛就可以了，至於看電影的眾多觀眾，則一排排的盤腿坐在地上，好在這些水泥路面白天已經被曬得火熱火熱的，現在坐上去如果不考慮到衛生的話也不是太難受，男生大多數拍拍屁股就坐下了，女生基本上都帶了一張報紙什麼的。

　　當龍烈血他們的隊伍到達那裡的時候，那裡已經坐了好多人了，好在路挺寬的，橫著那麼一排可以坐下的人不比電影院裡少多少，排於排之間的距離也很緊湊，坐在最後面的人離幕布也不是很遠。

　　一直到大家都坐下了，顧天揚才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今晚放什麼電影你知道嗎？」

　　龍烈血搖了搖頭。

　　「怎麼樣，要不我倆再賭一次，輸的人明天洗飯盒！」乘著坐下的那個時候 「黑炭」不注意，葛明已經悄悄地溜到了顧天揚和龍烈血的旁邊。

　　「賭就賭，誰怕誰啊？ 你猜今晚放映的是什麼？」

　　「我猜是《血戰平津》。」

　　「《鐵道游擊隊》！」

　　「好，等一下就知道誰輸誰贏了，反正部隊裡就會放這些打小日本的老片子，也就那麼幾部！」

　　沒等多久，片子就開始了，顧天揚和葛明誰都沒有贏，這次他們都猜錯了，放映的是老片沒錯，可不是講打鬼子的，而是講打安南的——《鋼鐵雄風》！

　　這部片子龍烈血看得很投入，投入得連坐在他旁邊的顧天揚和葛明都感覺到了。

　　「龍烈血，你以前不會是沒有看過這部片子吧？」 葛明試探的問了一句。

　　龍烈血輕輕搖頭的動作差點讓他暈倒。

　　「什麼？這部片子你都沒有看過， 真懷疑你是不是地球人啊！」

　　「只希望今天晚上他弄出來的東西不要讓我太吃驚了！」

　　顧天揚那時候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充滿了擔心的，聽說云南的少數民族很多，風俗也很怪，不知道龍烈血是不是少數民族，自己好像沒有問過，龍烈血到時候可不要弄一些什麼少數民族奇奇怪怪的東西出來讓大家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