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仇] 雪洗天下 作者:醉虎 (已完成)

 
surielmoon 2013-9-8 18:27: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1 184978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11 09:52
第二卷 寂靜之雷

第三十章 石頭在雲上飄

  打掃院子真是一件讓人鬱悶的工作!特別是院子裡滿是一地碎石塊的時候。
  當龍烈血舞弄著龍牙盡興的將院子裡唯一一塊還可以矗立著的大青石完全分解以後,龍烈血這才發現院子裡已經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了,以前那個乾淨整潔的院子已經徹底的消失了。現在自己家的院子,比採石場更象採石廠。那滿地小如瓜子,大到西瓜般的碎石,少說點,也可以拉一卡車,還有那些石人石碾的斷臂殘軀,一車是絕對拉不完的。

  當然,龍烈血也不至於傻到自己一個人去弄這些東西,如果僅憑一個人的話,把這些東西弄好再“搬”走,那沒有個三五天的工夫是想也休想。而龍烈血可不覺得自己有三五天的時間來和這些石頭耗,就是三五個小時也不行,就在今晚,龍烈血都還有事情要做,心裡面的一個疑問,龍烈血今晚就想知道答案。龍烈血不是那種喜歡把疑問悶在自己肚子裡爛掉的人!

  今天的時間:東元曆一九九七年七月七日星期一,陰曆丁醜年丁未月庚戌日六月初三,小暑,護法韋陀尊天菩薩聖誕。打通了昨晚誇自己魚湯做得好喝的某個人的電話,不到10分鐘,三輛卡車已經停在了龍烈血家的門前,車上下來一群人,灰塵僕僕,是從曹天雲的採石場那邊過來的人,對龍烈血家,他們並不陌生,以前他們經常送大青石過來,龍烈血家的“慷慨”每次總能讓這群樸實的人臉上露出個羞赧的笑容,這群工人私底下都說,想要抽好煙,那就去給龍家送石頭。

  雖然對他們這麼快就到來龍烈血有些意外,不過龍烈血也沒有太多想,家裡還剩下的四條多的極品紫殼雲煙,龍烈血都把它們拿出來了,那些工人和幾個司機的臉上立時笑開了花,龍烈血也笑了。泡好一壺茶水,龍烈血就沖到廚房裡去了,還有一件鬱悶的工作在等著他——洗碗!就算你的《碎星訣》突破了第十層,那吃完飯的碗筷也不可能放在那裡就會變乾淨吧?除非你是上帝!龍烈血在廚房,外面一堆工人正在駕輕熟就的“弄”著院子裡那一堆的石頭。想到自己還沒有來的時候自己大老闆早上就鄭重其事的吩咐,那些工人雖然不是太理解,但還是照做了——“你們這次去,把他家院子裡能搬的東西全都給我一古腦的搬走,連根針大的東西都別留下,特別是那些碎了的石頭人,還有石碾,全都給我搬了,時間來不及了,車裡面就先多墊點茅草,在路上小心一點,別弄碎了,回來給你們加一個月的獎金!”起先聽到自己老闆這樣說的時候,那些工人還以為自己的老闆是不是瘋了,就不是些破石頭,值得麼?但看著自己老闆臉上金光閃閃的眼睛,還有那老狐狸一樣的笑容,這些工人又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瘋了聽錯了。於是,在大老闆再仔細的重複一遍後,這些工人們明白了,自己沒瘋,大老闆更不可能瘋,那絕對,是那些石頭可能“瘋”了。

  龍烈血如果此刻到外面車上去看一下的話,他就會發現,原本他以為要拿去採石場隨便處理了的那些石頭,正被工人們“小心翼翼”的弄上了車,那些石人的斷肢殘臂,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優待”,裝它們的那兩輛大卡裡面,滿滿厚厚的墊了一堆茅草,以防止在運輸的過程中被損壞。也許是因為那幾條極品雲煙或是別的什麼緣故,工人們的幹勁特別的高,一個小時不到,院子裡已經被徹底的“掃蕩”一空了,用“掃蕩”這個詞真的一點都不過分,此時院子裡的地上,真的連針尖大的一塊石頭都沒有了。

  四點多的時候,那三輛“滿載而歸”的卡車走了,家裡面也打整好了,龍烈血吃了點東西,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也出了門,他要去的地方,還有那麼一點點遠……大周山封口鎮,離羅賓縣城約70裡,也就是35公里左右吧,老人們習慣當中稱的“裡”大多是“華里”,而象龍烈血一樣的年輕人們習慣稱的“裡”一般都是指“公里”。對舊的東西,老人們總比新人有感情一些。
在龍烈血到封口鎮的時候,太陽剛剛落下了山腳,遠處西邊山上的雲層,就像著了火的波浪一樣,一層層的從天上往外撲過來,印得大地上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緋紅。緋紅的山,緋紅的樹,緋紅的草,緋紅的花,緋紅的波光,緋紅的路,緋紅的瓦……這樣豔麗得近乎妖異的晚霞,連龍烈血都看得呆了呆。

  車停了,計程車司機把頭從駕駛室左邊的車窗伸出去往天上望瞭望, 立刻,他的臉也緋紅了起來,“這天氣,有點邪門!”龍烈血笑了笑,他是不信邪的,付了雙倍的錢,龍烈血下了車,那計程車屁股冒出一股白煙,頭也不回的就往來路駛去了。從羅賓到這裡,一個是有點遠,二是路還不太好走,一般的計程車司機都不願意來,當然,如果有雙倍的車資那就另當別論了。大周山是一座如兩個駝峰般的山,就像這裡的大多數山一樣,都不是以高和險峻聞名的,讓很多人知道大周的,是因為這裡的水和果子。形象的說,大周山的造型還真有那麼一點巧合在裡面,就像駱駝的駝峰是用來儲藏水分的一樣,大周山的山肚子裡,好像裝的也全是水,這裡山上的泉眼很多,有的大如井口,有的卻只如拇指般粗細,在山上的那些石堆石縫石壁中,你隨處可見那汩汩冒出的泉水。大周山的泉水很清、很甜,水美則山秀,在大周山山上那隨處可見的樹木與果林則證明了這一點,這裡的果子,桃子,李子,梨,亦如這裡的水一樣甜美。而封口鎮呢,正坐落于大周山兩個“駝峰”之間的山腳下,半個鎮子在山腳下,半個鎮子在山坡上。

  說是鎮,但實際上也只有不到一百戶人家,比有些村子的規模還要小。人說靠山吃山,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別的不說,就這方圓百里之內,封口鎮是唯一沒有安自來水管的,可好多安了自來水管的地方都羡慕這裡,在這裡每家人的房前屋後,遠則十多步,近則三五步,必有一處活水,兩條常年清澈見底的山溪從這個不大的封口鎮中蜿蜒流過,延綿回轉,那淙淙的溪流聲總能為鎮上平添幾分幽靜。封口鎮的人不種地,只種樹,靠著這一塊風水寶地,大家都在種果樹,大周山封口鎮的果子也是遠近聞名,每年,只要到果子成熟的時候,自然會有大批的商人來這里拉貨,也因此,封口鎮的人總過得比其他地方的人要滋潤一些。
  路邊,幾個擺水果攤的正在議論著這難得一見的晚霞,龍烈血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胡先生所住的地方。
  “胡先生家啊,呶,順著山腳邊的這條小溪一直往上走,鎮子最後面那一家,院子很大,門上有一對黃銅獅子頭門環的就是胡先生家了!”

  從這裡人們提到胡先生的語氣與神情看,胡先生在這裡很受人尊敬。如果真要說起來的話,比起這裡的山山水水來,也許胡先生更要出名一些。封口鎮的半個鎮子都建在半山坡上,這裡最大的特點就是水多,樹多,幾乎每家每戶門前門後的都會栽那麼一兩棵樹,除了樹以外,這裡的人家似乎還喜歡栽種金銀花,幾乎沒走幾步,你就能聞到空氣中鬱鬱淡雅的金銀花的香味,這裡的路也是小石子鋪起來的,和小溝村的不同,這裡的石子都是鑲嵌在水泥的地表上,看起來整潔,美觀,還可以起到防滑的作用。

  順著村民指引的那條小溪,不到幾分鐘,龍烈血已經找到了胡先生的家,他甚至還沒走到胡先生家門口就知道那是胡先生的家了,因為胡先生正站在他家的門口,白袍素帶,面對著龍烈血來的方向,微微的笑著,好像已經等候多時了,而胡先生的家,兩扇朱紅色的大門已經完全敞開了。龍烈血覺得,胡先生臉上的笑容就像今天天上的晚霞,讓人捉摸不清。

  跟上次在小溝村見面的時候比起來,胡先生一樣的精神,唯一有點變化的是,在小溝村的時候胡先生的眉毛還是黑的,現在一看,僅僅幾個月的時間,胡先生的眉毛竟然也完全變白了,白眉毛、白鬍子、大光頭,現在的胡先生,更有了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看出了龍烈血的疑惑,胡先生淡淡的一笑。
  “今日貴客臨門,陋室生輝,老朽特在此相迎!請”胡先生一手虛引。
  對胡先生的態度,龍烈血有點受寵若驚得感覺,雖然和胡先生接觸得不多,但在龍烈血的印象中,胡先生似乎也不是一個喜歡放低姿態的人。更讓龍烈血想不通的是,胡先生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來。心裡雖然有很多的疑惑與問題,但龍烈血絲毫的沒有表現在臉上。

  龍烈血微微一笑,笑得一片陽春白雪不卑不亢,“小子不請自來,真是唐突了,先生先請!”
  好氣度!看來這一切真是天意啊!胡先生心裡暗暗感歎了一聲。
  “哈……哈……”胡先生大笑著,一手抓住龍烈血的手臂,把龍烈血引進了自家的大門,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甚是清秀,站於門內,在胡先生和龍烈血進了門以後,就緊緊的把大門關起來了,還順手插上了門閂。
  看到自己的徒弟正忍不住好奇瞪大了眼睛在打量著龍烈血,胡先生便在那少年頭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巴掌。
  “這是我的徒弟,雲生!”
  聽了胡先生的介紹,龍烈血笑了笑,這個清秀的少年,幾乎剛見面,就讓自己生出一種莫名的好感,這種感覺,和跟小胖他們在一起的那種感覺很像。

  胡先生家的房子很大,院子更大,有點舊社會那種有錢的書香人家的感覺。一進大門,正對著的就是一座高達五六米的假山,假山下是一個水池,水池中的水由假山上流下,像一個小小的瀑布,龍烈血一看就明白了,那從假山上飛瀉而下的水流,完全是假山下的一小個天然的泉眼湧出的,如此安排,真是妙不可言,在那個水池中,幾尾鯉魚,有紅的,有白的,正搶在那個小小的瀑布下面,遊得正歡。觀一假山,已知主人胸懷!
  胡先生拉著龍烈血,向內院走去。
  “山村野地,貴客來訪,沒有什麼好招待的,就到老朽的品茗軒中飲一壺清茶如何?”
  “先生客氣了,烈血年未及冠,只不過是一山間小子,實在不知這個‘貴’從何來,不敢擔當先生如此謬誇,先生稱我一聲烈血就可以了!”

  胡先生看了龍烈血一眼,眼中贊許的神色越重,見微知著,觀一葉便可知天下勢,面前這個少年,確實命中註定終非凡物啊!自古天道渺渺,人力難測,陰陽變化,易之所出,此消彼長,道業輪回,冥冥之中一切皆已有了定數,可笑世人又有幾人看得清楚。自己因緣際會,來到此地數十載,只覺此地山川河石鐘靈毓秀,孕育千年必有所出!自己平生所願,實在是希望能有機會見見這一“出”。想不到,老天待自己還真是不薄,雖折六年陽壽,但終究得以窺一線天機,呵……呵……此生再無遺憾了!

  胡先生此刻心中所想龍烈血自然是不得而知,不過沒關係,現在不知道過一會兒就知道了,真不知道這個胡先生是怎麼想的,居然想到去醫院查自己的出生記錄,還要假裝是自己的爺爺。原本自己以為這件事中會有什麼陰謀,還弄得自己想了老半天,但現在自己感覺胡先生對自己沒有什麼惡意,那就看看這個胡先生的葫蘆裡,賣得究竟是什麼藥吧!

  出於某種長期培養的習慣,在確定了自己不會有什麼危險之後,龍烈血還是認真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周圍的環境對龍烈血來說,實在看不出任何地方有那麼一絲的殺機,相反,這裡還挺有情趣及意境的,小胖家也很大,家裡佈置的東西也很多,也不便宜,但就情趣及意境來說,實在和這裡不在一個層次上。

  院落之間的小路,是用鵝卵石鋪成的,那些鵝卵石被弄成一條一條的,形如臺階,中間並不相聯,青的,黃的,紅的,每一個鵝卵石都是雞蛋大小,就那麼錯落有致的鋪在地上,在那些一條條相隔的鵝卵石之間,是細密的兩寸來高的青草,如此佈置,看上去就覺得舒服,再想想小胖家院子裡的那些花崗岩地板,跟在胡先生身後的龍烈血在心裡比較了一下,行了,實在沒啥好比的了。

  在碎石小徑旁邊的土地上,是一層綠色的厚厚的苔蘚,看上去就能給人很溫馨的感覺。而在苔蘚上面,則簇擁著一些翠綠的灌木叢,,那些灌木叢順著小路在蜿蜒,卻沒有一絲人工修整的痕跡,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在前院與後院之間,有一個不長的回廊聯繫著,回廊兩邊,種滿了毛竹,此刻,毛竹蒼翠挺拔的身姿上也被渡上了一層淡淡的緋紅,穿過回廊到了後院,小半個後院一下子就被一棵冠蓋如傘的松樹給遮掉了一半,松樹下是幾個造型古樸的石凳,還有一張石桌,一條半腳深淺的小溪圍繞著那顆松樹轉了一個圈,就順著牆腳處的一條暗溝流到牆外的小溪裡去了,小溪中是細細的碎砂,在那小溪中的一個地方,還有幾塊突兀的石頭,都是未經修飾的,大的那塊有牛頭般大小,小的那塊也有臉盤大小,有棱有角的。乍看似覺不雅,細看卻覺無比的自然,這是神來的一筆。在這條小溪裡面,竟然也有幾條小魚在游來遊去……

  雖然覺得眼前的佈置已經很難再找出什麼瑕疵了。但看到水裡面的這些魚,龍烈血腦子裡還是忍不住跑出了這麼一個念頭:“這些魚最後的歸宿不會是廚房吧?”
  在這棵老松的對面,是一間竹子搭建的小屋,獨立而建,那小屋的門上面掛著一塊古拙的木牌,上面是用小篆刻的幾個字——“一壺飲盡天地”!
這就是胡先生所說的品茗軒了吧!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11 16:57
第二卷 寂靜之雷

第三十一章 驚雷總起於無聲處

  “原來,喝一壺茶是如此的麻煩啊!”龍烈血心裡暗暗歎息了一聲,但同時,龍烈血也很清楚的知道,越是這樣的麻煩,才越是表明主人對客人的尊重,胡先生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傳統得有些古典。此刻,龍烈血正在雲生的帶領下,穿過後院的一個偏廳,要在品茗之前沐浴更衣。看到胡先生不在了,雲生就更大膽的打量起龍烈血來,龍烈血覺得這個雲生很好玩,兩人年歲也相差不大,看到走在前面的雲生又忍不住偏過頭來打量自己,龍烈血就故意做了一個老氣橫秋的嘴臉出來。雲生笑了,“我覺得你這個人也沒什麼特別嘛,年紀也不比我大幾歲,真不知道先生為什麼如此看重你?”

  龍烈血也笑了笑,“噢,是嗎?”
  “怎麼不是?我跟先生跟了這麼多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先生為了迎個客還要沐浴更衣,親自站到門口的,在你來以前,我還以為來的會是一個白頭發白鬍子的老頭呢?”白頭發白鬍子的老頭?這個雲生,脾氣和瘦猴還有那麼一點像啊!都那麼率真無忌。
  “為什麼就不能是一個象我這樣的年輕人呢?”
  “那些白頭發白鬍子的老頭個個都好像比較有本事啊!”雲生說著,瞅了一眼龍烈血,那意思就比較明顯了,“以前多少自以為是的達官貴人都天南地北的跑過來找過先生,我從來沒有看到先生對誰如此慎重過,別說是出門相迎了,有好多人連門都不讓進,就算進來的,基本上也只是在前院,還從來沒有一個客人可以踏足後院的,你是第一個!”

  “哦,這麼說,先生的本事很大啦,我還真是榮幸呢!”
  雲生沒說話,只是抬了抬下巴,眼神驕傲的看了龍烈血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說,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了!本來這話雲生是想說出來的,在他看來,面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年,挺和藹的,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笑起來的時候感覺好像比自己還要幼稚一些,但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話都沖到嗓子那裡了,自己心中卻莫名一悸,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嘴裡說不出來,雲生就只有用眼神來表示了。雲生自我安慰,這是先生的客人,我不能對客人無禮。心裡面雖然這樣想著,可雲生還是不明白自己剛剛心中那毫無徵兆的“一悸”是怎麼回事,那感覺,好像不是怕先生責罰來著啊?雲生有點苦惱,跟隨先生修行,先生常誇自己心靈眼活,悟性奇高,但最怕的就是心中有“障”,這個存於心中的疑惑,在龍烈血走了以後雲生向胡先生請教,胡先生的回答讓雲生終身難忘,先生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在深深的看了雲生一眼後就把自己的眼睛閉了起來,臉上神色肅穆,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雲生把龍烈血帶到浴房之內,在一個鶴形的銅香爐內燃上尾指粗的一小截檀香就關了門出去了。這間浴房之內立刻飄起了那特有的檀香味,味道很輕,比一般的檀香燃起來的味道輕了很多,龍烈血知道,在喝茶品茗之前焚香的香味要“淡而清”,濃郁的香味會影響人的味覺與嗅覺,為茶道所忌。但這種“淡而清”的香味卻能讓人身體放鬆,精神平靜而愉悅,可以說,看一個人會不會用香,也就能大致估計出一個人在這方面的水準了。房間裡的佈置很簡單,一個木桶,裡面正在冒著水氣,一個屏風,一張木案,木案上整齊的放著一套服裝一根腰帶還有一雙布鞋。脫去了身上的衣服,龍烈血坐到了木桶裡,木桶裡的水溫剛好,在那騰騰的水氣中,夾雜著的是一縷似有似無的檀香味,只一瞬間,龍烈血的精神就放鬆了下來。

  那小半截檀香還沒燃完,龍烈血就已經沐浴完畢了。換上已經準備好的衣服。那是一套古裝,龍烈血對這個沒有什麼研究,分不清楚到底是哪個朝代的樣式。衣褲都是淡白色的,純棉的,小領,無扣,大袖,長擺,還有一條寬寬的褲子,一雙麻鞋,把那腰帶一紮,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龍烈血推開了房間的門,雲生,正在外面等著。

  看到推門而出的龍烈血,雲生呆了一呆,熏香沐浴更衣後的龍烈血,大袖飄飄,白衣博帶,神情淡雅中見三分嚴肅,態度雍容中顯幾分風流,那衣服雖是新的,但仿佛天生就是為龍烈血準備的一樣,穿在龍烈血身上竟然讓人感覺說不出的合適。胡先生一直在品茗軒那裡等著,看到龍烈血在雲生的帶領下緩緩走過來,胡先生眼中有一種難言的神采。看到胡先生,龍烈血施了一個“拱”禮,胡先生還了龍烈血一禮。 兩人均微微一笑,一起走進了品茗齋。聰明人和聰明人在一起,有時候確實不需要說太多的話,就如此刻。品茗齋不大,也就是十多平方的樣子。品茗齋中佈置的東西也很少,但卻真正是做到了簡約而不簡單。品茗齋的西邊牆上,開了一扇窗子,窗子下,外面山坡上的一片桃林,遠處,是滿天火燒般的雲浪。正對著窗戶的,是一張木桌,或許不如說是一段殘留於原地的樹樁,那“樹樁”的表面有篩子大小,根莖卻還植於軒中地下,留於表面的這一截就做了桌子,桌子的兩邊,是兩個竹編的軟塌。最難得的是,在品茗齋的南邊,那是一處天然的石壁,一股清泉從石壁中湧出,順著兩道人工雕鑿的石槽在屋中繞了一個半圈,流到外面的小溪裡去了……整個品茗齋的佈置,可謂盡得“簡、樸、通、幽”四字真諦。

  “請!”胡先生自己先半跏趺坐於桌子一邊的軟塌上,龍烈血有樣學樣,也半跏跌坐於另一邊。
  “飲茶之道,先求正身正心正念,烈血看來已得個中三味了!”胡先生看著坐得筆直卻又感覺無比自然的龍烈血說道。
  “先生謬獎了,烈血受教!”
  說完這一句,龍烈血便不再發一言,只定定的看著胡先生的動作,聽著胡先生的解說,這就是龍烈血身上的一個長處,從來不會不懂裝懂。這時,雲生抱著一個白玉盒子走了進來,放到桌上,不發一語就退到了門口。胡先生打開玉盒,裡面是一個兩寸大小的褐黑色茶餅,茶餅上有一張已經發黃的糯米做的標籤,上書“同慶老號”幾個字。“這個玉盒中裝的便是號稱‘一茶有十味,一茶有千境’的普洱了,乃是我年輕時遊歷滇中各地,當時的同慶老號劉老闆所贈,此茶存于現今已過百年,呵……呵……比我的歲數還大了,乃當年上貢滿清皇室所用‘金瓜普洱’壓制而成,用木盒裝此極品,時間久了茶味會與木盒的木味相混相沖,故用玉盒最好,陰涼乾爽無味無蟲!今天烈血來了,老朽沒有什麼好招待的,就一同和老朽飲一杯清茶吧!”

  這還叫沒什麼好招待的?龍烈血雖然不太懂茶,但也明白此茶的價格絕對不便宜,光看那個玉盒,已是不價值不菲,何況它裡面裝的東西。任龍烈血怎麼想,他還是低估了這一塊茶的價值,一直到數年之後,當龍烈血在一個拍賣會上再見到這種茶,並以一個誇張的價格拍到同樣的一塊後,龍烈血才真正明白今天自己有多麼的奢侈,跟這幾杯茶比起來,那些山珍海味,滿漢全席什麼的,算個毛。如果此刻有一兩個懂茶之人在這裡,看到這樣玉藏百年的御用極品普洱,那還不眼珠子都要掉下來,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面對這樣可遇而不可求的極品,即使是用十倍於其重的黃金換,你能喝到一口也算是賺到了。

  茶拿來了,隨後,茶爐七事,茶爐、灰承、炭鬥、燒水壺、水缶茶扇、拭巾一一登場,除此之外,還有茶勺,茶燈等,胡先生的動作態度,始終莊重優雅,俯身抬手之間,也自有氣度。
  “茶器講究質、樸、雅、素,四字,凡此一勺一缶,都需要認真呵護,保養,需以平常心,恭敬心待之,茶道中人稱為‘備器’,‘備器’之本,實乃在乎一個‘仁’字,茶道亦是仁道。杯亦分三才,杯蓋在上,為天,杯托在下,為地,杯子居中,為人,‘尊人’之意,實為茶道之本。”燃起了茶爐中的槐薪,胡先生就身舀了兩瓢泉水淋入壺中,“這茶之一道,水最關鍵,山水上,江水下,井水下,活火還需活水,上善若水,水火相濟,才能煮出一壺色澤、香氣、滋味、氣韻四相具備的好茶啊!”

  胡先生的話語重心長,雖然是在說茶,但龍烈血總覺得似乎在胡先生的話中有言外之意,還是專門說給自己聽的,自己腦中靈光閃了幾下,竟是模模糊糊,似近實遠,一時無法把握。龍烈血沉默了,胡先生也閉上了眼睛,那恬靜淡雅的神情,似在享受某種無聲的音樂一般,茶爐內,槐薪上竄起的火苗輕輕舔著水壺的座底,這一套用來煮茶的東西造型古拙,似乎有些年代了,但對茶道完全談不上什麼瞭解的龍烈血此刻也無從分辨它們的價值。窗外,桃林離窗戶如此之近,又值桃樹產果之時,雖坐在屋中,龍烈血還是聞到了那些桃子成熟時特有的清香味,遠處天邊的晚霞依舊奪目,但此刻已經變成暗紫色,那太陽落山前的最後一道餘暉將最遠處的那一片彩霞嵌上了一道金邊。

  看著面前的胡先生,龍烈血突然多出一點感悟,茶道與武道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是相同的,兩者都在追求一種在動與靜之間最符合“道”之存在的協調,前者,正如面前的胡先生,雖然“動中取靜”的境界沒有多少人能達到,但胡先生顯然是已經超過了這樣的境界,準確的說,胡先生此時已能達到“靜中取動”的境界了。而武道亦同,“不動如山”已是大多數人終生難及的境界,可到了這層境界之時,你才會發現,原來,前面的路還更長更遠——“動也如山”,這又是怎樣一個讓人如星辰般只能仰望的境界呢?一動不如一靜,一靜不如一動,動中有靜,靜中有動,不動不靜,不靜不動,動亦是靜,靜亦是動……當年我曾經向父親請教過什麼是武道之中的最高境界,父親的話我還清楚的記得:“武道的最高境界……這對我來說同樣也遙不可及——沒有動,也沒有靜,甚至連判別動靜之所以為動為靜的時間對你來說也不存在,這樣的境界,就是武道的最高境界了,如果你的《碎星決》可以突破到第十六層,也許,你可以感受一下那是什麼樣的一個境界!”

  幾乎在突然之間,龍烈血腦中閃動碰撞著的火花就照亮了一些以前龍烈血根本沒有弄清楚地地方。心中一輕,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好像都在呼吸一般,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龍烈血也閉上了眼睛。品茗軒中立時一片寂靜。守在門口的雲生,只感覺那一瞬間,屋子裡跌坐著的,似乎是兩個石人。良久,屋中水壺中的水開始“噗……噗……”的沸騰了起來,胡先生和龍烈血同時睜開了眼睛,均微微一笑。

  “這是一沸!”胡先生的表情永遠是那麼的淡雅,聲音自從進了這品茗軒後也似乎從來沒急過,“《茶說》雲:‘湯者茶之司命,見其沸如魚目,微微有聲,是為一沸。銚緣湧如連珠,是為二沸。騰波鼓浪,是為三沸。一沸太稚,謂之嬰兒沸;三沸太老,謂之百壽湯;若水面浮珠,聲若松濤,是為二沸,正好之候也。’所以啊……”胡先生眨了眨眼睛,竟有點天真的感覺,“要到了二沸的時候才能喝到好茶啊!”

  到了現在,再想想自己來找胡先生的原因,龍烈血覺得,那個原因似乎已經不重要了,自己今天的收穫已經超過了預期。不多時,水壺中的水已經二沸了。用來泡茶的是一套紫砂壺,紫黑色,呈瓜楞形,圓口、圓腹、圈足,瓜楞形的蓋面及圓形鈕,腹兩側有彎形流與曲形柄。在壺中放入普洱,胡先生將水貼著壺邊沖了下去,“這沖茶,講究‘高沖低灑’,高沖可以使茶的香味更快揮發,但切忌直沖壺心!”水一沖下去,那些極品普洱,立刻在水中翻滾了起來。

  這沖好了茶,胡先生把壺蓋蓋了上去,“這喝茶之前,還先要淋罐。”胡先生一邊說著,一邊用燒好的熱水淋在了壺上,“淋罐有個作用:一是使熱氣內外夾攻,逼使茶香迅速揮發,追加熱氣;二是小停片刻,罐身水份全幹,即是茶熟;三是沖去壺外茶沫!”在“淋罐”以後,還要“燙杯”,胡先生一邊說著一邊做著動作,龍烈血不發一語,只在旁邊認真的看著。待這一切工作做好以後,那鮮紅如血的普洱才倒入杯中,白色的煙霧在杯子上方若隱若現,很奇怪,竟然一點味道都聞不到。

  待那如血的普洱一入口,龍烈血才知道為什麼此茶可以稱之為極品。
  初入口中的普洱讓你感覺沒有一點味道,但當你讓它在口中輕輕滑蕩兩圈之後,那徐徐的茶香才散發出來,那是一種極度內斂的感覺,或不如說是意境——大巧若拙,返璞歸真。待它從滑入喉中,那氤氳的茶息慢慢的,慢慢的,竟能從胃裡散發到全身。輕輕的喝著茶,雖然是初次品嘗,龍烈血還是感覺到了它的不凡。
  “烈血以前可經常飲普洱茶?”
  龍烈血搖了搖頭,不論在家還是在學校,自己都沒有飲茶的習慣。

  看到龍烈血搖頭,胡先生笑了笑,“初次品如此極品普洱者,如果不能靜心靜意,則很難體會到其中的妙處,好茶也像喝白開水一樣就喝了,我觀烈血情態,第一次喝就能盡覺其妙,實在難得啊!”從進屋來坐下只說過一句話的龍烈血此刻終於開口了:“烈血今日未邀而自來,本有一事想相詢于先生,但觀先生胸懷氣度,烈血方知自己多慮了,而先生不以烈血唐突而鄙,反而重禮以待之,實在是讓烈血慚愧,烈血不過是一山野小兒,無德無才,實不知先生為何如此厚待於我?”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龍烈血的話,胡先生搖了搖頭,臉上顯出一絲難言的微笑,胡先生沒有回答龍烈血的問題,反而,很突兀的問了龍烈血一句:“烈血是否相信命運?”

  命運?龍烈血有些疑惑了,對於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龍烈血可談不上有多相信,對龍烈血來說,他相信的東西只有一樣,實力!只要實力足夠,那麼你就可以改變任何你想改變的東西。命運算什麼呢?難道每個人都是老天爺的木偶嗎?龍烈血搖了搖頭。對龍烈血的回答,胡先生一點都不奇怪,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中一樣,胡先生站起身子,下了竹塌,走到窗邊,看著西邊的天空,好像看出了神。

  “大至宇宙星辰,小如芥粉螻蟻,它們莫不有著自己的‘軌跡’,人又如何能例外呢?世間萬象,看似紛繁複雜,實則,每一個人一生的起點與終點都是有跡可尋的,命運之說,不在於你會做什麼事,而在於你會成為什麼人!”說完這話,胡先生轉了過來,指著桌上的玉盒,“就像這盒中的普洱,它現在的命運,是它還是種子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的,如此好茶,不可能埋沒于山野之間,它註定會被茶人採摘,製成極品,享受到其他茶葉所無法比擬的尊榮,人亦如茶,這世間,總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尋找著……”說完這話,胡先生雙目炯炯的盯著龍烈血,“如果烈血不相信命運的話,那麼敢不敢和我打一個賭,就現在!”

  龍烈血的坐姿半分未動,他看著胡先生,雙目幽幽,仿若無底深潭,“不知道先生想要賭什麼?怎麼賭?”胡先生笑了笑,“我寫一字於桌上,此字乃是我根據烈血之生辰八字加上烈血之形神骨貌相得,也算是烈血的命運吧,如果烈血將來果如我今日所說,那麼到時請烈血答應我一件事,如果不是……”胡先生的笑容一下子變了,像極了一隻修道千年的老狐狸,“那烈血就當老朽在頭昏眼花之下和你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吧,人生沒有玩笑的話那實在是太無聊了!”

  龍烈血笑了,“好啊,先生請!”
  雲生站在品茗軒的外面伺候著,心裡一直在納悶,這龍烈血究竟是什麼人,值得師傅為他大費周章?別人或許還不是很清楚胡先生的本事,但自己可知道得很清楚,可以說,平日師傅外出所做的那些事,還未用到師傅本事的百分之一,就算是自己出馬,那也是絕對的大才小用了估摸著時間,師傅的茶差不多已經喝完了吧!就在雲生在外面琢磨著龍烈血身份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甚至連風都沒有起一絲……
  “轟隆隆……”一個旱天雷無聲無息的在雲生頭頂處轟將開來,雲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驚雷震得跳了起來,耳朵裡還嗡嗡作響。七月晴空旱天雷!雲生的臉上有點詫異,靠,還好我膽子大,要不差點還不被你給嚇死!旱天雷嘛,也不是有多稀罕!就在雲生剛剛放鬆下來的時候……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九陣雷霆萬鈞,聲傳八方的旱天雷過後,雲生看著沒有一絲烏雲的天空,臉上已經沒有了半絲的血色,雲生此時的嘴裡只喃喃的吐出兩個字:“九聲……”,這究竟意味著什麼,雲生太清楚了。屋子裡,龍烈血怔怔的看著胡先生以指蘸茶寫於桌上的那個字。這就是我將來的命運嗎?龍烈血覺得胡先生給自己開了一個絲毫沒有什麼幽默感的玩笑。這都是什麼年代了,再過三年就是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可能存在這種東西?雖然自己與一般人確實有所不同,但自己,顯然還沒有瘋狂自大到如此的地步。如果小胖他們看見後會怎麼樣呢?那三個傢伙一定在狂笑得笑不動了以後,同時豎起中指!天河也許會去給精神病院打個電話,小胖和瘦猴接著就會是一堆沒有營養的爭論。龍烈血想笑,但沒笑出來,閉著眼睛寫完這個字的胡先生此刻臉若淡金,嘴角已溢出一絲殷紅的血跡

  那九個旱天雷甚至都沒有讓龍烈血的眉毛動過一下,雖然胡先生寫的這個字共有九劃,雖然胡先生每寫一劃外面就很配合的打了一聲雷,但這世間的巧合與意外,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就像今天的晚霞,再多一件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龍烈血現在是這麼想的。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9-11 17:01
第三卷 光環中的墳墓

第三十二章 倒楣的男人

  八月的省城火車站裡,三教九流,熙熙攘攘。
  “小胖,你說,老大今天能不能趕得到,再過半個小時就要發車了!”瘦猴眯著眼睛看著車站月臺入口處的人流,不無擔憂的說道。
  “老大說他會來給天河送行,那他就一定會來!”在小胖看來,瘦猴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老大說的話,還從來沒有食言過呢,哪怕老大說明天會在月球上刻幾個字,小胖也會相信,雖然老大說這話的時候是兩天前,人還在外地。而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只死猴子居然敢懷疑老大,這實在是不可饒恕,“你這只死猴子,居然敢懷疑老大,等老大來了,看怎麼收拾你!”

  瘦猴苦著臉,像極了一隻在太陽下暴曬了三天的黃瓜,“我怎麼敢懷疑老大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一個月來,為了老大,我這身骨頭都差點被那群瘋女人給拆了,剩下這小半條命,還得提防那些怒火中燒的老男人們從黑暗中飛來的板磚,我苦啊……”天河笑了笑,瘦猴這暑假中這一個多月來的遭遇,真是有夠讓人同情的,說瘦猴是這次暑假裡最倒楣的男人,那一點都不為過。

  龍烈血的這次暑假之行的時間是從七月八日開始的,在那一天,龍烈血就離開了羅賓。雖然小胖他們已經知道龍烈血這個假期要出去“逛”一圈,但如此倉促的時間安排,還是出乎幾人的預料之外,小胖他們不知道的是,因為龍悍的緣故,龍烈血把這次暑假外出的時間安排提前了。小胖本來死皮賴臉的要和龍烈血一起去,瘦猴心裡也有這種想法,就連天河的心裡也有些蠢蠢欲動,可龍烈血的一句話卻讓大家打消了這個想法,“這次出去,有時可能要步行很長的距離,或要穿越一些無人區,稍微有那麼一點辛苦,你們都準備好了是嗎?”小胖三人一聽,心就涼了,他們知道老大是不會騙他們的,老大說的是“稍微有那麼一點辛苦”,但那可是對老大而言啊,如果換成自己,那就不是辛苦不辛苦的問題了,落得個半殘廢,那也是最好的結果。

  龍烈血走了,在大家的成績通知單下來的時候,也是龍烈血他們班假期裡同學聚會的時候,瘦猴的災難終於開始了。龍烈血走的時候給過瘦猴一封信,要瘦猴交給任紫薇,同學聚會中,滿心期待的任紫薇遍尋不見龍烈血的身影,正在那裡黯然神傷,目中含淚的時候,瘦猴把龍烈血的信遞給了任紫薇,龍烈血的信中只有一句話,“我們先做朋友好嗎?”任紫薇看了立刻破涕為笑,在瘦猴心中暗贊老大高明時,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別人給盯上了,像任紫薇這樣的美女,總是能吸引一大票班級中老男人的眼球,其中也不乏心存愛慕者。按照瘦猴平時的為人,再加上現在這樣的表現,大家會有其他的想法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大家可以理解,但會不會嫉妒就難說了。

  瘦猴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可事情卻剛剛開始。
  任紫薇的好姐妹范芳芳替友出頭,不斷的追問著瘦猴龍烈血的下落,瘦猴差點要崩潰,可他的回答卻不能讓人家滿意。
  “不知道!”
  “這怎麼可能呢?龍烈血和你們幾個是好兄弟啊,你都不知道,誰會信,難道龍烈血還消失了不成?如果你不知道,那麼龍烈血的信怎麼會拿給你呢?”
  “我真的不知道,老大的信很早的時候就拿給我了,老大出去旅遊了!”
  “旅遊?一個人?成績通知單都不關心一下?你們平時形影不離的‘四人幫’現在怎麼走散了?就算龍烈血去旅遊,那他究竟去哪裡了你也不知道?他要去多長時間你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你也不知道?哼……哼……” 範芳芳皺著可愛的鼻子,冷笑著,“你要騙鬼啊!”

  不得不承認,範芳芳即使在冷笑著的時候也別有一番可愛。但可愛歸可愛,面對著范芳芳連珠炮一樣的提問,瘦猴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大了一圈,範芳芳的這些問題,可一點都不可愛。這些問題,怎麼能對這些女人說呢?老大可從來不喜歡自己成為別人口中談論的資料。這一點,瘦猴很清楚。範芳芳的這些問題,有些真的連瘦猴也不知道,就算知道的,瘦猴也不能說,老大做事,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即使是現在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事,但難不准,老大也有很深遠的用意在裡面,這些東西都不是她們可以理解的。再退一萬步講,老大的行蹤,就算自己知道,也絕對不能在沒有經過老大允許的時候告訴她們。跟了老大三年,自己再也不是原來那個什麼都不懂的高中生了。老大的世界,和一般人不一樣啊。

  瘦猴遊目一走,小胖和天河老早就遠遠的躲開了,這兩個沒義氣的傢伙,也不來幫幫我。
  瘦猴心中憤憤,表面上卻一臉的笑意,按照他以往的經驗來說,此刻最好的辦法是用這一招。
  “人家任紫薇都不急,你卻比她還急,莫非……”瘦猴偏著腦袋,故意用一種恍然大悟的眼神看著範芳芳,“你也喜歡我們老大!”
  按照瘦猴的想法,在聽到自己如此說後,範芳芳應該會對自己惡臉相向,甩自己幾個白眼,然後就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丟下一句“討厭”,扭著小蠻腰就走掉,就算她不走,那自己也可以把話題岔開,大家可以聊聊天氣啊,成績啊,理想啊,花花草草什麼的,反正是不能再聊老大了。
  瘦猴想得很好,可那不是有個偉人說過這麼一句話麼:人生總有意外!
  範芳芳暴走了,徹底的暴走了。

  瘦猴甚至都無法相信在範芳芳那吹彈可破的嫩臉上,幾乎在一瞬間,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都沒有,範芳芳身上那突然如海嘯一樣上湧的鮮血就把範芳芳臉部的毛細血管給填滿了。那些沒有用完的那海嘯般的能量除了作用在範芳芳的臉上以外,還作用到了瘦猴的身上。美女的暴走是可怕的,錯誤的估計了結果的後果更是嚴重的。這一次同學聚會,就在瘦猴不斷的慘叫聲中結束了。看著自己手臂上那青一塊紫一塊的顏色,瘦猴的痛神經已經完全麻木了,連同瘦猴痛神經一起麻木的,還有瘦猴的淚腺,聚會結束後的瘦猴,真是欲哭無淚啊!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呢?范芳芳那個瘋婆娘,這輩子一定是暴龍投胎變成人的,她那一雙小手,噢,不是小手,是爪子,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啊,還好哥們兒我還練過,要不然說不好就差點被她弄成殘疾了!靠!還有她那時臉紅得怎麼那麼快,就像猴子屁股,這瘋婆娘一定是高血壓。對了,更可恨的還有那兩個不講義氣的混蛋,看到自己被人家“欺負”居然也不過來幫忙,不幫忙不說,他們還遠遠的跑到一邊,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樣子,唯恐連累到他們……

  “嘖……嘖……美女就是美女啊,你看看人家,只隨便用手扭扭,可這出來的這個圖案,當真是五顏六色,姹紫嫣紅啊!”就近的,同學聚會過後三人來到了瘦猴家,小胖和天河一邊拿著一瓶紅花油,在給瘦猴的“重災區”——背部,處理著範芳芳遺留下來的痕跡,同時,也不忘就瘦猴背部的那些圖案,發表一下自己看法,體現一下自己的藝術鑒賞能力。剛剛這句話,不用說,就是小胖說的了。
  “就是,就是,現在的美女啊,除了要長得好看,關鍵的還要看看那個女的有沒有什麼藝術細胞,有沒有內涵,你看看這個,對,對對,就是瘦猴左邊肩膀下來一點靠近肋骨的這一塊痕跡。”天河的口中也有讚歎的聲音,那聲音,仿佛見到了絕世的藝術品,又或者,達芬奇直接把《蒙娜麗莎》畫在了瘦猴的背部,“小胖,你看看這塊扭過的痕跡,像不像一個月牙啊?”
  “哦,果然很像!真是難得啊,從這塊扭青的痕跡看來,範芳芳這個美女的掌指上的功夫可能都已經達到一定層次了,你看人家的這個力道,選的這個部位,造成的這個效果,有可能,範芳芳已經到達老大所說過的那個什麼境界了!”
  “笨啊!”天河似乎是在教訓小胖,“老大說的你又忘記了嗎,那個境界是‘心到、眼到、手到、力到’。沒有個三五年的苦練,一般人很難達到的!”
  “對,對,對”小胖的聲音也有一種很虛心的味道,“嘿……嘿……你看,一不小心我都差點忘了,還好範芳芳提醒了我啊。可這個痕跡又和範芳芳的藝術修養有什麼關係啊?”
  “你不覺得這個月牙形的痕跡出現在瘦猴身上的那個地方顯得很有美感,很有力感麼?”天河此刻的語氣,到像是一個藝術家。
  “哦,我也發現了,想不到我們班的範芳芳,還真是一個秀外惠中,充滿了藝術修養內涵的美女呢!”小胖也恍然大悟了。
  “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啊?”小胖很配合的問了一句。
  “羅丹說過:‘世界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我們發現了這一塊美,卻要眼睜睜的看著它擦上紅花油快速的消失掉了,我們在破壞美啊,這真是一種罪過!”
  “噢,別擔心,等我問問瘦猴,看看他願不願意讓自己身上的這一塊 ‘美’多保留一點時間?”小胖安慰著天河,然後用很真誠,很真誠,很真誠的語氣,問了瘦猴一句,“瘦猴,你那個地方要擦紅花油嗎?”
  “擦!”——瘦猴的這個字幾乎是從緊咬著的牙縫當中給“磨”出來的,冷得像冰渣。

  你們這兩個混蛋!都給我記住了!站在瘦猴後面的小胖和天河,雖然看不清瘦猴的臉色,但卻可以看到瘦猴太陽穴處的血管在一跳一跳的,嘿……嘿……這就是調戲美女的下場。小胖在手心裡倒了點紅花油,用力的擦在瘦猴的背部。痛得瘦猴一陣齜牙咧嘴。“哎喲,輕點……靠,你在給豬洗澡啊!”

  瘦猴手上和背上的那些淤青,一直過了好幾天才完全好了。瘦猴那幾天都躲在家裡,大熱的天,連短袖T恤都不敢穿,怕被老媽看見追問一通。歷經此役,瘦猴得到了一個深刻的認識——女人,特別是美女,那都不是可以用正常的邏輯思維來揣測的動物。當然,按照瘦猴的本性來說,他不可能因為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在範芳芳那裡所遭遇到的挫折與打擊,還不至於讓他對所有的女同胞們都採取逃避的態度。在瘦猴假期裡最重要的一環,被他取名為“A計畫”的“處男告別計畫”,瘦猴可是有抱以很大的期待啊。

  精心準備了兩天,瘦猴把自己打扮得像剛出爐的小籠包,瘦猴出動了。瘦猴這次的目標是同年級其他班的一個美女,平時兩人關係還算不錯,瘦猴也總覺得人家看他的眼神有那麼一點意思。“你不是喜歡你們班的任紫薇嗎?前幾天還寫過情書給人家,他們都說,因為你的情書寫得太那個了,把任紫薇都氣哭了,任紫薇的好朋友范芳芳為了替她出頭,把你給打了一頓。”說到這裡,那個美女的一雙秀目在瘦猴身上來回的掃了兩遍,“怎麼,你的傷好了麼?”

  瘦猴如遭雷擊。
  崩潰,徹底崩潰!事情怎麼會傳成這個樣子呢?瘦猴現在是有口都難辨,難道可以對她說,那是老大寫的,不是自己寫的嗎?在老大沒有公開承認和任紫薇的這段關係以前,自己這樣做簡直是在玩命。想起老大臉上露出的獰笑,瘦猴打了個寒顫。算了,還是自己的小命要緊,老大平時和自己幾個開玩笑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要讓我的微笑變成獰笑啊!老大要獰笑起來,那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遭殃呢。
  “A計畫”第一號作戰行動,失敗!
  世上女人千千萬,一個不行咱再換。這句話是瘦猴的口頭禪。在以後的一段時間裡,瘦猴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這句話的意思。
  “我最討厭花心大蘿蔔了!”
  “A計畫”第二號作戰行動,失敗!
  “呵……呵,你看,我今天還沒刷牙呢,你就跟我說這些。”
  “A計畫”第三號作戰行動,失敗!
  “怎麼,被任紫薇給甩了嗎?人家看不上你?你現在是什麼意思呢?把我當安慰獎嗎?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A計畫”第四號作戰行動,失敗!
  “不好意思哈,我昨天已經找到男朋友了!”
  “A計畫”第九號作戰行動,失敗!
  “啪………”
  “A計畫”第十七號作戰行動,失敗!
  靠,不行就不行嘛,還打人!
  
  歷經近二十次的失敗,瘦猴終於覺悟了,他的“A計畫”,已經徹底的破產了,這對瘦猴來說不可不謂是一個重大的打擊。這些打擊除了某一次的一個耳光以外,其他的都是精神上的,當然,這是女生的做法。女生嘛,都是很含蓄的。而某些以護花使者自居的老男人們的做法那就要直接多了,光棍一點的,看到瘦猴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像忍者一樣突然從路邊跳出來,把瘦猴嚇了一大跳,“金昊,為了我的紫薇,我們單挑!”,看著那些個光棍男臉上一幅慷慨的表情,像極了從容就義的烈士。在學校裡的人誰不知道,小胖他們幾個那是絕對不能惹的,別的不說,只是小胖的一雙拳頭就足以讓人害怕了,以前在學校裡那些橫行無忌的自以為是的牛人,都不知道有多少被小胖一拳打得胃出血,做為小胖的“好朋友”,雖然平時很低調,但不熟悉的人都以為是小胖在“罩”著瘦猴他們。

  瘦猴當然不會和這些人去單挑,自己已經夠倒楣的了,再和這些人去“單挑”,那不是腦子有病啊?一般情況下,瘦猴擱下一句“神經病!”就走了。那些光棍點的猛男也只能跳腳,不敢拿瘦猴怎麼樣。而如果遇到那些不怎麼光棍的,瘦猴家的窗戶玻璃可就遭了殃了, 一個月不到,瘦猴家的玻璃已經重新裝了不下七次,好幾回瘦猴都怒不可遏的沖了下去,結果毛也沒撈到一根。這年頭,人都學聰明了,打玻璃都用上彈弓了——安全,隱蔽,射程遠。回到家的瘦猴還要面臨著老爸老媽的疲勞轟炸,要瘦猴交代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麼虧心事!

  天河填報的學校是第一批錄取的,結果在天河的通知書下來的時候,瘦猴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12-26 11:01
第三卷 光環中的墳墓

第三十三章 用瘋狂來對抗瘋狂
  “各位旅客,各位旅客,由昆明發往北京的T196次列車將於十五分鐘後發車,請持票的旅客到三號月臺登車,請持票的旅客到三號月臺登車!”

  在火車站的廣播裡,播音小姐那甜美的嗓音已經是第三遍在提醒著大家要趕快登車了。那熙熙攘攘,提著大包小包的各色人等,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貧有富,他們就如同一道洪流找到了傾瀉的口子一樣,紛紛向各節車廂裡湧去,而小胖三人,卻始終如洪流中的三塊石頭一樣,靜靜的站在月臺那裡,經過小胖等三人身邊的人都會詫異的看上他們一眼,那眼神很明顯的流露出這樣一個資訊:火車都要開了,這三人怎麼還在這裡像根柱子一樣的矗著呢?

  這次送天河去北京,以前的好多同學,包括天河的父母也只是在羅賓送了一下,一直把天河送到省城昆明的,只有小胖和瘦猴,天河他們昨天就已經到了省城,抓緊時間買了一些東西,在賓館裡住了一夜,就要準備坐今天的火車走了!除了在假期裡因為龍烈血的一點緣故被折磨得已經有點不成人形的瘦猴在嘴裡嘀咕幾句以外,小胖和天河對龍烈血今天的到來都信心十足,雖然兩天前老大還在外地,雖然離發車只有十五分鐘,但他們都相信,老大說過會來,那就一定會來。瘦猴的那點嘮叨,只不過是想找一點心理平衡,或是乾脆就在老大來之前裝裝可憐,好在老大面前表表忠心,不管怎麼說,瘦猴的“A計畫”的破產,老大始終要負上那麼一份責任的。瘦猴的那點鬼心思,小胖和天河實在是太清楚了。

  龍烈血果然沒讓他們失望,在列車還有十二分鐘就要發車的時候,龍烈血來了。雖然夾雜在人群中,但眼尖的瘦猴還是第一個就發現了他。
  “老大……”瘦猴大叫一聲,天河和小胖也發現了。
  一月未見的龍烈血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出現在三人的面前,臉上未見一絲的風霜,甚至皮膚都沒變黑一點,應該說,從外表上看,龍烈血似乎一點變化都沒有。但不知怎地,小胖三人還是覺得老大有了一些改變,那是無法形容出來的東西。好像……好像老大看起來只是頭髮長了那麼一點。

  “嘭……嘭……嘭……”沒有什麼多於的話,每人胸膛上都挨了龍烈血的一拳,三人動都沒動一下。
  “我來了!”這是龍烈血的第一句話。
  “老大……”三人都叫了一聲。
  龍烈血仔細的打量著三人,“一月不見,天河又精進了一些!”

  天河含蓄的笑了笑,大家都知道天河是三人中最用功的一個,這假期中的一個月,對天河來說,基本上就是在不斷的磨煉中渡過的。一提起這個,瘦猴就連忙察開了話題,“老大,天河的通知書下來的那幾天你在哪裡啊?好幾天了,都沒有辦法和你聯繫。”

  “哦,那幾天啊,我的周圍沒有電話。”龍烈血輕描淡寫的說著,就像在說一件很輕鬆的事,“那幾天我一天到晚人影都看不到幾個,哪裡還能給你們打電話啊?”龍烈血說的確實是事實,他這次暑假的出行路線,基本上是沿著長江而行的,先由雲南入四川,經三峽,過重慶,經湖北、再入湖南、江西、安徽,最後到達上海,這個全國最發達的城市。中間有些路段,是人跡罕至的無人區,龍烈血這次的出行,那些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裡遊的交通工具,龍烈血都坐了個遍,而更多的那些一般的交通工具難達的地方,龍烈血都是靠著一雙腳走了過來的。

  聽到龍烈血的話,天河三人都明白老大出行前跟他們說的“稍微有那麼一點辛苦”究竟是什麼意思了,老大那兩次的電話間隔是七天,也就是說老大在七天的時間裡基本上都是在人跡罕至的崇山峻嶺中穿梭著,老大出門的時候,他們都看到了,只背了一個不大的旅行包,準備的東西也不是太多,一套換洗的衣物,兩雙鞋,兩瓶礦泉水,一套洗漱用具,一把小刀。現在,老大出門是背的那個包還背在老大身上。換作別人,很難想像那七天要怎麼過!

  “老大,你真是太猛了!”小胖的言語當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羡慕之意,“等到我哪一天也能像老大這樣就好了,我們兄弟幾個,只要背著幾壺水就可以踏遍所有的名山大川,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揍誰就揍誰,那豈不快哉?”小胖這話一下子把大家都逗笑了,這兄弟離別的傷感氣氛,一下字也減輕了許多。

  “真是說得沒水準,那麼美好的事情,從你嘴裡說出來,就好像是要上山當土匪一樣,還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揍誰就揍誰’真是一點美感都沒有,小胖,我鄙視你!”瘦猴用一個誇張的鄙夷的表情看著小胖。小胖馬上反唇相譏。對瘦猴和小胖兩人間的唇槍舌戰,龍烈血和天河已經完全免疫了,必要時,完全可以當他們兩個是空氣。

  龍烈血看著天河,雖然龍烈血在微笑著,但天河卻感覺龍烈血的表情很嚴肅,“這次我出去,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事,遇見到很多人,也想到了一些以前沒有想到過的東西,這個世界……”說到這裡,龍烈血頓了頓,他在考慮怎麼用一個恰當的詞來表達自己心裡的感覺,龍烈血這一頓足足有兩三秒,最後,龍烈血吐出三個字“很瘋狂!”

  天河認真的聽著,在這樣的時刻,他知道老大有些話要交待給他,對於老大這次出行的細節,除了老大以外,誰都不知道,但天河能感覺得到,老大在說出最後那三個字的時候,言語之間的深意——“這個世界……很瘋狂!”,是的,很瘋狂,天河點了點頭,這個世界的瘋狂,他很早的時候就體驗到了,也許自己體驗得還不夠。察覺到了老大的凝重,瘦猴和小胖也停止了他們表演般的抬杠,他們本想讓氣氛輕鬆一點,但這樣的離別註定不會是輕鬆的,甚至還很凝重。

  在這個喧鬧的八月,在這個大多數人都在喧鬧的時間,在這個喧鬧的地點,龍烈血兄弟四人站在月臺上,就如同一快鐵幕,將周圍的喧鬧自動隔絕了。一塊木頭,在洪水來臨的時候可以選擇隨波逐流,任由洪濤將自己帶到自己意料不到的地方,最後腐爛;而一塊鋼鐵,在洪水來臨的時候,他會選擇沉澱於洪水之下,站在自己選擇的位置,用自己的重量來改變洪濤的方向,最後,無論結果如何,鋼鐵,都會與大地同在。而如果是一條龍……

  “這一個月的時間,沿著長江,從最西邊的重慶到最東邊的上海,我去了很多地方,那些地方,有的有名字,有的沒有名字。我坐過四次輪船,兩次火車,六次汽車還有兩次飛機。”小胖三人都在認真的聽著,生怕漏掉一個字,“結果,我感覺自己這一個月像是在看一部無聲的黑白電影。”龍烈血的臉上有一種別人無法體會的笑容,“在輪船上,我遇到過一個小偷,一個十二歲,因為上不起學不得不出來混的小孩,東西沒偷著,卻被人把右手給砍了;在火車上,幾個拿著砍刀和土制火藥槍的劫匪,就在佩槍乘警的眼皮底下,一節一節車廂的在搶劫,猥褻婦女;在汽車上,一個像堆牛糞一樣的人渣,居然憑著一把四寸不到的小匕首,硬生生的從汽車的最後一排搶錢搶到我面前來,他打的主意還挺好,搶完了錢,車上還有個看得過去的姑娘,就坐在我旁邊,他還想把那個姑娘也給強姦了,當時車上的十幾號男人號人居然沒有一個敢啃聲的;在坐飛機的時候,那架飛機,居然莫名其妙的延誤了一個多小時,在大家都得不到解釋的時候,幾個日本人大搖大擺的來了,嘴裡還在唧唧咕咕的議論著中國女人的溫柔與順從,飛機終於可以起飛了。機上的中國人都憤怒了,拒不乘機,那架飛機所屬航空公司的幾個領導和當地民航局的幾個領導來了,像狗一樣,甚至用狗來形容他們都侮辱了狗的‘領導’來了,日本人一聲不出,他們卻在幫日本人撒謊,說日本人的機票上的列印的飛機起飛時間就是在那個時候的,中國人機票上的時間是8:55,而日本人機票上的時間是9:55,等機上的乘客把日本人的機票拿來對質的時候,大家的都是8:55。那一瞬間,我有了一種錯覺,我以為自己仿佛到了日本,自己才是外國人,還是來自那種在籃球一樣大的地球儀上都找不到自己國家在哪裡的非洲小國,而不是來自中國——這個二戰中的勝利國……擁有5000多年文明……騎在馬背上的先烈曾經打到萊茵河,幾乎征服了半個地球……現在儲藏的核武器可以把日本從地球上抹掉三次有餘的國家。”   

  聽著龍烈血的話,天河沉默了,瘦猴若有所思,小胖則漲紅了臉,緊緊的捏緊了拳頭,三人心中,都有一股東西在激蕩著。這時,離火車發車的時間只有十分鐘不到了,月臺上的人已經稀疏了很多,偶爾經過的都匆匆忙忙的往車廂門口趕去。“這個世界已經瘋了,在同一個地方,有的人為了每天兩三塊錢的生活費而苦苦掙扎,而有的人卻在用著別人的錢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在戰場上為國殺敵、碧血濺黃沙的英雄,最後卻捧著一堆軍功章因無錢治病而死在家徒四壁的床上。蹲過牢,進過號,在家鄉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市井流氓,卻因為會拍某些人的馬屁,竟可以被提拔為一地法院的院長,前呼後擁不可一世。”說到這裡,龍烈血的眼睛仔細的從三人臉上掃過,“這個世界,已經瘋了!”

  “哇……呀……呀……”聽了龍烈血的話後義憤填膺的小胖終於忍不住了,被憋悶得滿臉通紅的小胖扯起了嗓子,抬起頭,雙目怒睜,對著老天一聲狂吼,“我操你媽!”。小胖聲音之大,惹得好多已經上了車的人都忍不住從車窗裡伸頭出來張望。

  在三人中,小胖是最容易衝動的一個人,這些話,若是別人講的還罷了,小胖也不可能這麼衝動,而偏偏這些話是龍烈血講的,龍烈血對小胖的影響力,到了現在,即使是小胖他老爸也比不上了。

  龍烈血把手放到了小胖的肩上,小胖逐漸安靜了下來,只在哪裡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聽了這些話,外表上一點改變都沒有的只有天河一個人,天河的表面依舊波瀾不驚,只有兩隻眼睛幽幽的在看著龍烈血,依舊是那樣的堅定不移。

  而瘦猴呢?相對於小胖狂熱般的衝動和天河的黑洞般的深沉,瘦猴的嘴角,始終掛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就那麼吊兒郎當的站著,如果不是瘦猴的眼中那如針尖般收縮著的瞳孔,瘦猴那幅模樣,也就是一個標準的街頭少年形象。

  把三人的表現盡收眼底的龍烈血一點都不奇怪,三個人的性格龍烈血很清楚,現在的這些只是三個人性格的表現而已。小胖的性格如火,不懂得收斂,總是那麼慷慨激烈熱力迫人。天河的性格如水,幽遠深沉波瀾不驚。瘦猴的性格如風,飄靈輕逸流暢飛揚。
  風無形,火無相,水無色。

  小胖三人都明白龍烈血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那些話,特別是在現在這種時候,老大可不是那種喜歡在嘴上憤世嫉俗的人。
  輕輕笑了笑,龍烈血說出了這句話,算是對天河的臨別期望與贈言。
  “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如果不想被這個瘋狂的世界所淹沒,那麼,只有一個辦法,我們只有比這個世界更加的瘋狂!”
  雖然一下子還無法完全明白龍烈血的意思,但三人都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臨別之際,龍烈血也不想總讓氣氛這麼沉重,該嚴肅的時候已經嚴肅過了,該說的已經說了,那麼現在也不介意來一點輕鬆的東西,人生若總是一堆問號和感嘆號的話那也太無聊了。

  “好了,我們就不說那些了,以後有的還是機會,呵……呵……天河要走了,你們兩個不會一毛不拔,一點表示都沒有吧?”看著瘦猴和小胖,龍烈血眨了眨眼,有些頑皮的說道。
  瘦猴最早反應過來,“瞧老大您說的,雖然俺不像小胖那麼有錢,但天河要走,怎麼著俺也不能讓他空著手走啊,俺老爸出差給俺帶來的那把藏刀,天河已經覬覦很久了,這次俺就大方的送給了天河!”

  “靠,真是臉皮厚,還大方呢?天河收集的那套《三國志》的連環畫不是被你給弄了去,還美其名曰:禮尚往來呢。”反應過來的小胖毫不客氣地揭了瘦猴的老底。
  “這叫先下手為強,怎麼了,嫉妒了,你送天河的筆記型電腦換到的東西可沒我的好,哈……哈……”。
  “切!就你那些破書,得意個屁啊!天河送給我的那對拳套我看可比你的那些東西有用多了。”

  小胖說的那個銅拳套龍烈血在天河家見過,確實是小胖比較喜歡的東西,那個拳套是天河他老爸以前用收集的老的步槍的黃銅子彈殼請人熬化了做出來的,形如虎頭,市面上很難見得著的東西。
  “好了好了,不和你爭了,一天就是喜歡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一點檔次都沒有!”鄙夷的看了小胖一眼,瘦猴轉過頭,看著龍烈血,笑的有些不懷好意,“老大這麼問了,那麼老大要送天河什麼東西呢?”

  龍烈血笑了笑,拉開了自己的背包,伸手拿出了一個不大的盒子,放在了天河的手上。
  “這是我在外地買的東西,在一起三年了,也沒送過什麼東西給你們,這次也就從俗一回吧!”
  感覺著這東西的分量,天河也一下子猜不出是什麼東西,從龍烈血把那個盒子拿出來的時候,瘦猴和小胖就瞪大了眼睛在看著,老大送東西,可是第一次啊。
  “天河,快打開看看,看看老大送了什麼好東西給你!”小胖連聲催促著。
  天河打開了盒子,一時間,三人都呆住了。
  “不是吧,老大!”小胖呻吟了一聲,瘦猴則呆呆的看著盒子裡的東西,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就連天河都想不到龍烈血送的會是這件東西。

  記得上次看到這件東西的時候還是在高考前兩周,瘦猴拿著一本雜誌,指著雜誌上的這件東西的照片,唧唧歪歪了好一陣子,瘦猴的結束語是這樣的——“等咱有了錢,咱也買塊這個東東,這真是有品味有實力的男人的標誌啊,到時候見到那些女的,別的不說,只要俺抬抬手腕,把袖子露出來,那些女的,還不一堆的跟在咱屁股後面。嘿……嘿……”本來大家的印象是沒這麼深刻的,但怪只怪當時瘦猴的笑聲實在是太淫蕩太花癡了,雖然大熱的天,大家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拜瘦猴那可怕的笑聲所賜,大家都記住了雜誌上的那東西的名字——“PIAGETPOLO”男士腕表。

  “18昆明白金,白金鏈帶,外圈鑲襯鑽石,隕星表面,阿拉伯數字刻度,6時位置日曆窗,伯爵504P自動上鏈機芯。”瘦猴的聲音帶著某種夢囈的成分,雜誌上的介紹現在他現在能一字不差的背下來,“小胖,快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沒有去掐瘦猴,小胖竟也有些呆滯了,老大不會是去搶了銀行吧?否則怎麼能有錢買這樣幾十萬一塊的表呢?
  三人中,現在還能保持正常的只有天河了,從最初的震驚中反應了過來,“老大……”
  龍烈血擺了擺手,“別說了,戴上看看合不合適,這東西,戴個幾十年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兄弟之間的情誼,又豈是錢能衡量的呢.

  天河沒說話,拿起了表,戴在了自己右手的手腕上,很合適。
  這時的月臺上,除了龍烈血他們幾個以外,就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送行的人在向車穿揮著手了,兩聲汽笛聲過後,開往北京的T196次列車緩緩的動了起來,十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兄弟分離就在此刻。
  天河的目光掃過龍烈血,掃過瘦猴,掃過小胖。
  “保重!”
  “保重!”
  列車已經開始加速。

  “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如果不想被這個瘋狂的世界所淹沒,那麼,只有一個辦法,我們只有比這個世界更加的瘋狂!——老大的話,我記住了。”微微一笑,掩飾住眼中升騰的水氣,天河轉身朝著列車跑了過去,天河矯健的身子三步並作兩步,追著列車一個跨步,天河已踏在了列車的最後一節車廂門的臺階上,一手拉著扶手,天河轉過身,朝龍烈血和小胖他們這邊揮手……
  再遠一點,他們就看不到我流淚的樣子了,再見了,我的兄弟……
  “瘦猴,你眼睛裡面的是什麼東西啊?”

  “眼淚啊,你沒看到麼?我是在為我的‘A計畫’在哭泣啊,如果假期裡我能戴著那麼一塊表,我的‘A計畫’也不會失敗十七次了,你的臉上又是什麼呢?”
  “眼淚啊,你沒看到麼?我站在你的下風處,你的眼淚被風吹到我的臉上了!”
  列車漸漸遠去了,龍烈血轉過了身子。
  “假期還沒完,瘦猴你的‘A計畫’如果還有目標的話我看還是有實現的可能的!”
  這次的反應時間是三秒鐘。

  “老大萬歲!”瘦猴和小胖歡呼了起來,說實在的,剛才看到老大送給東西,瘦猴和小胖都以為自己沒份了,心裡都有點吃了葡萄的感覺。老大可從來沒有送過東西給誰啊!
  走在出火車站的通道裡。
  “老大,你是不是搶了銀行啊?”
  “老大,就算是假貨我也認了,只要能騙到小姑娘就行了!”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12-26 11:04
第三十四章 途中

  “靠!小胖,你開車能不能專心一點,你的眼睛到底是在盯著你的手腕還是公路啊?”前面的路口是紅燈,小胖開的車停了下來,乘著這個機會,和龍烈血一起坐在車裡的瘦猴立刻大聲地對坐在駕駛員位置上的小胖吼叫著,雖然從省城的火車站那邊出城的話並不是太遠,但就這麼一點路,小胖的車技還是讓瘦猴在車裡撞了兩次腦袋,如果這僅僅是小胖的技術的問題的話瘦猴還不會這麼生氣,但又有誰能忍受跟自己同一輛車的司機一分鐘看十多次表呢?“靠!我還是處男呢,這可不是在遊樂園裡玩碰碰車,我可不想因為你的技術太爛而英年早逝啊!真是的,美好的生活現在才剛剛開始啊!”罵完了小胖,瘦猴也是花癡般的盯著自己的右手手腕在看,翻來覆去的,嘴角都差不多要流出口水了。

  “PIAGETPOLO”,這不是真的吧,等我再瞅瞅!
  綠燈,小胖嘿嘿一笑,用腳猛一踏油門,小胖家的那輛國產標緻的排氣管冒出一陣輕煙,車也猛的竄了出去,瘦猴正在前傾的身子一下子就貼在了車的靠背上,隨後,車內又想起瘦猴一連串的罵聲。本來瘦猴是和小胖一起坐前排的,瘦猴覺得坐前排比較拉風,可是在經過兩次不大不小的“驚險”以後,瘦猴還是決定和老大一起坐後排比較有安全感。

  四十多分鐘後,小胖開的車終於溜出了擁擠的昆明城,離開了那喧雜的街道,駛上了相對平穩寬敞的高速公路。省城昆明市的交通狀況,考驗的不是駕駛員的技術,而是駕駛員的耐心。如果你有幸可以看到一堆蝸牛在泥裡爬是什麼樣子,那麼你就可以明白省城,特別是省城火車站那裡的交通是個什麼樣子了。瘦猴終於可以籲出一口氣了,懸著的心也可以放下一半來。再看看旁邊的老大,瘦猴是打心眼裡佩服,自從老大上了車之後,老大的背上就好像沾了膠水,小胖這麼爛的車技,可老大的身子就從來沒有離開過位子哪怕一寸的距離。

  車剛剛過了一個收費站,龍烈血就好像老僧入定了一樣,把眼睛閉了起來,不言不動。瘦猴從車內的倒車鏡裡像小胖打了個眼色,小胖收到,再從倒車鏡那裡看了看好像在睡覺的龍烈血,小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很輕巧的將車換了個三檔,老大也許在想著什麼問題,或許,老大真的有點累了。

  一時間,車內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瘦猴和小胖都不再說話,車內,只聽得到發動機“嗡嗡”的聲響。小胖認真地開著車,再沒有盯過自己的手腕處一眼,瘦猴呢,也終於可也想想自己的事了。

  這次老大回來了,任紫薇的事情老大也應該有個交待了,嘎……嘎……自己這一個月來所蒙受的不白之冤也終於可以昭雪了。不過自己還是得想個辦法讓老大主動一點,哦,等等,讓老大主動的話好像有點難度太大了,也許讓任紫薇主動一些會比較容易,俗話說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隔層紙,看老大的樣子,也不是完全對任紫薇無動於衷。可自己該怎麼和任紫薇說呢?對了,範芳芳那只人形暴龍應該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這種事自己可不能去慫恿,要是讓老大知道了,自己就完了。哼……哼……等老大和任紫薇的事一搞定,自己也就輕鬆了,只要這個誤會解開,那自己的“A計畫”還是有實現的可能的,嘿……嘿……看在這只表的份上,自己這一個月來為老大所受的折磨也算值得了。

  說到表,瘦猴又忍不住看了看戴在自己右手受腕上的那塊“PIAGETPOLO”,簡潔大氣的線條,光亮的白金錶帶,還有那一塊帶著隕星光彩的表面和那些讓人衝動的鑽石。一直到現在,瘦猴都覺得自己如在夢中,想到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套著的是一塊差不多三十來萬的傢伙的時候,瘦猴總有一種要暈眩的感覺,瘦猴總覺得,那塊表戴在自己的手腕處,好像會漏電一樣,通過那裡的血液再流回到自己心臟的時候,心臟都被電得微微有些麻痹了。長這麼大,身上的裝備的價值第一次由三位數變成了六位數。

  瘦猴雖然興奮,但慶倖的是他還沒有被自己升高的血壓把理智給淹沒了。一塊表到還罷了,瘦猴相信老大應該還是買得起的。可老大一次拿出三塊來,這可是近百萬的價錢了,老大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呢?不會是真像小胖說的一樣,老大去搶了銀行吧?要知道,在現在社會中大多數人還在用手機顯擺身份的時候,自己戴的這一塊表,足夠普通人家辛苦一輩子了。實際上自己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家的存款也就是和這塊表差不多。老大哪裡來得這麼多錢呢?就算老大有本事,那也僅僅才出去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一下子不聲不響的賺到這麼多錢,那也太誇張了。這個問題,等過一會兒一定要問問老大才行啊。

  從省城到羅賓的距離有兩百多公里,小胖開著車,在高速公里上跑了不到三十分鐘,也就是約四十公里左右,在一個出口處,小胖開著車轉下了高速公路,剩下這一段到羅賓的路就是一般的公路了,除了高速以外,雲南省的公路大多蜿蜿蜒蜒的,沒到過雲南的人可能很難體會,在有些路段上,很少有超過四十米的直路。不過還好,雖然彎多了一點,但從省城到羅賓的這段路也不是很難走。

  小胖開著車,行駛在山野間的公路上,從高處望下去,就如同一隻銀色的蟲子在黑色的帶子上爬行著一樣,慢騰騰的,在這樣的路況下,車速一般都只能在四十左右。“看來小胖的車技在假期裡大有進步啊!”,不知什麼時候,龍烈血已睜開了眼睛。
  “哦,老大你醒了!”坐在龍烈血旁邊的瘦猴在聽到龍烈血說話的時候才發現龍烈血已經睜開眼睛了,剛才瘦猴一個勁兒的在那裡做著白日夢來著。

  “沒睡,只不過是閉著眼睛想點事情!”
  “哈……哈……”從車內的倒車鏡裡,瘦猴可以看到小胖得意的笑臉,“假期這一個月,天河從白天到晚上都是那個樣子,不是看書就是鍛煉,無聊得要死,瘦猴呢整天想著他的“A計畫”,從晚上到白天都像只發情的公牛一樣圍著女生轉,我呢,就利用這一個月的時間去請了教練,開了小灶,塞了紅包,拿了個駕照!”

  “靠!什麼叫發情的公牛,你說得好聽一點行不行!你這純粹是忌妒!”由小胖的話中,瘦猴突然想起了假期裡的悲慘遭遇,那些遭遇好像老大還不知道吧。面前難道不是一個向老大吐苦水,表忠心的好機會嗎?於是乎,瘦猴就開始了他長達半個小時的血淚傾訴。

  龍烈血聽了都不禁莞爾。龍烈血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封信,竟為瘦猴惹出這麼多事。
  “老大,你別聽瘦猴瞎說,他的那些事都是他自己惹出來的,別的不說,光憑他在一個月內向十七個女生表白這一條,如果我不認識他的話我都想去用彈弓打他家的玻璃了,真是饑不擇食,太給我們丟臉了!”小胖開著車,頭也不回的就把瘦猴的老底給揭了,直讓瘦猴恨得牙癢癢,“還有啊,老大這次出去也給瘦猴帶來了這麼貴重的東西,論價錢都可以買一輛小轎車了,瘦猴他還在這裡嚷嚷叫苦,老大你千萬別上了瘦猴的當啊!”小胖一說完,連瘦猴都在心裡喊高了,對於這表,兩人心中原本就有疑惑,雖是歡喜,但兩人心裡還是為龍烈血有些擔心,這東西,對現在的他們兄弟幾個來說,真是有些過於奢侈了。小胖問老大是不是去搶了銀行,雖然是開玩笑,但也不無幾分擔憂的意思在裡面,只是老大既然不想說得太明白,兩人也不好意思再多問,但現在如果有機會可以再旁敲側擊一下的話,兩人也是願意的。

  “嘿……嘿……想不到我的這點小把戲都讓小胖給看穿了,不過老大送的這表已經足夠彌補我心靈的創傷了,就算再加上我家那幾塊被打碎的玻璃也綽綽有餘了。”
  “靠,你家的玻璃是水晶做的啊,那麼貴?還有你,早就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哪裡還有什麼創傷?你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這表的價錢你看雜誌的時候還有印象嗎?”
  “好像要三十多萬吧!”
  “三十多萬啊!”小胖用一個誇張的聲音喊了一聲,“我家的這輛車都不要二十萬,可你手腕處就戴著三十萬的東西,知足吧你!就算把你賣了也賣不了三十萬。”
  “靠,光說我啊。好像老大就只送了我一個人一樣,你不是也有,天河不是也有,你們手上戴的不也是三十多萬的東西嗎?還是你們手上戴的是二十塊錢一塊的日本貨啊?”

  小胖和天河又開始打起口水仗來,一直到兩人的口水都真正的說幹了,再也想不出什麼好說的兩人才停了下來,互相從汽車的倒車鏡裡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色。而龍烈血呢,在小胖和瘦猴“交鋒”的整個過程中都坐在車後座看著窗外一言不發,直到兩人說完後隔了一段時間才開了口。

  “你們兩個都說完了?”聽老大這麼一問,小胖和瘦猴就知道他們這點小小的心思早就被老大看穿了,老大隔了這麼久才問,分明是想看看兩人要表演到什麼時候,兩人這時都同時想起了天河曾經指出過老大的性格中的極深處有一些惡作劇的天賦在裡面,只不過很少表露而以。看著龍烈血竟然促狹的朝自己眨了眨眼,瘦猴這才相信了天河以前說過的話。投降吧!在老大面前耍這點小心眼那是一點用都沒有!

  “老大,你別耍我們了,就說吧,這三塊表是怎麼來的呢?不會是真像小胖說的那樣老大去搶了銀行吧?如果那樣的話老大也太不夠意思了,要搶銀行的話也叫上我們啊,好歹我們也還能抗個麻袋什麼的。老大你不知道啊,這個假期我都要窮死了,因為家裡的窗戶經常被打壞,我老媽就扣了我的零用錢,要不是我平時還有一點積蓄的話,我真的可能連冰棍都買不起了!”瘦猴可憐兮兮的說完,坐在前面的小胖連忙豎起了耳朵。
  “還能怎麼來的,當然是買的啊!”龍烈血很平靜的說道。
  “買的?”
  “買的,在上海的時候買的,原價三十三萬,因為是三塊表一起買,每一塊表還優惠了一萬塊!”
  “老大,那你怎麼來的那麼多錢啊?差不多一百萬啊!”瘦猴瞪大了眼睛。
  摸了摸鼻子,龍烈血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在那裡的時候無意中救了一個女的,他的家人要感謝我,我就向他們要了一百萬,事情就這麼簡單!”
  “天哪,不是吧!”瘦猴雙手抱著頭髮出一聲慘叫,“這樣的事情為什麼不讓我給遇上呢?我整天想著英雄救美,卻一根毛都撈不到,老大隨便出去一趟,就能遇到這樣的好事!”
  好事?龍烈血在心裡苦笑了一下,這樣的好事還是少來幾件吧!

  失意了三秒鐘的瘦猴馬上就發現了這其中讓他感興趣的東西,“哦對了,老大,那個女的長得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她到底遇到什麼危險啊?如果是落水的話那就爽了。憑老大的人才,她有沒有來個一見鍾情以身相許之類的把戲呢?”一聽瘦猴這話,小胖就知道要糟了,瘦猴這個白癡,平時看起來挺聰明的,可一談到女人,他就興奮得連西瓜和綠豆都分不清了,難道瘦猴忘了畢業聚餐那天晚上的“E級測試”了嗎?老大的脾氣難道瘦猴這個白癡現在還不知道嗎?老大是最不喜歡談論這些東西的了,特別是這些東西還和老大自己有關的時候。小胖打定了主意,自己這次絕對不能說一個字,免得受到連累。如果自己這次受到連累的話,那麼自己一定要掐死這只死猴子。

  出乎小胖的意料之外,老大這一次居然沒有發飆,面對瘦猴的這些問題,老大只是搖了搖頭就沒再說話。搖頭?什麼意思?小胖和瘦猴都不明白,不過老大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如果再問下去,那真是要自找苦吃了。本來瘦猴還有幾個問題的,可就在瘦猴想要張口的時候,他看到了倒車鏡中小胖那充滿了威脅意味的眼神,瘦猴一下子清醒了許多,又把那些問題咽了回去。如果老大想說的話,那就不會等自己去問。

  龍烈血看著車穿外那一顆顆急速往車後飛馳而去的大樹,思緒也遠遠的漂開了……
  在到晚上七點多一些的時候,小胖開著的車經過幾個小時的顛簸,終於回到羅賓了。
  事隔一月之後,龍烈血又回到了羅賓。
  城還是那座城,路還是那條路,可人,還是原來那個人嗎?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12-26 11:07
第三十五章 再見紫薇

  一個多月沒有見到任紫薇了,除了上次自己臨走的時候留了一封信(也許說成是一張字條更恰當)給她以外,自己在外地的這一段時間,都沒有和她主動的聯繫過,只有她在不斷的從瘦猴和小胖那裡打聽著自己的消息,作為一個女生,任紫薇已經做得比大多數人都要勇敢了。如果自己這次回來還是像以前那樣無聲無息的話,就連自己都會覺得那樣做對她有點過分了,作為一個男人還是應該拿出點男人的樣子來,不管怎麼樣,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叫一個女生來主動承擔所有的一切吧……

  於是乎,在龍烈血回來的頭天晚上,任紫薇就知道龍烈血回來了。
  瘦猴先給範芳芳打了電話。
  “喂,你好,請問你找誰啊?”
  “你們女人真是善忘啊!那天晚上我們肌膚接觸的時候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跡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失呢,想不到你就已經把我忘記了,真是傷心啊!”
  聽出是瘦猴的聲音,范芳芳原本溫柔的嗓音立刻提高了兩個八度。
  “臭猴子,你想死啊!”
  “范芳芳同學,輕點,輕點,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女人大喊大叫的時候最沒氣質了。還有啊,根據那個喜歡把國旗做成內褲的國家的科學家們的研究,人在憤怒的時候身體會分泌一種物質,這種物質會加速人體細胞的衰老,所以啊,范芳芳同學你可不要激動啊,老了的美女就不是美女了!當心沒人要啊!”

  在瘦猴的預想之中,範芳芳聽到這話應該暴跳如雷才對,那才是瘦猴想要達到的效果,可事實卻與瘦猴想的相反,範芳芳聽到這話,聲音不但沒有再拔高,反而溫柔了下來,是那種溫柔得不象話的溫柔。
  “你就想讓我生氣,對不對?我是不會生氣的,我現在心情非常非常的好,呵……呵,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會很認真的聽著呢!”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面對著一下子變得溫柔的範芳芳,瘦猴心裡一陣惡寒,那些手上和背上曾被範芳芳掐過的地方,更是寒毛都立了起來,電話中範芳芳那銀鈴般的笑聲在瘦猴聽起來,好像也特別的神經質。面對這樣的情況,瘦猴本能的選擇了妥協。
  “沒有,沒有,范大小姐不要誤會啊,我怎麼敢惹您老生氣呢,我今晚打電話給您,實在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彙報一下!”
  “噢,我很老嗎?”
  “沒有,沒有,范小姐你青春靚麗,健康活潑,怎麼會老呢,要想在范小姐的臉上發現一絲皺紋,我看至少都要再等個五六十年。你不是追問我老大的下落嗎,我老大今天已經回來了!”
  “龍烈血回來了?” 範芳芳的聲音明顯的帶著驚訝的成分。
  “誰說不是呢?老大今天才回來的,老大剛一回來,我就來給您報告了,我要是說謊,你就把我的骨頭給拆了磨成粉做成骨頭醬都可以!”
  “呸!你的骨頭醬豬都不會吃!你上次不是跟我說龍烈血出去旅遊,你不知道他的下落嗎,怎麼這次他一回來你就知道了呢?你還說你不是在騙我?”
  “救命啊!我哪裡敢騙范大小姐您啊?只是這一次老大一回來就給我打了電話嘛,哪裡是你說的那個樣子?”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很笨啦?連這麼簡單的事都想不明白?”
  “沒有沒有,誰敢說范大小姐您笨,我立刻滅了他。這簡直是無中生有,有眼無珠嘛。誰這樣說,那他不光是褻瀆了您的智慧,更是侮辱了我們縣一中所有男生的審美眼光,我金昊是不會放過他的。”
  “呵……呵……是嗎?”
  “那是當然了,范大小姐的聰明和美麗那是有目共睹的,我今天給范大小姐您打個電話,一是向您彙報一下情況,二呢是為了表示對范大小姐的感謝,想邀請您外出一遊。”
  “外出一遊?”

  在電話中一聽範芳芳的語氣,瘦猴就知道範芳芳一定是有些誤會了,“范大小姐您別誤會,這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老大的意思,我們老大也很感謝范大小姐,所以想找個時間約范大小姐和任紫薇一起外出一遊!”
  “龍烈血的意思?那麼就是說不是你的意思啦……”
  “不是不是,也是我的意思,其實我也很想見見范大小姐啊!”
  “哦!是想把我當成你的第十八個表白對象嗎?”


  這一通電話,足足折磨了瘦猴差不多十五分鐘,瘦猴原本還打著在電話中為自己所受的皮肉之苦討回點公道的想法,現在還沒有實施就破產了,這一通電話,叫瘦猴明白了女人的可怕,只要她們願意,她們甚至可以讓地球上的任意一匹騾子和太平洋裡的一頭鯨魚發生任意的一種合乎她們邏輯的聯繫。放下了電話,瘦猴癱倒在了小胖家電話旁的真皮沙發上,就像剛打了一場戰一樣,身心俱疲。

  “我現在總算是徹底的明白了,孔子為什麼會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樣的話,像範芳芳這樣的女人,誰要和她生活在一起,那准得折壽十年。”拍著自己的腦袋,瘦猴痛苦的呻吟了了一聲,“不,應該是二十年,讓我們現在就為將來要做他老公的男人默哀一下吧!”

  龍烈血和小胖都坐在瘦猴的旁邊,喝著點茶,聽著音樂。自從上次見過胡先生以後,龍烈血就開始喜歡上了茶這種飲料,在小胖家喝的,雖然比不上在胡先生那裡喝的那種珍藏了上百年的極品御用普洱,但是好歹也算是上品的龍井,與普洱比起來,自然也別有一番味道。這茶是小胖他爸爸在外面天南地北的跑了帶回來的,說實話,小胖和他爸爸都不懂茶,平時喝的也不多,這茶買回來,也就是圖個名氣,喝個新鮮,待那三五天的熱度一過,小胖家存著的那兩盒龍井,半年多了也只喝了小半盒,還有一盒連包裝都沒有拆開呢。在外面吃了晚飯,回到家中,小胖就為龍烈血泡了一杯龍井。酒這種東西龍烈血很少喝,這一點小胖很清楚。對老大來說,好像除了水以外,其他那些裝到瓶子裡的東西老大都很少喝。看著老大喝得挺有滋味的,小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學著龍烈血的樣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那麼靠在沙發上一邊喝著茶,一邊欣賞著被範芳芳在電話中弄得額頭上都起了一層細密汗珠的瘦猴,小胖突然覺得,這樣的感覺,確實不錯,在瘦猴口水都要噴幹了的時候,自己悠閒的坐在一邊,喝著點小茶,雖然也不知道這茶有什麼好的,好像也只比白開水稍微有了那麼一點清香而已,但這種“滋潤”的感覺,真的很爽!

  聽到瘦猴的話,龍烈血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拍了拍瘦猴的肩膀。也不知道是為了瘦猴默哀還是為了那個範芳芳將來的老公默哀。小胖則是對瘦猴豎起了大拇指,讓瘦猴一時摸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打完了範芳芳的電話,剩下來的就是打任紫薇的電話了,這件事當然是由龍烈血來做了,不過比起瘦猴來,龍烈血打的這個電話要乾脆得多了,在這邊,龍烈血只有以下幾句話:

  “喂,你好,我找任紫薇。”
  ……
  “任紫薇嗎?我是龍烈血。”
  ……
  “我回來了,明天有時間嗎?我想約你出來走走。”
  ……
  “那明天早上九點半我們在學校門口見好了,再見!”
  ……
  電話掛斷,隱隱在掛斷之前,龍烈血好像聽到那邊傳來一聲掩飾不住的歡呼。
  小胖和瘦猴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著龍烈血。
  “不是吧,這樣就行了?”瘦猴一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還有什麼沒有說嗎?”看到瘦猴和小胖的那副樣子,龍烈血反而有些迷惑了,自己該說的都說了啊。
  “你不知道嗎,老大?”瘦猴一臉崇拜的看著龍烈血,“像任紫薇這樣的美女以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約她出來,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一個人成功,多少人花樣使遍了可任紫薇連甩都不甩他們一下,想不到老大一個電話三五句話就搞定了,老大,我真是太崇拜你了!”
  “老大不愧是老大啊!”小胖也在感歎著。
  龍烈血摸了鼻子,顯得有點不好意思,“是嗎?”
  “當然了,雖然我和小胖都知道今天晚上老大很羞澀很不安的獻出了自己今生的第一次……嗯,第一次給女生打電話,但是這個秘密我們是不會對別人說的,請老大放心。在這裡呢,本情聖從愛護老大這個初衷出發,我要指出老大在打電話過程中的一個小小的缺點,那就是老大顯太緊張了,打電話的時候語氣太僵硬,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喂…喂…,你們怎麼走了,我還沒說完呢!”

  第二天,當小胖開著車載著瘦猴和龍烈血提前十分鐘來到縣一中門口的時候,任紫薇和範芳芳已經等在學校門口了。看到這她們兩個,瘦猴眼珠都不會轉了,不過還好,瘦猴還不至於完全癱瘓掉,至少他的嘴巴裡的兩個功能還可以用——說話和分泌口水。
  瘦猴呆呆的看著任紫薇和範芳芳,只說了一句話,“我們應該提前一個小時到來才對!”今天的任紫薇和範芳芳打扮得實在是太漂亮了。

  任紫薇上身穿著一件黑色帶著細碎的白色條紋的無袖小坎肩,下身是一條淡黃色的及膝的短裙。任紫薇的兩隻細嫩的手臂和短裙下的那一對有著優美曲線的小腿在陽光下白得觸目驚心,閃動著耀眼的光澤,那垂於兩肩處的黑得發亮的頭髮更是把她的臉襯托得如白玉雕琢的一般,那頸,那肩,那腿,那露出於衣服外的每一寸肌膚,都如同花瓣一樣柔弱芬芳。還有那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微微隆起的胸部和腰部柔韌的曲線,更是讓人的目光在那裡也會打兩個彎。任紫薇在校門口,如一株丁香般亭亭玉立。

  如果說任紫薇是一株怡人的丁香,那麼範芳芳就是一朵火辣的玫瑰。範芳芳穿的那條短短的牛仔短褲剛好把她的翹臀給包住了,但那些沒有包住的地方,比如說她那一雙潔白豐滿的大腿,則讓瘦猴和小胖狂吞了無數口口水。還有她穿的那一件緊身的白色T恤,竟然會因為身體某一部分的偉岸而讓那件T恤圍裹於腰部的地方產生了懸空的效果。幾日不見,範芳芳把頭髮染成了深深的亞麻色,此刻那染成亞麻色的頭髮被紮成了兩條,柔順的從肩膀處垂於胸前,一晃一晃的,晃得人眼花繚亂。
  “任紫薇是老大的,范芳芳歸我!”瘦猴低聲的對小胖說道。

  小胖癡迷的眼神從範芳芳涼鞋裡露出來的那塗著丹霞一般顏色的腳趾頭處收了回來,迅速的反擊了瘦猴,“屁!任紫薇是老大的!你去弄你的‘A計畫’,範芳芳歸我!”小胖說著,得意地揚了揚手腕,龍烈血送的那塊表他今天戴著,而瘦猴平時捨不得戴,怕刮花了。看到小胖手腕處的那塊表,瘦猴心中大恨,失策啊,怎麼自己今天就捨不得戴呢?範芳芳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美女啊,自己是不是被她掐怕了,千萬不能讓小胖的奸計得逞了。

  “大不了下次有其他機會的時候我讓給你,這次你讓給我!她已經是我‘A’計畫鎖定的目標了!”
  “靠!那換換,下次有其他機會我讓給你,這次就麻煩你做一回燈泡,在旁發光發熱一下,反正你的‘A’計畫已經完蛋了十七次了,也不多在乎這一回。大不了回去以後我請你去吃燒豆腐!”
  “嘿……嘿……燒的豆腐哪有面前這活色生香的人豆腐好吃啊。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吃得太多了,你看看你的這個身材,一個腰有人家的三個粗,請你考慮一下旁觀者的審美需要,那樣一個美人要是和你在一起,一點都不般配,我們看著會很累的!”
  “你這就不懂了吧,這樣才叫有男人味,這樣才叫有安全感,哪像你那樣,瘦得像一根棉花杆似的,看著就是嫩頭嫩腦的,一點男人味都沒有,搞不好一陣大點的風來你就像風箏一樣上了天,要在你的褲袋上拴一根麻繩才能把你拉住!”

  從看到任紫薇和範芳芳開始到三人下了車走到兩人面前,短短的幾步路,小胖和瘦猴已經就範芳芳今天的“歸屬權與使用權”問題進行了好幾輪激烈的“談判”,幾輪“談判”談下來,小胖和瘦猴誰也沒有妥協,最後的結果就是憑藉各自的實力了,當然,他們談判的聲音除了龍烈血以外任紫薇和範芳芳都聽不到。瘦猴露出了自認為最迷人的微笑,小胖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兩人就像兩隻餓狼一樣朝著範芳芳和任紫薇走了過去。

  從龍烈血下車開始,任紫薇的目光就停在了龍烈血的身上不能移開,一個多月未見,對面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人好像變了一些,又好像沒變。他的頭髮,他的眉毛,他的眼睛,還有他淡然的神情……這所有所有的一切,當這個人遠在天邊的時候,自己總感覺似乎近在眼前,而這個人真的近在眼前的時候,自己卻感覺他遠在天邊。

  任紫薇看著走近的龍烈血,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而她的眼淚,卻已經奪眶而出……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12-26 14:04
第三十六章 情人的眼淚是硫酸

  這難忘的一天,在每個人心中都留下了不同的痕跡。
  任紫薇想給龍烈血一個燦爛的笑臉,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淚卻與她的微笑在同一時間展現在龍烈血的面前,那是高興或是難過,甚或還有別的什麼情緒在內,龍烈血分不出來。龍烈血承認,在這方面,自己是一個笨人,也從來沒有什麼天賦。任紫薇的笑靨如花,任紫薇的眼淚似露。當任紫薇臉上的那一串露珠順著她白玉一樣的臉頰流到她秀氣而小巧的下巴那裡的時候,那不知道是飽含著幸福或是辛酸的一滴,在那裡凝結,凝結,然後——墜落!在早上的晨曦中,那一滴,如鑽石般純粹剔透,反射著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的光華,在空中劃過一條緩慢的直線,墜落!

  那是一滴心形的眼淚!
  在今天以前,龍烈血一直都不知道,有的人,可以在微笑的時候流淚,笑很美,淚也很美。這是一種複雜而矛盾的生理活動,同樣複雜而矛盾的,應該是那個流淚人的心情吧!龍烈血傻傻的站在那裡,也許是出於某種好奇心在作祟,龍烈血發動了《碎星訣》,霎時,在龍烈血眼中,那一滴下墜的眼淚的速度慢了不止百倍。龍烈血甚至可以看清楚那滴眼淚把自己和小胖瘦猴兩人映射到液體表面的鏡像與及它在下墜的過程中在空氣的阻力和液體表面張力的雙重作用下所起的微微的形變和震盪。那一滴眼淚終於落在了地上,變成無數細碎的水珠,濺起,再落下,地上濕了指甲大的一塊。

  說實在的,龍烈血在見到任紫薇之前心裡一直都是很平靜的,雖然對今天的見面隱隱之間有那麼一絲期待與興奮,但更多的,還是出於某種“禮貌”。可見到任紫薇之後,任紫薇那甜甜的笑靨,還有笑靨中的淚水,第一次,讓龍烈血的心中有了一絲的波瀾。任紫薇的那一滴淚,不是落在了地上,而是落在了龍烈血的心裡,就算龍烈血平時自認為是心堅似鐵,但在那一瞬間,龍烈血感覺到,自己心裡的某一個地方,已經被悄悄的腐蝕了一小塊,指甲大的一小塊。
  情人的眼淚是硫酸!

  淡淡的笑了笑。
  “你今天很漂亮!”,這是龍烈血見到任紫薇時說的第一句話。
  聽了龍烈血的話,任紫薇的臉紅了一下,不過還好,任紫薇的眼淚終於不流了。
  “嗯!你假期過得還好嗎?”
  “還好!”
  兩個人的對話不多,可範芳芳發下,任紫薇的臉今天總是很容易紅;小胖和瘦猴也發現老大笑起了雖然總是那麼淡淡的,但今天,老大的笑容似乎,只是似乎啊,比平時多了那麼一點點。戀愛真是一項燃燒卡路里的運動!

  上了車,小胖在前排,開著車,瘦猴也坐在前排,任紫薇,範芳芳和龍烈血坐在後面,車向著今天的目的地駛去。女人都是愛美的,紅著臉上了車的任紫薇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範芳芳的幫助下趕緊把花貓似的臉弄好,然後就低著頭不說話了。男人也是愛美的,瞪大了眼睛上了車的瘦猴雖然坐在前面,可他在車內倒車鏡裡的視線就從來沒有離開過範芳芳的大腿,就連小胖也時不時地偷窺那麼一兩眼。

  任紫薇努力的想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一點,正常一點,但在車上,誰都看得出來,整個車上最緊張,最害羞的就是她了,自從上了車,任紫薇的臉就一直像蘋果一樣,除了偶爾的從眼角的餘光中偷偷打量一眼坐在他左側的龍烈血以外,任紫薇基本上就沒有說話,她只是在低著頭玩弄著自己手腕處的一個由粉紅色石頭串起來的手鏈。小胖家的這倆小車後排剛剛可以坐得下三人,當然,三個人坐下也不會有太多的空隙了,範芳芳坐左邊,任紫薇坐中間,龍烈血坐在右邊,就這樣,龍烈血就和任紫薇身體挨著身體坐在了一起,第一次,任紫薇坐得離龍烈血如此之近。

  上了車的龍烈血也沒有多少話,龍烈血從來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任紫薇就坐在他的旁邊,鼻子裡可以聞到任紫薇身上淡淡的幽香,龍烈血也是第一次和一個女孩如此接近,不得不承認,龍烈血很享受這種味道。車在路上輕輕的顛簸著,感覺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任紫薇的害羞和緊張,看了一眼任紫薇,龍烈血輕輕地笑了笑。任紫薇的臉更紅了。害羞時的任紫薇依舊那麼可愛。別人害羞會臉紅,可任紫薇害羞不光臉會紅,連她的耳朵,頸部都染上了一層桃花樣的粉紅色,除了那桃花一樣的紅暈以外,任紫薇的鬢角處,還有一層細細的黃色的絨毛,在車窗外透過來的光線中閃爍著一種稚嫩而青澀的光彩。任紫薇的眼角處所閃耀著的是一種怯怯的波光,帶著三分歡喜,七分的羞澀。

  任紫薇也發現了龍烈血在打量她,她的眼角稍一接觸龍烈血的目光就馬上分開了,那桃花一樣的臉頰,就像由初春到了三月一樣,顯得更加豔麗了。
  “你這幾天過得怎麼樣?”龍烈血輕輕地問了一句。
  任紫薇不可察覺的點了點頭。
  範芳芳早就憋了一肚子話了,只是現在才逮到機會。

  “呦!還真看不出啊,我們的龍烈血同學還真是體貼,都會主動關心人了。這麼一兩個月過去了,龍烈血同學也終於良心發現,知道關心一下紫薇了。你問紫薇過得怎麼樣?我告訴你,紫薇這一個多月來就沒有幾天是高高興興的。看看別人是怎麼哄女朋友開心的,再看看你,一點身為別人男朋友的自覺都沒有。這許久不見面了,這一見面,你到好,一下就把我們紫薇弄哭了,要知道紫薇長這麼大,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學校,那是半點委屈都沒有受過。你呢?現在懂得關心人了,早的時候幹什麼去了?一個多月連點音訊都沒有,就像消失了一樣,電話也不打一個,就這麼著把紫薇晾在了一邊,真不知道你這個人到底有什麼好的,惹得紫薇老對你念念不忘牽腸掛肚。”
  範芳芳這話一說完,龍烈血笑了笑,任紫薇卻有些急了,她的小手抓住了範芳芳的胳膊使勁的搖晃,小聲的對範芳芳說,“別說了!”。

  範芳芳狠狠的瞪了一眼龍烈血,又把目光轉向了任紫薇,話雖然是對任紫薇說的,可那意思是誰都明白的,“什麼不說?就你,一見面就幫著他,你怎麼不想想那幾天這個沒良心的傢伙人間蒸發的時候你是怎麼過來的,整天無精打采的,一聽到電話鈴聲就要跳起來。現在到好了,一見到他就什麼都忘了,我跟你說啊,這個男人不能慣,越慣越混蛋,你現在就這樣,那將來准有你苦頭吃的!”

  聽了範芳芳這話,龍烈血摸摸鼻子沒說話,瘦猴嘿嘿的傻笑著,小胖面無表情的開著車,不敢接範芳芳的這話茬。
  和範芳芳這樣的女人練嘴,那簡直就是跟與老大單條差不多——別自己找死了。
  瘦猴打了個哈哈,轉移了話題,“今天的天氣真好啊,我們去那白沙浦正是時候!”
  “是啊是啊,現在那裡的荷花開得正鮮豔呢,去得正是時候!”小胖接過了話。
  範芳芳笑了起來,在車內的倒車鏡中白了瘦猴一眼,直把瘦猴的三魂七魄給白去了一半,“你這兩個好兄弟可真機靈!”
  龍烈血笑了笑,如果能換個輕鬆一點的話題的話他是不會反對的。
  龍烈血他們今天要去的地方是白沙浦,這白沙浦離縣城也不是太遠,也就二十裡不到的樣子,汽車在那彎彎扭扭的鄉村公路上扭上了半個多小時也就到了,靠近白沙浦那裡只住了幾戶人家,連個村都算不上,以前是靠打魚為生的,現在,打魚反而成了他們的副業,白沙浦既是這裡的地名,也是這裡一個湖泊的名字,湖泊約有萬畝左右,湖裡面的水清澈見底,在這地方,四面環山,也沒有多大的風浪,平時這湖泊總如鏡面一般的平靜,一眼望去,那是一望無際的碧綠,那些高高低低的充滿人們的眼球的是荷葉,在以前,這個景象沒有多少人稀罕,可現在不同了,這白沙浦裡的這一片荷花,那可是在方圓數百里內唯一的一家,白沙浦也許不是附近幾個縣最大的湖,但這裡的荷花卻絕對是最多的,好多人或開車或走路,專門從各個地方跑來這裡看荷花。於是乎,就如同我們上面提到的,當這裡原來的漁民發現用他們的小船載著幾個人到滿是荷花的白沙浦裡轉兩圈要比他們累死累活一天到晚打魚劃得來的時候,打魚就成了他們的副業。

  龍烈血他們開車到這裡的時候時間離十點還差那麼幾分,在白沙浦靠近路口的地方,有一個簡陋的停車場,這個停車場簡陋得只有那一塊不知道風吹日曬了多久的寫著“停車場”三個字的木牌在表明著它的身份,那塊木牌已經很朽了,但上面“停車場”三個字卻是用紅油漆重新描過。離這個停車場不遠的,是一個同樣簡陋的小碼頭,再遠處,就是幾棟房子了。說那個小碼頭簡陋,那是因為構建那個小碼頭的泥土沙石與水泥的比例實在是會讓你心驚,不注意看的人,會以為那是一道土埂,不過考慮到那個小碼頭也只是上下幾個遊客,外加拴兩條小得不能再小的漁船,那還勉強可以接受,在那個小碼頭那裡,可以看到幾個人影,還有一把朱紅的大太陽傘。不過這些都不是能吸引人的東西,幾乎剛下車,範芳芳和任紫薇看見面前那一望無際的荷葉時,她們兩個就大聲地叫了起來,又蹦又跳的,活像兩個小瘋子。

  沒有多餘的話了,五個人到了小碼頭那裡,在那把朱紅的太陽傘那裡買了票,門票是二十塊錢一位,除了門票以外,每人還必須再交五快錢的救生衣的租用費,不交不行,弄好了這些,五人上了一艘剛好可以坐六個人的小船,船夫把槁往水裡一探,那小船一下子就輕輕的鑽進了一個四面八方滿是荷葉,處處飄著荷花香味的世界了……

  龍烈血他們已經都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了,但每一次來,特別是在荷花盛開的季節到來的話,這裡,每一次都會給你不同的新鮮感覺,徜徉在這由荷花與荷葉組成的世界裡,你就像到了一片你並不知道路途的森林中一樣,每一秒鐘,呈現在你眼前的,都是你事先預料不到的景色。

  和羅賓這地方大多數有水的地方一樣,按照當地的傳統,凡是有水的地方,總能在上輩人那裡聽到一些神神怪怪的傳說,這白沙浦在當地人的傳說中,曾經出過一頭蛟,在這裡興風作浪,後來一位仙人路過此地,便將那頭惡蛟收服了,白沙浦從此也就風平浪靜了。這個關於白沙浦的傳說,是那個撐船的船老大說的,那個船老大戴著一頂草帽,穿著一間白色的背心,深灰色的褲子卷起了庫腳,就那麼赤著腳站在船頭上,那一根竹槁在他手裡輕巧的翻轉著,龍烈血他們坐的小船就如同下了水的魚一樣靈活自在。龍烈血他們就一邊聽著船老大說著白沙浦的故事,一邊欣賞著眼前的景色,小胖和瘦猴總是在抬杠,兩人的話總是能把範芳芳和任紫薇逗笑。

  聽著船老大的話,瘦猴他們在嬉鬧,而龍烈血卻想到了許多:這大概是中國人的一個特點吧,舉凡大江、大河、大湖、大海甚至大泉出處,總會有這麼一些傳說,這些傳說的一個共同特點就是都會和龍沾上點什麼關係,即使沒有龍,那麼也會有那麼一些龍子龍孫蛟怪鼇精之類的東西出來撲騰一下。中國人都以龍的子孫自居,這種情感,很多外國人都理解不了,這也難怪,同樣是龍,在中國,那是可以翻天覆地無所不能的聖物,象徵著威嚴,力量,權力與不可觸摸的尊嚴,而在國外,那只是一些長著翅膀會噴火的蜥蜴而已,白白辱沒了“龍”這個字眼,它的力量與尊嚴,大多數情況下是用來增添傳說中屠龍勇士的光輝。這是東西方不同民族之間演繹了數千年之後的文化差異。中國人的主流思想是強調人性本善,所以中國人都是先敬神,後敬己。西方的主流思想是強調人性本惡,所以他們都是先敬己,後敬神。前者,在人們“敬己”的時候,原本那高高舉起的“神性”便淹沒在世俗的洪流當中,再也找不到。後者,卻在洶湧的世俗之中尋找出被淹沒的“神性”,然後把它高高舉起。中國的儒家和道家,一個入世,一個出世,中國人崇拜龍,儒家於是把皇帝尊為“天子”,名日:真龍,儼然以“龍”在世間的代言人自居,用國人對龍的崇拜來鞏固帝權,踐踏萬民。中國人崇拜龍,於是道家把龍屈尊為小神,以顯大神之位,用國人對龍的崇拜在這裡鞏固神權,漠視蒼生。在由龍的權威所鞏固的帝權與神權之間,國人卻沒有享受到他們所崇拜的龍的威嚴,力量,權力與尊嚴,反而,他們崇拜的東西卻離他們越來越遠,自漢至唐,以儒道兩家之言為主體的漢族華夏文明逐漸衰落,先有五胡亂華的百年之禍,後有大唐千年未見之盛世毀於旦夕之間的亂變,這是歷史為華夏子孫敲響的一記警鐘——“神性”的泯滅伴隨著的通常是“奴性”的產生與信仰的淪喪。至宋,靖康之變是以漢族為主體的華夏文明由盛轉衰的一個轉捩點。至明,又有土木堡之變,宋明兩朝都可以算得上是當時世界上的大帝國,可兩代皆為當時的外族所滅,就連皇帝都被外族擄了去,即使放眼世界歷史,這樣的事也很罕見,用龍作圖騰的華夏文明已經不可逆轉的在走著下坡路。至清,同屬於冷兵器之間的對決,起于關外白山黑水間的女真人,硬是憑藉著八旗之力將無論是資源、土地、人口都是其十倍以上的一個龐大帝國征服,這說明了什麼?……而在歐洲,同樣經歷過各種各樣的戰爭,同樣經歷過外族的入侵,王朝的更替,還有那上千年中世紀的漫漫時光,也同樣是在神權與及王權的雙重壓迫下,那些慣於先敬己,後敬神的人一樣在黑暗中醞釀著啟蒙運動與文藝復興的曙光,那是一股可以將整個歐洲大陸的齒輪快速推動運轉起來的巨大力量。

  這樣的對比,又說明了什麼呢?
  龍烈血在思索著。
  “快看,一條魚!”
  任紫薇興奮的喊叫聲一下子將龍烈血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當中。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12-26 14:08
第三十七章 遊湖

  那是一條白鯧,大概有一支筷那麼長,正自由自在的在一蓬翠綠的的蓮葉下遊弋,在它的旁邊,是在水中擺動起來就如楊柳在春風中搖曳著的水草,任紫薇剛想水中一伸手,那條魚也機警,尾巴一搖,鑽到那些絮狀的水草中就不見了。
  “呵……呵……,姑娘,你別看見魚就想要撈,小心掉下水去,這裡水清,好多魚你看著一伸手就能夠到,其實呢,它在水裡藏得深得很呢!”船老大憨厚的笑了笑,好心的提醒了任紫薇。

  “有人掉下去過嗎?”任紫薇好奇的問了一句。
  “呵……呵……怎麼沒有呢?要不怎麼讓你們穿救生衣呢?要是遇到不會水的,在摘花或者拿魚的時候掉了下去,那可麻煩得很!”
  “說的是。可你這救生衣也太貴了,隨便租一下就要五塊錢,還有你這門票,啥子東西都沒變,就是弄一道破圍欄在那個小碼頭上一豎,放張破桌子弄把大傘就每個人二十塊,說是門票,可我這交了錢卻一張票都摸不到,連個報銷的憑證都沒有,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可沒這麼多事。”聽到船老大說起了救生衣,小胖插了一句嘴,小胖記得,在上次他們宿舍四個人一起來這裡的時候,這裡除了租船要點錢以外,其他的都是不收錢的,而那時候租條像這樣的小船,50塊錢可以讓船老大帶著你在白沙浦遊上個大半天,遇到個實在點的還會請你到他家裡去吃頓範,那還是高二時候的事。

  聽到小胖這麼說,船老大的紫銅色的臉上就像抹了一層油,好像還有點委屈,看得出,這船老大是個實在人。
  “我們也沒辦法啊,這都是上面規定的!”看著小胖他們幾個小青年,船大一邊撐著小船在蓮葉中穿梭,一邊打開了話夾子,“以前來白沙浦都是不收什麼門票的,咱家就住在附近,這一天下來,隨便用這小船載人栽個一兩趟,那也有個百八十塊錢的,活計清閒,賺的錢也不少,比以前起早貪黑拿魚挖藕的日子強多了!可後來,唉……”

  看到船老大歎氣,小胖和瘦猴的好奇心徹底的被勾起了,連任紫薇和範芳芳都睜大了眼睛,小船上,只有龍烈血一個人好像被這裡周圍的景致給吸引住了,看著那些不斷從臉面前漂過去的荷葉,沒有注意船老大所說的話。
  “後來怎麼了?”瘦猴接著問了一句。
  “後來!”船老大苦笑了一下,有點自嘲的意思,“後來就是你們看到的這個樣子了啊。上面來了人,說像我們這樣搞是不行的,說什麼要合理利用保護生態資源,反正就是那些官樣的狗屁文章說了一大堆,再後來,就有了那把破傘和破桌子,就有了每個人二十塊的門票!”

  小胖笑了笑,“這樣也挺好啊,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能多收點門票錢,大家口袋也多鼓點,虧你們能想出這麼個辦法。”
  “口袋鼓?鼓個球喲!現在來玩的人多了,可我們賺的錢卻比原來少了!”
  “怎麼會呢?”
  “以前大家都是自己拉生意,只要把船往那小碼頭上一靠,就不愁沒人來,現在自從開始收門票以後,也不怕你笑話,門票錢我們是一分錢都賺不到了!”船老大說著,竹竿輕輕一探,那小船的船頭就偏了個方向,向著一處荷葉最茂盛的地方滑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呢?那些門票錢不分給你們難道還能飛了不成?”小胖滿臉不可思議的質問。
  “怎麼不飛呢?我現在能拿到手裡的錢也就是按人頭算你們租救生衣的租金,每人五塊,我接的這一趟活計算上你們五個也就是二十五塊錢,比原來少了一倍以上!你們現在交的門票錢我們是一分都沒有!”
  “那門票錢呢?”
  “門票錢自然是被收門票的給拿了去嘛!”
  “哦!原來是這樣。”小胖一副釋然的表情,看著船了大,笑著說,“我說你這個船老大也太不厚道了,守著白沙浦這麼一塊寶地,你們自己好過了不說,政府來收點錢你就想不開了,你看看外邊,別的地方不說,就咱們羅賓,還有多少地方沒通公路,還有多少村裡沒有小學,要修公路,建小學,不都是政府掏錢嗎?”

  小胖說的也是實話,在羅賓這樣一個算不上富有的地方,在有的人家裡,甚至點不起電燈,一些半大娃娃為上個學跑十幾裡路那也不新鮮,小胖他老爸就捐錢在一個貧困村建了所小學,學校的名字叫做“克洲小學”,為了這學校的名字,小胖沒少被瘦猴取笑。
  聽了小胖的話,船老大有點激動,他站在船頭,無意識的揮舞了幾下手中的竹竿,弄得船身一陣晃動,那船身晃動過程中所蕩起的漣漪,在那清澈的湖水中,遠遠蕩了開去,幾條遊在近處的小魚被驚得一下子鑽到了水底。
  “要是這錢被政府拿去修路建學校,別說是我現在像這樣載你們一趟還有二十五塊錢,那就是再少一點,只要能比以前打魚時強那麼一點,我也願意!可你以為這門票錢是被政府收了去做好事嗎?”
  小胖有些愕然,“你剛才不是說上面來了人才會這樣的嗎?那這些門票錢難道不是被上面拿去了嗎?”
  “上面來了人沒錯,那是告訴我們以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而搞這個門票的,可不是政府!”
  “那是誰呢?”

  “是私人搞的,那個人姓黃,具體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人家好像在縣裡有很硬的後臺,是縣裡一個大官兒的侄子。不瞞你說,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挺不服氣的,憑什麼他就能扯著虎皮做大旗,在這里弄把破傘弄張桌子就收門票呢?這白沙浦又不是他家的。我們幾個人先到鄉里去告,可鄉里的人說他們管不了,結果我們又到了縣裡,把縣裡的那些衙門都跑了個遍,可縣裡那些衙門的老爺們個個都二一推做五的什麼都不知道,也跟本懶得理你,我們想找縣長,聽說他還不錯,可縣政府大門口的警衛知道我們去找縣長是為了這事,根本就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在縣政府大門口守了兩天,連縣長的一根毛都沒見到!”
  “那後來呢?”聽這個船老大說到這裡,連任紫薇和範芳芳都開始關心起來了。
  “後來,後來我們當然就不能這麼善罷甘休了,我們寫了連名信告到了上面,可你猜怎麼著,上面又把我們寫的信打到了縣裡,縣裡來了人,還有幾個大蓋帽,跟我們解釋了一大通,說這是縣裡搞的旅遊資源開發的一個專案,但實際上,什麼狗屁專案,半分錢不投進來,就那麼弄張破桌子在那裡就收門票!收的門票錢全進了私人的腰包。”
  “哦,那你們是怎麼打算的呢?”瘦猴問了一句。
  “起先大夥都打好了主意,你收你的票,我拉我的客,我們各不相干,你有背景又怎麼樣,我不吊你,你還能拿我怎麼樣呢?你要收門票是吧?那你就去收啊,畢竟這白沙浦是國家的,咱也不會掉根毛,如果有哪個傻子想要交門票給你,咱也不攔著。來這白沙浦的人,如果不坐上我們的小船到這湖裡來游一遊,那他也就白來了,這麼大的一個白沙浦,如果交了門票卻上不了船,那他和在岸上一個樣!”
  “哦!那現在這樣又是怎麼回事呢?”

  “哎!”船老大歎了口氣,“要不我怎麼會忍不住嘮叨呢?就像我開始時說的那樣,上面來了人,告訴我們以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拉客了,要想拉客,那就得統一管理,說白點也就是要在來這裡玩的客人買了票以後我們才能讓他們上船,而開始的時候,他們為了不過分刺激我們,從門票裡分出來給到我們的錢也還能和以前持平,可到了後來,隨著來這裡玩的人越來越多,我們的活計越來越多,可分到的錢卻越來越少了!有不願意的,那就不許在這裡再幹下去,可這世道,一家老小的都指望著你呢,不幹這個,難道我們還能去哪裡找塊地種田不成?”

  船老大的話讓大家都覺得有些鬱鬱,本來今天是出來玩的,大家都很高興,可這些狗屁倒灶的事還是讓小胖他們一肚子火。這些事本來也屬平常,比這個誇張百倍的事大家也都聽說過了,可聽歸聽,一旦事情真的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那心情也就不一樣了。
  剛才買門票的時候也沒覺得怎麼樣,可現在一回想起來,還真他媽的把錢都砸在狗身上了,也許砸在狗身上都比這個要好一些。和以前一樣,一聽到這種事最先開罵的准是小胖,也不管有沒有女生在場,“你不說還好,越說我就越為我那一百塊錢不值。媽的,想不到會是這樣,我就說呢,我們以前來的時候還沒什麼雞巴門票呢,想不到現在就有了,如果是交給政府咱也沒話好說,可一想到要交給這些鳥人心裡實在有氣!”

  “得啦,得啦,少說兩句了,現在可有女生在哦!”拍拍小胖的肩膀,瘦猴安慰道,“你也別有什麼想不開了,要怪,就只能怪咱們沒有什麼大靠山,也不是什麼大官的親戚,要不然,咱們也選塊寶地去收門票,你看看光這白沙浦一天得收多少門票啊?等我問問。”歇過小胖這邊,瘦猴就對著正在撐船的船老大問了一句。
  “平時最少的時候一天也能來個七八十人,到多的時候,特別是週末或放假的時候,有時一天能陸陸續續的來兩百多人吧!”
  “看看,你看這買賣!”瘦猴用他特有的誇張的聲音表達著他的一片羡慕之情,“一張門票二十,那就是最少的一天按七十個人來算的話那也有一千四百塊的收入,多的時候按兩百人來計算,那一天也有四千塊的收入,這一年下來得多少,等我想想,乖乖,弄張破桌子,弄把破傘,扯個虎皮,這一年下來起碼也有個百八十萬,這買賣實在太划算了!”

  看著瘦猴臉上那一副要流口水的樣子,範芳芳實在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她狠狠的扭了一把瘦猴,“看你那死相!”瘦猴一聲大叫,把白沙浦裡的水鳥都驚起了幾隻,範芳芳都被嚇了一跳,自己可沒怎麼用力啊,瘦猴一聲大叫過後,臉色凝重,“我決定了,當官這事實在是世界上投資最少,收益卻最大的買賣,等將來俺也一定弄個什麼官來當當,到時候啊,小胖,我罩著你,啊……哈……哈……”

  瘦猴一邊誇張的笑著,一邊還老氣橫秋的拍著小胖的肩膀,“小屠同志,你也要努力啊,不要辜負了組織對你的信任!”
  小胖沒說話,直接豎了個中指給他。
  大家有些鬱鬱的心情經瘦猴這麼一鬧,也放開了許多。
  “咦!老大呢?老大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們都差點都把老大給忘了。”
  龍烈血一直坐在船的最後面,在前面是小胖和瘦猴,中間的是任紫薇和範芳芳,剛才在聽船老大說話的時候,龍烈血一言不發,這時聽到瘦猴一提醒,大家都轉過頭來。

  龍烈血的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對著轉過頭來看著他的小胖和任紫薇他們笑了笑,隱隱中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在周圍那些翠葉荷花的襯托下,龍烈血的笑容看起來竟然有些天真,龍烈血這樣的笑容讓任紫薇看得呆了一呆,任紫薇可以保證,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從來沒有看到龍烈血這樣笑過。不光任紫薇呆了,就連小胖和瘦猴都呆了呆,這樣的笑容,他們也從未見到過,老大的笑容從來都是那麼淡定從容,雖然說笑不露齒是用來形容女孩子的,可在這以前小胖和瘦猴覺得這個詞用來形容老大也比較合適。

  “這裡的景色很美啊!”
  周圍一片映日耀眼的荷花,經過半個多小時的穿梭,小船就要滑到湖心了,那裡水很深,風景也最好,遊湖的旅程到了那裡才算剛剛開始。
  不知怎的,船老大在船上也混了好幾十年了,今天,看著那幽幽的湖水,船老大心裡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了穿一件救生衣的想法。
  “老了!”站在船頭,船老大心裡自嘲的一笑,手中的竹竿輕輕一揮,探入水中,在這裡,竹竿已經探不到湖底了……






ps. 雖沒滅日屠美,但還是濃濃的大華夏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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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瘦猴的春天

  時間轉眼間就到了八月下旬,離上次約任紫薇他們出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有些事發生得總是那麼出人意料,就連龍烈血也想不到——瘦猴和範芳芳好上了。

  事情有一些戲劇性。在那天游完白沙浦以後,到了晚上,自然是送兩位美女回家,因為瘦猴家和範芳芳家離得不遠,因此,送範芳芳回家這個任務就被瘦猴捷足先登了,在今天游湖時徹底領教了範芳芳火爆脾氣的小胖主動放棄了。按理說,送範芳芳回家的時間也不是太晚,那時十點都還不到。可偏偏,在那個不算晚的時間,在那個不算偏僻的地點,就在瘦猴送範芳芳回家的路上,四個蟊賊跳了出來,都是二十多歲的社會流氓,本來是想劫財的,但看到範芳芳後,又打起了劫色的主意。

  “嘿……嘿……多水靈的一個小娘兒們,你看這大腿,嘖……嘖,頭髮還染了色!”
  那四個人淫笑著,前前後後將瘦猴和範芳芳堵在了路上,小巷旁邊種植的大樹將天上的星光都遮掉了大半,在遠處路燈微弱燈光的照耀下,他們模糊的面孔在猥褻中顯出幾分猙獰。
  “估計是一對小情侶,媽的,這小子到是好運!老子怎麼沒這種運氣呢?”
  “嘿……嘿……也不知道這個小娘兒們是不是處女?”
  “是不是你過一會兒就知道了,就算不是那也值了,嘿……嘿……”
  “說的是,她要是不順從點,我就花了她的臉!”說這話的人說完以後就掏出了一把彈簧跳刀。
  範芳芳的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了起來,她想叫,可周圍的人在此時就像集體消失了一樣,在這條狹長的小巷裡,看不到一個人影,除了面前這四個人。無論什麼樣的美女,火爆的,溫柔的,誰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那沒有不怕的,除非她自覺可以在武力上克制住這幾個人,而這樣的女人,又有幾個?範芳芳把目光看向了她身邊的瘦猴,這個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但讓她失望……不,是絕望的是,瘦猴的身體此刻在輕輕的顫抖著。理所當然,範芳芳把瘦猴的顫抖歸之為害怕。

  瘦猴是在顫抖,不過,瘦猴的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瘦猴在興奮得顫抖。
  自從那四個蟊賊從陰影中跳出來後瘦猴就在顫抖。難道……難道……傳說中的英雄救美今天晚上就讓我給遇上了嗎?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如果可以,瘦猴真想跳起來親老天爺一下或是大聲的歡呼。別人遇到這種情況或許會怕,但對瘦猴來說,這只是老天爺賜給自己的一個機會。看了看身前身後那四個蟊賊那鬆鬆垮垮的站姿,瘦猴在心裡狂笑了起來,還是老大說得對,對於有實力的人來說,世界上只存在機會,不存在障礙,如果你遇到了所謂的障礙,那只能說明你的實力不夠,無法越過這道障礙看到後面的機會。面前站著的這四個蟊賊,就是一個機會,雖然自己沒有通過E級測試,但跟了老大三年,要是連這麼幾個業餘的蟊賊都對付不了,那自己還不如買根麵條去上吊算了。

  看著那幾個人慢慢的圍了上來,正在範芳芳不知所措的時候,瘦猴握住了範芳芳的手,這一次,範芳芳沒有掙扎,也沒有生氣,範芳芳看向瘦猴,瘦猴對著她露齒一笑。最先倒楣的是在瘦猴和範芳芳前面拿著刀的那個,對這種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傢伙,瘦猴一向最是討厭,你劫色就劫吧,這是個男人都可以理解,可你還非要弄出把彈簧刀揚言要花了人家的臉,這樣也太沒水準了,特別是當你面對的是一個美女的時候!這大千世界,出個美女容易麼?連美女你都想要破壞,這簡直就是所有男人的公敵。對付公敵,瘦猴自然不會腳軟。

  在那個傢伙離瘦猴還有幾步的時候,突然感到眼前一黑,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瘦猴這一腳踢得很漂亮,半個小錯步,一百八十度旋身,出腳,在那個傢伙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瘦猴的腳已經印在了他的臉上。一聲清脆的鼻骨折斷的聲音傳來,再接著是那個傢伙倒在地上的聲音。範芳芳睜大了眼睛,用一隻手捂住了小嘴。剩下那三個傢伙也怔了一秒鐘,大腦一時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就在這一秒鐘之內,右腳踢飛了那個拿刀的,瘦猴半秒鐘也沒有遲疑,在右腳剛落地的時候,瘦猴的左腳已踢在了原本站在拿刀的那個傢伙旁邊另一個人的小腹上,那個傢伙也飛了出去。一個踢臉,一個踢小腹,這就是瘦猴給他們的差別待遇。

  在瘦猴轉過身來的時候,只剩下前面站著的兩個蟊賊了。
  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范大小姐,瘦猴甚至有心情對著她用兩根手指比了個“V”字,瘦猴一直認為邱吉爾那個胖老頭發明的這個手勢比較帥,一方面這個手勢可以表現出自己對對手的蔑視,另一方面還可以突出自己的實力。而小胖喜歡的那個用一根手指頭所表達出來的手勢相對來說在內涵上差了那麼一點。瘦猴的表現徹底的激怒了還站在他們面前的兩位大哥。看著面前打過來的這平平直直的一拳,瘦猴在心裡為這兩個大哥歎了口氣,這就是專業和業餘的區別了,別的不說,這一拳看著雖然兇狠,可瘦猴知道這一拳的威力有限,只靠胳膊上那三兩肌肉能有多大的殺傷力啊?還有啊,剩下的這兩位兄弟一點配合都沒有,在這位大哥出拳的時候,他的大半個身子已經把後面那個人給擋住了。

  瘦猴決心讓出拳的這位大哥看看什麼才叫出拳,就算是打劫那也不能只靠蠻力,還應該體現出一點技術含量才是。那一拳是打向瘦猴的左胸的。瘦猴側肩,矮身,小腿用力,大腿發力,扭腰,沉肩,挺身,當全身肌肉的力量積聚到胳膊上時,瘦猴的拳頭旋轉著由下往上,一記勾拳擊在了那位出拳大哥的胃部。那位大哥被瘦猴一拳打得發出一聲慘叫,在他倒下的時候順便也把他後面那位撞倒了,兩個人在地上滾做一團。按理說,最後只剩下一個滾在地上的傢伙了,瘦猴英雄救美的任務也可以圓滿完成,不掉一根汗毛,可事情總有意外。在此刻範芳芳的眼中,瘦猴的形象已經徹底的顛覆了,面前這個人還是那個整天嬉皮笑臉,沒個正經,可以被自己隨便欺負的瘦猴嗎?

  被撞倒在地上那個大哥此時心中也充滿了驚恐,人在恐懼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的做一些事情,在他的旁邊,有那麼一堵要拆的牆,地上七零八落的是一些磚頭,他的手邊正剛好有一塊,他想都沒想,坐在地上,拾起一塊就砸了過去。那塊磚頭不知道是有意還是慌亂所致,竟然向著範芳芳飛了過去。

  範芳芳還沒明白過來,瘦猴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一直到砸在瘦猴身上的磚頭落在了地上範芳芳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在瘦猴轉身沖過去將那個坐在地上扔磚頭的傢伙踢昏了之後再走到範芳芳面前的時候,範芳芳站在那裡,看著瘦猴淚流滿面。瘦猴的春天終於來了。雖然後來小胖對瘦猴飛身擋磚這一壯舉的動機和必要性表示了懷疑,但對瘦猴和範芳芳,大家除了稍微吃驚一點以外,也沒有誰認為他們在一起不合適。

  在這段時間裡,意料之外的事已經發生了,而意料之內的事則繼續發生著,龍烈血與任紫薇的感情也穩中有升。
  在一次同學聚會中,當任紫薇有意無意的坐在龍烈血身邊,並擺出一副害羞的乖寶寶模樣的時候,大多數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於任紫薇這樣含蓄而巧妙的暗示,如果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的話,那他也別活了。大家除了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情驚歎著龍烈血的好運以外,更多的是對龍烈血和任紫薇誰追誰這個問題比較感興趣。而這個問題,除了少數幾個知情人以外,你去問當事人,無論問的是誰,你都不可能得到什麼答案。

  有問任紫薇的,她會笑著對你說,“你去問他啊!”,說著,用眼神看一下在她旁邊或不遠處的龍烈血。無論怎樣的女孩,在面對這種問題的時候,好像都有不錯的天賦。看著龍烈血,好多原本心有好奇的人都打了退堂鼓,龍烈血是什麼脾氣大家還是知道那麼一點的,如果在任紫薇這裡都得不到答案的話,在龍烈血那裡就更不可能了。
  面對任紫薇與龍烈血感情的曝光,最高興的要數瘦猴了,至少,他家的玻璃不要再擔心被人打碎了。

  而小胖呢,他覺得自己也有些事情要做。瘦猴家的玻璃經常被人打碎的事他是知道的,在聽瘦猴說起這事的時候他只是覺得好笑。可如果這樣的事發生在老大身上,那就一點也不好笑了,在小胖看來,這樣的事簡直是對自己兄弟幾個人的侮辱。你追誰我不管,無論什麼樣的美女,你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把她追到手那是你的本事。可任紫薇現在已經名花有主了,你要是再去唧唧歪歪,再想玩用彈弓打玻璃那一套,那你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這就是小胖的想法,對小胖來說,老大在他心中的地位,那是不容任何人有半點的不敬。

  在一個龍烈血不在的場合裡,當著許多人,小胖放出這樣的話,“我知道班裡班外喜歡任紫薇的人很多,但任紫薇和我老大的事那是你情我願的,誰也沒有強迫誰,我兄弟瘦猴的事就算了,他看得開,我也不想追究什麼,那只是一場誤會,瘦猴家的玻璃也就當被人打鳥打壞了。但是,如果誰還吃飽了撐著想繼續要到我老大那裡去搗亂,那我醜話說在前面,不管是誰,不管認識不認識,我要是不把他打得讓他媽認不出來,那我就不姓屠!”小胖說完,拿過一個啤酒瓶,硬生生的用他的一隻大手把它捏碎。

  說實話,對於這個世界上的女人,小胖曾經做過一個很簡單的劃分,小胖把她們分為兩種,一種配得上老大的,一種是配不上老大的。
  對任紫薇,讓小胖、瘦猴、天河三個人驚歎的不是她的美麗,而是她的眼光。天河就曾經說過,任紫薇是他到目前為止見過的最聰明的女人。單單憑藉任紫薇的這份聰明與眼光,小胖三人在私下裡討論的時候就覺得任紫薇有資格和老大交往。不瞭解龍烈血的人都會覺得像龍烈血這樣平時很不愛出風頭,無論是學習、家世各方面都冒不了尖的人和任紫薇交往是一種幸運,就算是論性格長相,龍烈血也算不上開朗陽光。龍烈血的性格對大多數人來說總是深沉之中帶著那麼一點點陰冷,平時話也不是很多。同窗了三年,沒看到龍烈血笑過的人大有人在。如果是論長相,那還好一點,但龍烈血的外貌就如他的性格一樣,並不是那種見到就會讓人覺得親近的那種,雖然清秀,但龍烈血深邃的眼神中總有一種讓人無法靠近的東西。

  可在小胖幾人的眼中,龍烈血就是他們真正的偶像。在小胖看來,那些平時喜歡在女生面前出點風頭,叼根煙就以為自己是男人,染個頭髮就認為自己很陽光,再隨便賣弄點課本上背來的東西就以為自己很淵博的傢伙,連跟老大提鞋都不配。更別說那些在學校裡愛顯擺所謂“家世”的“人才”了,坐著家裡十多萬一輛的小轎車來上學就能把鼻子抬到了天上,穿一雙他老爸公費出差時幫他買的“名牌”運動鞋就巴不得整天在操場上跑,要是家裡有個什麼人在縣裡的一個什麼衙門裡當個什麼長之類的,那乖乖不得了,平時有意無意的掛在嘴邊不說,就連他看人的那眼神,都會讓人以為他是秦始皇第二。雖然對龍烈血的家世談不上什麼瞭解,就算是龍烈血的老爸,三人也只見過一次面。但別的不說,就只說這小小的羅賓縣,在小胖的瞭解中,除了自己兄弟三個人以外,就沒有誰戴過十萬塊以上的手錶,自己兄弟三人卻戴了,手腕處這薄薄的這一小塊東西,連上錶鏈,不到二兩重,但卻是一輛小轎車的價錢,而這表,是老大送的,就像送一隻十塊錢的電子錶那樣就送了。那些“人才”跟老大比起來,只是一個字——屁!

  也許是小胖的放出去的狠話起了作用,以前發生在瘦猴身上的那些事沒有再發生在龍烈血身上了。
  那次同學聚會過後,班上的同學在這個假期中就再也沒有機會再聚集在一起了。整個暑假的時間到了這時仿佛加速運行了起來了一樣。
  八月二十三日,任紫薇的錄取通知書到了,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念新聞傳播。
  在隨後的幾天中,大家的錄取通知書都來了,龍烈血的西南聯大,瘦猴的西北大學,範芳芳的西南藝術學院。這其中,最高興的要數小胖和小胖他老爸了。小胖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他老爸也在,快遞公司直接把通知書遞到了家裡,看到是西南聯大的錄取通知書,小胖他老爸還懷疑是不是人家寄錯了,當確定這份通知書是寄給自己兒子的時候,小胖他老爸一下子就像喝了半斤老白乾一樣,興奮得滿臉通紅。錄取通知書上那點學費早被小胖他老爸自動過濾了。

  “快,給你老媽打電話,還有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你大舅二舅,你四姑,你二叔……不,還是我來打!”小胖他老爸搓著手在屋裡走來走去,“選個日子,在縣城裡最好的酒樓,我給你擺個百八十桌的酒席好好慶祝一下,把你所有的朋友,老師,同學都請來,我要讓大家知道,老子的兒子也考上大學了,哈……哈……”
  而就在龍烈血接到西南聯大歷史系錄取通知書的當天晚上,龍悍給他打來了電話,對龍烈血今天接到通知書的事,龍悍好像早就知道了。龍悍在電話中沒有多說什麼,只告訴了龍烈血一個可以聯繫到他的電話號碼

  掛掉了電話,龍烈血在心裡回想了兩遍父親告訴他的內容,以確認不會忘記。
  大學,就要開始了嗎?
  在接到錄取通知書以後,龍烈血、小胖、瘦猴和範芳芳幾個人更是幾乎天天都往外面跑,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假期在一起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surielmoon 發表於 2013-12-26 14:16
第三十九章 火

  這次去省城,龍烈血是和小胖一起坐班車來的。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兩人已經是第三次來省城了。
  第一次是送瘦猴,第二次是送任紫薇,在暑假的這一段時間裡,任紫薇和範芳芳這一對好朋友,已經漸漸的融入了龍烈血他們的這一個小圈子裡。對此最高興的要數瘦猴,挨一塊磚頭就能換來美女的垂青,這樣的好事,不是誰都遇得到的。而對此最有意見的是小胖,怎麼轉眼之間,兄弟幾個就都有了女朋友了呢?天河去了北京暫且不說,任紫薇喜歡老大那是人家有眼光,可怎麼連瘦猴這種沒水準的傢伙都有了呢?難道這個世界變了嗎?為此,小胖不止一次的在龍烈血面前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還好任紫薇和瘦猴不在省城,要不然,以後的日子我就要快成三千瓦的大燈泡了!”
  順便說一下,範芳芳的西南藝術學院也在省城昆明市。
  從羅賓汽車客運站到昆明的班車在經過幾個小時的搖晃以後,終於到了昆明。這趟班車是早上九點三十分從羅賓出發的,中途除了在路邊有廁所的地方停過兩次以外,其餘的時間,這輛五成新的客車都在路上顛簸著。小胖旁邊的車窗玻璃也在跟著車身的節奏一起晃蕩,“啪啦,啪啦”的,一路上,小胖都在擔心他旁邊的玻璃可能隨時會掉下來。不過還好,那塊玻璃沒掉,汽車到車站的時間是十三點五十八分,比車票上列印的時間只晚了八分鐘,還可以接受。

  車停了,龍烈血和小胖都下了車,同車的其他人正在手忙腳亂的拿著他們的行李,行李都放在了汽車頂上,挑的背的,大包小包,還有一些農貨,這些東西都用繩子捆在了車頂上,有兩個人爬到了車頂,正在解著繩子。
  “啊,終於到昆明了,他媽的,雙腳著地的感覺就是好!”小胖一邊說著,一邊伸了個懶腰,“老大,晚上我們兩個去好好的搓一頓,中午飯都沒吃,晚上可要好好的補償一下!”
  龍烈血笑了笑,點了點頭,和小胖在一起,吃這件事是永遠不用擔心的。

  這次來西南聯大讀書,小胖完全空著手,只揣了一個錢包,其餘的東西,小胖一件未帶。龍烈血呢,只帶了一個不大的旅行包,裡面裝了幾件以前穿過的衣物,對於衣服來說,龍烈血還是喜歡穿舊的。
  稍微在汽車站裡辨別了一下,兩個人就往外面走去。龍烈血的那一個旅行包,也被小胖不由分說的接到了手裡。龍烈血他們下車的地方是省城的客運西站,不用說,這個站的位置靠近昆明城邊的西郊,和所有其他的汽車客運站一樣,擁擠,嘈雜是它最大的特點。正值中午,這裡就像一個巨大的農貿市場,各式各樣的人在這裡穿梭著,叫喊著,擁擠著,在那粗糙的水泥地表上,隨處可見飛舞的紙屑、瓜子皮和嚼過的甘蔗渣滓。

  剛走了幾步,一個四十多歲的矮矮肥肥的女人就擋在了他們面前。
  “唉,老闆,要不要住宿?紅星旅社,就在不遠的地方,十塊錢一個床位,又乾淨又衛生!”
  “不用!”小胖伸手準備推開這個女人,誰知道這個女人竟順手拉住了小胖的袖子, “不要這樣嗎?我們那裡設備齊全,還有標間,房間裡還可以看‘碟’,如果有需要,還有一堆美女讓你挑!一次只要四十塊!”
  美女?一次只要四十塊?看著這個女人那發黃的牙齒和臉上曖昧的笑容,小胖一下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手上一用力,那個女人就站不住倒退了幾步,差點坐倒。
  “日!把老們子當成什麼人了!”

  這個女人平時遇到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時下,正當她準備拿出撒潑耍賴這一招,順勢坐到地上準備大哭大嚎,以便騙錢的時候,龍烈血看了她一眼。
  就像在六月天被一盆冰水從頭淋下,那個女人渾身一激靈,很難形容那個女的是什麼感覺。龍烈血的目光很清澈,龍烈血的臉上甚至沒有半分的兇狠,但就是這樣,接觸到龍烈血目光的那個女人一下子便沒有了撒潑的勇氣。
  當看到車站外面一處地方豎著那一塊寫著“西南大學新生接待點”的紅布標時,龍烈血和小胖兩個人已經推掉了三個要他們住旅店,五個要他們洗桑拿的人做出的“邀請”了。而到了外面,整條街都是小販,賣打火機的,賣煙的,賣酒的,賣報紙的,賣水果的,賣甘蔗的,賣刮胡刀的,賣鑰匙扣的……這些小販滿街的叫賣著,此起彼伏,很是熱鬧。
  “香港的名牌皮包,香港來的名牌皮包,每個只要二十五元,每個只要二十五元,大家進來看一看瞧一瞧啦,走過路過,機會不要錯過……香港來的名牌皮包,香港來的名牌皮包,每個只要二十五元……”
  在一個門口用小喇叭不斷播放著同樣內容的賣皮包的小店旁邊,就是西南聯大在這個車站的新生接待點了。

  接待點那裡立了一把大傘,在那裡有四個人,兩個男生兩個女生,都挺熱情的,在小胖和龍烈血說明來意以後,其中的一個女生就帶著龍烈血和小胖兩人向一輛停在不遠處的校車走去。校車是輛中巴,在車身中部很顯眼的位置處有一個西南聯大的校徽,還寫著西南聯大的校名。把龍烈血和小胖兩人帶到這裡的是一個很有活力的女生,人長得也清秀,紮著個馬尾,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在她自我介紹的時候龍烈血和小胖知道她叫馬燕。
  “你們兩個是一起來的吧?”
  “是啊!”
  馬燕看向龍烈血。
  “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來上學一點東西都不帶。就這樣甩著手就來了。”
  “呵……呵……老大的東西在我這裡!”
  “老大?”馬燕疑惑的眼神表示了對這個稱呼的不理解。
  “是啊!”小胖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再繼續討論下去,於是他岔開了話題。   
  “學校附近有沒有什麼好吃的地方?我們對那一片地方可不怎麼熟!”
  “哦,學校附近啊,在翠湖邊上和八二一大街都有很多好吃的地方!”

  龍烈血一直沒怎麼說話,中間這一路都是由小胖和馬燕在聊著,一直等到了車門前,龍烈血才對馬燕說了一聲“謝謝!”。
  車內已經坐著七八個人了,有男有女,都是省內考入西南聯大的學生。省外的多數是做飛機或火車過來,而在飛機場和火車站,也有西南聯大的新生接待點。在龍烈血和小胖到來之後,汽車就沒再等人了。這裡離西南聯大也並不是太遠,按照車程的話,也就是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西南聯大位於省城的八二一大街的中段,毗鄰綠湖,靠近通圓山。周圍風景秀麗,高校雲集。說起這西南聯大,也就不得不說說這八二一大街的來歷。

  1947年8月12日,因執政方針不同及各方利益分歧,民國黨秘密召開黨內會議,欲在國外勢力的支持下重挑內戰,以達到其獨霸聯合政府大權的目的。8月15日,香港《太公報》全文刊登了8月12日民國黨這次秘密會議的會議記錄,頓時,舉國譁然,各地抗議之聲不斷。為了反內戰,爭民主,西南聯大、中法學院和英語專科學校等4所大學的學生自治會,於8月16日晚在西南聯大新校舍草坪(亦即民主草坪)聯合舉行時事晚會,到會的大、中學生和教師、及社會各界人士約有6000餘人。會上,錢端升、伍啟元、費孝通、潘大逵等多位教授發表專題講演,要求反對內戰,反對國外勢力干涉中國內政,並呼籲全國人民團結起來,抵制民國黨反動集團的這一瘋狂行徑。在講演進行中,民國党特務混入會場進行破壞,動用軍警包圍聯大,並鳴槍放炮進行威嚇,激起在場學生、教師及社會各界人士的義憤。8月17日起,省城4萬多大中學生為抗議非法侵犯集會自由,宣佈總罷課,成立罷課聯合委員會,發表《反內戰、反獨裁宣言》,並舉行大規模的遊行示威,組織宣傳隊進行反內戰的宣傳活動。這些活動遭到民國党軍警特務的破壞,學生被肆意驅趕、毆打和逮捕,但全市學生反內戰、爭民主的宣傳和鬥爭,很快得到人民群眾的支持,自來水廠、電燈公司、紡紗廠、機器廠的工人開始醞釀罷工,鬥爭有擴大的趨勢。為了擴大影響,罷課聯合委員會和多家工廠的工會協商在8月21日舉行一次聲勢更好大的遊行示威。當此消息被民國黨反動集團知道以後,民國黨雲南省黨部、雲南警備司令部決定鎮壓這次愛國民主運動。

  8月21日,當遊行隊伍剛開始在各個學校聚集的時候,特務機關、民國黨軍隊在三青團的配合下,分頭襲擊西南聯大、聯大工學院、聯大師院、聯大附中和南青中學等學校,毆打學生和教師,並向學生集中處投擲手榴彈和開槍。上述各校師生在這一鎮壓活動中,犧牲96人,傷300多人。這就是震驚全國的“八二一慘案”。8月24日,全市20余萬人為這次鎮壓的犧牲者舉行公祭。昆明學生的鬥爭,在全省和全國引起廣泛的同情和聲援,各地紛紛集會,提抗議,發通電,遊行示威,聲討民國黨的暴行。在短短兩天之內,反內戰、爭民主的運動迅速席捲全國。民心不穩,軍心豈能安穩?面對全國各地的一片洶洶民情,民國黨反動集團決定孤注一擲,在目前還能掌握戰略優勢的情況下提前發動內戰,8月29日,全國內戰爆發。昆明學生的八二一愛國運動,由此在史書上寫下了重重的一筆。內戰結束後,為了紀念昆明各高校學生的這次愛國運動,新政府重修了連接西南聯大和各高校的這一段路,重修後的路總長7821米,命名為“八二一”大街。

  八二一大街相對于省城的其它街道來說顯得很寬闊,雙向六車道,7821米長,路中間和兩邊還有綠化帶。在省城,論氣勢,也只有京華路能和八二一大街相媲美,京華路有很濃的商業氣氛,而在八二一大街,因為這裡高校林立,因此這裡的商業氣氛比不上京華路,但這裡的文化氣氛卻是全省第一。坐在學校的校車上,行駛在這寬闊延長的八二一大街上,龍烈血一時想到了很多東西。
  “老大,前面有個地方好像著火了!”
  龍烈血也看見了。就在前面的一個地方,一股濃煙直沖天際,龍烈血也看見了。用龍烈血所教的方法,小胖閉上了一隻眼睛,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對準了正冒著滾滾濃煙的那個地方……
  “老大,約在前方2300米左右的位置。”
  龍烈血點了點頭。

  車內其它看見的人也在小聲地議論起來。
  司機放慢了車速,將車開上了靠右邊的那一條車道上。
  果然,三十秒不到,在龍烈血他們所乘坐的這輛車的後邊,消防車淒厲的警報聲就響了起來。“嗚……嗚……”一共有三輛消防車呼嘯著從龍烈血他們這輛車的窗邊飛馳而過。
  “也不知道是誰倒了黴?這麼大的煙,看樣子火燒得厲害啊!”雖然不是有意的,但司機的嘀咕聲還是被龍烈血聽見了。

  在龍列血他們路過著火那裡的時候,那裡的路面,濕嗒嗒的,已經被封鎖了一半,除了消防車以外,龍烈血還看到了有一些員警在維持著秩序,停在那裡的消防車不是三輛,而是五輛。濃煙從離路邊約30米左右的一幢六層建築中滾滾而出,從那建築的四層以上,舔著窗戶的火舌足以讓任何人望而卻步,同樣的,如果裡面還有什麼人的話,結局也可以猜到了。
  消防隊員們在底下忙碌著,幾道白色的水龍從底下飛起,向著濃煙和火焰撲去,半空中飛濺的水霧在陽光下劃起一道小小的彩虹!龍烈血覺得眼前這個畫面似乎在一瞬間有了某種難言的深刻含義在裡面。彩虹,濃煙,烈焰,就像一幅達利的作品。
  那些灑落下來的水除了噴在那幢著火的建築上以外,更多的,都流到了別處,在八二一大街靠近火源的這一個地方,近五十米的街面已經濕透,就如同下過一場暴雨。遠處,著火的那個地方,有很多人人在大聲的喊叫著、奔跑著,現場有些混亂。而在街的對面,離火源稍遠的一個地方,好多路人駐足在了街邊,仰著頭,看著不遠處冒著黑煙的那幢建築物,帶著好奇、惋惜或幸災樂禍的表情感歎著,“好大的火啊!”

  滾滾的煙塵與那被火焰蒸騰出的水汽混在了一起,遮住了一小半的天空,看那樣子,火勢一時還無法撲滅。
  一輛消防車慢慢的伸了雲梯,一位消防員站在雲梯的頂部,拿著一根水槍,正準備從高處直接把水噴在那火勢最旺盛的地方。
  這只是一起火災,火災而已。
  在龍烈血準備把目光從遠處的濃煙與水龍處收回來的時候,一個人吸引了龍烈血的目光。
  在大多數人的目光只盯著消防隊員怎樣和大火做鬥爭的時候,在那幢建築底下大多數人都在叫喊著和奔跑著的時候,那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如一尊石像,不言不動,只是面對著那著火的地方,飛濺的水花如雨,已經將他的頭髮和衣服完全打濕。
  龍烈血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一種深沉的,黑色的,無言的悲慟與哀傷。
  那個人,在烈焰與濃煙面前,沉寂得像一塊冰。
  因為車速的關係,龍烈血的目光停留在那個人的身上的時間只有三秒鐘。
  很多時候,上天就是愛捉弄人。

  此時的龍烈血想不到,他生命中最重要朋友中的一個,此刻,離他不足五十米。
  坐在車上,龍烈血最後回頭的一瞥,終於看清了著火的那個地方在憧憧人影背後掛在大門口的那塊寫著單位名字的牌子“中國國家科學院西南金屬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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