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惡漢 作者:庚新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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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ice 2013-9-26 17:13: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1 955393
fitch 發表於 2014-11-6 22:12
第二二章 孺子心歹毒(三)

  總體而言,公元188年,是紛亂的一年。

  在這一年當中,漢室江山的帝位三易其主,僅年號,就使用了四個,對於後世的歷史學者,想必是造成了不少麻煩。

  從漢靈帝的中平,到少帝登基,更年號為光熹,而後又變為昭寧,短短十日,再次發生了變化。隨著新帝劉協登基,在董卓等人的建議和倡導下,年號變更為初平。

  所謂初平,亦是一個討口彩的說法。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天下太平的意思。其實歷朝歷代的皇帝們,哪個不希望天下太平呢?不過,真真正正能做到天下太平的,恐怕也就是那麼幾個人而已。

  前十二,後十二,萬馬千軍走關東。

  在初平元年正月的第一天,洛陽街頭開始流傳了這樣的一個民謠。

  什麼意思?反正是各有各的說法。最直白的解釋,就是前漢有十二個皇帝,東漢又有十二個皇帝,差不多也到時候改朝換代了,這千軍萬馬走關東,意指各大士族門閥。

  緊跟著又過了幾天,又有新的民謠唱到:高密出皇帝,潁川有宰相……

  那矛頭,更是直指士人心目中的宗師,有三君之稱的六經博士,鄭玄。因為鄭玄,就是北海高密人。

  潁川,更是士族門閥所集中的地方。天下士子,有半數以上曾在潁川求學,其含義可想而知。

  是誰傳出了這樣的民謠?

  無人知道……

  只是如此一來,天下士子莫不感到驚恐萬分。

  初平元年二月中,有六經博士鄭玄自北海前來,於南宮外自縛請罪。董卓親自為鄭玄解縛,一派溫和表情。二人於南宮門英雄樓內飲酒,好一番暢飲之後盡興而歸。

  此舉,無疑令士人恐懼。

  而遠在陳留的曹操,在接到這一消息之後,也是目瞪口呆。

  自從離開洛陽,回到老家之後,曹操預示到了一場大動盪即將到來,開始暗中準備。

  曹家在陳留,亦是大族。

  其父曹嵩,表字巨高,在黃巾之亂的時候就逃離了陳留,躲在徐州逍遙快活。這種行為,從某方面也表明了曹嵩的態度:我已經老了,接下來的事情,由曹操做主。

  理所當然的,曹操就成了曹家的家主。

  散盡陳留財物,結交當地名流。曹操先是從其本家夏侯氏族人中招攬來了夏侯惇、夏侯淵兩個兄弟。

  這夏侯氏,甚至可以追溯夏禹時代,相傳是周武王封夏禹後人為王,曾建立杞國。

  至西漢,又有汝陰侯夏侯嬰出自夏侯氏,使得這夏侯一族,在陳留的地位極其崇高。曹操和夏侯氏之間的關係,很複雜。曾有人傳言曹操的父親曹嵩,就是出自夏侯氏中。當然這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清楚,權且當作是個故事,聽聽也就罷了。

  因為曹嵩的確是過繼到了曹節的膝下,但這並不代表,他出自夏侯。

  曹節尚有兄弟,按照姻親的關係,就算是過繼,也應該是從曹節兄弟中過繼而來。

  當然,關於曹操的身世,和本書並沒有太大的關聯,我們也無需著墨太多。

  那夏侯惇此時已年過三十,正是春秋鼎盛的黃金年齡。此人身高八尺七寸,孔武有力。十四歲時曾因有人侮辱了他的老師,一怒之下就拔劍殺人,從此流落天下。

  適逢漢帝劉協登基,大赦天下。

  夏侯惇也回到了陳留家鄉,聽說曹操招兵買馬,就前來投奔。

  胯下馬,掌中槍,有萬夫不擋之勇。曹操見夏侯惇來投,高興的光著腳就跑出來迎接。

  而夏侯淵,和曹操更有一段過命的交情。

  曹操少年時曾犯了案,正是夏侯淵為他頂罪,後來是曹操將他救出。也正是因為這麼一段往事,這二人的交情就不必贅述。所以,聽說曹操需要人的時候,正在沛國效力的夏侯淵二話不說,棄官回到家鄉,前來投奔曹操,令曹操無比的開心。

  不論是夏侯惇,還是夏侯淵,都頗通兵事。

  曹操把招募而來的家丁交給這二人打理,自己則專門遊走四方,招攬親隨。

  說起來很運氣,正好有青州人伊籍路過陳留,要前往荊州。二人相談之後,伊籍乾脆就留在了陳留,成為曹操的謀士。而後又經伊籍介紹,曹操準備前往潁川,拜見當地的一位名士。此人姓戲志,名才。據伊籍介紹,有經天緯地,鬼神莫測之本領。

  鄭玄入京的時候,曹操正在去潁川的途中。

  聽聞這消息,忍不住稱讚道:「董卓麾下,當真是有詭謀之士,想必是那李儒的手筆。」

  伊籍輕輕點頭,卻又好奇的詢問,「前些時候董卓請您入洛陽為官,主公為何推辭?」

  曹操沉吟片刻,長歎了一聲。

  「非是我不願去,實在是洛陽如今已經沒有了我的位置。」

  「此話怎講?」

  「黨人爭風,武人處高位,我現在去洛陽的話,那才是自尋死路。投靠哪一邊,都難有好處。倒不如守在陳留……你看,我雖然沒有去洛陽,不也得了奮武將軍的頭銜?董仲穎此人,有識人之明,卻無用人之能,只怕今後這關東,真的要應了那句讖語。」

  萬馬千軍走關東嗎?

  伊籍輕聲的念叨,突然苦笑一聲道:「世道如此,我等還是要先求自保。」

  「正應如此……子廉,前面是什麼地方?」

  子廉,是曹操的本家兄弟,名叫曹洪。是個忠貞之士,不過卻有點貪財的小毛病。

  如今曹洪,是曹操的護衛長。

  聞聽曹操詢問,他勒住了戰馬,扭頭笑道:「主公,往前二十里,有一村落,名為許家村。」

  曹操當下點頭,「既然如此,我們今晚就在許家村留宿。」

  ……

  與此同時,洛陽城內已經趨於平靜。

  隨著李儒率軍抵達洛陽不久,并州大軍也隨之到達。不過,當三萬并州軍到達洛陽的時候,并州軍的番號,實際上已經不復存在。

  主將李通,本是江汝地區的人。因殺了本地大族陳鴿後,不得已流浪北方。

  後投靠丁原,並以其才能,很快得到了丁原的信任。論武力,李通不如呂布,也只是和侯成、曹性在伯仲間。論治兵,他不如張遼,軍事才能只能說過得去。

  但這個人性格剛直,認準了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這一點深得丁原所愛,並很快的得到提升。如今是并州督軍從事,被委以重任。

  張遼和李通交好,不想他送死。

  於是自告奮勇的前去說服,李通在思考三日之後,最終下定決心投降董卓。

  平白得了三萬并州軍,董卓自然是開心的不得了。當下任命李通為中郎將,統領羽林軍左騎。張遼亦是中郎將,統領羽林軍右騎。其他并州降將,也都有封賞。

  當然,屬於董俷一支的人馬,也得到了陞遷。

  董俷由禳侯被封為軹侯,比之早先提升了一個級別,為光祿勳。呂布等人從理論上而言,都被董俷所節制。而呂布雖然只是虎賁中郎將,也被越級提升為溫侯。

  軹縣和溫縣,都是京畿司隸地區的富裕之地。

  李儒被封為林鄉亭侯,典韋沙摩柯也皆為列侯。最出人意料的,還是蔡邕,臨老了,卻得了個波侯的爵位,和董俷平級。倒是种拂叔侄,沒有什麼陞遷,只能為幕僚存在。

  如此,卻已經分出了親疏。

  李儒也在盯著种拂叔侄,等待著他們露出破綻。

  而种拂叔侄呢,卻顯得非常小心,始終沒有表現出過火的行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和洛陽的士人接觸。有時候李儒就懷疑,他是不是過慮了?

  但懷疑是懷疑,還是要繼續盯著對方。

  董俷呢,卻把目光放在了袁府。蔡邕說,如果种拂真的是黨人,那麼必然會與袁隗聯繫。弄出廢立這麼大的手筆出來,黨人所圖謀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太小了。

  蔡邕說實話,還是對董卓很憤怒。

  但又有什麼辦法?事情已經出來了,總不成讓董卓再來一次廢立,那才是有病。

  為今之計,就是將錯就錯,不要讓董卓再犯錯誤。

  一群人都盯著董卓,不管是李儒還是董俷,對於黨人的行動,變得格外敏感。

  可是,袁隗卻病了,所有訪客恕不接待,平日裡幾乎府中也無人出入。荀爽也病了,據太醫說,是真的病了。董俷雖然鬆了口氣,可卻依舊沒有放鬆對袁府的監視。

  初平元年四月,隴西突然傳來噩耗。

  董夫人……病故了!

  董卓當時就懵了。自從和董夫人成親之後,董夫人對他可說的上是盡心盡力。能有今日成就,如果沒董夫人在後面打理一切的話,只怕是董卓也無法在前方用功。

  董夫人的病故,對於董卓而言,打擊太大了。

  決定當天趕赴隴西,董俷、蔡琰、董綠,甚至連帶著任紅昌,也都一同前往弔唁。

  不過,董卓走了,卻不代表他會放鬆對洛陽的管束。

  把大權都交給了李儒,並把已經外放到司隸的漢安大都護華雄,緊急調入洛陽。整個洛陽,頓時一派肅殺。

  但很奇怪的,董卓一家人離開了洛陽,在隴西整整操持了三個月,洛陽卻非常安靜。

  七月,當董卓回到洛陽的時候,李儒稟報,在過去的三個月裡,黨人沒有半點動作。

  董俷反而擔心了!

  黨人沒有動作,不代表他們沒有想法。越是這樣,就越應了一句老話:暴風雨前的寧靜。

  仔細回想演義,似乎在這一段時間裡,唯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十八路諸侯。

  可董卓現在第一沒有禍亂洛陽,第二沒有毒殺劉辯,這也就使得十八路諸侯無從出手。

  董俷也不由得陷入了迷茫。

  漢帝不死,那麼十八路諸侯,還會不會出現?

  不對,越是如此平靜,就越應該小心行事,可不要被人鑽了空子。於是董俷向董卓請求,加強永安宮的守備。

  雖然不明白董俷這樣做的意圖,但董卓還是應承下來。

  事實上,董卓當然不希望劉辯死。

  劉辯活著,他就可以威懾漢帝劉協:我能扶你上來,也就能再讓劉辯登基。

  而正是這一點,讓劉協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這一日,董俷習慣性的溜躂到李儒辦公的地方。名義上,李儒的官職為光祿大夫,隸屬於董俷下屬五官之列。不過他的這個上官,基本上屬於那種什麼事情都不管的人。大部分時間,要麼是在家練武,要麼就是騎著馬,帶著雪鬼四處溜躂。

  董俷走進李儒的官署,就看到李儒正愁眉苦臉的坐在那裡。

  「姐夫,哭喪著臉做什麼?」

  李儒見董俷進來,也沒有起身迎接,笑罵道:「你這傢伙倒是逍遙自在,這本來都是你的事情,如今卻都扔給了我……唉,我是在頭疼。你看,我們簽署許多公文,但是各地卻不奉詔。說上面沒有玉璽印章,懷疑是岳父矯詔,故而不予理睬。」

  玉璽?

  董俷下意識的問道:「玉璽還沒有找到?」

  李儒點點頭,「是啊,閹寺作亂,令玉璽失蹤。我們快翻遍了整個皇城,都沒有發現。」

  慢著慢著,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董俷皺著眉頭,也沒有聽清楚李儒後面說些什麼。坐了一會兒,他離開官署,騎上馬,往永安宮去。這已經是他每天不可少的一個習慣,去看望一下辯。而辯呢,如果一天不見到董俷出現,就會變得有些惶恐不安,坐臥不寧。

  行至翠花樓,這裡曾經是劉辯看書學習的地方。

  董俷突然啊的叫了一聲,勒住獅鬃獸,扭頭對董鐵說:「立刻召集鸞衛,我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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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tch(緋)編按:
 曹嵩,曹操之父。詳見維基據說,近代經復旦大學古DNA鑑定,確定曹嵩乃曹氏一族內部族人,非夏侯氏。
 戲志才,表字不詳,或「志才」為字,名不詳。潁川人。由荀彧推薦出山輔助曹操。
 《三國誌·郭嘉傳》、《荀彧別傳》:「先是時,潁川戲志才,籌畫士也,太祖甚器之。早卒。太祖與荀彧書曰:『自志才亡後,莫可與計事者。汝、潁固多奇士,誰可以繼之?』彧薦嘉。」被認為是和郭嘉同等的人物
 庚新所指戲志才姓戲志一說,應屬筆誤。
本帖最後由 fitch 於 2014-11-7 00:28 編輯

fitch 發表於 2014-11-7 16:12
第二二一章 死亡刺殺

  司馬香兒率領二百鸞衛迅速抵達。

  今天本來就是她在永安宮當值,所以在接到了董鐵的通知後,迅速的抵達翠花樓。

  由於董鐵傳令的時候,神色很嚴肅。

  司馬香兒也多了個心眼,所帶來的二百鸞衛,全部是當初老一批的鸞衛營姑娘,以保證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對於司馬香兒的靈敏反應,董俷也感到非常的滿意。

  他想起了什麼?

  演義當中,孫堅是怎麼死的?

  說穿了,不就是他在洛陽皇城的一口水井中找到了玉璽,遭到了無數人的嫉妒。

  雖然不知道歷史是否真的如演義中所說的那樣,可是玉璽的確丟失了。

  董俷想試一下,如果能找到玉璽,對於董卓今後的行事,將會產生非常大的作用。

  可不要小看這個玉璽,傳國玉璽,又叫做金鑲玉角,相傳是秦始皇留下來的寶物。那秦始皇有祖龍的說法,所流傳下的玉璽,更代表著皇室的氣運和正統地位。

  想當初,王莽篡漢的時候,為了個玉璽不惜去哀求女兒。

  因為沒有玉璽,他的一切政令都難以得到實施。玉璽究竟有沒有傳說中的這麼重要?董俷也說不清楚。但董俷很清楚一件事,有了玉璽,那麼董卓就能在大義上站穩。

  小說當中,孫堅進入皇城的時候,洛陽已經成了廢墟。

  天曉得那他是在哪一口水井中找到,要知道,這洛陽皇城中,大小水井足有數百口。

  站在翠花樓下,董俷細目微閉。

  翠花樓是漢帝讀書學習的地方,同時也是用來擬定詔書,辦公的場所。

  一般而言,玉璽都會有專人管理。而管理玉璽的女官,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翠花樓。

  如果,只是如果……

  當初張讓造成混亂的時候,翠花樓的女官發現情況不妙,會怎麼選擇?

  投井的話,應該也是在翠花樓附近的水井。董俷想到這裡,對司馬香兒道:「以翠花樓為中心,三百丈範圍之內的水井,一一查找。別問我為什麼,只需做就是了。」

  司馬香兒忙躬身應命,帶著人開始搜索。

  按道理說,這麼大規模的搜索,自然會引起許多人的注意。可這裡是北宮,可以說所有的人,都是董卓安排下來的。而作為董卓唯一的兒子,董俷的威望並不弱於董卓。

  更何況,他身為光祿勳,本就是掌管皇城中事物,自然也不會讓人懷疑。

  不知道情況的,只會以為這位董家大公子,可能是想要在北宮搞出什麼風風雨雨。因為,董俷不滿意董卓廢立,和弘農王辯交好的事情,可以說是洛陽人人盡知。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司馬香兒突然來報。

  位於洗衣房邊上的一個水井中,發現了一具女屍,看穿著,應該是宮中的女官。

  董俷二話不說,立刻讓司馬香兒帶路過去。

  那口水井的位置很偏僻,因為靠近洗衣房,許是因為方便取水的原因,水井旁邊有一個滑道。一座假山,橫在水井的前邊,成半圓形包圍著水井。若不仔細查找,還真不容易發現。

  女屍已經被泡的發臭,面目全非。

  正因為這裡偏僻,在閹寺之亂過後,洗衣房就被廢棄不用,遷移到其他的地方。

  想必是這女官在慌亂中躲藏,不想失足踩在滑道上,就落入了水井。

  井很深,而當夜整個皇城都混亂不堪,掉進去之後,根本沒有人會發現,更不要說自救。

  其懷中,尚緊緊的抱著一個白玉盒子,外面有一層黃綢緞包裹。

  董俷命司馬香兒帶人在四處守衛,從屍體懷裡取出盒子。那女官抱的很近,董俷甚至掰斷了她的指頭,才算拿出盒子。強忍著屍體所散發出的惡臭氣息,解開黃綢,打開了盒子。

  只是掃了一眼,董俷立刻合上了盒子。

  應該就是這玩意兒吧!

  他沒見過玉璽,可是從那用黃金鑲嵌的玉角來看,倒是符合玉璽的特徵。

  讓董鐵拿過來一個兜囊,拎在手中。

  董俷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這女人很了不起,查一下她的名字,設法妥善埋葬吧。」

  「喏!」

  司馬香兒至今也沒弄清楚,董俷這神神道道的舉動有什麼含義。

  吩咐人下去安排,董俷把兜囊繫在了獅鬃獸的背上,牽著馬,遛著雪鬼,往外走。

  這雪鬼,是王戎給他安排的護衛。

  兩頭留在蔡府中,保護董俷家眷的安全,另外兩頭,則成了董俷的寵物。王戎如今官拜光祿兵曹掾,就和董俷剛入京時的官職非常相似,也是配享三百石的俸祿。

  雖比不上其他人,但王戎卻很滿意。

  董俷把家眷交給他保護,一方面說明是對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如兄弟一樣,成為親信。董俷的四大護衛,重新配備整齊。除了留在張掖,代為保護盧植的之外,其他三人都留在董俷的身邊。別看王戎的官兒不大,可是讓許多人羨慕。

  特別是他們直接統帥巨魔士,那更是董俷手下精銳中的精銳。

  該怎麼處理這玉璽?

  是給辯,還是交給老爹?從心裡面說,董俷傾向於把玉璽還給劉辯。但他也知道,那一定會害死劉辯。還是交給老爹吧,有了玉璽,想必老爹說話,會更有份量。

  沉吟片刻後,董俷做出了決定。

  帶著董鐵,先去拜見了一下劉辯,待到申時,也就是下午三點多鐘,才起身告辭。

  走出北宮,董俷正好遇到了李儒也正要回家。

  二人說說笑笑,剛準備上馬的時候,突然一騎從遠處疾馳而來,馬上的人大聲喊道:「軹侯,大事不好……太師,太師在經過正陽門的時候,遭遇,遭遇刺客襲擊。」

  董俷當時腦袋嗡的一聲,下意識的大喝道:「小鐵,我們走!」

  獅鬃獸暴嘶,仰蹄飛奔。董鐵胯下亦是大宛良駒,緊隨其後。兩頭雪鬼,在董俷兩邊飛馳而去。李儒在北宮門口,呆立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淒聲咆哮:「戒嚴,全城戒嚴!」

  ……

  董卓的確是遭到了襲擊。

  這一天,他前往伊闕大營進行視察。因為洛陽局勢平靜,董卓也顯得很輕鬆。本來就是臨時興起,他也沒有通知董俷,一大早帶著呂布出發,隨行還有三百虎賁郎。

  有一呂布,足抵擋千軍萬馬,這也算是董卓對并州系人馬的一種態度。

  呂布自然也非常開心。在董卓的麾下,至少比在丁原帳下更受到重視。雖然沒有實際掌兵,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董卓能讓他做護衛,豈不是說他非常信任自己?

  本來,事情也很順利。

  伊闕關大營的主將是董卓的親信韓猛,副將卻是董俷的手下,護軍都尉張郃。雖然不能做虎賁中郎,但毫無疑問,護軍都尉的職務,遠遠要比虎賁中郎的權利大。

  護軍一職,自秦時就有,西漢開國元勳陳平,也擔當過這個職務。

  由此也可以看出,董俷對張郃的期望,是非常的大。對此,張郃亦能感受的清楚。

  韓猛不善軍事,卻極有威信。

  張郃卻精於用兵,自然如魚得水。更何況,韓猛也是親董俷一派,二人相處的很融洽。董卓對伊闕關大營的情況非常滿意,視察完之後,就興高采烈的回洛陽去了。

  一路上還說:「我知奉先欲建奇功……莫著急,等大事平定,最多明年開春,我將兵發朔方。到時候,奉先和西平各領一軍,看看你二人,誰能最先斬將奪旗,立頭功。」

  一句話把個呂布喜得熱血沸騰。

  一路說說笑笑的,就走進了正陽門。

  經過大半年的整頓,洛陽城已經恢復了早先的繁華景象。正陽門內,有不少的商販。

  當董卓進入正陽門的一剎那,突然聽到有人高喊:「董賊,納命來!」

  一人從人群中撲出,手持利劍就撲入了隊伍中。此人身高大約只有七尺左右,手臂修長,全身的關節好像鬆開了一樣,看上去非常詭異。手中是一把三尺長,只有一指寬的窄劍,劍似秋水,吞吐寒光。衝入人群中後,一言不發,踏步騰空,將兩個護衛刺於馬下。

  刺殺發生的非常突然,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呂布最先反應過來,橫戟在身前,大聲呼喊道:「刺客,有刺客!」

  話音未落,從慌亂嘈雜的人群中,又竄出了幾十道人影,全都是黑布蒙面,身著軟甲。

  那當先一人,出招極為狠辣。

  四五個護兵將他阻攔,但見他出手一抹劍光,就有一人喪命。

  那幾十個刺客加入之後,雖比不得早先那人的高明,卻也是一個個劍法超群。

  往往四五個護軍,才能困住一人。這些人胯下無馬,在人群中遊走,忽而出手,亦是非常毒辣。董卓的護軍,都是騎兵,哪裡經歷過這種方式的戰鬥?行動起來不方便,動起手又打不過人家。眨眼間,數十個護軍就開膛破肚的倒在血泊中。

  呂布有心上前,卻要保護董卓,離不得。

  眼見自家手下被人如此屠殺,這心中的憤怒,簡直難以用言語表述。

  這些人的招數,顯然是江湖遊俠的本領。可這些遊俠,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特別是那個七尺男子,在幹掉了十幾個護軍之後,如入無人之境,朝著董卓就殺了過來。

  董卓一蹙眉,沉聲道:「奉先只管殺敵,不必在意我的安危。」

  話是這麼說,可呂布卻不能這麼做。一旦董卓真出了事,那他可就真的是百死難辭其咎。

  正陽門內,已經亂成了一片。

  突然有人從城門後轉出,大聲道:「溫侯放心殺敵,我來保護太師。」

  兩個人,帶著幾十個人衝了過來。為首的人,董卓也認識,是城門校尉伍瓊。另一人名叫周毖,官拜尚書台尚書。這二人手持寶劍,向董卓奔跑過來,大聲道:「太師休要驚慌!」

  這二人一出現,董卓更加鎮靜。

  「奉先自去殺敵,我倒要看看,誰敢殺我!」

  呂布也放心了,催馬衝向那七尺男子,方天畫戟閃動寒光,厲喝一聲:「蠢賊,看戟!」

  東漢末年,士人講風骨,武人求氣節。

  特別是武將,大都喜歡展現自己的勇武,而不屑於暗中偷襲之類的手段。所以,呂布出手先高聲喊喝,方天畫戟在他手中,彷彿有了生命一樣,翻轉向刺客挑去。

  刺客一劍逼退身邊的護軍,眼中精芒閃動,騰空竟迎著呂布的方天畫戟刺出。

  這一劍與之先前的劍法,全然是兩個樣子。非但是氣勢驚人,更兼有一種撕裂耳膜的尖銳厲嘯。劍芒吞吐中,產生一道奇異的光暈。呂布的方天畫戟看似搭上劍身的一剎那,卻感到一空……不好,這傢伙的劍法,竟然有如此高明造詣?

  猛然發力,身體在赤兔馬上微微一探。

  只聽叮的一聲脆響,刺客翻滾著就飛了出去,而呂布的衝擊力量,也隨之停滯。

  三名刺客,立刻圍了上來。

  身如鬼魅般的圍著赤兔馬遊走,忽而刺馬,忽而砍人,令呂布一時間難以脫困。

  隱隱感覺到,好像不對勁兒!

  呂布心中不安的感覺加深,大戟亂舞成一個光團,發出呼呼的風雷聲響。

  與此同時,伍瓊和周毖也到了董卓的身旁。幾十個人很奇怪的圍成了一個圈子,把董卓看似保護在其中。董卓一愣,下意識的抽出寶劍,「伍瓊周毖,你二人何意?」

  兩人相視一眼,就見周毖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支手弩,厲聲喝道:「老賊,取你狗命!」

  弩箭飛出,董卓本能的舉劍磕擋。

  而伍瓊卻獰笑著,猛然踏步上前,揮劍刺向了董卓。

  剎那間,血光崩現,就聽董卓啊的一聲慘叫,撲通一下,就從戰馬上摔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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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tch(緋)編按:
 傳國玉璽,始作於秦始皇,五代十國時失蹤。缺角之故:王莽篡漢後,向孝元皇太后逼索玉璽,皇太后大怒,擲玉璽於地,摔崩一角,王莽命人以黃金鑲補。
fitch 發表於 2014-11-7 18:47
第二二二章 大文章

  呂布瘋了!

  董卓的慘叫聲,令他的腦袋都要炸了……

  先不說,董卓對他的賞識和看重,只說那半胡人的血統,曾經遭受過多少的白眼兒?

  唯有董卓,未曾在意過他的身份。

  出身并州苦寒之地的呂布,在某種程度上,和出身於西涼蠻荒的董卓很相似。

  董卓落馬,算是讓呂布紅了眼睛。

  方天畫戟剁、刺、鉤、片,彷彿成了活物。赤兔馬在原地一聲長嘶,飛身跳起,躲過了襲來的寶劍。沒等刺客收招,呂布在馬上哈腰,大戟演排山倒海,只見一片烏光閃動,三個刺客被捲入光芒中。圓月翻轉,慘叫聲迴盪在正陽門的上空。

  活生生的把那三人攪成了肉泥,肝臟粉碎的灑落在地面。

  血腥氣,更激發了呂布那骨子裡的凶殘。怒吼一聲,「全軍狠殺,一個不要放過。」

  因為刺客遊走於人群,護軍不免投鼠忌器。

  要知道,董俷曾有過命令,不得擅自擾鬧洛陽百姓。

  如今呂布下令,這些人立刻放開了手腳。掄刀砍殺。與此同時,呂布催馬撲向周毖。

  「主公,可安好否?」

  伍瓊的寶劍,砍在了董卓的坐騎上。那渾紅馬慘叫一聲,就倒在血泊中。董卓跌落下馬,順勢一個打滾,寶劍橫掃,將一名刺客的腳砍斷,而後翻身就站了起來。

  休看董卓身體魁梧、肥胖。可多年來在馬上征戰,早年遊俠時打下的底子卻還在。

  翻身一劍逼退刺客,怒道:「伍瓊,為何反我?」

  周毖也不回答,扔掉了手弩,拔劍向董卓撲去,「爾為國賊,人人皆得而誅之!」

  伍瓊和周毖,早年也曾經是洛陽馳名的劍客,曾隨王越習過劍術。

  若董卓在馬上,他二人還真不是對手。可此刻董卓陷入重圍,跌下馬的時候,腿還受了傷。董卓竭力支撐,一邊咒罵周毖伍瓊,一面揮舞寶劍,把四面的敵人逼退。

  心裡的惱怒,難以表達。

  說實話,董卓對伍瓊周毖二人不錯。這兩人原本曾在何進的府中當幕僚,始終不得重用。投靠了董卓之後,對這二人非常看重,甚至提升伍瓊做了城門校尉一職。

  這個可是個有實權的官職,可以看出董卓對這二人的厚愛。

  如今,這二人卻突然行刺殺之事。讓董卓在惱怒的同時,不由得亦感到有些失落。

  難道,士人和武人,真的無法並存?

  心裡有雜念,這手上不由得就有了疏忽。一個空擋露出,伍瓊搶進來,一劍刺在董卓的腰間。

  鮮血噴濺,董卓啊的一聲慘叫。

  腳下連退了十幾步,靠在牆上,一手捂著傷口,眼中似噴火一般。

  那邊,呂布被七尺刺客死死的纏住。論武力,呂布絕對在此人之上,可是這傢伙不和他硬來,只是遊走糾纏。呂布若想勝此人,非在五十招以上。可那樣一來……

  周毖伍瓊,咬著牙撲向董卓。

  帶來的隨從,有一半人上去擋住了護軍,另一半包圍董卓。

  難道就這麼完了嗎?

  董卓心中一陣冰涼。想他從西涼戍邊小卒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地步,難道就這麼完了?

  不,我絕不甘心!

  董卓怒吼一聲,寶劍橫掃,將周毖逼退。伍瓊趁勢跟進,一劍刺向董卓的胸口。

  就在這時候,一個巨雷般的聲音,彷彿霹靂一樣的炸開。

  「狗賊,敢傷我爹?」

  話音未落,有一道烏芒好似閃電一樣的破空出現。帶著撕心裂肺的淒厲鬼嘯,令人心生恐慌。速度太快了,力道太猛了。所有人在看到那烏芒的時候,鬼哭矛已經到了伍瓊的面前。

  噗,一股巨力把伍瓊的身體帶飛起來,穿透了他的胸口,狠狠的釘在了城牆上。

  董俷好像發瘋的野獸一樣撲進人群。

  他本來只是在宮中散步,除了鬼哭矛之外,身邊只帶了一柄斬馬刀。

  獅鬃獸衝入了人群,斬馬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攔在他身前的兩個刺客砍翻在地。

  忒輕了!

  這斬馬刀忒輕了……

  董俷抬手將刀扔開,探手將身邊的一名護軍抓住,一百多斤的身子,連帶著盔甲足有二百來斤,被董俷掄起來就砸。刺客們,何曾見過如此凶悍的殺人方式,當場就有人被砸翻在地。不等起身,兩道白影掠過,只聽那野獸般的吼叫聲響起,兩頭雪鬼,生生將那些倒地的刺客撕裂開來。緊跟著,董鐵飛馬趕到,驟然騰空而起。

  「溫侯快救主公,此人由我抵擋!」

  說著話,從袖中飛出一道寒芒,鐺的點在了七尺刺客的劍上。

  嗚咽的號角聲,在洛陽上空迴盪。

  各部人馬,紛紛出動。

  周毖被董卓震退,緊跟著就看見伍瓊被殺。董俷殺入人群,手中的護軍早已經斃命。

  屍體被他砸的也殘缺不全,看到有兩名刺客還要刺殺董卓,猛然在馬上起身。

  他身材本來就高,獅鬃獸比之赤兔馬還要高出一頭。這一站起來,渾然如兩丈巨人。

  嚇得剛撲過來的刺客啊的一聲尖叫。

  趁此空擋,手裡的屍體脫手就飛了出去。董俷甩蹬下馬,背囊中鬼哭矛連發。

  獅鬃獸更是連踢帶踹,一路竟有無數人被它踩死在鐵蹄下。而那兩頭雪鬼,簡直就是兩個高手,連抓帶咬的,白色的毛髮,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看上去格外可怖。

  幾乎是在同時,董俷和呂布來到了董卓身邊。

  董俷一把抱住了董卓肥胖的身軀,細目圓睜,臉上帶著濃濃的殺意。

  「呂布,給我殺,一個都不要放過!」

  見董俷出現,呂布知道董卓沒有危險了。也顧不得董俷的語氣如何,撥馬衝入人群。

  周毖,被兩頭雪鬼逼著,一頭踩在他肚子上,一頭趴在他的脖子上,鋒利的獠牙,令他無法動彈。雪鬼嗚咽,不停的發出低沉而可怖的咆哮聲,唾液滴在周毖的臉上。

  七尺刺客知道,完了!

  不僅僅是刺殺失敗,只怕連洛陽的基業,都要丟失。有心逃跑,可是被董鐵死死的纏住。

  其實,董鐵在一出手的時候,就認出了他。  

  洛陽城中,論劍法比董鐵還要高明的,只有一人!史阿,英雄樓的主人,同樣是王越的劍法傳人。

  董鐵才不會管你是不是同門。在他看來,你刺殺董卓,招惹我主人,就是我的敵人。

  天性裡有一股子羌人的蠻勁兒,手中的袖刺劍,發出了一聲聲厲嘯。

  「讓開!」

  史阿見呂布衝過來,不由得怒吼一聲,細劍迸出萬道光芒,試圖將董鐵逼退。哪知董鐵不退反進,撞入劍光之中。一抹紫色劍影出現,頓時將那劍光全部破開。

  董鐵跌在了地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身上的劍痕縱橫交錯,有的深可見骨,有的血肉模糊。傷口疊摞著傷口,看上去觸目驚心。

  而史阿臉上的黑巾也掉了,從額頭順著面頰下來,有一道可怖的傷口。噴出一口鮮血,呂布已經到了跟前。史阿騰身而起,從袖中飛出一根靈蛇般的繩索,啪的套在了城門口的旗桿上,順勢在空中蕩起,手腳並用,好像猿猴似的上了城牆。

  幾個騰略,消失無蹤。

  呂布氣得在城下怒吼不斷,卻拿史阿沒有辦法。誰讓他是馬上將,又怎麼懂得這種奇門詭術。

  另一邊,董俷用他所知道的方法,為董卓緊急的包紮好傷口。抱著董卓,來到董鐵身邊,探出一隻手,將董鐵背在身上。

  「找大夫,快點找大夫!」

  呂布這才如夢方醒,派人前去尋找一聲。李儒帶著人也抵達正陽門,只見遍地的死屍,鮮血將正陽門的地面,染成了一片紅色。

  董卓怒吼:「給我挨家挨戶的搜查,不可放過一個刺客。李儒,揪出主謀,揪出主謀。」

  「爹,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咱們先回家,我讓濟慈為您療傷。」

  董俷看董卓一怒,腰間的傷口又裂開了。

  也許真的是父子連心,董卓喘了口氣,也不再說話了。

  有軍士過來,想要將董卓扶上車輛,哪知董俷眼睛一瞪,怒吼道:「滾開,讓路!」

  董俷此刻,滿身的血污。

  面目猙獰的好像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嚇得軍士立刻溜走。

  卻聽董鐵虛弱的說:「主人,英雄樓,是英雄樓……」

  「呂布,砸了英雄樓,凡屬英雄樓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一個都不要放過!」

  一心想要在董卓麾下建立功業,以報答董卓信任之恩情的呂布,正陷入羞愧之中。

  董卓居然在他的保護下,受了傷!

  這種事情,對於心高氣傲的呂布而言,簡直是無法接受。

  聞聽董俷下令,呂布翻身上馬,「隨我前去英雄樓,一個都不要放走!」

  那眼睛通紅,殺氣騰騰。

  張遼等人,帶著人馬開始搜查。李儒鐵青著臉,和董俷護送董卓,一起到了蔡府。

  董卓的傷勢並不嚴重,有隨行的大夫過來治療。

  倒是董鐵,那一身的傷看上去極為嚇人。就連見慣了大場面的濟慈,看到那傷口也不由得連連倒吸涼氣。

  蔡府周圍,守護森嚴。

  蔡邕也趕來查看了董卓的傷勢,不過董卓被濟慈用了華佗所創的麻沸散,已經沉沉睡去。

  看著董俷,蔡邕突然開口道:「是誰?」

  董俷坐在病房外的台階上,咬牙切齒的說:「我怎麼知道?只知道,有英雄樓的人參與。」

  李儒插了一嘴,「不,我覺得這裡面,似乎有大文章!」

  大文章?

  董俷呼的起身,「姐夫,什麼大文章?」

  一直沉吟的蔡邕,輕聲道:「的確是大文章,而且我有種感覺。過去半年多來,洛陽城的平靜,只怕都是為了這大文章佈局。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知道答案。」

  董俷聞聽,心頭一震。

  難道是十八路諸侯?

  可是,這一次他們又會用什麼樣的藉口,向董卓發動攻擊呢?

  沉吟了片刻,董俷道:「岳丈,我有一個想法,這件事和袁隗那老狐狸,肯定有關聯。以我之見,最好把那老狐狸抓起來,省得他搞風搞雨,給我們招惹麻煩。」

  李儒聞聽,卻輕輕搖頭,「西平,這樣做,不妥!」
本帖最後由 fitch 於 2014-11-7 19:10 編輯

fitch 發表於 2014-11-7 19:37
第二二三章 那是誰?

  搞出這麼大的動作,豈能沒有後招?

  李儒才不怕什麼袁家的花招。但是他不得不小心一件事,袁家可以隨時拔掉,但主謀未必只有一個。有袁家在,就會引無數的飛蛾前來撲火;可若是袁家不在,那麼所有的敵人,就全部從明處隱藏到了暗處。那樣的敵人,才是李儒最擔心的對手。

  敵人強大不害怕,害怕的是不知道誰是敵人。

  李儒冷笑道:「老東西這顯然是想要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嘿嘿……不惜拋出兩個死士。」

  蔡邕點頭,表示贊同李儒的看法。

  董俷還是覺得不滿,氣呼呼的又坐下來。

  身上的黑錦衣濕答答的,到處都是血,髮髻中甚至還夾纏了一些肉糜。一屁股坐下來,台階上立刻出現了一個血印子。閉上眼睛,努力的想讓自己保持住冷靜。

  李儒拍了拍董俷的肩膀。

  「西平,你別著急……老狐狸的尾巴已經露出了,接下來看看他還有什麼花招。」

  「就這麼等著?」

  「不!」

  李儒彎下腰,附在董俷的耳邊輕聲道:「我知道洛陽的混混們都是你的人,盯緊各大世家的門,連他們的門子,我們都必須清楚每天和什麼人說話,什麼人接觸。」

  「我這就安排!」

  董俷說著站起來,「姐夫,父親已經沒事了,你也回大宅門那邊吧。估計那邊已經亂起來了……還有,通知司隸兵馬,讓他們加強戒備,小心別被人鑽了空子。」

  「放心,我自有安排。」

  ……

  當晚,留在洛陽,屬於董俷一系的人馬,都集中在了蔡府的書房裡。

  「請諸位來,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日間所發生的事情。」董俷神色看上去很平靜,但是言語中陰森森,讓所有人,都感受到此刻隱藏在他心中,那濃烈的殺機。

  典韋只說了一句話:「該殺!」

  然後,就閉上了嘴巴,不再發言。

  糜芳如今是尚方令,隸屬少府,掌管兵器。

  他沉吟片刻之後,起身開口道:「主公,今日我遇到了一件事。」

  董俷向糜芳看去,「什麼事?」

  「今天我路過長樂宮的時候,發現有一人匆匆的從裡面走出來。我本來想追上去查看,但隨即就傳來了禁足令。我當時身上沒有令牌,也不好隨便亂走,就回去了。」

  董俷一愣,不知道糜芳的話是什麼意思。

  反倒是班咫很疑惑的問道:「子方,你見到那人的時候,是什麼時辰?」

  「大約過了酉時,快戌時的時候。」

  董俷不解的看著班咫,「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主公,自太師掌權以來,一般人是無法進入長樂宮的,除非是宮中的小黃門。」

  糜芳急忙道:「不是小黃門,這我可以肯定。他走路的姿勢,不像閹寺。」

  「不是閹寺,正常人要想進入長樂宮,要麼需要通過南宮重重守衛,要麼就要經過北宮的盤查。沒有太師的命令,恐怕沒有人能進入長樂宮。而當時,北宮因太師遇刺之事,封鎖了宮門,不可能放人進去。誰,誰會在這時候,進入長樂宮呢?」

  董俷聞聽,不由得蹙眉。

  長樂宮,原本是太后居住的地方。董卓廢掉了漢帝劉辯,將何太后和劉辯一同趕進了永安宮中。所以長樂宮也就空了下來,從而成為新帝劉協暫時所居住的地方。

  酉時……正是伍瓊等人的刺殺結束,全城兵馬調動的時候。

  北宮是不可能進入的,而南宮當時雖然也戒嚴,但因張遼等人帶走了人馬,實際上南宮當時的守衛,應該非常鬆懈。可即便是如此,普通人也不可能由南宮進入長樂宮。

  「馬嵩,立刻去大宅門,讓姐夫查一下今天在南宮當值的官員,究竟有哪些人。」

  如果這場刺殺所為的就是掩護這個人的話,其圖謀絕對不小。

  馬嵩如今已經卸下了商人的身份,在少府中擔任守宮令,專門掌管御用的筆墨紙硯。

  聞聽董俷吩咐,他立刻前往大宅門去。

  看看在座的一干將領,董俷突然笑了起來:「大家別擔心,父親不會有事。有人想和咱們玩兒遊戲,那咱們就奉陪到底。看看是他們的脖子硬,還是咱們刀鋒利。」

  一句話,說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氣氛隨之緩解了不少,董俷又讓眾人看好自己的人馬,隨時準備出戰。

  武人的榮耀,是在戰場上。

  朝廷裡面的勾心鬥角,對於他們而言非常的乏味。

  麴義、班咫等人都覺得,自董卓入京之後,努力的平穩大漢江山的局勢,大半年的辛苦,換來了洛陽的穩定。若說董卓做錯了什麼事?可能就是那廢立的舉動吧。

  可至少,董卓的確是在為朝廷做事啊!

  而他們今日的榮華富貴,更是和董卓密不可分。有人刺殺董卓,在他們看來,簡直不可饒恕。

  當下一一表示,絕不會給賊人可乘之機。

  董俷送走了眾人之後,馬嵩回來了。他帶回來了一份名單,遞給了董俷。

  「今日在南宮當值的大小官吏,不管文官、武官都在上面。酉時帶兵出去的人,也都有標注。沒有標注的人員,基本上都留在宮中,李大人說,有什麼發現,盡快通知他。」

  董俷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估計這兩日,洛陽的事情會很多。」

  送走了馬嵩,董俷把名單鋪在了桌案上。

  他半瞇著眼睛,一個一個的掃過名單上的名字,把不太可能的人物,一一刨除。

  而後,拿起毛筆,在兩個名字上勾了一個圈。

  可那臉色,卻變得鐵青,咬著嘴唇,久久的呆坐不動。

  這時候,武安國進來輕聲道:「主公,太師他醒了,請您馬上過去。」

  董俷哦了一聲,把名單揣在懷裡,走出門以後,又折回來,從桌案下拿出一個兜囊。

  武安國是負責保護董卓的人,另一邊董鐵,有濟慈照料。

  四頭雪鬼,靜靜的匍匐在董卓病房的門前,見董俷過來,其中的兩頭立刻搖頭擺尾的靠過來。

  輕輕拍拍雪鬼的腦袋,而後走進了病房。

  董卓靠在褥子上,氣色還算不錯。他伸出手,示意董俷坐下,而後驀地笑了起來。

  「父親,您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為父今日方知,我兒其實是關心我的。」

  也難怪董卓會這麼說。

  從小到大,董卓和董俷的關係並不親密。後來二人雖然和解,可相聚的時間卻少。

  說親熱嗎?也不是很親熱。

  董卓有時候甚至會覺得,董俷對他而言不像是兒子,更像是某種利益上的盟友。

  可是在他受傷的時候,董卓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董俷對他的關心。做一個父親而言,他滿足了!

  董俷也笑了,「父親,您這是什麼話?您是我爹,我是您兒子,怎能不關心。」

  董卓咧開大嘴嘿嘿的笑了……

  「聽說,你要納妾?」

  董俷一愣,旋即明白了董卓說的是什麼人,輕輕點頭道:「紅昌隨我出生入死,不離不棄。她的心意,我明白……特別是這一次,琰兒出事,她又險些喪命,我覺得,我該娶她。」

  董卓點頭,「那丫頭倒是個知道情意的,不錯。阿醜,你媳婦同意嗎?」

  「姐姐沒什麼意見!」

  「嘿嘿,你倒是好福氣,當先我想納妾,你娘就始終不同意。否則,也許你娘……」

  這兩個『你娘』指的是不同的兩個人。

  一個是花鬘,另一個卻是生下董俷時就死去的親娘。

  董俷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黯淡起來……

  「好了,不說這個了!」董卓意識到說錯了話,當下把話題扯開,「周毖招了嗎?」

  董俷搖搖頭,「那傢伙咬斷了舌頭,自盡了!」

  董卓聞聽,不由的流露失望之色。旋即惡狠狠的說:「倒讓他死的太容易了。」

  「溫侯血洗了英雄樓,而且所有和英雄樓有關的人,都被抓起來了。只是姐夫說,這些人顯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估計很難得到有用的線索。史阿畏罪潛逃,至今沒有消息……爹,我等會讓人給你送來一件軟甲,你貼身在內裡穿。史阿一日沒有消息,我們就一日不能鬆懈。那傢伙,是個天生的刺客,絕對不好對付。」

  「史阿……」

  董卓用力的捶打床榻,扯動了傷口,不由得欸呦了一聲。

  「爹,你躺著……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什麼事?」

  董俷沉吟了一下,「岳丈今日給我出了個主意,說不定可以穩定爹你的地位。所有人都覺得,爹廢了辯是因為私慾。爹何不做出姿態,讓他們看看,您對辯很好?」

  「如何做?」

  「辯的年紀不小了,我覺得可以給他找一門親事。最好是和皇室有關聯,讓人知道,爹對辯,其實很好。」

  董卓笑了,「是你對那小子好吧……說吧,你要給他選哪個人?」

  「不其侯伏完,是名臣之後,又是陽安長公主的夫婿。其三女伏壽,頗有美名,容貌不俗,和辯倒是絕配。不其侯如今官拜輔國將軍,說起來和辯,門當戶對。」

  董卓一皺眉,「伏壽,好嗎?」

  好不好的,董俷並不清楚。

  按照演義中的說法,劉辯這時候已經成親,可不知為何,至今還沒有那個唐妃出現。

  董俷曾查過,洛陽能有這樣地位的,又姓唐的,只有中常侍唐衡一人。

  不過唐衡的家人,早在黃巾之亂那一夜,被太平道教徒殺了個乾淨。的確是有個小女孩,但不曉得是不是唐妃。索性,把那位歷史上應該屬於劉協的老婆給劉辯,算是那小子坐了劉辯皇位的一種補償吧。而且,若能這樣,倒真的能為董卓正名。

  董卓想了想,「也好,不過這件事,最好還是讓你老丈人出面。」

  「是!」

  董俷接下來,卻有些沉默。

  董卓是個人精,怎能看不出董俷有話要說。

  「阿醜,你我父子,應該一條心,別遮遮掩掩,讓人生了疑慮。有什麼話,你說吧。」

  董俷當下把糜芳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時天已經半黑,糜芳也沒有看清楚那個人……我從姐夫那裡要來一份在南宮當值的名單。我一個個的排除,結果卻發現……爹,還是您自己來看吧。」

  說著,把名單交給了董卓。

  掃了一眼,當董卓的目光從那兩個帶勾的名字上掃過時,臉色頓時鐵青。

  「阿醜,你莫要開這樣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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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tch(緋)編按:
 伏完,出身經學世家伏氏,沉深有大度,承襲不其侯爵位,並娶漢桓帝女陽安公主為妻,官拜侍中。195年,伏完的女兒伏壽為漢獻帝劉協立為皇后。
 《三國演義》第六十六回「關雲長單刀赴會,伏皇后為國捐生」中,記述因曹操無禮專橫,伏皇后修書由穆順轉交伏完,密謀聯合孫權、劉備為外應,除掉曹操。後曹操在穆順髮中搜得伏完回信,令華歆、郗慮將伏皇后、伏完及其族人全數殺盡。 本帖最後由 fitch 於 2014-11-7 19:46 編輯

fitch 發表於 2014-11-7 20:21
第二二四章 孺子心歹毒(四)

  已經過了子時,李儒還在忙碌。

  呂布等人一個個摩拳擦掌,大有不找出真兇,誓不罷休的架勢。李儒坐在太師椅上,靜靜的看著屋中所有的人,時而翻一下物品,時而寫出一道手諭,命人傳遞。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來報,蔡府軹侯麾下唐周有要事前來報告。

  李儒不由的一愣。

  唐周他自然是認識,而且非常的熟悉。不過從黃巾之亂以後,唐周就跟隨了董俷。

  這會兒,他跑來做什麼?

  「讓他進來!」

  李儒撓撓頭,示意屋中的人噤聲。不一會兒,就見唐周狼狽不堪的跑進來,看到李儒,就好像看到親娘一樣,撲通一聲跪在的地上,同時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痛哭。

  「林鄉亭侯,大事不好了……」

  李儒一蹙眉,「唐周,有什麼事,好好說!」

  「太師,太師不行了!」

  李儒的腦袋嗡的一聲響,緊跟著呂布勃然大怒,長身而起喝罵:「你胡說八道……太師身體安康,怎麼會突然就不行了?」

  更有一人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唐周的領子。

  「你敢胡說,我殺了你!」

  唐周痛哭道:「真的,真的不行了……本來好好的,可過了戌時之後,太師就變得昏昏沉沉。大夫說,那刺中太師的武器上,被抹了非常厲害的毒藥,所以才會……」

  李儒一聲怒吼:「文秀,鬆手!」

  文秀,是董璜的表字。倒是和他的乳名很貼近,阿秀,文秀。

  董璜的臉,漲的通紅,手舞足蹈的大聲說:「姐夫,你聽到了,他居然詛咒叔父!」

  「溫侯,隨我一同去看望太師。」

  李儒二話不說,一把抄起桌子上的寶劍,向屋外走去。呂布也不猶豫,急急忙忙的跟上。

  董璜說:「姐夫,我也去!」

  李儒看了董璜一眼,點點頭說:「也好,文秀跟著,不過到了那裡,可不要亂來。」

  「我知道,我知道!」

  三人讓唐周帶路,上馬後一路疾馳,來到了蔡府門外。

  有家人將三人引到了病房,推開門,李儒看到床上的董卓,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聲。

  董卓的臉蠟白,好像厲鬼一般。躺在床上,更是有氣無力。

  董俷就坐在旁邊,見李儒進來,忙起身道:「姐夫!」

  「岳丈醒來,岳丈醒來!」

  在這病房裡,呂布也不敢大喊大叫。只有驚慌的看著董卓,可怎麼看,都覺得……

  「西平,怎麼會這樣?」

  董俷看上去也很虛弱,輕聲道:「濟慈說,伍瓊的劍上沾了涼州的黑蝮蛇之毒。姐夫,你也知道,黑蝮蛇之毒無色無味,見血封喉。濟慈發現的晚了,雖然努力的搶救,可是……父親如今還在危險中,若是能挺過七天,說不定還有一點希望。」

  李儒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旋即痛哭失聲。

  董璜更是低著頭,不停的聳動肩膀,嚎啕大哭著。

  「文正……」

  董卓突然睜開了眼睛,用虛弱的聲音道:「昨日我接到漢安都護府的奏報,說於扶羅自河東殺入了司隸地區……涼州,咳咳咳,洛陽……奉先為主將,華雄為副將,兵發扶風。」

  「小婿明白,小婿明白!」

  李儒說著,為董卓蓋好了被子。

  董卓又吩咐了一些事情,就昏迷過去。

  董俷又歎了口氣,和李儒討論董卓的病情。呂布在一旁只是靜靜的聽著,漸漸的,目光卻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

  第二天,董卓重傷昏迷的消息,也不知道是通過誰的嘴巴傳出,洛陽人婦孺皆知。

  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件事情,猜測消息的真假。

  緊跟著,呂布、華雄,帶領人馬離開了洛陽,更引起了許多人的猜測。

  董俷沒有露面,整日的在蔡府中,唉聲歎氣不停。

  一晃過去了三天,董卓重傷昏迷的消息,已經被人們證實。

  正當有些人幸災樂禍的時候,第五天,突然又傳來的消息,說是找到了解毒的藥。

  一時間,又是引起了議論紛紛。

  到了第六天的傍晚,董璜帶著一行人,來到了永安宮的外面。小黃門楊謙自然也認得董璜,畢竟人家也是董卓的親戚,又是中郎將,他一個小黃門,當然要恭恭敬敬。

  董璜道:「弘農王可在裡面?」

  「大人,弘農王今天身子有點不舒服,所以在裡面休息,要不奴婢先為您通稟一聲……」

  董璜冷笑道:「區區一個廢物王爺,我要見他,何需通稟?讓開……」

  「大人,這是宮中的規矩!」

  「滾開!」

  董璜一巴掌抽在了楊謙的臉上,怒道:「不長眼的東西,回頭再收拾你!」

  楊謙被打得嘴角流血,在地上骨碌碌的打了個滾兒。站起身來,還想阻攔董璜。

  哪知董璜身後兩名甲士上前一把將他按住,明晃晃的寶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其他的小黃門看這架勢,哪裡還敢上前阻攔。一個個噤若寒蟬,躲到了一邊。

  看樣子,這是要出大事兒啊!

  董璜大步流星,走進了宮中,一腳把宮門踹開。

  就見劉辯躺在榻上,何太后正坐在他的旁邊,餵他吃藥。門被撞開,匡噹一聲,嚇了這母子一跳。

  何太后扭頭看去,怒斥道:「爾等何人,竟敢擅闖禁宮?」

  也難怪,董璜雖然也是中郎將,卻沒有資格進入北宮。而且,何太后早早就被囚禁於永安宮內。平日裡也出不去宮門,自然就不可能認得出董璜是什麼來歷。

  董璜哈哈大笑,「皇上聞聽弘農王生了病,特命太醫調製藥酒,請弘農王早日安康。」

  說著話,就有兩個武士走出來,托著金盤,上面有一個銅酒壺。

  何太后是什麼人?

  還是少女時就進入了皇宮,經歷了多少波折,看過多少風浪?心裡不免咯登一下。

  「既是藥酒,你可先飲。」

  董璜臉色一變,那秀氣的面頰,陡然猙獰畢露。

  「皇上賜酒,你竟敢不飲?」

  說著,一擺手,就見幾個武士蜂擁上前。何太后的臉色嚇得慘白,心裡非常害怕。

  而劉辯更是哆嗦不停,眼見著武士上前,想要起身反抗,卻被死死的按在榻上。

  「可是太師要害我?」

  「哈哈,你可真的有趣。太師如今病中,怎會害你?實話告訴你,你活著,皇上就覺得那皇位坐的不穩當。只有你死了,皇上才會高枕無憂。我今日前來,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你可莫要怪罪於我叔父……來人啊,送弘農王和太后早早上路吧。」

  劉辯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猶自不相信董璜的話。

  「協,協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弘農王,你還真是天真啊。你不想想,若你不死,皇上怎能安心?」

  劉辯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悲傷之色,「不可能,協是我的兄弟,他為什麼要殺我?」

  武士倒了一杯酒,向劉辯走來。

  劉辯這時候,好像才突然的醒悟過來,掙扎著大聲叫喊:「董卿救我,董卿救我!」

  「哈哈哈,董卿……你是說董西平那小子嗎?放心吧,他正陪著我家叔父,怎能前來救你?你死了,到時候就把罪名推到那董西平的身上。你們的關係不是很好嗎?嘿嘿,只怕用不了多久,叔父就會送他來陪你。到時候你們就在地下,再敘主僕之情吧。」

  董璜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無數年來積壓在心中的怒氣,彷彿終於有了一個宣洩口。

  殊不知,何太后看他的目光,好像看白癡一樣。

  從門外傳來了一聲歎息,那歎息聲,猶如一聲霹靂在董璜耳邊炸響。

  連忙扭頭看,就見董卓,站在永安宮的宮門口,神色複雜的看著董璜。

  在他身後,典韋、沙摩柯左右保護,李儒站在董卓身旁,見董璜看過來,他輕聲道:「阿秀,從西平七歲那年,你在校場想要殺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種預感,你遲早會走進歧途之中。岳丈當年讓你去扶風磨練,只可惜,你卻辜負了岳丈。」

  與此同時,董俷從屏風後繞出來,看了看呆若木雞的董璜,過去一把抓住了武士的脖子。

  「滾開!」

  武士被董俷摔飛了出去,狠狠的跌在地上。

  董卓輕聲道:「那天我被刺,阿醜說有個人很像你,我還不相信……那天晚上,你在我病床前痛苦,我甚至真的以為,你是為我難過。文秀,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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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tch 發表於 2014-11-9 21:04
第二二五章 誰逼迫誰?

  這只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計策。

  是的,非常簡單……刺殺案當天在南宮當值的官員,一共有十三個。其中三個人是董俷一系,剩下的人當中,除了董卓一系的之外,還有幾個人一直在官署裡幹活。

  李儒把這幾個人,作了詳細的標注。

  董俷所懷疑的兩個人,一個是鄭泰,為名士,曾在何進麾下效力,後來董卓入京後,此人就投靠了董卓,官拜秘書。這個秘書可和後來的秘書可不一樣。為桓帝始置,掌管禁中圖書秘記,有點類似於未來社會皇家圖書館館長。

  這不是個什麼實權的官職,說明董卓並不信任此人。

  鄭泰的立場也一直很模糊,說他是黨人吧,曾因為得罪袁隗而被迫害。說他是東觀士子,但見解卻完全不同。武人?鄭泰的劍術不錯,少年時也曾仗劍遊歷天下。

  反正這樣一個人,很難說清楚。

  董卓自然也不會信任鄭泰,但也不能不接納。

  他需要的人太多了……在涼州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可以馬上打天下,但不能馬上治天下。

  另一個人,就是董璜。

  說實話,董俷更希望那個人是鄭泰,而不是董璜。

  不管他和董璜之間有什麼恩怨,總歸是家裡的事情。董俷對家庭很看重,所以很不希望家族內部出現分裂。可事實上……

  董卓看著董璜,慢慢的閉上眼睛。

  董璜這時候也慌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董卓的面前,「叔父,不是我,我只是聽皇上的命令……」

  「閉嘴!」當董卓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容籠罩一層冰霜,冷漠的看著董璜,片刻後道:「李儒,把這逆子給我帶回去,我要好生的審問他。」

  說完,佝僂肥胖的身軀,微微一禮,「弘農王,老臣家教不嚴,竟出此忤逆之輩,定不會輕饒。請太后和弘農王好好安歇吧。有老臣在,絕不允許他人加害。」

  何太后的目光中,有一絲期盼。

  可是聽董卓如此一說,眼中的精光隨之黯然。

  本希望能借此機會,讓辯重新登基。但是看董卓的意思,分明是不想動漢帝劉協。

  董俷輕輕握了一下劉辯的手,「王爺早點休息,明日一早,臣再來探望。」

  彷彿是找到主心骨一樣,劉辯握著董俷的手,遲遲不肯鬆開。

  董卓一蹙眉,「西平,你在這裡陪弘農王一會兒,把事情安排妥當,再來家中議事。」

  「喏!」

  辯啊,你何時才能長大成熟呢?

  剛才多好的機會,如果你能表現的剛強一些,說不定……

  可董俷也知道,對於劉辯而言,雖然明知道這只是一場戲,可在夢中,不知道多少次見到了這樣的場面。才十三歲,從小在溫室中,何時經歷過這樣的風風雨雨?

  李儒押著董璜走了,董卓的背影佝僂,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很多。

  可是當他走出永安宮大門的時候,猛然挺直了胸膛,神色間,再一次恢復平常。

  董俷在永安宮中,待了一炷香的功夫。

  辯睡著了……

  董俷這才在何太后複雜的目光中起身,躬身道:「太后請放心,我已命李信和司馬香兒的鸞衛營全部進入皇城。從今日開始,全天守護永安宮,定不會再有麻煩。」

  當董俷走到了宮門時,何太后突然叫住了他。

  「董卿,你曾經和弘農王說,人世間最寶貴的財富有兩樣,忍耐和希望,真的嗎?」

  董俷的背影明顯顫了一下。

  那句話,源自於上一世的記憶,不朽名著《基督山伯爵》中的最後一句。

  當年在校場,董俷偶然和劉辯說起了這個故事,是希望劉辯能變得好像主人公一樣堅強。

  可是沒想到,幾年過去了,辯仍記得。

  希望嗎?

  董俷彷彿是對自己說,又好像回答何太后的問題:「若覺得有希望,那就是有了!」

  很含糊的一句解釋,可聽在何太后的耳中,卻變得非常美妙。

  「董卿,多謝你!」

  董俷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永安宮。

  ……

  回到大宅門的時候,周圍警戒森嚴。

  議事大廳中燈火通明,董璜跪在地上,正中央太師椅上,董卓威嚴的坐著。

  人不多,典韋和沙摩柯在門口守衛。李儒在下首的首位端坐,冷漠的看著他的手。

  董俷進來,先行一禮。

  董卓點了點頭,示意董俷坐下來。

  目光向董璜掃去,董卓眼中閃過駭人的冰冷殺機。

  古人家國天下,這家放在首位,特別是一些大的家族,更是把家族利益看的至高無上。

  這也是門閥世族壟斷朝政的一個原因。

  所謂世胄佔據高位,寒士屈沉下僚。對於世家子弟而言,家族遠高於國家。

  董家不是世族,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世族。你可以為非作歹,你可以欺男霸女,這都算不得什麼。可有一個底線,你破了那個底線,家族的懲罰非常嚴厲。

  這個底線就是,你不能背叛家族。

  董璜的行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對家族的背叛。這種行為,董卓絕不能容忍。

  「誰讓你接觸的皇上?」

  「是,是袁福,袁福!」

  李儒神色淡然,「四月,父親前往隴西為母親治喪,文秀曾與袁福飲酒於英雄樓,有史阿作陪。五月中,又與袁福相聚於翠鶯閣,伍瓊、周毖都在酒席中出現。」

  董璜抬起頭,怨毒的看著李儒。

  李儒卻冷笑一聲,「文秀,你莫奇怪,我不是要盯你,而是盯袁家。只是當時那袁福和你結交,我並沒有想太多。在我看來,你堂堂的董家大公子,怎會背叛呢?」

  董璜卻發出淒厲的笑聲,「大公子?李儒,董家的大公子,怎會是我?」

  董俷輕輕摸著頷下濃密的鬍茬子。

  董璜道:「如今董家,誰又知道我?誰又會聽我的?張口西平,閉口阿醜,李儒,你莫要以為我不知道,整個董家,都是圍著那醜鬼在轉,我董璜又算是什麼?」

  李儒也笑了。

  「文秀,阿醜能有今日成就,是他自己的努力。從隴西到金城,又至中原,而後在洛陽,你可曾見到,爹有為他真正站出來說過話嗎?全家人圍著阿醜轉,或許你是這麼看的,但在我看來,阿醜所做的一切,足以讓我們全家人去跟在他左右。」

  董俷聞聽,不由得低下頭。

  「我……」

  董璜還想要辯解,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仔細想想,似乎的確是這樣。董俷以勇武而聞名天下,可以為家族而至洛陽為人質。

  如果換做他的話,會這麼做嗎?

  李儒接著道:「文秀,你莫要說家人偏心。臨洮之亂後,娘分發給阿醜的例錢,還沒有你多。你一月下來,十五萬例錢不知所蹤,可阿醜的例錢,卻全部用於組建人馬。你看看他,麾下巨魔士一出,連華雄將軍也感到吃驚……我不否認,媛給予阿醜了不少幫助,連我每月十萬例錢,都送給了阿醜,可是阿醜卻沒有亂使用。」

  「我……」

  「你說岳父對你不公平,可是你當初設計阿醜,岳丈非但沒有責難,反而讓你在扶風為都尉。一千二百石俸祿,我看著都眼紅。可是阿醜呢?轉戰中原,激鬥宛縣,更在宛縣救岳丈於危難之中。收隴西,逼退羌人,其功勞也只得了個兵曹掾。」

  董卓一直閉著眼睛,手在微微顫抖。

  李儒冷笑道:「文秀,你拍著胸脯說,岳丈可曾虧待過你?」

  董璜,終於低下了頭……

  董俷開口,「秀哥,你總覺得我在逼你,可說實話,我從未想過和你爭風。爹如今身處高位,為眾多人所嫉妒。我只是想保全我們的家,其他的,我真沒有想過。小時候,我想讓奶奶平平安安,讓家人快活一生。可是姐姐卻……秀哥,你我的追求不同,道路也不一樣。爹為鄂侯,按道理說,應由我繼承爵位。可我為什麼要向爹求官,爹為什麼封我為軹侯?秀哥,爹視你如親子,可是為你在著想。」

  董璜猛然抬頭,淚流滿面。

  「叔父,文秀罪該萬死……當初袁福找我,只是讓我和皇上接觸。我沒有想到伍瓊和周毖會刺殺叔父,我只是想出一口氣,因為我覺得,我……真的是皇上,皇上說,弘農王不死,他就無法安心的坐穩皇位。所以命我鳩殺弘農王,還說叔父也有這想法。」

  董卓睜開了眼睛,「文秀,我只想說,你忒讓我失望!」

  說著話,抬手一招,就見典韋和沙摩柯進來,「給他個痛快,不要讓他遭什麼罪!」

  「叔父,饒我,饒我……文秀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董卓卻轉過了身子,背對著董璜不再說話。典韋、沙摩柯拖著董璜往外走,只聽董璜哭喊不停,那聲音卻是淒慘到了極點。

  董俷心生不忍,想要站起來求情。

  可是卻見李儒輕輕搖頭,示意董俷不要說話。

  已不是剛至這個年代,董俷很清楚,對於大族而言,背叛是誰也無法赦免的罪行。

  隨著一聲慘叫,董卓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

  他想起了他的兄長。

  想起了哥哥臨死前,把董璜托付給他的情景,更想起了……董璜小時候,他抱著董璜縱馬馳騁的一幕幕景象。心中一陣絞痛,讓董卓不禁佝僂身子,摀住了胸口。

  「哥哥,仲穎……對不起你!」

  突然間,董俷轉過身子,抬手將八仙桌掀翻在地。

  「孺子之心,忒歹毒,忒歹毒……當殺,當殺之!」

  那眸子,通紅若滴血一般,淒厲的咆哮。

  董俷知道,董卓不是在罵董璜,而是在咒罵那位新皇,劉協。

  「李儒,點起人馬,我要入宮……我要告訴他,我能立他,就能再把他給廢掉!」

  李儒聞聽,大驚失色。

  「岳丈,不可以……」

  董俷也起身,牢牢的抱住了董卓的身體,「爹,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想當初,董卓廢劉辯,雖然詔書被丁原撕了,可是大多數人,都看見了裡面的內容。

  若拋開身份的問題,董卓在這件事上,確實有了大義。

  可如果再廢劉協,那可就問題大了。如果真的出了這種事,必然會引起天下指責。

  董卓不是廢不得劉協,關鍵是廢了劉協,那十八路諸侯可就要出現了。

  董俷,絕不想把已經改變的歷史,重新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董卓那麼堅強的人,也忍不住哭了……

  他個頭沒有董俷的高,趴在董俷的胸膛上,大哭道:「文秀雖然該死,可我亦對不起兄長,對不起兄長啊!」

  好一番安慰,董卓總算是穩定了情緒。

  拍了拍董俷的肩膀,「多虧有我兒和文正在,險些就鑄成了大錯。沒事了,我沒事了……這樣也好,至少我們爺們兒一條心,咱董家一定能千秋萬代的興盛下去。」

  董俷將八仙桌扶正,攙扶著董卓坐下。

  就見董卓,不停的用力呼吸,把情緒平靜。猛然睜開眼睛,神色淡漠的說:「袁隗老兒,實在該死。當初袁本初逆我,我看在他的面子上,饒過了袁紹,還讓他做了渤海太守,連他袁家的幾個子嗣,也全都有封賞。可我現在看出來了,老袁家,是養不熟的狗。」

  李儒陰冷一笑,「既然養不熟,就乾脆滅了他全家。」

  董卓說:「洛陽世族,多有袁氏門生故吏。若我們動了老袁家,定然會有人跳出來。這些人,和咱們不是一條心,留下來也都是禍害。索性連根拔起,省得將來費心。」

  李儒搖頭,「岳丈,且莫心急。師出無名,到時候反遭算計……以小婿之見,袁家可滅,然士人暫不要動。這洛陽城裡,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咱們失了算計,嘿嘿!」

  董俷忍不住看了李儒一眼。

  演義當中的李儒,簡直和一個二百五一樣。

  殺劉辯,挑唆事情,好像巴不得董卓過去送死。可如今看來,只怕那演義又有杜撰。

  李儒,此人之毒,只怕未必遜色於賈詡。

  聽他的口氣,分明是要準備給洛陽來一個一鍋端嘛。

  「姐夫,計將安出?」

  「正陽門刺殺岳丈,僅僅只是為了方便文秀聯絡皇帝小兒嗎?或者說,僅僅只有皇帝小兒想殺弘農王嗎?嘿嘿,只怕不會有這麼簡單吧。以我之見,就好像阿醜常說的那句俗話:好戲剛開始!」

  董卓一蹙眉,「那我們當如何?」

  「與其大海撈針,不如靜觀其變。弄清楚了賊人的意圖,我等方能夠見招拆招。」

  董俷心裡一咯登。

  若有所思的朝李儒看去。只見,李儒也正朝著他看過來,那笑臉之中,如今……亦是飽含殺意。

  誰算計誰?

  誰又能說的清楚?

  也許真的就像李儒所說的那樣,好戲才剛剛開始吧。
本帖最後由 fitch 於 2014-11-9 22:45 編輯

fitch 發表於 2014-11-10 19:04
第二二六章 三公矯詔

  鄴城,始建於春秋齊桓公時期。

  魏文侯曾以此地為魏國陪都,戰國時,又有西門豹為鄴城令,留下治河投巫的故事。

  袁紹率領三萬大軍,兵出渤海,於八月抵達鄴城。

  冀州刺史韓馥親自出迎,看到袁紹軍兵強馬壯,不由得喜出望外,連連的稱讚。

  「本初大才,方能治此威武之師。此次與老太傅相約會盟延津,合擊洛陽,清除奸佞,本初這支人馬,定然可以建立奇功。到時候,本初可就是我大漢的大功臣。」

  一番話,卻說的袁紹志得意滿,忍不住哈哈大笑。

  韓馥的目光,在袁紹身後掃過,突然間一愣。

  原來在袁紹的身後,立有三個人。

  中間的白臉,面如冠玉,鼻直口方,帶著一種溫文儒雅的氣質。

  不過,原本好好的相貌,卻偏偏少了一隻耳朵。雖有髮髻低垂遮掩,可還是非常明顯。身高八尺,雙臂修長,文士的打扮,卻有武將的風範。那身上的殺氣,非經歷過血戰是不可能出現。韓馥不由得一愣,因為這個人的外形,似乎有些熟悉。

  白臉漢子左邊,站著個九尺大漢。

  面如重棗,臥蠶眉,丹鳳眼,一副美髯,隨風飄揚。那孤桀高傲之氣,表露於外。手扶佩劍,雙目微閉,恰似睡著了一樣。

  只是當韓馥的目光停留在白臉漢子的身上時,這紅臉大漢雙目陡然張開,精光畢露。

  好一員上將!

  白臉漢子右邊,也站有一人。身高大概在八尺以上,比紅臉大漢略低了一些。

  黑面皮,掃帚眉。一雙環眼,森嚴冷漠。白眼珠少,黑眼珠多。特別是那身材,格外的粗壯。

  「這三位是……」

  「哦,此乃我部曲劉備、關羽、文醜!」

  袁紹一一介紹,而後道:「玄德,還不拜見韓大人?」

  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氣,令關公頓時心生不滿。卻被劉備在閃身之間,輕輕碰了一下,雙眸隨即閉上,手捻美髯,巍然不動。

  也許,有人要問了,劉備、關羽為何在這裡?

  雍丘一戰,劉備原本是想抱著鹹魚翻身的想法拼一下,可不成想,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漢帝沒殺死,反而折了結拜的兄弟。這也就算了,更坐實了反賊的名聲。

  對董俷,劉備如今是恨之入骨。

  特別是在許攸說母親失蹤,妻子和沙摩柯現在打得火熱,這心裡的屈辱,更難以釋懷。

  對妻子,劉備的情感不深。

  雖說長的不錯,那一身白嫩嫩,好似羊脂玉一般細膩光滑的肌膚,令他甚為癡迷。

  可這天下,女人何其多?大丈夫功成名就,又何患無妻?

  但是,不重視是不重視,可老婆跟了別人,卻是另外一回事。沙摩柯是董俷的結義兄弟,劉備自然把這筆帳就算到了董俷的身上。加上兄弟被殺,這仇恨濃的無法化解。

  要想報仇,唯有依靠袁家。

  劉備非常清楚這個道理。公孫瓚那裡,是不能回去了。人家本來就提防著他,他當初棄官而走,若是再回去,那可真的是臉子、裡子都不要了,等著人家去笑話吧。

  更何況,他所參與的事情,著實是大逆不道。

  劉備的性情,本就是堅忍無比。在經歷了這許多事情之後,也就更加堅強。

  關公當日在雍水畔,棄了張飛而走。如今想起來這件事,總覺得心中愧疚。雖說他當時是為了救劉備,可是……張飛是他兄弟,竟眼睜睜的看著董俷把張飛拿下。

  這屈辱,無法用言語表述。

  隨許攸抵達渤海,關羽就變得沉默寡言。早先的關公,並沒有什麼才能,雖勇武,可這字卻認不得幾個。反而張飛,雖然相貌粗豪,偏偏能識字畫畫,頗有才氣。

  到了渤海,關羽從行囊中翻出了一卷當年張飛送給他的書,左傳春秋。

  不認識字沒有關係,可以去找劉備問,可以去向許攸請教。關公用了幾乎兩年的時間,把春秋裡面的字全部認下,並且逐個逐個的去理解那字裡行間所藏的深意。

  許攸對劉備、關羽也非常照顧,令其二人各領一軍。

  後來,文醜來了。

  同樣懷著一個報仇的目的,文醜要為他的兄長報仇雪恨。這是個很直接的人,雖然漢帝對他不錯,可顏良卻是他的兄長。顏良刺殺漢帝,是否正確?這個文醜沒有想過。他只知道,顏良死了,他的兄長死了……直接就扔了官不做,來到了渤海。

  和劉備、關羽一樣,他的仇人只有一個,董俷。

  也許老天就是這樣有趣,三個懷著同一目的的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文醜敬佩劉備的德行,關公的武藝;而劉備和關羽,卻隱隱約約的從文醜身上,看到了張飛的影子。

  劉備甚至稱文醜為翼德,以紀念張飛。

  一年多下來,這三人無話不說,甚至連吃住都在一起。隨同感情的加深,武藝也不斷的增長。

  當袁紹抵達渤海的時候,關羽、文醜,已經成了渤海最強的兩個高手。

  就連劉備,也是苦讀兵書,不但精通軍事,武藝也有提高。雖不如關、文二人,卻僅在高覽之下。袁紹非常高興,稱這四人,為渤海四庭柱,為其左膀右臂。

  韓馥覺得劉、關二人面熟,可想不出來歷。

  又與袁紹寒暄,而後引領眾人進入了鄴城府衙。

  二人在八仙桌左右坐下,兩邊分別坐著各自的部曲。

  袁紹身邊,除了劉關文三人之外,還有大將高覽、親隨淳于瓊,名士田豐、郭圖。

  韓馥說:「我已接到了隗公的信,此次本初兵進河內,延津會盟。我當坐鎮鄴城。後方的事情,本初你無需擔心,糧草輜重一應軍需,我當力保之,使君無後顧之憂。」

  袁紹聞聽,笑逐顏開,「袁紹多謝文節公。」

  文節,是韓馥的表字。微微一笑,道:「但不知本初此次,共相約了多少兵馬?」

  袁紹說:「兗州刺史劉岱、山陽太守袁遺、東郡太守橋瑁,濟北相鮑信、青州刺史焦和、後將軍袁術、荊州刺史王睿、南陽太守張咨、長沙太守孫堅、西河太守崔均、河內太守王匡。加上我與文節公,共十三路諸侯,十五萬大軍,足以掃平洛陽。」

  韓馥連連點頭,「如此,足矣。」

  正當二人商議具體的行動事宜時,突然有門吏跑進來報告:「洛陽有人前來送信。」

  「快快讓他進來!」

  韓馥和袁紹同時起身,心道:這時候洛陽派人來,會是什麼事情?

  念頭還未落下,就見一人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一進大廳,立刻撲倒在袁紹腳下。

  「大少爺,大少爺……老爺他,他出事了!」

  袁紹認出,這形容狼狽,衣衫襤褸的人,竟然是袁隗的心腹,袁福。

  臉色一變,一把將袁福拉起來,驚聲喊道:「叔父他出了什麼事,叔父出了什麼事?」

  「老爺,老爺被抓了!」

  「什麼?」

  袁紹和韓馥腦袋嗡的一聲響,當時就有點懵了。

  「隗公因何事被抓?」

  「事發了,那天晚上,突然有無數士兵闖入府內。老爺忙讓我自暗道中離去,並讓我轉告少爺說,非常時行非常事,天不助我等,當自助之……令大公子您便宜行事。」

  韓馥眉頭緊蹙,袁紹更是面色陰沉。

  田豐站起身,「主公,唯今之計,只怕容不得我們退縮了。老太傅被抓,性命難保,所謀之事,只怕也已成為畫餅。唯今之計,只能破釜沉舟。趁事情還沒有傳揚開來,我等當搶先一步出手,佔住先機。否則,不等會盟,我等已死無葬身之地。」

  袁紹這時候有些六神無主了。

  也難怪,以前不管做什麼事情,老爺子都會為他謀劃妥當。

  袁隗這一出事,袁紹等於失去了主心骨一樣,哪裡還有心思為未來進行謀劃呢?

  劉備起身,「元皓所言極是,還請袁公速做決斷。」

  田豐一皺眉,看了劉備一眼,臉上流露出一種厭惡之色。他本就不喜歡劉備,總覺得劉備心機太深,時常假惺惺的說話,讓人無法接受。

  最主要的是,劉備始終沒有稱呼袁紹為主公。

  這很讓他不高興。雖然袁紹並不在意……當然不會在意,被一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尊稱為袁公,那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可這是不是表明,劉備並非誠心輔佐?

  從韓馥一側眾人中,走出一人。

  「我有一計,可扭轉局勢。」

  袁紹聞聽,向那人看去。

  韓馥介紹道:「此為我別駕從事,名叫沮授,素有智謀。沮授,你且說出你的計策?」

  沮授微微一笑,「聽說大將軍何進誅殺閹寺蹇碩時,曾矯詔號令各部人馬,是不?」

  袁紹一愣,「確有此事。」

  「如今之計,當以三公之名,昭告天下。董卓抓了隗公,正是我等的藉口。一來可令董卓投鼠忌器,保全隗公性命。二來,則可以搶先佔住大義,到時候董卓再站出來申辯,這一池子水,卻已經攪渾。袁大人也好趁此機會,渾水摸魚。」

  三公矯詔?

  袁紹眼睛一亮,「此計甚好,我等當立刻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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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tch(緋)編按:
 西門豹治鄴,見於《史記.滑稽列傳》內。
 三國著名戰役之一,諸侯聯軍之董卓討伐戰。董卓因聯軍將至而決議遷都長安,並火燒洛陽,而後聯軍內亂,開啟割據戰亂時代。
本帖最後由 fitch 於 2014-11-10 21:07 編輯

fitch 發表於 2014-11-10 20:38
第二二七章 矯詔出,諸侯興兵

  初平元年八月中,冀州發出榜文,昭告天下,歷數董卓之罪行,令天下諸侯震動。

  榜文迅速流傳,自冀州向青、兗、徐、豫等各地擴散,一時間只讓這大漢的天空之下,瀰漫起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息。各地諸侯,紛紛響應,起兵趕赴酸棗。

  譙縣,曹氏莊園的議事大廳中,亦流露著濃濃的肅殺之氣。

  「……陳卓罪惡,雲見逼迫。無以自救,企望義兵,解國患難……」

  曹操放下榜文,彷彿自言自語道:「難道董卓真的十惡不赦,難道大漢之亂,已不可避免?千軍萬馬走關東,哼哼,董卓當日的一句話,誰又會想到居然成為事實。」

  說著,曹操向下首一人看去,「先生前日曾說,自先皇駕崩,漢室威嚴就蕩然無存,何解?」

  那是一個年過四旬的文士。

  八月的天氣雖然涼爽,可是在日間,氣溫依舊很高。議事大廳中坐了不少的人,大都是身穿單衣。唯有這文士,披著一件錦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生怕冷了。

  白琛琛的臉,不帶半點的血色。眼眶凹陷,更使得此人的目光看上去格外深邃,坐在太師椅中,整個人都縮成一團。

  可他手中,偏偏還拿著一個白綢扇。說話的時候,啪的將綢扇打開,說不盡的瀟灑風流。

  輕輕的搖著折扇,文士開口道:「漢室威嚴,自大將軍梁冀始,就漸漸的沒落。先皇處心積慮,苦心經營,以閹寺對抗外戚,又以外戚對抗黨人,三者糾纏不休,使得漢室江山,氣運衰竭。如今外戚、閹寺滅絕,武人卻又興起……董卓本來有大好的局面可圖,卻偏偏不識自身,行廢立之舉。且不論其意圖好壞,可這一來,卻讓漢室的尊嚴,蕩然無存。區區武夫,就能廢立,你說這世族當怎去思慮?」

  曹操輕輕點頭,「先生所說有理。」

  文士接著說:「黨人自李膺以來,莫不思如何掌握朝綱。今日有袁隗,明日就會有方隗……黨人不絕,則亂世必然來臨。董卓不識自身,有今日,實乃咎由自取。」

  在文士下首,還有左右兩人。

  一個是伊籍,另一個卻是個青衫文士。

  休看他著文士打扮,可是身高八尺有餘,體型魁梧壯碩,看上去更像是一員武將。

  起身道:「主公,如今之計,黨人與武人之間,必有一場你死我活的比拚。可不論勝負,漢室威嚴,已經難以挽回。到時候,大亂起,主公必須要趁早做出選擇。」

  此人已年僅五旬,可是卻聲若洪鐘。

  曹操微微一笑,「仲德,莫要著急。今日召集諸位前來,就是為商量這件事。」

  目光再次向體弱文士看去:「想必先生已經有了定奪。」

  「主公若想在亂世中求生存,如今正是展現勇武的好時候。韓馥這一手先聲奪人,的確是巧妙。如此一來,洛陽就等於慢了一步,即便是將來有所行動,可這水已經渾了……主公若想依附武人,不妨起兵支援董卓;但若是想維護皇統,當支持韓馥。」

  曹操疑道:「先生不是說,漢室威嚴不存?又有何皇統可言?」

  伊籍接口說道:「漢室威嚴雖然不在,可是四百年積威又豈是立刻消失?故而威嚴不在,皇統猶存。」

  文士點頭笑道:「機伯所言甚是。」

  曹操問道:「可如今皇上在董卓手中,若維護皇統,自然應該是支援洛陽啊?」

  「這正是董卓不明自身的道理所在……廢立之舉,即便是他有先皇詔書,又豈是他的身份可以輕言?正因此,才有皇統不正的說法,天下又有多少人信服?曹公未見,這詔書中有『雲見逼迫』四字。董卓逼迫的是什麼人,三公還是皇上?」

  曹操驀地一驚,輕輕點頭,已經明白了文士的用意。

  在這份三公矯詔的榜文中,並沒有詳細的說明這個問題。雲見逼迫,所逼迫的對象大致上包括了三公、朝中名士和天子。此次起兵,與其說是為了剷除奸佞,倒不如說是士大夫們的一種自救行為。如果刨除了三公和朝中名士,所逼迫的,只有天子。

  可這天子,又是指的哪一位?

  若是說漢帝劉協,那麼這次起兵就沒有什麼意義。等於說明了,黨人認同了董卓的廢立。如果是這樣的話,韓馥、袁紹等人起兵豈不就成了謀逆?所以不太可能。

  不是漢帝劉協,那麼就是廢帝劉辯。

  所有的一切,皆源於董卓的廢立之舉。黨人不願意為武人的附庸,而武人卻希望能把持朝政,一改二百年來武人地位低下的局面。這也就是國難所形成的源頭。

  士人有清名,天下人信士人更多過於武夫。

  曹操雖然不是很同意這樣的觀點,可也清楚,也許在天下人的眼中,洛陽的皇統,並非是正統。而且,韓馥已經把這水攪渾了,若想有所作為,當與士人合作。

  可是……

  曹操可是清楚的知道,董卓的麾下戰鬥力有多麼強悍。

  別人不說,只他那個小兄弟董俷,非但勇武絕倫,更兼頗有智謀,不是太好相與。

  而自己的麾下……

  曹操不由得向身後看了一眼。在他身後,站立著兩員大將。

  這兩人,一個名叫許褚,二十出頭,表字仲康。是曹操前往潁川邀請戲志才時,途經許家村,結識的一員猛將。這許褚身高八尺有餘,腰有十圍,相貌雄毅,力大無窮。曾在村中倒拽牛尾,行百餘步,令曹操不由得為之驚歎,當下邀請其出山。

  都是陳留老鄉,而且曹家在當地也頗有名氣。

  許褚當下答應了曹操的邀請,並帶領村中二百青壯,投靠於曹操的麾下。

  而另一人,則是自動前來投靠。

  此人名叫胡車兒,是青州人。能力負五百斤,日行百里。善用雙鐵戟,武藝絕倫。

  曹操在洛陽的時候,最羨慕的就是董俷手下悍將如雲。

  得此二人,曹操曾笑道:「西平有惡來,我亦有樊噲……他日相逢,定要和他較個高下。」

  這二人如今是曹操的貼身保鏢,深得曹操信賴。

  此外,曹操麾下如今已經聚集了夏侯惇、夏侯淵、曹洪、曹仁,李典、樂進等大將,實力相當不俗。

  但是憑這人馬,能夠是董俷的對手嗎?

  戲志才,也就是那看上去體弱多病的書生文士,似乎看出了曹操的心事。

  「主公可是擔心那董家的對手?」

  曹操點頭,「先生有所不知,董卓之子董俷,在洛陽時與我關係甚好。此人之勇武,為天下罕見。」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曹操稱讚董俷,卻氣壞了身後的許褚、胡車兒。

  「主公怎麼漲他人志氣,滅自家的威風。許褚也曾聽說過虎狼之將的名號,亦欲與他一戰。休看他名氣大,那是因為沒有遇到我,否則的話,我定能斬下他人頭。」

  胡車兒也說:「仲康所言極是,若打董家子,胡車兒願為先鋒。」

  戲志才也哈哈大笑起來,「主公,我怎能不知道董西平?當年他馳騁潁川,我也曾見過他的威風。然主公若是因此而心生懼怕,未免也太過於……呵呵,總是他全身是鐵,又能捻幾根釘?而且,此次出戰,我等不求勝負,只是為了求那勇武之名。」

  曹操愕然的看著戲志才,有點不明所以。

  明知敗,為何還要戰?

  「還請先生詳細解說。」

  「諸侯興兵,然內部卻並非齊心。袁紹非居於人下之人,怎可能與韓馥精誠合作?」

  程昱也有些不解,「既然如此,明知道要敗,為何還要參與?」

  「我們參與,只為向天下人表明我等的忠義之心和勇武之氣。曹公如今所需要的,是名聲。若能憑此戰而揚名天下,就算是慘敗,我等也只有迎頭而上,不容退縮。」

  曹操點頭……

  的確,他現在所缺的,的確是名聲。

  正在躊躇之時,突然有家人來報:沛國相衛弘,有緊急的事情求見。

  這衛弘,乃是譙縣大族出身,素有錢糧。少年時曾被舉為孝廉,後來又擔任了沛國相,在當地頗有名氣。此人和曹操是同年,關係非常的密切,可稱之為至交。

  衛弘來做什麼?

  戲志才看了伊籍,程昱一眼,三人不由得會心而笑。

  「只怕,是來給主公送兵馬吧。」

  不一會兒,衛弘大步流星的進入了議事大廳。一進門就喊道:「孟德,聽說了沒有?」

  曹操愕然,「聽說什麼?」

  「冀州刺史韓馥以三公之名,召集天下兵馬,討伐奸佞。」

  曹操拿起桌上的榜文,「我等也在商討此事。」

  「還商討什麼……董卓鄙夫,怎能立於朝堂。如今三公號令,我等士人,自當遵從。」

  衛弘是個急性子,一把抓住了曹操的胳膊,「我才能有限,故而欲請孟德出面。若孟德願意,我可散盡家財,為你籌謀。還有,沛國三千兵馬,可歸你指揮,如何?」

  三千沛國兵,加上兩千曹家的私兵,足有五千之數。

  曹操本就被戲志才說動,當下一咬牙,「既然如此,曹某就做一次這出頭鳥……」

  ……

  曹操興兵,啟程趕赴酸棗。

  而洛陽城中,卻是一片寧靜。京畿之外的紛紛擾擾,似乎和洛陽沒有半點的關係。

  這是一個好天氣。

  董俷起了一個大早,帶著家將來到了不其侯伏完的家門口。

  如今的洛陽城,還有誰能不認識董俷?特別是前些日子袁隗被人從府中抓走的事情,令許多人感到無盡的惶恐。一見董俷上門,那門子好像見鬼了一樣,啊的一聲扭頭就跑。反倒是把董俷嚇了一跳,撓著頭對王戎道:「我難道看上去很可怕?」

  「心中若無鬼,何必害怕?」

  王戎和他的兄弟王雙不一樣,是個悶葫蘆,不怎麼喜歡說話。

  一句話,反而把董俷惹的笑起來,點頭道:「也是,那就應該把這傢伙抓起來,好好的盤問一番……不過我們今天是來為弘農王求婚,要不下次再收拾這傢伙?」

  正說著話,就見伏完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家人。

  「不知是軹侯前來,未曾遠迎,還請恕罪。」話語間,伏完帶著一絲惶恐。

  也難怪,天曉得這位虎狼之將跑到他門上有什麼打算?

  董俷笑著一拱手,沉聲道「不其侯客氣了,冒然登門,還請見諒。」

  二人客套了一陣,伏完把董俷讓進了客廳。

  「不知軹侯登門,有何見教?」

  董俷肅容道:「在下今日冒然上門,其實是有一事相求。聽聞不其侯膝下有一女,年十一歲。」

  「啊,這個……」

  伏完看董俷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了。

  難道說,這傢伙看上了我那幼女不成?可憐我那女兒,才十一歲啊……不對,若是如此,大可由董卓出面,怎麼可能輪到這傢伙親自跑來?

  伏完嚥了口唾沫,強笑道:「老夫確有一女,名伏壽,年十一。」

  「我欲代人向不其侯求親,不知可否?」

  「何人?」

  「就是弘農王……這裡有太后所書的聘書彩禮,不其侯若是願意,實弘農王之幸。」

  原來是為弘農王求親。

  伏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眼珠子一轉:傳聞這董家子對董卓廢立弘農王頗為不滿,如今看來,卻好像是真的……若是能借此機會,挑撥他與董卓的矛盾,不知道會不會……

  但這念頭也只是一閃即逝。

  伏完出身大家族,自然也明白大家族生存的根本。

  即便是意見有所不同,可董卓畢竟是董俷的老爹。好像董璜那樣的人,可不多見。

  正思忖間,站在董俷身後的武安國卻不高興了。

  「你這老兒,我家主公問你話呢,為何不回答,好沒有禮貌。」

  伏完一怒,卻恰好看到了王戎那張陰陽臉,嚇了一跳。董俷扭頭,「安國再胡說八道,老子就把你踹出去,信不信?閉嘴,我和不其侯說話,你小子少出來打岔。」

  武安國這人是個牽著不走打著走的主兒。

  你越罵他,他越高興。當然了,這也要看罵他的人是誰。如果是董俷,那就可以,如果換做別人,哪怕是董卓,他也不高興。也正因此,董俷對武安國頗為隨便。

  伏完一蹙眉,「小女年幼,而且早年在下曾與人有約,怕是要辜負了軹侯的美意。」

  「那就把婚約推了吧……」

  董俷笑了,可是在伏完的眼中,卻格外陰森。

  這老兔子耍花招,要是和別人有約,他怎麼可能會在歷史上,把女兒嫁給劉協?

  分明是勢利之徒!

  不等伏完開口,董俷站起身道:「若是不其侯覺得不好和對方開口,那不如讓我去說一說?弘農王年紀也不小了,若配令嬡,想必不會辱沒。這是本侯第一次開口求人,想必侯爺您也不會讓我無臉回去。我可是在太后面前,拍著胸脯做保證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答應也要答應,不答應也要答應。

  就算是伏完真的和人家有約,可是董俷這樣的態度,又怎麼敢說出對方的名字呢?

  「這個……」

  「侯爺若是不拒絕,本侯就當作侯爺你同意了。」

  董俷說著,就站了起來。

  「我這就回去稟報太后,待選了好日子,就把這件事辦了吧。弘農王也大了,在宮裡連個伴兒都沒有,著實也不是件好事。不其侯您也是皇親國戚,想必不會因為弘農王如今失了勢,所以……嘿嘿,我相信不其侯不是那樣的人,是不是啊?」

  伏完還能說什麼?

  硬的軟的,一起來。又豈是他這個已經過了氣的侯爺能抵擋的住?

  董俷見伏完答應,也就算是了了一樁心事。當下起身,向伏完告辭,帶著人揚長而去。

  洛陽城,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繁華景象。

  雖然很平靜,可是這街上的熱鬧,卻比從前冷清了很多,帶著一股蕭條的氣息。

  秋天來了,真是個蕭條的季節啊。

  在路過南宮門的時候,董俷突然在一片廢墟前停了下來。

  這裡曾經是英雄樓的舊址,可現在,高樓已經不見,隱約的還可以看到廢墟中的血跡。

  武安國輕聲道:「主公,小鐵什麼時候能起來啊!」

  「過些時候吧……」

  「媽的,若是我找到那混蛋,定然要打他一千錘,為小鐵出氣。」

  武安國口中的混蛋,說的是史阿。同為董俷的護衛,從歷陽到洛陽,武安國和董鐵的交情可稱得上是非常深。眼見董鐵受重傷,武安國的心裡,也很不好受。

  哪知,王戎突然蹦出來一句:「你,不行!」

  武安國瞪起了環眼,怒道:「誰說我不行……你把那混蛋給捆住,看我能不能打他一千錘。」

  董俷忍不住莞爾,心裡面的煩惱,似乎減輕了許多。

  董鐵的傷勢雖重,可在濟慈的調理下,已經頗有起色。最重要的,是沒有傷到筋骨,這對董鐵而言,是一個天大的喜訊。濟慈說,再過個把月,董鐵就可以恢復。

  恢復好啊,最好連這大漢的氣運,也都恢復了吧。

  正準備離開,突然從南宮方向跑來了一匹戰馬。騎在馬上的是一個虎賁郎,遠遠看見董俷。

  「軹侯,太師請您立刻前往嘉德殿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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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tch(緋)編按:
 白琛琛,字典查無此語。琛,珍寶。看起來不像某地的方言,推測此為庚新筆誤,應為『白慘慘』或『白森森』。
 衛茲,字子許,陳留襄邑人,東漢末年,舉孝廉。以家財資助曹操起兵。《三國演義》中,其被誤植為衛弘。
本帖最後由 fitch 於 2014-11-12 14:34 編輯

fitch 發表於 2014-11-11 15:08
第二二八章 狼煙四起

  嘉德殿是漢帝與群臣商議朝政的地方,換句通俗點的說法,就是所謂的金鑾寶殿。

  不過自漢帝劉宏駕崩之後,嘉德殿已經有一年多沒有開啟。

  早先何進輔政時,基本上是在大將軍府內把事情商議決斷,而後在嘉德殿走個過場。到了董卓,更簡單了,所有事情全部在大宅門,也就是現在的太師府內決斷,連那個過場也不走。原因嘛,非常簡單。當初何進上面還有個太后垂簾聽政。而現在,漢帝劉協幾乎沒有靠山,年紀又小,能做什麼?
  
  在這一點上,董卓做的沒有何進靈活,不過卻也符合了他那武人天生的直爽性情。

  突然到嘉德殿議事?

  對於韓馥等人的舉動,董俷也很清楚。

  不過李儒早已經商定了對策,故而也不是非常著急。

  如今突然上朝議事,只怕是李儒的計劃,也將要開始了吧。雖然一直避免著那所謂的歷史重現。可是當歷史真的重現時,董俷發現自己非但沒有失望,反而很興奮。

  十八路諸侯嗎?

  董俷心中冷笑,終於要拉開大幕了!

  吩咐武安國回家告訴蔡琰一聲,他帶著王戎就徑直來到了南宮。身為光祿勳,南宮守將皆屬董俷麾下。今日當值的武將,是呂布手下的高順。進入南宮的時候,董俷忍不住停下腳步,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這個平素裡沉默寡言,幾乎不說話的名將。

  高順也看著董俷,微微躬身,再也沒有舉動。

  「此人,狂妄!」

  王戎忍不住輕聲說道。

  董俷朝嘉德殿走去,聽到王戎的話,卻笑了,「高順雖然狂妄,的確有狂妄的資本。」

  其實,董俷也動過心思,拉攏一下高順。

  但結果……

  呵呵,麴義說,洛陽城內在治軍方面能與他比肩的人,唯有高順一個。

  麴義也是個很狂妄的人,也許狂妄的人,總是有著不同於常人的自尊心吧。

  所以,董俷並不介意。

  王戎在青瑣門外停下腳步。因為那青瑣門後,就是皇城重地,絕不是普通人可以進去。

  王戎身為董俷的護軍統領,地位很高。

  但是董俷平時做事卻非常注意,不肯輕易的踰越規矩。所以,只董俷帶著兩頭雪鬼進了青瑣門,直奔嘉德殿。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待董俷進入之後,朝廷的官員都已經聚集完整。

  漢帝劉協,坐在龍椅上,怯生生的向四處張望。這殿堂上,竟然無一人是他親信。

  密謀鳩殺劉辯,換來的結果是,長樂宮的侍衛全部更換了一遍。

  八十多個小黃門,都是當年董皇后給劉辯留下的小黃門,被董卓殺了一個乾乾淨淨。

  如今,許久沒有登上朝堂的劉協,突然得到消息說是要上朝,不免心中忐忑。

  董俷上殿,諸多大臣向董俷行禮……

  董卓見人都已經來齊了,笑著說:「諸位大人,今日請諸位商議朝政,所要談論的就是那關東諸侯謀逆興兵……李儒,把反賊的矯詔誦讀一遍,讓大家聽一聽。」

  李儒站出來,高聲誦讀榜文。

  劉協別看年紀小,可是文辭方面的造詣並不差。

  董太后對這方面的管教非常嚴格,故而那榜文雖然用詞生澀,可劉協卻聽懂了。

  臉色越來越蒼白,小手緊握成了拳頭。

  原來,這天下人並不認為我是正統,他們興兵要殺董卓,可董卓死了,我該怎麼辦?

  劉協向董卓看去,卻見董卓,也看著他,臉上有一種很奇怪的笑容。

  小子,聽我的,你就能穩穩的做皇上。如果再耍花招的話,只怕你這皇位就不穩了。

  「徐州刺史陶謙、漁陽太守公孫瓚、奮武將軍曹操、豫州刺史孔胄、金城太守張邈、行北地太守馬騰、陳留太守張揚、北海太守孔融……共二十二路諸侯,於酸棗會盟……立渤海太守袁紹為盟主,糾合義兵,並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協力,護我漢室皇統,興我大漢社稷,以致臣節,必無二志……主盟者廣陵功曹臧洪。」

  董俷剛開始聽著,還覺得心驚肉跳。

  歷史上的十八路諸侯,怎麼如今卻變成了二十二路諸侯?

  馬騰?何時成了北地郡太守?張邈……這名字有點耳熟,可是卻想不起此人的來歷。

  至於其他人,董俷已經記不清楚是否和演義中的吻合。

  但大致上而言,還算是熟悉。倒是揚州刺史秦頡,居然沒有出兵?難道他贊同董卓?

  不過聽到最後,特別是那主盟者的官位,卻讓董俷忍不住放聲大笑。

  不是刺史就是將軍的一個同盟,卻讓一個小小的廣陵郡功曹站出來主盟?董俷露出一絲冷笑:可想而知,這同盟之不牢固,怕也是和歷史上的那個同盟差不多。

  「揚州刺史為何沒有響應?」

  董俷突然問道。

  滿朝文武,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聽到那些同盟者,這些朝臣都嚇的不輕。怎麼這一位非但不害怕,還覺得人少了不成?

  李儒知道董俷和秦頡的關係,當下一笑,「軹侯有所不知,年初時秦刺史剿滅震澤盜匪彭式,就一直臥病不起。想必這一次,秦刺史也是因病,才沒有出現吧。」

  董俷掃了朝堂上的朝臣一眼,輕輕點頭。

  如今,二十二路諸侯起兵,也代表著關東之內,董卓所有的敵人基本上都站出來了。

  不怕他人多,就怕他躲在暗處。

  李儒抓捕了袁隗,就等待著各地諸侯的下一步行動。

  至少從目前看起來,李儒的計劃還算是不錯。外面的敵人都出來了,那麼內部的呢?

  不過,董俷還有些心痛。

  曹操終於還是站出來了……原本以為,這個當年在洛陽的好友,會支持自己。可沒成想,他最終還是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也許,這就是命,董、曹無法共存吧。

  劉協顫聲道:「太師,如此多的反賊,該如何是好?」

  董卓神色淡然,「區區毛賊,何足掛齒?」

  一名大臣站出來說:「太師此言差矣。諸多大人,如何又成了毛賊?如今諸侯五路興兵,自涼州各地發兵……五十萬大軍虎視洛陽,但不知太師有何破敵之策?」

  那大臣,尚書台尚書耿紀。

  臣工之中,种拂叔侄微微蹙眉,卻沒有站出來說話。

  但有一人卻說:「耿尚書此言差矣。諸侯兵將雖多,但是莫要忘記,關東百姓忘戰日久,雖然人數眾多,可是戰力卻極為低下。袁本初等人平日裡養尊處優,清談或許是一把好手,可是要論起行軍打仗,只怕和董太師相比,就相差有天壤之別。」

  耿紀厲聲道:「鄭泰,莫忘記袁紹曾平定冀州黃巾……」

  「耿尚書難道認為,涼州軍和那黃巾軍一樣,是烏合之眾嗎?且不說太師麾下,有軹侯、溫侯這等絕世虎將,并州軍、涼州軍,也全都是天下強勇,反賊怎是對手?」

  耿紀,是第一個忍耐不住跳出來的黨人!

  這一點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

  讓董俷感到吃驚的,卻是那鄭泰。

  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似乎也非常有見地。而且聽他的口氣,很明顯是站在董卓一邊。

  李儒冷笑道:「來人,請耿尚書離開吧。」

  「鄭泰,你這反覆小人,莫忘記了當年太傅是怎麼提攜你的。如今國賊當道,你卻助紂為虐。他日必不得好死,必不得好死……」

  鄭泰神色肅然,「當今皇上在位,韓馥、袁紹等人卻稱聖上不為正統,才是大逆不道之徒。鄭泰當年雖有太傅提點,但也知道天地君親師,這君卻排在師之前。鄭泰可為聖上粉身碎骨,亦不與小人勾連。耿尚書,以泰之見,你才會不得好死。」

  耿紀破口大罵,被人拉下了金殿。

  董俷看著鄭泰,哪知他說完之後,卻無聲的退入了臣班。兩邊的大臣,有意無意的躲閃了一下。倒是讓鄭泰孤零零的站著,看上去要多淒涼,就有多麼的淒涼。

  然則鄭泰,傲然而立。

  這傢伙,倒是個愚忠之輩。

  董俷撓撓頭,開口道:「鄭大人剛才所說的的確有道理。逆賊看似強大,實為烏合之眾。我等何需擔心?當年張舉謀亂,本侯初至洛陽。大將軍問我可有破敵良策,我只說兵來將擋,水來土填。今日局勢,依舊如此,敵人來了,那就把他們幹掉。」

  董卓笑逐顏開,「軹侯所言不差,反賊謀逆,打也就是了!」

  說著話,向鄭泰看了一眼。

  鄭泰沒有反應,只是默默站立。

  劉協輕聲問道:「只是不知道太師該如何打呢?」

  李儒冷笑,「賊兵雖眾,但我觀之卻如土雞瓦狗。張邈……以清談之士,雖與馬騰勾連,但只需要前將軍牛輔穩守隴西一線,只需進入寒冬,其軍將不攻自破。」

  「哦?」种拂很好奇的問:「為何?」

  「此前韓遂作亂,二十萬大軍猛攻隴西,卻落得個慘敗。馬騰也罷,張邈也好,麾下大都是羌人。想必那些傢伙應該還記得,幾年前在冰雪中忍饑挨餓的情形。」

  涼州一系的人,聞聽都笑了起來。

  董俷說:「我有一計,可令張邈動彈不得。我與白馬羌王騰子駒素有交情,可命其自河谷出,襲擾金城。太師只需要給騰子駒一個名號,無需金銀,他自會效力。」

  李儒董俷說完,种拂的臉色卻變了。

  如此一來,則張邈、馬騰……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這不難辦,可封騰子駒為河湟將軍,漢壽亭侯……皇上以為這樣做,如何?」

  董卓今天擺明了就是要示威,劉協聞聽,忙道:「就依太師所言。」

  李儒接著說:「命李傕郭汜二人扼守長安,震懾三輔。則朔方、河東必不敢妄動。」

  董卓點頭,「正當如此。」

  「如此以來,後顧之憂則無,太師可全力對付關東諸賊。」

  「但不知道如何分配兵馬?」

  李儒笑道:「京畿有兩大糧倉,東敖倉,於滎陽之畔,南大谷,靠近伊闕關。這兩大糧倉,囤積有洛陽三分之二的糧草,當需謹慎處置。大谷倉,毗鄰伊闕關,有韓猛將軍一部鎮守,當沒有大礙。只是敖倉一地,靠近延津,當不能不謹慎小心。我之意見,當有大將鎮守……」

  說著話,李儒看了董俷一眼。

  這是戲肉要開始了!董俷一笑,搶先出列,「皇上,微臣請命,願鎮守滎陽。」

  劉協一看是董俷,心裡面也忘記了許多仇怨。

  不禁點頭,「軹侯鎮守滎陽,則朕無憂矣……」

  董卓微微蹙眉,「我兒願為皇上分憂,為父甚為高興。只是不知道我兒要多少人馬?」

  「孩兒本部千人,加上父親的五千湟中義從,足矣。」

  所有人聞聽,倒吸一口涼氣。這軹侯莫非瘋了,區區幾千人,就想要抵擋數萬大軍?

  董卓想了想,「西平莫要大意……這樣吧,我給你一萬精兵,無我命令,不得擅退。」

  「喏!」

  李儒說:「如此一來,大谷、敖倉確保無憂,則關東諸賊,唯有自成皋和孟津二地進兵。可命華雄大都護鎮守成皋,由張遼將軍把守孟津,賊眾雖多,卻難進半步。」

  哪知道華雄正要站出來領命,董俷卻變了臉色。

  「不可!」

  他站出來大聲喊道,令朝堂上所有人,都不禁詫異。

  華雄更是滿臉通紅,他正準備接令呢,董俷卻鬧這一出,讓他的面子實在不好看。

  「軹侯這是何意?」

  董俷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成皋,又名虎牢關。演義之中,曾有汜水關一說,是關羽斬華雄的地方。

  董俷和華雄的關係很不錯,所以對汜水關很小心的留意了一番。哪知這一查找,卻險些把他氣死。羅貫中在這裡,又搞出了一個延續千年的大騙局。汜水關,東漢時,哪有汜水關?

  遍查了司隸地圖,也沒有找到汜水關的位置。

  後來打聽,才知道在汜水畔,確實有一個地方叫做汜水鎮,但是卻不是什麼汜水關。

  汜水鎮位於虎牢關和滎陽之間,沒有任何戰略意義。

  而且,汜水鎮靠近虎牢關,也就是說,所謂的汜水關,其實就是現在的虎牢關。

  雖然不知道關公的去向,但董俷總覺得,那虎牢關未必是華雄的風水寶地。

  故而聽聞讓華雄鎮守虎牢關,董俷立刻站出來阻止。可開了口,就曉得有些魯莽。

  華雄是個要面子的人,如果不能找出個理由,只怕會讓他不快。

  眼珠子一轉,董俷道:「孟津一地,距離洛陽最近。若我是袁紹,定會派一支奇兵突襲,同時佯攻成皋,以作掩護。所以,孟津守將,必須是智勇雙全。以我之見,華雄將軍守孟津,我再遣部將龐德為副將,氏儀為軍師,定然可以確保孟津無憂。」

  氏儀,字子羽,是盧植推薦給董俷的東觀士子。

  蔡邕聽說董俷想要徵辟氏儀之後,當下就答應下來。當時氏儀正因洛陽動盪,想要回北海。哪知道蔡邕出面挽留,而且氏儀對董俷的印象也不差,故而很快就答應下來。

  此人性情沉穩,是個很務實的人。

  有他在華雄旁邊出謀劃策,當不成問題。

  華雄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拱手道:「小將剛才失禮,軹侯勿怪……」

  董俷只是一笑,表示沒有關係。

  李儒想了想,「軹侯所憂,的確是有道理。若是反賊突破孟津,那洛陽可就危險。」

  董卓亦點頭,「那就讓華雄鎮守孟津。」

  李儒說:「既然如此,那就由文遠鎮守成皋……」

  話音未落,卻惱了一員大將。他閃身站出來,「連軹侯都出馬,為何不派我出戰?」

  抬頭觀望,正是呂布。

  只見呂佈滿臉的怒氣,大聲道:「太師,自呂布歸順以來,寸功未立。如今反賊前來送死,布願請戰,鎮守成皋……文遠,你可要和我爭功不成?」

  呂布為何會如斯急切的請戰?

  並非是沒有道理。當日他奉命保護董卓,不想卻在正陽門遭襲,還令董卓受了傷。

  雖說這件事和他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呂布卻深以為恥。

  這些日子來,他就覺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有點不一樣。好像是在說:「看,還飛將軍呢,連主公都保護不周,被刺客所傷?若是我啊,一頭撞死了,省得丟人。」

  當然,這種話只是呂布的臆想。

  就算真的有人這麼認為,也不可能當著呂布的面來訴說。

  可是呂布就是覺得,大家其實都是這麼想的。這心裡的憤怒和羞愧,讓他抬不起頭。

  若不能建立奇功,洗刷身上的恥辱,他勢必不肯罷休。

  所以聞聽幾處大戰都沒有他的份兒,這心裡可就好像貓兒抓似的,難以再沉默下去。

  不等李儒開口,呂布一把抓住了張遼的胳膊。

  「文遠,你要和我爭功嗎?」

  那手勁兒大了一點,抓的張遼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倒吸涼氣。

  苦笑道:「溫侯此言差矣,小將怎敢與溫侯相提並論?」

  「太師,你看到了,你看到了……」

  和呂布接觸下來,董俷其實蠻喜歡這傢伙。是個很直的人,同時也是個很實際的人。

  董俷不禁笑了起來。

  歷史上,呂布曾在虎牢關前戰三英。今日若是不讓他出戰,雖然沒有了三英,卻不能再少了呂布。

  少了呂布的虎牢關,還是虎牢關嗎?

  董俷當下說:「依本侯之見,溫侯可鎮成皋……可命張遼、高順為副將,父親以為如何?」

  董卓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就依西平所言。」

  呂布看向董俷的目光,頓時有點不一樣了。唯有軹侯,方知我心……那眼中,帶著不勝感激之意。
fitch 發表於 2014-11-11 18:52
第二二九章 大戰將臨

  朝堂議事,從某種程度上,震懾了漢帝劉協那蠢蠢欲動的心。

  董俷走出南宮大門,卻喚住了有些不太高興的華雄。當然會不高興,每一個武將,都希望能充分的展現自己的勇武,虎牢關也好、滎陽也罷,正是大丈夫建立功業的地方。

  可是董俷一句話,把他從成皋調到了孟津。

  雖然說孟津的位置很重要,可華雄並不看重。在他看來,孟津和成皋,就好像大城市和鄉村之間的差距一樣。董俷說袁紹可能會偷襲,但那也只不過是一個可能。

  董俷的崛起,呂布的歸順……

  華雄已經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機。想當年涼州軍中的第一武將,如今卻已經被人取代。

  董俷、呂布也就罷了。

  看看張郃、龐德、張遼……當一個個年輕的將領開始嶄露頭角時,華雄的危機感愈發的嚴重。

  他需要一個機會,能夠再次向世人展現勇武。

  可這樣一個好機會,卻被董俷一句話抹去了。華雄很不高興,故而董俷叫他的時候,也是陰著臉停步。

  董俷並不在意,拉著華雄的胳膊。

  「大都護可是不高興我今天所做的事情?」

  嬉皮笑臉的模樣,讓華雄一肚子的氣也沒地方撒。狠狠的瞪了董俷一眼,然後看著遠去的呂布等人背影,惡狠狠的墊著腳尖摟住了董俷的脖子。為什麼要墊腳尖?

  董俷比華雄高了大半個頭,不墊腳尖行嗎?

  「西平,你實在不厚道!」

  「我怎麼不厚道了!」董俷故作吃驚的問道。

  「我問你,咱哥倆兒關係怎麼樣?」

  「當然不錯,否則我幹嘛送你渾紅馬呢?」

  一提起渾紅馬,華雄心裡的氣也就消了一半,鬆開手,捶了董俷胸口一拳,「既然如此,你為何把那天大的功勞,送給那小子?我可是有好久沒有威風過了。」

  總不成說,虎牢關和你八字不配吧。

  董俷笑道:「老華,我不否認,虎牢關卻是建立功業的好地方。可孟津……朱皓那小子靠不住,他那老子這一次雖然沒有出頭,可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玩兒陰的?朱儁這個人……哼哼。孟津對洛陽至關重要,必須要自己人鎮守。我想了很久,捨你其誰?」

  這一句自己人,把個華雄說的是眉開眼笑。

  「那不行,你總要賠償我……要不,你幫我弄一匹溫侯那樣的馬?」

  嘶風赤兔馬,這全天下才有幾匹啊。

  董俷苦笑道:「老兄,赤兔馬我弄不到。但是我可以給你想辦法,弄匹汗血寶馬。」

  華雄眼睛一亮,「當真?」

  「當真!」

  汗血寶馬多產自西域,董俷佔據了張掖,還真的找到了兩匹。

  為了安撫華雄那受傷的心靈,董俷只好忍痛先送了一匹出去。只是華雄的心安撫了,誰又安撫董俷的心呢?

  「大都護,我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華雄得了一匹好馬,正在高興,當下笑呵呵的點頭:「你說吧。」

  「若他日你在戰場上遇到一紅臉美髯的戰將,當格外小心。」

  「為什麼?」

  「呵呵,不為什麼,只是隨便一說。」

  董俷總不成對華雄說:老哥,歷史上你就是被那紅臉的傢伙一刀砍死的!

  只好胡亂找了個理由應付過去,而後和華雄分手。雖然說華雄不在虎牢關,可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董俷有一個感覺,華雄和關公,就好像是宿命的對手,總要相逢。這一次他關照了華雄,可是下一次呢?總不成聽說關公在,就不讓華雄出面。

  ……

  回到家……

  這個家可不是迎春門的太師府,而是蔡邕的家。

  董俷意外的看到,在蔡府門前站立著十幾個身著鐵葉甲,好像巨魔士打扮的人。

  為什麼說好像呢?

  巨魔士的裝備,基本上是以兩當鎧為主。

  雖然董俷不見得每一個人都認識,可卻能從裝備上看的出來。

  要知道,整個洛陽城,只有董俷的巨魔士和董卓的親衛軍,才享有這樣的裝備待遇。

  但門口的這些人,裝備似乎比巨魔士還要好,有一些,甚至是董俷沒見過的。

  就比如這鐵葉子甲,式樣和其他鎧甲就不太相同。董俷走上前,卻見那些人同時行禮。

  「主公!」

  「你們是……」

  正疑惑中,門內卻走出了一人。

  見到董俷,這人顯得無比興奮,忙跑過來大聲道:「主公,成蠡想死您了!」

  「成蠡,你……不是讓你護送徐家先生去張掖了,怎麼你回來了?」

  興奮的連連點頭,「主公,小將奉命抵達張掖後,就在黃先生麾下聽令。年初,盧公抵達張掖,坐鎮敦煌,於半年時間內,將龍勒至鹽澤納入張掖治下。陳到將軍也已經從玉門關,推進至伊吾,逼近都禾。如今,張掖屯軍已經初見成效了。」

  董俷聞聽,也是無比的興奮。

  「盧師,果然厲害!」

  對於成蠡所說的地名,董俷並沒有太多的概念。不過,擴張領土,似乎是一件好事。

  而且有盧植在,斷不會盲目的擴張。

  如今,張掖三郡,共有十二萬八千戶,近五十餘萬人。這個數字,可端的驚人。

  「小將是奉盧公之命,護送賈先生前來。」

  賈先生……

  董俷驀地一驚,「可是文和先生?」

  「正是!」

  「快帶我進去……」

  也難怪董俷會如此激動。來到洛陽之後,才知道這謀士是何等的重要。面對諸多算計,董俷在大部分時間裡,只能倉促的應招,卻無法主動的出擊。蔡邕雖然有時候會幫他,可看得出來,這老爺子對陰謀詭計一道是非常的厭煩,不屑於使用。

  關鍵在於,他不屑使用,有人卻願意使用。

  每一次被動的接招,董俷已經有些厭煩了。知道李儒抵達洛陽後,才算好了一些。

  可這並不代表,董俷的擔子輕鬆了。

  相反,董俷時常感覺,肩上的壓力,變得越發的沉重。

  不可能每一次都要靠著蔡邕等人幫助,也不可能事事去麻煩李儒。如今聽到賈詡抵達洛陽,董俷一下子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急匆匆走進了蔡府,逕直就跑進了議事大廳。

  蔡邕正陰沉著臉端坐在八仙桌旁,看到董俷,氣呼呼的哼了一聲。

  而賈詡,正沉冷的坐在客座上。

  「文和先生,文和先生……俷總算是等到了你!」

  董俷沒有覺察到蔡邕的臉色不正常,一進門就大呼小叫,那模樣端的是有些過度興奮。

  倒是把賈詡弄的有些尷尬,不過這心裡面,還是暖烘烘的。

  使了個眼色,董俷這才發現蔡邕的不高興。

  連忙過去行禮,「岳丈!」

  哪知蔡邕抄起黃綢扇,狠狠的在董俷腦袋上就來了一下,「混賬小子,做好大的事情。」

  「啊……」

  董俷抱著頭,苦著臉說:「岳丈,我怎麼了?」

  「我問你,張掖的事情是怎麼回事?盧老頭不是回家了嗎?怎地跑到了張掖勾當?」

  董俷明白了,原來是張掖的秘密,被蔡邕知道了。

  苦著臉說:「岳父,此事……」

  「算了,你那狡兔三窟之計,我也懶得計較。我生氣的是,你既然另闢了天地,為何盧老頭已經悠哉的在那裡,我卻連個消息都沒有。看看,盧老頭的信,可真是囂張……帶上兵了,打上仗了,這老傢伙滿紙盡是炫耀之言,我怎能不生氣呢?」

  「是孩兒錯了!」

  董俷好一陣的認錯,總算是讓蔡邕消了氣。

  賈詡在一旁觀瞧,只是微笑不語。待蔡邕回書房,董俷這才尷尬的撓著頭笑道:「讓老師見笑了!」

  「伯喈先生的脾氣,可是越發的火爆。想當年,我可是頗為仰慕先生的沉穩呢。」

  賈詡說完,神色一正,「主公可是要出兵了?」

  「啊……先生怎麼知道?」

  「中原諸事,我早就與唐周有過交代,務必要常與我聯絡。太師行廢立之舉,實乃不智。不過如今木已成舟,說什麼都晚了。我料想關東必有大戰,故而趕來相助。」

  董俷長出一口氣,「我這些日子以來,也時常感到勞累。先生到,我心裡卻輕鬆多了。」

  賈詡一笑,「只怕未必。」

  董俷詫異的看著賈詡,有些不解的問道:「先生此言,是什麼意思?」

  「黨人與太師,已經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此次洛陽大戰,李儒雖然設計,意圖將黨人一網打盡。可在我看來,只怕未必能盡全功。而關東諸侯,雖說並不心齊,卻也不可避免的會完成一次蛻變。我擔心,此次大戰之後,方為亂世的開局。」

  亂世……

  不知為何,董俷對這個詞,非常的敏感。

  賈詡見董俷緊張,微微一笑。

  「諸侯興兵,是因漢室威嚴不在。雖有皇統一說,可說白了,都不過是藉口而已。亂,必由關東起,於我等並無大礙。只是主公需早立志向,方能在亂世中大展拳腳。其實,又何必怕亂呢?諸侯雖想要借此機會渾水摸魚,也是我等展示武力,威懾天下的大好時機。依我之見,大漢之危機不在關東,而在於塞外的群狼。」

  不由得詫異,向賈詡看去。

  這也是董俷繼盧植之後,第一次聽到有人提起塞外。

  賈詡把話鋒這時候卻突然一轉,「蒲元、馬鈞鼓搗出了一些東西,此次我亦一同帶來。隨行尚有叔至所訓練出來的五百鐵騎……主公莫小看了這五百鐵騎,全都是叔至苦心訓練而出。此為巨魔士,身經百戰,更有叔至所想出的奇妙戰法,定能建立奇功。」

  董俷心裡,此刻已經被賈詡所說的亂世所擾亂。

  竟沒有能聽清楚他後面的話語。

  亂世,亂世真的不可避免嗎?董俷的心思已經亂成了一團麻……

  當晚,董俷和蔡琰等人說了要出戰的消息。蔡琰的表現還好一些,可是董綠和任紅昌,這一次卻是死活都要跟隨董俷出戰。滎陽,必然會有一場惡戰,董俷不願意讓她二人跟去冒險。

  可董綠和任紅昌,卻使出了必殺絕技,一哭二鬧三上吊,把個董俷吵得是無可奈何。

  最後還是蔡邕出面開口,讓二女隨軍出戰。

  沒辦法,董俷也只好低頭。

  典韋和沙摩柯,都沒有隨軍出征,因為李儒另有安排……

  龐德、潘璋隨華雄鎮守孟津,張郃凌操,要和韓猛守護伊闕關。仔細算下來,董俷所能帶領的,只有三大親衛和麴義一部。董鐵的傷勢還沒有好,故而也無法隨軍。

  班咫、晏明,留守北宮。

  魏續、侯成、郝萌三人,則要鎮守南宮。董俷命唐周、馬嵩保持和龍騎的聯繫,這二人也是勾連龍騎和李儒之間的重要通道。而蔡邕一家人,全部遷入大宅門中。

  第二天,董俷領軍出征。

  蔡琰倚門而望,一手抱著董冀,一手牽著文姬,淚眼朦朧。

  這也是她的宿命,有這樣的一個相公,固然很幸福,可是同樣,要忍受許多分離的痛苦。

  她已經習慣了,所以就更珍惜和董俷相處的日子。

  蔡邕摟著蔡琰,輕聲道:「我兒莫擔心,阿醜此去,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凱旋歸來。」

  是啊,一定會平安的回來!

  蔡琰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著……
本帖最後由 fitch 於 2014-11-11 21:4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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