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貓疲 (已完成)

 
mk2258 2013-10-11 22:00: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3 286338
Babcorn 發表於 2017-2-7 12:28
第1125章 歸遠18

     雖然隨著最後一批的,黃龍府首府寬城城中已經塵埃落定,但是城外的零星戰鬥卻還是陸陸續續的持續了好幾天,才完全消停下來。

    城郊原野當中遊獵的淮軍騎兵和步騎隊,還有附從藩兵的遊騎,仍舊在漫山遍野的搜捕和圍剿那些散落在黃龍府周邊的潰兵和一切可疑的人士。

    而第一批回程的隊伍當中,除了從黃龍府境內收刮的戰利品和傷員之外,則多出大量的婦女和孤兒來,都是在當地衣食無著情況下,以很低的代價被招募走或是主動賣身投靠的。

    戰火的摧殘固然讓無數當地人家流離失所,但也給了我們這些外來者提供了較少的付出和代價,就得以重整局面和培植代理人的機會。

    但作為最大的收穫,還是來自這些前博羅會的殘黨,隨著那個名為粟姬的女人一起主動站出來表明身份的大概有一百多號的各色人等,其中各行各業三教九流的人士都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將在淮鎮的統一監管下,用餘下的時光和生命來償付過往的敵對行為,和為淮鎮的事業發揮最後一點價值。

    而黃龍府境內作為博羅會在安東北地重要據點和經營滲透了數十年的地區,雖然在在各種勢力和影響都大幅縮水的情況下,還是保留下來的一些東西。。

    作為對方的誠意和姿態,當然不僅僅是送這麼一個女人,讓我為所欲為一逞私慾那麼簡單了;我很快就拿到了對方交出來第一批關鍵性的書薄名冊;

    其中包括了各種歷代積累下來的山川地理、風物民情的資料和情報,當地物產和經濟活動的歷史記錄等等。

    以及大量對方所掌握的組織架構和勢力分佈,牽涉到相當部分博羅會核心成員和骨幹分子,基層人員和外圍協作者的名字,以及簡單的出身背景來歷和現狀,還有就是博羅會直接和間所掌握的產業和經營項目,

    雖然其中大多數已經名存實亡或者說沒有太大意義了,因為不是毀於戰火,就是因為各種緣故流散或是票抹掉,再不然就是是在鞭長莫及,或者乾脆就是已經落入淮軍的掌握和控制之下了;

    但是多少還是有所參考價值的,比如他們所發展過的外圍和眼線什麼的,只要稍加投入就可以接管或是重新運作起來。

    而且同樣的東西,在博羅會這群喜歡在某後籌劃陰謀和攪擾是非,卻又眼高手低缺乏明面上強大執行力和足夠武裝保證的野心家手中;

    和掌握在淮鎮這種已經發展成熟而運作周密的政權體繫手中,完全可以發揮出更多不一樣的效果和價值來;

    畢竟,對方追求的主要是單方面的利益,無論是顛覆勢力或是挑起動亂,都是為了這個目的。但顯然淮鎮在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的各方面追求上,更有大可作為之處。

    。。。。。。。。。。

    與此同時,

    遼東灣,平郭縣、蓋山鎮境內,

    在大片鹽沼灘塗上所新開闢的歷林港(今營口附近),一支船隊也在碼頭棧橋上攘攘的人流面前緩緩靠岸。

    只是他們打著的旗號與通常所見的淮地旗幟不同,而且船隻的形制和樣式也更加偏向於南方的閩浙一帶風格。而船上下來的各色人等,也多數帶著某種充滿期許又坎坷不安的表情。

    隨著這些船隻的相繼靠岸卸載,不但有有大量的物資被裝運上碼頭,還有許多背著包袱的外來移民,也帶著惶惑而茫然的表情,踏上了這片全然陌生的土地。

    自從攪擾的天下大變的兩次北伐之後,

    取代了昔日江南四路行司的格局,被稱為北地五留後的全新格局之下,幾乎每家背後都有相應的利益團體和作為根基的地域背景,比如關內留後高寵身後安南商團,和山東留後顏鐵山背後的西蜀商會,或者又是淮鎮背後的婆羅洲——夷洲背景的海貿聯合。

    這一次他們不惜收括了老底子,組織了一大支船隊勞師遠來,又在事先出錢出力出人的付出不菲代價來鋪路,就是為了能夠有限的介入和參與到,淮鎮所新徵拓的格局當中去,

    而他們能夠打出來的,主要還是饒州陳氏,或者說是哪位鎮帥的義姐——陳夫人的旗號。

    因為,作為東進派中北人黨最主要的金主兼派系之一,他們所代表的浙系勢力,正所謂是內外交困而江河日下的局面,已經到了不得有所改變,或者說謀取後路的地步了;

    一方面因為以陳夫人為首的京中勢力和遊說團體,因為與那位被叛黨裹挾出走在天南另立朝廷的天子,各種關係密切而無法徹底切割的緣故,

    因此,朝廷光復之後雖然因為寧總管的緣故,不至於受到清算和追索其責,但在新任大相國所掌握的朝堂格局之中,也不可免********而影響力日漸消退。

    更別說另一方面,作為昔日東南行司基礎和根本之地的兩浙境內,幾乎淪為了大雲賊肆虐的樂土,而只剩下一些沿海的望要大邑在苦苦支撐。可以說是無論是陸地上的商路還是作為財計,物產的來源,都已經斷絕失了大多數。

    因此,在這種迫在眉睫的,無論是浙西的豪族,還是浙東的財閥,都不得不捐棄前嫌而攜手起來,且做那抱團取暖之舉。以努力擺脫將來失去了渠道和來源而只能坐吃山空的可悲命運。

    雖然,內地還有寧總管的下轄可以關照和支應一二,但是這些內陸地方飽經戰患之後,能夠提供的資源和物力已經是相當匱乏和有限了,更兼民窮地弊,人口有限,反而還需要後方的額外輸供和扶持,才能面前維持駐軍的日常所需,而不至於淪為流逞殘民之師。

    因此在窮極思變之下,他們不免對於格局相對穩定得多,又在北方開拓了諸多海外飛地的淮鎮,開始寄予了各種厚望和企圖了。至少得益於昔日的淵源和長期往來的交情,作為羅氏大宅傳統關係戶和盟友的他們,在淮鎮境內其實不無基礎,甚至還破格被允許置辦了一些產業。

    既有這麼一層關係和先手在,自然就要打蛇隨棍上的徹底和充分的利用起來了。而原本需要避嫌而低調避居在家的陳夫人,也被重新請了出來,勉為其難的捎上書封書信做引子,又奉獻了一大筆淮鎮所需的物資算是敲門磚,這才恰巧和剛好的趕上了淮軍北征遼地,以及善後處置的些許東風。

    雖然作為外來者,無法參與到那些淮鎮掌握和管控的大宗民生商品和特殊資源的經營當中去,但是哪怕是對其不大看得上的一些次要產業和行當,進行拾遺補缺式的撿漏,或是在一些比較高端的奢侈品和特產經營上,相比同為競爭對手的其他外來勢力還是大有可為之處的。

    再者,就是乘著昔日一手遮天的東海社,就此勢力大幅消退的機緣,及時填補上東海各地所留下的空白,乃至直接建立直達北地的渠道,而不用再像過往一般多層面的受制或是假手於人了。

    光是從利潤和成本上的一進一退,就足以讓這些商會名下許多蕭條凋敝的產業,重新煥發出生機和活力來。更不要說掌握了渠道之後的種種好處。雖然不敢和淮鎮主導的源頭和上游較勁,但能夠掌握下游的分銷權也是極大的裨益。

    此外,,他們這一次前來,除了乘著形勢開闢一番北地的新市場和渠道的同時,也未嘗沒有在國朝暫且不能指望的情況下,借外力乞師於淮鎮的意圖。哪怕些許稍微的借兵,將沿海那些尚未淪陷卻不免人心浮動的城邑,給暫且鞏固和穩住了也好啊。

    因此在諸班事物都有求於人的情況下,姿態能夠放得多低就有多低。或者說是對淮鎮提出的要求和建議,各種竭盡所能而有求必應的單向蜜月時期。

    比如作為淮軍輸供物資兼免費提供運力的添頭,他們甚至從兩浙的地盤內,自費募集和捎帶來了許許多多的民戶,而且大都是正當壯年的男女,又有相當比例來自嶺外活不下去,或又是失業的匠人和資深農人,其中甚至不乏來自一些昔日官辦、軍造的編列人等。

    至於國朝有關方面的禁令和管制,那又是什麼東西,能夠大的過他們存亡的切身利害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2-8 00:01
第1126章 歸遠19

     去的時候還是春寒料峭的時節,回來的時候卻已經是繁花綻放的初夏時分了。

    與來時漫山遍野萌芽的蔭綠蔥榮不同,現在回程的沿途到路邊上,儘是五顏六色的夏花含苞吐蕾,爭相競豔的繁華似景。

    讓人列隊策馬行軍在路上也變得心曠神怡,豁然開朗起來了。只是偶然會在路上見到一些廢棄的車馬,或是焦黑的殘渣和痕跡,還有大片被砍倒炸翻的樹叢,以及重新長滿荒草的空地,在昭示著當初曾經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但是一旦穿過了那些被大片濃密老林所覆蓋的地區,就可以見到沿途分佈的城寨和村邑,被重新修補和增築起來的土圍和柵牆,大片田地裡牽牛挽馬勞作的身影,還有時常穿流在道路上的商旅和持刀握槍的巡護隊;則代表的是這段時間有淮軍主導下所發起的,並村合寨集中人口的方略成果。

    用嚴酷的連座懲戒手段和令行禁止的軍事管制,初步鎮壓和平定了地方局面之後,後續的低息借貸種子、農具和口糧,租借牛畜和分配屋舍,各種的市恩和安撫的手段,就變成某種有張有弛收聚人心的基本措施。

    而來自遼地的新移民,再加上收並和編管的本地百姓,還有淮鎮派出的武裝屯墾團,則在這裡相互參雜在一起又構成了某種新的平衡和制約的結構。

    站在第一序列建生軍的屯墾團,主要負責日常集體生產活動的監管和護衛,而擁有少量生產資料中間序列的遼地移民則充當某種黏合劑和緩衝,負責驅使和帶領著大多數赤貧化的本地百姓,承當著大多數開荒種田伐木修路等的勞役和農業生產行為。

    此外各處屯點內還有或多或少,相應數量毫無人身自由和基本權益,作為被剝削和壓榨階層的土族和藩奴,則主要來自那些入侵的藩部俘虜。用來襯托那些普通貧民的人身自由和有限的優越感。

    因此,他們們見到了滿載班師歸來的大軍的反應也是各不相同,既有主動歡呼雀躍相迎犒慰的,也有強顏歡笑姑且有限歡迎的,亦有冷眼旁觀的淡漠,木訥和畏縮,不安和坎坷,甚至是淡淡的敵視和排斥。

    至少在這些聚居點和屯圍的周邊,我看見了一個個類似小市或是草市的存在。

    這也意味著地方上的趨於穩定和平靜,才能讓這些屯圍以外明顯處於控制力邊緣的鄉民,在日常生存的需要下,壓倒了對於外來勢力和新統治者的畏懼,自發的聚集而來形成這麼一個個規模不等,臨時或是短期的野外集市。

    當然了,這一切並不是沒有代價和波折的,為了反抗和抵制淮軍所強力推行的並屯和編管政策,

    南邊的鐵嶺到新城一帶,爆發了多次不同規模的叛亂,以及數倍於此的騷動和逃亡事件;雖然大都被擊退或是擊潰,鎮壓了下去,但還是造成了地方上部分損失,包括數個並村聯戶政策下的聚居點被搗毀和掃掠一空,以及士民百姓約莫數千人的死傷,還有十幾家中小豪強和宗族的滅亡。

    因此在一些幽深綿連的山林當中,仍舊有一些殘餘的反抗力量在活動,不過多數已經不成氣候了;在失去了可以裹挾的人口和補充資源的固定據點之後,他們也就成了某種意義上的無源之水了;

    只消附近駐留的防戍營或是守備團,乃至武裝屯墾團裡的巡護隊,就可以對付一二的角色。畢竟,一旦生活穩定下來之後,只要不是有餓死之虞,絕大多數人是不會有那種熱情,繼續跑去深山老林子裡去做野人的。

    當然了,到了我這個位置,這些東西的也就剩下數據上的意義了。

    雖然已經決定將土地和人口交給那些扶植起來的地方勢力,在離開黃龍府之前,還是盡所能的搜刮了一輪地皮,帶走了所有能找到的物資、牲畜和車馬,還有七八萬剩餘城民當中的大半數精壯和匠戶。

    等到度過了混同江之後,再按照初步梳理出來的職業和擅長,在歸程當中沿途進行逐一的安置和編派,以充實淮軍所掌握的要沖和重點控制區域。

    然後就是根據粟姬為首的這些投獻者,所交出的名單和疑似的關係人等,傳令後方以大都督府的名義,發動新建的安東守捉軍出面,針對南方博羅會的餘孽和潛在傾向勢力,開展新一輪的拉網大搜捕活動,

    反正博羅會在遼地的名聲已經徹底臭大街了,尤其是作為數十姓的大小藩家,在諸多確鑿證據的見證下,集體宣誓要對新羅和遼地動亂的罪魁禍首——博羅會,徹底清算到底。

    因此,順便可以用這個疑似和嫌疑的名義來收拾一些,被列入黑名單上的潛在不安定因素,就算其中有一些附帶傷害的誤傷和矯枉過正,那也是可以接受的代價。

    這次意外北征的結果,導致我在安東佈局和經營的全盤計畫,在收尾階段幾乎是一拖再拖而一變再變的橫生出許多波折出來了,但是現在總算是得到一個比較令人滿意的結果。

    作為後世的東三省之地,我差不多已經入手了差不多整個遼寧和小半個吉林,外加一小部分屬於內蒙古自治區的所在。如果再加上與新羅藩事實上通過沿海,連成一片的邊角之地,那就更大的多了。

    至少從控制範圍和地理上看,已經差不多是我在中原的淮鎮基本盤的倍半之大了。各種林林總總的直接或是間接掌控下的人口,也有近百萬之數;

    只要能夠稍加體恤的在沒有較大外患威脅下休養生息數載,再加上由南向北逐步推進的土地勘測和戶口撿括,只怕能夠調集和動員的人力物力等資源,還能持續增長上好幾輪才是。

    回過頭來歸根結底,我最缺少得還是經營治理的時間啊。卻不得不被形勢所策動,而疲於奔命征戰於各方,不斷的做那鯨吞象咽之事。

    如果,不夠夠繼續加以節制和管控的話,只怕是要麼大軍總是被各種問題和狀況所裹挾著,疲於奔命乃至在外力竭而潰,要麼就是被納過多難以消化的土地和人口,給活活撐爆了才是。

    至少,在後方的謎樣生物發來例行的報表當中,核心六州境內的部分工場,已經開始第一次出現了開工不足的跡象;按照謎樣生物附帶的判斷,如果我不能再結束北方的額戰事,及時遣在後方提供輸送勞役的龐大後勤隊伍,甚至在夏季青黃不接期間的農業生產,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如果再有什麼旱澇蟲害歉收之類的天災,那真是會連鎖演變成某種意義上的人禍了。

    畢竟,因為需要善後的地盤和控制的範圍遠超過預期,而不得不佔用了淮鎮更多人力物力的資源投入,才得以勉強維持下來最基本的戰果不失。

    而相對於那些看起來滿地都是,只要給口吃的就能幹活的普通勞力,有一定崗位經驗和簡單技術專長的產業工人,及其相關基層的管理人手,卻不是那麼容易積累和培養出來的。

    現在卻是被我征戰的需要,而大量抽掉到新地盤去維持局面和日常的生產運作了。

    而我通過戰爭來反饋和輸送回去各中戰利品、資源和人口,也同樣需要額外的人手來接手清算和組織調配,才能以相對合理的較小損耗率,變成有益於這個政權體系的養分,和繼續維持這架戰爭機器的燃料。

    所以按照後方的通報,聯校安排出來實務修習的生員已經嚴重不敷所用,而讓淮鎮原有的官吏體系更加負載嚴重;而不乏日夜加班病倒累倒,乃至在趕工作業當中頻繁出現錯誤和謬失,以及各種怨聲載道的聲音了。

    而這一切,幾乎是隨著源源不斷被押解和轉運回去戰利品和人口,接踵而至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而謎樣生物的對策和建議,則是給淮鎮所屬的數千官吏和兩萬多事務人員,進行一次集體的調資,主要就是調高實物待遇的配給標準,並增設諸多勤勉考績的獎勵,以及相應的榮譽稱號和獎章體系;

    來發揮一下吊著胡蘿蔔的群體效應,也算是變相分享一下戰爭的紅利和余澤,

    。。。。。。。。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2 17:33
第1127章 歸遠20

     遼東城,再次迎來了熙熙攘攘的新一天,

    隨著自稱北盟那些桀驁不遜之輩,在黃龍府的亂戰當中被北征的淮軍徹底打的山崩水瀉,而足足有十數家藩主及其親族眷屬,相繼被俘送到到遼東城來游獻;而耶律大石浩蕩過境的大軍亦被打得煙消雲散,只餘些許殘兵敗將奔逃四散,將個中消息四處傳佈開來之後,

    整個安東道境內乃至整個安東大都護府下轄,都不免為之震動和憾然。作為最直接的體現,就是權作為大都督府所在的遼東城再次變得無比熱鬧起來;

    從海東道(新羅藩)到安東道的偌大地域內,從流鬼國(堪察加半島)到窟說大島(庫頁島),沿著海陸的信風而絡繹不絕抵達的各色諸侯和藩屬的代表和信使,讓新籌備沒有多久的大都督府,一時間變得門庭若市一般,

    不論是那些邊邊角角裡苟且自安的邊藩小部,還是那些靠近山外草原的雜胡藩屬,就連新羅藩的對馬海峽對面的倭國,都有地方大藩勢力派遣使者過來覲見和打探消息,這聲威重張的安東大都督府。

    作為安東最古老的家系和昔日的諸侯之首,在經歷了這麼多變亂和患難之後,能夠在有生之年見到大羅氏重新威臨安東之地而震懾四方,無疑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雖然這各局面其實是羅氏分支的某個遠宗帶來的,。

    當然也有不怎麼和諧的聲音,比如在私底下加緊串聯和交涉的一些身影,和偶然被從街坊裡被帶走的個別人。

    而在修繕一新又擴建了好幾倍的都督府一處偏廳裡,剛剛送走一批前來拐著彎抹著角,想要各種說情或又是抱怨的說客,大都督兼藩主羅思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對著身邊滿臉恭敬的記室和書辦道。

    「真是門下不肖啊。。」

    「還是照例歸入檔中把。。」

    而回過頭來,他在嘴角上不禁掛起一絲的冷笑,前方的捷報和勝聞這才傳開沒有多久,這些牛鬼蛇神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了。

    這段時間為了穩住後方的局面,他也是虛與委蛇的隱忍了很久了,現在只待那位帶著大軍班師回來,就可以一併收拾了徹底清淨去了。而這些場面,只不過是他坐上了這個位置之後,所必須經歷的初步熱身和前奏序幕而已。

    隨著帶著諸多安東諸侯聯名貢冊的使者,已經通過淮地登船出海南下了,再過不了多久,想必嶺外的大梁朝廷也該得到消息了。屆時,只怕還有更多的是非和刺探手段,就此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因此,他忽然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惶恐、惑然和自晦,

    當然了,對於身為大都督的羅思謹來說,他自然知道自己這一切都是從何而來的,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明白自己,其實完全缺乏那個氣量、格局、魄力和手腕的情況下;自然也不吝在享受尊容與禮遇的同時,扮演好檯面上的人形印章角色,讓手下充分使用這個新出爐的大都督名頭和職分,來確保後方的安靖和地方的順服。

    因此,他一邊中規中矩的維持著大都督府的體面,卻相當謹慎和內斂的潔身自好,不輕易給與近旁左右任何承諾和許可,也不接受任何的私下會面和請見,以充分避嫌和示以無私。

    同時還要負責敲打和壓制那些殘餘的族人,避免被有心人蠱惑和利用而飄飄然自大起來,乃至不自量力的做出什麼犯上忌諱或是出格的事情來,成為別人陰謀和野心的工具或說是探路石。

    畢竟,這一切的喧囂和繁盛除了讓人飄飄然之餘,都是某種意義上虛浮泡影。如果沒有了淮鎮的強大武力支持和派出足夠人手維持經營的話,他所仰仗和依賴的權勢與威望,乃至羅氏一族的復興和再起,都是號不牢靠的空中樓閣而已。

    至少在前幾任或是雄才大略,或是老謀深算,或是工於心計的羅氏藩主,都沒有能夠做到的事情,卻是在他全力投靠了這位遠宗之後,卻是終於得以實現了;

    而他顯然並不認為既無謀略和手腕,也無治能和軍略的自己,在這種局面下難道還能比那些父兄們做得更好麼。而只要繼續堅定追隨在這位遠宗身後,無論將來他能夠走到哪一步,顯然都少不得自己這一系的余澤和好處的。

    。。。。。。。。。。。

    天南州(今越南胡志明市南方)附近的海面上,蕩漾著炮聲隆隆和斷斷續續的廝殺聲,漂浮的船板碎片和掙扎游動的人體,沉船留下的漩渦痕跡和在附近徘徊不去的鯊魚翅尖,

    無不是在代表著,廣府方面重新打造和組建起來的水師,與參與叛亂的畿內水師第一鎮,又一次日常的戰鬥和拉鋸。

    只是原本裝備精良而制式統一,更兼訓練有素而屢戰屢勝的叛軍艦隊,也不可避免在這些雜七雜八的武裝船隻,所組成的討伐船隊面前,開始第一次出現了某種頹勢和後退的跡象。

    因為,他們高大堅固的戰船已經是傷痕纍纍,帆幅上滿是破洞和修補的痕跡,而船上所有的器械和裝備不是被充滿鹽分的海潮浸蝕,而變得鏽跡斑斑;或又是過度使用而的不得更換下,而變得鬆脆老化起來。連帶操使的性能都下降了許多。

    至於原本那些富有經驗的水兵和將官,也逐漸被岸上抓丁而來的各色人等所取代;在與海路官軍不停接戰下來而不敷所需的損耗之下,這些形形色色的炮灰,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訓練,就被倉促編排上了各種崗位之中;然後由此造成的各種損失和災害,甚至還大過了與官軍交戰的結果。

    作為船上最犀利的武器,許多戰船上的炮門卻已經打不響了;因為缺乏合格的精鍊子藥和鐵料的來源,倖存下來的炮手們拒絕使用那些意外頻發的趕工產物,

    在失卻了路上諸多資源所維繫的龐大軍工體系,及其造船產業的支援和維護之後,這些叛亂的水師就像是逐漸掉光牙的猛獸一般,只能退化和回歸到了依靠衝撞、跳幫等,更加傳統的海戰手段來對敵的程度。

    而那些海外大藩的暗中支援,也只能保證他們基本的船舶維修和休整駐泊的所在,卻無法提供給這些水師更加合適的技術裝備和專業人員,以及相應的軍工支持。

    而在陸地上,高舉著南朝大梁的金烏逐日旗的討賊官軍,也終於搶在滂沱泥濘的雨季到來之前,穿過了赤水河上遊山脈綿延的阻隔,而成建制的出現在了天南州所在的九龍江衝擊平原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2 17:34
第1128章 浪奔

     天南州外圍,扼守九龍江平原水系中游的紫羅城,已經被官軍包圍了起來。

    整個城牆下的地面上,湧進來的討逆軍士兵密密靠在一起,將各色手牌和大盾重重疊疊抬高,錯雜古樸的獸面涂繪和包鐵花紋正面朝上,對著城牆上不停擊墜下來的磚石滾木灰瓶炭火,艱難的向前行進著。

    在其下他們踏著餘燼和屍身,分開數條「通道」,讓扛著軟梯和雲梯的士兵貓腰低身穿過,將器械抵進排在城牆上,接著就有士兵勇敢地向上挺著鋒利長槍,側舉著盾牌踏著梯子而上,到處都是廝殺的嗥叫和身影。

    當轟隆隆的炮聲響起之後,守軍最後一點的抵抗意志和士氣,也就被徹底轟碎了。

    從這裡開始,可以借助九龍江水系發達的船運,直接用河船輸送軍隊和輜重,長驅直入抵達下游的首府天南城下。

    而在天南城下游出海口的蒲港,作為******所屬的當地官吏軍民,所見到的卻是一隻殘破不堪、滿載傷殘歸來的水師艦隊;

    他們進港的時候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和倉促,以至於為了搶進航道而好幾艘靠得近的船,都相互擠撞在了一起,就此堵塞了航道;而另一些等不及的戰船,則乾脆就此沖岸擱淺在了沙灘上;

    最後,又有幾艘破損實在厲害的戰船,不得不倉皇放下滿載人員的小划子和橫舟,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座船,就這麼緩緩沉沒在了港口附近咫尺之遙的地方。

    自此,昔日兵強馬壯號稱裝備精良第一的畿內水師第一鎮,就只剩下這些不足小半的殘損家底了。

    而一旦叛軍水師在海路上的阻絕和威脅一去,也就意味著官軍不再需要在經過漫長陸上的勞師遠行,在中南沿海的山地叢林裡跋涉上一大圈,才能獲得來自後方的補充和供給了。

    而在另一方面,則是來自海外島藩的貢賦輸送也得以恢復起來,還可以海路運兵登陸那些親善朝廷的海外島藩港口,而籍此威懾和阻絕那些外藩大島上的離心地方勢力,對於天南******的暗中支援和扶持。

    雖然朝廷暫時無法清算和討伐到他們,但是只要能夠隔斷了安遠州到天南州之間的海路輸送,那就這這些人再怎麼處心積慮,也就沒法再將人員和物資送上岸,而繼續給叛黨的天南******輸血了。

    儘早打通與那些海外島藩的聯繫,對於回覆國朝的權威和貢賦財稅的來源,乃至避免被隔絕的太久,而讓這些立場傾向國朝的藩屬,就此產生什麼更多變故和別樣的想法來。

    畢竟,這些年國朝窮盡民力來發動征北之戰,又經歷了內耗嚴重的嶺內變亂,在不斷抽走駐屯軍力的彼消此長之下,就算是在尚且平穩安定的東海道各洲,也多少出現了一些雜音和不諧的跡象。

    比如,以災荒和道路斷絕,或又是盜匪橫行為由,對於國朝加課的重稅和繁多的物產徵收名目,想方設法要求減免和賑濟云云;或又是乾脆以風浪險阻乃至海路不靖為由,公然進行拖延和滯納;

    而光是從當地出發,卻在抵達廣府中途,莫名其妙浪沉和遇賊失蹤掉的官船,就已經達到了十數條之多。

    這也是廣府方面量以人力物力無算,不計代價不停從海路發起攻勢,想要將這些叛軍手中難以補充的海面力量,給逐步拖疲拖垮消磨殆盡的最終目的和打算,也是完全無解堂堂正正的陽謀手段和正對方略。

    至少現在這些部署和目標,已經初步達到了相當程度。原本橫行於東海道與西海道之間,肆意擄掠船隻和攔截貢賦的叛亂水師第四鎮,第六鎮,都已經相繼因為地方供給不足,而不得不帶著殘部退往西海道的駐泊地,去分散就食了。

    而僅存的畿內水師第一鎮,也是元氣大傷而後力不繼,眼看就只能退守到港中休整。

    這先海後陸的總體方略還有一個關鍵,就是徹底斷絕叛黨所挾持的天南******,再次出亡的路線和可能性,以免勞師遠征的成果再次有所缺憾。

    。。。。。。。。

    扶桑之地,東國,姬路藩,姬澤城下,也已經是一片兵馬戎碌的氛圍。

    披掛齊全的五十五名奉公人和郎黨,三百名騎侍,一千一百名徒士;又有簡單武裝過的足輕三千五百人;人夫一千六百人、口取三百二十四人,另攜乘馬和馱馬共五百六十六匹,並荷馱車八十輛,集結在臨時結成的軍寨裡嚴正以待;

    這就是一個二十五萬石高的中等藩家和名主,在倉促之下所能夠從附近抽調聚集出來的全部力量了。雖然姬路藩還有規模不等的水軍,以及好幾隻大型的跨海船團,但卻都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變成陸地上的戰力支持了。

    而在他們面前,則是三面進逼而來各色旗幟如林的軍陣,從最為親善的土屋氏,到素有淵源的吉鄉氏,長期通商往來的楠氏、林高氏、剛川氏等等緊鄰強藩的徽記和馬印,還有形形色色國人眾和僧兵的各種旗號,層次林比的高舉在空中。

    而在他們之中,來自平成京朝廷的貴胄兼上使——與良王,在一眾御前兵尉和拔刀隊的護衛下,正站在御輿上進行戰前的鼓舞和宣講,時不時激起如潮的呼喝和吆喊聲。

    在數個月前逼死了三河守護代官周元祀周元祀,以徵繳朝敵為名朝敵瓜分了三河到遠江之間,吉良家及其配下所有領地,而如出一轍的聯合軍勢;就這麼在某種力量的幫助和協力下,輕易地長驅直入姬路藩相對封閉自守的半島險勝,又突如其來的兵臨在了姬路家的重鎮和主城面前了。

    隨著對陣敲響的震天金鼓聲,迎面射過來的漫天箭雨和弩槍,霎那間倉促堆聚而城的城下寨裡,頓時激濺起了一片哀呼慘嚎聲和間雜的叫喊怒罵聲。

    這個一貫以女性為主導歷史極為悠遠,行事卻相對低調和隱秘,長期超然而置身事外的老牌藩族,也終於迎來了生平最大的危機和患難。

    雖然扶桑藩在這百年間一直內戰和紛爭不斷,但是無論是南朝還是北朝的王族,東國還是西國的諸位公方,與中土方面的交流和往來,卻是一刻都沒有斷絕過的。

    因此,中土大陸的局勢變遷,同樣也可以通過這些沿海諸侯藩家,以及本地大名勢力的消長更迭,來體現一二。而姬路藩和姬澤城所要面對的命運,也只是這其中一隅小小的縮影和餘波而已。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2 17:34
第1129章 浪奔2

     發兵北上而去的時候,固然是強調兵貴神速,正所謂是「氣吞萬里視如虎狼」。而在達到目的和成果班師回來的時候,就沒有那麼迫切趕路和行軍的需要了;

    再加上,還有安定沿途佔領地方的需要,比如,需要頻頻的停留下來會見各方的士民百姓代表,安排和調節當地的駐軍和移民屯墾資源,一站接一站的鼓勵士氣和人心;一路將需要編管勞役的俘虜,以及可以馬上可以派上用場的牲畜和戰利品,合理的逐一分配出去;

    這也讓我的行程變得越發從容平緩的多了。

    我正在回程的大型馬車上,看著一份報告,

    淮鎮從來都不直接售賣佔領區的土地,而是勘探清丈完畢,又完成了基本授田的規劃之後;才選出一些暫且無力開發的次要地塊,給予一定期限的使用權和專營權,再進行競拍取價高所得,來充分發揮和壓榨這些地方的資源。

    這也是外來商人和其他群體最為詬病的地方,正所謂是「無恆產者又哪來的恆心」呢,竟然不是自己的東西,又怎麼可能持之以恆的經營和運作下去呢;當然了,對於他們的呼聲和反應,以我為主導的淮鎮上層,卻是沒有絲毫的動搖和鬆口的打算。

    而體系內部那些願意為他們遊說和說請的,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警告和敲打;開什麼玩笑,資本是天生逐利且毫無底線和節操的,如果沒有足夠的管控和制約手段的話;

    一旦讓他們在更多利益的誘惑下利令智昏,或是在看起來資源比淮鎮更加強大的外部勢力誘導下,搖身一變反過來挖淮鎮的牆腳,乃至動搖統治的根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但是現在他們總算是又多了一個可以迂迴的途徑和突破口,就是從那些獲得淮鎮認可,而授予土地契書和正式身憑的本地人士和藩下領民。

    他們由此想辦法推出許多馬甲和代理人來,通過聯姻或是結親、攀交和故舊等等名目,直接或是間接的獲得本地的身份;再以實現某種意義上曲線救國式的迂迴控制,來加入和滲透進淮鎮治下的經濟體系中去,而不是單純的被侷限在沿海地區,單單進行一些南北之間的轉口和輸送貿易。

    對此,坐鎮後方掌握經濟運作的謎樣生物的態度是「且觀其行、善用其能」,只要他們能夠保證公平買賣,遵紀守法和照章納稅,姑且可以吸收一部分計畫外的經濟力量作為有益的補充。

    相比幾乎是從無到有一點點經起來如鐵桶一般的淮北之地,這些新拓展的地方可謂是魚龍混雜更加錯綜複雜的多;

    既有淮鎮的榮軍農場和安置軍田,亦有武裝屯墾團集體農莊和編管屯莊;更有陸續回歸的當地百姓,登記造冊後繼續保留下來的鄉社村邑,居住在城邑中領民有產者;乃至投靠了淮鎮的前藩家成員和臣屬,所轉變而來的中小地主階層,或又是有條件保留了部分權益的諸侯小姓等等諸如此類的。

    就算是作為佔領軍和統治者的淮鎮政權,也暫時只能借助安東大都督府的招牌和名義,掌握整體上的大方向和主要的重點領域,而繼續維持類似淮鎮早期的三區制,來分別進行日常的管控和治理。

    因此,有條件的讓他們獲得一些便利和優勢,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了。只要當地的經濟命脈和刑名上裁決權,依舊掌握在淮鎮派出的管理人員手中,再加上駐軍存在的武力威懾和對水陸要沖的控制,對方很難有什麼機會翻出什麼大浪來的。

    當然了,如果他們按捺不住想要越界做點別的什麼的,比如玩一玩什麼大規模的土地兼併,或又是屯積居奇炒作哄抬物價什麼的投機倒把手段,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採取必要措施和手段來治服了;

    按照後方的幕僚團體,附帶拿出來比較沒有下限的暗示和建議,甚至在有需要的時候,比如普遍的災荒之際或是大規模的供給困難時期,還可以稍加慫恿和放縱此輩以吸引民情憤怨,再在適當時機和關頭推出來借人頭一用,作為替罪羊和收聚人心的手段,這就是身為上位者厚黑學的一部分而已。

    。。。。。。。。。。。。

    扶桑,東國,姬澤城下的營寨,幾乎被淹沒在各家聯軍的輪番狂攻當中,已經是搖搖欲墜了,但是他們所苦苦堅持浴血奮戰之下的城中後援,卻是始終沒有到來半個。

    而在內城居城最為宏偉的大天守閣內,華美雕飾的甬道和迴廊之間,已經被渲染上了濃重煙火與血色的氣息,各種奴婢、侍女和衛士構成橫七豎八的屍體,一直沿著這些華美的廳堂和房室,鋪陳向了大天守閣的上層建築。

    在那裡,作為最後一批死忠於當代藩主的刀衛和劍侍,仍舊在頑強而堅決的抵抗者,讓這些襲擊者的屍體不斷的從建築高層的空隙裡,如同稀疏雨點一般的跌落下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

    垂髻灰白面容不惑,卻風韻猶存的當代女藩主,也在用沙啞的聲音痛心疾首斥責著,發起內亂的領頭人。

    「你真是瘋癲到了喪心病狂了麼。。」

    「這是要將姬路藩上下都拉進絕境麼。。」

    當然了,她更多是悔恨和痛心,因為發起叛亂得是她賦予重任的晚輩血親,也是她曾經相伴身邊保持了不倫關係的秘密情人。更是因為她力排眾議的信任,而當待了最關鍵的居城守衛副總領。

    然而現在卻成了串聯了相當守衛力量和男性臣屬,與自己刀兵相向的叛黨之首。

    「我可沒有瘋。。」

    頂盔摜甲的叛亂頭領其實是一名外貌諧駿的英武青年,只是他面孔稍有些扭曲和猙獰的,當場反唇相譏道。

    「想要將大家都拉近絕境,其實是你這個老女人才對。。」

    「就算你是我的姨母,又給了我前程又怎麼麼樣。。」

    「一想到被留在你身邊的****夜夜,我就噁心的想吐出來。。」

    他轉身向著自己的同黨喝聲道。

    「你們還想世世代代的被一群女人騎在頭上麼。。」

    「還想讓自己的孩子,輕易被人奪走而無能為力麼。。」

    「難道你們就不想自己做管領、守護、代官和地頭。。」

    「為什麼要在重要事務上,都得聽這些女人的主張。。」

    「憑什麼本家的核心機要,只有女人做才能知道。。」

    「本家號稱為雍國公主守邑了數百年,也該到了求變求新的時候。。」

    「現在連北唐朝廷都已經沒了,難道你們還要抱著老規矩和傳統,去為之殉死麼。。」

    「唯有,搶在城外還沒有被攻破之前,主動把她們人頭交出去。。」

    「我們的身家就能得以保全了。。」

    「朝廷已經給了我空白的赦免狀。。只要大夥兒把名字填上去就好了」

    「就算是姬路藩沒有了,新當主還是需要本地出身的代官和地頭,才能治理得了地方的。。」

    半天之後,他也只能灰頭土臉的從被濃煙和烈焰所籠罩的大天守閣裡,狼狽不堪的撤退出來。

    這個老女人居然放火自焚了,而他處心積慮想要尋找和獲得的東西,除了一些堆聚的錢帛財貨之外,卻與他們在這居城中搜括和發現的相去甚遠。

    比如,姬路家作為一個僅有二十萬石高的中等藩家,始終能夠在百年紛爭當中置身事外,不但從扶桑本土左右逢源的生聚力量,還能夠供養好幾隻往來於諸洋之間的貿易船隊,以及諸多在海外經營的產業及其相關的賬簿名冊,諸如此類的核心機密和關鍵內情。

    而且姬路家不僅從當地招募人手充為己用,還大量從海外各種渠道購置和收養了大批孤兒,其中大多數人的下落和去向,同樣也不是他這個姬澤城的守備官所可以掌握的內情。

    現在,這一切都似乎隨著焚燒城一隻巨大火炬的大天守閣,而變成了一個永遠的謎團了。

    事實上遠在另一個地方,當亂哄哄的聯軍其他幾路偏師,衝入半島南端的數處海港當中開始大肆寇掠之時,卻發現其中空空蕩蕩的除了一些近海漁船外,並沒有任何駐泊船隊和水軍的蹤跡。

    而根據逼問當地居民的口述,這些海上的存在卻是在姬路藩遇到危機的好幾天前,就已經相繼離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3 23:26
第1130章 浪奔3

     走出鐵嶺的丘陵地帶,而再次進入遼河流域之後之後,發現遼地的局面已經是大為改觀而很有些日新月異的味道。

    當地委派的代官和吏員絕大多數都已經到位,農耕生產也看起來走入正軌了,在一片田園牧歌般的日常情境下,已經幾乎看不到長滿荒草的田地和廢棄無人的村邑了;

    因此,遼河兩岸這些飽經戰患和動亂的地方,隨著各色商旅往來而水上船幅不斷,總算是恢復了一些,昔日人口稠密富庶地區的些許氣象和氛圍。

    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淮鎮所抽調過來的大量官吏和辦事人員,得以迅速填充和取代了原本世臣、代官體系的基礎上,

    淮地的官吏提拔體系和基礎當中,一直有兩個重要的體系和出身,被視為仕官選任的捷徑和優先,一個是用來推廣和普及基礎教育的學管系,一個就是負責宣貫農業新技術和進行生產試驗的農官系;

    當然了,就算是被當做捷徑和優先之選,卻也少不了出入田間地頭飽受風吹日曬雨淋的身體實踐,或又是不辭勞苦的奔走巡遊在各地,切身履行那教書育人之責;經過足夠時間的實踐磨礪修習和兢兢業業的考績日常,才可以比別人優先一步獲得再次選任進修,和外防偽官吏的機會。

    博羅會在遼東城裡潛伏的最後一個秘密據點和相關人員被起獲出來,這段時間的突擊大搜捕總算是可以暫告一個段落了,而暗中的清洗工作則還會再持續上一段時間。

    然後,秦長腳的肅反會就轉入了另一項工作當中;就是在淮鎮的直接控制範圍內,開展新一輪的「反浪費、怠工和其他破壞生產活動」的專項運動,為此,他甚至可以破格從當地招募外圍的眼線和合作者,來充實自己的力量。

    治理一個地方不僅要有篳路藍縷的開拓精神和安民保境的實力,也要有一些對付見不得光存在的陰私晦暗的輔助手段。

    「你現在只是我的一件用品」

    我對著滿臉潮紅而有些失神的女人道。

    「所以,就努力扮演好用品和工具的角色吧。」

    至少在這段時間的日常當中,給我提供了不少別樣的樂趣和消乏宣洩的渠道。

    不由讓我很有些好奇,為什麼在博羅會這個掌握了許多資源、產業和訊息的北地幕後組織裡,會有這麼一批女性在當權呢。

    要知道,我所接觸和知曉的幾個人裡,她們都代表博羅會在不同方向上的經營,和地域為基礎的主要勢力派系之一;

    比如作為肉玩具一號的阿秋(辜念秋),是出身自新羅藩以後百濟國為名和扶持對象的派系;玩具二號的阿琪,則是以遼東未長期經營和滲透基本盤活動的派系;至於新留在我身邊充當某種意義上人質和道具的這位粟姬,則是屬於北盟體系內的重要成員。

    難道集齊了博羅會所屬各派系的女性高層之後,還能召喚出神龍來許願,或是乾脆合體變身成更高層次的特殊收藏品麼。

    想到這裡,我再次丟過去一根玉柄圓頭的犛尾短鞭,

    「接下來用這個好了。」

    「在裙子下夾緊別丟了。。」

    「軍上,」

    這時車外的虞侯長薛徽言通報聲,也恰如其時的響起來。

    「郊迎的隊伍就快到了。。」

    卻是從郊迎出三十里的現任安東大都督羅思謹,帶著一眾新舊文武,正在前方等著我呢。

    然後我在三枚的幫助下換上,平時已經不怎麼穿戴而只剩下禮儀用途的黑光鎧,就這麼下車換馬,騎上同樣連身披掛綵色織繡罩袍,而頭系瓔珞尾掛綵色絲滌的紅老虎十六世,打起全副槍戟斧鉞劍錘的儀仗和行頭,在一群具裝甲騎的親直衛士開道和簇擁下,向前緩緩策馬行去。

    片刻之後就遇上了正在吹吹打打不停,遠遠就可以聽見聲樂喧天的迎接人群;一片平日不多見朱碧青藍袍服當中,朱紅垂羅的苫蓋之下,

    身穿淺紫交綾飛黃紋都督服的羅思謹,滿臉紅光而笑容可掬的緊步迎上前,卻又被我下馬快步一把握住,口稱「大兄」云云的謙讓客套了幾句,這才一起在變奏城鼓樂喧聲之中,攜手並肩乘上四乘白牛拉的官車,浩浩蕩蕩的引還回城而去。

    遠處炸響的焰光,就像是在夜裡升起了一輪又一輪的小太陽,然後有迸碎變成無數的繁星點點,在漆黑的夜幕當中不停的稍閃即逝。

    正所謂是「火樹銀花不夜天」,遼東城裡難得開放了宵禁,又在街頭公開提供免費的飲食,令班師歸來的將士與城中市民百姓一起,共做那提燈遊街歡暢作樂的慶勝祝捷之舉。

    據說城中一些獲得比較久的老人,已經禁不住熱淚盈眶了,說是已經多少年沒有見過這種氣象和盛況了。

    而在大都督府的廳堂裡和前庭的廣場上,已經佈滿了長條的酒席和座次了,上空全部掛起了綵綢和金銅帶枝的燈盞,四面圍上了細綾緞花的帷幕,出自城中各家門第和中小姓藩家,代官和世臣之家的年輕侍女們,成群的聚集和等候在廊下,翹首以盼這今天夜宴的正主兒。

    沐浴焚香之後換上寬鬆新衣袍的我卻也是感慨良深,上一次在這裡接受入菜場面招待的時候,我還是安東大羅氏請來的客軍代表兼遠宗的敘親,現在卻是已經反客為主成為了宴會的主辦者了。

    透過預設好的象牙玉扇屏風間隙,可以看到一片嘈雜的廳堂裡,大多數位置就已經坐滿了人,而在相互三五成群的輕聲交聲攀談著。

    海外各藩來的使節和當地其他勢力的代表;安東境內的中小諸侯的當主或是嫡長繼承人們;羅藩以外各地附庸領地的世臣和代官;淮鎮所新委派的地方官員和大都督府的屬官佐僚,乃至安東守捉軍和中上層將領;再加上我帶回來的軍中營正將以上。。。。在這裡濟濟一堂。

    按照遠近親疏的三六九等次序,由遠及近的依次具列在我的面前,怕沒有四五百號人之多;正所謂是形形色色的百般衣冠成行,鑾兜、盔帽、綸巾、璞頭與交子共一色,讓人不由產生其實自己是在主持一場正式朝會的錯覺。

    當然了,據說羅氏最為全盛的年代,除了沒有公然僭稱尊號和踰越諸侯的禮儀之外,每三年舉辦一次的宗藩參偈大議和十年一次的盟誓禮,也與一個中等規模的朔望朝會沒有什麼兩樣了。

    。。。。。。。。。

    新羅藩,大同江北岸地區,黃海道與平安道、咸鏡道交界的海州府郡城內,

    重新站穩腳跟下來的後百濟國殘餘人馬,也在當地的藩主府裡召開第一場正式的會議。

    然而,在場除了後百濟國自稱「宣明王」的國主扶餘光,及兩個成年的兒子和一個弟弟,左上將軍宋弘毅、西面都督高志謙之外;

    其他諸如宰相鄭仲夫,四軍大都督弓堅,右上將軍孫道清,京軍總鎮洪儒,四都督裴玄慶、申崇謙和朴智謙等,支撐起後百濟國朝廷一干文武重臣,還有彌勒軍高層的整個僧團,都幾乎淪陷在了新羅藩中部的戰役當中。

    因此,能夠與他們聯袂議事的成員,就只有區區一個彌勒教碩果僅存的高層大道副師聖信,還有來自倭國的外援——東國聯軍殘餘的總代高貞藝興;以及幾位最早投靠了後百濟國,而完成對藩主以下克上的取代,授封為一鎮節度使或是衛將軍,最終卻只能一條路走到黑的昔日豪族之主。

    而當初號稱「五路四督」的二、三十萬人馬,也只剩下眼前這些不足五六千的殘兵敗將,就算後續收攏了相繼逃過江來的那些追隨者,而汰除老弱擇選精壯以充行壯之後,也不過堪堪達到就連甲械都配不全的萬餘人馬而已。

    不過好在比起在京畿道那些抱團排外的諸侯們,北江的那些新羅諸侯們則實力更加分散,也更不齊心的多;因此這才給他們這些僥倖逃生的漏網之魚,在生死存亡背水一戰當中以徒手居多的寡眾哀兵,擊潰圍追堵截的數倍聯軍在先;

    又集中一路攻城掠地逐個擊破,一鼓作氣強行佔下來龍淵、長淵、三泉、松禾等好幾郡地盤,又通過繳獲藩庫的積蓄和極盡收刮地皮之能,這才獲得有限的喘息之機而逐步站穩腳下來,用無數流離失所之人的纍纍屍骨為代價和鋪墊,好容易熬過了上一個嚴酷的冬天。

    只是,現在滿桌置辦精美的飲食,明顯不能掩蓋彌繞在期間,各位人等臉上的愁雲慘淡和心思重重;畢竟,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就算是當初得以逃亡過江而保全身家性命,現在看來卻也不過是從一個樊籠,跳到另一個樊籠裡而已。

    因為,一個延遲了許久的消息,終於傳到了他們這裡;就在這個春天裡那位淮帥麾下的人馬已經平定了遼地,還在遼東城下徹底擊滅了北方引來的塞外援力;

    於是,這下連他們在大同江北之地站穩腳跟,再伺機擾亂實力相對孱弱的安東道東南諸藩,進而鑿穿其境與在遼東起事和割據的同黨,就此連成一線而相互呼應的計畫,就此徹底破滅了。

    反而因此發現,己方實際上就此已經陷入到了淮鎮及其附庸勢力,多方面的包圍當中而形同困獸之局了。

    想到這裡,一些人頻頻看向一貫負責後百濟國的情汛和偵聞,乃至暗殺破壞等陰私事務,現在卻已經實質上********的銀台司總負責人,也是在場惟一做男裝打扮的女性曲連瓏,不由的眼光有些飄忽和不善起來。

    至少在表面看起來,這一切都是由她手下的應對不善,所招引來的事端和禍根,而貿然給根基未穩的後百濟國製造了一個不死不休的大敵;

    但在這種外援斷絕而四面皆敵的情況下,若不是現在還需要她背後的博羅會,在地方所提供的消息和長期經營的資源;

    就算是她和她背後的勢力在後百濟國建立當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和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就算她手下依舊掌握這若干令人忌憚的秘密力量,也早就有人想要和她好好清算下這筆爛賬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3 23:26
第1131章 浪奔4

     遼東城,

    名為小銀安殿的都督府大堂裡,清婉悠長的歌聲繞樑,婀娜多姿的舞樂翩翩,芬芳撲鼻的花瓣隨著搖曳清揚的裙襬羅帶緩緩飄落。

    杯盤交錯之間滿是酒酣耳熱的愜意溢於言表,兒臂粗的燈燭和大盞鯨油照如銀晝,還散發出乳香和石腦的氣息來;正好在這場宴會上,進一步把事實和名分確定下來。

    挾以北征黃龍府而平定自立近百年的北盟大勝之勢,當場經過論功行賞和進一步的人事調整;畢竟,隨著北面一下子多出的一大截直接或是間接的控制區,原本的資源分配計畫和人事安排,就不免有些跟不上和脫節了。

    比如北面授予個人名下的田莊分配和遷轉過去附庸領地的劃分;因此,一個個歡天喜地上來領受的儀式和過程,讓全場的氣氛再次達到了一個小高潮。

    然後才是那些海外遠藩的使者和代表,象徵行的獻上禮物和相應的問候之言。而曾作為安東羅藩對外交涉和商貿往來的家老,兼淮鎮大行人的羅思謹,則籍此機會為我一一介紹起他們的來歷和背景來。

    光是扶桑藩那邊就來了七家代表,除了一貫與安東往來比較密切的數家北九州諸侯之外,就連扶桑東國的平氏和西國的源氏等兩大武家首領,也派來了旁支的成員且做觀禮和見證,似乎也有各自的訴求和目的。

    雖然這兩家的使者見面之後,並沒有當場衝突起來或是口舌上的爭執,而是直接當對方是小透明和空氣,卻讓這次夜宴多了幾分別有意味起來。

    至於其他流鬼國(堪察加半島)諸邦,或又是窟說大島(庫頁島)來的北海諸侯和藩屬代表,則基本沒有什麼像樣的存在感;主要是當地靠近極北凍土之地,終年苦寒而五穀不豐只能靠礦產和漁獲,地方經濟結構相對單一的多,因此季節性對外貿易的依賴性很大。

    因此,無論是誰人入主安東之地,他們都沒有辦法繞過去,作為中轉地和口岸遼東外海地區,而不得不派人來表示善意和加強聯繫,更別說如今淮鎮出發的船團,幾乎主導和佔據了北海之域大多數的海路通貿活動。

    再加上作為另一個重要競爭對手的扶桑藩,則在北黃水洋大戰當中被打垮大批水面輸送力量,以至於至今都有淮軍水師巡遊在黃水洋和北海之間航線上,劫奪和擊沉任何來自扶桑藩的船隻;估計這次扶桑方面東西兩大武家陣營相繼派人前來,也未嘗沒有類似的意思和用心。

    走完這些過場之後,原本演奏莊重大雅之聲的鼓樂琵琶笙笛箜篌,也隨著羅思謹的退場離席將主場留給我,而再次換成了一個輕鬆悠揚的調子;

    而大堂之外廣場上的宴席裡,除了傳統的聲樂絲竹之外,則忽然在一片嘩然和驚呼聲中,多了許多女子鶯鶯瀝瀝的嬌柔聲線。

    這場夜宴還有一個附帶的目的,就是除了讓這些淮鎮治下和管理的新老各色人等,相互認識和結交之外,也是一場變相的相親會,讓淮鎮的將士與安東當地的殷實家庭,進行結親和聯姻的一場大型見面會。

    當然了,這是比較高端的層次,而在城中其他不同的駐地內,也有相應前來****的父老帶著適齡的兒女什麼的,製造出一些近距離接觸和相互觀察的機會。

    主要目的還是以較小的代價和較短的時間,拉近與新佔領地方的關係和促進體系內的融合趨勢,畢竟這裡日後要當作大後方來經營和治理的。

    所以,作為都督府的代表兼主持者,我就帶著人在宴會場中巡梭起來,順便也某種意義上給人機會混個臉熟。

    其中相處的就一些,我就感覺出某種不對味來了。

    「話說,我像是大魔王,或是長得特別恐怖麼。。」

    「為什麼一個個看見我都不是戰戰兢兢,就是特別客氣的敬而遠之。」

    我對著身邊的參軍杜士儀道

    「還有人居然嚇的酒醒了,直接跳起來落荒而逃,或是把桌案都給掀翻了。。」

    「估計是大帥的威名所致吧。。」

    表情有些古怪的杜士儀,也只能如此寬聲道。

    「威名?,為什麼我覺得像是惡名。。」

    我有些困擾的搖搖頭。

    「還是那種滔天和昭著的惡名。。」

    「馬上派人私下去打探一番。。這是怎麼回事」

    「是。。」

    隨後,我有些匪夷所思的聽完一眾人等從私下旁聽側聞來的東西,有些哭笑不得的咋舌道。

    「著名的大陰謀家和百年難得一遇的政治家?,這怎麼聽也不像是正面的評價啊。」

    「走到哪裡,那裡和我不對路的就倒台,號稱幕後黑手之冠啊,這是誰胡亂給我栽的贓啊」

    「這次有誰敢不來,就會招致天大麻煩和莫測之禍患。。」

    「差點顛覆了北朝權臣的帶頭大哥?這又是什麼鬼玩意!誰是帶頭大哥,你全家才是帶頭大哥。」

    抱歉,我可不想學某個空有偌大讓人去死的名頭和號召力,卻稀里糊塗專做蠢事的禿驢頭子。

    有個坑人的反派秘密情人和死爹光環的龍傲天兒子還不夠,外加兩個苦大仇深的老對頭,潛伏在身邊時時算計著的苦逼角色。

    而隨後幾天的追索就,這些傳聞的源頭居然是來自南邊。

    。。。。。。。。。。。。

    泗州治所的臨淮城內,

    雖然還殘留著一片又一片的焚燬或是水淹過的痕跡,但都被仔細的清理和填埋過了,而基本看不到什麼垃圾和廢物。

    而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各種外來移民在這些廢墟之間和白地上,用各種材料所重構而成的新坊區,天還沒亮就已經是人聲嚷嚷了。

    作為這些城中之民,僅有的消遣娛樂之所,一處茶肆當中,也早已經做的是滿滿噹噹了。

    「聽說了麼,我們淮地這位當主兒。。」

    「早些年可就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曾以白身潛隱在洛都數載,而做出好一番大事來。。」

    「什麼一番大事。。」

    旁邊的聽客終於被吊起了興趣來。

    「當然是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說話的人頓時賣起了關子

    「北國多年的的那場都城之變,你等又可曾聽說過麼。。」

    「那威名赫赫的北國執政,鐵打的權臣格局,差點兒就被一群兩學生員給掀翻了。。」

    他手腳並用的比劃道。

    「雖然事後發重兵給強力平復下去,卻是只捉殺了一批明面上領頭的,」

    「卻連幕後主事之人都沒有拿住,就被人給帶隊突出城去了。。」

    「然後大索天下懸以爵祿重賞,卻始終未得其法。。」

    他用手隱晦的向上比劃了姿勢。

    「然後那位大帥就恰如其會的從北地遠遊歸來,轉而自募行伍自此從軍中征行。。」

    「難道是。。。」

    周圍頓時一片驚嘆聲和抽冷聲。

    「我可是什麼都沒有說過的啊。。」

    只是他會了茶水錢,從茶肆裡走出來沒有多遠,就被人攔在了轉角的巷子裡。

    「我們是肅反會的幹辦。」

    對方露齒一笑,手中拿出一塊鐵牌道

    「對先生所言的東西,甚有興趣,」

    「還請隨某走上一趟,好好的悉數理論一番。。」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7 01:39
第1132章 浪奔6(這章算今天的

     遼東城內的街道上,剛剛拜訪過某位司馬府上歸來,人稱「傾奇九郎」的藤原道秀,也在某種失落而複雜中的心情猶豫和徘徊著。

    他算是故倭國王族以下上三家之首,藤原四系之一藤原式家的嫡系正流,自先祖大納言藤原宇合以降已經是第五十七代子孫了;

    只是傳到他這一代家世雖然依舊清貴異常,但是擁有的權勢卻是不再顯赫;他是本代排行第九的幺子,因此,早年在寺院和荒唐了許多時光;

    最後就算很遲才得以冠禮,也沒有按照已經沒落到普通公卿的家中安排,走上入京為小朝臣或是在神道、寺廟修業的路子,而是轉而出仕了東國武家首領的平氏大藩,做了一名奉公人。

    以其交遊廣闊和通曉書畫詩歌辭賦曲藝茶道等諸般風雅技藝,很容易就得到在東國開府的平氏當主看中,而在一眾奉公人當中脫穎而出,成為活躍在諸侯藩家和本土大名之間,的社交名人與知名說客。

    而他現在卻要海路迢迢的離開本州來到這安東之地,卻是為了一樁極為重要的使命,也因為他精通官話也擅長喜好唐學諸藝,更容易與中土的地方勢力獲得溝通。

    隨著中土的北唐覆滅,而南朝大梁佔據了勝勢和上風的天下大勢,眼看南北朝廷之間和東西國武家的百餘年對峙之勢,已經到了某種需要決出結果的時候了;

    如果,在中土大陸的天下格局已經基本定鼎的情況下,誰能夠從勝利者那裡爭取到更多的外援和助力,無疑就可以扭轉這種局面和勢態。

    當然了,能夠爭取到南朝大梁給予的名分大義和支援,固然是極其重要的任務;但是近在咫尺幾乎掌握了大半海路通衢的淮鎮及其態度,也是完全不可忽視的存在啊。

    雖然這些年相隔甚遠,但是通過往來中土與扶桑之間的,各種形形色色的海商、船主、商會和結社的消息,這可是南朝大梁通過兩度北伐大戰,由對陣的上百萬大軍之中選汰出來,在北地最為戰功彪炳、最為善戰,也是最為強大的軍事存在了。

    特別是在他們已經初步掌握了夷州藩和間接封鎖了新羅藩,又進一步控制大半安東道的局面之後,所謂東海三大藩的傳統格局,也只剩下一個依舊在戰亂中紛爭不止的扶桑之地了。

    而扶桑列島的諸侯們,也早已經習慣了對外通商和海貿,所愛來的極大經濟利益和便利;因此,一旦海路被截斷的話,那就意味著大規模的動盪和市面蕭條,更別說是南北朝廷和東西國武家之間的實力消長了。

    而如今的北地大陸沿海黃水洋到大北海之間,最有實力的無疑就是淮鎮的兩洋水師和巡海船隊了;而沒有了淮鎮下轄的膠東半島和夷州藩作為中專和接力,來自扶桑藩的船甚至都到不了淮河以南,更別說從北方沿海地方獲得來自中土的物產和資源了。

    因此,在無形之間足以影響南北朝廷格局,乃至日後統一扶桑諸島全境的契機和因素,已經悄然出現了;而那些隸屬於九州太宰府境內的諸侯大名代表的出現,也無疑代表了地方勢力的覺悟和動向。

    根據東國當主平清盛的意思,用取締和禁絕博羅會相關的關係人等作為鋪墊,

    不計代價的爭取到一切好感和善意,可惜他手中所擁有的籌碼,卻未必能夠打動的了對方。畢竟,跑來這裡尋求外力支援和幫助的,可不知他這一家。

    但是只要能夠成功把對方的勢力,或多或少牽扯進本州島當地的局勢當中,那就是一個極為重大的勝利和成果了。

    只是,他來到遼東的努力顯然成效甚微,除了在宴會上見過一面認了個臉之外,其他方面他托請的幾個渠道,都是音訊全無而毫無建樹可言。

    而隨著對方可能離開遼東城的日子臨近,他必須盡快找到這位北地諸藩的主宰者,相應的需求和喜好,才有可能投其所好的建立起初步的關係來。

    「橋豆麻袋,」

    突然前面傳來一聲叫喊。

    「可是清州藤原九郎足下。。」

    「什麼人。。」

    負責開路的刀侍,頓時很有些不滿的質問道,然後

    就在霎那間血光飛濺當中,簇擁在他身邊的小姓和陪侍慘叫著,中了數枚苦無而栽倒在地,將正在尋思的藤原道秀給當場暴露出來。

    片刻之後,身邊已經倒下了七八具屍體的藤原道秀,臉色慘白的看著對方

    「你是。。隼人軍的」

    他只來得及喊出這一句,就被利器貫穿胸口的劇痛給打斷,然後臉色徹底變成了烏青而渾身僵直的頹然倒下喪命當場。

    臨終最後的那一刻,他只在街道上留下響成一片的刺耳警哨聲。

    。。。。。。。

    「既然恩人想要知道什麼。。」

    「奴奴自當是知無不言。。」

    換過一身打扮的柔美女子,低眉順眼的跪坐在我身後,就像是完全已經認命了一般的輕聲細述著。很難想像昨天夜裡幾度被弄成阿黑顏一般的可憐與崩壞的情態;

    元雪茜,這是我昨晚入手新收藏品的名字,祖上算是南北朝拓拔皇室的末裔,而和獨孤氏、宇文氏一樣,也是前朝李唐有名的后妃世系之一;

    而她則北唐當代鴻臚卿元宗慶的女兒,以德容言工做過內宮的女官,後來被指給北朝康平王的選侍和側妃,只是隨後就出身權臣張氏一族的某位元老被霸佔了去,也算是額外的屬性和某種特殊的身份加成吧。

    這也是這個時代大多數上層女性的悲劇和遭遇的縮影之一,而其中最為淒慘的無疑是這些與李唐宗室有關的女性了。

    對於宗室的女眷來說,死亡其實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因為在歷代以降,無數次秩序崩壞的混亂與絕望中,各種慘烈到令人髮指的遭遇,往往會最先降臨在她們身上。

    就如四百多年前安史之亂淪陷的長安城中,那些被剖心挖腹來祭奠的妃主們。又比如乙未之亂中,被各路人馬拿來洩憤的瘋帝一脈。

    或又是在權臣張氏一族秉正的時代,這些被呼之即來喚之既去的北唐宗室女子和家眷們,更多時候是在當權者的肆意操弄之下,身不由己的被動充任著某種高層交際花一般的角色。

    而當初作為我的前身,願意援救她們的原因和理由也很簡單雖然沒有立場也沒有足夠能力,去改變這一切,但是碰上了不做些什麼,那穿越了還有什麼意義麼。

    雖然最後發生的事情和結果,不是那麼令人滿意,但是我也沒有更多的興趣,將所謂的報復和懲罰繼續加諸在她這個路人的身上了。

    雖然她是已經嫁過人的婦人之身了,但是似乎因為某些經歷和體驗的緣故,看起來對於這種事情,在身體和心理耐受能力都還相當的不錯,也讓人很有些盡興。

    因為,據她在失神之下被身體和精神雙重逼出來的隱約意思,那位曾經霸佔她的張氏元老雖然年紀太大,而心有餘卻力不能,但還是從她身上發掘了不少花樣和折騰的手段出來,所以對於這種事情卻是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和承受能力了。

    好吧,這也算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新玩具了,用啪啪啪發洩一下負面情緒兼帶積累的壓力,也是不錯的調節手段;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她出逃之後的經歷和後來發生的事情,

    在我的前身落水失蹤之後,船上的那批人開自發四散開來各奔前程,其中一路由出身平盧一代漁陽人的帶頭,利誘和裹挾包括她在內幾個女子向北走,而得以在北朝懸賞到來之前渡過了黃河,也得以躲過北朝的搜捕,

    然後在這段頗為艱辛的躲避與逃亡並進的路程當中,那幾個人女人或是病倒不起,或是失散,或是出了意外而被變相拋棄,最後只有看起來頗為柔弱的她得以堅持了下來,卻也是對這些共過患難的「同伴們」,徹底絕望和死了心,只剩下活下去的意念而已。

    待到抵達了河北道與平盧道交境的莫州窪橋鎮,這只小小的臨時團隊當中,也因為她的美色和歸屬,而再次發生了一次爭執演變而來的內訌。

    最終,那個想要就近把她帶到自己家鄉去的漁陽人,被其他幾個人聯手殺死,然後一路出奔平盧道,又輾轉通過海路來到遼西,在誰也不能獨佔的情況下,她被獻給了當地掌權的薛氏親信家臣,以換取相應的身份和待遇。

    然後這名家臣又把她當作禮物,轉手連同一所別館一起,送給了當時風頭正健的薛藩大公子「薛青」,只是這位大公子對此興趣乏乏,一直把她晾著不管,

    聽她說到這裡,我不免額外多看了一眼在帳外值守的三枚,沒想到當年她還有這種豔福和享受啊;我甚至開始想入非非,要不今晚讓三枚穿上男裝和戴上道具,在我面前對她一償夙願如何。

    然後薛氏有發生了許多事情,包括大公子的戰敗失蹤,她卻得以在這種半幽禁的混沌不明之下,安生的過了好幾年歲月;然後再次被那幾個昔日的同伴尋獲上門,而搶在薛氏屢屢戰敗即將覆滅之前,及時帶著她一起投附了羅氏的軍隊。

    因此,身不由己的經過這麼多事情之後,她已經對這種隨波逐流的命運徹底放棄了,但是最終還是能夠被命運弄人一般得送到我的面前;

    因此,她似乎認為這是某種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安排,或者說是對於當初未能踐諾的報應,所以很有些自我放棄而坦然的接受了,我加諸在她身上的所有一切。

    但讓我意外的是,她既沒有要求我把那幾個覬覦過她,又把她給獻出來的人給收拾掉,而是希望就此能夠和過往撇清乾淨,然後在她人老珠黃的讓我徹底厭倦之後,還能給她一隅小小安度歲月餘生的避風港就好了。

    難道她這是已經被生活的苦難和命運多坎的折磨,消磨的一點沒有一點意氣,而有厭世和出世的想法了麼。這一刻,我倒是有些稍稍憐惜和同情她的感覺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7 21:58
第1133章 浪奔7(補昨天的

     似乎是因為收到的挫折和打擊太多,她有些深陷如某種宿命論的怪圈當中而沒法走出來了,不過我倒是無所謂甚至有些樂見其成的意思。

    作為一個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曾經以五講四美世界觀和三好學生為奮鬥目標,卻又被同人本子ACG系統文為扭曲的有為宅男,宿命論什麼的就是個可笑的東西,是弱者和失敗者為自己尋找的藉口和精神寄託;

    也是那些拚命鼓吹隱形的階級固化,恨不得全世界都能生生世世或是萬世不易的,變成種姓制度那種活化石的權貴和資本家們,用來假借上帝之類的名義,塞在平民反智教育和發餿雞湯裡的私貨而已;

    但是卻完全不妨礙別人因為這種宿命論,而對我徹底認命了的結果,特別是一個長相和氣質都還相當不錯的女子。

    只是還沒等我稍微自得多久,就傳來另一個壞消息。

    居然有人在遼東城裡當街刺殺扶桑東國派過來的使節,以正使藤原道秀為首當場八死兩傷,血濺街頭而目擊者甚眾;

    雖然說在北征回來之後,把他們繼續晾一邊完全是我的意見,但是當著我的治下公開殺人,著未免也太不把我的威信和手段給放在眼裡了,正所謂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隨著蓋有大都督府印信的一聲令下,城中駐紮的淮軍兩陣之師,城外的一陣人馬,加上新建立起來的安東守捉軍,維持城坊和市面的團結兵,還有初步填充完畢的,如同水潑一般的撒出去,至少數以萬計人參與的一場大搜捕隨即鋪陳開來。

    當然了,如此勞師動眾真正的目的,還不僅僅是在指望能夠馬上抓住凶手,而是籍此機會表明上位者對此零容忍的處置態度,以及某種意義上的動員效率、控制力和力量上的展示而已;

    再者就是幾次機會看看能不能打草摟兔子,搜括出一些溝渠鼠輩或有漏網之魚,或者乾脆籍此名頭將一些大都督府之前,礙於形勢不便處理的對象,名正言順的用嫌疑牽連進來,然後再做慢慢的炮製。乃至以城中有凶手藏匿為由,禁絕和限制一些城中過於活躍的對象和目標。

    這就是事先有所準備和預案推演的好處,遇到類似的問題只要稍加調整,就可以馬上按部就班的派上用場了;當然了一切行事的名義,主要還是以

    這時候,我再次接到羅思瑾那邊的一個通報,卻是來自扶桑西國的武家領袖,源氏宗家的代表請求覲見我,說是可以在此事上有所幫助云云。

    作為與扶桑東國武家長期拉鋸的對頭勢力,他們就這麼不避嫌敢直接冒頭出來,藉此為由找上門來麼麼

    不過,作為大都督羅思瑾的面子,我還是多少要給一些,尤其是在這種不太要緊的關要上,我很少會拒絕他的;畢竟,對於這位一貫表現的很有自知之明,又很是知趣知足的同宗大兄,我一直給與足夠的優容、禮遇和尊崇;

    因此,既然有著大都督的身份,哪怕只是個明面上的招牌和擺設,所有與安東大都督有關的事情,哪就算在多數時候並沒有真正的監督權和最終決策權,也都要確保在他那裡他過手一次的知情權和基本流程。

    而且他雖然不乏妻妾但卻一直沒有留下子嗣,而只是向我推薦過若干比較看好的族中子侄而已,

    綜上種種下來,我決定還是抽空見上對方一下好了。不久之後,在大都督府後園,清漣池水畔的莞藏閣裡,被引進來的扶桑西國代表對我躬身行禮道,

    「彈正少弼阿部晴良。。奉我家源公方之命,前來拜見清河侯尊上。。」

    「恭祝尊上武功昌盛,掃平諸虜而功德圓滿。。」

    來人約莫三十出頭,立烏帽緋胯衫,白疊裌衣腰配儀劍,而以朱綬系之,看起來相當的精神和爽利;並非我想像當中滿臉覆滿白堊粉,剃光眉毛而點上墨點,把牙齒塗黑之類的傳統形象。

    當然了,按照我所瞭解的背景,因為在這個時空長達七八百年持之以恆的影響之下,扶桑之地無論是舶來人還是本土派,都已經被唐化的極深了;

    除了一些殘留的細節之外,大部分宗教信仰文學教化,乃至衣冠飲食風俗都已經相當程度的向中土靠攏和融合,而以追隨中土流行風尚為榮。

    所謂的大和風尚和舊俗,就只剩下一些偏遠地方的下里巴人和平民百姓當中,尚有一些的存留。

    因此,這位使者看起來滿口流利的唐話,言談舉止之間的引經據典,也與大多數正宗的國朝官員幾乎沒有什麼兩樣,讓人看不出多少詫異。

    「以此奉上沙金一百廨,生銀五萬兩,」

    「又銅錠十五萬斤。。」

    「龍目珠一百顆,走盤珠一斗,」

    「燒梅酒五十壇,竺羅布一百匹。。」

    「紙扇和漆器。。。」

    「願為彼此兩家世系親善,而加深往來姑且勉盡薄力。。」

    在他的侃侃而談當中,我的心思卻轉道另一個地方去。

    如今的扶桑之地號稱六十六州之郡治,以東西走向而分為南北朝廷,長期相互對峙和爭戰不斷,不過主要集中在本州大島和四國之間的四十餘州之地,其中又按照距離京畿的遠近與否,呈現出不同形式管領和治理的態勢來,

    畢竟自古以來的扶桑之地,雖然努力向著中土看齊和靠攏,但是因為舊有的原始氏族殘餘甚多,而始終未能像是中土大唐一樣建立起一套強有力的中央集權體制來,而始終在各地氏族部落首領轉變而來的,大小令制國的豪強之間,長久的紛爭與內鬥不休。

    甚至在大唐接受倭國女主的內附之請,而以宗室聯姻入主其國之前,就算是在本州大島之上,許多地方還是荒蕪和矇昧之野,而生活著數量甚多的化外之民和野人眾;而在全國上下,甚至除了一座舉國之力營造的都城之外,全國就再沒有什麼像樣的城市了。

    當然了,現在經過了渡來人和海歸化倭人的數百年經營和開拓之後,扶桑列島總算是有所大為改觀,無論是人口規模還是土地和其他資源的開發程度,或又是海貿等經濟活動和市場流通,也不可與日而喻了。

    其中大致形成了類似另一個時空的「五畿七道」地域劃分。

    其中的山城,大和,河內,和泉,攝津等,畿內五國,以及山***山陽道、東山道,因為較早建立了直領的郡縣之制,有屬於開發度和人口密集的富饒地區;而在上百年前本土勢力支持的古代天武王一脈試圖驅逐,具有李唐宗室血統孝謙王一脈的平成京之亂當中,隨著分裂出走的王室而分別為南北朝廷所直接據有的;

    而在此之外北陸道、東海道、西海道、南海道等地,則由各地大小諸侯分藩和本土大名所構成的地方勢力,主要由強勢歸還而被賜開府自制屬僚的平氏和源氏兩大武家首領,所組成的諸侯聯盟和武人集團,分別間接效忠和支持各自所屬的朝廷勢力。

    其中北朝和東國所佔據的地盤更大一些,差不多有三十餘州,幾乎佔據了大半的本州島,但是除了朝廷畿中地區之外,其他武家的地盤上人口要相對稀少和偏僻荒蕪,但是礦產比較豐富比如幾處長期開採的金銀礦,而民風彪悍士卒善戰的多;

    而南朝和西國的地盤要小一些,人口和開發度卻是高過東國地方,武家的勢力加起來也比朝廷的直領更加強大一些,又有靠近大陸邊緣的海貿便利,經濟上也更加發達。

    但是在歷代的軍事對陣上多數時候都處於守勢,一方面因為作為南朝勢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九州太宰府的治下相對自成體系,對朝廷的號令時奉時違;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水面力量的弱勢,作為近畿的重要外圍和翼護,四國之地也經常遭到東國水軍的入侵,乃至被時斷時續的封鎖和隔斷之下,相對武家弱勢一些朝廷就更加難有作為了,

    而這位出身南朝的彈正少弼阿部晴良,就是其中屬於西國源氏一方的陣營,按照他自報家門的說法,祖上都可以上溯到第一代遣唐使中,在大唐做過官的第一人——阿部仲麻呂哪裡去。

    因此,他這次既代表了開府建幕的源氏公方御家人,也代表了南方朝廷當代長慶王宮內使的雙重身份,提出兩個建議或者說請求。

    「彼方想要向我淮鎮借兵助戰,」

    我微微驚訝的打斷他道。

    「還想借助淮地的水師,協助封鎖北國和平定四國之亂。。」

    「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並沒有當場回絕他,而是饒有趣味的反問起來。

    「你們又可以拿出什麼條件呢。。」

    雖然大戰方休我的主力部隊亟待休整和補充,但是那些二三線部分火器化的防戍部隊,還有經過淮鎮重新訓練和武裝的部分藩軍,還是可以拉出去打一打;

    比如像是扶桑這種多數戰場狹小投入規模有限,低烈度而頗為頻繁的局部戰爭。

    「四國的數郡之地,再加上當地的銀山和金礦。。如何」

    「你這是打算慷他人之慨。。」

    我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目光灼然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拿國朝和幕府名下的私產,來應付我麼。。」

    」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麼。。「

    要知道在扶桑列島上,還有不少前朝留下的莊地,以及國朝大梁直領和經營過的礦治什麼的。

    「尊上說笑了。。」

    阿部晴良反而有些釋然的道。

    「我方自然不會做出讓尊上為難的事情。。」

    」且容我獻圖一作細數如何。。「

    按照他在圖樣上的標註和說法,這些礦產自然是沒有什麼名分上的妨礙,只有些已經淺層礦脈殆盡而無力深入,有些則是因為戰亂的交通斷絕,而沒法輸送出來逐漸的被荒廢掉。

    如果可以收復回來的話,可以接受我派出的駐軍,進行直接管理和經營云云。

    不過對我來說這其中還有不少水分和未盡其實之處,比如具體的出產規模和當地的具體環境,交通的便利與否,恢復再生產的投入和人手等等。都是有待商榷的事情。

    可要是我一旦信了這個畫餅真派軍過去接管,就等於是搶先一步表明了態度和立場了,所不定連國朝大梁都被代表了,正中對方圖謀和下懷了。

    因此,我既沒有當場拒絕也沒有表態接受,只是不可置否的把他打發出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0 22:46
第1134章 浪奔8

     遼東城裡的外郭,隨著日頭漸漸中升,逐漸變得熙熙攘攘的街頭臨時小市上。

    別號地攤王孫的副將陳淵也正在吃午食。

    他這次隨部被從暫且偃旗息鼓的河北滄州之地,調到這遼東城來維持局面,也是那位鵬舉哥哥的推薦和意思,通過他所擅長的鞏固和維持地方的手段,盡快爭取把這個防戍營的副將頭銜給去掉。

    同時也是兼帶著,把家裡經營熟食店的連鎖生意,給開到這新地盤上去的摸底任務;所以他乾脆換了身便裝帶個護兵出來,品嚐一下著安東第一名城市井裡的風味吃食。

    因為聚集了天南地北的各色人等,從冰天雪地的東北凍土雪原,到終年濕熱潮雨的外海婆羅洲之地,想去何止堪稱萬里之遙,因此也讓軍中的飲食口味,從一開始就呈現出豐富多彩的融合之勢,

    期間既有南方人喜愛的米飯粿食,也有北地漢子習慣的餅食麵條,甚至還融合了夷州、扶桑、新羅等方面的風味和特點,而雜糅出來的特色新吃食。

    比如,包著梅子和蝦米、海苔,或又是醃蘿蔔和青醬瓜的紅豆飯糰,搭配著烤魚鬆和蝦醬的油麵茶;梅乾菜、豆皮和風乾血腸做的紅丸子;壓縮口糧、代肉和糖水罐頭一起做的果子攤餅;更別說那種豬牛羊的生雜碎,就這麼拌上大醬和辣子所做的煮雜鍋子。

    遼東本地的亂燉菜,豬肺豬心蹄尖玉米豆角葡羅葫菜,油乎乎的一大盆看著就是實在和實惠,有肉有菜還能果腹驅寒,也才五個當十的白銅錢而已,

    當然了,也是因為各地道路通暢而盜匪流民絕跡,各地積壓的物產爭相匯聚過來交易,城內街坊市面也得以重新開始流通之後,所造成的景氣和繁榮的結果。

    尤其是大批來自斷絕許久的北地物產,一下子投入市面之後,頓時讓城中民生所需商品的價位,很是下跌了一小截。因此,陳淵不免在心中估量著,日後在這裡開新店所需的投入以及合適的選址。

    這時,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隨後街上呼嘯的跑過一群拿著叉頭棒和捕獵套網之類的青衣公人,雖然多數人身上袍服的式樣並不統一,但在他們統一制式褂子的胸口前,卻是前後兩個「城」「管」大字,或又是繡著「警」「巡」的字樣。

    而多數的食客和攤主們,也已經是見怪不怪的馬上避讓到了一邊,卻是沒有多少人因此起身離席,而在他們離開之後一邊繼續吃食,一邊小聲討論著,這又是近日的第幾次街頭大索了。

    然後,這一次顯然有些不一樣,陳淵只聽得此起彼伏的哨子聲和零星的銃擊聲,隨著城中不斷移動的喧嘩和動靜,也變得越來越是密集起來,

    待到連珠銃的射擊聲,也加入到這些聲囂當中去之後,這種不斷轉移的響動就迅速停滯了下來,僅僅停頓了片刻之後,就飛快朝著陳淵所在的這處臨時街市靠近過來了。

    然後,又在一片嘩然與轟聲大叫當中,像是沖灘到頂點的浪花一般,逐漸的消退下來而迅速歸於了寂靜,最後,才是數隊人馬整齊有序的喊著號子和操令,吹起代表收縮和回歸的低緩拉長哨聲,開始逐一列隊離開的聲響。

    陳淵這才松了一口氣,與身邊那名便裝的護兵相視一眼,放開了握在衣胯下的短銃手柄,形色如常的向攤主討了塊,將燉鍋底殘留的羮汁沾著吃乾抹淨。又要了一份的

    街角的巷口裡緩緩走出來一個戴著幃帽的女人,身後跟著捧著幾匹布緞的灰衣小廝,雖然看不清臉孔,但是裙衫下難掩的窈窕身姿,讓他不由想起了還留在家裡,與李娃夫人做伴的新羅女妾阿棉;

    她是據說是出身新羅江原道當地的小豪強之女,只是全家差不多都被地方旋起的彌勒教之亂給滅門了;她則和其他被擄來女子一樣被充入軍中,而送到後百濟國的都城去執役宮室,最後又落入前來討伐又途經當地淮軍之手,才得以在一片亂局當中苟活了下來。

    因此,對於她而言過往的姓氏已經不重要了,就連她現在的阿棉之名,都是跟了陳淵之後才請的這位唐人丈夫給起的。

    只是在交頭錯身而過的時候,陳淵突然停下了腳步來,那是在戰場上親歷過多次生死邊緣之後,所養出來的某種知覺和感應,他知覺的身上汗毛像是微微觸電一般的顫慄起來。

    而他那名看起來人高馬大卻是頗為木訥的護兵,卻是毫無知覺的繼續向前行進著,

    「夫人且慢。。」

    他不由心思已經轉過百念,而轉身出聲喚道。

    「可否讓我代勞一二。。」

    對方身形不由一頓,還是慢慢的轉了過來用一種有些沙啞的聲線道。

    「素味平生,男女有別,」

    「還請郎君自重一二。。」

    但是這片刻的接近,已經足以讓陳淵留意到某個細節了。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實在太重了,重的他在洛都街頭小販的四處游擊生涯當中,所養成的那被戲稱為「狗鼻子」的敏感嗅覺,都要當場崩潰了。

    那名小廝走路的行姿有些古怪,靠到近處之後甚至有若有若無的異樣藥味和腥味,而腿腳手臂露在外的部分,也被仔細的遮掩起來。

    「卻是我孟浪了。。」

    直到這一刻,陳淵已經基本確認了對方大有問題,卻是不動聲色的點頭轉身離開。

    然後背對著對方走出幾步後,突然對著護兵使了個嚴厲決然的眼色;對方不禁訝然和猶豫了一下,還是按照日常的反應,頓時抽衣擺下裝填待發的雙發短銃,跟著陳淵的動作一起舉銃對向前行的兩個身影。

    還沒有等陳淵他們喝聲出口,對方也是似有所覺的突然轉過身來;細微呼嘯聲中幾點烏黑掠過他的發髻和肩膀,而在他身邊的護兵身上激起一聲悶哼,與此同時手中的兩隻雙發短銃也平平的擊發出去了。

    霎那間就在那小廝身上激濺起兩朵血花,而只有一枚搽傷了那個幃帽女子的肩膀,而將幃帽的布簾染上點點緋紅。那名胸腹中彈的小廝卻是眼睛血紅的怒吼著反撲過來,幾乎是迎身頂上了陳淵揮斬出的橫刀,毫無阻擋的被刺透又死死握住。。。

    而籍著小廝阻擋和爭取的片刻,那個女人也像是受驚的蟬蛻一般,霎那間拋下了礙事的幃帽和撕開了遮掩的外裙,露出一身緊身露腿赤膊的短裝,而猛地向前飛奔絕塵而去。

    然後又在越過的一堵牆後,變成某種驚呼和慘叫聲,隨後追上來的陳淵就看見,一名戴著武弁冠的公服男子腳下,正躺著一一個短裝打扮的女人;只是手腳四肢都像是被扭曲了一般的反轉僵直著,只能像條蠕蟲一般的在地上塵土裡嗚嗚掙紮著,而一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兒灑落一地;。

    陳淵不由在心中一凜,這名便裝的可疑女子,居然是在一個照面就被對方給打倒制服,並且將手腳關節都給卸除了下來,連下巴都被拿掉了。

    出示了貼身的身憑鐵牌之後,對方的警惕和戒拒才變成了某種釋然和敬意的表情,

    「西里巡副伍定遠,多謝陳副將的援手。。」

    隨後更多的人在聯絡的哨子聲中奔走過來,而將現場包圍起來。隨後檢查發現,

    那名倒地的所謂小廝,居然是個化妝過的侏儒,手裡還拿著飛針和小鐮,而滾落在地上的所謂布匹裡,也是裹纏的是狹長的倭刀和細而尖的手刺。

    而那名被擒的女子,從頭髮到身體裡都藏著不明用途的異物。

    。。。。。。。。。。。。。。。

    得到城中蒐羅出一票牛鬼蛇神的消息,我絲毫不見多少意外;但是,因此誤打誤撞的把另一波疑似凶手的存在,及其背後的庇護者給逼出來,卻是某種意義上的意外之喜了。

    名面上是來自四國大島的勢力,某位當地平氏分家重臣的代表駐地;卻是隱藏了至少十幾名身懷奇形凶器,身手矯健而逃匿手段百出的奇異人士;在遭到搜查之後,就不顧一切的殺出來四散逃逸了。

    然後惹得全城群起而追索,最後相繼當場打殺二十四人,而擊傷捕獲了六人,然後又有三人在看押和移交的間隙裡,通過疏忽不備而扣挖擴大自己的傷創處,而加快了流血而死,這顯然是不折不扣的死士角色。

    然後就有人出來指證和辨認,這其實是倭國所流毒於外名為的「志能變」的敢死之士。

    這個時代的所謂「志能便」,又稱「斥候」「亂波」,也就是後世或者說另一個時空裡,曾在日本戰國大放異彩和活躍在各種故事傳說當中,忍者之流的前身之類的事物。

    經過這個時空線上的長期演變和百年戰亂的催生和發展下,也形成了類似探子和間諜、刺客和死士之類的混合角色。主要是以家族親緣或是師徒關係為單位,聚居於險辟山地的各種亡命之徒和彪悍之民;

    在產出匱乏貧瘠的惡劣環境下,利用自身在山林裡鍛鍊出來的狩殺技藝,接受附近的大豪強乃至名主勢力的僱傭,乃至形成長期的供養和服從、附庸關係,為僱主翦除異己和收集消息;並以此為生計和傳統,世世代代專研和修習各種偏門技藝,而伴隨戰亂和割據發展起來的大小團夥和聯盟、組織。

    作為其中精心訓練出來的好手,一般擁有在山林裡健步如飛或是城坊建築高強之間,類似跑酷式的敏捷身手,以及讓人有些防不勝防的暗殺手段和種類名目繁多的道具,大可以欺負一下那些普通的保鏢和護院,

    並且因為長期與中土的往來和交流頻繁,開始有人受僱活動與扶桑之外,而以行事奇詭而難以防備漸漸有所名聲在外了。

    但是一旦失去了潛伏行事的隱蔽性,偽裝的身份和掩護手段,再正面肛上訓練有素的軍人,特別是訓練有素的火銃組成的戰陣面前,那完全就是不堪一擊的一泡污爛了。

    煙霧彈?,沒關係,我一排彈幕過去清場;偽裝色,沒關係,我一片彈幕過去甄別;穴地遁逃?,沒關係,丟幾枚爆彈和火油彈進去;能爬牆會跳屋頂?,沒關係,喇叭銃和大噴子伺候;躲進屋子裡藏起來了,沒關係,上散射小炮,轟他個篩子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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