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貓疲 (已完成)

 
mk2258 2013-10-11 22:00: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3 286293
Babcorn 發表於 2017-5-4 18:37
第1205章 徐州起9

     廣府,上城,首山宮之內,

    暑熱的氣息依舊在宮室之外徘徊不去。

    但是人人的腳步都變得輕快而活躍起來,因為作為他們所侍奉的對象,位於這座殿中的主人,這些日子的心情甚好,對於身邊一些小錯也是輕輕放過,連帶也影響到了他們這些近前服侍的人等。

    因為,在雨季到來沒有多久,

    盤踞在天南城內的叛黨和逆賊,就終於內外交困的支撐不住,而以正定黨人為首私下與朝廷來使談妥了條件,自此打開了城門迎入官軍;最終天南城諸門都被微不足道的代價一舉而下,城中數萬叛賊及其黨羽絕大都未能跑掉,而或殺火擒或是乞降於軍前。

    包括朝廷的前三司使,參知政事,少府寺卿、衛尉少卿,宗藩院總知事,禮部尚書、兵部右侍郎、宗正丞、宮內省副使,內侍監少監,京兆府少尹、海兵署總監、廣府水師左都督等人,還有數十家公卿和貴戚、勳臣及其部曲、家人,在內的一系列叛黨腹心成員,都已經被反正的守軍給給當場成擒了。

    唯一不算盡善盡美的是,在亂軍當中失蹤的重要罪魁禍首之一,前承宣通政使兼大鴻臚,僭稱的偽朝內閣次輔劉瑜,則還在後續的搜撿當中。

    另一則不知好壞的消息是,被冠以內閣首輔頭銜的澄海公,其實已經半年多前就病死在南下奔亡的路上,只是被這些逆黨給隱沒了下來,而繼續以其名義發號施令,以至於現在屍體都朽爛難尋了。

    這樣,他就可以多少顧全一些情面,而以格外破例和恩憫其身後為由,繼續將澄海公室這個名分和頭銜,通過從自家所出的旁支裡擇檢合適子弟給繼續沿襲下去;而不至於讓四大公室之名,在自己手中隨便的斷絕掉,而背上一些「不恤親族」「自毀羽翼」的名聲和非議了。

    因此,為賊人所裹挾的天子已經重新搶出來了,正在御龍直的陪護下沿著海路北上,不日即可抵達廣府了。這樣下一步的事態和輿論操作,就可以更進一步的推動當中了。

    他一隻留著這位失德從賊的天子,而沒有急於另立新帝而將其名分擄奪掉,就是為了這一刻的到來而準備著。

    而據說破城之後的將士們表現的很滿意,而負責抄檢叛黨身家的中使和內臣同樣也很滿意,他們還專門給朝廷獻納上一批價值至少上百萬緡的財物清單,還有許多宮室器用和珍玩,據說都是被從廣府所裝船帶走的諸多身家和資財,內庫儲集的一部分而已。

    雖然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其中自然遠不止這些收穫,但看在將士用命和辦差得力的份上,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為上位者接受的事情了。

    至少朝廷得了這一大筆戰獲的輸納之後,各方面都有些拮据的手面周轉,又將變得寬裕和從容起來,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更別說國中各地那些被名正言順籍沒國庫的逆產,也可以開始進行公開而充實左藏庫和大盈庫了。

    此外還要丈量和清算那些新沒為國有的地產田土,好給給將士們頒田和授土,以酬其積累下來的功賞;一方面是穩固和收買人心,另一方面則是節約朝廷需要額外支出和所費的犒賞開銷。

    接下來就是在短暫的休整和補充之後,乘勝追擊用兵於海對面的(蘇門答臘大島),好好清算一番那些當地諸侯大藩,這些年來暗通叛賊和扶助偽朝的罪責,

    在大軍壓境的威懾之下,至少有七八家領有,可以籍此進行撤廢和轉封,或是沒為國有,或是就此裂土成更多的小姓分藩,以犒賞和安置那些立下軍功的軍將和功臣們。

    正所謂是堤裡損失從堤外補的基本道理。

    來自南邊的一連串捷報,總算讓這位當代大相國兼幕府之主,心情好轉了許多而在用膳時多吃了一碗雞血糯和蓮心羹。

    「孫靜邦壞我大事,萬死莫辭。。」

    「鄭二官辜負所托,罪不容赦。。」

    巨大的咆哮聲和器物被打砸搗毀的碎裂聲,久久蕩漾在宮室上空。

    與此同時的江寧府。

    城中的滿地瘡痍依舊隨處猶然可見,而被放火焚燒過的石頭城還在籠罩在餘燼的濃煙當中,就糧凜冽的江風也一是再見都吹不散去。

    而在城中一處門戶緊閉的大宅當中,閉門不出的躲在家裡與黨羽私會的蔡候,也禁不止身上一陣子惡寒戰戰。

    「大將軍畢竟是行伍出身的眼界和格局。。」

    面對著周旁一片殷切拳拳的眼神或是惶急不安的表情,他也在嘆聲道

    「在黨同伐異的朝爭上,就未免欠缺良多了。。」

    「正所謂是一不做二不休,他固然有所果決之態,」

    「但一旦連連受挫之後,就明顯所非得宜而有些進退失據了。。」

    「他既然敢於動用朝廷之名,擅專以刀兵手段來掃平一切。。」

    「為什麼就不會想到在大義和名分上,徑直宣稱對方為叛賊之後。。」

    「大張旗鼓的造勢和傳揚,對方的重重惡逆與罪跡,以爭取口實和輿情上的先手呢。。」

    「也不會有現在地方人心上的混亂和不安連綿了。。」

    「現在進行或許還為時未晚把。。」

    一個弱弱的聲音詢問道。

    「難道你覺得現今的我,還有必要提醒他這些麼。。」

    蔡候忍不住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如果不是他的侄兒兼私生子的身份,早就下令把人拉出去處置了。就算是看在對方母親的份上,他也不能再把這位留在身邊了。

    「就連我也要想法自亡羊補牢,以求有所退路了」

    「而這些東西就是日後用來將功贖過和後續補救的準備之一」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道

    「話說回來,那些我經手的文書都已經抽取出來了麼。。」

    「乘著留守司裡的人心紛亂,大都已經到手了。。」

    一名親信恭聲道。

    「剩下的小部分還要尋找機會。。」

    「已經無妨的了。。」

    蔡候如釋重負的對他擺擺手道。

    「只要把我有簽押和副署的關鍵文書,給抹消掉就好了。。」

    「而在其他次要的方面,還是留下一些證據和把柄的好。。」

    「畢竟某身為送婚的正使之一,難道從頭到尾我做的就是一個聾子和瞎子的勾當麼。。」

    「一旦抹除的乾淨了,只怕是朝中的大人們不信,大府那邊也沒有可信度了。。」

    「那就是真正麻煩和是非了,。。」

    「一時的奪職和罷任,乃至追責在家也好,」

    「只要大府還能記得我的用處,還有日後起復和任用的機會。。」

    「可要是失去了在大府哪兒的簡任和信用,那就是真正的萬劫不復了。。」

    「你們都千萬給我記住了。。這段時間不要生事。」

    「越是事到臨頭,就越是要奉公職守。。」

    「才能與其他人的慌亂憂急,體現出基本的差距來。。」

    「國朝固然要追責,但同樣也要人做事和善後的。。」

    「所以你們這些下僚和從屬,越是沉得住氣,就越能夠得以善全下來。。」

    「這樣,在我個人領下大多數罪過之後,」

    「你們就基本不會有什麼事情,甚至還會有所輟升的機會。。」

    。。。。。。。。。。

    波濤滾滾的大江之上,運載這我和隨行人員的船隊,也沿著長江抵達了揚州附近的地界。

    在京口接上來最後一批,負責牽制敵勢的機動部隊之後,我在大江以南就再也沒有任何可以流連和懷念的地方了。

    雖然,他們大多保持了基本建制的完整。但是經過了這一系列的變亂和時間之後,最終能夠收攏回來的人數,依舊只有當初的六七成而已;正所謂是殺敵一千自損三百,從事變和陷阱當中脫身出來的代價,依舊是令人有些觸目心驚的。

    要知道,這些可是隨我打滿了兩次北伐全場,而以得到在我身邊執勤服役資格為榮的老兵啊;挺過了無數刀槍劍雨,無數次趟過了屍山血海的他們,沒有壯烈在對敵的戰場當中馬革裹尸;卻在掩護我脫出生天的過程當中紛紛慨然赴義的,倒在了來自國朝方面的算計和陰謀,乃至粗暴武力的圍殺當中。

    也許連遺體屍骨都沒有辦法收回來,但遲早有一天,我要數十數百的加倍討還這個公道的。

    而曾經的前江淮轉運使、江東道採訪置制使程煊就站在我的身邊,以輔助的角色從旁協助著;卻是當初隨便布下的他這麼一個閒手,得以在關鍵時派上用場了。

    直到此時此刻,我居然才知道到以他的身份還可以派上這麼多用場;或者說,他在東南行司和江東路的這些年時間,羅織下來怎樣的一張利益關係網。

    雖然大多數都已經被戰亂給破壞殆盡,但是剩下的一些潛藏的人脈和資源,還是給我的人馬提供了相當的便利和優勢;畢竟因為進入長江內的水師運力有限,能夠隨我上船的只有少部分重要成員以及傷病員。

    餘下的親直營和海兵隊的人馬合作一處,由標兵統將兼左虞侯兵馬使穆隆暫時統領,在得到初步補給之後,就開始沿著岸邊全力向著長江下游的出海口突擊而去;

    而能夠在此期間得到地方上的消息和官軍動態通報,勢如破竹的避開城邑堅壘,而消息流傳的搶在時間差之前衝出關要的封鎖,避開大多數地方調動起來各色義勇、民壯、鄉兵的過多糾纏,倒多半是他暗中發動起來的關係網緣故。

    比如,關於地方常平倉和武備庫的所在,相應水陸關隘和哨卡的駐防規模等等,都是他在江淮轉運使和江東道採訪置制使的任上,很是下過一番功夫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程煊的投名狀;畢竟這種事情可一而不可再,提供協力和幫助的對方,也並不知道他獲取這些消息的目的所在,但隨著消息的傳播和影響擴大,發現其中的端倪也是遲早的事情;

    因此,基本上他的名頭管用過這一次以後,相應的渠道也就廢了而再無多少價值和意義了;這也意味著他在東南地方努力經營多年的人脈和資源,自此一夕而空盡付東流;

    但是用他頗為豁達和剖白的話說,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投奔我所在的淮鎮,求一個安身立命的所在之處,那也已經是朝廷未來認定的逆黨和反賊候選了;既然如此,還不若讓這些注定要消亡的東西,發揮出最後一點價值來更進一步的取信於我。

    而從另一個角度上說,雖然他在軍伍上是搞的一團糟,假公濟私的斂財和公器私用是一把好手;但是轉運使任上的治理手段和事務經營上很有些成就,居然頗得人心而在地方上每每有所傳話,就相繼有數十名部舊聞訊離職前來看望和問候他,也被我的人給一股腦裹挾了帶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5-4 18:37
第1206章 徐州起10

     揚州,江都舊城,保揚湖(今廋西湖)之畔的洪橋驛內,

    鬍子拉雜而滿臉憔悴的劉延慶,滿身酒氣的坐在一堆新舊堆積的杯盞瓶罐當中,繼續著又一日用醉生夢死麻醉自己的日常。

    雖然處於被幽禁的內外斷絕狀態,但是他在「養病」期間的的一應待遇水準,卻是絲毫沒有省儉和折扣過,除了沒有安排女人陪寢和侍候之外,對方幾乎可以滿足他絕大多數的日常所需。

    因為,就連國朝留在當地的官府,都已經被這些人給事先串通好了的,完全可以不經過他那些軍中的部舊和手下,就將他給隔絕在這處頗為豪華的驛站行館當中。

    因此,對他來說時間很快失去了意義,不知道已經過去多久了,他就只能無能為力的被軟禁在這裡「養病」,而坐視這外間以自己的名義和印信,發出的一道道似是而非的命令。

    然後經過當初大喜大悲的激動和憤怒之後,他現在已經有些迷茫和失落,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做錯了,為什麼屢屢遭到了這些挫敗和層出不窮的背棄呢。

    明明他作為國朝屈指可數的將門衙內,完全可以躺在父輩的功勞簿上享受門蔭和遺澤的他,卻不願意走上別人一樣的老路;因此,借助家庭背景的勢力和影響,投身到朝廷新組建模範新軍當中去,力圖在國朝的北伐大業立下一番自己的功勛;

    由此,他也一直很努力進取而身先士卒,浴血奮戰而多次被創;也很積極的學習新事物,而不吝代價和付出;對待部屬和親隨更是恩遇有加而不吝解衣推食。

    但是往往最後得到的結果,多半是總是未能盡如人意,或是遠出乎自己的意料;

    至於那些信重和追隨自己的人,不是紛紛遭到了不測和喪亡,就是各種理由漸行漸遠或是主動拜辭而去;反而是那些別有算計和居心叵測之輩,以看重親信的身份在側近留了下來,卻又在關鍵時候背離和坑陷了自己。

    這難道實在是自己識人不明而牽累下來的結果麼。

    要知道,他最初他只想像父帥一樣,將這個將門世家的榮耀與名銜,給繼續傳襲下去和更進一步的發揚光大,因此他其實根本不排斥和抗拒,來自家族的助力和幫襯;

    直到後來,才又有了新得目標和方向,希望能夠學會那位誠心結交過的年輕淮帥,在北地的經營和治理手段,而以封疆守臣的身份開闢出一片新天地,或者是給自己按部就幫的人生走出一條新的路子來;

    然後,他有一夜之間又得知了,這位自己刻意結交和努力追趕的對象,居然一夜之間就從朝廷極盡榮寵尚以公女的元重邊臣,突然就變成了欲除之而後快,以奪取其配下軍伍的頭號逆臣。。

    而他最親信的叔伯輩兼家將頭領,卻斷然發動事變和陰謀軟禁了他,以尊崇朝廷大義為先和以防止他一時衝動給將門劉氏帶來禍患為由,將他強行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牽線傀儡。

    這對於他自小養成理念和觀感的衝擊,更是無以倫比和天翻地覆的。雖然他明面上並不乏跳脫和浪蕩的外在表現,但是從小被熏陶的忠義理念和報效之心,卻是浸潤到骨子裡的;

    然而,現在卻不得不第一時間,被迫開始自我否第和懷疑一直所追尋的目標和理想,還是否那麼正確和光榮呢;難道在朝中那些人眼中,自己就是那種不顧大義公心,而只圖私利和個人恩惠的鄙賤之人麼;

    這究竟是自己大大的錯了,還是這個世道和環境都已經錯位了。

    由此所遭遇的一切和種種,卻讓人有些沮喪和心累,又讓腦子糾結錯亂城一團絲麻,恨不得天天自相沉溺在酒鄉醉國裡不出來才好。

    想到這裡,他信手抓過一個圓肚大瓶搖了搖裡面的存貨響動,再次給自己倒上一碗酒;不管是最好的西域葡萄酒,或是馥郁動人的廣陵春,還是最粗劣的蔗頭燒,只要能夠讓他繼續麻痺下去就好了。

    然而,他不由自主的咦了一聲,因為碗盞裡的酒水抖動了起來,而他還沒有端起來呢,然後更多的蕩漾水紋出現在了平復的酒盞當中;常年軍伍生涯的最後一點警覺和本能反應,頓然讓他從朦朦醉意當中驚醒過來。

    於是,他這才注意到門外時不時的問候和探尋聲已經消失不見了,遠出隱隱疑似的炮響聲和微不可見的震動感,然後有變成此起彼伏的喧嘩和呼嘯聲,然後才是山呼海嘯一般的齊聲叫喊。

    片刻之後,又變成了緊促而密集的銃擊和刀兵相交的激烈廝殺聲,由遠及近之後才突然消失不見,而恢復了短暫的沉寂和空洞當中。

    「劉統制就在這裡。。」

    「老天保佑,將主還活著呢。。」

    「將主,您可曾還安好。。」

    「這些奸賊假傳號令,可把兄弟們坑害苦了。。」

    然而,就是這麼幾句充滿欣喜的吆喝和叫喊聲,卻讓他突然有些無地自容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這些日子,自己究竟在這裡自艾自怨起來不可自拔的做了些什麼啊。

    「稟告將主,。。」

    「羅帥已經自江北率部安然歸還,開始於地方上撥亂反正了。。」

    「軍中生事頑抗的亂黨,已經盡數成擒了。。」

    「朝中奸黨派來的爪牙,也已經大都拿下了。。」

    「唯有劉國應等少數黨羽攜私在逃。。」

    劉延慶不由重重嘆了一口氣,還是緩緩站了起來,稍稍整理了下行裝而走出門去,面對自己的所必須承受的命運。

    。。。。。。。。。。。

    對我而言,有了足夠部隊作為傍身和扈從,又有游曳與江河的水師炮船為,踏上江北之後的行程就像是一場鄭重其事的武裝遊行而已。

    因為,很長一段距離內的江面上往來已經被斷絕了,短期之內的江北方面就算有所心向朝廷的勢力,也是得不到任何支援和呼應了。

    而巡曳在大江之上負責清理和封鎖這一段流域的南洋水師,帶來了最後的消息是,因為時不時炮擊威脅的推波助瀾之下,江寧周邊似乎已經亂起來了。

    接下來,就該收拾江北剩下的一些手尾了;事實上這個過程,比我想像的還要簡單和輕鬆一些。

    在隨行的諸多親直營和海兵隊進逼,再加上駐留在揚州北面高郵州一帶的泗州水營,沿著運河水道侵入揚州境內的南北包夾之下,平定模範後軍所部所發生的變故和異狀,也不過時須臾之間的事情。

    見到我打出的主將旗號儀仗和本人現身之後,在模範後軍所轄的六營兩團人馬,有分駐儀真、如皋、海門、寶應的四營兵馬,當場反戈相向綁了有所嫌疑的將官之屬,而傾盤而出追隨左右;

    駐留在江都一個營和駐守界橋水關的一團,則是在我兵臨之前就原地陷入混亂和內訌當中;最終在在南北水陸人馬相繼壓境之下,僅僅用一輪示威性的炮射,就有人主動大開門戶迎入我的先頭人馬。

    由此加入到城中肅清內部多餘雜音,和清理異見分子的諸多混戰與亂鬥當中,

    唯有駐防在六合城內的一營一團人馬,因為距離最遠最晚得到消息的緣故,在聞訊之後急忙忙的拋下大多數輜重和裝備,倉促拔營向著西面泰州方位而遁走去了。

    然後在這個過程當中,又陸陸續續小股大隊的士兵和將官,紛紛帶械脫隊折返歸來而投奔聚附在我的旗號之下,總計前後加起來也有六七百人之多。

    這樣,我就再次掌握了江北的局面和一條相對安全的陸上通道,以及維持住了在淮南所經營的局面了,

    這時候,來自北邊徐州老巢的消息也終於送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5-4 18:37
第1207章 淮動

     隨後,我也知道在徐州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或者說是以一場來勢洶洶的開端,卻虎頭蛇尾收場的鬧劇;在整體佈局上也沒有多少讓人擔心的地方,畢竟是為了有可能的這一天,早已經做好相應的準備了,就等主動有人一頭跳進去。

    只是沒想到對方的來頭和背景,都要比預期更大的多,產生的效果和用處也是出乎意料的好,至少在淮鎮的高層當中,那根曾經讓人耿耿於懷的暗刺,也因為豬隊友的被動存在,被成功暴露出來而當場拔掉了;

    雖然在處置後續的關聯事務當中,不可避免的會出現難以完全控制的擴大化和波及效應,乃至帶來短暫的失血和虛弱、混亂狀況,但在內部純潔度和發展預期的長遠得失上看,這一切代價都是值得的,

    而在事變當中被當場俘獲和捉拿下來的那些朝廷使臣和衛隊,原本還是打算作為私底下政治交換的籌碼和人質;不過在現今淮鎮已經和朝廷撕破臉的情況下,他們本身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了,只能請他們去礦山鹽場裡走一遭,好好反省和贖免對淮鎮人民帶來的傷害了。

    倒是負責主持日常留守事務的辛稼軒和陸務觀的當場表現和最終選擇,卻讓人有些意外之喜的感覺。畢竟作為一起走過的親密戰友和事業夥伴,他們倆的背景和出身環境還要更加複雜一些;

    因此,對於這兩位的態度和立場,我還不是那麼有所底氣和把握的;現在卻在形勢使然之下被迫做出了選擇,對我無疑是一個頗為利好的消息。

    而恢復與徐州的基本陸路通訊之後,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留在淮南的工程團和武裝屯墾點,優先開始沿著運河支線,建造扳臂信號機和相應配套的塔樓、驛站、糧所和哨卡等設施;

    以配套的漕河疏濬工程一起,確保在交通和通訊上的相對便利,而為將來徹底吞併和消化整個淮南道的地方,打下基礎或者說做好準備。

    畢竟,隨著我所率領的淮鎮和國朝方面。就此撕開最後一層君臣相得的遮羞布,殘破不堪的淮南道作為南北之間過渡和緩衝地區的價值,已經基本不復存在了;所以對我而言,原本只是偷偷摸摸的漸進式滲透,和打著追擊剿賊為名的地方經營,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可以說從揚州到泰州的上百里江北地區,很快就會變成自立一體的淮鎮,與國朝佔據的江南諸道就此對峙和對抗的前沿地帶;

    這就需要我領導下的淮鎮,在短時間內就快刀斬亂麻式的清理和整肅好地方,將其變成可以迅速派上用場和提供助力,最基本要求也是不會給駐軍拖後腿和產生負面效應的後方地帶。

    至少,淮南道內陸那些雜七雜八的土團、義勇和鄉兵,及其存身的鄔堡村寨是不能再留下來了;他們要麼老老實實的投降,就此接受勞動改造而享受辛苦創造價值的集體生活,要麼就在火銃和大炮面前給娘壓成灰灰好了。

    再則,淮南道這些年雖然一隻水旱災患人禍不斷而大量戶口流離失所,但是本身作為中國歷史上傳統農耕區和糧食產地,土地肥沃與物產豐饒的底子,還有水利灌溉的基礎還是不同程度存在的;

    故而相比歷史上那些藩鎮割據期間,小打小鬧的開拓與屯墾或是零敲碎打的修修補補;只要有足夠規模的人力資源和其他的持續投入,就可以比較容易的獲得成果和收穫。

    因此,我在這裡繼續盤桓和坐鎮上一段時間,就成為了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了。一方面是方便獲得更多國超方面的後續消息與動態,就地進行研判和評估。

    另一方面,主要是協調後續抵達的援軍與人力資源,配合水陸並進的一系列軍事行動,已經被朝廷滲透的十分厲害的那部叛逃人馬,需要加以追擊和肅清;也是籍此整合重建地方的秩序和武裝力量,將最基本的南向沿江防線與警戒區,給草草建立起來再說。

    接下來,我對於徐州方面的第一條後續指令,就是馬上開始從輿論和實質舉措上,開始逐步的切割與大梁朝廷的干係和關聯;

    因為這些工作其實很早就已經在持續和按部就幫的暗中進行著,所以這一次更多是一些像征性和名義的舉措

    比如,包括了全方位的改易軍序和番號;

    自此開始將本部主戰軍序的御營左軍,改名為淮鎮第一軍,行營右護軍改為第二軍,前軍改為第三軍,模範後軍改為第五軍;此外,還有比照主戰部隊建立起來,負責駐防遼地的安東守捉軍,就地改編和擴充為為第六軍,。

    然後,淮東守捉軍配下的前後左右四廂,改為防戍第一、第二軍;其餘駐留在安東境內,至今保留一個基本架構的定襄軍、平海軍和保定軍,則暫編為防戍第三、第四、第五軍;待到就地擴編和補充完成之後,準備移駐到河北,河南和淮南地方。

    而半脫產的建生軍編制和名號依舊不變,但編為一個不滿編的工程軍和三個屯墾軍;淮鎮直接支配下的外駐藩兵,也基本保持原狀以沿用舊號,只是暫且在善後留守司的名下,分為夷州和海東(新羅藩)、遼地三大駐防集群。

    至於,技術兵種和實驗部隊彙集的左右虞侯軍,則就地改名為內衛第一、第二師;牙兵諸營的親直和衙前的名號則一概不變。

    另外在淮東經略使名下以營為單位,另設十數個獨立的邊防營,裝備和兵員比防戍營稍好一些,但是簡略了機動上的騾馬配備而多配小炮大銃以強調防禦性,主要針對一些非直接控制下的外緣飛地,的重點和扼要進行控制鎮壓的需要。

    當然了具體到旗幟和軍階式樣依舊,下屬各部相應的榮譽稱號和名銜也依舊不變。

    這樣下來,我麾下可用的實際戰鬥部隊,就達到了十二萬有餘,相對於淮鎮如今治下近兩三百萬人口,還是一個可以比較輕鬆承當的比例。

    畢竟是有初級工業基礎支撐下的集體農業和,比起傳統小農家庭和宗族為紐帶的底層社會結構,在動員效力和資源利用率的加成上,乃至在自然環境變遷和意外風險抵抗能力上,簡直不可與日而喻的結果。

    然後,就是已經被解救出來的模範後軍統制劉延慶,相關的處置和去留問題了。

    因為我發現,在這只新卒居多的模範後軍當中,他居然還頗得人心,尤其是中下層將士當中;因此在諸事都塵埃落定之後,,事後主動為他辯白和說清的聲音

    至少,看在他公開表態拒絕接受亂命,並且打算為我分辨和求情的份上,我也要給他一個更多選擇的機會。

    揚州舊城外名山蜀岡上的大雲寺,風景極好的名勝所在——西林大木塔上,格外撥亢的我和他一起坐在一起,擺下一壺揚州當地春芽茶,幾碟蜜漬果子,算是一個促心長談的幽靜私密環境。

    「既然朝廷已經不見容與我,那我也只有繼續帶著這麼人的囑託和寄望。。」

    「繼續堅定的向前走下去了,至少要想辦法再闖出一條新路子來。。」

    我對著他自顧自的的道來,

    「不過,你接下來又有什麼打算呢。。」

    聽到這裡,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晦暗和糾結掙紮起來,然後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就剩下一聲重重的嘆息而已

    「當然了,以你我故交和情義一場,自當是儘管去留自便,或者說是好聚好散了。。」

    我繼續對他勸說道。

    「但與我個人私心而言,自然是更希望你繼續留下來幫我。。」

    「你畢竟是與我一般效從過兩都北伐大業,從千軍萬馬的屍山血海裡殺出來,」

    「好容易才走到這一步的資深人物。。」

    「以如今天下之大,何愁沒有好男兒安身立命,或又是建功立業的所在呢。。」

    「何苦回頭為了一點舊日淵源和理由,重新陷回到南邊的那攤子困局和泥灘裡去了。。」

    說到這裡,我再次給他滿上一杯琥珀色的茶湯。

    「難道你以為,那些只會爭功諉過之輩,或又是急於補救一二的朝堂諸公,」

    「經過這些事情之後,還會給你相應的公道和禮遇麼。。」

    「或者說還會看在老帥的份上,讓你一番辯白和自訴與庭上。。」

    「但還會給你繼續領兵和從征報效的機會麼。。」

    「至少繼續留在我這裡,他們還有些許忌諱和想念。。」

    「只要你手中能夠繼續領兵,就總是有所憑仗和底氣的」

    「想必你家老帥哪裡,也是十分明白這個道理的。。」

    「或許說,出了這件事情以後,對他如今所處的局面,未嘗不是一個轉機呢。。」

    「就算你不想面對昔日那些國朝的淵源,我也不回讓你難做。。」

    「以如今的北地之廣大,難道還沒有你將劉氏將門,繼續發揚光大下去的餘地和機會麼。。」

    「且容我想想好麼。。」

    聽到這裡,他的神情和顏色卻是愈發掙扎和猶豫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5-6 21:35
第1208章 淮動2

     擎舉的如林旗幟之下,魚驪而行的漫長隊伍徑直開進向北而去,隆隆的車馬踢踏行進聲和全身披掛撞擊摩擦的沙沙響交錯在一起。

    出了這些事情之後,無論是為了必先考慮,還是純粹的防漸杜微,都不能再讓這只已經被朝廷滲透過的模範後軍所部,再繼續留在這淮南當地了,不然在其中還不知道殘留多少漏網之魚和眼線耳目之下,我構築的淮南防區就是一個完全的笑話;

    因此,整隻部隊將集體北移,其中大部將度過黃河駐防和加強到河北地區去,一部分在淮東進行重新遍練和補充,這樣就算其中還有什麼異議分子和暗藏雜音,也不太可能千里迢迢的越過黃河和長江的天然阻隔,而重新與南朝取得聯繫;至於到了河北之後,難道他們要給河北的張邦昌部,或又是平盧的韓忠彥部通風報信麼。

    而模範後軍留下的現成防區和基本盤,則是預期是由安東調動過來的防戍第四軍——東寧軍接管;這只新擴充的軍序主要是以淮鎮派遣的將校士官為骨幹,填充以來自安東境內的遼西子弟為主體,從歷史淵源上說對大梁朝廷既缺乏足夠的認同感,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利益紐帶和干係往來。

    再加上他們的身家財產(主要是軍分田和家眷安置地),也都在淮鎮的嚴密掌控之下,國超想要再打動收買和滲透進去就再也沒有那麼容易了。

    這就是長期軍政行令統一而軍隊制度化建設的成果,無需任何的開拔費用和犒賞加恩,一聲令下就立刻啟程奔赴所在。

    自有沿途的糧台院、糧所和運司的漕倉,按照通秉的公文組織劃撥一應所需;並提前從附近的屯圍和編管地、勞役營裡,調配徵用相應的輔助輸送人役和畜力,乃至請求附近駐泊往來的車船隊澄水運力量的幫助;再不用過多自擾地方的情況下,比較順利得完成相應地段的接力式的承運過境工作。

    目前在淮南境內的十五州之地,尚在淮軍控制下的主要是東部沿海地區的楚州、高郵州、(南)通州,泰州、揚州,以及通漕的支幹線所達內陸的真州、滁州和濠州的部分地區;

    至於位於中部和西部的壽州、廬州、和州、無為州、舒州、藺州、黃州、光州等地,基本還是處於地方上自生自滅而各种放任自流,遍地山寨塢堡林立而盜匪、流民與土團、義勇交替錯雜,的無序和混亂狀態。

    其中,又有相當部分是北伐當中所敗退下來或是逃往回來的大量潰兵、游勇,所就地盤踞和佔領的地方;其中勢大者據有一城到數邑之地,小者也不過一村一鄉之格局,然後又與當地以宗族大戶牽頭自發湧現出來,聯結塢堡村寨以自守和保全的土團、義勇們,各種爭鬥廝殺侵併不止當中。

    當年朝廷以寧總管在江北善後局面,進而建立起玉淮鎮相鄰的淮南行營,未嘗就有在輸送補給便利的東部沿海地區站穩腳跟之後,在繼續收拾淮南亂局的打算和後續方案,並且對於內陸地區這些錯雜紛亂的地方勢力,進行招撫、收編和清理,將其重整成為朝廷的助力和可以利用的地方資源;甚至就連相應的委任狀和赦免書都準備好了,只待開始接觸之後就伺機給賜出去。

    只可惜天不隨人願,寧總管在淮南行營的一番苦心經營和佈局,最後還是要讓位於朝廷二次北伐的大業,而不得不隨著一次次的抽調走的軍力和資源,逐漸削弱下去直至消亡撤廢的那一天。

    而接管老帥劉邵能在奉命轉任山南之後,相應司屬的圖輿文書簿籍帳冊,也被當做某種私下交換的一部分,暗中移交給了我領導的淮鎮;甚至就連其中相當部分留在當地維持秩序的書吏和文員,都在陳夫人那邊的關係牽線搭橋之下投奔了淮鎮的治下,所以對我麾下的人馬掌握淮南境內的局面,起到了相當程度的助力和便利。

    當然了,以我目前掌握下的淮鎮實力,在淮南道境內投入和維持兩道三個軍,就已經是某種極限了;就算是馬上全體動員起來進行擴軍的話,在人員訓練和加緊生產裝備的整合上,最少也要幾個月到半年時間,才能夠見到基本成效,或者說是勉強派得上用場的。

    畢竟,淮鎮一直走得是精兵強軍的路線,堅決貫徹「不教不征」的動員體系和方略;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把治下百姓,強制從田間地頭拉出來而發給武器或是徒手編隊,就能送上戰場聽天由命的傳統做法;那淮鎮隨時隨刻輕鬆調集起「十萬大軍」來根本不在話下的。

    這也就是那些藩鎮之間的爭鬥戰報,經常會產生動輒數萬、十數萬的起兵規模和戰果的真實緣故。

    當然了,就目前而言我也不用強求囫圇吞下整個淮南道,只要維持住面對江南諸道的一線就好了,從基本形式上說除了已經在掌握當中,對岸就是江東道的揚州和南通州,也就是隔江比鄰江西道的和州和無為州,需要優先納入當下掌控當中。

    然後,發兵深入清理和驅逐當地的各色勢力,控制住少數幾個可以大規模泊船往來的渡口和橋津,在幾個駐軍要點之間廣建警哨和燧台,以防備和警戒來自南岸的偷襲和搶渡;緊接著集中人力搶先修通道路和運河水系,保證相應區域內軍事調集的機動性和反應能力。

    最後,才是反過頭來逐一的清理和經營,內陸的平原地帶,建立起一個個新的編管地和屯墾區來;至於相應坐鎮的人選,我準備把楊再興從海東之地調遣過來,而留下吳玠就夠了。

    正所謂是,自古以來南北對抗的天下勝勢是「守江必守淮」,而以北略南也「取江必先取淮」;據有了兩淮也就據有了背靠東海,而面向中原和江南腹地的一大片側邊地帶,在用圍棋表達的天下大勢中,屬於金角(安東和新羅之地)銀邊(淮北道)當中走活連成片的一部分。

    因此,在將來南北對抗的預期當中,又很大可能將遭到大梁朝廷來自江南方面全力反撲和攻勢,相比已經有所基礎的揚州的南通州,剛剛要納入掌控的和州與無為州,顯然就是沿江佈局上的那個薄弱環節。

    而且,因為我的南洋水師是冒險進入長江水域,來進行接應和封鎖隔斷的任務;雖然有來自海上的船堅炮利優勢,但是在沿江地區既沒有相應可以駐泊的港口,也沒有相應配套的維持和修繕設施和基礎;因此,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局勢的變化,這種江面上的隔斷和封鎖並不能一直繼續保持下去的;

    船上人員的疲憊和器械的消耗固然可以替換,但是相應戰船巡航、作戰期間的船體勞損和使用週期,需要定期進入專業的港塢裡進行保養和維護的。而在目前淮鎮治下的沿海港口和駐泊、避風地地雖然不在少數,但是能夠提供戰船維修和建造功能的,卻只有寥寥無幾的數處;距離最近的也就是海州的郁洲大港和位於夷州的桃山新港。

    雖然我已經下令正在黃海和北海之間活動的北洋水師,抽調一部分適宜進入內河航道的船隻和人手,南下來接替南洋水師的後續勤務;但是,能夠留給我們整頓內部和梳理好後方的時間和緩衝期,委實已經不算很多了。

    所以在當地駐留和考察期間,隨著各方諮詢的收集所逐步形成方案是,摒棄了江岸上的灘頭對抗與反登陸,轉利用沿江哨塔燧台的預警體系,再將有限的兵力集中起來,利用時間和空間上的代差在機動遊走當中,將先後登陸成功而立足維穩的敵人,各個擊破和大量殺傷,屬於比較具有彈性的反守反擊戰略;

    另外,位於揚州和南通州、泰州境內,多處淤塞和改道而變成連片水泊的漕河故道,也必須加緊搶通了;這樣的話,江北地區新建立的沿江防線和警戒區,也就可以得到來自淮水的泗州水營在內,成隊水輪炮船的火力支援和蒸汽車船運兵運糧的輸送能力。無論是對於鎮壓地方還是經營和建設,都是相當程度的助力和便利。

    這一切林林總總的佈置下來,頓然讓人很有些任重道遠而千頭萬緒之感。

    此外,劉延慶還是暫且告辭我走了,不過不是回到長江以南去,而是帶著一隻重新配備齊裝滿員的衛隊,向西前往內陸的長江中游地區,去拜見那位五軍正帥如今的荊湖副總管兼樞密副使劉邵能,兼帶更進一步的尋找自己的答案去了去了。

    接下來在下一批後援抵達而我的隊伍再次啟程之前,就該處理一下我私生活有關的內務了;比如那位被我帶回來,這段時間又有些冷落下來的小晉君。
Babcorn 發表於 2017-5-6 21:36
第1209章 淮動3

     江北,和州境內,柵江渡附近,

    波濤蕩漾的江水,隨著湧流一波波的拍打到了岸邊之後,就變成了渾濁的顏色,而現在這些渾濁顏色當中,又多了一些暈染開來的鮮豔色點。

    只有靠近了看,才會發現那是漂浮和蕩漾在零散屍體,還有散落的船舶碎片。

    而在伏倒的江邊蘆葦叢當中,數處排式機關銃和小炮都構成的臨時陣地,也在眾多往來奔走忙碌的身影下重新的整備當中。

    「果不其然。。南岸已經迫不及待派兵過來潛襲了。。」

    劫後餘生而臉上多了幾道新傷痕的谷老四,站在一架排式機關銃的車輪邊上,有些恨恨的道。

    「只可惜來的還是少了些,不讓頓叫爾等賊子好看。。」

    在前些日子裡他才得以知道,自己的探親之旅最後居然變成一場差點命喪黃泉的噩夢,這並不是一樁個例和偶然事件,而是針對他們這批潤州籍貫的探親淮軍將士,整體上策劃的一場大陰謀;因此,除了他在內的少數比較幸運一些倖存者之外,其他大多數都沒有能夠再回來了。

    而其中一些人的屍體更是被當做了淮鎮圖謀不軌、陰蓄作亂的罪證,出現在了城中一些惡性事件的現場當中,自此暴屍城頭而不得解脫,其中就包括了他的護兵之一;因此在這些日子裡他是滿心思的憤怨與報仇的心思,更是現身說法的感染和影響了身邊許多人。。

    「正將所言甚是。。」

    「大軍威武。。」

    「戳力報效氣候,是我等之幸。。」

    而在谷老四身邊,已經是一片深深敬畏的眼色和極盡恭維的表情,他們都是當地土團鄉兵義勇的頭目當中,僥倖苟存下來的識時務者;

    至於,地方上那些依舊「心懷故國」,或是「私報朝廷」,或是「冥頑不化」的形形色色「忠義之士」,則絕大多數都已變成被淮軍輕重火器橫掃之下,轟破摧毀拆平的廢墟下一縷殘魂了。

    而這次此輩被特地帶到江邊上來,當場見證了這形同「殺猴儆雞」的一幕之後,更是畏如虎狼而再無別樣心思和雜念了。

    而與此同時,

    在大江對岸的太平州,名為寶平寨的水師駐地當中,也是一片事敗和失利後的慘淡氣息。

    「稟告江督,數路乘天明時分泅渡對岸的先登隊,只有一路得以歸還。。」

    「所遺尚且不足二三。。言稱對岸早有戒備和埋伏。。」

    「各處渡口一亦臨岸,便是驟發銃炮如雨點下。。」

    「諸將士漂泊江上而無以迴避,遂擊墜、翻沉、傾覆者纍纍。。」

    「又有敢戰健兒跳水泅之,卻依舊難逃其厄。。」

    「於散丸銃子之下冒死雖得抵近,卻為敵眾所困或死或俘當場。。」

    「最後唯有第四路進發的十數隻江舶,因為浪大飄遠而不得己及岸。。」

    「這才錯過了敵勢的伏打,而得以返回報信一二。。」

    「由此可見,淮賊在江北籍以清道和剿賊名,處心積慮逆謀已久了。」

    「此番北渡試探相繼失利,便是最好的驗證。。」

    「還請奏報江寧留守司一聲。。若是局面再無改善。。。」

    「只怕自此江北之地,已經不復為國朝所有了」

    。。。。。。。。。

    揚州,江都城,

    昔日隋煬帝行宮之一顯翠宮的舊址上,由故淮揚府總管所興建起來的別業——浮景苑當中,我再次見到了從江南帶回來的新婦——小晉君。

    只是,她看起來像是這段日子裡很不好過,雖然容妝打扮的依舊是雍貴得體而靜雅嫻然,但難掩形容憔悴而眼睛紅得像只新出爐的兔子。

    「現在,郎君終於想好怎麼處置余了麼。。」

    她有些恬淡絕然的屈伸在我面前行了一禮,又隱隱婉然哀淒的道。

    「能不能給余一個體面的下場。。」

    「畢竟,余是公室之女,不能死的太過難看了。。」

    「余自小沒有吃過苦,也格外怕痛的。。」

    「還望郎君念在。。這幾日的恩澤上。。」

    說到這裡,她已經是哽梗咽咽的泣不成聲,而淚流滿面得連精心打扮的容妝都當場花糊了。

    「給。。給。。。給余。。一條白帛,或是。。「

    「或是,讓人睡死不起的。。。底也伽丸也行。。。」

    然後,就在我冷臉緊步上前,給與這只臉上化糊成小花貓的雍貴女孩兒,信手一個鑿栗的吃痛聲中,她這一副堅持和作態很快就土崩瓦解,而變成眼眸中的震驚和委屈十足湧現出來的淚花了。

    「你。。你。。。你。。」

    「話說,你這小腦瓜子在想什麼呢。。」

    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嘆聲道

    「我怎麼可能做這種暴斂天物的事情。。」

    「啊。。」

    她不由停下了貓兒叫一般的抽泣,半捂著哭花的臉蛋,露出一種震驚和不知所措到呆萌的表情來。

    「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我苦口婆心的緩了緩語氣又道。

    「我不要你了還有誰要你。。」

    「就算是舉世之人都背棄你了,至少還有我不是。。」

    「你我之間都是同床共枕了,又何須這麼矯情和作態呢。。」

    「就算是一塊冷冰冰硬梆梆的石頭,讓人夜夜揣在懷裡抱了這麼多天,也該焐熱了一點把。。」

    然後,就是嗚嗚幾聲叫喊而迎面用力撲在我懷裡,經過長久的努力壓抑之後,被驟然釋放出來的嚎啕大哭。

    好吧,我說的這些話都也不是什麼虛情假意,至少有絕多數是真心的;至少對於我和我的淮鎮而言,她本身的價值可比她自己想像的更重要,也更加有用的多。

    而我對這麼一隻可以變著花樣賞玩的小貴女,也還不至於無限制的各種遷怒到,徹底厭惡棄絕的地步。

    當然了,我也不指望靠這麼一番表態和打動,就能動搖和改變她從小一貫以來養成的觀念和認知,或是能夠公然果斷的與過往絕裂開來,但是凡事都有一個潛移默化的開端不是。

    而她這種態度和反應,反而是比較令人放心和可以理解的,符合她這個年齡和身份的應有結果;

    若要是真是那種毫不優柔寡斷或是有所逃避現實,而堅決異常要跟我走的表現,我倒要不安心和忌諱起來,對方是否有所更深層次的圖謀了;

    畢竟以她的年齡層次來玩這種故作姿態的東西,位面有些太過著於可疑和認為的痕跡了。

    「難道你覺得我該幹些什麼。。」

    「毫無理由的遷怒於你,狠狠的折辱你才甘心麼。。」

    「或者說把你弄死了,就能讓國朝方面回心轉意了。。」

    「話說回來,這一套要死要活的說法和姿態。。」

    我緊緊抱著她寬聲道。

    」又是誰教你的。。」

    「當然。。是余自己。。」

    然後她就閉口不言只是拚命的搖頭,但是眼角的餘光卻是已經無意間出賣了她的心思,那是一個站在外間帷幕背後的身影。

    居然是她,我不由的驚訝了一下,這可真有趣了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麼;好吧,然後我又隨即想通了什麼,顯然這位自認能夠發揮出來的價值,還是相當部分依存在這位小晉君身上的。

    不過,必要的懲罰和警告還是必須的,不然潛在心機婊什麼的私心和情結,一不小心就會在我後宅興風作浪起來。

    所以當即以當場執行懲罰為由,在小晉君面前身體力行的自內而外,狠狠教訓了這位雯婷君,從汗如漿出的兩眼翻白直到口不擇言的阿黑顏。

    然後,用這位癱軟成死魚的作為肉床墊子和背景道具,再次好好品嚐了一番我的新婦,也讓這位一時大開眼界的小晉君,由此解鎖了幾個諸如抱尿、背刺、六九、滴臉之類的新姿勢,也算是名正言順擺在一起的變相雙飛,兼帶為日後同床侍奉打下初步基礎了。

    正所謂是古詩有云:「兩隻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露上青天。」
Babcorn 發表於 2017-5-11 15:25
第1210章 淮動4

     淮南道與荊北路之間的天然分野——桐柏山脈,

    一隻衣衫襤褸的隊伍,也在沉悶和漠然的氣氛中艱難跋涉著,只見他們紛紛牽著馱滿搶來物資的騾馬驢牛,人人身上裹著五顏六色的絲帛和布匹,甚至還有疑似女人的裙裳,從個別人的身上掛落下來。

    可以說,除了身上還多少拄著或是鬆散斜跨的火銃之外,他們已經和曾經那隻紀律嚴明而令行禁止的軍伍判若兩人了。

    而在山路穀道的高處,曾經官拜的劉光國也再次皺著眉頭,回頭打量著自己這只殘敗之旅,當初被他用謊言和威嚇發動起來一整營的人馬,從揚州六合境內逃到這裡之後,就只剩下眼前的三四百人了。

    所謂的國朝名分和大義,還有一貫以來的內部收買和恩結手段,在事到臨頭那位突然回歸的大勢之前,就像是洪流裹挾之下的泥沙大堤一般的迅速土崩瓦解。

    而他所派出製造混亂的死士和伺機決死一擊的刺客,混雜在那些主動反戈的人群當中,甚至還沒有來得及乘機下手,或是擠上前去靠近多少,就已經被周圍和身邊發現端倪的士卒,給當場憤怒的撕成了碎片,或是當場按到活捉了去;而成為對方公然宣揚國朝不擇手段的煎迫、搆陷、誘捕和殘害功臣,諸多罪名的又一有利證據。

    那位年輕的淮鎮之主,善於蠱惑人心和長久洗腦的手段,由此也是可見一斑的。許多平日裡看起來老實巴交,毫無主見和眼色只知道唯命是從的士卒們,甚至敢於當場翻臉擒拿和殺掉,那些出聲質疑或是猶豫不決的將官們。

    就算是隨他衝出駐地來的隊伍當中,也是人心思變而一路上發生了多次嘩變和內訌,還有時不時成群結隊的帶械潛逃。

    儘管如此,依靠舊日養成的軍事素養,以及對於國朝承諾的最後一點指望和期許,沿途路上那些嘯聚一地的土團、鄉兵、義勇;還有流竄於道路形形色色的義軍、盜匪,根本不是什麼對手。

    反而被他們吞併、驅使和裹挾了許多來,而充作了前驅和炮灰,而讓這支隊伍一度壯大到了五千多人;

    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就算是劉光國也再也難以完全掌握控制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手下正在迅速蛻變成為了一隻,開始依靠肆意濫殺殘懲於民,以鼓舞和刺激士氣的流寇式人馬。

    只是,隨著追擊而來的淮軍旗號,他們這些暫且營造和維持起來的聲勢,也再次面臨土崩瓦解的危機;

    而不得不由劉光國帶著這些最基本的力量連夜出奔,壁虎斷尾式的拋棄了大多數,依舊沉溺在佔據城邑後肆虐作樂當中的,諸多外圍人馬和絕大多數行動不便的輜重;這才再度險而險之脫離了追上來的淮軍前哨和遊騎的追索。

    最後能夠支撐他們堅持到現在的信念就是,只要能夠穿過這邊的桐柏山區,進入荊北路境內依舊心向朝廷的官軍控制區;他們就可以獲得好好的休整和補充,乃至接受朝廷的犒賞和敕封。

    按照對方的許諾和擔保,如果能夠在統制官劉延慶的配合下,把整隻模範後軍所部,都被拉出來報效朝廷的話;或許廣府的拱衛十軍甚至是殿前諸衛之中,都有他們的一席之地吧;

    而作為居中奔走策劃的關鍵人物劉光國,也會水漲船高的得到自立門戶的機會,而徹底告別為四海衛所安排的過往一切,堂堂正正的站在陽光之下。

    而現在事敗不成之下,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此了,

    雖然剩下來的人手,堪堪只足一個團(校尉)部將的所轄,但好歹是按照淮地標準武裝起來的戰兵;雖然臨陣的經驗並不算多,但是一應的戰術操條口令訓做,卻基本已經是演練的相當嫻熟了。

    因此,他完全有信心說服已經失去對淮鎮,這個北地最強戰力掌控手段的諸位大人們,以此善用火器的殘餘士卒為基礎和班底,奇貨可居的重新拉出一隻隊伍來;再加以合適的磨練和操訓,或許能夠為朝廷重新鍛造出一隻,媲美淮地軍隊的善戰人馬來。

    。。。。。。。。

    在一系列洶湧而至,因為善後事宜所產生和積壓下來的公文當中,我也再次收到了謎樣生物的來信。

    她在信中相應支持和肯定了,我在江北的一系列舉措和對應手段;但也同樣比較嚴正的指出,我的相應規劃看起來雖然好,卻是將淮鎮原本已經有些好轉的財政和經濟積余,重新拉到擴軍和戰備的泥淖和深坑裡去了。

    現在淮鎮打下的盤子已經夠大了,許多新入手的地方亟待在休養生息當中,進一步的消化和發掘潛力,而實在不宜在盲目擴大屯墾和經營的範圍了;

    就她所舉例的一點來說,因為在安東地區增設的廣大新開拓點,目前用來農業開荒的人手,已經出現了短缺和不足了;而不得不讓婦女和老人都被發動了起來,乃至影響到今年保育院和童子營、工讀場所的正常運作。

    而一些次要的民用工場當中,也受此出現了女工方面的用工荒和開工不足;這些負面影響並不是一時的,而是會潛在和漸進影響到將來的一些規劃和發展進度,屬於需要慢慢償還的慢性代價。

    而現在,我又要把原本穩紮穩打,按部就班推進的淮南道蠶食戰略,一下子******到了迅速建立江北防線和大後方的重點戰略來;這無疑要將淮鎮原本排得滿滿的資源預算上,給狠狠挖掉一大塊,只怕不知道多少收到波及的部門和領域,要有所跳腳和罵娘了。

    況且因為與朝廷方面的公然決裂,在南北海陸的商業利益上造成的直接或是間接損失,以及各種資源輸入的收緊和出產滯銷的慢性損害,也是難以預估的結果。

    然後,是一些新佔領的地區和從屬的勢力範圍內,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動盪和騷亂持續情形,需要按照輕重緩急的次序,逐一的撲滅和鎮壓、撫平掉,以儘可能的減損和恢復產出。

    而惟一的一個好消息,就是農官曹和聯校的農事院一起,搞出了人力和畜力版本的手工收割機來,並且已經批量生產出了一批成品,而趕上夏收的尾巴開始實踐和應用了。

    這麼大的一個「驚喜」,不由讓我當即多吞了幾口冰酪權做壓驚;

    好吧,至少還沒有給我搞出個蒸汽收割機來,那玩意實在太大件了,目前還只能暫且用在農田灌溉水利礦山水運方面。至於鐵路火車頭什麼的、技術積累還差了許多,屬於用有生之年來考慮的事情。

    這東西雖然看起來就是個手推車樣的鐵架子,外加數組齒輪機括而已,但是卻凝聚了大量淮東工業化建設的成就,及其規模化普及化結晶;比如其中的某個齒輪或是軸承,看起來結構簡單得很,只要有圖樣光靠個鐵匠老師傅就能手工打磨出來,但是相應的材料強度和加工工藝精度,想要達到實用性普及和規模化生產,就只能聽天由命的靠玄學和概率了。

    畢竟這東西是作為農業生產工具,直接使用在滿是泥水的田地裡,要求簡便結實耐用的同時,也能夠造價便宜而好維護通用性;這就需要相應的初級鋼鐵產能和材料工藝的技術積累,比如高爐熔煉的鋼鐵產能、大型水壓機械的鍛造手段,蒸汽帶動的削切車床等等,作為相應配件的技術前置和基礎條件;最後才有可能組合成為一架合用的機械成品。

    要知道,這東西在近代社會到新中國建立徹底實現農業機械化之前,曾經扮演了相當重要而不可或缺的過度角色;因為這東西的生產效率,是傳統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人工收割數倍到十數倍,也就是說這東西,只要經過訓練的兩個熟手進行操作,就可以輕易趕上好幾戶家庭全家老小一起上陣的成果。

    由此從家家戶戶所節省下來的大量人力和物力,完全可以調劑和投入到其他領域當中去,而創造出更多的價值和增益來。

    當然了這東西也有相應的侷限性,最適合用在平原地帶上,而對於碎片化的梯田和丘陵間地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因此,最適用於規模化的集體農業生產當中,也是目前淮鎮治下最適宜推廣的農業新技術之一。

    下一步,他們打算把這玩意改造成手推式的播種和插秧機,還有手搖式和畜力、水力、蒸汽帶動的打穀、脫殼、研磨等農業機械的研發和改進項目;

    然而,掌握在我妹妹羅璐手中的正編預算和編外指標已經用完了,接下來就只能從我後宅的私家小金庫裡出了。

    比如,暫時挪用我翻新和擴建後宅工程,所準備的頭期資金。

    好吧,我也只能在上面簽押上一個准,再畫押上一個代表優先等級的密文符號。

    然後捂著吞了太多冰飲而被凍得發麻的腦門子,感嘆一下為什麼其他小說裡別的穿越者,都能靠一點點的盤子和格局,就維持一個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的生活日常;而我明明據有後世的數省之地、坐擁治下的百萬戶口,卻老是要掏自己腰包來倒貼正在經營的事業。

    難道是因為我的節操和下限,明顯還不夠低下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5-11 15:25
第1211章 淮動5

     傳統的淮南衝擊平原上,隨著雷鳴聲聲而至的瓢潑大雨如注,最為炎熱的七月盛夏也由此開始進入了尾聲。

    伴著四處被暴曬的幾乎枯竭翻漿的大小河叉支巷裡,逐漸滿漲起來的水面,大多數與運河相關的工程,也不得不相繼停頓了下來,而將大部分人手和畜力就近迅速轉入到農田裡的勞作營生上去。

    稻田草叢裡紛紛大作起來的蛙聲不絕,也再次壓過了被暴曬得聲嘶力竭的蟬鳴,

    綿連分佈在眾多的低山、丘陵和岡地之間,大片青黃翻浪的稻田間雜著大豆、油菜、煙葉其他經濟作物,代表著得是這些年開拓淮南的成果;

    畢竟,這裡從古到今就是中國最大的水稻種植區域之一,同時水鄉河網遍佈的緣故,還盛產皮革、木材和魚獲;其歷史甚至可以上溯到龍山文化時期,在吳楚爭霸春秋時,就已經有人在淮南興建人工陂池,以利農田灌溉的收成。因此留下的水利灌溉基礎很好,只是年久失修而長年荒廢淤積了;土地也都是開發度很高的上田、水田居多;

    因此,來自淮鎮的工程部隊和勞役營,在通過修繕水利和恢復疏導河道,而初步穩定了區域環境氣候之後,後續的開拓團和屯墾點只是稍加復耕,就能夠有所不錯的收穫了。

    故而歷史上那些藩鎮再次無論如何的征戰廝殺,只要稍加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就能夠較快恢復過來;而史上那場曠日持久禍害連綿的大雲教之亂,雖然在往來拉鋸和攻殺當中極大的摧毀了當地的經濟結構和戶口基礎,但是依靠放任自流式的兩三代人時間,也就重新將淮南的人口給生聚繁衍起來了。

    按照史上崔致遠《桂苑筆耕集》卷13記「山陽(淮安)沃壤,淮畔奧區,地佔三巡,田逾萬頃」,因此,光是楚州一地的藩鎮營田,就已經多達兩三萬頃了;雖然因為淮河時不時的水患和沿海的屢屢入寇而有所縮減,但是留到如今的技術還是相當大的。

    直到初次北伐的兵鋒踏上江北之地時,雖然漕河依舊淤積處處,而沿海大片地區人就是荒無人煙,但分佈在淮南內陸各路大小十幾家藩鎮治下的在冊戶口,已經達到了兩三百萬之眾;這還是不算那些以佃客部曲奴工為名,蔭庇在地方豪強大戶名下的隱匿人頭。

    只是,這一切再次被持續不斷的戰火和後續的綿連災荒給摧毀殆盡了;這其中甚至又當初我麾下軍隊的一份功勞,當初東路大軍之眾大興捕亡之事,而經由我名下軍從商人,販運發賣往海外各藩島洲的委實不在少數;後來,又籍著淮河大水的機會,大量吸納和招徠沿淮各州那些流離失所,走投無路的淮南人口;

    因此,淮鎮如今所要面對的局面更加艱巨和困難的多,在淮南境內直接或是間接控制下的七州之地,滿打滿算也就在地方上搜括和清檢除二三十萬口人而已,而且其中還有小半是創造生產價值不高的老弱婦孺,乃至幾乎不能提供生產價值的孩童。

    正可謂是土曠人稀。

    光靠他們自己組織起來生產自救什麼的,不要說給駐軍輸糧助餉,就算是想要實現勉強自足都很有問題了;因此,實際上淮南開拓的主要力量,還是靠從淮北調過來的那上萬建生軍,及其數萬名的俘虜與囚徒、藩奴,還有營田署管理和組織下相繼遷移過來的,數十個大型的移民開拓團。

    當然了,按照淮鎮所提供的鼓勵政策,和前往具有風險陌生地方墾荒的條件;除了農具種子和畜力的租給借貸,農藝技術的脫光和幫扶之外,在經過披荊斬棘的開屯,篳路藍縷的經營和含辛茹苦的挖掘潛力之後,這些屯墾團中將有很大一部分人就地落戶之後,會獲得相應田畝的世代使用和收益權(田皮),大概需要至少五到十五年艱辛勞作的贖買期;並且要經過最少兩代人的經營之後,才能正式獲得相應的所有權(田骨)。

    大抵就是比照了後世房貸分期供還原理一般,採樣了至少數十個地方成千上萬的樣本數據之後,以最大激發個人潛能(搾取價值),與忍受不反抗的最大上限之間,最為中庸的平衡值為基礎,就此造就了一大批心甘情願的忍受剝削而還要各種感恩戴德,有淮鎮特色的潛在「供田奴」階層而已。

    而在滿世界都變得清涼下來的雨幕當中,我也坐在水營車船隊護送下,由大型水輪船曳帶的三層平頂拖船艙中,踏上了回歸徐州的路程。

    而在運河兩岸伴隨的道路上,時不時還可以看見披著膠布雨罩,在齊唱歌子聲中往來行進的軍隊,以及赤著膀子穿著短胯上下奔走喊著號子的人群;那是趕在真正的汛期到來之前,對已經疏通和拓寬的河道、堤岸,進行巡查和加固的各色人等。

    所謂的水鄉澤國,既有灌溉之利,亦有年年水患之舊弊;因此,最是考驗和挑戰作為水利工程的整體規劃,和全局性的調配、動員能力了。

    但是,如果能夠將這種局面穩定下來,保住大多數秋收在即的成果;那在今後的幾年時間內,相應水利系統需要投入的維護資源和人手,也將逐步減少而帶來某種更加明顯的盈餘效應。

    畢竟,作為自古以來最傳統的農業產區和糧倉之一,以及這個世道和外部環境的演變之下;並沒有人會嫌糧食出產的太多。

    而且,來年如果淮南局面更夠更進一步穩定下來的話,我打算在當地繼續推廣種植,已經在淮北小部分地方試種成功的三季稻;

    雖然這種東西因為生長週期短而口感極差,在外藩海洲屬於藩奴和土人,乃至牲口才吃的東西;而且引種到了淮上之後,還是多少出現了各種水土不服的病害、變異和減產,而且投入的人力和工時也是傳統的倍半不止,但是好歹也是一種速生高產的稻米啊。

    尤其是相對於中原。江南的傳統水稻品種而言,這種一年三獲的產量就足以吊打大多數存在了;至少在那些急需填飽肚子的流民餓殍眼中,能夠有稻米吃就已經是天大的幸福和恩遇了,更沒有資格嫌棄什麼口感好不好。

    至少在淮地的各種勞役營和編管地裡,「賣力多干活,爭取吃稻飯」已經成為一句相當深入人心的口號和追求了。

    只是在這期間,也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因為淮鎮眼下的控制力主要集中在交通樞紐和道路沿線上,所在進入洪澤湖流域泗陽縣境內的時候,

    在偶然親眼目睹和看到岸上各種流民,及其種種悲慘的景象之後,小晉君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在我懷裡冒出一句。

    「就不能想辦法,讓他們都吃上糖糕麼。。」

    這一刻,我知覺彷彿被某種穿越時空的惡意和似曾相識的東西所附身了。

    好吧,也許在她的生活環境當中,最稀疏平常的東西就是糖糕了把。好吧,至少還不是「何不食肉糜」。

    ..............

    而在江寧府,曾經繁忙紛祿又一下變得清靜下來的留守司衙門當中,等待著自己最後處置結果的大將軍孫靜邦,也迎來了意味有些突兀,又有些在情理之中的訪客。

    「朝廷還是決定讓你復出。。」

    同樣像是一下子老態了許多,而充滿倦態和暮氣的孫靜邦,看著面前的來人道。

    「。。來負責這善後局面麼」

    「難道他們還有重新與淮鎮緩和的指望和打算麼。。」

    然後,他又瞟了一眼站在對方身旁側後方的人,

    「看來,朝廷已然無須再招我回去交代和陳情了罷。。」

    「卻不知大將軍還有什麼話,想要留給君上的麼。。」

    對方終於開口了。

    「某此心端然無悔。。」

    孫靜邦自嘲的笑了笑。

    「只恨不夠果斷絕然。。不若也不會給朝廷留下這些禍患了。。」

    「昔年嫖姚護羌月,

    今照嫖姚雙鬢雪。

    青冢曾無尺寸歸,

    錦書多寄窮荒骨。

    百戰金瘡體沙磧,

    鄉心一片懸秋碧。」

    等到來人重新出來之後不久,靜聲屏氣等候在外間的將佐官屬,就聽到裡面突然唱起來的《關山月》,然後在最後幾句突就戛然而止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5-11 15:25
第1212章 淮動6

     沂州,雙堆莊

    李富貴又要搬家了,在左鄰右舍一眾羨慕的眼光和恭賀聲中,他即將踏上新的家園和去處。

    據說是身為建生軍軍中被重新編派為駐邊屯戶的一員,他將在新的駐防地方得到更大更好的田宅和份地,

    作為今後的安身之所。

    而在他身後抱著孩子的女人,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的留戀這生活過的老房子;雖然實際呆在這裡的日子只有

    短短數年光景,卻是已經度過了很久時間一般,留下了太多的記憶和回想了,而覺得平日已經習慣和平淡

    無常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麼刻骨銘心而難以割捨。

    畢竟經過了夢魘一般的流離失所和不堪回首的饑荒煎熬之後,她的新家庭和生活就是從這裡開始,還有第

    三個孩子也是在這裡出生的;雖然小東西在懵懵未懂當中,根本不知什麼什麼叫做離愁和別緒,而只是好

    奇十足的伸出小手,努力的想探摸任何一個看起來新奇好玩的物件。

    雖然,只是最簡單的收拾了便攜的口糧衣物和隨身財物,但最後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的,還是一邊丟一

    邊撿的裝下了足足三大車的家什來。

    至於雞鴨豬羊什麼的飼養禽畜,就只能萬分不捨的就地處理給莊子,而換成一疊子代表工分的憑據了。

    最後只是抱走了一條懷孕的小母狗,準備用在新家繼續看門。

    然而,她顯然低估了這次搬家的距離和辛苦了,

    這一走就是整整的三天三夜,他們徑直穿過了至少五座橋樑,還花了半天時間才乘船度過了一條濁浪滾滾

    的寬廣大河,最後才在即將日上中天的正午時分,抵達了他們的新家園,一處坐落在曠廣無邊的大地上的

    新莊子。

    然後,大多數人又不由陷入某種愣神和驚訝的情緒當中去了,因為相比丘陵四散的沂州,這裡實在是太平

    坦了,平坦的四野裡幾乎看不見任何的凸起和高聳之處,大片整齊的田稼排得方方正正,而幾乎一眼望不

    到任何的邊際所在。

    田土的成色也明顯要比他們在原來地方飼弄過要更深一些,還有現成的溝渠和壟道,不遠處就有清冽明淨

    的小河水蜿蜒而過,還有水車轉動的磨房、碾椎、榨坊,各種敲打聲晝夜不息。

    而在明顯收割後又新翻出來的田裡,還有零星膚色黯淡或是深目高鼻的藩奴,在挽著大牛拉動的鐵骨摟車

    和耙架,似乎就差等著人把新麥種給播撒下去,再進行澆水追肥了。

    而下了車子的女人第一眼就看上了自己的屋子,那是村落建築當中一座半舊的小院子;

    不是樹枝竹條簡易圍起來四面透風的籬笆,而是實實在在夯土壘成的低矮圍牆,還有碎石砌成的房下牆礎

    和厚實土壁,屋簷下的椽子足足有巴掌寬,門框和窗子也是結實木製而不是柳條編制的。

    而頭上是清一色的灰色片瓦頂,而不是厚實雜亂的草屋頂子。進門之後的地面上是夯實的硬土,哪怕再用

    力蹦達也不會留下坑窪和痕跡。

    整整兩小一大三間通透光敞的屋子,正中的主屋裡甚至還有前後兩大間,和露天的小中庭,其中的火塘、

    爐灶、水缸、雨漕、床位和分隔等等,只要撇上鋪蓋和放上箱櫃,就能馬上開始生活一般。

    她甚至馬上都做好了各種規劃和佈置,這裡已經放雞籠和鴨舍,那裡應該是豬欄,哪裡又是柴草搭子,哪

    兒該作為糧倉和雜物廄子。哪個位置有可以埋下缸子用來釀酒和做醬。

    她甚至都開始浮想聯翩自己年老了以後,坐在院子裡的塌子上曬太陽,一邊咧著沒剩幾顆牙的嘴,看著兒

    孫輩各種承歡膝下的情景;

    然後,又忍不住想起了把自己送出去做童養媳,而換城幾袋雜糧以度過災荒的親生父母,以及從小被生活

    的辛勞折磨得未老先衰的前夫,及其被活活餓死在榻上的公婆,那些出去逃荒就在沒有回來的妯娌和叔伯

    兄弟們。

    而在這一刻,李富貴也只是用搭肩巾子抹著滿頭汗水,在旁熱呵呵的笑看著,似乎因為忘卻了路途辛勞的

    女人,腳不停蹄的進進出出,口中不停的絮絮叨叨,露出某種辛苦之後的由衷滿足和幸福的顏色。

    然後,就見女人突然間像是心思百味的就想要掉下眼淚來了,

    。。。。。。。。

    自從進入運河之後,回歸的行程一下子就加快了許多,僅僅用了兩天時間,就渡過淮水而進入徐州境內了

    。因為徐州城內還在持續戒嚴的緣故,等到我帶著相關人等回家的時候,也並沒有引起什麼明顯的風波和

    反響。

    盛裝打扮站在台階上等候的一眾大小女人,早已經是各種望眼欲穿或是忐忑不安;在各種複雜心情和眼神

    當中,當我牽著滿心猶豫和擔憂,且有強作歡笑的小晉君,從馬車上下來之後。

    頓時就想起了一片細細嚶嚶的感嘆和嘆氣聲,但是依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做出多餘的動作,直到。。

    。。

    「看起來,你得叫我一聲姐姐了。。」

    看起來威嚴滿滿的謎樣生物親自上前,牽起她的手熱情而不失分寸的道。

    「且去看我為你們安排的居處把。。」

    整個背景環境才像是被敲碎的冰層一般的,頓然爆發出各種如釋重負或又是富含其他意味的嘆息、說笑聲

    來,好吧,似乎看起來謎樣生物的威嚴和氣場,又見增長和變化了。

    半響之後,

    「小晉君已經安置下來了,就在新修造的蓬萊苑裡。。」

    回到家裡經過初步的洗漱沐浴更衣之後,早已經等候在涼亭裡,僅著一件粉色睡裙的謎樣生物開口道。。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呢。。」

    「接下來就該採取南守北攻的方略了,」

    我對著她比較鄭重的道。

    「畢竟,雖然已經宣佈易幟了,但顯然治下軍民百姓,士民官吏,都還需要一個心裡轉變的緩衝過程把。

    。」

    「雖然軍中也有一些計畫外的呼聲和反響。。」

    「但僅是為了一時報仇的理由,主動余南邊開戰實屬不智的衝動行為」

    「相比與猶有餘力的南朝死磕。。爭奪打成一片爛泥的江南諸道。」

    「還是先儘早收拾好北方的局面,擁有一個穩定的後方大縱深再說了。。」

    在我示意下,石桌上的一疊子文書,被一張簡明地圖所取代。

    「河南和山南方面只要對方沒有動作,就基本不要去碰它,」

    我用一隻比劃道。

    「西面的洪泛區繼續留著作為緩衝好了。」

    「淮水上游的生意,能夠維持,還是要繼續維持下去。。」

    「一方面不要讓西邊戰事崩得太過厲害。。」

    「另一方面也是個與鄰相善的基本態度」

    「所以哪怕稍有虧損,也無所畏的事情。。」

    「關鍵是能不能繼續獲得我們想要的東西。。」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他們能夠不做表態,就是最好的表態不是?。。」

    「所以。。」

    謎樣生物再次接口道

    「你打算從河北,還有平盧道下手?。。」

    「不錯。。」

    我微微讚賞的看了她一眼。

    「也就剩下這兩處了。。」

    「不過,」

    我繼續在她面前比劃道。

    「張邦昌之流,也就是個守戶之犬的角色。。」

    「只要能夠收拾乾淨了平盧道的手尾,他也就是個任憑宰割的冢中枯骨了。。」

    「不過在此之前,先要把各處冒頭出來的是非。。給強力摁下去再說,」

    「還有涉及到淮南方面的部署後續。。」

    「通過各方面的調劑,抽出一隻合用的軍隊來也需要時間。。」

    「所以這一輪攻勢醞釀,起碼也得到了秋收前後了。。」

    「這就是全部脫產的職業軍隊好處了,根本不用擔心季節性的生產活動影響。。」

    「想要集結出動,基本不用擔心地方上的影響。。」

    我頓了頓又補充道。

    「還有新一輪的人事變遷。。也需要時間來調整和適應吧。」

    正所謂是賞罰之道皆由上出而不假他人。雖然當場處置了叛亂分子和拿下了牽涉其中的嫌疑對象,但是所

    有人員處置及其相應的調整和調遣,最步一步流程追加確認的流程,還是需要我親自來完成的;

    哪怕是已經處理好了一切手尾,就等我來用印和批決的象徵性例行公事也好。

    而這一次,為了與南朝授予的名爵權位區別開來,而鼎新革舊的獨樹一幟的重要舉措之一,原本用來遮遮

    掩掩低調行事的淮北留後府,也將自我回歸之日起,更名為北平大都督府。

    聽起來雖然有些老套和平淡無奇,但也是在「高築城、廣積糧、緩稱王」的歷史經驗教訓和大方略之下下

    ,最切合實際或者說名副其實的需要了。

    自此在大都督管轄下的六七十個州和其他大小飛地,將分設為淮東、淮西、淮南、河南(部分)、河北(

    部分)、海東(新羅藩),兩遼、夷州共計八大分路(軍事管轄區),以相應一正兩副的經略使進行協調

    和管理;

    另外將徐州、兗州、沂州獨立出來,別設為一個府,主要是集中了經濟和交通樞紐,外加上工礦業、軍工

    及其配套產能、畜牧業生產的核心地域。

    再加上分巡路配套的布政參議,轉運判官、觀察副使、提刑官、御史裡行,以及附屬的營造、礦冶、軍工、監學、農牧官、市舶、商椎、醫療衛生等直屬機構的差遣人員。

    這樣相應的位置和級別一下子就空出來許多了;畢竟,在畫了那麼久的大餅和給了足夠的盼頭之後,也終

    於該讓人看到更多晉身空間和前程上的實質東西了。

    很多有有秩無級的特任官,或是有職無秩的權設官,也總算有了所實至名歸的品級和等秩了。當然了就算是自成體系而私相授予的東西,目前也控制在正四品上階以下。

    而且要經過鄭重其事的綜合多方面考績,一系列對照和驗證的流程,才能正式的授予,而不是沒有區分和細化的一次性大量批發出去,只聽個一時熱鬧和感恩戴德之聲而已。

    最起碼在相應級別和品秩待遇上,保持一個寧缺毋濫的持續飢渴度,才能長久得刺激和維持的了,那些中下層廣大官僚吏員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此外,還有一個小小的手尾。。」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再次開口道。

    就是計畫外給帶回來的那位前江淮轉運使程煊的安置問題,直接任命為某一路的主官並不妥當,但是隨便

    安置一個級別不夠的位置,又起不到酬功酬賞的象徵性意義;

    思來想去,還是給他專門別設一個相對清貴且級別很高,但是不怎麼重要的清閒位置好了,比如讓他去暫

    且寫寫回憶錄和修地方志好了。。

    「你說他是一個資深的官僚?。。」

    謎樣生物卻是打斷我的話道。

    「還是那種深喑體制內弊端和規則,並且善於為自己牟利的老手?」

    「大概就是這樣把。。。」

    我微微驚訝了一下道

    「那其實還有一個位置更適合他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5-11 15:26
第1213章 淮動7

     時光如梭,從驕陽如火蒸曬如籠屜的七月流火,一轉眼已經是金風颯颯的八月初,

    從徐州、兗州到鄆州、濟州境內的平野之上,縱橫交錯的道路橋樑,蛛網密佈的河渠之間,到處是一番黃澄澄、金燦燦的秋收景象;

    成群結隊扛著農具和其他工具,匆匆行走在道路上的人群當中,也到處洋溢著各種期盼、憧憬、滿足和幸福的顏色,因為今年四野裡的光景無論怎麼看起來,又是一個水旱少擾穀麥均熟的好年成。

    甚至有人因此編出了「淮上好,淮鎮好」的歌謠和曲子。

    只是與往年略有不同的是,在道路上往來的車馬隊伍當中,多了一些帶輪鐵架一般的大傢伙;隨著被一遍遍催促和鞭策的騾馬,而始終往來滾動在風塵滾滾之間。

    而只要有這些大傢伙出現的地方,穗子潺動的田野很快就會像是被手藝精湛的老師傅剃過一般,露出整整齊齊的根搽和深色的泥地,而在附近堆滿了一捆捆整齊碼放的的稻秸和麥稈。

    早收的麥子和稻穀所曝曬出來的香氣,隨著往來轉運入倉的載重大車,新鮮而持久的瀰散在空氣當中,讓幾乎每一個途經的士民百姓,都要忍不住深吸上幾口才覺得舒坦。

    而在徐州彭城之中,改換成北平大都督府匾額的官署建築群當中,

    新擴建的議事大堂之內,汲汲數百人幾乎囊括了有點字號和份量的文武官將,各種深淺色調朱緋袍服,夾雜這少量的淺紫服色,看起來很有些氣象和規模了;

    由原本的定期碰頭和協調例會演變而來的,五天一次常務會議,一個月一次全體高層列席的統籌議事的定例,已經實行了有一個半個多月了;今天算是第二次統籌議事。

    除了諸位有頭銜的正副使臣,和新舊出爐的十三位統制官(主戰軍序)、統領官(防戍軍序)以外,

    領有正六品以上職銜的散授官身,八行諸曹以上各部門的主官,各州的輪流分批述職和上計的正任官,地方都監以上的軍將和軍校、屯營、軍造、海兵、水師等其他武職,只要正在治所徐州境內,就都有資格列席其中。

    而原本諸多高層坐在一起聯席議事的模式,也隨著獨立開府建幕之後的北平大都督府名分,而伴隨著一眾文武佐從,而獨立超然升階於眾多地方大員、將官高層之上,開始接受各方的定期拜見和呈報。

    對此,作為國朝舊有殘餘影響的幾個風向標式的重要人物,也是反應和表現各不相同;

    像是布政司副使兼左參議李格非,這段時間以避嫌為由主動告病在家,而以眼不見為淨的方式拱手讓印,交出日常事務的權柄和名分。

    而淮東轉運副使兼戶口色役度支使曾華,則是很是順理成章的接受了現實,而當先領頭以從屬身份代表,本部衙門整體上表道賀,而口口聲聲在各種正式和非正式場合自稱「下官」,甚至還親自題寫了大多數衙門需要更換的編額和題名。

    而臨場主動有所表現的觀軍容使兼內揭者監吳穆,除了本職依舊沿襲不動而改由淮鎮發給俸祿和提供待遇之外,依舊負責撫慰和犒賞軍中將士諸事以外;也得到了一個位置內務局置辦使的額外頭銜,算是搖身一變成為了與大都督府後宅有所幹系的自己人了。

    而最讓人大掉眼鏡的則是原本的分巡淮東路御史裡行秦長腳;在這次事變當中沒有任何顯著的表現和名聲,卻一躍成為了大都督府下監理院的副按察,依舊分管和過問肅反會的職事,但是具體監督和查聞的職分,擴大到了淮鎮治下各級官府的廣大吏員和幹辦人等身上。

    而作為原本的二號人物,置制副使辛稼軒的位置和品秩基本不動,只是卸任了兼職的行營右護軍統制官,而以行經略(河南、淮北、淮南、安東)四道都團練使、歸元府少尹的本職兼任副都督身份,算是有些無可奈何又隨理成章的接受了現狀和既成事實。

    而他的妻舅陸務觀,則是乾脆交卸了一切與軍中相關職事,而以行北平八路觀察處置使、勸學訓導使的身份,成為大都督府下轄新舊職官體系和資序當中的首席和領頭官長,也算是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新定位和發展到方向。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頗為引人注目的小插曲。就是籍著江寧事變而主動投奔了淮鎮的前江東採訪處置使程煊,被破格授予了唯一沒有人敘任過的肅政廉訪使,自此建衙一方。

    因此,雖然目前淮鎮治下沒有尊上王號和開國的名分,但是實質上都在逐漸的向著,一個獨立的政權體系所靠攏和轉化的快慢車道穩步前進當中。

    而這一次統籌議事,卻是公開商討在秋收前後用兵的相應準備事宜,各方面的統籌協作,以及沿途地方所能提供的最大承受限度,等等諸多相關的聯動事態。

    當然了,之所以並沒有避人耳目或是故作隱秘之態,而是公開討論此事的理由,也是因為淮鎮如今在北地的掌握格局和實力對比,已經無須要靠出其不意和消息隱蔽所帶來的那點又是和加成,完全可以靠蓄勢而成的純實力,堂堂正正的全面碾壓過去。

    而在這次會後,各人的反響也是不盡相同。

    如今已經是大都督下轄八路的政務主官當中,排名第二順位的安東布政參議虞允文,也在接受著昔日舊屬和手下人的道賀,以及相應的邀約和請酒

    「你們就趕緊熄了勸進什麼的心思把。。」

    然而在私下裡,他卻是有些嚴肅規勸這些親熟和舊識道。

    「大都督治下通常只看實幹和務專的本事。。」

    「不要老想著靠一時逢迎上意,就有投機取巧的捷徑和路數。。」

    「就算亦是僥倖蒙對了,也不過是一時之幸,」

    「甚至可能適得其反,而毀了自己身好不容易保全下來的前程。。」

    「能夠勤於事務才是我輩最根本的立身之基。。」

    「這樣無論如何風雲變幻,又如何的世事遷轉,」

    「這個大都督的治下,都多少離不開我輩的貢獻和出力。。」

    「自然是一應名位和資歷穩如泰山了。。」

    「就算是有些昔日廣府的背景和淵源,又當如何。。」

    「千萬莫要為了一時的惶惑和,急於求成或是貿然行事。。」

    「如今大都督府確立,你們也該就此安心了吧。。」

    而在另一個地方,已是大都督府度支使的蔡元長,則是這樣訓示著一眾故舊。

    「但是越是大業近成,就越是要謹小慎微。。」

    「千萬不要得意忘形就失了分寸,兢業勤勉依舊是斷不可少的。」

    」更莫要攪合進勸進這種是非當中。。「

    「就算是大帥日後有意稱制北地,也不是你們可以輕易揣摩和逢好的。。」

    「更何況,我們這位主上一貫是輕虛名而重實務的人物。。」

    「難道你們想拼上自己和相應的干係,為別人投石問路麼」

    「也只有新進的安東那批人,在本鎮體制內急於出頭之下,才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躁動和想念的。。」

    至於另一位重要人物,判司八行的第三位,從五品下判虞司事趙鼎,就根本沒有給人拜揭和陳情的機會,而手書了幾條「不動如山」「安忍如地」之類的字幅,派親隨轉送給親近之人,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表態。

    。。。。。。。

    散會之後帶著滿肚子思緒和計畫的我回到家中,卻看見用來署理內務的大書房裡,謎樣生物為首的幾個女孩兒,正在一起賞玩和查看,新送來的錢范樣本;

    從拇指蓋般最小單位的足文小青錢,到小薄餅狀大額面值當十緡的大金元(金寶),足有數套五個等階十幾個種類。

    只是與過去那些私鑄用來流通錢幣有所不同的是,多上內外環金花縷刻的圈紋,以及表明淮地所產及其具體年號的銘刻,

    獨樹一幟之後的一系列連帶損失和負面影響的同時,也不是沒有好的地方;比如,終於可以大批量公開的發行自鑄的錢幣,而不是在仿造國朝式樣下遮遮掩掩的私下行事了。

    這對於加強經濟掌控力度和宏觀調控能力,乃至緩解長期存在的潛在通貨緊縮,都有相當積極的促進意義;另外掌握了鑄幣發行能力之後所產生的鑄幣稅和隱性利差,同樣也是一筆相當重要的主權收益。

    「你那位阿姐陳夫人來信了。。」

    謎樣生物突然丟給我一份東西道。

    「還是通過我們已經暴露和放棄的秘密渠道,給送過來了。。」

    「這又是什麼意思。。」

    我不由的有些疑惑起來。

    當初可是這位不顧巨大的風險和危機,變相的向我示警和密告的恩情,所以了為了避免過多牽連到她,我還是做了一些後續佈置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5-14 22:45
第1214章 淮動8

     籠罩在暑熱異常當中的廣府七月,讓人覺得格外的漫長與難熬。

    隨著愈來愈多破產破家而流落街頭的各色人等,光是每天因為暑熱斃命,而從街頭被抬走的屍體,就裝滿了十幾輛的大車。

    而在首山宮,新遷移為內朝所在的天寧殿。

    水霧帶來的涼風習習,卻瀰漫著某種讓人心驚膽顫低氣壓的華美宮室之中,看起來形容倦怠到極點的監國,看著小心翼翼走進來年輕雋秀的臣子兼作奏進官道。

    「說吧,還有什麼壞消息和噩聞麼。。」麼

    「反正孤已經聽的夠多了,也不差這一樁了。。」

    「稟告君上,江寧有所消息稱,淮逆疑似在淮南聚以重兵。。」

    對方

    「又有私募水師為護翼,屢屢寇掠焚燬沿江關津渡頭港埠」

    「此外,留守司從江東道發起的數路。。。。」

    「渡頭橋津奪還作戰,都已經相繼失利了。。」

    「江州、太平州沿岸的地方水師駐泊地,亦是亦是為賊勢所毀。。」

    「時亦多有忠良義士,冒死乘夜自江北撐舟逃歸。。」

    「言稱所見各路人馬往來如織,晝夜不絕於道途。。」

    「亦有車船水軍並進,前後皆不見首尾。。」

    「卻是孤一直看走了眼。。」

    當代大相國卻沒有勃然作色,而是嘿然自嘲的扯出一絲冷笑。

    「小闋了這位的能耐和手段了,」

    「淮地這些年的困頓與艱難,怕都是做給世人看的幌子而已。。」

    「不但已然有了自立淮上之資。。」

    「就連淮南道的江北之地,亦是早就有了並有之心了。。」

    「只可惜了哪些,試圖力挽危瀾的忠臣義士了。。」

    「前前後後多少載的經營和佈置,都因為所任非人所,都一朝成空了。。」

    「還請大府勿要為賊勢所慮。。」

    年輕臣子正色道。

    「孰知羅逆據有淮上方才多年光景。。」

    「定然是根基淺顯,多以橫暴手段才勉以得逞一時。。」

    「只消國朝興動王師一至,定是勢如山崩巋然而絕。。」

    「而人人皆是心向朝廷正統而仰慕大義名分的。。」

    「就算一時賊勢昌橫江北,朝廷亦有北地各位守臣、藩帥的百戰勁旅不是。。」

    「只要及時聚兵上自荊湖順流而擊,。。。」

    「北地的百戰勁旅?」

    聽到這裡,大相國不由的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卻不想把更多東西對這位年輕臣子點明出來,而只是泛泛而論道。

    「經此變亂朝堂諸公皆有異論,尚不知北地諸帥尚有可用呼了。。」

    「更有言招還諸帥,而收聚兵馬保住江南諸道為先。。」

    「只是都被孤給留中了。。你明白麼。。」

    他的這種無奈也代表了國朝現在所必須面臨的困境和局面,

    朝廷手上大多數堪堪可用的精兵強將,現在都在上千里之外的天南之地平叛,剛剛才打下叛軍盤踞的大本營,而亟待休整余補充,再也經不起長途的輾轉奔波了。

    就連後續渡海而擊的追剿戰事計畫,和就近對西海道各島洲的鎮壓方略,都不得不暫停了下來,而改為採取更加懷柔的談判和交涉手段。

    正所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一環節上的失手和挫敗,不但讓國朝失去在北地最強大的一隻武力和強鎮,也幾乎讓國朝在嶺內、嶺外、北地三線作戰得來的整個局面和態勢,都出現了各種動搖和崩滑的岌岌可危趨勢了。

    國朝以七道一畿的路上疆域,雖然看起來猶有餘力,但是也經不住到處分攤和應對所需的,尤其是在缺少了淮鎮這只北地最有力的支柱之後,所造成了驟然消長變化與落差。

    因此,朝中一度還有人出了個看起來現實的餿主意;

    居然是建議對婆羅洲的羅藩本家,搶先採取嚴厲的懲戒手段,以起到震懾和威脅的效果,乃至令對方有所忌憚;但是目前主要的問題是,無論是東海道還是西海道,國朝用來鎮防各處要沖、望邑,和制衡左近藩屬的駐屯軍,已經被抽調的差不多了。

    就算是偌大東西婆羅洲也沒有例外,各處據要當中在賬面上存在的駐屯兵馬加起來,也只剩下不足萬餘而分散在十數處;而且相對富庶繁華人口稠密一些的東婆羅洲,朝廷在西婆羅洲的駐防兵馬就只有三處,而且距離羅翻所在的撫遠州都相去甚遠了,可說在當地的存在感已經微薄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而在朝廷依舊能夠發揮部分職能和權威的城邑市鎮之中,也就剩下一些地方官府自募的團練、鄉勇之類,用來維持日常的次序和執行一些捕盜、鎮壓土族的職能,從來就沒有人指望他們能夠掃平和蕩清,這些諸侯外藩的領有和私兵。

    更別說原本就因為加稅和攤派諸事,對朝廷隱有怨懟和不滿情緒的東海道外藩諸侯們,由此引發的反響和連動了;這一邊面是實在鞭長莫及,而導致實際的付出與最終所得毫無價值利弊可言,一方面則是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在西海道已經普遍離心離德,而尚未完全平復的情況下,再在還算順服和保持臣子名分的東海道諸侯當中製造口實和爭端的話,那就真是讓一切都不可收拾了。

    只怕一個不好,震懾和忌憚的效果未能達到,就先是給了東海道那些與淮地多少有所利益牽扯的諸侯分藩們,乘機掀起公然抗拒朝廷權威的口實與把柄了。

    「只是還有一樁事情,須得稟告大府。。」

    年輕奏進官想了想,又轉而言他道。

    「哦。。」

    「卻是事關晉君的見聞。。」

    「就算是晉君,又當如何。。」

    大相國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變成長嘆道。

    「曾有人親眼所見,公女相隨近側而親熟不減。。」

    「孤。。。孤。。且知道了。。」

    大相國不由有些神色恍惚了下,遂又倦怠的擺擺手,

    「你且退安吧。。」

    「你對此事怎麼看。。」

    然後,他招來了另一名心腹臣下,新提拔為樞機五房之首——兵科判事的劉道靜道。

    「此輩狼子野心,恨不能代國討之。。」

    對方慨然表態道。

    「只待君上一聲令下,拼的粉身碎骨全不顧也要滅取此僚的。。」

    」好了,如此的虛言我已經聽的夠多了。。「

    大相國有些不耐的打斷他道。

    「你先替孤帶個口諭去江寧府。。」

    「順便確認一件事情好了。。

    「我會讓四海衛的人,伺機協助你行事。。」

    「諾。。」

    。。。。。。。。。。。。。

    「主持嶺外局面的大將軍孫靜邦,積勞成疾猝死於任上?」

    「五路行司總管寧沖玄抱病出來理事?」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我接連看下來,頓時有些愈加疑惑了。

    「這未必是你那位陳阿姐的態度和用心,或者說是寧總管的授意只怕都有些勉強的。」

    謎樣生物看起來胸有成竹的辨析道。

    「就算在過往他們再怎麼親善和傾向過你,也不至於冒此天下之大不惟。」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另有他人驅使?」

    我頓時想到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不由有些失聲道。

    「這怎麼可能呢。。真是太荒唐了」

    一邊宣佈我是禍亂江寧的罪魁禍首,一邊又派人以陳夫人的名義,示下表示出接觸和交涉的態度?朝廷這是打算食言而肥,把自己吐出來的話再塞回去麼,

    「他們居然已經精分到了,做這種出爾反爾自打臉面的事情。」

    「這些當權者可能怎麼會精分,應該是朝中也發生了分裂和爭議了。。」

    「以至於幕府那位當主有些游移不定了,這才有這麼一遭試探手段過來。。」

    「應該是因為朝廷在東南各道,實在已經無兵可用了。」

    謎樣生物有些可愛的撇撇嘴到。

    「聽到要整肅軍紀,正在地方上搶劫的海外駐屯軍,就馬上嘩變了大半。」

    「殺官掠民而沿著江邊向東一路燒殺擄掠而去。。」

    「後方受此噩耗的波及,正在轉移和後撤的江東討捕軍當即全線崩潰,」

    「一敗就是數百里,一直敗退到常州的晉陵城才停駐下來。」

    「原本出現頹勢的大雲賊,也因此重新擴散開來。。」

    「而據內線說,留在江寧附近的江西軍和荊南軍,因為供給不足也出現了不穩的跡象」

    「全靠退回來的陪都三軍殘部,就近鎮壓地面。」

    「江寧府及附近的太平州、江州等地,才沒有大亂起來。」

    「但是江西道、荊南路的駐防空虛,已經開始造成一些地方動盪和騷變的苗頭了。」

    「比如在富春江上游,已經有人再次打出大雲賊的旗號來了。。」

    「還是曾經被國朝剿滅的那一部呢。。」

    而她所說的這些情報來源,也是一個全新的渠道和方向;那位前江東採訪使程煊雖然人已經來了淮地,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舊日的一些關係和淵源,還有被他騙過來的那些舊日部屬們,居然還能繼續派上用場,也不枉我破格授予他這麼各特殊的高位和榮銜了。

    或者說,其實是在沿江水師掃蕩的現實威脅之下,沿岸地方上人人自危或者人心思變之下,試圖保持某種溝通渠道或者說退路的首鼠兩端之輩,還是不乏其人的。

    所以,這段時間下來除了廣府方面的動態依舊不明之外,我還是能夠比較容易的從江南地方獲得各種消息,只是這條新鮮的線按照慣例,目前還掌握在謎樣生物手裡而已。

    「真是可惜了,」

    想到這裡,我不由咂咂嘴吧道

    「居然不能乘虛而入做些什麼了。。」

    「當然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法做的。。」

    謎樣生物白了我一眼道。

    「就算沒法直接動兵戈,難道拖後腿和撿便宜還不會麼。。」

    「順便可以處理掉一些庫存的劣質品和積壓的舊貨。。」

    「換回一些比較優質的人口來。。畢竟是相對富庶的文風鼎盛之地啊」

    「雖然作為勞力沒有北地人口那麼好用。。」

    「但是在文教事業上,多少還是有所優勢和勝長的吧。。」

    「尤其是在被兵火災荒折磨的走投無路的情況下。。」

    「雖然同樣有可能被摻入某些沙子。。」

    「但是在我們的大盤形勢已經基本穩固的情形下,這些從底層摻進來的沙子,能夠發揮到得效用也就是微乎其微了把。。」

    「話說回來,既然你沒有在北地公然稱制,也沒有離棄那位小晉君。。」

    謎樣生物再次取笑我道

    「更沒有之間將矛頭對準幕府,而只是宣稱朝中奸邪亂政,煎迫搆陷而已。。」

    「或許讓廣府的某些人,對你這只實質扯旗的反賊,還抱有某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或者說覺得事情還可挽回,私下對你搶救一下不是?。。」

    「畢竟是以寧總管私人名義的交涉,可謂是還是留有足夠餘地的。。」

    「或許是朝廷虛與委蛇的緩兵之計,或是聲東擊西的拖延手段而已。。」

    我苦笑的搖了搖頭。

    「那就讓我們漫天開價落地還錢,來試探朝廷一二好了。。」

    「首先從懲膺幕後指使、主犯及幫凶,賠償一應損失開始把。。」

    「但無論如何,都不該影響我接下來的用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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