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2136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4 11:50
第三百五十二章 行路疾
   
    這個插曲之後,何家莊上下立刻行動了起來,一輛輛大車被套上牲口,各種物資被搬上大車,士兵們列隊待命,進行出發前的準備,倒是很少有人注意到,趙字營的隊伍裡有不少生面孔,也很少有人去想,物資未免太齊全了些

    聯莊聯保各處的團練鄉勇被調集到何家莊守備,簡單交接之後,趙字營趁夜出發。

    「進爺領著人過去,雲山寺那邊再大的亂子都會被平了」

    「進爺真是保咱們徐州平安」

    天黑下來,該回家的回家,該休息的休息,好奇歸好奇,可第二天還要討生活,圍觀的人並不多,何家莊周圍一片漆黑安靜,幾個大燈籠高高舉起,就在這些燈火的引導下,趙字營離開了何家莊。

    沿著官道走出去一個時辰,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村落裡的燈火都看不到了。

    大車上裝運的干糧被分發到每個人手中,趙字營每一名家丁的包袱都大了不少。

    「梁三,趙字營每個人只拿了兩天的干糧,如果後天下午你們的物資沒上來,我立刻帶人回返,你明白嗎?」趙進肅聲對梁三說道。

    原本跟在徐珍珍身邊的梁三此時一身趙字營家丁的打扮,站在趙進的身後點頭肯定說道:「請進爺放心,大小姐已經派人去徐家籌辦。」

    「不會走漏風聲嗎?」

    「請進爺放心,徐家各處的工場不少,只說為了他們籌備臨時的干糧,半路轉向誰也不會知道。」梁三頗有把握的說道。

    趙進點點頭,現在就連大車上的鎧甲都被分發到每個人,趙字營的每個人都盡可能的多背東西,趙字營騎馬出來的人只有二十個,除了騾馬市那邊的韃子夥計之外,都是趙字營的自己人。

    把這些東西弄完,大車轉向東邊,這些大車要連夜趕路,一直到雲龍山進入雲山寺。

    夜最深的時候,趙字營到達了黃河岸邊,那裡早就有船隻等候,北岸也有燈火閃爍。

    「黃河夜間不行船,這次小的抹不開人情,各位若有事那就只怪龍王爺了」船老大拿腔拿調的說了句。

    「這些船和人都是信得過,這陰陽怪氣的也是規矩,每次過河都要說的。」梁三連忙解釋說道。

    說是夜間不行船,可也沒那麼麻煩,黃河中游和下游都在大旱,沿途灌溉又引了不少水,夜裡又是無風,水流已經小了很多,也平穩的很,坐在船上又快又安穩的到了對岸。

    隊伍在對岸重新集合,點名報數之後重新出發,過河的時候最麻煩的就是那二十幾匹馬,在船上都是驚擾不安,最後船老大拿了主意,將馬匹的眼睛蒙上,耳朵塞住,這才安靜過河。

    和趙字營一起走夜路的徐家人就是徐珍珍帶來的那幾名護衛,有兩個護衛則是去另外的渡口坐船回徐家安排。

    梁三是獨行盜出身,其他人應該也不是良善之輩,良民百姓那裡會走夜路這麼熟練,而且走得都是僻靜小路。

    徐州黃河北邊的部分和南邊有很大不同,土包丘陵不少,走起來也相對吃力,步行的還好,騎馬的反倒落在後面,他們走的更小心,生怕馬匹受到損傷

    等天濛濛亮的時候,騎兵趕了上來,並且開始在前面偵緝探路,不過沒有走太久,徐家帶路的人把趙字營領到了一處丘陵窩子裡面,這邊是個小型的盆地,四周都有丘陵山包遮蔽,如果不是特意走過來查看,根本沒辦法發現這邊有幾百人隱藏。

    從王自洋那邊借來的幾個韃子夥計都帶著弓箭兵器,一副獵戶的打扮,他們跟著徐家的幾個人一起行動,在外面放哨警戒,或者去前面探路。

    趙字營的家丁們都是脫掉了鎧甲,卸掉包袱,簡單吃了幾口干糧之後,抓緊時間休息,這窩子裡還有些陰涼遮蔽,等天熱起來就睡不著了。

    太陽偏西的時候,趙字營又是開始準備,而去往徐家聯繫的人也快馬趕了過來。

    「進爺,今年濁水河沒不過膝蓋,咱們踔水過河,到戚山和華山那邊,徐家的車隊就趕上來了。」梁三解釋說道。

    濁水河是黃河支流之一,流過徐州黃河的北邊部分,戚山和華山則是沛縣和豐縣之間的兩座小山。

    「不瞞進爺說,現在徐家那邊有孔九英的探子,徐家自己也有些敗類給外面通風報信,所以這車隊只說是去往豐縣,干糧和其他補給,小的們派人去沛縣那邊採買,到時候給進爺送過來」跟著過來那人補充說道。

    趙進和夥伴們圍坐一堆,在面前的土地上簡單畫了一個地圖,梁三幾個人指指點點的說道。

    「孔家莊這幾天的虛實你們打聽了嗎?」陳晃開口問道。

    「應該沒什麼變動,不過請二爺放心,等各位過了濁水河,那邊最新的消息也就到了。」梁三急忙回答。

    他稱呼陳晃「二爺」,陳旱自己一愣,趙進還是盯著地圖,其他夥伴們也都沒什麼反應,只有劉勇瞥了一眼,隨即也是低下頭。

    臨天黑的時候,趙進這邊的前哨已經向前探查了二十里,路上居然沒有一

    「這邊不少青壯都去境山那邊做活賺錢,家裡只有婦孺老弱,忙完了家裡的活計就不敢出門了」這無形中倒是給趙字營的行進方便。

    夜路走起來很麻煩,多虧趙字營的隊列步操很熟練,不然一路黑乎乎的,肯定會有掉隊的人。

    但也不能說是順風順水,夜裡有兩個人的坐騎不小心踩進了坑裡,結果馬腿斷掉,為了不讓坐騎受苦,只能是動刀宰掉。

    第一夜行軍,每個人還有些新鮮和好奇,等到了第二天就純粹是無聊了,白天休息的時候,趙字營一片安靜,不少人很快進入了夢鄉。

    趙進和夥伴們卻不得閒,脫掉沉重的鎧甲,還要去外圍巡視,然後看看各隊的整備情況,在這個時候,梁三那幾個徐家派來的人並不跟隨。

    「大哥,路沒走錯,那幾個人也看不出什麼不對,私下交談的時候也不避諱咱們。」劉勇低聲說道。

    趙進點點頭,低聲回答說道:「每天都要派人去渡口那邊看看,有什麼不對就立刻報信,這個關係到咱們的退路,不能大意。」

    「雲山寺那邊會不會被人懷疑?」陳晃突然說道。

    「徐州城內有過交待,這個閒事沒人會去管,雲山寺那邊大門緊閉不許人進出,這幾天不擔心會被人懷疑。」趙進低聲說道。

    跟著趙字營一起出何家莊的那些大車,會連夜趕路去往雲山寺,算著時間,他們會在城門剛開的時候上山進寺,雲山寺就會大門緊閉,不接納香客,也不會讓僧眾出來,對外只說是趙字營搜尋雲龍山上的不法之徒。

    凡是接觸過趙字營行蹤的人現在都被控制著,外人所能聽到看到的消息,他們只會判斷趙字營去了雲山寺。

    趙進並不擔心雲山寺那邊會出什麼意外,因為如惠那一系的人牢牢控制,而且雲山寺那邊已經被趙字營殺怕了,不敢有什麼妄。

    「孔九英不會想到咱們這麼沒徵兆的去打他,更沒想到咱們現在距離他還有兩天多一點的路程,這兩個沒想到就是咱們的勝機,唯一的擔心就是萬一走漏風聲。」趙進對夥伴們說得很客觀。

    兩天過後,趙字營和梁三那幾個人熟悉了些,話也比開始的時候多了。

    「大小姐是我等的恩人,這條命都是大小姐的大小姐活得太辛苦了,早些成家,不用一個人擔著」

    這些江湖人對徐珍珍忠心耿耿不說,各個都希望趙進能和徐珍珍在一起,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白,也只有趙進配得上。

    到達濁水河的時候,有人過來接應了,趟過半尺深的河水,趙進這一隊人總算來到了官道附近。

    徐珍珍的一干手下都被趙字營的人緊跟著,如果事先說定的車隊沒有到這邊,會有什麼下場大家都心裡明白。

    濁水河、華山、戚山這一帶村落要比黃河北岸那邊多很多,官道兩邊的百姓們已經見慣了徐家運送貨物的車隊,往往是牛馬拖拽的大車,打頭的大車上還豎著兩面旗子,一面旗子上寫著個「徐」字,另一面旗子上一面繡著虎頭,另一面有個孔字。

    徐家的旗子不必說,徐家這樣的勢力,不管那邊都要給幾分面子,至於另一面旗子上的圖形和字大家也知道怎麼回事,這是孔家莊的認旗,在這方圓幾百里行商做買賣的,在城內開賭場窯子的,都要買這一面旗,不然行商會半路遭劫,下九流的會遭黑手,有了這旗子則可以保自家平安。

    孔家的認旗顏色樣式都不同,從一面一年幾十兩幾百兩,到一面一次幾十兩,什麼價錢都有。

    年紀大的人都有印象,孔家莊開始設這面旗子的時候,以徐州各方好漢的做派,根本沒什麼人理睬,當然,不認的都是倒霉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2-2 23:1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4 17:09
第三百五十三章 晝伏夜出
   
    徐家一直是大家大戶,也是橫行久了,自然也不理會,結果一個月內一兩鐵器都沒賣出去,請來的護衛保鏢輕易被蒙面的「馬賊」殺散,接下來徐家又請來官差護衛,一樣被「馬賊」打的損失慘重,徐家面子大,甚至還叫來了官兵,等官兵也是這般下場的時候,徐家人怕了。

    據說當年徐家宅子裡死了幾個人,然後徐家也在自家的車隊上插著孔家莊的認旗,聰明人都能看得明白,徐家家大業大丁口眾多,可他們是做生意的,孔家莊的規模遠比不上徐家,但他們是亡命,這麼一比較,徐家肯定要服軟,他們為了賺錢,又不是為了爭一時之氣。

    現在又能看到徐家的一支車隊,雙馬拖拽的大車一共有十二輛,為首的那輛車轅上豎著兩根旗桿,一面徐家的,一面孔家莊的。

    路上的行人和路邊的農戶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實在不新鮮了,而且才十二輛大車算什麼,幾十輛一起行動都常見的很。

    「老馬,這些東西到底要送到什麼地方去啊?」車隊第二輛車的車伕吆喝問道。

    徐家多年專營煤鐵,黃河北邊地面上不少人靠著徐家吃飯,這趕車運貨就其中一項營生,弄兩頭大牲口,弄輛大車,裝運徐家的鐵器賺個腳錢,比種地要舒服得多。

    過十輛的車隊,徐家都會派出一輛自家的帶頭做把頭,交貨收錢都由這個帶頭的經辦,至於其他的都是臨時僱傭,不過大多數人也都是做得熟了。

    打頭那人姓馬,今年快要五十了,黝黑摸樣,滿臉皺紋,他腿有些殘疾,據說是當年在煤窯裡落下的,這老馬五年前還只是個管柴房的下人,一家幾口都是他在養活,日子過得很是緊巴。

    也不知道有什麼機緣,突然就變成了帶領車隊的把頭,這把頭裡裡外外都能有些好處,而且他們僱車選人,車伕們平時也是巴結,如今這日子過得可比從前舒服多了,做把頭的人在徐家多少都有些關係和靠山,行事說話都張狂得很,可這老馬一直是悶悶的不怎麼出聲,可給腳錢的時候不剋扣,從不勒索什麼好處,大伙也都願意跟著他干。

    頭幾天這老馬突然去喊車,雇了十一輛,本以為要先去鐵場或者煤窯裝貨,沒曾想就這麼向外走,沿途餅子鹹菜什麼的買了不少,鐵鍋什麼的居然也有買,甚至還有活雞活羊,讓大伙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提前給了一半的腳錢,老馬做事又從沒虧待誰,大伙也就這麼跟過來了。

    越走大家越糊塗,按說這車隊行進,要算計著時辰,天黑前投宿休整,天亮出發,老馬做事穩當妥帖,這些都安排的很好,可這次卻根本不停,連休息都在野外休息,好在大伙車上都帶著草料,不至於餓到了牲口,但各個覺得不對勁。

    等再問的時候,這老馬把剩下的腳錢也給了,而且話說得明白,這趟差事跑完,他給兩倍的腳錢,草料什麼的他都包了。

    憑空淨賺一筆,大伙當然高興,但這前後終究詭異,每過一天,又有人忍不住詢問。

    「問個甚麼,白賺這麼多錢,又拉著這麼輕巧的貨,怎麼還這麼多事情。」馬把頭不客氣的粗聲說道。

    「老馬,你為人俺們信得過,可這處處不對勁,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可別把我們引到賊窩裡去。」後面問話的咧嘴說道。

    他這麼一說,後面第三第四的大車能聽得見,就有人哄笑著說道:「咱們這老馬破車的還能遭賊?也得賊能看得上,你不看看上面都裝著啥」

    干糧鹹菜和鍋灶,還有活雞活羊,這些東西的確響馬什麼的看不上。

    「你小子看看頭車打著的兩面旗,有孔老虎和徐家在,那個不開眼的敢來劫道,嫌自己活得長嗎?」又有人笑著吆喝說道。

    這麼一說,那問話的人自己也笑了,搖頭說道:「這個倒是」

    話才說了一半,聽著馬蹄聲響,看到一隊十幾騎兵從車隊邊上飛馳而過,騎馬的這些人年輕的多,人強馬壯,兵甲精良,看著就威風。

    「嘖嘖,還是這孔家莊的出息人」有車伕讚歎說道。

    剛誇完,這十幾騎已經是停住,就那麼橫擋在路上,車伕們都是一愣,可看著頭車老馬還在向前,大家也就這麼跟著。

    左右看看,周圍連個人家都沒,路上也沒有行人商旅,萬一對方真是賊人怎麼辦,可又看看頭車上打的兩面旗,心思就安定了不少,誰敢得罪徐家,誰敢得罪孔老虎,或許州城那個姓趙的好漢可以,不過隔著一條黃河,肯定不會來這邊

    正忐忑的時候,卻看到那十幾名騎兵拿出頭套蒙在了頭上,不對一干人剛反應過來,就聽到官道兩側一陣喧鬧,溝裡草叢中突然一群蒙著臉拿著兵器的人冒出來了,兩邊各有幾十號,朝著官道就包圍過來。

    他娘的,這老馬看著憨厚,肚子裡全是壞水,大家沒怨沒仇的,怎麼就領著大伙來到這賊窩了呢

    可看著老馬那邊也不太對,好像嚇呆了一樣不敢動,有車伕膽子大,戰戰兢兢的指著前面的認旗說道:「好漢爺,俺們掛著孔家的旗……」

    「閉嘴下車」這些強人都很沉默,只有為首的一人吆喝說話。

    這麼多長矛逼著,誰還敢說個不字,就看著前面老馬乖乖的下車,渾身上下都在那裡發抖。

    難不成這老馬不是同謀?大伙也來不及多想了,活命要緊,都是連忙下車,在「賊人」的號令下抱頭蹲在地上。

    這伙強人膽子還真大,絲毫不理會孔家的認旗,要知道從前有那不開眼的賊人不理會這旗幟,事後被殺的于于淨淨,腦袋掛在木樁上,在路邊擺了好久,眼下這些「強人」想必也沒什麼好下場。

    強人們還真是洗掠,把車伕們都是牢牢綁緊,嘴巴塞住,然後直接把連車帶貨一起帶走。

    十幾個人就這麼被五花大綁的丟在路邊,各個絕望異常,天要是黑了,大伙豈不是成了狼嘴裡的肉。

    那夥人趕著車遠去,差不多又過了半個時辰,太陽快要落山了,路上總算又有人出現。

    這人也是騎馬獨行,背著包袱帶著刀,就是個尋常行商的摸樣,看到路邊沒怎麼被隱藏的十幾個車伕,這行商還是好心的下馬幫忙,將大伙的繩索都是揭開。

    「老馬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弄這一出干什麼,老子吃飯的家什沒了,差點把命都丟掉」剛拿出嘴裡的破布,一個車伕就破口大罵。

    「幾位,天快黑了,你們還是找個地方投宿的好,這荒郊野地可不能過夜,我先趕路去」那行商做事倒是干脆,救人之後直接就是離開。

    大伙千恩萬謝的把人送走,然後就把老馬圍住,各個大罵,也準備擼起袖子動手了。

    老馬悶不做聲的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包袱,解開後大家就安靜了,這包袱裡居然是現銀,看份量起碼得有百把兩,這快要十斤的份量老馬一直就揣在腰裡

    「每個人都能分十兩,要是不夠,等回去了俺一定會賠。」老馬悶聲悶氣的說道。

    大伙立刻呆住了,有這十兩銀子差不多就一匹馬半架車了,這老馬到底要干什麼,這讓大伙更摸不到頭腦。

    「俺不會坑人,大伙跟俺找個就近的地方先住著,總給大夥一個交待。」老馬說的很實在。

    銀子拿到手了,而且還說事後還有補償,大家稍一盤算就知道搞不好還能賺點,要是能換輛新車兩匹壯馬,那這次就很不錯了。

    罵也不罵了,各個悶聲悶氣的跟著老馬向來路走去,手裡有這麼多現銀,也不知道最近的那個大車店裡有沒有好酒,要是再有女人

    這些趕車的車伕沒發現附近的林子裡有兩名漢子,這兩人蒙著面,手邊拿著朴刀一直盯著官道上,只要車伕們沒跟老馬一起走,他們兩個就要把老馬之外的車伕全部殺掉。

    按照劉勇的意思,這些車伕要全部被滅口,不過那梁三求情,說大小姐這些人手湊的不容易,死一個都可惜,當然,梁三隻是替那位老馬求情。

    劫走馬車的趙字營家丁走出幾里後,和早就等在前面的其他官兵匯合,背負的鎧甲重物都被放在了車上,現在可以輕裝前進了。

    「進爺多擔待,這些東西都是現買的,徐家那邊靠不住的人太多,真要操辦就怕走漏了風聲。」梁三開口說道,說得抱歉,語氣卻有些不以為然。

    趙進知道自己的做法莫說是外人,連自家兄弟都覺得多餘,可他這麼做就是保證不出意外。

    會趕車的人不少,不會耽誤行進,有了大車裝運兵甲,行進的速度也快了很多,趙字營在前方不同的距離上都設有前哨,他們不停的往來回報,在這樣的地方沒什麼人會走夜路,但一旦出現,趙進這邊就會躲避,開始這樣很耽誤時間,隨著夜色漸深,基本上不用躲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2-2 23:1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5 10:26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小鐘
   
    在一片河灘上短暫休整,架起篝火後,幾個大鍋同時燒開了水,先把士兵們隨身帶著的木碗和木勺丟進去煮開,然後重新分發回去,再接下來,算計份量宰殺雞和羊,放進大鍋燉煮,然後加入醃菜和切開掰碎的干糧,煮出來的東西就是肉湯糊糊,味道不錯,可口感很差。

    趙進注意到梁三那邊幾個人似乎在嘲笑,卻被梁三訓斥了句,趙進也沒在意,這麼一切都煮沸後進行,可以避免鬧肚子耽誤事情,如果食物不干淨導致減員,少一個人,勝算也就少一分,在這個孔家莊馬隊活動的區域裡,甚至可以說是生機大一分,比起這個,這些程序說不上麻煩。

    用開水又把買來的罈子洗刷干淨,然後灌滿開水,趙字營大隊又是前進,幾天干糧醃菜,今晚吃了熱騰騰的肉湯糊糊,大伙的精神都不錯,儘管是夜間,可行進的速度卻變快了。

    這十幾輛大車的意義不僅是讓趙字營輕裝前進,他還可以⊥趙字營更加光明正大的行動。

    掛著徐家的旗幟已經可以保證處處給個面子,而孔家莊的虎頭認旗則可以讓處處沒人來招惹,所以可以比前幾天多走一會。

    清晨和黃昏的路上都沒有太多行人,即便看到十幾輛大車幾百號人,可趙字營這邊穿著都是干活苦力的衣服,兵器在車上放著蓋著,誰也看不出什麼不對。

    「老梁,咱們還有半天的路程就要到朱旺口那邊,怎麼不見孔家莊的馬隊巡視?」董冰峰頗為疑惑的詢問。

    這邊詢問,邊上的劉勇卻盯著梁三,觀察這梁三的神情變化,這一路趙字營固然走的小心,可一路上什麼事都沒有碰到,未免太安靜了些。

    「各位,在下可是聽說,出塞出關,商隊走幾天有時候都碰不到人,那還是在敵國,在這徐州地面上,誰會戒備森嚴到那個地步?」梁三苦笑著反問說道。

    董冰峰和邊上的劉勇對視一眼,點頭說道:「趙字營就是這樣。」

    趙字營的馬隊和會騎馬的一干人,每日裡都有輪班次序,往來州城傳遞消息,環繞何家莊值守偵緝,當真是防備森嚴,從前沒這麼做的時候,被孔家莊的馬隊和雲山寺的僧兵打了個措手不及。

    聽到這個回答,梁三咳嗽了幾聲,失笑說道:「各位公子,那孔家莊又被叫做老虎窩,孔老虎威名赫赫,四里八鄉的誰敢招惹,再說了,騎馬拿刀為了啥,是為了喝酒吃肉每日快活,可不是為了整天辛苦沒清閒,這眼下太平無事的,那夥人為啥要出來?」

    看著董冰峰和劉勇不太理解的摸樣,梁三搖搖頭說道:「你們如果是那孔老虎或者是他手下,會想到咱們過去嗎?」

    董冰峰沉吟了下,回答說道:「不會,離開自己的地方夜行上百里,去敵人佔優的地方作戰,不是腦子壞了,沒人會這麼做」

    梁三雙手一拍,笑著說道:「這就是進爺高明的地方,孔老虎怎麼可能想得到你們來,既然沒有提防,現在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圖謀我家小姐,他就算派人出來,也只會去往境山那邊。」

    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周圍有輕微的鼾聲響起,這幾天都是夜間行走,今天卻在夜裡休息,因為此處距離孔家莊也就是二十里不到了,出了這片丘陵樹林地,前面又是一馬平川的地形,大的田莊基本上都是在這樣的地形環境上。

    那邊三個人在低聲聊著,趙進和陳晃已經是醒來,走到聊天那幾個人身後聽了會,然後換班休息。

    「渾身全是蚊子要的包,又不敢燒蒿草去熏,癢的很。」陳旱低聲罵道。

    趙進自然也逃不過蚊蟲叮咬,把袖口褲腿綁緊,可終究還有露在外面的地方,他用手撓了幾下,低聲笑著說道:「這幾天都沒來得及洗刷,渾身黏糊糊的難受,回去好好收拾下,忍忍吧,等這次回去,咱們就能清閒段日子了。」

    「每次都說能清閒,可那次也沒閒著,不過也好,咱們這個年紀要清閒干什麼。」陳晃嗤笑說道。

    趙進笑了笑沒有說話,兩人輕手輕腳的四處看了看,值夜的家丁們也很盡責,還有人按照韃子夥計的吩咐,給拉著大車的牲口喂草料。

    「剛才梁三說那些話我也聽到了,這孔老虎應該算咱們徐州地面頭號能打的勢力,可比起咱們趙字營來,還是懈怠鬆垮,那天衛所那些人咱們也見到了,參將手底下的兵馬也不得見能強到那裡,難道咱們趙字營這麼強?」陳晃有些迷惑的說道。

    「徐州才多大點地方,就算咱們在徐州最強了,又能怎麼樣?」趙進笑著反駁了句。

    他能感覺到夥伴們越來越有自信,一次次勝利,一次次以少勝多,還有看到那些曾經覺得很強大的力量露出真面目,比如說徐州衛,比如說參將的營頭,這讓每個人在自豪之餘都覺得奇怪,趙字營練了才多久,怎麼就能有這樣的威勢,是不是湊巧和幸運。

    正說話的時候,有人快步走過來,到跟前低聲說道:「進爺,時辰到了。

    幾名韃子也是輪班值守,他們在草原上養成了很多習慣和技能,這些東西平日裡用處不大,可在這個時候卻很有用,比如說在夜裡判斷時間,尤其是月亮被雲彩遮住的時候。

    「讓大伙起來準備」趙進簡短下了命令。

    安靜的營地一下子喧鬧起來,但這個喧鬧也很有節制。

    那邊剛躺下沒多久的梁三也揉著眼睛走過來,趙進淡然說道:「出了這片區域,你這邊接應的人如果不來,我們就立刻回轉。」

    梁三點點頭,肅然回答說道:「請進爺放心,若是在下這邊的人出了問題,那肯定會有大凶險,到時候在下領著人斷後」

    怪不得是徐珍珍的心腹,這梁三說話頗有技巧,他剛才說得實際上就是拿性命擔保了。

    趙字營多少已經適應了夜間準備,不像幾天前那麼手忙腳亂,有五輛大車在騎兵的護衛下先走了出去,他們要去前面五里左右的地方生火做飯,等這邊隊伍到了,飯菜也已經做好。

    因為一直是輕裝前進,每個人攜帶的干糧都是定量,就算有了那十幾輛大車上的補充也做不到放量供應,這臨戰前的最後一頓飯則是用足了量,梁三本來還建議再留出一頓來,不過趙進拒絕了。

    「如果打的下來,在孔家莊直接就可以取得給養,如果打不下來,我們或者不用給養,或者不用隱藏行跡,沿途處處都能補充。」趙進說得很實在。

    吃完之後,鍋灶餐具就地掩埋,但鎧甲依舊放在車上,大隊繼續向前行進,沒走出多久,藉著雲層裡透出的星月光芒,能看到四周的地形已經變得平坦無比,到處都是農田,田裡長滿了莊稼。

    遠處能看到幾盞燈火,那應該是掛在高桿上的燈籠,應該就是孔家莊的位置了,四下裡一片寂靜,蛙叫蟲鳴都短暫消失,它們被趙字營的出現驚動了。

    雲層縫隙間透下的星月光芒並不能讓人看清道路,可在這一馬平川的地形下,如果打著燈籠火把趕路,肯定會非常顯眼,很容易會被孔家莊望樓上的哨兵看到。

    趙字營打了十幾個燈籠,燈籠的一半被塗黑,另一半則是向著隊伍,雖說這樣依舊有光芒,但在遠處看到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燈籠由車伕拿在手上,牽著牲口慢走,每輛大車後面跟著三四十名家丁,排成長隊魚貫而行。

    每一隊的隊正每走二十步就要回頭讓家丁們報數,保證不會在夜裡有人掉隊,至於騎兵則是跟在隊伍的最後方,馬蹄綁著布,馬嘴帶著嚼子,騎兵牽馬步行。

    正走著,聽到前面響起幾聲突兀的鳥叫,趙進和夥伴們都握緊了兵器,梁三卻是一喜,連忙回應三聲。

    「三哥,是我」前面響起了輕聲的招呼,陳晃這邊緩緩的把長刀抽出,趙進也放平了長矛,在這黑夜裡,一切都要做最壞的考慮。

    一名商販裝扮的年輕人從路邊的莊稼地裡跑了出來,梁三快步迎了上去,等人被帶到跟前,趙進他們看清楚這年輕人的面孔,長得很平常,屬於丟在人堆裡就會認不出的那種。

    「見過幾位爺」

    「孔家莊有什麼異動嗎?」趙進沒和對方客氣,開門見山的詢問。

    「和往日一樣,前天還有三十幾人騎馬去魚台那邊的田莊了,說是那邊有亂子。」這年輕人知道的不少。

    趙進點點頭,又是開口問道:「你對孔家莊的地形熟悉嗎?」

    「熟,裡裡外外每一處都熟」這年輕人聲音略大了些,劉勇的眉頭立刻皺起,低聲詢問說道:「孔家內宅你也熟悉嗎?」

    「小的全家都在裡面做下人,從小在那裡長大,當然熟」這年輕人咬著牙回答。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2-2 23:1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5 17:19
第三百五十五章 跟我沖
   
    「小鐘的爹娘和姐姐都死在孔家人手裡,他自己跑出來在境山那邊要飯,還是小姐收留的。.」梁三開口解釋了句。

    這裡面應該有淒慘血腥的往事,這小鐘平平常常的面容此時已經扭曲,充滿了刻骨的恨意,梁三接口的意思就是不讓大家多問,但劉勇卻不在乎,一就開口說道:「能不能細說說。」

    「孔老虎那殺才的拜把弟弟喝醉酒了去糟蹋我娘,我爹去攔,他就殺了我爹,我娘自盡,孔老虎非但不管,還把我姐姐抓起來送給了那畜生,我姐姐拿剪子想要殺那畜生,卻被活活打死,我自己跑了出來,多虧大小姐收留。」這小鐘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可那股冷意在這樣的天氣裡都讓人禁不住打寒戰。

    劉勇卻愣了愣,隨即轉頭對趙進說道:「大哥,這件事我聽過,應該不假,但是不是這個人就不好說了。」

    趙進略一沉吟就說道:「可以信,你給我說說,孔家莊大概是個什麼樣的規制?」

    這個小鐘應該盯著和琢磨這個好久了,肚子裡早有腹稿,聽到趙進詢問,立刻就流利回答「這裡的孔家莊分內莊和外莊,內莊就是孔老賊一家和大頭目們的住處,外莊就是他們家騎的住處,還有些店舖什麼的也在外莊,原本內外莊都是有高牆深溝,四門上都有吊橋,到了晚上就把吊橋掛起來,不過這些年吊橋一般是不掛起來的。」

    聽到前半部分,趙進和夥伴們都是神色慎重,聽到最後一句話都是愕然,趙進緩聲說道:「這麼大的莊子,又是他孔家的根本,他就沒個防備?」

    「這位爺,那孔老狗說過,他孔家的高牆深溝是馬隊和刀槍,把周圍的人打服了,自然也就沒人敢過來攻打,而且這些年孔家莊商販來的不少,外莊不少臨街的鋪面都租出去了,那深溝高牆讓這些買賣人進出很不方便,所以索姓不掛起來,兩個大門那邊還用土把溝墊平了。」這小鐘不慌不忙的說道。

    孔家莊這邊耀武揚威幾十年,已經驕狂到這個樣子,居然托大到如此地步,以為怎麼都會安然無恙。

    「從這條大路一直向前走,不用拐彎,就可以直接到達內莊的東門,不過內莊那邊晚上是關門上鎖的。」

    「孔家晚上有沒有放哨的?」

    「有,幾處大門都有人看守,夜裡內莊外莊還有專門的人巡邏,不過上半夜巡一次,下半夜巡一次,現在應該是在睡覺。」

    「那大門有多高?」

    「大概有」

    趙進將所有的細節都詢問清楚,也問到了孔九英住在什麼地方,內院護衛有多少,大概集中在什麼位置,外面馬廄又在那裡。

    這小鐘回答的很詳盡完全,能看出來對這個內莊很熟悉,而且他不知道的也直接承認,這樣更讓他可信。

    問完之後,夜色黑暗無比,算計著應該是快要天亮了,在這短暫停駐的片刻,趙字營的家丁們最後一次休整,甲冑也被取下來穿在身上,有兩輛大車卸下牲口,人力拖拽著一起向前,其餘的都放在了這邊,騎兵們也是牽馬跟隨前進。

    行進間大家都很安靜,只有鎧甲碰撞的聲音傳出,走了一段,陳晃突然低聲說道:「剛才聽這人講,開始我覺得是假的,這孔老虎經營這麼多年,這麼大的勢力,怎麼會這麼鬆垮懈怠,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可信,他打出來威風之後,誰還敢來招惹,一天一月無事還能繼續戒備森嚴,一年幾年無事,就沒思做這些工夫了,自然會這個樣子,不過這孔老虎要說做錯也沒什麼錯,除了咱們,誰會這麼行險過來打,而且還是一路夜行過來的。」

    趙進全神貫注的盯著前面的燈火,現在已經隱約能看出輪廓了,這燈火是望樓上掛著的燈籠,距離有些遠,也看不見望樓上有沒有人,或者對方會和何家莊一樣躲在望樓擋板後面。

    但聽過那些描述,孔家莊的哨兵更大可能是去睡覺了。

    「咱們以後千萬不能像這孔家莊一樣。」陳晃悶了半天,又說出這樣一句

    趙進一愣,隨即笑著說道:「不會,孔家和咱們完全不是一回事。」

    繼續安靜向前,趙字營身後的天邊開始微微發亮,前面依舊一片漆黑。

    「全體停下,半蹲預備,騎兵進農田。」趙進低聲下令,命令被從前到後低聲傳遞,從前到後,大家次第伏低。

    趙進對劉勇招呼了聲,兩個人彎腰小跑著靠了過去,那小鐘說得雖然細緻,可臨戰之前必須要親自觀陣。

    終於靠近到足夠的距離,已經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大門的吊橋沒有提起,大門雖然緊閉,可兩側的望樓上看不見哨兵。

    「把梁三他們幾個,還有咱們隊伍裡身手好的和能射箭的都叫過來,讓大隊晚一百個數跟上來騎兵繼續原地待命」趙進低聲說道,劉勇起身向後跑去,趙進繼續在那裡觀察,大門兩側的牆壁看著很破爛,有些地方已經有了缺口,裡面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

    從這些破損的牆壁處衝進去肯定會更容易,但卻不是通往內宅的最近路線,而且經過這麼多住戶宅院,出岔子的可能姓太高。

    「來了」

    「你們翻牆進去,把門打開」二十幾個人來到了這邊,梁三那幾個和趙進這邊的莊劉等人都在其中,趙進直接下令。

    後面的人低聲答應了,快步向前走去,這些人快要到大門那邊的時候,趙字營大隊也已經跟上。

    「彎腰弓身向前,不要發出聲音,跟我走」趙進拎著長矛躬身向前跑去後面一陣甲冑碰撞的響動,不過這時候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到了牆頭那邊,直接搭起了人梯,幾個身材瘦削靈活的直接攀爬了上去,很快就翻過了牆頭,也有人直接爬上了望樓。

    趙進領著大隊已經到了跟前,聽到那望樓上有響動,有驚叫隨即停住,似乎被人堵住了嘴,趙進臉上甚至被迸濺到幾滴溫熱的液體,不用看也知道是鮮血,下一刻兩名徐家帶路的漢子從望樓上探頭出來,示意已經沒有危險。

    門閂被取下,外莊大門被打開,天光更亮了一些,站在外莊大門這裡,可以看到一條寬敞筆直的大路直通到前面,路盡頭是高牆朱門,那裡就是內莊所在了,道路兩側都是店舖門臉,都上著窗板門板,這個時候,大家肯定還沒有起床。

    「讓大車到最前面來吩咐騎兵去找馬廄,把所有的馬都帶出去,然後放火」趙進開口說道,幾個人答應一聲,快跑前去傳令。

    趙字營的隊伍向著兩側分開,兩輛大車被推到了最前面,趙進一揮手,只喊了句:「跟我來」

    大隊開始跟著向前,在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放輕腳步,不需要遮掩什麼了,八個人在前面推著大車,後面列隊行進,盔甲碰撞聲,整齊的腳步聲已經響動起來。

    大路兩邊的宅院裡已經有了反應,或許有人被驚醒,或者早起的人這時候已經醒來,不過到現在還沒有人敢出聲。

    店舖門臉大多是外人來經營,他們和這孔家莊沒什麼關係,大家也都想得很明白,如果自己示警,莊子能不能得救是一回事,自己肯定會先倒霉。

    很快來到了門前,內莊外的壕溝還算干淨,卻裡面卻沒什麼水,看著也不深,而且內莊東門的吊橋也沒有掛起。

    「翻牆,開門,快」既然吊橋沒有掛起,那麼就不用大車來填埋壕溝了,趙進直接下了命令,又有人急忙過去,搭著人梯把人送過牆頭,兩輛大車被擋在了大門門前的道路兩側。

    「什麼人」大門內有驚叫,隨即又有搏鬥聲。

    還沒等趙進這邊說話,在路邊又是傳來一聲驚呼,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滿臉驚愕的看著趙進這隊人。

    誰也想不到太陽還沒出來的時候,在孔家莊內莊門前居然有這麼一隊全副武裝的人,還穿著盔甲,那壯漢已經呆愣住了,生怕自己眼花,居然伸手揉揉眼睛再看。

    趙字營這邊的注意力全在大門內,路邊突然有人出來,他們也沒有反應,也是錯愕。

    那壯漢總算反應過來這時候要跑,急忙轉身,扯著嗓子喊道:「不」

    這話也喊了半截,這次沒有跟著上牆的莊劉急忙張弓搭箭,一箭射穿了這大漢的咽喉,那大漢直接撲到在地上。

    大門內一聲聲慘叫和驚呼,在外莊大門那邊也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聲,趙字營的馬隊也衝了進來,孔家莊的安靜被打破了,內莊外莊都開始搔動起來。

    「先開門」裡面傳來了這樣的聲音,內莊這個大門也控制住了。

    趙進舉起手中長矛,略微有些躁動的趙字營各隊一下子安靜了,這時候也沒必要隱藏什麼了,趙進大喊說道:「我和陳晃領老兵隊直衝,新兵隊按照從前到後分為兩半,石滿強領一半去右邊,劉勇領一半去左邊,聽到嗩吶聲後在這邊匯合,都聽清楚了嗎?」

    「得令」轟然回答,大門已經被打開,趙進又是說道:「殺掉每個想抵抗想攻擊的人,不得搶掠財物,不得銀辱婦女,其他不論,跟我沖」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2-2 22: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6 10:26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亂

    大家呼喝回應,一路晝伏夜出,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允許,憋悶了好多天,今天總算可以放開動手,每個人都是熱血沸騰。

    趙進喊完之後,轉身朝著裡面衝去,那個小鐘跑在他和陳晃的身後,主將突前很容易遭遇意外,讓整個隊伍失去指揮而崩潰,但在整個隊伍裡,趙進和陳晃是武力和防護都最強的兩個人,他們衝在前面,一來是帶隊鼓舞士氣,二則他們打前鋒,比其他人的效果要好。

    在小鐘身邊,則是穿著半身鎖子甲的莊劉,他背著朴刀,手裡拿著弓箭,緊張的瞄著周圍,再往後則是大隊人馬,以梁三幾個的身手也該跟在前面,不過他們卻被一隊老家丁圍在當中,越在這個時候,越要減少意外的發生。

    趙進這一隊人跑進內莊幾十步,在前面才有十幾個漢子衝過來,各個衣冠不整的摸樣,手裡倒是拿著兵器,看到趙進他們一干人之後,第一反應不是吶喊著衝過來,反倒是愕然不知所措,再接下來才有八九個怒吼著撲上來,另外的則是扭頭就走。

    「嗖」的一聲,莊劉站定了就是一箭,衝在最前面的那個漢子中箭栽倒,後面幾個人的腳步立時一慢。

    「這事比咱們想的要容易」趙進大聲說道,手中長矛刺出收回,面前那漢子丟掉武器捂著飆血的咽喉跪地。

    陳晃大踏步向前,他沒有用長矛,而是用了習慣的長刀,在這類似大戶莊園的建築規制中,長刀比長矛用起來更方便。

    在陳晃面前那敵人手裡的朴刀直接被打飛,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腦袋就被一刀斬下。

    鮮血從身體中狂噴而出,其他跟著衝來的人都是停住了腳步,清晨衝來的這些敵人裝備精良,而且人數看起來也不少,可一動手,對方沒有人多打人少,也沒有憑借兵器和甲冑,純粹就是靠武技殺人,處處不如人,這還怎麼打,大家有心要拚命,那是希望拚命能挽回局面,如果只有死路一條,那還是逃吧

    被斬首那人身後的同伴,被他胸腔噴出的鮮血灑了滿臉,眼睛好像也被糊住,只在那裡亂揮兵器,趙進自然不會留情,長矛貫穿了他的咽喉,幾乎是同時,陳旱的長刀從一人的後背上抽出來,衝過來那幾個都在丟掉兵器逃跑。

    「你聽,四周有哭喊和叫罵,卻沒有殺聲」陳晃大聲說道,談話間,莊劉站在邊上又是一箭射出,這次射的卻不是逃敵,而是在牆頭出現的一人,箭支正正釘在那人額頭,直接又是跌了下去。

    眼前就是孔九英的內宅了,外莊套內莊,內莊包圍著孔家內宅,孔九英的宅院高牆比莊子的牆還要高出幾尺,也有望樓箭台,房舍規制以南北為正,趙進他們從東邊衝入,這裡是大宅的側邊。

    「弓箭手上前壓住箭台,披甲弟兄們去鄰近房舍搬運傢具,翻牆硬攻」趙進大聲說道。

    趙字營的弓手們立刻上前,連韃子夥計們都算上,能射箭的一共才二十幾人,可勝在佔了先機,實際上,大宅這邊還沒有第二個人露頭。

    家丁們粗暴的砸著兩邊店舖的門,沒人敢開門,家丁們直接搭人梯翻了進去,不多時就抬出了一張張桌椅,直接把桌椅搬到大門跟前作為階梯,身手矯健的咬著刀翻過牆頭,梁三幾個人也在其中。

    直到這時候,趙進才分神去聽,整個孔家莊的內莊已經開始亂起來,人的哭聲和喊聲,還有家犬在狂吠,但喊殺聲極少,偶爾響起也是很整齊,但哭喊聲卻處處。

    「這次真的容易」趙進大喝道,越來越多的家丁順著桌椅搭成的階梯上牆翻牆,這邊的大門也被打開了。

    趙進舉起長矛向內走去,陳旱舉步跟上,兩個人沒走幾步,趙進轉頭說道:「你放心,我們不會和他們一樣」

    在孔家內宅東邊的大門後面,只躺著一具屍體,他的額頭上釘著一根箭,除此之外,甚至連血都沒有。

    「他們的本事就是騎馬在外面威嚇,一旦殺到這邊來,他們不能上馬,不能聚眾,什麼心氣都沒了」趙進冷笑著說道。

    說完這句,趙進出口大聲說道:「吆喝起來,空手趴下不殺」

    命令很快又被傳遞下去,湧入這內宅的趙字營家丁人人大喊起來。

    場面很混亂,很多人手足無措的哭喊奔跑,可卻沒什麼人去抵抗死戰,有些拿著兵器的護衛被戳死砍死一個,轉身就跑,痛哭流涕的跪地投降,等到趙字營這喊聲響起,更是毫無鬥志的跪地求饒。

    「馬廄起火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趙進轉頭看過去,發現在外莊某處已經有濃煙升起。

    「這位爺,孔老賊的宅院就在前面,他現在還來不及走」邊上的小鐘忍不住提醒說道,他興奮的面孔都扭曲變形了。

    趙進看了這小鐘一眼,笑著說道:「今天你要痛快了」

    孔家莊的規制是以孔九英的內宅為中心,一層套著一層,趙字營從內莊東側突入,在其他幾邊的人就有了反應的時間。

    劉程身為孔家馬隊的首領,自然是住在內莊,因為他經常帶隊去往各處,所以比更多的人保持著警醒和還算過得去的反應。

    外面喧嘩一起,劉程就翻身而起,簡單穿上衣服,拿著刀快步的出了院子,他的心腹手下也在這邊,反應也不慢,立刻聚攏了十幾號人,劉程和手下的坐騎都放在自己住的地方,各個都是上馬。

    「快去叫人,來的是衝著九爺的。」劉程在馬上大聲吆喝,手下人答應,騎馬衝向各處,不多時又有幾十人攏了過來。

    「大伙先去馬廄那邊騎馬,然後把來的賊人衝出去」劉程聽著莊子裡的殺聲震天,心下愈發的焦急。

    「虎爺,要把外莊的團練集中起來」有人吆喝說道,現在這個局面,總歸人越多越好。

    劉程剛要說話,他聚攏過來的近百人卻安靜了下去,每個人都看向一個方向那邊濃煙滾滾,在這邊隱約能聽到尖利的嘶鳴。

    「馬馬被燒了」有人結結巴巴的說道,聲音發虛,沒有一點底氣

    聚攏過來的每個人都是面如死灰,他們是孔家莊最核心的力量,他們橫行徐州和三省交際的憑依就是馬隊,儘管他們已經好逸惡勞,可對上那些苦練的團練鄉勇依舊優勢重重,靠的就是馬匹帶來的衝擊和機動,沒了坐騎,什麼都不是。

    或者他們也有武技,力量也比尋常的壯漢要強,可沒有了馬匹坐騎,每個人的勇氣都是煙消雲散。

    連劉程的心也是冰涼一片,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剛剛聚攏起來的那幾十人居然逃散了一大半。

    「混賬,賊人衝著九爺來的,再不過去救,九爺就危險了,咱們孔家莊也危險了」劉程氣得在馬上大吼大叫,可他怎麼喊都沒辦法約束,氣得驅馬追上兩個,手起刀落。

    但這依舊沒辦法阻止,有的人散去,更有不少躲在家中的人跑出來,沒頭沒腦的朝著另一邊跑去,趙字營從一邊殺入,很多人只是下意識的朝著喊殺聲小的地方跑去。

    「虎爺,咱們走吧」有人在他身後大聲喊道。

    聽到這吆喝,劉程回頭就要動手,一回頭才發現是自己最親信的手下,立刻罵道:「走個鳥,九爺怎麼辦?」

    那手下騎馬向前靠了靠,咬牙低聲說道:「虎爺,咱們這幫人出去打生打死的,可這些年都是什麼人得便宜了,九爺房裡那幾個婊子誰不比咱們拿的多,這幾個婊子的親戚難道比咱們就拿得少了,咱們騎馬拚殺,他們在宅子裡奉承拍馬,平時倒是騎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

    一邊又湊上來一個,悶聲說道:「虎爺,那邊一燒,孔家莊這邊就算完了,咱們走吧,咱們有刀有馬,什麼地方都有咱們兄弟一口飯吃,實在不行,過河投奔趙進去。」

    孔家這麼多年下來,逃兵逃犯的血氣漸漸消散,大宅門的習慣卻都有了,靠近主家老爺的,不管是小妾丫鬟,還是長隨書僮,就比外面那些打生打死的尊貴,不服氣的總是被整得死去活來,日子久了,內宅、內莊、外莊幾處,也就分出了高低貴賤。

    平日裡自然矛盾重重,可大伙都藉著孔家莊的威名行事,這個團體也就能夠維持,可突然來到的打擊讓一切都徹底崩塌了。

    「可咱們的家小」劉程臉色有些猶疑說道。

    「帶著他們走,大伙都要死,咱們自己走,還怕沒有老婆孩子,沒准他們還能活下來,虎爺,再不走來不及了」

    劉程朝著地上吐了口吐沫,狠狠一抖韁繩,撥馬就要走,有人在那裡念叨:「誰這麼敢動手,難道是官兵。」

    「怎麼可能,官兵失心瘋了敢碰聖人家裡的產業」

    「還他娘的扯臊,快走吧」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2-2 22:5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6 16:04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內宅門前

    可這個時候想走卻麻煩了起來,亂哄哄的人群在並不寬的街道上亂跑,讓馬匹根本沒法跑起來,而且跑在街上的都是熟人,或者是馬隊的騎兵,或者是騎兵的家屬。

    雖說打定主意拋棄妻子的跑,但一時半會間還沒辦法撕破臉,稍微衝撞吆喝,下面的人都是破口大罵,更有些凶狠果敢的,看著局面不妙,居然準備搶奪馬匹,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坐騎是關鍵。

    這就徹底撕破了臉,有馬的那幾個毫不留情的揮刀劈砍,下面的人沒有坐騎,兵器卻是不缺,也是怒罵著反擊,鮮血飛濺,場面亂成一團。

    「走,向外面走」劉程在馬上大吼大喊,可對這個場面絲毫沒有作用,甚至還有幾個相熟的苦苦哀求,劉程甚至還看到了相好的女人,出門前他讓自己老婆孩子躲進地窖,如果這時候出來,到底是帶著還是不帶著。

    耳邊有叫罵,有慘叫,有嚎啕大哭,鼻尖聞到了草料和馬糞混合的焚燒煙氣,劉程越來越煩躁,還沒等動作,突然被一個人拽住了韁繩,他毫不留情的一刀劈了下去,立刻鮮血飛濺,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拽住韁繩的是他表弟,跟他鞍前馬後好久了。

    劉程身子一抖,還沒等他有什麼反應,就看到在街道的另一邊有幾騎出現,看著不像是孔家莊的馬隊,看到這幾個騎兵,那邊沒頭蒼蠅一般的孔家莊莊客立刻驚潰逃散。

    隔著幾十步,劉程已經意識到是敵人,那幾個人沒有冒失的驅馬衝進來,而是直接停在那裡,為首的一個年輕人張弓搭箭。

    好標準的弓馬架勢這一套只有大明衛所出身的武人才能學到,這一套架勢想要速射不容易,但射程和準頭都不會差箭支離弦而出,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弧線急速飛來,直接貫穿了劉程的胸膛,劉程臉上還有些悵然,他在想,如果自己父親當年沒有利慾熏心跟著孔九英,現在自己也該軍中效力,彌留之際,劉程聽到了女人的尖叫和孩童的大哭,他能聽得出來,這是自家婆娘和孩子的,這樣更好,劉程臉上的悵然變成了輕鬆,直接從馬上載了下來。

    「虎爺」只有一兩個人在喊,沒人顧得上,一支箭就讓混亂的人群徹底爆開了。

    騎馬的拚命打馬衝撞,拿著武器的亂砍亂殺,他們都想給自己找出一條路來,董冰峰在馬上瞇了瞇眼睛,很簡單就能判斷出來,現在騎馬的人相對重要,剛才射死了一個,現在可以對付第二個。

    「這他娘的也太容易了,還以為這麼多馬隊,怎麼也要費些力氣,結果自己就亂成這個樣子。」

    「都是進爺的神機妙算」

    「一幫廢物,要是咱們遇到這個,肯定會抱成團來打,這倒好,跟趕羊一樣。」幾名跟著董冰峰的騎兵都不會射箭,只是拱衛自家頭領,但各個語氣輕鬆。

    聽著手下們的話,董冰峰又是在馬上張弓搭箭,箭支呼嘯,又有一名馬上的人中箭落馬,這讓局面更加混亂,可卻沒人敢朝著這邊過來。

    孔九英的內宅裡還有幾個忠心耿耿的護衛,武技也相當不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還射出了兩箭,如果趙進和陳晃沒有穿著這身鐵桶一樣的鎧甲,恐怕就要有大麻煩。

    箭支被彈開,跟在身後的莊劉發現了這個人,一箭射殺,其餘的護衛應該是晝夜輪班,他們身上還穿著甲,拿著不錯的兵器,但在趙字營家丁的長矛面前,他們抵抗不了幾個會合就被刺死。

    至於其他的人,聽到「趴下不殺」的話語,各個干脆利索的趴在地上,還有人吆喝著自己知道孔九英在那裡,孔九英的姬妾在那裡,藏寶在何處,只要饒過他的性命,就可以帶著過去,還有人大聲哭喊,說自己是被孔九英脅迫,現在義士前來,自己願意做個證人,願意和義士一同除惡。

    趙進和陳晃懶得理會,跟隨的趙字營家丁滿臉輕蔑笑容,那小鐘倒還盡職盡責,差不多說出每個人的來歷,都是這內宅得寵的人,有人妹妹還是孔九英身邊的小妾,有的自己就是孔九英的契弟。

    「大老爺,這就是孔老賊的住處了」小鐘臉上滿是快意的笑容。

    孔九英晚上不一定會住在那裡,但也不會離開這幾處,小鐘拿著匕首殺了兩個人之後就問出了位置。

    面前是個很普通的富貴人家的宅院,種滿了花草不說,一些細節佈置上還有幾分雅致,只不過沒有絲毫的防護能力。

    孔九英娶過兩個老婆,小妾七八個,還有不少是沒名份的丫鬟,甚至莊子上的婆娘他也勾搭好些。

    不過現在五十多歲的人了,身體雖然健壯,精神卻不如從前,而且也比從前念舊了,不太出去沾花惹草,專心顧著家裡這幾個,年紀最小的八姨太和九姨太最為得寵。

    孔九英知道趙進,也為這個年輕人的壯大發展驚歎,不過不覺得對方是個威脅,說破天還有黃河在中間隔著,那伙年輕人還能過來不成。

    趙進燒酒生意做大了,孔九英當然眼饞,那酒他也喝過,現在每天都少不了,自然也知道這白酒能賣出個好價錢,拿到手裡那是潑天一般的大利。

    可明裡暗裡幾次下手,幾次都沒有佔到便宜,孔九英也沒覺得自己丟臉,實際上他覺得自己在孔家莊這邊窩贓分肥活的很不錯,沒必要非得吞下嘴邊的每一塊肥肉,但他會不斷的去嘗試,只要有機會就不會放過,若沒有機會,就這麼持續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

    沒人敢對孔九英說他老了,越來越安於現狀,沒了和人廝殺血戰的精氣神,孔九英三個兒子,只有老大懂些槍棒,其他兩個一個好裝文士,一個純粹的紈褲子弟,孔九英覺得這個也挺好,已經弄出這麼一份家業了,何必再去打打殺殺的,好好享受就是。

    最近唯一讓他感覺威脅的就是趙進向徐珍珍求親,趙家和徐家聯合,直接就威脅到孔家莊了,而且孔九英一直想要圖謀徐家,以小博大蛇吞象,只要拿下來,就是傳家的基業。

    手下付楚川出的主意正對他的胃口,儘管這徐珍珍年紀比他第九房小妾還大三歲,據說還是個大腳,可娶了回家,就有了伸手徐家的借口,而且徐家早就有些人和自己勾結起來,到時候裡應外合肯定妥當。

    而且趙進那邊隔著黃河,打完流民肯定元氣大傷,需要休整,而自家這邊馬隊幾百,隨時可以開過去,付楚川過去提親,答應救好,不答應馬隊過去威逼,那女人肯定要乖乖嫁過來。

    也不是沒麻煩,八姨太和九姨太聽到這消息後,天天哭鬧不停,若是從前,孔九英直接大耳光抽過去了,可現在卻硬不起這個心腸,少不得在這兩位的房中多留幾晚,夜裡少不得要老當益壯一番。

    老了終究是老了,晚上一折騰,白天就起不來,當年院外有人走動,熟睡的孔九英都能立刻醒來戒備,可現在他是被八姨太在床上推醒的。

    「老爺,外外面」睡眼惺忪的孔九英還沒什麼反應,先看到了八姨太驚恐欲絕的表情。

    外面很喧鬧,外面有哭喊聲,孔九英終於反應過來,這是出什麼亂子了?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這一坐卻讓自家腰一陣抽痛,險些又是躺回去。

    好久沒有練武打熬身體,身體已經全方位不行了,孔九英咬著牙撐起來,邊上的八姨太身子不住發抖,顫著聲音說道:「老爺,怎麼辦」

    這動靜不像是內莊外莊自己鬧亂子打大架,恐怕真的出大事了,幾十年的經驗讓孔九英還沒有做出錯誤的判斷,他在這個時候還分得清輕重,沒理會平素寵愛的八姨太哭訴,孔九英伸手把人推開,直接跳下床去,伸手就去床下摸索。

    一摸卻摸了個空,孔九英一愣,隨即對著床上的八姨太大吼說道:「我放在這裡的刀呢」

    「先生說兵器不詳,放在屋子裡妨礙主人,妾身就就」她這邊話沒說完,屋外傳來翻牆落地的腳步聲音,聽到門閂被抽出,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孔老賊就在這裡」有人激動的大喊。

    八姨太尖叫一聲,蠕動著向床內縮去,孔九英整個人僵在那裡,他當年的身體底子極好,儘管這些年酒色過度,腰板卻依舊挺直,這時候卻突然佝僂了許多,不過停頓沒多久,孔九英撐著緩緩站起,沒理會身後八姨太的哭喊,自己打開屋門走出去。

    天倒是亮了,太陽還沒出,干草和馬糞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焚燒後的氣味飄進來,孔九英站在台階上有些發愣,他看到了院子裡一張張或者興奮或者淡漠的面孔,他第一個想法居然是「這些人來的這麼早」。

    「你們」孔九英說出一個詞之後就聲音澀到說不出,又是深吸了口氣說道:「你們是誰?」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2-2 22:4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7 12:57
第三百五十八章 我們不會這樣的
   
    問出這個問題後,孔九英突然發現在對面兩個高大年輕人身邊,有個小子自己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是誰了。

    這身鎧甲可真好,穿著去打,恐怕只能用斧頭和鐵骨朵才能破開,只有口鼻眼睛露在外面,說起來自己怎麼判定這兩個穿著鐵甲的是年輕人,是不是看眼神,還是因為他們周圍都很年輕。

    院子裡一時很平靜,連孔九英背後屋中也沒了聲音,丫鬟們早就跑了,八姨太想必嚇得躲在床上不敢出聲。

    面前那兩個年輕人掀開了面甲,還真是年輕,甚至年輕的有些過分,孔九英一個激靈,直接想到了是誰

    「你你是趙進」孔九英大吼了出來。

    「這是孔九英嗎?」趙進有些疑惑的問道,他看看邊上滿臉仇恨的小鐘,再看看跟在後面興奮異常的梁三。

    「就是他」那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那小鐘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趙進看著面前的老者搖搖頭,皺眉說道:「不像。」

    「的確不像,和我想的不一樣。」陳晃接口說道。

    被稱為孔老虎,威震三省交界之地,是江湖草莽中的龍頭大哥,又有這樣那樣的戰績,這樣的人物,想來應該是個威猛強悍的角色,最起碼也該精悍精明,可這麼一見,完全就是個富家翁,還是富貴幾代的富家翁。

    孔老虎穿著單衣站在門前,露出來的皮膚上雖有疤痕,卻是細膩白皙,那疤痕都是幾十年前留下,現在已經淡的看不清楚,整個人修飾的極為精潔,身上穿的也都是江南豪富之家的享用,而且除了那些淡淡的疤痕,還算挺直的身板之外,絲毫看不出這人是個武夫,感覺就是從小富貴到大的有福之人。

    猜出「趙進」並吼出來之後,孔九英就呆滯在那裡沒有出聲,視線似乎失去了焦點,茫然看著前方,他好像沒有看向趙進,只是看著院子外面。

    站在趙進身旁的小鐘已經掏出了短刀,他一拿出兵器,就被身後的魯大猛地推向一邊,趔趄了下險些摔倒,不過這小鐘絲毫不在意,握著短刀死死的盯著孔九英,但他也知道沒有趙進的命令,不能動手。

    「原本還想著斬草除根,看來沒這個必要了,你們這夥人就是廢物。」趙進不屑的笑著說道,手中長矛就要平端。

    孔九英又是打了個寒戰,睚眥俱裂,握緊了拳頭就要上前拚命,趙進和陳晃絲毫沒有在意,只是饒有興味的看著。

    只是這等拼了的狀態持續很短,孔九英看到高大健壯的趙進和陳晃,看到他們身後身穿甲冑滿臉淡漠的青壯,再看看他們兵器上沾染的鮮血,握緊的拳頭鬆開,臉上血色褪去,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撲通」一聲,孔九英居然跪在了地上,伸出手又縮回來,顫抖著聲音哀求說道:「趙趙公進爺,饒了我,饒了小的,我這裡存著上萬兩白銀,還有金子,還有存著的綢緞,您您老都拿去饒了小的,饒了小的吧」

    話語裡已經帶上了哭腔,孔九英重重的磕頭下去,院子裡一片安靜,趙進的眼睛盯著孔九英的手,看著他會不會伸向別處,結果只看到雙手按在地上,趙進緩緩吐了口氣。

    地上的孔九英又是一個激靈,雙手亂舞說道:「進爺,我在豐縣還有一處宅院,裡面存著幾千兩,進爺,我這房裡的女人是花了一千五百兩在揚州賣回來的」

    孔老虎已經口不擇言了,在那裡雙手揮舞,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說了出來,金銀庫存,房裡的姬妾婢女,所有的都拿出來想要換一條性命,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孔九英已經崩潰了。

    趙進緩緩搖頭,將手中的長矛放平,他轉頭對身邊的陳晃說道:「你放心,咱們永遠不會這個樣子」

    話音未落,手中長矛如電刺出,直接貫穿了孔九英的咽喉,又是急速抽出,趙進順勢抖了下矛桿,矛尖上沾染的血滴甩下,看起來就好像嫌棄孔九英的血髒。

    孔九英雙目圓睜,嘴裡只能發出「呵呵」的聲音,不住的有血沫噴出,他用手捂著咽喉,但只能堅持了短短片刻,直接撲在了地上。

    屋子裡有女人的尖叫發出,隨即變成了強忍的哭喊,而那小鐘看了看趙進,發現沒人理會,立刻吶喊著撲了過去,小鐘拿著手中短刀朝孔九英的屍體狠狠的刺下去,邊刺邊叫,血肉飛濺,那小鐘忍不住放聲大哭

    「辛苦一次,見識到了這邊的草包摸樣,也不算白來,最起碼讓咱們知道別這麼不堪。」趙進看著地上的屍體說道。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以前聽王兆靖說這個總是不懂,今天明白了。」陳晃接口說道。

    「咱們不會這樣的」趙進又強調了一句,隨即轉身說道:「魯大領十人,張虎斌領十人,分別去石滿強和劉勇隊中傳令,現在放火,從內到外,抵抗攻擊者格殺勿論,不得濫殺無辜,不得搶掠財物,違者嚴懲,快去吧」

    魯大和張虎斌聽令之後,快步帶著人離開,趙進擺擺手說道:「開始放火,放火前讓屋子裡的人出來,不要小心大意被人偷襲。」

    家丁們轟然答應,立刻開始忙碌準備,邊上梁三幾個人一愣,那梁三急忙上前說道:「進爺,這孔老賊窖藏不少,就這麼不管了?」

    「隨你們,我們要走了」趙進淡然回答。

    趙字營的家丁們找出火種和柴草,還有孔家點燈和廚房用的油,柴草一堆,潑上油脂,點火就是大火,加上這房屋裡面木製的部分太多,很快就是濃煙處處,好在趙字營的家丁們執行命令也不含糊,放火前都是喊話吆喝,沒什麼人被燒死在裡面。

    但也實在緊張不起來,內宅裡面沒有人抵抗,大多數人都是慌不擇路的逃跑,還有些人趁亂偷拿財物,甚至還有對孔家女眷下手的,偷拿財物的被燒死了好幾個,對女眷下手的則是被趙字營家丁狠狠的教訓

    內宅很快處處大火,趙進和陳晃率領的隊伍退到了內莊所在,內莊也已經開始起火,可孔家莊能戰鬥的都已經被清除,能逃跑的也已經逃跑,這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只剩下那些心存僥倖躲在房子裡的人哭喊著跑出來。

    在預定撤離集合的地方等待,看著內莊也差不多全部點燃,趙進吩咐號手吹響了嗩吶。

    外莊街道上也有不少逃跑的人,他們背著包袱,帶著隨身細軟,沒命的向外狂奔,不過只要不攻擊,趙字營根本不去理會。

    各隊很快在這邊匯合,劉勇和石滿強走過來,臉上倒是有被煙熏火燎的痕跡,卻沒什麼戰鬥後的摸樣。

    「根本沒怎麼打」

    「這裡也不比雲山寺強太多,實在是草包。」

    兩個人各有感慨,沒人看得起這樣的孔家莊,趙進也不多話,等隊伍集合完畢,就立刻帶隊向外走去。

    邊上的梁三又是一愣,快跑幾步跟上趙進,急忙說道:「外莊不要燒嗎?

    「我是來滅孔家的,這些商戶有什麼干系。」趙進冷聲回答,梁三還要再說,趙進沒有看他,只是淡然說道:「你話太多了,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們一起燒了。」

    這梁三太想把孔家莊徹底毀滅,以至於對趙進這邊發號施令,趙進容忍幾句,也不會繼續客氣。

    聽到他的回答,梁三一愣,隨即臉上有些訕訕,而他的幾名手下臉上則有憤憤的神色,趙進自然不會在意,帶著大隊出了外莊,劉勇邊回頭邊小聲說道:「他們幾個低聲說什麼,不知道有什麼打算,大哥,要不求個保險?」

    說話間伸手做了個虛劈的姿勢,趙進搖搖頭沉聲說道:「不急,要是有什麼勾當,事後滅了他們。」

    和事先的安排一樣,董冰峰已經把停在遠處的馬車帶了過來,除了這個,還有從孔家莊裡面收羅的幾十匹馬,騎兵們正在忙碌的裝配馬具,現在都已經差不多完成了。

    「會騎馬的上馬,第一隊不要卸甲,其他人抓緊把盔甲放到大車上,讓巴圖在前面帶路。」趙進大聲說道。

    趙字營上下立刻忙碌起來,叫做巴圖的那位是王自洋手下的夥計,不過這個吩咐讓很多人納悶,難道不是梁三那邊的人帶路嗎?

    盔甲放在大車上,大車的罐子裡裝滿了涼開水,有人用木勺給每個人舀出分發,喝完簡單休整,又是列隊準備出發,

    此時太陽剛出來不久,可大家已經感覺到了炎熱,山東大旱幾年,這邊雖說靠近黃河,可畢竟在山東邊境上,也是干燥少雨,火一旦燒起來就很難熄滅,而孔家莊內外的住戶家屬,在趙字營衝殺進去之後只是潰散逃跑,現在只怕還在亡命奔逃的路上,自然沒有人去救火滅火,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煙柱沖天,倒是外莊部分和內莊有道路分隔,算是一道人工的防火帶,外莊倒是安然無恙。

    儘管被趙進駁了面子,可梁三還是跟了上來,帶路領路是他們的責任,這次趙進突襲孔家莊大功告成,想來也要在回程上好好招待。

    可趙字營卻在自顧自的行動,那巴圖騎馬走在最前面,其他人步行跟在後面,方向卻不是來時的方向。

    「進爺,這是要去那裡?」梁三急忙上前問道。

    「回家」趙進簡短回答,這句話他說得很自然,讓梁三還以為自己錯了,左右看看才確定趙字營是朝著南方走。

    「進爺,應該向東,你這是向南」他這句話沒說完就停住,因為他發現趙進沒有理會自己,趙字營也自行向南。

    梁三這次沒有追上來,一路帶路前行的幾個徐珍珍的心腹護衛又是聚在一起,低聲交談。

    「你們還記得雲山寺那伙禿驢來打何家大院嗎?」趙進開口說道,聽到這句話的人都在點頭,不管是夥伴們還是家丁,這是趙字營的第一次死戰,當然印象深刻。

    「大伙肯定記得最後,劉程領著馬隊衝垮了雲山寺的僧兵。」這個大家自然也是記得清楚。

    趙進悠然笑著說道:「孔家莊被咱們打垮了核心的一處,其他各處還有力量,這附近還有官府,如果我們繼續走原路,被官兵追上怎麼辦?被伏擊怎麼辦?到時候他徐家可就是徐州當仁不讓的最大勢力了。」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肅然點頭,不管怎麼說呢,的確有這樣的可能。

    趙進他們一直向南走去,不理會身後的滾滾煙塵,而梁三他們始終也沒有追上來。

    從孔家莊一直向南,路上沒有什麼大村鎮,只有幾個不滿百戶的小聚落,沿途荒地也是不少,懂得農事的人都知道這邊黃河經常氾濫,導致土地變成鹽鹼荒灘,沒辦法耕種,可靠近黃河也有好處,距離河岸再遠些可以很容易的打井取水,灌溉什麼的也比內陸要方便。

    沒經過一處村莊,裡面的百姓不是遠遠的逃跑,就是畢恭畢敬的送上犒勞,儘管這些東西都很粗陋,趙進對這個也不理會,只是命令大隊不斷的向前。

    騎兵分成兩隊,一隊在前,一隊在後,走到中午的時候,全體才短暫休息,將剩餘的干糧吃完,雞和羊都是提早收拾了燉煮,等再次出發的時候,沒有貨物裝運的大車就地丟棄,裝著鎧甲和裝備的每一輛大車都有十幾名趙字營的家丁輪班幫著推車。

    這種大車很笨重,好在天干物燥,路面都被曬的很硬,可路過一些坑窪的時候還是會被卡主,有了莊丁們的幫忙就省了很多事。

    「有人騎馬跟上來,不過遠遠看看就回去了,只有一個人,距離遠也看不清楚,應該是梁三那邊的。」行走過程中,在後面的騎兵過來回報。

    「估摸著想看看我們到底向什麼地方走」趙進笑著說道。

    回程沒什麼遮掩,就是一路向南,在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趙字營來到了黃河邊上。

    孔家莊所在的朱旺口和堅城集本就是因為黃河得名,朱旺口當年還是個頗為興旺的渡口,可因為漕運樞紐從徐州挪到了邳州隅頭鎮,這裡也早就荒廢了,除了些見不得光的買賣,沒人通過這邊,即便是江湖道上的人物,現在也都是去更方便的幾個渡口。

    但荒廢的渡口依舊可以停船,這幾天沿著黃河順流而下的各色船隻都看到這裡停著三十幾艘船,船又大又小,都在這邊下了錨,纜繩綁在岸上。

    看到這些的人都覺得納悶,不過也沒什麼人追究細問,無非是當個水路上的談資而已,這些船就是等著趙進的。

    作為前哨的騎兵已經和在岸上等待的船老大們聯繫上了,趙字營一來就立刻上船。

    能看到對岸已經有燈籠掛了起來,黃河夜間行船風險不小,雖說開封下游的黃河水勢平緩,但也需要用燈火指引。

    趙字營各隊上船,那些船老大們則是圍著趙進討好奉承,各個慇勤異常,這個說「進爺召喚,小的丟下生意就來了」,那個說「進爺使喚小的們是理所應當,還破費銀子干什麼」。

    船上的干糧和飲水,一應補給都是齊全,家丁們一上船之後就有人拿了出來,渡口這邊的船足夠多,趙字營的家丁行動迅速,很快就是都上了船,所有的大車和孔家莊帶來的馬匹都被丟棄,只有趙字營自己的二十幾匹馬一同上船,次第解開纜繩,起錨離岸,三十幾艘船向著對岸駛去。

    這些船隻離岸不久,又有騎馬的人出現在渡口上,在漆黑的夜裡張望了幾眼,打馬快速離開。

    裝載著趙字營的船隻沒有直接去往對岸,而是順流而下,夜裡南岸始終有人打著燈籠帶路示意。

    七月十三這天晚上,距離州城最近的渡口附近,裝著趙字營的船隻靠岸了,家丁和馬匹下船,不少人還要趟過齊膝的淺水上岸,水路上一共走了一天一夜多些。

    在岸上也早有人接應,而且早就準備好了給養和車馬,架起篝火短暫休整之後,趙字營向著雲龍山出發,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趙字營大隊到達了雲山寺,雲山寺本寺已經封山七天。

    如惠領著十幾個心腹僧人將趙字營領進了後山的一處莊園,這是用來接待達官貴人和雲山寺自家高層尋歡作樂的地方,不用的時候,就是幾個僧人在這裡看守打掃,既然趙字營要過來,他們也都被打發走了。

    趙字營的家丁們一進入這個莊園就知道告一段落了,趙進宣佈解散之後,很多人顧不上理會僧人們的帶路,直接倒在地上,靠在牆邊呼呼大睡,這一路上實在是折騰緊張,根本沒有放鬆的機會。

    一貫講求紀律和嚴謹的趙進也沒去管,只是跟如惠那邊安排盡快送來飯食和給養,相關的跡象也要放出去,讓大家覺得的確來平息叛亂。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2-2 22:4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8 09:52
第三百五十九章 才僅僅是徐州

               
        到了臨近天黑的時候,趙字營的家丁們才算是恢復過來,云山寺這邊早就準備好了飯菜。

        至於趙進和夥伴們的待遇更好一點,還專門洗了個澡,換上了新衣服,渾身輕鬆的在客廳裡聊天。

        「徐家姐弟二人一直呆在宅院裡不動,咱們白天黑夜都安排人盯緊的,沒人傳遞消息」如惠說了徐珍珍那邊的事情。

        以往有什麼消息傳來,大夥都會七嘴八舌的發表自己的意見,不過說到徐珍珍,大家只是看向趙進,只有陳晃笑著說了一句:「果然是你的良配。」

        尋常女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面的事情都知道不多,更不可能有這樣的靜氣,更不用說趙進率領趙字營突襲孔家莊這件事,從某種意義上是徐珍珍策動的,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女中豪傑,當然是趙進的良配。

        聽陳晃這麼一說,屋子裡的每個人都是笑著點頭,大家都贊同這個說法。

        「現在她只能嫁給我,沒有別的選擇,咱們兄弟們晝伏夜出,出生入死給她徐家除掉了強敵,自然要有所回報。」趙進肅然說道,可怎麼看都有些尷尬

        眾人開始還板著臉,不過大家這麼多年兄弟,彼此瞭解的很,看出趙進這種窘迫,大家立刻哄笑起來,但這樣的場合下,能隨便調笑和說幾句的,也只有陳晃和如惠。

        「一件大喜事,讓你說得這麼算計,等媳婦過門後你可千萬別去講。」陳晃笑著說道。

        如惠情緒倒是沒那麼激動,搖頭調侃說道:「只怕徐家小姐想的比東主還要清楚,咱們趙字營滅殺了孔家莊,對他們徐家是大好事,可也是個警告,如果能鬥得過孔家莊,又何必求我們出手。」

        眾人點頭,劉勇看出來趙進不想繼續談和徐珍珍有關的事情,開口轉了話題說道:「大哥,這次只滅了孔九英和他在的莊子,他幾個兒子最少還有兩個在外面,馬隊應該還能湊出二三百,步卒千把依舊有的,這些就放在那邊不管嗎?」

        「如果我沒想錯,孔家剩下的人加上他們那幾個大頭目,會帶著人去搶孔九英的家產,會彼此爭鬥,周圍看他們不順眼的各路豪強,河南、山東加上豐縣、沛縣的官府士紳都會動手,剩下那些看著不少,很快就會變成一盤散沙。」趙進侃侃而談。

        沒等大家說話,趙進又是說道:「猜測畢竟做不得準,不過孔九英所在的核心之處都衰頹腐壞成這個樣子,其他各處想來更差,即便我猜錯了,以後這孔家莊咱們也不必當他是個敵手,實在太弱,太爛,不值一提。」

        說到這裡,大夥各個精神一振,董冰峰明顯有些激動,在那裡說道:「自小我就聽人講這個孔老虎,說他山東官軍出身,又在草莽江湖中打熬廝殺過,整個徐州地面,甚至還要算上臨近各省的府縣,他都最不好惹,手底下也有一幫軍中出來的亡命,敢拚又懂得章法,就算參將麾下的兵馬都未必是對手,不怕大家笑話,去之前我還有些擔心,可真打起來就知道,他們完全是爛泥一片,馬廄裡面那麼多馬匹,那麼重要的地方,居然沒什麼看守的人,臨跑出來幾個,都是滿身酒氣,這麼爛的隊伍居然還有人說厲害,比起咱們趙字營來,不知道差了多少」

        平時寡言少語的董冰峰難得長篇大論,而且他這番話,正好是切入大夥的心裡,屋子裡的氣氛頓時變得高漲。

        「什麼云山寺的僧兵,什麼孔家莊的馬隊,就算官兵我看也是一鍋粥,誰也比不過咱們趙字營,曹先生,對不住,我就是這麼一提」石滿強激動的接口說道,說完才想到如惠這邊,連忙面紅耳赤的陪個不是。

        「這麼見外作甚,我早就還俗了,和這云山寺沒干系。」如惠笑著說了句,隨後也點頭說道:「我當日逍遙的時候也走南闖北,大明各處見識了些,還真沒見過咱們家這樣的強軍。」

        他這麼一說,大家的情緒更是上來,只有趙進笑著擺擺手說道:「曹先生,咱們這個是保境安民的團練,不是什麼軍,這稱呼上不能錯啊」

        「東主說得是,屬下疏忽了。」如惠笑嘻嘻的說道。

        劉勇也有些激動的說道:「大哥,咱們是不是太小心了,現在也就是徐州到何家莊這一片的人對咱們恭敬,其他各處並不聽話,黃河北就不說了,蕭縣和碭山距離才多遠,那些人也就是和咱們客氣客氣,大哥,咱們既然這麼強,就該讓他們知道規矩。」

        陳晃在那裡點點頭,以他的沉穩臉上都帶著些興奮,不過他這次沒表態,而是看向趙進,眼神裡也頗多期待。

        趙進臉上有笑容,眼神卻頗為嚴肅,他從座位上站起,大夥立刻都是安靜了下來,趙進看了看大夥說道:「我們強嗎?的確很強,比起孔家莊這種土雞瓦狗,比起云山寺這種外強中干的,比起流民這樣的一盤散沙,我們當然很強,可大夥也別翹尾巴,咱們只是在徐州很強而已,再說了,咱們只有這幾百人,這些人強又能怎麼樣,散開了就沒了用處,聚齊了就顧不到別處,這還叫強嗎?」

        每個人都若有所思,石滿強性格比較直率簡單,立刻有些灰心的樣子,趙進卻把話題轉了回來:「等咱們趙字營擴充到兩千人,在這徐州地面上就可以說強了」

        如惠臉上的笑容倒是一直沒什麼變化,其他人的神情又是振奮起來,趙進笑著坐下繼續說道:「這幾次出去打,贏都贏了,可卻有不少毛病,比如說咱們這分隊的法子,老兵隊新兵隊編制不同,調遣起來麻煩的很,開戰的時候,方隊又和這分隊編制沒關係,這個要改,當初也是我太想當然了。」

        老兵隊四十人一隊,新兵隊二十五人,隊正太多,編制太亂,指揮的時候要說得很詳細,戰場上瞬息萬變,務求簡單直接,趙字營現在的規制的確很麻煩。

        不過稍懂人情政治的人就能琢磨出來,當初這個繁瑣混雜的編制,並不是想當然的胡鬧,而是有別的考慮,只是這樣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家丁要加,小勇的人手要加,每一處都要加人手,這次咱們不管干什麼,都不會有人覺得不對了。」趙進的情緒也有些高昂。

        孔家莊被大火焚燬,孔老虎死於非命,這件事從頭到尾趙進都做得儘可能隱秘,除了徐家那幾個人之外,各個環節都不知道前後發生了什麼,孔家莊的人當日四散逃命,他們在孔老虎這種江湖龍頭身邊,自然知道敢於突襲孔家莊的人是什麼樣的角色,沒膽子過來報案指認。

        更何況孔老虎一死,馬隊核心崩散,四方的勢力必然過來侵襲,沒在這孔家莊的孔家核心骨干必然要來爭奪主導權,一直隱忍境山徐家也有很大的可能動手,殘存的人能活下幾個都難說,更不用擔心走漏消息。

        親歷和目擊的不用擔心,更不用擔心其他人,他們都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趙字營做了孔家莊和孔老虎。

        不過只要孔家莊覆滅的消息傳開,不管有沒有參與這件事的,都會第一時間想到趙進和趙字營,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趙進和趙字營。

        然後,這麼強悍的豪強都覆滅無存,誰還能奈何趙字營,原來趙字營有幾百人都會有人覺得規模過大,可救下了徐州,滅掉了孔九英,有幾千人,誰又敢說些什麼?

        在入睡前,趙進帶領著夥伴們在這個莊園裡走了一圈,倒在地上酣睡的家丁們也都陸續醒來,他們被分配了值守輪班的任務,趙進和夥伴們也要輪班,趙進主動要求在最難熬的凌晨之前,雖說這云山寺算是趙進的附庸,可畢竟不是自家地盤,不能有絲毫的大意。

        雖然白天炎熱,可深夜的時候已經能感覺到絲絲涼意,這才七月中,徐州的天氣就開始變化了。

        趙進和夥伴們儘管沒有喝酒,可每個人都有一種微醺的感覺,甚至連下面的家丁都是一樣。

        這讓趙進有些緊張,還以為云山寺在飯菜中做了什麼手腳,等起來值夜的時候才想明白緣由,那是因為大家在徐州城沒有敵人了,所有眼前的和隱藏的危險都被掃清,大家都感覺到安全自然,這種無拘無束和酒後微醺很相似。

        「才僅僅是徐州」趙進沒頭沒腦的低聲說了句。

        第二天一早,云山寺那邊送來了早飯,趙字營家丁都已經休整的差不多,各個精力充沛。

        吃過早飯,在云山寺真智和尚的心腹僧人引領下,趙字營列隊進入了云山寺本寺,對趙字營的很多家丁來說,這裡算是舊地重遊,他們在這裡殺了第一個人,見了血。

        行走在禪房佛殿之中,一路上冷冷清清,除了帶路和相關的僧人之外,其他人都呆在房中,被勒令不許外出。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2-2 22:2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8 16:51
第三百六十章 好大一份嫁妝
   
    昨天雲山寺已經放出了消息,說今日山門開放,允許香客們拜佛敬香,現在雖說還早,城門剛剛開啟,可城外很多信徒香客應該等在門外了。

    雲山寺大門大開,趙字營的家丁們魚貫而出,外面等候的信徒香客敬畏的閃開,有些人還合十禱念,先前趙字營自然是佛敵,可現在則是護法金剛,大家都是感謝。

    車馬從偏門出來,在寺前空地匯合,然後一同下山,山路並不寬,又有不少香客乘車馬上山,看到趙字營之後都慌不迭的躲閃讓路,雙方走起來都很麻煩,不過趙字營也沒有派人提前靜街,就這麼麻煩的一路向下,趙進就是要讓大家都看到,趙字營從雲山寺下來了。

    下山走向大路,那邊還有提前等待著的大車,車上裝著路上要用的一應裝備,趙進還看到了繃著繃帶吊著胳膊的父親趙振堂,以及陳晃和董冰峰的父親,至於其他幾人,石滿強的父親已經對兒子有所交代,而且家裡子女多,有些感情,就不如其他人表露的明顯。

    讓大隊先行,幾個人各去向父親那裡。

    父親趙振堂先是上上下下打量趙進,看著沒什麼事之後才寬慰的鬆了口氣,然後帶著點責備的說道:「你做事不能這麼冒失,萬一在那邊有個閃失,想幫你都幫不上,知道這事我都不敢告訴你娘,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念叨了兩句,趙振堂就搖搖頭不再多說,只是叮囑回去早些休息。

    「父親,麻煩董叔那邊三天後再過河一次,還是去徐家提親,這次不會出什麼岔子了」趙進臨行前說道。

    趙振堂自嘲的笑了笑說道:「你小子的婚姻大事也自己操心做主了,老子還真是什麼都不用管,光是享福了,快走,快走」

    孔家莊被焚燬,孔九英被殺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這邊來,也就是這幾位過來探望的長輩心中有數,孔老虎在徐州各處也有些或明或暗的產業,只要是在趙字營控制範圍之內的,這次都會被吞下來。

    趙字營回轉的時候沿途村寨又是奉承供應,本來可以連夜趕回何家莊,不過為了休整起見,半路上在張莊附近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上午,趙字營進入何家莊。

    「大哥,梁三他們比你早回來兩天,我把他們都關在小院子裡,等你回來安排處置。」吉香過來稟報,梁三他們人少,又是輕騎快馬,回來的速度當然要比趙進他們快很多。

    「讓他們去見徐珍珍,放他們所有人走,帶話讓梁三轉告,三天我家媒人會上門提親,不要出什麼古怪。」趙進吩咐說道。

    吉香干咳了兩聲,小心翼翼的建議說道:「大哥,那好歹是將來的大嫂,是不是說的客氣些?」

    「不用客氣,她明白我的意思。」趙進笑著說道。

    趙字營離開的這些日子,徐珍珍姐弟在何家莊等同被軟禁,找了兩個村子裡的年輕姑娘伺候著,吃喝享用,只要需要都能滿足,但不准和軟禁區域之外的人說話。

    徐珍珍所住的宅院,白天黑夜都有護衛和眼線盯著,就連那兩個村子裡的年輕姑娘實際上都是如惠側面安排的人。

    不過徐家大小姐很安靜,每天正常吃睡,閒暇時候就是教授自己的弟弟讀書,沒有絲毫的焦躁和不安。

    等趙進率領大隊回來,徐家姐弟的軟禁也就解除,吃過中飯,梁三等人也進去拜見。

    「三哥,外面沒有眼線,都是咱們自己的人。」一名跟著梁三去孔家莊的漢子說道。

    在這幾位心腹面前,徐珍珍身前沒有屏風,只是帶著個小號的斗笠,斗笠周圍垂下一尺輕紗,將面孔遮住。

    聽了這個話,梁三點點頭,上前一步說道:「大小姐,孔九英被殺,孔家莊被焚燬,這是徐家的好機會,只要咱們早作準備,孔家那些產業和莊子就都可以被吃下來,趙字營這裡動不了這麼快。」

    梁三臉上頗為興奮,可坐在那裡的徐珍珍卻沒什麼激動,反而輕歎了口氣,這一歎氣,場面立刻安靜下來。

    「梁三,我知道你是為徐家考慮,為我考慮,可你有沒有想清楚,你做這些,是給徐家招禍」徐珍珍說到最後,一貫平靜的語氣變得有些嚴厲。

    「大小姐,孔家一滅,咱們徐家」聽到這話梁三一愣,隨即急切的就要辯白。

    「梁三,不要自作主張。」徐珍珍淡然說道。

    下面的梁三漲紅了臉,剛要繼續爭辯,卻注意到同伴向身後靠近了些,這個小動作讓梁三悚然,自家大小姐做事一向公道,酬功很大方,犯錯懲處也絕不留情。

    「大小姐,屬下錯了」梁三躬身誠懇說道。

    坐在上首的徐珍珍又輕歎了口氣,淡淡說道:「你把趙進想得太簡單了,他們不用我們安排的船,自家早有安排,你以為你的那些江湖手段能有用嗎?好在一切還沒有揭破,一有跡象,徐家恐怕就要遭殃。「

    看著下面的梁三惶恐的要跪下,徐珍珍繼續說道:「你也是為了徐家好,這次只說一句,下不為例,你先去趙公子那邊打個招呼,說我臨走前想見他,然後去安排回程」

    聽到還讓自己做事,梁三吊起的心總算放下,匆忙轉身出門,在他出門之後,幾個站在下首的漢子也都退了下去。

    都在何家莊內,安排這些事情還是容易的很,沒多久,徐珍珍乘坐小轎來到了趙進的書房,現在徐家大小姐已經不用太掩飾自己的行蹤。

    「趙公子的大恩大德,妾身永記不忘。」徐珍珍開門見山的說道,起身萬福施禮。

    本來趙進還要安排屏風遮蔽,徐珍珍自己示意不必,但還是帶著遮臉的斗笠輕紗。

    「做這件事我也是為了自己,談不上什麼恩德。」趙進很平靜的回答說道

    徐珍珍站起後沒有坐下,又是繼續柔聲說道:「趙公子,妾身此次行走在外,拋頭露面,還望趙公子莫要嫌棄妾身輕賤。」

    趙進很干脆的搖頭回答:「趙某不會這麼想。」

    徐珍珍那邊微微點頭,有一層輕紗阻擋,面容和表情都看不太清楚,不過趙進卻對這個女人有了新的判斷。

    殺伐果斷,不被世俗禮法約束,一個弱女子頂起了徐家這麼大的家業,可不被約束並不是不在乎,她可能一直覺得羞恥,一直覺得會被別人瞧不起,事實上,這個年紀未嫁,又和個男人一樣管理家業,或許在世人眼中,表面稱呼一聲女中豪傑,實際上卻瞧不起,女中豪傑這個詞,在這個時代,本身就有諷刺的意思。

    這個女孩一直在強忍著心情支撐家業,並不是她做錯了什麼,而是這個時代的局限。

    屋子裡安靜了會,徐珍珍又開口說道:「趙公子應該安排媒人去妾身家裡提親了?」

    看到趙進點頭,徐珍珍沉吟了下開口說道:「妾身知道這麼說冒昧失禮,可在媒人上門之前,還是請趙公子你答應一件事。」

    趙進眉頭皺起,這話的另一重意思就是如果不答應,媒人上門之後恐怕要變故,趙進臉上有冷笑浮現,事到如今,已經不是你徐家自己能做主的了,趙進笑容滿面,語氣裡卻沒有一絲笑意的說道:「大小姐請講?」

    「妾身只有一個弟弟,這個弟弟性子懦弱,妾身十四歲開始學著管家做事,可這個弟弟怎麼也要到十八歲,他現在六歲,到那時還有十二年,這十二年間的徐家就是趙公子的了」徐珍珍的語氣和一貫的平靜不同,能聽出來心情很激動。

    在這十二年裡,徐家的家業是自己的?趙進一愣,這還真是一份無比豐厚的嫁妝,原本自己想著通過聯姻抓在手裡,現在則是自己送過來,比預想的還要好很多。

    徐珍珍的話還沒說完:「十二年之後,若是妾身的弟弟能在科舉功名上有前途,這份家業還請趙公子繼續掌握,若是妾身的弟弟學業無成,十二年後,請趙公子將徐家這份家業還給他,徐家一切,趙公子可有三成。」

    原來是代管,不過這也足夠優厚了,但這份優厚對趙進來說算不得什麼,他只是笑著問道:「如果我不答應,是不是媒人上門還會被拒絕?」

    「以趙公子如今的實力,徐家不敢拒絕,但妾身敢保證,徐家的一切,趙公子你沒辦法完全抓在手中,或者說在刀劍之下,最起碼要有五年才能整合,除此之外,妾身也做不到什麼了。」徐珍珍的語氣凌厲起來。

    趙進微笑著沒有出聲,只是看著站在面前的女孩,隔著那層輕紗兩人視線對上,趙進發現徐珍珍的雙眼很有神。

    「你提出這個條件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我本來想的是,娶了你之後,趙字營用徐家做事也會方便些,卻沒想到整個家業都能拿過來,十二年,十二年能做好多事情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2-3 10:13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5-19 09:08
第三百六十一章 隨之而來的變化

    「妾身嫁到趙家,管著徐家就是名不正言不順,而趙公子的刀槍正可以讓那些心懷不滿的角色噤聲安分,這十二年趙公子一定要管,不然家父和舍弟肯定會被別人坑害矇騙,十二年後,還請趙公子讓出,妾身知道自己要求的過份,可還是請趙公子答應。」

    聽到徐珍珍說完,趙進臉上收了笑容,緩緩搖頭說道:「十二年之後會多很多的變數,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讓出來?」

    「妾身覺得趙公子是個言而有信的豪傑」徐珍珍堅定說道。

    趙進臉上又有了玩味的笑容,調侃著說道:「你看錯了,你用這等話語拘我沒有任何用處,到那時候,你做不了主,你們徐家也無能為力,到時候讓或不讓,由不得你們了」

    「能和妾身這麼說,就說明趙公子心懷坦蕩。」儘管隔著輕紗,趙進卻能感覺到對方在筆直的盯著自己。

    趙進也是站起,徐珍珍好像嚇了一跳,後退了兩步才站定,趙進看著徐珍珍說道:「成親之前定下規矩,成親之後多少會受這個約束,你想的沒錯,你我之間成親沒什麼情投意合,更像是結為同盟,所以也該提前定下規矩條件,這個你也沒錯,可你想過沒有,我到時候翻臉不認,你有什麼法子,不要講那些無用的虛文,你仔細想想?」

    徐珍珍低下了頭,趙進又是說道:「不過,你可以放心,這個我答應了,就算十二年後也不會和你玩什麼手段翻臉,無論你信或不信,我先做這個承諾了」

    話說到這裡,徐珍珍下意識的撩開斗笠上的輕紗,露出秀氣文弱的面孔,有些迷惑的看著趙進,好像隔著一層就看不清。

    「是不是覺得我答應的太容易,反倒不信了?」趙進問道,徐珍珍輕輕的點頭。

    這時候趙進臉上浮現笑容,他朗聲說道:「你們家這份家業對我來說太小了,僅此而已。」

    徐珍珍臉上的疑惑散去,雙眼閃閃的看著趙進,就這麼看了一會,雙頰有紅暈浮現,嘴角微微上翹,在那裡屈膝為禮,輕聲說道:「那妾身就先行回返,靜候安排。」

    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怎麼,徐珍珍掛在斗笠上的輕紗始終沒有放下

    徐珍珍離開的時候是坐著轎子,這個被何家莊好多人看到,也包括各方安插的眼線,不過沒人想到這是徐珍珍。

    董冰峰的父親董吉科在七月十七這天去了境山徐家提親,徐家很熱情的招待,但對於董吉科的提議卻沒有回應。

    當然,提親上門,作為當事人而且還是年輕女子的徐珍珍不會出面接待,出面的是徐家族長徐本榮和一干長輩,董吉科一心想要把這件事辦成,很是低姿態的熱情。

    結果徐本榮臉色猶豫,一干長輩七嘴八舌,無非是說趙進粗魯,趁著徐家危難之際要挾逼迫,孔家莊現在已經覆滅,局面改變,當時決定的也該變。

    在會面上還有人談起某大戶人家的秀才公子,某位南京的年輕俊彥,都說這才是良配。

    說到最後董吉科也是翻臉了,他自然知道自己代表著趙字營這一系,既然你們這麼不識趣,那就不要談了,徐家各位長輩各個倨傲矜持,絲毫不怕董吉科翻臉,只有徐本德苦苦挽留,可他的聲音根本沒人理睬。

    董吉科氣呼呼的出門,在徐家府門之外被人追上,那位小廝只是說道:「請貴客再留一天,明天就有結果。」

    「今日這摸樣,留下來吃臉色嗎?」董吉科的回話也不好聽,小廝只是說道:「小的又不是那些人派來的。」

    董吉科就在客棧那邊留宿了一晚,徐家做的如此失禮,這樣的貴客上門都不讓在家裡住。

    客棧的掌櫃得了吩咐,對董吉科很慇勤,還說就在提親的前一天,孔家莊一位頭面人物在這客棧裡上吊了,還故作神秘的說道,誰都知道是大小姐派人除惡,大家明面不說,心裡都覺得痛快,被收拾的這個姓付,據說是那孔九英的軍師一流。

    董吉科還真聽過這個名字,自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到此時他也想明白了,趙進威風到這個地步,如果徐家這些人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自然有他們的苦頭吃。

    到了第二天果然有了結果,徐家幾位長輩夜裡突然得了暴病,有人沒撐下去,有人只能閉門靜養,還有幾個操持家務辛勞,要回鄉下休息一段時間。

    然後徐家派人把董吉科請了回去,這次出面接待的只有徐本榮和徐本德,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不過答應的卻是干脆利索,徐家這邊一切都答應,請趙家按照規矩禮數下聘。

    董吉科雖然詫異,但說媒成功當然高興,等回返的時候才聽到徐家內宅這些變故,只要不是傻子,發生了什麼當然可以猜到,董吉科也是驚訝非常,自己感慨了句:「還真是天生一對」

    這些日子裡,何家莊內的住戶都接到了一個條件,他們擁有的房屋和田產,趙字營都會按照市價的兩倍購買,集市和商戶那邊則不會干涉。

    什麼故土難離,什麼本鄉本土,在兩倍的價錢面前都算不得什麼,大家都能算清這筆賬,拿了這筆錢可以在別處建更好的房子,買更好的地,而且現在何家莊各處集市這麼興旺,用這個做本錢做點生意肯定不錯。

    這價錢讓大伙心甘情願,不願意的也畏懼趙字營的威勢,都是乖乖的搬遷,不過很多人都是搬去了臨近的小石頭村,在那邊購買田宅,然後來何家莊這邊做工做生意。

    如今石滿強的父親在徐州州城和周圍地面上可以說是鼎鼎大名,這倒不是因為他兒子是趙字營的主腦之一,而是各方做工出力的都知道,石老大手裡有活計,工錢不拖欠給的足,所以常年有做工的頭目派人在石家這邊候著,一有消息立刻就能趕過來。

    那邊董吉科過河做媒,這邊石滿強的父親又有大活要做,磚瓦木石,各色材料,修建房屋宅院的工匠,搬運挖掘的苦力,樣樣都是需要,雖說需求巨大,可工匠材料也很快就能召集起來,耽誤不了什麼事情。

    這個大活計就是翻修何家莊,現在趙字營在何家大院屯駐,已經有些擁擠,擴充人數之後,不管是營房、庫房還是訓練的校場,都要大規模的擴建,而且何家莊到現在還只是普通村落的格式,這次要將何家莊變成一個軍營和堡壘,何偉遠和孔九英犯過的錯誤,趙進可不想再犯。

    現在若以何家莊為中心,聯莊聯保各處則是外圍,到時可以從外到內建立一層層的防禦體系,而不會和孔家莊一樣,自以為威名震懾各處,根本就沒有什麼防備,輕易就讓趙進長驅直入。

    那邊董吉科回返,趙家正式派人過去下聘,趙進和徐珍珍的親事開始有條不紊的推進。

    也在這個時候,孔家莊被大火焚燬,孔九英被強人刺殺在小妾房前的消息開始傳遍徐州各處,和趙進判斷的差不多,孔家莊殘餘的力量沒有團結起來自保或者報仇,他們第一時間就是開始爭鬥,什麼孔九英留下的金銀錢財,什麼三省交際之地的龍頭位置。

    孔家莊橫行太久了,以至於剩下來的這些人覺得他們自己分出勝負就可以爭下龍頭的位置,和外面沒什麼關係。

    可這個時候的孔家莊就是一塊肥肉,孔九英死了,他家的核心馬隊也被徹底打殘,這樣的孔家莊誰會去敬畏。

    河南的幾個桿子,山東的響馬都是撲了過來,各方勢力惡戰一場,然後因為鬧得太過,山東兗州府和河南歸德府以及徐州三處官府決定會剿。

    最後是曲阜的衍聖公孔府派來了管事,說孔九英勾結盜匪,辱沒了孔府聖裔的清名,所以孔家莊這些事和孔府無關,請地方上剿滅盜匪,然後孔家再派人接管這個莊子。

    沒了衍聖公孔府的名義,各方下手就更沒有顧忌,連官軍都打著孔家錢財的主意,孔九英的幾個兒子都是暴死,剩餘的那些勢力也在一個月內煙消雲散了。

    除了徐家帶路的梁三等人之外,其餘各方都沒辦法證明趙進做了這件事,可每個人都知道這是趙進干的。

    大家都知道,但沒人去說什麼,四處安靜了幾天,除了那些不知死活的蟊賊之外,徐州的江湖綠林,城內市井,大家都是不敢亂動,小心翼翼的打聽自己能打聽到的消息。

    只有孔家莊那邊還在不知死活的廝殺著,可為首的幾個人都得到了相熟關係的警告或者建議,就算得到了什麼,也要問過進爺再行處置,要不然可能那天早上或者晚上,全家全莊會被洗個干淨。

    徐州州城沒什麼反應,因為官府之外,上上下下都聽趙進和他爹趙振堂的,所以大伙沒什麼變化,最先做出反應的是豐縣、然後是沛縣,再之後則是碭山和蕭縣,這個反應是和距離孔家莊的遠近相關,距離越近的反應越快。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12-3 10: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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