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刺客獵人 作者:洛水 (連載中)

 
mk2258 2013-11-27 23:56:1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3 161438
mk2258 發表於 2013-12-6 21:25
第10章 我和我的小夥伴們


 風眼最終融化成一縷燥烈的氣息,流入高登心臟的魔命樹。

  一條青黃色的根須緩緩長出,緊接著,魔命樹光禿禿的樹幹光芒閃耀,一個小小的突起鑽出樹幹,繼而綻開,探出一根纖嫩的枝條。

  樹枝的顏色由淺入深,茁壯生長,連續抽出一片片新芽,新芽又長成密集的樹葉,覆蓋枝條。再過片刻,鬱鬱蔥蔥的枝葉間爆開幾點花苞,徐徐綻放,最終,枝頭結出一枚青黃色的果實,飽滿鮮亮,搖搖欲墜,映襯得整棵魔命樹生機蓬勃,光彩煥發。

  不出意外,這枚果實會熟透掉落,轉化成最純淨的異形源力,令高登速度激增。而通常,只有武技達到白銀級的修煉者,才有機會借助源力的滋養,培育出魔命樹的果實。

  突然間,高登的息微術滾動如沸!

  奇變陡生!

  魔命樹上的果實倏然裂開一道細縫!

  迎合著息微術的呼吸起伏,裂縫中飄出一個個細微難辨的風孔,受息微術驅策,紛紛鑽入皮膚的毛孔。

  這些風孔與毛孔相互滲透,彼此交融,進行著深奧離奇的蛻變。而魔命樹上的果實開始黯淡起皺,連同枝條、花葉也漸漸萎縮,顯然正在被息微術抽取精華。

  高登驚異地發現,一個剛剛完成蛻變的毛孔,竟然化作了風孔,像口鼻一樣可以呼吸了!

  按照目前的速度,大致需要一年,魔命樹的果實會被息微術徹底吸乾。到那時,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將蛻變成風孔。

  這種蛻變,高登聞所未聞。

  可這種蛻變令他毛孔暢通,呼吸量擴大,全身彷彿生出一道道湧動的波浪。

  他甚至生出整片沙漠都隨著呼吸起伏的玄妙感覺。

  隨著風孔一個接一個生成,高登本能地熟悉了風的習性。迎著沙暴,高登一會兒側身,一會兒後仰,循著風力不斷調整上身的姿勢。往往只要改變一個細微的角度,就能卸去大半風力。

  儘管如此,他還是被狂風捲得搖搖欲飛。

  幸好沙暴持續的時間不長,十多分鐘後,風沙漸弱,景物隱約可辨。

  「好了,阿泰,鬆手吧。」高登聲音嘶啞,喉嚨裡灌滿沙子,全身裹了一層厚厚的粉,稍微一動,沙塵就簌簌地掉下來。

  阿泰沒有反應,高登側過頭一瞧,才發覺他昏迷了。

  高登愕然片刻,吃力地扳開對方的手指。那雙手指節怒突,粗糙結實,抓得可真緊,他的手指快被扭斷了。

  高登跨出沙堆,一步竟然竄出三尺遠,隨即小腿肌腱一陣抽痛。他隨即明白,呼吸量的擴大使身體變得更輕盈了,速度自然也加快了,比過去幾乎快上一倍。然而,他薄弱的肉體無法承載這種速度,導致肌肉挫傷。

  如此看來,果實未能轉化成異形源力,反而是一件好事,否則他的身體根本適應不了風馳電掣般的極速。像現在這樣,風孔一點點蛻變,速度的提升也會循序漸進,他也能慢慢增強肌肉的承受力。

  高登幫阿泰解開繩索,往背上重重拍了幾下。

  「阿嚏!」阿泰噴出口鼻的沙土,嗆著醒過來。他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兄弟,我們活著嗎?」

  高登凝視著手指上紫腫的淤痕,沉默了一會兒,反問道:「你覺得自己活著嗎?」

  這時,遠處猛然滾來三個大沙團,顛簸了幾下,「砰」地撞在阿泰身上,停止了翻滾。

  雙方不約而同地叫起來,阿泰痛呼:「現在我覺得我活著!」

  「我們活下來啦!」一個大沙團哈哈大笑,抖落滿頭沙塵,露出鮮艷如火的紅髮。

  「你這混蛋,先解開狗屎的褲帶!」另一個大沙團嚷道,用活動的右手去解手腕上的布條。他們三個用褲帶相互綁住一隻手腕,就像連體嬰兒。

  高登慢慢退開,不露聲色地觀察對方:一個洋洋自得的紅髮少年,一個罵罵咧咧的雀斑男孩,一個扎羊角辮的羞怯少女。

  「我早說了,我是注定的史詩主角,怎麼會死?知道什麼是主角嗎?就是美女我上,奇遇我得,反派我打……」紅髮少年用抑揚頓挫的音調吟誦道,神采飛揚,唾沫橫飛。他這才瞥見高登和阿泰,楞了一下,興奮地撲上來,「天啊,這裡還有兩位倖存的朋友!你們好,我是番紅花,曾經的流浪藝人學徒,未來的傳奇英雄。抱一抱吧,讓我們慶祝大難不死,從此改變自己改變世界!」

  「我叫阿泰,蠻人。」阿泰遲疑著和番紅花擁抱,他還沒遇到過這麼熱情友好的童奴。

  「叫我雀斑好了,我是個流浪兒。」

  「我,我叫翠茜,父親是商人。」

  「朋友,你呢?」番紅花又去抱高登,後者看似迎上相擁,實則膝蓋微抬,抵住對方襠部。番紅花一旦異動,保證他痛不欲生。

  「我叫高登,很高興認識你。」高登從番紅花的臂膀間輕輕掙脫,笑著說道。番紅花顯然頗有心計,自稱史詩主角,無非是暗示別人應當以他為主,好處也該由他獨享。可惜,這種拙劣的手段書中早有記載。

  雀斑男孩滿懷戒心地看了高登一眼,把番紅花拉到角落,咬著耳朵說:「小心點,紅毛,這傢伙的笑容裡藏著刀子。」

  番紅花不以為然:「小雀雀,你又嫉妒了,長得沒他帥不是你的錯。安心啦,小矮凳看起來不像是反角。」

  雀斑嘴角抽搐:「我說過很多遍了,別叫我什麼狗屎的小雀雀!還有,『反角』兩個字不會寫在臉上!這一路,要不是我機靈,你早被許多反角幹掉了!喂,你這狗屎的聽我說完!」

  番紅花早就轉過身,和高登、阿泰熱絡攀談起來。他們本有一大夥人,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分散,後來被沙暴捲到了這裡。

  高登越發覺得紅毛小子心計厲害,他只有阿泰一個炮灰,可紅毛竟然糾集了一大群炮灰!

  「紅毛,我們要抓緊時間趕路了。沙暴剛過,現在不會有什麼凶獸。」雀斑朝番紅花使了個眼色,暗示雙方分道揚鑣。

  「好!小雀雀、翠翠、阿泰、小矮凳,大家一起出發吧。向前進,向前進!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番紅花揮揮拳頭,鬥志昂揚。

  雀斑絕望地揪著頭髮,自從認識損友,頭髮掉得好快。

  高登對阿泰點點頭,跟隨番紅花三人同行。他覺得有必要弄清,紅毛小子到底想在他眼皮底下搞什麼陰謀。

  眾人辨清方向,開始趕路。

  番紅花興致正高,沿途指點風景,高談闊論,嘴巴一刻不停,嗓音動聽得像一隻夜鶯。

  「阿泰,禿頂的蠻人怎麼梳小辮?戴假髮嗎?」

  「阿泰,蠻人拉出來的屎也比我們粗嗎?」

  「小矮凳,你為什麼個子這麼矮,名字卻姓高?」

  「小矮凳,你別眼睛瞄來瞄去的,太猥瑣了,要抬頭挺胸拿出氣魄!」

  高登心中雪亮,紅毛是以閒聊的方式,摸他們的底細。好在自己受過家族的特訓,對此應對自如。

  「紅毛,你的嘴巴不幹嗎?」阿泰舔了舔乾澀的厚嘴唇,困惑地看著滔滔不絕的番紅花。

  「智慧的泉水永遠不會乾涸。」番紅花婉轉吟唱。

  天色漸漸泛青,臨近拂曉,戈壁的溫度急劇降至零下。高登還好一些,其他人凍得直哆嗦,番紅花的舌頭也冷得打結,說話都不利索了。

  「好冷啊,大家熱乎一下吧!來,抱緊了暖和些!」番紅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伸臂摟住雀斑,另一條手臂抱住高登。高登瞄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手肘微橫,以防萬一。

  雀斑猶豫了一下,伸臂摟住阿泰,阿泰又紅著臉摟住翠茜。

  「啊哈,就像跳踢踏舞一樣噢!」番紅花一邊走,一邊踢腳歡跳,揚起一路飛沙。

  四週一片寂靜,天地空曠幽冷。

  無邊無際的戈壁映出少年們小小的影子。五個人肩靠肩,擠成一排,身上散發出熱呼呼的酸臭味。

  這股酸臭令人窒息,卻又溫暖縈繞。無論走多長,走多久,他們都無法忘記這樣的味道。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1 00:08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無人不知白朗寧


     天際慢慢發紅,朝霞破出雲端,戈壁灘像一面起伏的鮮艷旗 幟。

     「各位,我為大家奉獻一首《我但陽》!」番紅花振奮地清清嗓子,歌聲飽含熱誠,「啊,我但陽,多麼輝煌,光芒萬丈,暴風雨過後天氣多晴朗??????」

     高登看著曙光一點點照亮紅髮少年,飛揚的臉龐沐浴在金紅色的朝輝中。

     他唱這首歌目的何在?高登暗自尋思,他聽到雀斑、阿泰、翠茜發出爽朗的大笑,黎明在笑聲中到來。

     旭日昇起,光芒璀璨,照亮了前方的破敗小鎮。

     阿泰、翠茜和雀斑轟然歡呼,番紅花卻捏緊拳頭,揮向小鎮:「我恨那些人,是他們害死了很多夥伴。」

     阿泰神色一悲:「他們也害死了阿杜。」

     雀斑不安地瞄了高登一眼,高登沒放過給血獄會樹敵的機會,挑唆道:「菜餚不怕熱,復仇不怕涼。」

     雀斑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這個小白臉去告密。

     「小矮凳,你還真有暗黑類主角的潛質呢!但這句話是民間諺語,你抄襲了噢。」番紅花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高登。

     他們一起向著小鎮奔去。

     這是個荒棄的鎮子,街道大半被沙礫覆蓋,屋舍殘破,早已沒了人家。

     高登望見血鴉和大漢們就守在鎮口,他們背後,懸浮著一艘黃色的「白朗寧」小飛艇。

     幾個童奴坐在飛艇下方,狼吞虎嚥地大嚼。他們周圍擺著四隻大木桶,一隻堆滿麥餅,另外三隻盛滿清水。

     「大人。」高登率先走過去,恭敬地道。

     「恭喜你們了。」血鴉點點頭,態度比過去好了不少。「去進食吧,好好休息。」

     他們跑向木桶,那幾個童奴抬頭望向他們。高登看見了格鷹,後者仇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忌憚。他又看到番紅花、雀斑和一個留著洋蔥頭髮型的少年狠狠對視,顯然也有積怨。

     「那個洋蔥頭太狠毒了,要把翠翠扔出去餵土狼。」番紅花忿忿不平地對阿泰、高登解釋原委。

     「先吃飯。」高登走到水桶邊,埋頭狂飲一通。這幾個童奴能比他們早到,肯定有兩手,他沒必要和對方結怨。

     番紅花不情不願地坐下來,一邊吃,一邊怒瞪洋蔥頭,瞪著瞪著居然睡著了。其他人也開始打瞌睡,唯獨高登一直保持警醒,身體外鬆內緊,像隨時可以激射出去的弓箭。



     「你不錯。」血鴉突然回過頭,對高登說。

     「能得到大人的讚賞,是我的榮幸。」高登受寵若驚地走過去,臉上露出畏懼、諂媚和一絲炫耀的複雜情緒,這個表情在家族訓練了好幾天。

     血鴉饒有興趣地審視高登:「聽你說話的語氣,你念過書?」

     「先父是一位男爵,他為我請過幾位家庭教師。」

     「你撒謊,貴族不可能被賣為奴隸。」

     高登結結巴巴地道:「大人,我,我是私生子。」

     血鴉想了想,忽而冷笑:「小子,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我想報仇。」高登面色忽紅忽白,半晌道,「父親死了,他的夫人怕我瓜分財產,把我賣給了奴隸販子。我,我要向那個狠毒的女人復仇!」他並不擔心血獄會查驗此事,因為的確有這麼一位男爵,也有這麼一個私生子,只是男爵把私生子藏的很好,他的夫人對此一無所知。眼鏡蛇家族幹掉了男爵和私生子,安排高登頂替後者的身份,再將私生子的消息巧妙洩露給男爵夫人,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血鴉陰惻惻地笑了:「原來是為了這個,你才刻意在我面前表現。哼,只要忠心做事,不出幾年,你就能以血還血。」

     高登信誓旦旦:「全聽大人吩咐。」

     血鴉意味深長地瞥了高登一眼。這些年,血獄會的勢力急速擴張,內部的權力鬥爭也日趨激烈。他需要收攏一些有潛質的新人,培養自己的勢力。

     高登見血鴉不再多說,識趣退下。

     他並不贊同家族的臥底策略,那些元老要求「釘子」盡量低調,盡量平凡,以免引起血獄會的疑心。

     可前幾枚「釘子」還是未能倖免。

     高登決意反其道而行。他要高調,他要突出,他要以最耀眼的成長爬上血獄會的權力巔峰。

     情報只是小打小鬧。把血獄會掌控在手,才是對付其幕後勢力的最好方式。

     討好血鴉只是第一步。

     過後,又有一些童奴陸續趕來。血鴉從白天一直等到日落,總共有四十九個童奴成功抵達了小鎮。

     高登仔細觀察著其他童奴。血獄會從各地奴隸市場交易了五千多隻豬仔,經過三個月的殘酷淘汰,活到現在的只有四十名少男和九名少女。

     他們無一不具備超人靛質和意志,將成長為血獄會的精英。



     「我宣佈,即刻起,你們不再是豬仔。」血鴉陰冷的目光掃過所有倖存者,四周頃刻無聲,一雙雙眼睛閃爍著的光彩。

     「你們將加入血獄會,成為一名行走在陰暗裡的刺客。」

     「今天,你們兩手空空。沒有金幣財寶,沒有顯赫家世,沒有權力地位。」

     「血獄會能給你們的,只有刀與劍,血與火,主宰他人生與死的強大力量!」

     「擁有力量,就擁有一切!」

     血鴉說完,領著眾人登上飛艇。

     少年們坐在狹小的皮椅上,稀奇地打量著飛艇的吊艙,小聲議論。儘管飛艇問世經年,但對平民來說,仍然是個新鮮玩意。

     「我們將來,一定會比白朗寧更偉大!」番紅花看著艙壁上塗繪的「白朗寧」三個字,信心十足地道。

     「口氣比力氣還大。」洋蔥頭少年聽到了,譏笑道。

     番紅花不屑地對他搖搖手指,說出了一句白朗寧的名言:「麻雀安知老鷹之志?」

     這句話,是白朗寧發明飛艇時,對一幫嘲弄他的煉金士說的。當時大家沒聽懂,後來才明白其中含義。這句話最終被列為當世百句名家典言,其中,白朗寧的名言佔據了一半。

     即使夜空中最閃亮的流星,也無法比擬白朗寧的橫空出世。

     他最初只是香之國內,一個游手好閒的紈褲公子哥。有天賽馬,他摔落昏迷,醒來後忽然洗心革面,閉門潛學。

     一年後,白朗寧設計的新奇服飾引發貴族的時尚革命。兩年後,他編寫的《王子復仇記》、《茶花女》、《三個火劍手》震驚戲劇界,掀起文藝復興大潮。三年後,他譜寫的《英雄交響曲》成為武騎士聯盟的宣誓曲。四年後,他開辦一種叫做「夜總會」的娛樂場所,財源滾滾而來。五年後,他突發奇想,和煉金學會合作發明飛艇,被煉金學會授予「夢想大師」的稱號。為了感謝白朗寧替普通人實現了飛行夢,所有的飛艇出坊前,都會塗上白朗寧的名字。

     這是真正的當代傳奇,貴族圈的明星,學術界的寵兒,文藝潮的偶像。他是音樂家、設計家、美食家、哲學家、煉金專家??????幾乎每年,白朗寧都會攪動一場全大陸的新風向。眼鏡蛇家族關於白朗寧的情報多達厚厚一本,高登發覺此人幾乎無所不會,除了武技例外。

     白朗寧是個修煉廢柴。

     「小矮凳,我們一定會超越白朗寧的,對吧!」番紅花振臂高呼,雀斑、翠茜和阿泰紅著臉,默默地研究天花板。

     「何必超越?幹掉他就行了。」高登淡淡地說,三人眾的臉更紅了,繼續研究天花板。

     大漢們輪流轉動螺旋槳,飛艇緩緩升空,飛向幽靈戈壁的最深處。

     兩天後,飛艇抵達血獄會的據點,一個專門培養刺客的秘密基地。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1 00:09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沙穴人的遺跡




     高登最後一個走下飛艇,舉目四望。

     視野被一種奇詭的塵霾籠罩,連陽光都難以穿透,唯有腳下的紅褐色礫沙標明他們仍在幽靈戈壁。

     血鴉領著眾人走進濃密的塵霾,一座宏偉的古城廢墟若隱若現。

     斷垣坍塌,殘壁崩裂。城牆被風沙侵蝕得瘡痍遍佈。碉樓大多坍陷,碎石堆積如山,一排排古老的圖騰柱東倒西歪。

     這是異人類的古文明遺跡!高登吃了一驚,難怪血獄會發展迅猛,原來他們在幽靈戈壁找到了一處古文明遺跡!

     最早的人類居住在水瓶域。數十萬年前,煉金士波子首次發現了水瓶域外的域壑,由此掀起浩浩蕩蕩的域外殖民時代。人類組織探險隊穿過域壑,探索出一個個嶄新的域。

     當今最熱門的職業——獵人,就是由那個時代到險隊員演變而來。

     大多數新域處在蠻荒時代,少數存在人形生物,發展出各自的文明,他們被稱為異人類。

     經過漫長的征服、吞併、融合,異人類和人類繁衍出今天的人類,三十六個新域由此變成人類的殖民域。只有少數環境惡劣的凶域,才被人類放棄。

     異人類的文明逐步消逝,但偶爾也能挖掘到他們留下的文明遺跡。遺跡內不僅藏有奇珍異寶,還有異人類獨特的武技、建築、藝術等文獻資料。

     每一個異人類的文明遺跡,都是無價之寶。有些獵人專門尋覓古文明遺跡,被稱為「寶藏獵人」。

     「這裡曾經是沙人的部落,比我們人類更古老,大概建立在九百萬年前。」血鴉介紹道,領著眾人走進一座躺著破朽雕像的廣場。

     少兒們好奇地東張西望,番紅花意興大發:「總有一天,人們也會樹立我的雕像,永久瞻仰!」

     阿泰迷惑地問:「像這座一樣破?」

     雀斑哼道:「狗會在你的雕像上永久拉屎。」

     翠茜小聲說:「花錢請一個石匠就能雕。」

     番紅花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三人眾,又對高登投去期盼的眼神。

     想不到,紅毛小子的陰謀竟是——成神!高登瞠視著番紅花,半晌道:「佩服!」



     血鴉掏出兩枚紅寶石,塞進巨像空洞的眼窩。「轟隆隆!」一個黑咕隆咚的地下入口出現在廣場中心,長長的階梯蜿蜒而下,通往沙漠深層。

     「下面是數萬平方公里的沙窟,也是沙人祭拜神靈的聖地,你們將在此接受三年特訓。」血鴉踏上階梯,扳動一道滑輪機關,入口在頭頂上方封閉。

     少兒們眼前一黑,只能扶著兩側沙壁往下落腳。

     黑暗中傳來血鴉的語聲:「沙人用幽靈戈壁特有的膠蟲粘合沙礫,再灌入鐵蔥汁砌成沙窟。雖然建在地下,但極為堅固。」

     高登用手指戳了戳沙壁,果然像岩石一樣硬實。

     總共走完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他們才到平地。前方是一條寬敞直道,閃爍著清亮的藍光,那是一種螢光菌發出來的。

     高登注意到,四周密佈人工鑿穿的氣孔。一旦外敵闖入,氣孔裡就能噴出毒煙。地上同樣遍佈氣孔,這意味著他們並非處於沙窟的最底層,下面還有窟道。

     往前走,光線更亮,千姿百態的發光菌菇探出沙壁,五彩繽紛的光芒交相輝映。地上爬滿翠綠的光蘚,像一條波光粼粼的碧河流向無限深遠處。

     「這裡肯定隱藏著一些神奇的菌菇,吃了以後,立刻增長百年源力。噢也,史詩主角底路開始啦!」番紅花興奮地抓起一把紫紅色的光蕈,往嘴裡胡亂塞。

     阿泰三人眾目瞪口呆。

     瘋狂的成神之路!高登搖搖頭,深吸了幾口這裡的空氣,到處充溢菌香,完全沒有地下特有的混濁味。氣溫也不算悶熱,發光的菌菇吸收了大部分熱量。

     眾人眼前出現了更多通道,大大小小的窟室分佈其中。有時,可以見到裹著斗篷的血獄會成員幽靈般進出。

     所有的窟室環繞著一座穹頂大廳。

     走進大廳,眾人就像走進了一片廣闊的曠野。

     八根白森森的龐大骨柱,撐起大廳八角,散發出的蒼茫氣勢猛然攫住了高登。他不由自主地倒退,心口隱隱發悸。

     其他孩子都沒感到異樣,格鷹狐疑地瞅了高登一眼,難道這小子膽子很小,打鬥時的不要命是裝出來唬人的?不然的話,怎麼連野獸的骨頭也害怕?

     「歡迎光臨,我親愛的孩子們。」一個銀髮銀鬚,慈眉善目的老人穿著雪白的長袍,笑瞇瞇地站在大廳中央,對眾人張開擁抱的臂膀。

     番紅花悄悄地道:「這老頭一定是大反派。對吧,小矮凳?」



     高登頗有同感,老頭絕對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偽君子。因為血獄會和自己的家族一樣,不可能有什麼善人,有的話也早死光了。

     老頭說話的聲音溫暖如春:「歡迎你們加入血獄會的大家庭,大家可以叫我銀狐爺爺。呵呵,我的小可憐們一定又累又餓,快坐下來用餐吧。」

     銀狐讓開身子,後面擺放著一張又長又寬的橡木桌,鋪著潔白如雪的餐布。金紅的烤肉堆滿了一隻隻錚亮的大銀盤,橙黃的蜜水盛滿一隻隻透明的水晶瓶,懸掛的吊籃裡擠著紅彤彤、黃燦燦、綠油油的新鮮水果??????

     滿桌佳餚的誘人香氣瞬間俘虜了眾人,他們圍住餐桌,大吃大喝。

     「這一批豬仔的數量怎麼這麼少?」銀狐一邊打量少年們,一邊問血鴉。

     血鴉陰沉著臉,把倖存者的資料遞給銀狐:「他們運氣不好,遭遇沙暴。但活下來的人天賦都比往年強一些。有幾個尤其出色,值得花大價錢培養。」

     銀狐看完資料,皮笑肉不笑地說:「老弟,上頭可不會管什麼沙暴,他們要的是更多的新血。」

     血鴉眼中閃過一絲凶光:「別拿上頭壓我,我上頭也有人!」

     銀狐好整以暇地道:「消消火,老弟。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關係到整個基地的利益。你也不想被上頭扣除血腥點吧?」

     血鴉面色僵硬,一言不發。這兩年,他這一支勢力備受擠壓,以至於他堂堂赤鐵級刺客,要干押送豬仔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累活。

     銀狐仔細觀察了眾人一陣,隨後走到餐桌旁,親切地和每一個少年交談,安慰他們,許諾前程,巧妙套出了所有人的老底。

     「格鷹、翠茜、番紅花這三個人的背景需要深度調查。」銀狐走回來對血鴉說,遲疑了一下又道,「還有,那個叫高登的也要複查。」

     「高登有什麼問題?」

     「這是我的直覺。你知道,以他們的年紀,說話難免有點前後矛盾。但高登不一樣,他的話沒什麼漏洞,邏輯太完美了。」

     血鴉發出譏誚的笑聲:「沒漏洞也值得懷疑?就因為你莫名其妙的直覺?」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銀狐久久盯著血鴉,後者眼角微微跳動了幾下,強行壓下怒火:「我會在三個月內查清楚。」說完掉頭就走。

     蠢貨,活該你翻不了身!銀狐無聲冷笑,目光轉向高登。少年舉杯握叉,儀姿從容,盡顯貴族教養。

     銀狐撚鬚沉吟,如果高登是混進來的敵對勢力,一定裝得像個白癡,怎會如此顯眼?

     直覺這種東西,本就飄渺無憑,容易出錯。不過沒關係,讓血鴉費力氣去查吧。嘿嘿,他的修煉時間會更少了。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3-12-12 20:35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1 00:09
第一卷 第十三章 獠牙




     高登用眼角飛快瞄了一眼銀狐,一邊回想剛才的應答是否有漏洞,一邊慢條斯理地細嚼烤肉。

     這應該是凶獸的肉,結實耐嚼,香味濃烈,吃進肚子裡氣血升騰,暖烘烘得很舒服。水果是滋補元氣、清除體內雜質的奧果,就連蜜水也來自虎頭蜂釀製的蜂蜜,不僅營養豐富,還具備緩解疲勞的功效。

     「比起這些東西,我過去吃的就是狗屎!但願大家不會被活活撐死。我說,裡面不會有毒吧?」雀斑嘴裡塞滿烤肉,手又伸向餐桌另一端的水果吊籃。

     阿泰「稀里嘩啦」啃完第十隻臉盆大的榴瓜,抬起頭,疑惑地瞅瞅番紅花:「你怎麼不吃?」

     番紅花捂著肚子,臉色古怪:「我有點不太舒服。啊呀,吃壞肚子了!」他站起來大叫,「哪裡可以排泄?」

     銀狐叫來一個血獄會成員,帶番紅花去便坑。很快,番紅花吹著口哨,腳步輕鬆地回來了,剛咬幾口烤肉,他又摀住肚子跑了。

     「盯緊他,看看他搞什麼鬼。」銀狐囑咐那個血獄會成員。

     沒多久,番紅花一溜煙跑回來,又一溜煙離開,再跑,再一次跑……看得銀狐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他只是拉稀,真的,大人。」血獄會成員肯定地道。

     「不可能!他一定在掩飾什麼,比如偷察地形,掩埋異物……你應該檢查一下他拉的稀。」

     「大人,我摸過那些稀了。真的,裡面只是一些沒消化的菌菇。」

     「瞭解了,他想破壞我們的照明系統。」

     「那要吃好多年才行啊。大人,他可能只是嘴饞,想嘗嘗鮮吧。」

     「誰會蠢得去嘗夜光菌?如果他故意裝蠢,那就更有問題了。總之這小子行為詭異,以後你負責監視他。」銀狐摸了摸鬍子,望著番紅花又一溜煙地跑過。

     眾人吃飽喝足,鬆弛地靠在椅背上,泛起陣陣睏意。

     「孩子們,恭喜各位正式效忠血獄會,成為一名光榮的刺客。」銀狐肅立在餐桌前,雙臂緩緩舉起,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做出一個環抱的武技姿勢,彷彿托著一個旋轉的無形之球。

     高登的靈感立生反應,「看」到一個眼球虛影浮出銀狐身後,像漩渦一樣轉動。

     這是通靈技!

     高登驀然一驚,全神戒備。通靈技是武技的進化,一萬名修行武技的修煉者,通常只有一名才能進化出通靈技。即便在眼鏡蛇這種底牌雄厚的古老家族,這個比例也不過縮小一半。像銀狐這種掌握通靈技的武者,已經有資格向當地王室申請榮譽貴族的封號了。

     銀狐的聲音柔和而充滿:「自今日起,你們的、靈魂皆屬血獄會,你們要虔誠奉獻自己的一切。小刺客們,跟著我鄭重宣誓:血獄會是我的父,我的母,我賴以生存的血和乳……」

     眼球的虛影越轉越快,散發出蠱惑精神的異力。少兒們目光漸漸迷糊,跟著銀狐一五一十地念誦。

     高登急咬舌頭,竭力保持清醒。但他的靈感明顯受到眼球的刺激,反應更快,猝然一震。「轟!」他的精神世界發出奇異的鳴響,腦海中,突兀地出現了一根白如霜雪的獠牙,散發出無限深邃的寒意。



     高登的神智頓時清明,他不露聲色,表面上跟著銀狐念誦,暗地裡驚詫不已。

     這根雪白的獠牙是什麼?和靈感又有什麼關係?它為何突顯腦海,還能抵抗精神蠱惑?

     高登用眼角的餘光瞟瞟四周,發現自己並不是唯一清醒的人。阿泰就在身旁,呼吸急促,緊攥著一柄折斷的銀湯匙,尖銳的斷口深深扎進滲血的手心。

     那一定很疼,但無愧於蠻人少年的驚人意志。

     而番紅花半蹲在他右邊,苦著臉一個勁地揉肚子。雀斑坐於左側,面容扭曲,嘴裡不停重複著同一個詞。高登受過唇語訓練,分辨出了詞意——「狗屎狗屎狗屎!」

     「我們掌控死亡,我們人人畏懼,我們主宰一切!」銀狐轉動手臂,最後的結束陳詞變得而充滿煽動性,「告訴我,你們要什麼?」

     「殺人,放火,當血獄會的鑽石級殺手!」

     「我要綁架世上所有的富翁!」

     「駕,駕,我要把國王的女兒當馬騎!」

     眾人像從夢中驚醒的瘋子,大喊大叫,如癡如狂。

     最令高登吃驚的是番紅花。紅髮少年扭擺屁股,語無倫次:「我是電,我是光,我是唯一的神話——幹掉血獄會,解放全人類!」

     宣誓結束後,銀狐帶少年們參觀了大部分沙窟。

     這些沙窟當年居住著沙人的僧侶,或許還存放了大量的典籍、財寶,但無疑都被血獄會搜刮乾淨。如今這裡劃成幾十個區域,改造成訓練基地。

     哪些窟室是格鬥場,哪些是訓練場,哪些是圖書館,哪些沙窟嚴禁入內……銀狐都向他們一一講述清楚。

     最後,他們來到起居區,每個人分到一間窟室。

     窟室又窄又小,不足十個平米。裡面陳設簡單,擺放著一張木板床、訓練服、幾套刺客專用的黑色連帽緊身衣、軟皮底的靴子和一些生活用品。牆角的壁龕內,豎著一個顯示時間的小沙漏柱。

     每間窟室的門上,刻著不同的號碼。高登的房門上刻著「13」,這是他在血獄會的新名字。從明天起,少年們必須忘掉自己的本名,以號碼稱呼彼此,違反的人將受懲罰。

     高登記下所有人的號碼:阿泰是2號,番紅花是11號,雀斑是12號,翠茜是46號,格鷹則是1號……

     銀狐走後,疲憊的眾人各自安寢。高登發現獠牙並未消失,一直懸浮在腦海中,散發出晶瑩的寒光。

     高登試著操控它,但獠牙不為所動。他想了一陣,認定獠牙源自融入大腦的精神碎片。與生俱來的凝固精神力,高登原本極為痛恨,誰料世事無常,它似乎搖身變成一座寶庫,蘊藏著迷一般的奧秘。

     勾懼靈的襲擊,將這座密封的寶庫鑿開了一個小口子。



     高登合衣躺下,環視四周,確認窟室裡沒有監視的孔眼。他的目光移向室頂,盯著上面的一叢橙色光蕈出神。

     完全乾旱的環境,是不可能長出孢子植物的。古代沙人的僧侶,也不可能生活在沒有水源的地方。因此,沙窟中一定存在地下河。

     有水就有生命,剛好可以解釋獸肉和水果的來源。唯有如此,刺客訓練基地才能在幽靈戈壁自給自足,不需要遠程補給,避免洩露了基地的位置。

     高登敢肯定,這片沙窟的下層,隱藏著一個更遼闊更神秘的世界。他想起大廳的龐大骨柱,下面可能才是沙人真正的祭神聖地,畢竟在這一層,他還沒見到過一座神廟。

     不過這幾年,他無需輕舉妄動、情報,活下去才是唯一的任務。

     臨睡前,高登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腰,那裡貼著一塊巴掌大的夢貘皮。

     夢貘是遠古的傳奇級凶獸,以夢為食,早已絕種。它的皮具有變色變形的奇效,高登後腰的這塊夢貘皮,儼然和周圍的皮膚融成一體,瞧不出絲毫差別。

     這是眼鏡蛇家族的三件傳世秘寶之一,價值足以買下一個普通的小國。如果不是高登地位特殊,任務凶險,根本得不到。

     在夢貘皮裡,藏著一根尖銳無匹、纖細如發的針。

     那是高登最後的底牌。

     深夜十點。

     「銀狐大人,11號又在吃光菌了!」

     「瞭解,這條雜魚的勇氣比想像中更強大啊!」

     深夜十一點。

     「銀狐大人,11號又在吃光菌了!」

     「瞭解,這條雜魚的毅力比想像中更可怕啊!」

     深夜十二點。

     「銀狐大人,11號又在吃光菌了!」

     「瞭解,這條雜魚的腸胃比想像中更健康啊!」

     凌晨一點。

     「銀狐大人,大人醒醒,11號還在……」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1 00:10

第14章 早起的鳥兒有血吃

  凌晨四點,高登準時睜開雙眼,從沉睡中甦醒。

  狹小的室內閃爍著濛濛菌光,他瞥了一眼沙漏,起身下床,撿起一枚尖礫石,在牆角劃出一道淺淺的印痕。

  斑駁的砂牆上已有三十六道劃痕,意味著,他已經在基地渡過了整整三十六天。

  高登扭動脖子、手腕、腳踝,按部就班地活絡肢體。先是手腳環抱,全身蜷曲如球,繼而雙腿拉開,呈一字形劈叉……自從在基地學習武技以來,他發現雜耍術有很好的輔助功效。既然他決定走技巧派的路子,那麼肢體的柔韌性、協調性就尤為重要,這套古雜技流派的秘傳在這方面獨具功效。

  他身上近百個風孔張開,息微術猶如滔滔波浪,奔湧風孔,讓一個個彆扭的雜技動作變得流暢如水。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一秒內就能完成一個動作,銜接下一個動作。

  半個小時後,高登全身發熱,微微出汗,體內氣血渾然貫通,就連風孔也舒暢了幾分,一吸一呼之間,身軀輕盈得像要飄起來。

  他換上訓練服,推開窟門,走向餐區。

  距離晨訓的時間尚早,其他少年還沉浸在睡夢中,餐區裡只有兩名胖乎乎的廚娘忙著準備早餐。一個拿著鋼叉,從烤爐裡取出一隻隻熱騰騰的羊角麵包,擺在餐桌的竹籃裡。另一個把醃肉切成許多薄片,放進鐵鍋煎熟,飽含油脂的肉香四溢。

  餐桌上還擺著幾大桶蜂蜜水,一瓶鮮紅的血漿,一盆蒜腸,一大盆麥片拌葡萄乾以及一筐鹽水煮的鳥蛋。鳥蛋個頭很大,像是鷹隼的蛋,灰白色的蛋殼上佈滿青色的小圓斑點。

  高登坐到餐桌前,兩個廚娘漠然地瞥了他一眼,仍舊自顧自地忙活,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他一樣。但高登還是感覺到她們窺視著他,兩雙鬆軟的眼皮底下不時投來銳利的光芒。

  整個基地共有幾十個這樣的勤雜工,他們是血獄會無孔不入的眼睛,盯牢新來的少年,暗暗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將一些異常行為匯報上去。

  除此之外,還有百來名血獄會的修煉者負責安全、警戒、巡邏。而這僅僅是高登在明面上看到的人數,想要在基地搞鬼,難度極高。

  高登拿起那瓶血漿,一飲而盡。血漿是凶獸的心臟血,腥味撲鼻,酸澀難嚥,卻是大補氣血的好東西。每頓早餐只限量供應一瓶血漿,先到先得。高登一直來的最早,霸佔了這個最大的好處。

  他放下空瓶,拿起一枚鳥蛋,敲開蛋殼,吮吸裡面半生半熟的蛋漿。鳥蛋味道很香,入口即化,順著喉管生出一絲絲清甜的氣息。

  在伙食上,血獄會並不苛刻,瓜果魚肉敞開供應,都是些補氣安神的食物。對高登而言這只是粗糙的大眾貨,但對大多數出身窮困的童奴來說,血獄會豐盛美味的大餐誘惑難擋。何況銀狐說一旦成為刺客,賺金幣就像喝水一樣容易,誰還會捨得走呢?

  這樣花上幾年功夫,血獄會就能把少年們馴化成忠實的走狗。高登捻碎了手上的蛋殼,這些少年全是他的敵人,個個該殺。

  他又吃了五枚鳥蛋,六根蒜腸,三個夾著醃肉的羊角麵包,一盤麥片拌葡萄乾和半罐蜂蜜水。雖然吃的多,吃的快,他的進餐動作仍舊溫文爾雅。自從息微術進入風孔的嶄新階段,高登食量日增,甚至超過了大胃王阿泰。但他的體重並未增加,食物的能量好像都被息微術吞噬了。

  五點整,高登結束用餐,趕往訓練場。

  集訓的規定時間是清晨六點,此時,諾大的訓練場地靜寂無人。高登行走在高聳的砂牆下,顯得格外瘦小,但沉靜的步伐自有一股超拔的氣勢,彷彿一頭緩步走進領地的凶獸。

  一道道砂牆縱橫交錯,把訓練場劃分為格子狀的區域。最小的格子區佔地千米,最大的足有數萬平米。每一格區域的地勢、設施、器械各具特色,針對的訓練目標和難度也不盡相同。

  高登走進一塊鋪滿沙粒的格子區,靜立片刻,慢慢放鬆情緒。

  每天的武技訓練,他總是來的最早,練的最苦,像一塊沉默的鐵胚,在熔爐裡反覆鍛燒精煉。即便是規定的休息時間,他也沉浸於修煉中,而不像其他少年那樣聊天嬉戲。

  高登習慣這種苦行僧似的生活。鋼絲唯有繃緊,才能勒斷喉嚨。

  他展開雙臂,沉肩,含胸,塌腰,左足猛地發力一點,身形夭矯撲出,練習起了一套「禽掠擊」。

  禽掠擊是血獄會傳授的刺客基礎武技,既可以赤手空拳施展,也適合借助匕首、手裡刀之類的短兵刃。它分為貓撲、鼠鑽、魚翻、兔蹬、狼突、蛇行、鷹翔七部分,暗含刺、削、勾、抹、震、纏等多種運勁法門,風格刁鑽靈活,詭異多變。

  雖然這套武技算不上什麼精深秘典,但招術細緻繁密,可以拆解成四百九十個最基本的技擊動作,全面覆蓋了各種基礎身法,在穩固根基方面,遠遠超過一般武技。

  時而如靈貓撲蝶,時而似魚兒躍波,高登身形展動,遊走竄躍,將禽掠擊不厭其煩地施展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到了極點,如同教科書的翻版,角度位置沒有絲毫偏差,出手的時機也拿捏得恰到好處。

  蛇行!高登陡然向前傾倒,腰腹貼著沙地扭曲游動,雙掌猶如蛇芯吞吐不定。練至酣暢處,他的肌肉、骨骼、筋絡、血管迅速發脹,生出一顆顆渺小的源粒子。這些源粒子不斷生成,又不斷溶解,週而復始地強化肉身。武技越高深,生成的源粒子就越多,肉身的素質就提升得越快。

  一旦禽掠擊達到圓滿境界,源粒子將凝而不散,彙集在心臟下方,形成源力。

  源力標誌著修煉者從學徒的身份,正式邁入黑鉛級,成為超越普通人的存在。源力類似於土壤,滋養魔命樹,使其生出根須枝葉,甚至結出蘊含神奇功效的魔命果實。修煉者的源力越龐大,魔命樹越充滿生機,體質也越強大,壽命也隨之相應延長


  一連打了二十遍禽掠擊,高登累得大汗淋漓,唯獨呼吸沒有一點急促。風孔吞吐氣息,息微術貫穿了每一個動作,彷彿暗流穿梭在平靜的海面下,無聲洶湧。

  至始至終,高登都沒有全力而為,只用了一半的速度。另一半速度他會一直隱藏,作為生死搏命的底牌。父親唐?高斯曾經告誡他,一個真正的高手,總會留下幾手不為人知的底牌。

  鷹翔!高登高高躍起,猶如蒼鷹翱翔,源粒子在展開的雙臂間循環不休。騰空之際,高登心中倏然浮現出狼鷲盤旋戈壁的雄姿,不自覺地模仿起來:背部弓起如狼,手臂振滑如翅,雙腿如同狼尾掃動。

  源粒子忽生感應,旋即沿著兩腿、背部、雙臂順勢滾動,像一道衝出閘門的激流,最終凝於手掌。

  「砰!」高登俯衝而下,五指合攏似鷹喙,猛然前插,啄中地面。沙粒應聲飛濺,手指插地處,凹陷出一個深深的小沙坑。

  高登從沙坑裡拔出手掌,望著四周紛紛揚揚的沙塵。這一擊他突發奇想,模仿狼鷲俯衝之姿,竟然令源粒子暫時貫通成流,超過了鷹翔原有的威力。只是這一擊仍不夠完善,因為狼鷲雖然勢猛,落地一刻卻悄然無聲,衝力完全內斂。自己只有做到沙塵不揚,勁力沒有絲毫外洩,才算真正領會狼鷲的神韻。

  高登一邊思索,一邊拍掉身上的沙塵,準備趕往另一塊訓練場地。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3-12-12 20:32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1 23:03

第15章 各種麻煩

「咦,這不是13號嗎,今天又提早來了?不過沒屁用,練得再賣力還是廢物一個!」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13號只有吃屎!」

  幾個少年簇擁著格鷹,氣勢洶洶地闖入訓練場。格鷹眼神閃爍,沒有說話,任由身邊的少年對高登罵罵咧咧。

  這段日子,少年們拉幫結派,形成了好幾個團伙。格鷹凶悍精明,武技突出,成了一夥人的首領。

  「13號,還不快滾,我們老大要用這塊場地!」一個矮醜的少年走到高登跟前,耀武揚威地喝斥。

  高登看了對方一眼,又看了看格鷹,平靜地離開了。他沒功夫和這些菜鳥糾纏,時間要用在下一輪修煉上。何況眼鏡蛇家族在下黑手前,向來溫和忍讓,提早露出獠牙太愚蠢。

  看來13號沒什麼底氣,才會退縮。格鷹直直地盯著高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道寒芒,你也知道怕了?

  進入基地後,格鷹憑借原有的武技基礎,加上血獄會的系統訓練,實力突飛猛進,儼然成為眾人中的第一高手。他的力量測試排名僅次於阿泰,但蠻人少年的武技運用十分笨拙,遠遠比不上他。

  格鷹開始嚥不下當初那口氣了。他想找高登的麻煩,又生怕沒把握,就唆使手下挑釁高登,以作試探。

  「這個窩囊廢!又膽小又沒用!」矮醜少年對格鷹獻媚道,「老大,他嚇得滾蛋了。」

  「13號跑起來倒是飛快,逃命的武技練的蠻像樣。」邊上的洋蔥頭少年譏誚地說道。

  這夥人哈哈大笑起來。他們都瞧不起高登,概因訓練的第一日,所有少年都接受了力量測試。高登的肌肉偏弱,力量測試的排名倒數第十,只比九個女孩子強一點。

  在力量派主導武技,修煉者的強弱也以力量判斷的當今,高登的天賦當然不被看好,成了少年們眼中的弱者。

  「老大,你想收拾這個窩囊廢,交給我們就行了。不過13號和那個蠻子、紅頭髮都走得很近,就怕他們為這個傢伙撐腰啊。」洋蔥頭少年轉了轉眼珠,故意把和他結過怨的番紅花也牽扯進來。

  「那就連他們一塊兒收拾!」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叫囂起來。

  「好,不識相的東西就該好好教訓一下。」格鷹冷笑著攥緊拳頭,指節發出咯咯的聲響。13號,被你奪走的三袋水,我要你連皮帶血吐出來!

  高登走進另一塊訓練場地,這裡懸掛著上千根黝黑的鐵鏈,鐵鏈粗細不等,每一根末端都吊著圓溜溜的鐵球。最大的鐵球直徑超過兩米,像一座小山包,最小的和米粒差不多,肉眼幾乎看不清。

  場地右角放置著一排兵器架,插著匕首、短弩、三稜刺、鐵錐、手裡劍??????,都是刺客慣用的短兵刃。高登抽出一柄輕巧的三稜刺,走向一根鐵鏈,開始練習刺擊。

  他選擇的鐵鏈上吊掛著一隻小鐵球,核桃大小。相距鐵球三米左右,高登陡然加速,衝刺、弓身、展臂,以狼突之勢,三稜刺瞄準鐵球全力吐出。

  刺偏了!鐵球紋絲不動,三稜刺從球旁掠過,落了個空。

  高登後退,回到原點,再一次衝刺。

  與練習力量的大鐵球不同,所有的小鐵球都是用來練習精準度的。鐵球越小,精準的難度越高,在急速的奔跑中更難以瞄準。嚴格地說,必須刺中球心才算合格。

  高登的刺擊又落偏了,他退後,繼續下一次。

  這是最簡單,也是最枯燥的訓練。沒有太多技巧,只有重複苦練。光有好目力不行,還要通過無數次的練習讓肢體學會瞄準,將其變成一種本能。

  父親之所以讓一個地痞頭子教授高登,就是希望他從最原始的打架中,培養出肉身的本能。一個擁有本能的修煉者,往往速度更快,能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危險,甚至提早感應凶吉。

  「讓身體長出一雙眼睛。」高登在心中默念,奔跑,刺擊,週而復始。

  除了他,其餘人沒興趣練這個項目,因為太累太乏味,而且幾乎看不到效果。但高登不同,他對任何訓練都充滿了瘋狂的熱忱。他磨破的皮繭,酸痛的肌肉,飽脹的血管都在沸騰:我活著,我不再是那個僵坐輪椅的殘廢了!

  「叮!」三稜刺擊中鐵球,鐵鏈來回搖晃,濺起的汗珠落在銹跡斑斑的鐵鏈上。

  這時,高登聽到一連串尖利刺耳的響聲,這是集訓的哨音。他立即趕過去,所有少年都準時抵達訓練場,迅速排成整齊的橫隊。

  一個高大魁梧的花臉壯漢吐出嘴裡的銅哨子,聳了聳斑禿的眉毛,用挑剔的眼神掃視著眾人。

  他是基地的格鬥教練花豹,眼神凶狠,滿是橫肉的臉上生著一塊塊花蘚,門牙翻出厚厚的嘴唇,顯得又大又尖。他握著一團捲起的粗皮鞭,鞭柄在毛茸茸的手臂上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沉悶的聲音震得眾人噤若寒蟬。

  「1號,屁股翹得那麼高,想要讓大爺干你嗎?」花豹突然吼道,皮鞭揮出,像一條烏黑的蟒蛇抽在格鷹的屁股上。

  格鷹被打得向前跌倒,屁股火辣辣地疼,但他一聲不敢吭,趕緊爬起來,調整好站姿。

  「11號,你偷笑個屁啊?操你媽的混蛋,你還看別人,大爺說的就是你這白癡!」花豹又吼道,皮鞭一抖,狠狠甩向番紅花。

  「啪!」鞭梢過處,衣衫撕裂,番紅花的胸膛被抽出了一條血痕。他忍痛咬牙,滿懷憧憬,主角一開始總會多災多難,遭到惡勢力摧殘,但很快就會有逆天奇遇了。

  花豹的目光又移到高登身上,13號的站姿無可挑剔,一時找不到茬,只能冷哼一聲放過。花豹不是純種人類,身上有豹精的血統,性子也像豹精般凶殘、好色,還有一點狡詐。他受了銀狐的囑托,刻意打壓格鷹、高登、番紅花和翠茜四人,如果四人真是臥底,難免會在重壓下露出馬腳。

  「今天訓練輕身術。」花豹揚了揚皮鞭,對眾人吼道,「還傻站著幹嗎?三十秒內跑到砂樁訓練場,遲到的吊起來打!」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3-12-12 20:38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1 23:07
第16章 令人不安的儀式




  「跳!跳!跳!不准停!」砂樁訓練場上,充斥著花豹粗魯的咆哮聲。

  一排排高低錯落的砂樁上,少年們的雙腿綁著小沙袋,上竄下跳,飛快奔躍。砂樁上空,來回搖蕩著一根根綻出利刺的籐蔓,像一條條擺動的長臂,擋住眾人的去路。他們既要快速行進,又要閃過籐蔓的干擾。

  花豹甩動皮鞭,洶洶盯視。時不時地,他會抽冷揮出幾鞭子,訓練眾人的應變能力。有的人勉強避開,有的被打落砂樁,強忍疼痛爬起來,從頭再跑。

  每個少年都像繃緊的弦,訓練全力以赴,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在人類社會,武技屬於珍貴資源,被貴族豪門以及各方勢力掌控。即便是公開授技的武館,價格也高得嚇人,尋常平民根本交不起昂貴的學費。

  「1號,告訴大爺,刺客是什麼?」花豹突然發問。

  「刺客是殺人的工具。」格鷹一邊回答,一邊趁籐蔓還未近身時騰空躍起,落向另一根砂樁。

  花豹獰笑道:「沒錯,要牢牢記住,我們是殺人工具!只有不把自己當人看,刺客才能發揮出致命的力量。11號,看什麼看,就是你,修煉者的級別怎麼劃分?」

  「刺客無視修煉者的級別。對刺客而言,一切級別都是渣。在集訓的第一天,大爺你就告訴過我們了。」番紅花忙著回答,腳不小心絆了一下,左搖右晃,差點摔下砂樁。

  花豹嘴角抽搐:「該死的,大爺是你說的嗎?還有,大爺問你修煉者的級別,不是問你刺客怎麼樣!」

  「刺客也是修煉者啊。」

  「你這個白癡,為什麼每次都要答非所問!消遣大爺嗎?」花豹咆哮起來,掄起鞭子要抽。

  番紅花猛然低頭,躲開一條晃過來的刺籐,像連珠炮一般飛快回答:「修煉者的等級由低到高分為黑鉛級、灰錫級、赤鐵級、青銅級、白銀級、黃金級、白金級、鑽石級八大級別。還有凶獸啦,兵器啦,寶貝啦,同樣按照這八個級別劃分成黑鉛級、灰錫級、赤鐵級、青銅級??????

  修煉者的職業包括武騎士、刺客、獵人、遊俠等等,非修煉者職業包括煉金士、流浪藝人、教師、石匠、鐵匠、農夫、漁夫、車伕??????

  大爺,我有個疑問,如果一個人既是流浪藝人又是刺客,那麼他究竟算是修煉者還是非修煉者?」

  「夠了,白癡,閉嘴!」花豹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銀狐老兒沒說錯,11號的確相當異常,這種雜魚是怎麼混到血獄會隊伍裡來的?

  你才是白癡!要不是為了拖延時間作弊,誰願意和你這種反派多廢話?番紅花偷偷把小抄塞進袖管,剛才好像多念了。

  「13號,說說武技和通靈技!」花豹把目光投向砂樁上靈巧騰挪的高登,順勢一鞭抽去。

  高登一個凌空翻,閃過皮鞭。緊接著側身立定,刺籐從他背後蕩過。

  「武技的本質,是通過源力的修煉不斷進化肉身,壯大魔命樹,並運用各種招式技巧,讓修煉者能夠以弱勝強。」

  「然而體質所限,源力的增長總有一天會停滯,肉身的進化遲早面臨極限。硬行突破極限,只會在體內留下許多暗傷,致使魔命樹受創。因此,通靈技應運而生。」

  「通靈技的本質,是繞開源力一途,另闢蹊徑。通靈技通過精神層面的修煉,進化肉體,從而突破人體的極限。無論什麼等級的修煉者,只要精神力足夠純淨,就能煉出靈脈,將武技進化成通靈技。」高登說話時仍然縱跳如飛,雖然壓制了一半的速度,照樣甩開其他人好幾米的差距。

  「通靈技脫胎於武技,但威力更強更神妙。修煉者一旦進化出通靈技,魔命樹會發生微妙的變化,體質將全面提升,超過同等級的修煉者,源力的強弱就不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因素。」

  「武技進化的第一步,修煉者通過觀想,開闢精神海。第二步,利用精神海,凝聚出一顆精神種子——靈種。第三步,通過靈種進入裡世界,吞噬反生命。最後一步,將反生命煉化成自身的靈脈。運用靈脈使出的武技具備了反生命的各種奇效,成為通靈技。」

  高登時而低伏,時而騰躍,一旦沒跳穩,肢體就會像呼吸般微妙起伏,瞬息調整平衡。他率先跳完一百個輪次的砂樁,沒有休息,又轉回去繼續加練。

  「老大,13號今天很出風頭啊!」洋蔥頭少年望了望高登,傾身對格鷹竊竊私語。

  「那我們就讓他出出醜。」格鷹眼中閃過一絲厲光。

  前頭的矮醜少年嚷道:「不過是逃得快罷了,有個屁用!前天力量訓練,這個廢物連五十斤的槓鈴都舉不起來。」他光顧說話,被刺籐猝然掃中肩膀,痛叫著摔下砂樁。

  「13號說的沒錯。不管是武技還是通靈技,最終都是為了進化肉身。」花豹板著臉,將目光從高登身上收回。13號是一個天生的刺客胚子,雖然力量差點,但修煉刻苦,悟性高超,肢體的協調性和平衡感更是一流。可惜啊,這批新人運氣不好,正趕上血獄會要進行一個絕密的試驗。

  這些人只能淪為試驗品。一旦試驗失敗,他們會徹底變成瘋子;如果僥倖成功,鬼知道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凝聚靈種,不但天生要有純淨的精神力,還得依靠觀想秘法。那種秘法被各域的頂級權貴珍藏,你們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機會拿到手嗎?」花豹咧開大嘴,環顧眾人,「怎麼,都變成認命的乖寶寶了?難道沒覺得不甘心?」

  隔了片刻,花豹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血獄會有一門特殊的儀式,一樣可以讓你們打破肉身的極限,擁有類似於通靈技的威力。」

  聽到花豹的話,所有人都停下動作,楞了一下。旋即,訓練場上掀起一陣歡呼的熱浪。

  少年們從未奢望過,自己能擁有通靈技之類的力量。無論是在繁華都城,還是窮鄉僻壤,通靈技都被傳得神乎其神,玄乎莫測。凡是進化出通靈技的修煉者,權力、財富、地位唾手可得。

  我們要成為人上人啦!少年們陷入了巨大的興奮中。望著周圍一個個鼓舞雀躍的身影,高登的心不由一沉,生出不妙的預感。

  若是僅憑一個儀式就能突破肉身極限,那麼血獄會早就掌控世界了。

  水銀能煉得和黃金一樣嗎?高登讀到過一個煉金學的著名試驗,一塊被強行煉成金子的水銀出爐不久,就遍生裂痕,幾個月後炸碎了。

  硬要練出諸如通靈技那樣的力量,付出的代價必然不堪設想。

  接下來的訓練,高登一直心慮此事,以至於動作變形,挨了花豹重重一鞭。他立刻警醒,逼著自己全神貫注地投入訓練。對刺客而言,焦慮不安是必須割捨的負面情緒,因為毫無用處。

  隨後,少年們又進行了走繩橋訓練,爬長桿訓練,攀巖翻牆訓練以及穿越鐵絲網訓練。等他們來到最後一個訓練場時,高登的心情已經完全平復。

  此地是格鬥陪練場,被砌成三條通道:第一條通道裡豎著許多沙袋縫製的偶人,第二條豎著硬木雕成的偶人,另一條通道裡的偶人全是鐵製。所有偶人和真人一般大小,受機關控制,能施展各類武技招式。

  「心如石,靜如石。身為刺客,永遠要保持一顆冷靜的心!殺人前,殺人時,殺人後都要冷靜,決不能被情緒左右。」花豹巡視全場,鞭子時不時地落到少年們身上,糾正他們的錯誤姿勢。

  每一個人都汗流浹背,使出禽掠擊的各種技法,和沙袋偶人奮力搏擊,砰砰聲不絕於耳。而每隔幾分鐘,通道兩面的牆孔裡會噴出五顏六色的泡泡球,雨點般覆蓋四周,訓練眾人的閃躲技巧。

  「體如火,動如火。一旦刺殺開始,就要像烈火般迅疾猛烈,留給刺客的時間往往只有短短幾秒。」花豹隨手一拳,將一個沙袋偶人打爆,沙粒四散激濺。

  高登和偶人戰作一團,他的力氣明顯不足,打在沙袋偶人身上,紋絲不動。格鷹遠遠瞧見了,心裡又是一陣冷笑,對高登的最後一絲忌憚也消失了。

  他一連擊倒了三、四個偶人,慢慢接近高登。「聽著兔崽子,你的好日子到頭了!」格鷹示威般地撲出,狠擊高登身邊的沙袋偶人。拳勁到處,偶人被打得前仰後合,身上凹陷出一個個拳印。

  高登瞥了格鷹一眼,沒有理睬。如果他拼著扭傷肌肉,全速一擊就能要對方的命。何況這套禽掠擊,格鷹一味求狠,反而失去了奇詭靈動的精義。

  格鷹以為高登害怕,愈發放肆起來:「小兔崽子,你不是敢拚命嗎?怎麼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了?」

  高登淡淡一哂:「你敢,那你放個屁試試。」

  格鷹一把推開偶人,和高登面面相對,厲聲喝道:「混蛋,我要撕爛你這張狗嘴!」他瞄了一眼遠處的花豹,提起拳頭,蠢蠢欲動。

  「噗噗噗!」牆孔機關恰好發動,泡泡球紛飛激射。格鷹躲也不躲,雙臂一撩,將十來個射來的泡泡球掃向高登。

  高登先一步退到偶人背後,泡泡球「噼裡啪啦」地打在偶人身上。

  「膽小的兔崽子,你只會躲嗎?」格鷹叫囂著踢翻偶人,就要衝向高登。

  「怎麼,他找麻煩?」阿泰一個箭步衝過來,擋在高登面前。

  格鷹不屑地揮揮手:「蠻子,這裡沒你的事,滾一邊去。」

  阿泰毫不退讓:「要打就打,不打你滾。」

  這時,番紅花、雀斑、翠茜聞聲趕來,洋蔥頭少年和好幾個身強力壯的傢伙也圍聚到格鷹一邊。

  兩幫人怒目對峙。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2 20:34
第17章 刺客教程

  劍拔弩張之際,花豹吹響了訓練結束的哨音。

  他扭頭望向對峙的兩伙人,嘴角露出一絲野獸般的凶殘笑容,大腿猛地一蹬,凌空撲去,皮鞭抖出一條條甩動的殘影。

  「啪啪啪!」一干人被皮鞭抽得抱頭嚎叫,四散逃竄。花豹衝著眾人的背影狂笑:「一名真正的刺客,既要如火,又要如石。心體合一,方能領悟『石中火』的刺殺意境。懂了嗎?你們這群不安分的臭蟲!」

  「13號,你等著瞧!」格鷹捂著臉匆匆逃跑,他的臉頰挨了狠狠一鞭。

  「別害怕,有我在,一切反派全是紙老虎!」番紅花熱絡地摟著高登的脖子,他的運氣實在匪夷所思,一下也沒被花豹的皮鞭抽到。

  高登聳聳肩,很不適應紅毛這種親密的動作,因為只要用力一扳,自己的脖子就會扭斷。

  他們五個一起離開訓練場,番紅花隨手抓起窟牆上的菌菇,往嘴裡塞。

  「你還在吃這狗屎的玩意?」雀斑怪叫道。

  「哈哈,最近已經不拉肚子啦!」番紅花得意洋洋,嘴唇被流淌的菌汁染成了紅褐色。

  雀斑翻了個白眼,對翠茜小聲嘀咕了一句。

  「兄弟,1號再來找茬,我會把他揍趴下。」阿泰捏捏拳頭,小臂肌肉高高鼓起。

  高登搖搖頭:「你還是先把武技練熟吧,不然不是他的對手。」

  阿泰不好意思地抓抓辮子:「我腦子太笨了。」

  他們拐過一條窟道,走進澡堂。裡面有個岩石砌成的大池子,浸滿了墨綠色的藥液。一些少年泡在澡池裡,一邊洗刷身上的沙塵,一邊讓藥力滲透皮膚。

  翠茜羞紅著臉躲到角落,遮遮掩掩了半天,才迅速溜進澡池。

  男女共浴是血獄會的要求。因為刺客是工具,工具是不應該有羞恥感的。

  三個少年跳進藥池,目不斜視,刻意避開翠茜的方向。高登則是徹底無視,女人沒什麼特別,家族在這方面進行過特別培訓。

  溫暖的藥液包裹住高登,周圍微微泛起漣漪,那是身體在吸收藥力。因為風孔的關係,他吸收藥力的速度比其他人快得多。

  「你最好重點練習石崩拳和鐵樁步,別在禽掠擊上浪費太多精力。」高登抹了一把臉,扭頭對阿泰道。蠻人少年不是蠢笨,而是不適合修煉小、快、靈的刺客武技。相反,如果阿泰轉修武騎士的武技,一定如魚得水。

  阿泰連連點頭:「我也這麼覺得。那些發力威猛的武技,比如鐵樁步我一學就會。哪像禽掠擊,套路多得記都記不住。晚上去圖書館,我一定要找些偏重力量的武技。」

  「嘩!」水花濺起,番紅花從藥池裡冒出頭,嘴裡噴出一長串藥液:「下午又是老反派無聊的洗腦,正好可以打個瞌睡。」

  眾人一起笑起來。

  來到基地一個多月了,他們逐漸熟悉了沙窟的環境和血獄會的各項戒律,開始接受種種正規的刺客修行。

  目前的刺客修行主要分為三大教程:武技、文化和雜學。

  武技以近身格鬥術為主,輔以遠程射術,由花豹負責教導。

  文化教程內容最廣,除了教授各個時代的文字,還要瞭解各國歷史地理、風土人情、城鄉方言。

  銀狐主講這門教程,講授時,他會藉機對眾人進行精神蠱惑。通靈技的蠱惑威力只能持續一時,無法永久起效。但銀狐「毀」人不倦,一次次將「殺人獲利、弱肉強食」、「忠於血獄會」的觀念灌輸眾人。

  每當這個時候,高登就要小心翼翼地扮演一個被洗腦的角色。番紅花更累,教程結束後他會找上阿泰、雀斑幾個,大罵血獄會無恥,把銀狐的話一一批駁,以免同伴上當。

  文盲阿泰倒是最愛這門教程,他如饑似渴地學習文字,日夜苦讀,不會的字反覆默寫。就算蹲在糞坑上,阿泰也會捧著一本書念誦。

  他唯一的遺憾,是在圖書館裡找不到《越殘忍,越快樂》、《我和一萬具屍體不得不說的故事》這樣的好書。

  其實絕大部分少年都是文盲,接受教育是貴族和有錢人才有興趣做的事。番紅花屬於特例,因為他追隨過一位流浪藝人。

  但番紅花最擅長的是雜學。

  雜學教程的負責人是一個叫烏蛛的女人。每次出現,她都會換上不同的裝扮。有時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有時是一個氣宇軒昂的武騎士,有時又會扮成嬌媚的貴婦人。

  烏蛛教授眾人化妝、口技、毒藥、角色扮演之類的知識。她的課最有趣,常常用一堆麵粉、蜂膠、顏料和零零碎碎的小道具,讓眾人各自化妝,扮演農夫、商人、貴族等不同角色。

  無論什麼角色,番紅花都能演得活靈活現,比高登裝得還像。有一次,他竟然踩著高蹺,胸口塞著兩個大木瓜冒充烏蛛,連口音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在毒藥方面,番紅花也不比高登差。他嗅覺靈敏,可以從十多隻麵包裡,找到摻合毒藥的一隻,準確說出毒藥的成分,辨毒的速度比任何人都要快。

  只是高登更討烏蛛的歡心。他俊秀、聰穎、討巧,烏蛛甚至為了高登,和銀狐爭執過一次。

  「沒什麼,老狐狸對新人向來要求苛刻。」當日,烏蛛安撫高登,打量著少年靜美如處子的臉,暗暗盤算自己的主意。據傳在血獄會高層,有位大人物就喜歡收藏美少年。

  「謝謝教官,我會加倍努力。」高登感覺得出來,銀狐是刻意針對他、番紅花、格鷹和翠茜四人,千方百計挑他們的毛病。

  這種手法通常是為了試探內奸。高登深悉其中路數,但不清楚為何會招致銀狐的懷疑,只能全力應付。有時候,他需要表現出一點不滿,有時又要安分守己,唯唯諾諾。

  「今天會默寫沙穴族的文字,你們記得字跡工整,不然又會被罰抄整晚。」高登跨出澡池,擦乾身上的藥液。藥液是用各種藥材泡製而成,專門打熬筋骨肉,激活源粒子,還能消腫祛瘀,促進傷口癒合。

  「老狐狸就喜歡針對我們幾個。」番紅花把衣服胡亂套在濕漉漉的身上,煞有介事地高喊,「我們必將成為傳奇英雄,反派的敵意證明了這一點。」

  一陣刺耳的笑聲驀地傳來,十多個少年簇擁著格鷹走進澡池。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4 23:52
第一卷 第十八章 橫掃





     「我沒聽錯吧?有個傻鳥自稱傳奇英雄?」洋蔥頭少年陰陽怪氣地道,周圍的少年一陣哄笑。

     番紅花學著洋蔥頭的聲音,惟妙惟肖地說道:「這只傻鳥還留著洋蔥頭,會說人話呢。就是說的有點怪,噢,原來是一隻閹過的小!」

     幾個泡在藥池裡瞧熱鬧的少年忍不住笑起來。番紅花滔滔不絕,時而引用大段諺語冷嘲熱諷,時而高唱一曲游吟詩歌讚美自己,把對方說得一愣一愣。

     格鷹一直盯著高登:「光說廢話有什麼鳥用,有膽練一練嗎?」

     阿泰站出來道:「我來和你練!」

     「好好教訓他們一頓!」格鷹對洋蔥頭使了個眼色,後者帶人一擁而上,圍住阿泰幾個群毆。雙方拳打腳踢,場面火爆。

     格鷹趁勢撲向高登,高登故意示弱後退,倒翻一個觔斗,躍入藥池。

     「別急著溜啊,13號,我知道你溜起來很快。但這一次,我們要慢慢玩。你知道老貓是怎麼玩耗子的嗎?」格鷹甩掉上衣,露出精壯的肌肉,好整以暇地跨進澡池,一步步向高登逼近。

     高登整個人泡在藥液裡,只露出腦袋。從格鷹踏入藥池的一刻起,這場戰鬥已經毫無懸念。

     水會大幅度減弱力道,影響招式,格鷹的力量優勢被壓制到了最低點。

     「兔崽子,你也知道害怕嗎?我會把你的屎都打出來。」格鷹獰笑著,揮拳。

     高登身體一沉,徹底沒入藥液。

     格鷹應對迅速,起腳直踹。但腳踝被水下的一隻手扣住,巧妙一擰,把他側向掀倒。

     格鷹雖慌不亂,另一條腿順勢踢出,正是禽掠擊中的精妙一招「兔蹬」。

     但抓住他腳踝的手突然鬆開,格鷹一腿踢空,失衡摔倒,藥液淹沒頭頂。

     格鷹暗叫不好,單掌一按池底,想要騰躍而起。高登早已揉身欺近,掌尖戳中他的襠部。

     「噗噗噗」短短一秒鐘,格鷹的襠部被連擊十下,痛得他臉色發綠,弓成一團,拚命用手臂封住下體。



     高登雙手下滑,順著格鷹的腿滑到腳踝,突然扣緊,往下一拽,緊接著膝蓋疾撞,頂中格鷹下巴,又是一秒鐘的十次膝擊。

     格鷹痛苦後仰,雙拳亂揮。高登游到他身後,抓住頭髮,往底下猛力一按。「砰!」格鷹的腦門和堅硬的池底狠狠撞擊。

     一縷鮮血從格鷹額角滲出,他頭腦暈沉,眼冒金星,但身體還是本能地做出反擊,彎腿倒勾,想把高登踢開。

     誰料高登又繞到他側面,手肘橫敲,擊中格鷹右耳,第三個一秒十連擊打得他嗡嗡耳鳴。

     一串水泡從格鷹口鼻「嘟嘟」冒出,他氧氣用盡,幾近窒息,瘋狂向上撲騰,任由高登痛毆。而高登無需口鼻,風孔可在水下自如呼吸。

     就在格鷹即將冒出水面的剎那,高登扣住格鷹腳踝,又把他拖到水下。格鷹無力掙扎了幾下,臉色漸漸發青,雙目鼓出,流露絕望之色。

     高登反手一掌,切中格鷹頸後動脈,將其擊昏。至始至終,他只動用了自己一半的速度。

     高登拖著格鷹,浮上澡池。

     其餘人正打得不可開交。阿泰他們以少敵多,處於下風。

     五個身高馬大的少年死死纏住阿泰,讓他難以脫身。洋蔥頭繞著澡池追打番紅花,雀斑鼻青臉腫,背抵牆壁,被幾個少年圍住痛毆。翠茜則縮在浴池的角落裡,雙臂抱胸,瑟瑟發抖。

     高登本來沒興趣管別人的死活。但一來,阿泰是他的長期炮灰,不能不管。二來格鷹糾集了一幫少年,他無意以一敵眾,拉攏他人勢在必行。

     迅速看清局勢,高登首先衝向阿泰。

     「啪」高登一腿踢中一名少年的膝彎,將其放倒,另一腿順勢撩起,繼續痛擊。這招兔蹬施展得快如旋風,擊中少年下巴,將他踢得倒飛出去,撞在牆上,半晌回不過氣。

     隨後高登蛇行,上身前俯,抱住另一個少年的小腿,「咯吱」一扭,對方撲通倒地。高登撲上一個肘擊,敲中少年襠部,後者痛得屎尿齊流。

     背後拳風襲來,高登一矮身,「鼠鑽」、「魚翻」、「貓撲」!禽掠技連變三種身法。偷襲者看得眼花繚亂,忽覺眼前一黑,已被高登一掌劈中脖頸大動脈。

     沒有停頓,高登把對方推向一個衝過來的胖小子。趁胖子視線被阻,高登轉到胖子身側,一個狼突之勢,右肩狠狠撞上對方小腿脛骨。胖子脛骨立斷,像一根木樁砰然摔倒,高登一腳踩上他的臉,腳底連續蹬踏,胖子徹底暈厥。



     雖然高登力氣不大,但只要擊中對手最薄弱的要害,就能令其失去戰鬥力。短短十多秒,他就放倒了四個對手。而阿泰剛剛打倒剩下的一個,望著高登發愣。

     「你去幫雀斑。」高登騰空躍起,以鷹翔之姿撲向洋蔥頭少年。

     洋蔥頭正追打番紅花起勁,嘴裡還叫囂不停。驀地眼前一花,高登凌空撲下。

     洋蔥頭反應不慢,趕緊揮拳迎上。

     高登身形一晃,魚翻閃過,同時精準抓住洋蔥頭的手腕,轉身、擰腰、發力,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把洋蔥頭甩倒在地。緊接著一輪雨點般的拳頭,打得洋蔥頭鼻血直流。

     「交給你了。」高登對番紅花道,衝向遠處的雀斑。

     「啊哈,我果然是史詩主角啊!只要遇到危險,必然有人相助。」番紅花興高采烈地騎到洋蔥頭身上,往拳頭上吹了口氣,開始痛打落水狗。

     一眨眼的功夫,高登和阿泰連續擊倒了剩下幾個,這時格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趴在藥池邊大口喘氣。

     高登轉身衝到格鷹身邊,揪住他的頭髮,猛地把腦袋按入藥液。

     「這個人是你們的頭,他喜歡惹事。」高登對橫七豎八、倒地的眾人說,手掌牢牢摁住格鷹的頭皮,直到他幾乎窒息,才揪出水面。

     格鷹面色青紫,一陣急咳著嘔出藥液。

     「我不喜歡惹事,但我不怕惹事。」高登手臂一沉,又把格鷹的腦袋摁下水面,片刻後,再揪起來。

     格鷹眼神呆滯,虛弱喘息。

     「今後你們還想惹事,記得回想一下,今天1號的樣子。」高登語聲柔和,手掌發力,格鷹又沉到浴池底。

     洋蔥頭等人面色如土,他們個個心黑手辣,但從來沒遇到過高登這樣的陰人。會咬人的狗不叫,13號平時裝得這麼弱小,原來是在等人送上門,陪他玩虐啊!

     等到高登鬆開格鷹,小馬賊已經像一條瀕死的魚,只會著吐水泡了。

     這件事被旁觀的少年傳了出去,從那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沒有人再敢惹高登。眾人寧可繞路也要躲開13號,就像躲避一個可怕的瘟神。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5 20:01












第一卷 第十九章 暴露了?




     高登合上《弩術精要》,把它放回粗陋的砂岩書架。

     幾個正在翻書的少年看到他,下意識地站遠了幾步。他們都知道13號是個笑面虎,喜歡陰人,出手毒辣,專擊下陰等部位。

     高登仔細瀏覽了後面幾排書架。這裡只是沙窟圖書館的外館,陳列的書大多數是基礎讀物,以及一些學徒級別的武技典籍,書頁也是低廉的桑皮紙。真正的高級秘笈和珍貴藏書都存放在隔壁的內館,他們暫時只有外館的權限。

     估算了一下時間,高登走出圖書館。通常,夜晚由他們自由支配,但今日剛得通知,晚上八點將會增設一門新的教程。

     「13號。」一個血獄會成員站在角落的陰影裡,低聲說,「大人要見你。」

     「哪位大人?」高登問。對方沒有答覆,自顧自向前走。

     高登猶豫了一下,跟著他穿過曲折交錯的窟道,禁區,停在一間柵欄拱衛的圓頂窟室前,血獄會成員示意高登自己進去。

     高登推開雕滿古樸花紋的門,裡面黑魆魆一片。「砰!」門在背後被用力帶上。猝然間,一個拳頭挾著風聲掠近,猛擊他的小腹。

     高登下意識地想閃,若速度盡展,他有機會躲開。但他遲疑了一下,硬是沒有動。

     「砰!」沉重堅硬的拳頭打在高登的腹部,他悶哼弓腰,像一隻蝦米痛苦地彎曲。「砰!」第二拳接踵而來,依舊擊中腹部。高登「哇」的一聲,仰頭嘔出胃液酸水。「砰!」第三拳的位置還是腹部,打得高登倒飛而出,重重摔落在地。隨後,那只拳頭再次追來,一把揪起高登的頭髮,使他的臉向上仰。

     「高登,你的事發了!」拳頭的主人咆哮如獸,那是花豹的聲音。

     高登勉強抬起頭,小腹抽痛得,腦袋也陣陣暈眩。他瞪著黑暗中花豹模模糊糊的臉,竭力想要看清:「我??????我不明白。」

     「砰!」花豹揮起另一隻拳頭,砸在高登背上。高登負痛嘶叫,眼冒金星,四周在旋轉。

     「我沒閒工夫聽廢話和謊話,也不想把你活活打死。」花豹把高登的臉拽近,凶狠地盯著他。「要是你還不明白,大爺可以給你一點小小滇示。高登,你這個混進血獄會的小探子,你的身份露底了!」

     了?高登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幾乎不能置信。是家族的六位元老裡出了內鬼,還是他們不小心洩露了風聲?他喘息著,強忍住內心的驚亂,心如石。

     「教官大人,我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你是不是搞錯人了?」高登滿臉茫然,語帶哀求。

     花豹獰笑道:「那個男爵夫人早就老實招供了一切,你這只頑固的臭蟲還想抵賴?快說!你到底是誰?說出來,可以放你一條活路!」

     高登辯解道:「大人,我就是高登啊。我一直生活在霧之國的風車小鎮,向來深居簡出,規規矩矩,我哪有什麼可以抵賴的?」

     花豹揪住高登的頭髮,猛烈搖晃:「別再滿嘴屁話了,你這狗娘養的!血鴉已經搜集到了證據,你根本就不是什麼男爵的私生子!」



     高登頭暈眼花,想要嘔吐。靜如石,他告訴自己。「我,我說的全是實話。」

     花豹猙獰一笑:「看來你更喜歡吃苦頭。大爺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巴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雨點般的拳頭落在高登身上,他慘叫,抽搐,濺血,狂潮般的劇痛淹沒身心。

     不知過了多久,毆打終於停止。「嘩啦!」一桶冰冷的液體澆在高登身上,散發出辛辣的氣味。高登渾身,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液體迅速滲透他的皮膚,火辣辣的像是燒起來了。

     「這是血獄會秘製的腐毒水,由十九種劇毒的植物提煉而成。一分鐘,只要一分鐘你就會全身腐爛,疼得把自己的肉活生生地挖出來,死得痛苦不堪。現在你只剩下五十秒了!」花豹的話音聽起來異常遙遠,「我可以給你解毒劑!前提是,把一切都老老實實地交待出來!」

     他摸出一個玻璃小瓶,舉到高登眼前,晃動著裡面的綠色液體:「說出來,馬上替你服藥!還有四十秒,傻小子,頑抗有什麼意思呢?你還年輕,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好好想清楚!」

     高登著,血沫從口鼻湧出。心如石,靜如石,安忍不動如石。「我??????沒??????撒謊。」

     「還有最後十秒!」花豹拽起高登,對著他的耳朵大吼,「最後一次機會,說出你的真實身份!」他粗壯的手掌扳住高登的脖子,作勢扭動。

     高登艱難地搖搖頭,液體順著頭髮滴淌,迷糊了視線:「教官??????大人,我不是??????不是什麼探子??????你??????你肯定弄錯了。先父是??????霧之國的高皮特男爵。」他斷斷續續地說,接著聽到花豹的暴吼:「你去死吧!」

     「啪嗒」一聲輕響,四周大放光明,天花板上一盞耀眼的巨枝狀火螢燈打開了,光芒刺得高登瞇起眼。

     室內的陳設在光亮中一一浮現輪廓:佈滿尖釘碟椅,血痕斑駁的枷具,犬牙交錯的鋸床,圓輪相套的籠架,寒芒閃爍的碎膝凳??????無不是拷問逼供的刑具,散發出毛骨悚然的陰冷氣息。

     「13號,你準備好了嗎?」花豹白森森的牙齒閃著寒光。

     「夠了!他已經通過了測試。」血鴉陰惻惻的聲音響起,「恭喜你,13號,榮升為血獄會摩羯域基地的助教,正式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高登循聲望去,頭頂上空有一層鐵鑄高台,銀狐端坐當中,血鴉和烏蛛分坐兩側。三人面前擺放著長桌,桌上攤著幾疊文卷。

     「諸位大人,我有點糊塗了。」高登神情恍惚,心裡卻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花豹只是耍手段恫嚇他!血獄會根本沒有查出他的真正身份!

     難怪這頓拳頭只留下一些皮外傷,骨骼、臟腑毫髮無損。隨著時間流逝,辛辣的液體也開始散發出濃郁的補藥味,疼痛的皮肉漸漸發熱、發癢,源粒子無比活躍地竄來竄去。

     銀狐合上身前的卷案,笑瞇瞇地解釋道:「每一批新人基地,我們都會從中選出一名最出類拔萃的刺客學徒,提升為助教。助教的主要職責,是充當我們四人的助手,輔助教學並監督其他新人的日常行為,定期匯報。這個職位相當重要,為了防止血獄會的外敵混入基地,我們會對候選人進行一次測試。」

     「在這四十九個新人裡,你的各項課程的綜合評定最出色,理所當然地成為第一候選人。經過血鴉的調查和花豹的拷問,我們相信你來歷可靠,身家清白。」烏蛛嬌媚地瞥了高登一眼,「13號,你的測試過關了。」

     「凡是升為助教的新人都要經過拷問,這是老規矩。」花豹鬆開高登的脖子,說,「這頓揍也不是白挨的。大爺用赤鐵級的武技通源拳,幫你激活體內的源粒子,再加上這桶活血壯源的炎木汁,至少省了你三個月的修煉時間。」



     此時,高登帝痛已經慢慢消退,除了口鼻處凝固的血漬,渾身上下再也看不到瘀腫的傷痕。他站起來,臉上只有恭恭敬敬的表情:「承蒙四位大人苦心栽培,我一定不負眾望。」

     銀狐微笑著點點頭,語氣親切而勉勵:「每一任助教,日後都會成為血獄會的風雲人物,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走吧,我帶你出去。」血鴉躍下高台,落地無聲,頭戴的玳瑁寶冠沒有一絲晃動。他披著華貴的猩紅長袍,滾邊上綴滿了閃閃發亮的寶石。這身華貴的裝扮與侏儒的醜陋,形成了可笑的反差。

     高登躬身而退,視線又一次觸及陰森森的刑具。如果剛才他在花豹的毆打下亂了方寸,下場不問可知。

     但他不會白挨這頓打,眼鏡蛇有債必還。

     「大人,好久不見了。」走在寂靜的窟道裡,高登再次向血鴉行禮。來此的第二天起,他就再未見過血鴉。

     血鴉悻悻地道:「出了趟遠門,昨天才回來。聽說你最近不太安分啊?」

     高登露出誠惶誠恐的神態:「請大人恕罪。」

     一個月前的澡堂鬥毆,參與的少年都挨了懲罰。格鷹和高登更是吃了一百鞭子,被吊在訓練場懸掛了三天三夜。

     「這不算什麼。」血鴉擺擺手,不以為然地道,「要不是你揍翻了那麼多人,成為這批新人中當之無愧的第一,我就算想把你擺上助教的位置,銀狐老兒也不會同意。」

     高登仔細揣摩著這幾句話,任何組織都會有派係爭鬥,聽血鴉的口氣,似乎他和銀狐很不對路。高登瞅瞅四周無人,大膽說道:「全憑血鴉大人做主,銀狐才不敢繼續為難我。」

     血鴉陡然變臉:「放肆,銀狐大人才是基地首領!」

     高登不為所動:「我只為大人效忠。」

     血鴉和他對視了一陣,臉色放緩:「這種話以後不要再提,我們都是在為血獄會效忠。如今,你已經成為血獄會的編制成員,除非背叛通敵,否則就連銀狐也沒有權利直接處置你,必須稟告上頭定奪。」

     「上頭?」高登故作不解地問道。

     「這裡只是血獄會的訓練基地之一,你不會認為基地就是血獄會的全部吧?」血鴉明顯對高登信任了幾分,無意中透了一點口風。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紅水晶卡,遞給高登,「血獄會的正式編製成員都有一張血腥卡,卡裡記錄著每個人的血腥點。在血獄會,血腥點才是流通的貨幣。血獄會頒布的任務獎勵和懲罰,都會通過血腥點進行增減。作為助教的酬勞,每個月你去禁區的後勤處,領取十個血腥點。你可以用血腥點在圖書館的內館借閱秘笈,也可以去禁區的兌換鋪,購買需要的兵器裝備、煉金藥劑等。」

     高登接過血腥卡,輕輕摩挲著上面血滴形的符紋。如果血獄會是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那麼他的一隻腳,已經跨進了洞裡。

     「今晚我的解剖課,就由你來擔任助手。」血鴉領著高登拐過一條條曲折的窟道,穿行在禁區中:「先跟我去取材料。」

     高登欣然說:「原來晚上新加的教程是由大人教導,能擔當您的助手,我必定受益匪淺。」

     血鴉怪笑起來,紅袍暢快地抖動著。因為侏儒的關係,他幼年飽受辱罵欺凌,所以對高登的敬畏十分受用。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3-12-15 20: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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