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刺客獵人 作者:洛水 (連載中)

 
mk2258 2013-11-27 23:56:1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3 161437
devilseven 發表於 2013-12-26 00:52
第7章 吞噬(中)

  “嗷唔——”凶獸虛影發出尖而長的嚎叫,淒厲轉折,如地獄裏掙紮的惡鬼。
  它瘋狂地躍高,翻騰,掀撲,雙翅猛烈抽打。但背上的人比它更瘋狂,無論凶獸怎樣跳,怎樣翻,怎樣撲,始終像跗骨之蛆,死死咬住它的血肉,像凶獸般狠狠吸吮。
  凶獸竄高伏低,巨翅像狂風暴雨疾打高登。“啪!”翅膀拍中他的後背,脊椎裂開,背心塌陷。高登旋即一口扯掉凶獸大片血肉。凶獸臥地一滾,沉重的身軀從高登身上碾壓過,雙腿隨之折斷。高登又是凶殘地一口,把獸背的傷口挖成窟窿。
  大量精氣潮水般湧進體內,高登殘破的血影又漸漸豐滿,被壓斷的腿接合,被拍塌的背挺起。凶獸負痛厲嚎,倒卷的尖尾抽過他的麵頰,半張臉“哢嚓”陷裂,眼球耷拉出來,嘴巴也碎成血粉。高登一埋頭,塞入獸背上的血窟窿,喉管拚命聳動。
  “呼——呼”他竭力吸,不惜一切,隻要繼續,此生從未停止。
  精氣流入幹裂的咽喉,消失的嘴慢慢生出。
  而凶獸虛影卻在不斷萎縮,吼聲越來越輕微。撲騰片刻,它哀嚎一聲,軟軟跪倒,四肢無力地抽搐著。高登趴伏在獸背上,一口一口,將其吞嚼。
  直到凶獸完全化為精氣,充斥身軀時,高登仰頭厲嚎,一對巨翅破開雙肋,昂然展開。四肢綻出利爪,皮毛覆卷全身,他俯下身,變成凶獸虛影,高高撲躍而出。
  前方綻出一圈圈波紋,景物變幻,狂風迎麵吹來,高登置身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上,矯健飛奔。
  飛奔!岩石在他的利爪下碎裂,四散飛濺。他雙翅席卷,攪動風雲,樹藤紛紛折斷,他是飛犼,這片蒼莽原野的王者!
  飛奔!冬去春來,晝夜更替,他獵食虎豹,凶戾搏殺,渾然忘記了過去的一切。
  獸柱上,血色煉金小妖精迅速躥高,逼近肉球。
  “砰!”一頭猛獁巨象被高登騰空抓起,從高處砸下,摔在澗水中,激起浪花。他飛撲而落,水波蕩漾,銀色的月光照在清澈的水麵上,映出龐大猙獰的獸軀。
  他忽然就呆住了。
  這是我?他怔怔凝視,粼粼水光將倒影切割成碎片,閃爍搖晃。
  失去的記憶像碎片紛紛投來,閃爍彙聚。
  不,不是我!他人立而起。
  我不是飛犼!巨翅縮回肋間,爪牙收起,皮毛蛻落,血影在水光中搖曳出現。
  “我——是——高——登!”
  視野中,水波一圈圈蕩開,四周景物幻滅,他仍然懸浮在厚軟的肉壁中間,下方是安詳沉睡的肉身。
  “圖騰儀式完成了。”高登環顧四周,輕輕舒了一口氣,向肉身投去。他已徹底吞噬飛犼,融為自身圖騰。接下來,圖騰將與肉身合一,完成儀式的最後一步。
  血影沒入肉身的一刹那,高登身軀巨震,雙目圓睜,一道暴戾狂亂的血氣射出血影,猛然衝向大腦。“轟!”腦袋膨脹欲裂,一頭血漿流淌的飛犼憑空出現,瘋狂撲竄,狂暴的吼聲震得高登神智混亂,幾欲癲狂。
  反噬!
  不等高登反應,腦海中的獠牙倏然一躍,刺穿飛犼,轉瞬吸噬,快得無以複加。
  高登頓時神智一清,頭疼消失無蹤。
  獠牙微微顫動,煥發出純白無瑕的寒光。“還……要……”這是頭一次,獠牙對高登傳出模模糊糊的意念,仿佛生出了靈性。
  還要?高登不由一愕,吸盤在全身柔和蠕動,逐漸舒鬆,不再輸入液體。吞噬一頭凶獸圖騰已是少年們的極限,血獄會怎麼可能再輸送凶獸,讓自己活活撐死。
  聳立的諸多肉球外,血色小妖精四處嗅了嗅,躍向高登所在之處。它張臂抱住肉球,“噗嗤”炸開,化作一行閃耀的煉金方程式。
  “怦——怦——怦——怦!”肉球驟然抖動,一個個吸盤齊齊吸緊高登,濃稠的液體再一次滲透肉軀,妖豔繽紛的肉瘤紛紛鼓出。
  還有?高登頓感異常,但疼痛令他無暇多思。肉瘤炸開,血影重聚,肉壁的筋絡爭先恐後地探出……這一次,迎麵撲來一頭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的深海鯤鯊!
  ……水色碧藍,寧靜的深海中回蕩著如泣如訴如慕的歌聲,被柔軟的波浪送遠。
  人魚盤踞在岩石上,輕吟曼歌,閃爍著銀色鱗片的魚尾翩翩擺動,像一簇燃燒的銀色光焰。
  一條條雄性人魚圍繞著她,屏聲靜氣,陶醉在美妙的歌聲中。每年初春的暖流正從遠方而來,裹挾著肥碩的魚蝦和大量海藻的種子。一些紅色種子粘在雄性人魚的鱗尾上,散發出異樣的氣味。
  這是憐雪海藻的種子,具備催情功效。雄性人魚漸漸覺得渾身發熱,內心躁動。求偶!她唱歌肯定是要求偶!雄性人魚急切地湧向岩石,伸臂摸索。
  歌聲戛然而止,人魚嬌軀一震,豁然省悟——我是番紅花!他望著前仆後繼的雄性人魚,麵色如土:“你們誤會了!”
  ……我是誰?白色的巨虎傲立山巔,對月長嘯。群獸匍匐山腳,瑟瑟發抖。
  “你,不是男孩子,可惜了,不能繼承商會。”依稀的記憶從白虎腦海中飄過。
  那是一個冬夜,父親悄悄走進房間。明早,他將和另一個女人舉行婚禮。
  她蜷縮在絨被裏,背對著他,手足冰涼。他以為她已經熟睡,在床邊摸著她纖柔的金發,輕輕歎息:“可惜,你隻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
  淚珠從她眼角無聲滑落,他看不見。
  白虎的碧瞳緩緩流出淚水,月光朗照,亮如鑽石。但她隨即抹去淚水,金發激烈飛揚。史翠珊,我是史翠珊!從此脫胎換骨,再非羔羊!
  ……一聲長鳴,火鳥箭似地衝出火山,盤旋天空,羽翼掀起熊熊熱焰,雀斑的容貌在火焰中重生。
  ……高登已然分不清,他到底吞噬了多少凶獸圖騰。濃烈得化不開的血光充斥全身,猶如實質,散發出龐大無匹的蠻荒氣息。
  還要!還要!還要!獠牙催促著,跳躍著,白勝雪,寒如霜,以驚人的速度膨脹變大!
ㄚ茫 發表於 2013-12-27 15:09
第八章吞噬(下)
“遠遠不夠!”高登觸到獠牙清晰傳出的意念。
  轟然一聲,天旋地轉!
  獠牙化作一道雪玉般的光!
  寒光衝出腦海,裹起高登的血影,刺入肉壁,直沒深處!
  無數條縱橫交錯的肉質管道闖入視野,色彩斑斕,厚軟粘濕,懸掛著密密麻麻的血繭,千姿百態的獸影搖曳其間。
  全是凶獸圖騰!高登聽到獸影咆哮,此起彼伏。
  “噗嗤!”獠牙一躍而上,刺穿血繭,吸噬獸影。圖騰融入高登,獸性歸於獠牙。
  高登只覺一陣眼花繚亂,獸影頻頻消失。獠牙穿梭在迷宮般的肉管內,疾如電光,所向披靡,經過之處,所有血繭被清掃一空。
  不知過了多久,獠牙帶著高登衝出空蕩蕩的肉管。
  眼前驟然一亮,四壁變得白森森,陰慘慘,質地堅硬粗糙,凸起一道道繁密難辨的骨紋。
  這是在獸柱裡!高登方才明悟,就被一股龐大無匹的氣息籠罩。他抬起頭,往上瞧,九個醜陋的巨大蛇頭俯視著他,猙獰晃動,黝黑色的鱗片閃耀著邪惡的光。
  九頭蛇!這是上古傳說中才有的凶獸,高登一直以為那隻是神話。沒想到,獸柱裡竟然匿伏著九頭蛇的圖騰。
  獠牙衝上,直刺,沒有絲毫遲疑。
  “噗嗤”一聲,獠牙刺穿蛇腹,像燒紅的刀尖破開黃油,毫無阻礙。九頭蛇痛吼著撲咬,瘋狂扭動,疾拍猛甩,在獠牙上刮去一片片雪白的碎屑。
  獠牙兔起鶻落,上下飛躍,一次次捅穿九頭蛇的肚腹,挾出噴濺的精氣。九頭蛇的咆哮逐漸低弱,高登卻開始感到心悸。獠牙威力通神,驚世駭俗,為何寄居自己的腦海?自己吞噬了無數圖騰,龐雜混亂,豈不是完全悖逆了技巧派的精純路子?
  白光一閃,獠牙穿透九頭蛇的咽喉,十八隻豎瞳的碧光接連熄滅,九頭蛇山岳般的身軀沉重倒下,被獠牙瞬間吸乾。
  “這次的儀式時間為什麼這麼長?”血鴉盯著如火如荼的光浪,血幕並未減弱,反倒愈發濃烈,遠近沙丘盡被染紅。
  “好酒需要時間釀製。”銀狐走過來答道,“這次加入了大量珍貴材料和新的煉金方程式,專門化解獸性反噬。”
  烏蛛哼道:“就算他們不會發瘋,也會有其它隱患。”
  “沒有隱患,如何控制他們?”銀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心裡暗自狐疑,儀式時間確實有點過長,莫非13號還沒有被凶獸圖騰撐暴?按常理,只要所有人的圖騰完成融合,儀式就該自動停止。
  “不太對勁!你們看祭壇,怕是出事了!”花豹陡然色變。
  眾人遙遙望去,血幕正變得稀薄,隱隱露出八根獸柱。其中七根裂縫叢生,變成死氣沉沉的暗灰色,另一根也在迅速發暗。九層壇牆乾癟枯敗,劇烈搖晃,獸骨一塊接一塊剝落下來,還未落地,就在半空飄散成灰。
  “祭壇要倒了?”血鴉震驚地叫起來。
  “怎麼會這樣?”烏蛛方寸大亂。要是祭壇被毀,他們幾個全脫不了乾系,她可能一輩子都要縮在這個鬼地方了。
  難道是那個血色煉金小妖精所致?銀狐神色陰沉,血珠是他悄悄蒐集了高登的頭髮,再請總部的煉金士專門煉製而成,花費了他近萬個血腥點。或許對方偷工減料,弄出了紕漏?又或許……他的目光在花豹三人身上轉過,是他們幾個暗中搞鬼?對,就是他們,責任一定要讓別人背!
  “砰!”最後一根獸柱內的百足刀螂頹然倒斃,四分五裂,山洪般的精氣湧入高登體內。獠牙仍未滿足,裹住高登,沖向祭壇高處!
  那是肉球和獸骨的銜接處,看似虛無一物,空空蕩盪。但隨著獠牙長驅直入,一切盡顯,像憑空多出了一個神秘所在。
  滾熱的汁液從四面八方湧來,包住高登,無數條肉芽在前方吞吐,密如叢林。獠牙勢如破竹,穿過茂密的肉芽,刺入潮濕的腔體,挑開蠕動的疙瘩……最終,逼向一顆閃閃發光的心臟。
  心臟大如沙丘,亮如寶石,璀璨的光芒凝聚表面,像一片片八角形的剔透水晶。“怦——怦——”隔上許久,心臟才跳動一下,有時渺如微風,輕似蚊蠅,有時響如霹靂,驚似山崩。
  圍繞心臟,貫穿千百根字符交織的鎖鏈虛影,將心臟牢牢束縛。高登認得其中兩個字符,那是沙穴族最古老的文字,意思為——封印。
  獠牙徑直射出,刺入心臟。
  高登狂吼一聲,像是被燒沸的鐵汁澆淋全身,痛得抽搐痙攣,死去活來。心臟一點點縮小,融入高登體內。獠牙同樣在萎縮,裂開縫隙,彷彿消耗了大量元氣。
  “轟隆!”心臟完全消融的一剎那,血色焰光噴湧高登全身,變幻舞動,探出千百個巨大的爪牙、螺旋的犄角、盤繞的觸手、掀動的翅膀……高登看起來,就像一個前所未有的妖魔。除了面容,和肉身迥然不同。
  獠牙捲起高登,一路返回肉球,不做停頓,徑直刺進肉身的右胸!
  胸膛裂開血洞,獠牙將血焰圖騰死死釘在體內,迸射皎潔寒光。無數血霧飄散,溢出體外。
  高登只覺得龐大混亂的圖騰迅速提純,去蕪存菁,海量雜質被源源不絕地排出。
  圖騰的妖魔狀漸漸消失,精純的力量以右胸為核心,向四周延伸,化作一根根錯綜複雜的血管,核心部分則越縮越小,凝練成團,竟然結成了另一顆心臟!
  心臟亮如寶石,怦怦跳動,時而輕渺如煙,時而轟鳴如雷。
  獠牙緩緩飛出,只有指尖大小,色澤暗淡,裂紋橫生,顯然耗盡了所有的能量。
  “你是始智一脈……最後的……火種,逃……逃出去!千萬不要讓……它們……找到你……”獠牙透出斷斷續續的意念,砰地炸開,靈性消亡,只餘下一道淡淡的牙影,投入高登腦海。
  高登忽然發覺,牙影已能操控自如,似乎從那個逝去的靈性手上,交給了自己。
  始智一脈?高登陷入沉思,他從未聽說過這個種族,“它們”指的又是誰?
  右胸的傷口悄然癒合,所有的圖騰轉為血管和心臟。這些血管堅韌強悍,交織成網,充滿原始蠻荒的氣息,與原有的心臟、血管涇渭分明,互不干涉。高登此刻恍然,獠牙大費周折,吞噬了整座祭壇,只為了給他製造出新的心臟和血管。
  可這麼一來,圖騰之力蕩然無存,他的儀式豈不是失敗了?萬一血獄會深究內情……思及此處,高登頓感不妙。
mk2258 發表於 2013-12-29 19:57
第二卷 第九章 祭壇的倒塌(上)

     還未等高登想出對策,四周陡然一震,整個人滑向肉球另一頭,傾斜過半,手中短刀滑脫,吸盤紛紛從身上脫落,斷裂一地,幹癟枯槁。

     高登立即伸手,撐住肉壁。“喀嚓!”手掌一空,肉壁變成一層層薄脆的紙張,應聲撕裂。他沒借到力,差點栽倒,息微術起伏湧動,竭力穩住身形。

     圖騰心髒和血管倏然顫動,跟隨息微術的節奏起伏,渾然一體。氧氣從風孔吸入,大部分湧往胸肺,小部分流進圖騰血管,像水流填滿密集的河道,分分合合,最終彙入寶石心髒,循環不休。

     “怦——怦——”高登清晰感受到圖騰血管暢快奔湧,寶石心髒躍動心房,與己親密無間,再也沒有外來之物的隔膜。一縷純淨的原始能量充斥圖騰心血,隨時可以動用,隨時可以。

     高登不曉得,應當如何修煉這縷與源力截然不同的原始能量。它仿如所有圖騰的源頭,孕育最古老的智慧,如今變成初生嬰兒,嗷嗷待哺。息微術能夠與其交融,卻無法讓嬰兒成長。

     “隆隆!”肉球又猛然震跳,緊接著劇烈抖動,四壁拱起彎曲,忽高忽低,扭出一道道傷口。高登左搖右晃,頻頻撞在肉壁上,濺起紛紛揚揚的枯灰碎屑。

     祭壇要完了!高登反應過來,獠牙徹底摧毀了祭壇。“轟!”一股強勁的震力從腳下衝起,將他甩上去,頭頂撞中肉壁。“澎”的一聲,殘屑激濺,上方裂開大洞,閃耀的光線從洞口射入。

     高登身形踉蹌,背又撞回肉壁,塌碎一片。裂縫迅速攀爬四周,半邊肉球轟然炸開,熱風呼呼灌向高登,吹得他東倒西歪。

     的氣浪劈頭蓋臉,席卷而來,高登視線所及,一切都在晃動。周圍的肉球不斷崩碎,阿泰、番紅花、翠茜等人接連摔出,眾人的叫聲此起彼伏。

     高登瞧見,大多數人的瞳孔閃爍凶光,迸射出野獸般的暴烈氣息。所幸這股氣息正在迅速收斂,自己也不會顯得太突出。

     “怎麼回事?”阿泰茫然望向四周,“我好像還沒融合好呢。”

     “祭壇要倒了!”翠茜趴伏在地,失聲驚呼。

     “要倒了?”番紅花爬起來,又一屁股跌倒,怪叫道,“血獄會的偽劣產品啊,難怪我融合了一條該死的母美人魚!噢,它們還摸我的胸!”

     “祭壇完了!”血鴉仰著頭,話語被隆隆的轟響淹沒。

     血幕飛速消散,巨人般的祭壇在光焰中搖搖欲墜。大塊大塊的獸骨似疾風驟雨,從高處密集墜落。壇牆處處裂皺,碎片四下迸濺,洶湧的光浪裏衝起一道道煙霧粉塵。

     “怎麼會這樣?”花豹失神自語。他本指望儀式成功,改進後患,自己將來也能吞噬凶獸圖騰。如今一切泡湯,而要命的是,主上對圖騰祭壇勢在必得。



     “準備救人!”烏蛛麵色變幻數次,扭頭對眾人喝道,“快!準備繩網、軟墊,別讓他們摔死!”

     血鴉“嗯”了一聲,腳步卻未移動。那群小豬仔摔死了最好,損失越大,銀狐挨的處罰就越重。

     蠢貨,難怪鬥不過老狐狸!烏蛛瞪了血鴉一眼,湊過來耳語:“他們活著,才能幫我們背黑鍋。”

     血鴉如夢初醒,銀狐有卡爵執事長罩著,可自己呢?上麵正吃緊,搞不好會把自己當成棄子啊。“快,快救人!少年是血獄會未來的希望,少年強則血獄會強,少年進步則血獄會進步!”血鴉奔走痛呼,赤心拳拳。

     “哢嚓哢嚓!”第九層壇牆持續崩碎,眾人紛亂墜落,跌到第八層。猛烈的撞擊力又擊穿此層,他們再往下掉,一路顛簸搖晃,難以穩住身形。

     “咦,小雀雀呢?”番紅花好不容易抓住一截壇牆,四顧大喊。

     一個裂開的肉球從上方滾落,“砰”地砸在他腳邊,鑽出雀斑的腦袋:“狗屎!狗屎!你們全是狗屎,全該死!”雀斑雙目緋紅,麵頰如火,額角青筋綻暴,似要濺出火星。

     番紅花驚訝地盯著他:“小雀雀,你怎麼啦?”

     “我!”雀斑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麵色旋即舒緩下來。

     轟然震動,雀斑跌下去,接著是番紅花。壇牆大片傾頹,人人翻落,貫穿第六層,又連連跌破數層,落到祭壇底腹。

     這一層同樣千瘡百孔,搖搖蕩蕩。再往下,就是茫茫虛空,焰光起伏,下方的銀狐諸人渺小如蟻。

     這麼下去必死無疑!高登抽出腰間鋼絲,“唰”地甩出,鋼絲纏住遠方一根獸柱。隻有順著獸柱爬下去,才有活路!

     他發力一拽,騰躍而起,撲向獸柱。

     一道血影斜向裏衝出,攔住高登!

     “啪啪啪!”高登左手抓緊鋼絲,右臂迎上,飛快封擋,截住對方瘋狂的攻勢。



     “去死,嗷嗷!死,嗷唔!”血影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嚎叫,獠牙翻出嘴角,皮膚覆蓋獸毛。唯有從腦袋輪廓上,才能分辨出是被高登揍過的洋蔥頭。

     一轉一繞,高登的右掌宛如蛇信,巧妙穿過洋蔥頭的雙爪,全速突刺,插上咽喉。“噗!”高登如擊敗革,指尖發麻,黑鉛級的源力竟然無法殺傷對方!轉瞬間,洋蔥頭猛撲上來,目射血光,利爪寒光閃爍!分明已被獸性反噬,化為力大無窮的凶獸。

     恰好此時,高登腳下的獸骨塌陷,身子一歪,一隻腳懸在空中!

     驀地,一道身影從高登身後撲上,一把抱住洋蔥頭,嘶聲吼道:“快走!”

     那是蠻人少年黝黑的小臉,映著耀眼光焰,沉毅絕然,堅忍如鐵。

     鋼絲繃起,蕩向獸柱,高登聽見身後利爪猛拍阿泰的砰砰聲。少年口鼻溢血,咬牙勒緊對方,一聲不吭,死不鬆手。

     抓住獸柱凸起的骨節,高登迅速往下滑。

     這是炮灰的結局。他心想,早晚必然。

     阿泰的身影越離越遠,高登繼續下滑,碎片掉落四周如雨。我無需人救,我還有底牌,還有圖騰心血未曾動用。他又想,蠻人是個傻瓜,傻瓜本就活不長。

     世界本就黑暗冷酷。

     高登低下頭,不再想。耳畔風聲呼嘯,掌心在與獸骨的高速中劃破,湧出殷紅的血。

     “兄弟之血。”

     他不想記起,卻還是記起:蒼茫的戈壁暮色中,蠻人少年劃破掌心,伸手而來。

     他竭力想躲開,但那隻手仍然伸過來,固執地伸過來。無論世界有多麼黑暗冷酷。

     雙掌相抵,暖意永存。從此鮮血交融,不分彼此。

     他猛然抬起頭。         
mk2258 發表於 2014-1-1 14:27
第二卷 第十章 祭壇的倒塌(下)

     「轟隆!」上空煙塵瀰漫,大片廢墟坍塌,數道人影隨之滾落,阿泰赫然在其中。

     他遍體鱗傷,近乎昏迷,兀自雙臂勒抱洋蔥頭,任由對方咆哮毆打,也不曾鬆開手。

     那雙手在高登的視野中不斷擴大,看不見的沙暴衝過來。

     高登深深吸了一口氣。

     鋼絲繞緊獸柱,他抓住另一頭,矯健撲出。半空中挑起一條驚艷的弧線,衝向阿泰。

     炮灰還有用,他告訴自己,這只是一次長線投資。

     雙方空中交錯,高登一把撈住阿泰的手臂,的衝力震得他指骨劇痛。洋蔥頭猛地揮爪,拍中高登小臂。他手指一顫,阿泰的手臂滑落出去。

     「砰砰砰!」高登扭腰,翻身,雙腿連環踢出,全速而動。

     兔蹬!雙腿快如幻影,疾如車輪,每一腳都踢在洋蔥頭身上,踢得對方連同阿泰向上倒翻,吼叫連連。

     十多枚星鏢飛出斗篷,旋轉著擦過阿泰的臉頰,一一插在洋蔥頭臉上。洋蔥頭負痛哀嚎,雙眼各嵌一枚星鏢,鮮血溢出眼眶。

     阿泰和洋蔥頭再次翻落。高登衝勢已盡,鋼絲帶著他向後擺,雙方距離又要拉遠。

     「嘩啦」一聲,斗篷從高登身上甩出,像一朵烏雲捲住阿泰二人,往後一拋。鋼絲後蕩,雙方再次交觸,高登迅疾抓住阿泰的小辮,源力湧向五指,緊緊攥牢。同時伸腿,靴尖勾住飄落的斗篷。

     洋蔥頭雙眼已瞎,只顧亂打亂吼。「砰!」三人靠住獸柱,齊齊一震。高登靴尖一挑,斗篷向上飛揚,一串鐵蒺藜滑出內袋。

     高登擺腿,橫抽,掃在鐵蒺藜上。「啪啪啪!」尖銳多刺碟蒺藜射出,投入洋蔥頭張開的咆哮大嘴。「卡卡!」洋蔥頭痛苦地摀住喉嚨,緩緩癱斃。



     此時,斗篷剛剛飄落到高登身上。他雙腿夾住獸柱,騰出一隻手抽出匕首,在洋蔥頭後背割出兩塊肉,讓對方和阿泰分開。洋蔥頭一頭栽下去,高登收回鋼絲,用斗篷把阿泰打包,背在身後,繼續向下疾滑。

     與此同時,祭壇腹部四分五裂,殘骨碎片和幾個少年像熟透的果子紛紛掉落。紋縫沿著祭壇和獸柱的連接處裂開,一路往下輻射,八根獸柱激烈搖晃。

     骨粉紛紛濺灑,獸柱顫顫巍巍,隨時都會倒塌。高登瞥見上頭還有一個少年,正朝自己急速滑下。他手一抖,射出梭鏢,一道白光直衝上空,射穿少年咽喉。對方四肢一僵,從獸柱上跌落。

     獸柱的負重稍稍減輕,高登又迅速滑落近百米。「卡嚓!」他聽到下方傳出刺耳的斷裂聲,獸柱猛地一抖,齊腰而斷,上半截向旁傾倒。

     高登就在折倒的半截獸柱上!他立即往上竄躍,沿著凹凸粗壯的獸骨,向另一頭飛奔。儘管背著阿泰,高登仍然步履輕盈,跳躍如飛,源力灌滿雙腿,身軀隨著息微術起伏擺動,在急速下沉的獸柱上保持平衡。

     獸柱倒去的方向,恰好接近北面的一根獸柱。

     轉瞬間,高登跑到盡頭,借助衝力縱身前撲。人在半空,鋼絲已彈出掌心,纏住對面獸柱,發出令人牙酸的聲。

     高登蕩向獸柱,探臂抱住。幾秒過後,折倒的獸柱砸在地上,轟然炸碎,粉霧升騰。

     「轟隆轟隆!」陸續又有兩根獸柱倒塌,其它幾根同樣岌岌可危。獸柱上人影晃動,番紅花、翠茜和雀斑也在其中。

     高登往下望去,距離地面只剩兩百多米。血獄會的人圍繞著獸柱,堆砌棉墊,拉開大網,營救摔下來的少年。高登一路向下,再未遇到險情,順利返回地面。

     附近亂哄哄一片,獸柱又接連倒下,十多個少年跌落到繩網上。其中兩人突然獸性反噬,容貌大變,厲嚎著殺向人群。還有幾個少年雖然被棉墊接住,仍然摔得皮開肉綻,骨骼折斷,正被血獄會的人灌入煉金藥劑急救。

     烏蛛瞧見高登,旋風般掠過來,仔細審視著高登的神情,試探著問道:「13號?」

     「烏蛛大人。」高登欠身行禮。

     烏蛛又問:「你有沒有感到什麼異樣?」



     高登搖搖頭,顯得滿臉遺憾:「我的儀式好像被中途打斷。吞噬還沒來得及完成,祭壇就出事了。」

     那真是太好了!烏蛛在心裡說,臉上也裝出安慰的表情:「不用在意,凶獸圖騰只是賦予源力某種特性而已。以你奠賦,將來說不定練出通靈技,那可比凶獸圖騰強大多了。」她又打量了高登一陣,轉身離去,心花怒放。13號未被獸性反噬,殭屍老兒那裡就能給個交代。只要對方滿意,自己還有調離基地的希望。

     高登疑心頓起,烏蛛這麼關切自己,實在有些反常。他解開斗篷,扶起阿泰。蠻人少年皮膚滾燙,神色昏沉,口中斷斷續續地囈語:「走,快走。」

     高登目光一凝,停在阿泰眼角:兩條褐色花紋正以微不可察的速度逐漸變深,向兩側生出纖細繁複的花紋,就像一條籐蔓悄悄綻開了枝葉,煥發出新的生命力。

     高登從阿泰身上找出止血藥粉,塗敷各處傷口,又掰開阿泰的嘴,將一管煉金療傷藥劑倒進去。蠻人少年的血當即止住,傷口癒合的速度快得讓高登震驚。

     但阿泰還是沒有醒轉,沒過多久,他靛溫又升高了,渾身灼燒如火,肌肉一次次膨脹、收縮,好像鐵塊正在熊熊熔爐裡鍛燒、精煉。

     據傳,蠻人體內沉睡著遠古巨人的血脈。高登暗自猜測,難道阿泰吞噬了凶獸圖騰,從而激發出先祖的血脈?

     果真如此,炮灰又升值了。

     「哈哈,小矮凳,你也在!」番紅花歡叫著跑過來,雀斑和翠茜跟在後面。三人身上帶傷,但無大礙。從他們奔來的方向,高登望見四面空曠,祭壇無存,廢墟中孤零零地佇立著一根獸柱,猶自不倒。

     紅毛真有狗屎運?高登呆了呆,在裡世界中,就有一種叫做狗屎靈的反生命,極為罕見,是修煉者們夢寐以求的珍物。人類只要吞噬狗屎靈,就能獲得好運氣。

     此時,阿泰的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瞧瞧高登,又瞧瞧眾人,驚訝地道:「我還活著?」

     「我們都活著!」番紅花、雀斑和翠茜大笑起來,阿泰也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露出憨直的笑容。

     在眾人的笑聲中,高登穿好斗篷,拉上兜帽,凝望著空茫的高空。

     這裡沒有太陽,但不是只有太陽才有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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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一章 圖騰刺客

     「集合!」隨著花豹尖亮的銅哨聲,倖存的少年重新整隊。

     銀狐的目光掃過瘡痍遍佈的四周,廢墟掩埋的屍體,倒在血泊中的傷者,三個被牢牢捆綁,兀自狂嗥掙扎的「野獸」。傷亡數據已經統計出來:重傷七人,六人被獸性反噬,其中三人被擒,三人被殺,加上摔死的少年和49號,死亡人數高達十五。

     三頭野獸會被送往秘密實驗基地,重傷的七個少年折斷了脊椎或股骨。除非他們掌握通靈技,獵食反生命修復肉身,否則就算傷癒,也殘廢了,等待他們的同樣是被切片、研究。

     「這就是代價。」銀狐望著挺直肅立的二十四道身影,語氣沉重。「任何得到,都要付出代價,力量尤其如此。我為死者悲痛,為失敗者惋惜。」他抹了抹眼角,又說,「但我更為倖存者自豪!你們,才是刺客的榜樣,基地的精英!血獄會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是屬於你們的!」

     銀狐拍手鼓掌,眼眶濕潤,四周響起血獄會眾人稀稀拉拉的掌聲。

     烏蛛道:「現在驗證儀式效果,展示一下你們各自融合的圖騰。1號,從你開始。記住,要用全力擊打!」

     格鷹跨步出列,走向豎起的砂樁,深深吸了口氣。在他的魔命樹下方,源力匯聚環繞,竟然也達到了黑鉛級。源力深處,匿伏著一條三頭犬的血色圖紋,若隱若現,吞吐源力。

     暴喝一聲,格鷹揮拳猛擊。三頭犬撲躍而出,張開血盆大口,隨著源力一起湧向拳頭。

     「砰!」砂樁搖顫,碎屑激濺,密集的洞孔出現在砂樁上,形如銳齒,深深嵌入,幾乎洞穿了半個砂樁。

     「1號,源力地性為尖銳。」烏蛛仔細察看砂樁,開始記錄。通常,源力並無特性。修煉者只有吞噬了反生命,才能讓源力生出各種妙用。格鷹僅僅是黑鉛級,但源力融入了凶獸圖騰的某種特性,變得尖銳如牙,連堅實的砂樁也被刺破,單論殺傷力已經是灰錫級初期的水準。

     凶獸圖騰雖然不及通靈技諸多神妙,但至少可以和通靈技一樣,越級而戰。

     「恭喜你,第一個達到黑鉛級,正式成為武者。」銀狐含笑點頭,以示鼓勵,「將來你源力增長,凶獸圖騰也會隨之壯大,肉身體質將一點點接近強悍的凶獸。」

     格鷹下意識地溜了高登一眼,源力挾著凶狠的三頭犬,從拳頭重新湧回魔命樹下。

     全力一擊之後,源力必須回流,才能繼續發力,其間會出現一個稍縱即逝的空隙,容易為敵所趁。直到天才獵人奇牙崛起,自創連續技,才彌補了源力回流的空隙。但奇牙在空衍蚯內失蹤,連續技也跟著失傳。因此經驗老到的武者,往往不會全力施為,蓄留幾分源力以作應變。

     「2號。」烏蛛又念道。

     阿泰上前一步,生硬地說道:「我的儀式好像失敗了,沒能融合……」

     「閉嘴,臭蟲!失不失敗由我們來判斷。」花豹不耐煩地打斷了阿泰的話。



     阿泰無奈揮拳,擊向砂樁。「砰!」砂樁炸開一個小窟窿,顏色焦黑發紫,拳痕清晰如刻。

     銀狐等人驚訝地圍住砂樁,反覆查看,又摸了摸發熱的礫砂碎片,密語交談起來。阿泰自己也愣住了,這一拳的威力居然還勝過了格鷹。

     隔了好一會,烏蛛才宣佈道:「2號,源力地性……大致為……雷殛。」她的聲音微微發顫,雷殛地性威猛絕倫,可遇不可求。世界上最龐大的勢力,眾域各國聯合大議會的副議長黑帝斯,就因為通靈技的雷殛威力,榮登當世十大高手榜。2號只是個不入級的學徒,卻打出了灰錫級中期的力量,雷殛威力可見一斑。

     這小子潛力無限,一定要拉攏!銀狐暗自盤算,從懷裡掏出一瓶亮綠色的煉金藥劑,親手交給阿泰:「這是青銅級的療傷藥劑,價值三千血腥點,由我私人饋贈,表彰你在本次儀式中的傑出表現。」

     「等一等。」血鴉森然道,「我懷疑,這次祭壇坍塌和2號的雷殛特性有關,應該將他立即押送總部。」

     花豹眼神一亮,沒錯,給主上稟報時找到理由了,就說有個雷殛小子弄壞祭壇,導致坍塌。

     銀狐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血鴉:「祭壇坍塌,可能源於年久失修,也可能是沙族的豆腐渣工程,怎麼能怪到2號頭上?這次事故,自有總部定論,不勞血鴉你費心了。」

     血鴉冷哼一聲,望向烏蛛。

     「下一個,6號。」烏蛛沒理會對方的暗示眼神,只要13號完好無礙,黑鍋就輪不到她來背。

     少年們依次展示了自己的源力特性,有的是「旋轉」,有的是「裂紋」,有的是「侵蝕」。輪到番紅花擊打時,眾人意外聽到了渺茫如霧的歌聲。

     歌聲婉轉空幽,美妙動人,少年們陶醉在裊裊餘音中,渾然忘我。

     「11號,源力地性為蠱惑。恭喜你,成為第二個黑鉛級的武者。」烏蛛嫉羨地說,這種特性應該給女人才對。

     蠱惑?番紅花搖搖頭,傳奇英雄的力量怎麼可能是蠱惑?反派分子真沒眼力!在他的魔命樹下方,美人魚蜷曲如球,正被黑白雙龍來回頂拱,形如雙龍戲珠。

     接下來,雀斑的一擊打得砂樁濺出火星,焦黑冒煙,源力地性為「炎焚」。這同樣是極為罕見地性,得到了銀狐獎賞的一瓶赤鐵級療傷藥劑。

     「13號。」

     高登走向砂樁,神情鎮定。

     揮拳擊去,拳鋒與砂樁相觸,悄寂無聲,砂樁紋絲不動。



     「嘿嘿!」幾個少年幸災樂禍地偷笑起來,笑聲還未止,大片粉末就從砂樁滑落下來。

     銀狐眉頭微蹙,砂樁被高登擊碎了一小塊,並無出奇之處。但這一小塊碎成均勻的粉末,沒有一顆沙礫保持完整,就顯得極為驚人了。

     烏蛛訝異地看了看高登:「13號的源力特性為——粉碎,武者等級也是黑鉛級。」

     高登聽到烏蛛的結論,心頭微鬆。倖存者的源力都生出了特性,若他沒有,難免顯得異類。

     剛才一擊,他動用了十分之一的圖騰心血的力量。如果那縷純淨原始的力量全部施出,足以粉碎整根砂樁,殺傷力接近赤鐵級!

     十多分鐘後,所有人的源力查驗完畢。

     「臭蟲們,接下來,就是你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花豹獰笑一聲,伸臂指向密密麻麻的圖騰,「那裡有大把的資源等著你們去收割!不過我要警告你們,別忘記自己是刺客,是潛行在黑暗中的武者。誰要是傻得去和凶獸硬拚,死了也活該!」

     烏蛛接道:「發給你們的地圖上,標誌著一條很大的地下河。河對岸是血獄會老成員的獵殺範圍,一旦越過地下河,你們就會變成別人的獵物。」

     血鴉哼道:「每個人都必須獨自上路,禁止結隊合作,違者直接處死。一個月後,你們才能回到上一層休整。」

     「獵殺開始,依次!」銀狐沉聲宣佈,「1號,由你開始!」

     格鷹率先奔出,迅捷撲入圖騰。每隔半小時,血獄會安排下一名少年。

     高登默默佇立,目送阿泰、番紅花、雀斑陸續消失在籐蔓深處,孤獨無端湧上心頭。

     「13號!」銀狐說道。

     高登忽而察覺到遠處氣流的異動,他抬起頭,一頭純白如雪的狼鷲掠過上空,盤旋如雲。

     「食屍鬼。」他露出一閃而逝的微笑,騰躍而起,輕幽無聲,像一頭飛向天地盡頭的狼鷲。

     獵殺?

     不,是奔跑!         
mk2258 發表於 2014-1-1 14:28
第二卷 第十二章 獵殺進行時(上)



     章魚籐籠罩沙丘,長達數十公里的枝條像龐大的蟒群,高低盤繞,四下攀爬,交織出重重疊疊的蒼莽籐林。

     籐條上擠滿碧葉,大如團扇,厚軟的葉肉飽含汁水。橙黃色的漿果懸掛枝間,星星點點,色澤透亮,散發出陣陣甜蜜的香氣。

     此地生活著上百種生物:多爪猴在籐條間縱跳,虎頭蜂繞著漿果飛舞,箭紋蛙趴在籐葉上鳴叫。一根纖細的枝條緩緩往下滑動,那是一條碧環蛇,豎瞳盯著覆滿地苔的圖騰砂柱,從砂柱的窟窿裡,躥出一隻肥嘟嘟的沙鼠……

     驀地,從茂密的枝葉中,閃電般探出一隻手,「卡嚓」捏斷碧環蛇的七寸,將蛇屍懸掛籐條,那隻手又縮回去,消失不見。

     腥味的血「滴滴答答」地從蛇頸淌落,半個小時後,終於引來了一頭龐然大物。

     那是一頭蠍豹,厚軟的肉墊輕捷落在籐條上,無聲無息。它是黑鉛級的凶獸,位於這片籐林的食物鏈頂端,毛色黑亮,眼神陰冷,節狀長尾在末端豎起鋒利的毒鉤,凝著一汪藍色的寒芒。

     碧環蛇肉質鮮嫩,是蠍豹最喜歡的食物。靠近蛇屍,蠍豹警覺地向四周探探頭,方才撲過去。肉墊剛落在籐條上,就被刺破,汩汩滲血,痛得蠍豹怒吼躍起,蠍尾狂掃。

     「卡嚓卡嚓」,蠍尾像一條皮鞭,抽得四周籐條搖盪開裂。「啪」的一聲,隱藏在籐條上的鋼絲套驟然收縮,緊緊勒住蠍尾。蠍豹反身一撲,數十點寒光噴湧而至,射入雪白的腹部,鮮血激濺如雨。

     蠍豹淒厲嚎叫,身軀失衡,從籐條上滾落,偏偏蠍尾又被拴住,頓成倒吊之勢。不等它掙扎,一道凌厲白光由遠而近,射穿咽喉,帶出一蓬血水。

     直到斃命,蠍豹也沒有看到出手之人。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高登從籐葉中輕盈躍出。

     他看上去就像個小野人,額頭、手臂、大腿纏綁籐葉,以作偽裝。裸露出來的皮膚塗滿褐綠色鄲蘚汁,用來掩蓋氣味。



     高登瞧了瞧蠍豹,從籐條上拔出一枚枚倒嵌的小刀片。這些輕薄的刀片同樣塗滿苔蘚,隱去寒光,才劃傷了蠍豹的肉墊。為了對付這頭蠍豹,高登足足觀察了半個多月,對其習性瞭如指掌,最終才達到一氣呵成的刺殺。

     高登把蠍豹橫放在粗壯蒂條上,解開蠍尾的鋼絲,從蠍豹的喉嚨口拔出弩箭,腹部取下鐵蒺藜,再用匕首在蠍豹肚皮割開一條長長的裂縫,一頭鑽了進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脫掉衣服,熱烘烘、血淋淋的腔體裹緊全身,大量豹血滲透皮膚,被圖騰血管自行吸收。

     為了保持源力精純,高登不再服食凶獸血,連助長源力的藥草都盡量避免食用。

     一條條圖騰血管膨脹、收縮,鮮血彷彿水流不斷拓寬河道,使血管更暢通、更柔韌。血管也在不斷提純豹血,吸取精華,排出糟粕,從高登體表溢出一絲絲駁雜的血霧。

     這是高登多日來,摸索出滇升圖騰血管的辦法。效果還算不錯,但遺憾的是,那一縷純淨原始的力量始終無動於衷,似乎不屑一顧的樣子。

     他一邊吸收豹血,一邊握緊匕首,聆聽四周動靜。通常這是最危險的時段,但他在附近布下了十三處陷阱和二十六處警示,如果凶獸接近,必然被他察覺。

     三百次續過後,高登穿好衣服,跳出豹屍。他給自己的時間永遠是三百次續,一旦超時,哪怕凶獸血沒被吸噬乾淨,也在所不惜。

     父親告誡過他,很多高手最終死於自己蛋婪。

     高登麻利地拆下蠍豹的爪牙、蠍尾,埋在地下,做好標記,以便回程時取出兌換血腥點。接著,他掏出蠍豹的心臟,放在嘴裡生嚼,補充體力。

     收拾完一切,高登直穿籐林,走向植被更茂密的深處。章魚籐林毗鄰祭壇,是圖騰的入口處。他之所以逗留了一個多月,只為了熟悉環境,以免冒進喪命。

     一路上,他忽快忽慢,腳尖落在厚軟鄲蘚和堆積蒂葉上,悄寂無聲。但四周纏繞蒂條分支太多,難免觸動,發出細微的輕響。



     高登走一段,休息一段,不時察看野獸的足跡和尿液。即將走出章魚籐林時,他忽然蹲下身,盯著幾片被踩碎的乾枯籐葉。

     那是人的腳印,又淺又小。高登很快在附近蒂條上,找到匕首刮擦過的痕跡,以及濺在籐葉上的幾滴血漬。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血味腥臊,顯然是凶獸留下的。血漬發黑凝塊,說明此人擊殺凶獸的時間至少在一周前。

     不知是第幾號?高登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殺意。循著殘留的蹤跡,他掠向此人離去的方向。

     凶獸和血腥點並非他的真正目標。那些融合凶獸圖騰,將來會對家族產生威脅的少年刺客,才是獵物。

     一路尋去,高登陸續看到剝掉的漿果皮、折斷蒂葉、凶獸的骸骨、佈滿暗器洞孔蒂莖……有一次,他甚至看到火堆的餘燼,分明是那名少年受不了生食,烤火留下的痕跡。

     他在腦海中漸漸勾勒出對方的樣子:身高大約一米五,體重在九十斤左右,應為男性。性格不夠堅韌,喜歡抱著僥倖的心理。武器以長匕首和暗器為主,凶獸殘留的皮毛上有一處光禿禿的,如同被腐蝕過,對方的源力特性很可能是「腐爛」。

     「29號。」高登喃喃自語,29號靛重大約八十斤。這意味著,對方的武器裝備重量是十斤。29號很可能身穿防禦內甲,刺殺時,心臟不再是要害。

     沒過多久,高登發現了一堆人的糞便。他伸手摸了摸,糞便溫而濕潤,應該是在一小時之內留下的。

     高登開始側身而行,緊貼著粗壯蒂蔓,曲折環繞,宛如毒蛇。前方是連綿起伏的蘑菇:寶塔菇高達百米,毒傘菇大如廣場,珍珠菇璀璨生輝,魔臉菇只要稍一碰觸,就會抖動鮮艷的菌蓋,噴出劇毒的孢子。

     他慢慢蛇行,目光來回掃視,終於在遠處的一棵寶塔菇上找到了29號。

     那棵寶塔菇長出來沒多久,高約十米,菌蓋肥大。29號坐在菌蓋上,恰好能將附近的動向收入眼底。

     以弩箭的射程,高登至少還要向前三十米,但那裡已經是29號的視線範圍。他巡視四周,尋找可以接近對方的掩體。

     突然,高登小腿微麻,低頭瞥過,一隻暗紅色的尖叫蛭叮在了腿上。   
mk2258 發表於 2014-1-3 09:15
第二卷 第十三章 獵殺進行時(中)





   


     高登鬆開指間欲發的梭鏢,暗暗蹙眉。透過綁腿, 尖叫蛭貪婪地吮吸鮮血,的身軀漸漸滾脹發亮。

     尖叫蛭尾指大小,並無毒性,但一旦受到攻擊,就會發出高亢響亮的尖叫聲。高登不想驚動29號,隻得忍耐。

     這時,29號的視線轉向別處。高登倏然彈射,躍至一棵蠶絲菇下方,手抓菌絲,下身上翻,倒貼住肥大的菌蓋,靜伏不動。等到29號再次移開目光,他又迅速躥出。如此進進停停,繞了一個迂回的大圈子,一點點逼近29號的左後方。

     短短數百米,高登雙腿叮滿了濕軟的尖叫蛭,又癢又麻,難受極了。好在29號已弩箭射程,高登悄悄拉開弦,上好箭,又拔下一根頭發掛在箭頭,隨後托住弩臂,開始瞄準29號的眉心。

     纖細的發絲在箭頭飄動,方向偏北,時快時慢,顯示出四周空氣的流動。高登一邊盯著發絲,一邊微微調整射擊的角度,自然而然地石之意境。弩術是一門精準計算的遠程武技,風速、風向、途中遭遇的障礙物、箭手自身的呼吸起伏都會影響箭矢。隻有絕對冷靜,才能將所有因素計算周全。

     高登眯起左眼,手指慢慢搭上扳機。

     29號突然扭頭,俯望著東北方,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高登還沒來得及重調箭矢的角度,29號已跳下寶塔菇,快速奔離。

     鬆開弦,高登放下弩箭,遙望著對方消失的方向沉思。隔了片刻,他將尖叫蛭一隻隻捏死,跳上高聳的菌菇,一路穿梭縱跳,迅速跟上29號。

     透過菇林的縫隙,29號的身影時沒時現。沿著他前進的方向,蘑菇越來越密集,連成一堵堵厚實的高牆。29號不得不拔出匕首,砍倒蘑菇,方能。

     一片低矮的廢墟逐漸浮現前方。

     那是一座神廟殘骸,被密密麻麻的菌菇頂穿擠壓,處處扭曲變形。斷垣殘壁、折倒梁柱和高聳的菇林相互交錯,形成一個個深洞,在閃爍不定的光菇映照下,顯得分外幽黑。

     高登伏在蘑菇上,遠遠打量著神廟四周的環境。一路而來,他沒有看到人類涉足的痕跡。換言之,這片廢墟藏匿在菇林深處,連血獄會也未曾發現。



     “真的有沙族的遺跡!”29號跑向倒塌的廟簷,撫摸著懸掛其上的鎏金古鈴,臉色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先前他在寶塔菇上,瞥見一點金屬反光,才尋到此處。

     裏麵的東西一定可以兌換大筆血腥點!29號往四處張望了一下,貓著腰,鑽進了其中一個洞口。

     高登悄無聲息地躍下菌蓋,緊隨其後。這是現成的炮灰,榨幹價值再除掉不遲。

     廢墟內一片寂靜,光線斑駁,時亮時暗。地上坑坑窪窪,極為難走,磚石底下不時爬出色彩斑斕的蟲蟻,竄向29號。29號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包,灑出驅蟲粉,刺鼻的硫磺氣味頓時彌漫開來。

     “阿嚏!”高登恍惚聽見有人打噴嚏聲,聲音細微難聞,轉瞬即逝。他心頭一凜,貼向角落,兩柄匕首護住要害。

     “阿嚏!”29號重重地打了個噴嚏,咕噥道,“該死的,驅蟲粉的味道也太難聞了!”

     高登察看片刻,周圍並無異動,不由一陣狐疑。他下意識地放慢腳步,與29號拉遠距離。越往前走,高登越覺得心神不寧,仿佛黑暗深處有一雙悄悄窺視他的眼睛。

     29號翻過一座塌陷的拱牆,鑽過兩根交叉相疊的殿柱,跨過及膝的門檻,陡然停住,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珠光寶氣耀花了他的眼睛:地上傾倒著三座神像,全部用罕見的錦紋金打造,鑲滿五光十色的鑽石。龜裂的四壁垂落一幅幅經幡,抹去塵灰後,顏色亮麗如新,散發縷縷清香。塗繪經幡的顏料取自珍貴藥草,天然成色。

     角落裏,斜靠著一座烏金打製的九層供台,嵌滿秘銀絲鏤刻的精美花紋,閃閃發亮。供台頂層,歪倒著一隻乳白色的三耳香爐,古樸瑩潤,拳頭大小,由一整塊煙水玉雕磨而成,飄散出一絲絲氤氳水氣。

     煙水玉被列為黃金級的寶物,滋養精神力,純化精神海,對通靈技的修煉益處極大。僅僅這麼一塊煙水玉,就足以讓無數貴族豪門瘋搶。更何況,香爐裏插著半截價值遠超煙水玉的寶髓香!

     寶髓香晶瑩剔透,亮如水銀,當世早已絕跡。據史料記載,隻要點燃寶髓香,任何難以開啟的寶藏大門,也會聞香而開。在三十六個殖民域裏,至少有三座著名的寶藏門戶緊閉,無人能入。



     “發了,我發了!”29號激動地渾身發抖,摸摸神像,又衝向供台。下麵八層堆放著一疊疊獸皮彩繪、玉石卷牘、符紋石板……

     高登無聲無息地站在門檻外,目光從垂吊的殿梁上收回,積滿塵埃的橫梁上,赫然印著清晰的爪印!

     高登略一沉吟,托起弩箭,瞄準29號。

     “哈哈,都是我的,我的!”29號抓起煙水玉香爐,狂笑起來。

     “嗖!”一根箭矢疾射而至,貫入後腦。29號撲通倒下,臉上猶自帶著笑意。

     高登沒有放下弩,反而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上箭,瞄準了29號。鮮血從他腦後滲出,四溢開來。流經一處時,血水仿佛遇到無形的阻礙,緩緩繞開。

     “嗖!”第二根箭矢飛速射來,擊在無形的阻礙處,濺起一道綠色的血!

     一聲嘶啞的痛叫聲傳出,綠血流過的地方,慢慢浮現出一頭醜陋的人型生物。

     他渾身,皮膚墨綠,麵容布滿藍色條紋,四肢矯健有力,手足皆為利爪。“你——要——死。”他睜著泛白的死魚眼珠,陰冷地盯著高登,用生硬的人類語言說道,反手拔出了肩頭的箭矢。

     “虛魍怪!”高登足下一蹬,身形倒退,雙手抖出漫天厲芒,罩向對方。

     虛魍怪高高躍起,四爪扣住頂壁,身體平貼。密集碟蒺藜從他背下掠過,“篤篤”地打在牆壁的經幡上。

     高登動作不停,甩出匕首,一道白光激射而去。虛魍怪敏捷翻落,避開匕首,第三根弩箭又呼嘯彈出。
mk2258 發表於 2014-1-3 09:16
第二卷 第十四章 獵殺進行時(下)

     身在半空,虛魍怪看似避無可避,森冷的箭頭與空 氣高速,不斷接近咽喉。

     刹那間,虛魍怪身軀一擰,於難以借力的空中,憑借強勁的腰腹力量再次倒翻。“叮”的一聲,箭矢擦著虛魍怪的頭皮而過,射在後方的烏金供台上,濺起火星。

     雙爪扣住頂壁,虛魍怪奇詭騰挪,移動換位,飛快逼向高登。暗器無法鎖定虛魍怪時時變幻的身形,點點寒星一一射空,全數打在他前一刻的位置,塵灰簌簌抖落下來。

     至始至終,高登一直眼神沉靜,手勢穩定,仿佛根本沒有看到對手即將衝過門檻,直撲身前。數十枚星鏢旋轉著飛出,在半空劃過一道道難以預測的弧線,繞向虛魍怪。

     “咯咯唧唧”虛魍怪發出怪誕的笑聲,雙腿快如旋風,輪番踢出,鋒銳的腳爪將一枚枚近身的星鏢掃飛。

     高登手握最後一柄匕首,盯著虛魍怪受傷的肩頭。鮮血逐漸凝滯,虛魍怪的身影開始模糊,正一點點消失在空氣中。

     這與典籍記載相同:虛魍怪,善於利用光線的折射隱形,一旦受傷流血,隱形立即破除。

     “嗆!”虛魍怪一爪踢飛射來的匕首,撲躍而下,身體全部消失在高登的視線中。

     高登驚叫一聲,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轉身向外倉惶飛逃。虛魍怪咧嘴陰笑,雙腿迅疾彈起,衝過門檻。

     “呲啦”一聲,虛魍怪慘叫,踉蹌向前栽倒。小腿刀割般裂開一道血線,血水飆射。

     鮮血噴濺過處,一根纖細堅韌的鋼絲顯露出來。它悄無聲息地橫在門檻上,兩頭纏住塌梁,攔住出口。虛魍怪衝得太急,小腿迅猛撞向鋼絲,立被割傷,隱身再次破除。

     風聲呼嘯,寒芒罩體,虛魍怪身形未穩,就迎來疾風驟雨般的暗器。“噗嗤噗嗤”,刀片、梭鏢、鋼針紛紛插上他的兩肋、雙腿、胸腹,一道道血水噴射。

     虛魍怪淒厲痛吼,彈地而起,細密的暗器紛紛震落。高登從旁撲上,拳如閃電,直擊咽喉。先前的恐慌如一層麵具,從他漠然的臉上剝落。

     虛魍怪勉強側身,避開拳鋒,一腿狠狠蹬向高登。高登曲臂成肘,肘尖下敲,猛擊在對方肩膀的傷口上。借力反彈,高登從對方肩上翻過,宛如魚躍出水,巧妙避開虛魍怪反擊的腳爪,蓄滿源力的一腿同時反踢,擊中對方背心,將嵌在上麵的梭鏢再深一寸。

     虛魍怪身軀搖擺,向前趔趄。高登猱身而上,拳腳宛如暴雨,全力猛攻,源力頻頻擊中對手傷口。殺得虛魍怪空有一身力量、速度,難以盡數發揮,隻能被動挨打。



     但高登清楚,一旦虛魍怪在疾攻中緩過氣,被動的將是自己。

     因為虛魍怪的戰鬥力是——赤鐵級!

     為供新人試煉,這一帶的赤鐵級凶獸早被血獄會清掃幹淨。但神廟廢墟未曾顯露,虛魍怪由此幸存。

     狼突!高登閃過虛魍怪的臂爪,俯身,形如一頭撲食的惡狼。

     他不能再拖了,虛魍怪渾身的傷口開始凝結,止血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虛魍怪的死魚眼凶芒一閃,不擋不顧,雙爪淩厲抓向高登後背。這個人類赤手空拳,擊中己身並無大礙。自己的利爪硬如鋼鐵,足以撕裂對手。

     拳似流星,急速逼近虛魍怪心髒。與此同時,冷森森的利爪貼近高登背心。

     一柄三棱刺無聲滑出袖口,送入手心。翻掌,握刺,直插,高登的速度驟然加到極限!

     手臂肌腱應聲撕裂,三棱刺像一條昂頸出擊的毒蛇,直鑽獵物心髒。

     虛魍怪汗毛倒豎,神色陡變,身軀以驚人高速向上彈跳。

     血光飛濺,三棱刺戳入虛魍怪胸膛,相距心髒不過毫厘。

     “砰!”虛魍怪的腦袋撞上頂壁,碎石爛磚砸落如雨。

     揚起的塵煙中,高登上躍,揮拳。

     虛魍怪在半空連翻,變幻方位,雙爪一錯,反向高登抓去。重傷反倒激發了他的凶性,四爪騰躍,迅烈如火,全力和高登對攻。



     高登抽身,飛退,心知錯過了殺死虛魍怪的最佳機會。

     但他已做到了最好。

     這是一場遭遇戰,無法考察,無法埋伏,無法定計。他先是布下鋼絲,以備後手。再用大量暗器試探,以求最快了解對手特點。然後假裝驚逃,誘使虛魍怪追擊受傷。接著一輪狂攻,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手無寸鐵,最終圖窮匕現,全力一擊。

     所有步驟環環相套,連貫一氣。可惜虛魍怪終究是赤鐵級的怪類,命懸一線之際,爆發出了駭人的力量。

     好在自己仍有機會。

     高登向外飛躥,諸多珍寶棄如敝履。怪類是出了名的越傷越猛,他不是武騎士,沒興趣硬接虛魍怪的反撲。

     “你——一——定——要——死!”虛魍怪厲吼一聲,瘋狂追擊。兩人一前一後,衝出神廟廢墟。

     高登躍上菇林,一路急掠,往來時的方向奔去。他的雙腿肌腱隱隱抽痛,速度已增至七分。

     虛魍怪窮追不舍,一路翻過鬆茸菌,跳上寶塔菇,又跟著高登往下疾落。

     腳尖在厚軟的地蘚上擦過,高登不再直線奔逃,倏然轉折,繞著密集巨菇來回移動,一次次閃開虛魍怪撲擊的利爪。

     片刻後,虛魍怪忽覺下身麻癢。不知何時,雙腿粘滿蠕動的尖叫蛭,拚命吮吸鮮血。而他周身數十道大、小傷口散發出濃烈的血腥味,像磁石吸引更多的尖叫蛭蜂擁而至。

     “啪!”爪拳相擊,沉悶有力。高登陡然正麵迎上,轉守為攻!

     兩道身影猶如兔起鶻落,上下翻飛。雙方動作都快得眼花繚亂,變幻莫測。

     虛魍怪連連怒吼,速度越來越慢,全身爬滿密密麻麻的尖叫蛭,不住吸血。十來條尖叫蛭甚至爬上耳際、鼻梁和眼角。

     反之,高登的動作絲毫未減,招式刁鑽詭變,身影輕巧靈動。圖騰心血雄勁奔湧,源源不斷地為高登補充體力,使每一束肌肉始終處於最佳狀態。               
mk2258 發表於 2014-1-5 19:14
第二卷 第十五章 殘殘還是蟬蟬




     激鬥中,虛魍怪暴吼一聲,腳爪在四周的菇柄上來回蹬踏,從各個角度撲向高登,不惜一切發動狂攻。

     他流血不止,漸感虛弱,最具優勢的隱形能力也無法施展。再不速戰速決,一定會死在這個人類手裡。

     高登倏然後退,躲閃遊走,絲毫不給對方搏命的機會。「啪啪!」菌菇紛紛搖擺,被虛魍怪的利爪扯起,宛如破爛棉絮,四散飛揚。

     過了一陣,虛魍怪攻勢放緩,想要騰出手,扯掉尖叫蛭。高登立即撲上,迅疾反擊。這一次他寸步不讓,以攻對攻,死死纏住虛魍怪。息微術如同顫動的波浪,一次次卸去虛魍怪強橫的力道。

     虛魍怪的喘息聲越來越響,體力急劇下降,大量失血讓他頭腦暈眩,對手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砰砰!」他一個恍惚,小腹挨了數十擊,打得他跌跌衝衝,後背撞在一棵蘑菇上。

     鷹翔!高登忽而掠起,雙臂展開,猶如鷹隼般衝向虛魍怪。

     虛魍怪同時躍起,在空中翻滾如球,像呼嘯的石塊猛烈撞向高登。

     雙方身影即將接觸,虛魍怪忽然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一襲斗篷從高登身上捲出,黑雲般罩住了虛魍怪!

     魚翻!高登在空中翻身,閃到虛魍怪左側。圖騰心血轟然鳴響,一縷純淨原始的力量奔湧而出,匯聚拳頭。

     「砰!」虛魍怪從半空摔落,腦袋如西瓜炸裂,腦漿迸濺。

     高登輕盈落地,扯掉雙腿上的尖叫蛭,這是他選在此地決戰的原因。只要虛魍怪血流不停,就無法隱形,戰鬥力下降了一大截。

     挖開虛魍怪的肚臍,高登從裡面搜出十多枚黃豆大小的晶體。這是虛魍怪天然生成的幻光結石,亮澤透明,呈六稜形。光線照耀其上,折射變幻,撲朔迷離,虛魍怪正是借此隱形。人類將幻光結石煮爛服用,可以提高對光線的感應能力。高登藏好幻光結石,披上斗篷,沿途抹去痕跡,返回神廟廢墟。

     廢墟內靜寂無聲,29號僵伏在地,手指仍然抓著煙水玉香爐。高登先把射出的暗器一一收回,手握雙匕,目光逐寸掃過四周。許久,他忽然開口:「出來吧,別躲了。」

     無人回答,只有他的聲音靜靜迴盪。

     「我一直奇怪,為什麼會在這裡撞見虛魍怪?」高登微微一笑,像是對著一個不存在的對象說話,「怪類雖然是高等文明種族,但虛魍怪只是一頭低級怪類,智力低下,根本看不懂神廟裡的典籍卷牘,也不可能對這些珍寶感興趣,不然早就把東西席捲一空了。」

     「那他為何出現於此?只有一個原因,這裡有虛魍怪勢在必得的東西。」

     「所有怪類,無論等級高低,都有自己地殊嗜好。而虛魍怪的嗜好是——小妖精!他們最喜歡捕食小妖精,所以我猜,神廟的廢墟裡一定躲藏著一隻小妖精,才會引來虛魍怪。何況,我聽見了你打噴嚏的聲音。」

mk2258 發表於 2014-1-7 09:25
第二卷 第十六章 對殺(上)






     “那小子一定會經過這裏。”格鷹攀在盤根錯節碟須葛藤上,把一根根藤須拽到地麵,纏成圈索,往上覆蓋蕨葉。

     另外兩個少年趴在地上,埋頭刨挖陷坑。其中一個抬起頭來,神情彪悍,咬牙切齒:“13號加在我身上的羞辱,我會百倍奉還!”每當他想起藏屍房的那一晚,爛乎乎的肝髒塞滿整張嘴,總忍不住泛起陣陣惡心的胃酸,以及更惡心的恥辱。

     “我隻想和那頭食屍鬼好好較量一下,看看是他厲害,還是我的針雨源力更強。”另一個少年眉宇桀驁,冷笑著握緊短劍,狠狠紮入礫砂,數百個細密孔眼同時刺破陷坑。在他心髒的魔命樹下方,源力同樣凝聚成土,一頭冰蝟若隱若現,背部雪亮的尖刺寒如冰針。

     格鷹看了看兩名少年,找到他們達成合作協議並不難。自從在高登手上栽了個大跟頭,他就開始籌謀報複,留意那些同樣對13號心懷敵意的少年。13號自以為榮升助教,抱上血獄會教官的粗腿,卻不知這有多遭人嫉恨。

     “9號,別忘了我們是刺客。區分強弱的唯一標準,就是看誰能活下來。”格鷹鄭重地說,“雖然你了黑鉛級,但13號比你時間更早。我和13號交過兩次手,他心思狡詐,反應敏捷,近身格鬥優勢明顯……”

     桀驁少年不耐煩地打斷了格鷹的話:“1號,你不會被食屍鬼嚇破膽了吧?”

     “我隻是不想犯第二次錯。”格鷹冷冷地瞥了桀驁少年一眼,半年來他收斂鋒芒,縮起爪牙,居然被一些蠢物當作了窩囊廢。走到陷坑另一側,格鷹拉起藤蔓,繃直如弦,末端拴上尖銳的礫岩,布置成一個簡易機關。

     “天枰域的瓷之國有一句老話,叫‘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何況13號不是柔弱的兔子。”格鷹退到遠處,觀望一番布下的陷阱、機關,捧起一堆枯藤,開始掩飾痕跡。“13號給過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輕視別人,死的就是自己!”

     他雙眼射出凶厲的光,露出久藏的爪牙:“6號、9號,如果這次我們犯錯,就再也沒有機會犯錯了!”

     “我們聽你的!”彪悍少年惡狠狠地說,“就用鐵三角刺客殺陣幹掉他!”

     格鷹轉首望向9號,桀驁少年猶豫了一下,聳聳肩:“好吧,鐵三角刺客殺陣。不過得按事先說好的,13號死後的武器裝備歸我,血腥卡和其它收獲歸6號。”

     “我說話算話,一件不要。”格鷹陰冷一笑,望向前方光芒斑駁的植被。沙丘在他腳下延伸,形成低緩矮坡,再往下是一片平坦苔原,苔蘚翠綠如毯,河水潺潺流淌,一切盡收眼底。兩側則為高聳連綿的礫岩山峰,崎嶇陡峭,猿猴難渡。13號想要繼續深入圖騰,此地是必經之所。

     “搖——搖——搖!”蟬蟬伸長雙臂,揪住高登額前的一綹頭發,蕩秋千似的搖來晃去,兩條濃濃的鼻涕也隨之搖擺。

     高登豎起中指,放在唇邊。蟬蟬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也把中指放在唇上,又把另一根中指放在唇邊,於是兩手落空,往下直掉,穿過層層交錯的枝蔓,一屁股摔在幹脆的落葉堆上。

     高登搖搖頭,撥開藤葉,俯視著三十米開外的一條長溪。溪水曲折流向植被茂密處,溪畔長滿齊腰高的燈籠草。水源附近最危險,凶獸常來飲水,高登總要觀察一陣,才會接近。

     蟬蟬困惑地眨眨眼,抓住一根垂落的蔓條,向上方的高登爬去。動作依舊笨拙,但手腳挺有勁,經過魔命樹一周的滋養,小妖精顯得有活力多了,幾塊光禿禿的頭皮也冒出細小的絨毛。



     高登跳下藤蔓,走向溪流。蟬蟬鬆開手,恰好落到高登頭頂,身子一陣亂晃,發出“嗬——嗬——嗬”的呆笑。

     高登看了看附近遺留的野獸糞便,蹲下身,左手握匕,右掌掬起溪水,一邊留意四周,一邊迅速飲完。“殘殘,你又該洗澡了。”高登特意放慢語速,一字一頓,希望小妖精能慢慢熟悉人類的語言。其實小妖精天生就該懂這些,無需學習,它們一出生便通曉上百種生靈的語言。

     但腦殘的小妖精另當別論。

     蟬蟬一聽洗澡,小尖耳一顫,以前所未有的麻利姿態跳起來,逃向高登的心髒。但高登兩根手指輕捷地夾住它,急得蟬蟬腰臀扭動,頭搖得像撥浪鼓。

     “你太髒。”高登捧起一掌溪水,匕首始終夾在指間,以防意外。

     “沒——沒——沒!”蟬蟬用力一吸,兩條鼻涕“唰”地鑽進鼻孔,消失不見。“沒——沒——沒!”它樂嗬嗬地衝高登抬起小臉。

     高登視而不見,涼澈的溪水直接澆到蟬蟬頭上,立即變成灰黑的汙水。“不——不——不!”蟬蟬左扭右擠,眼珠上翻,兩個大大的鼻涕泡吹出鼻孔。它還年幼,未分性別,小妖精隻有對同類起了愛慕,才會生出自己的性別。

     高登指尖蘸水,輕輕揉搓蟬蟬,一層層泥垢脫落下來,小妖精“咯——咯——咯”癢得直笑。笑聲讓少年重回過往,憶起父親溫暖的大手。

     每逢冬夜,高斯親自燒熱壁爐,小心翼翼抱起他,放進水溫適宜的浴桶,指尖輕搓他的背,故意搔搔腋下,逗得他陰鬱沉默的臉上最終露出笑容。

     有時候,高斯帶著還未消散的殺氣和血腥走進房間,但一見到自己,雙眼便充滿慈愛,腳步放得輕緩。他一點也不像唐,蹲在爐火旁講小妖精的故事,語調溫柔,還扮鬼臉。

     於是夜晚不再漫長。

     “即使全世界都遺棄了你,但總有一人,不會如此。”高登輕輕撓了撓小妖精。

     蟬蟬嚴肅地點點頭,隨即又“咯咯咯”地笑個不停。高登鬆開它,用清楚的嘴型說:“癢——癢——癢。”

     “鹽——鹽——鹽。”蟬蟬含混不清地念道。

     “不對,是——癢。”

     “鹽——鹽——鹽。”蟬蟬抖了抖身上的水珠,鑽回高登的心髒。無論清洗多少次,小妖精永遠是黑糊糊的,積滿層層疊疊的塵垢。



     高登站起身,開始搜尋凶獸與其他少年的蹤跡。他拔起一叢燈籠草,草莖處顯露折痕,摸上去還有一點粘滑。循著被碾壓過的草痕,高登一路深入蔓叢,想象著那頭龐然大物滑過叢生的熒草,纏住綠蘿盤結的氣生根,爬上藤蘿高處。

     他陡然抬頭,雙手抖出飛旋的星鏢,彈丸般飛速後跳。

     “轟!”一條色彩斑斕的巨型沙蚺挾起狂暴腥風,穿破四濺的葉蔓,淩空撲下。

     “嗖嗖嗖!”暗器密如急雨,紛紛嵌入沙蚺粗如水桶的身軀,痛得它巨尾狂掃,掀起大片沙塵。

     高登四處移動,閃過沙蚺一次次撲掃,不給對方纏住自己的機會。沙蚺粗長的身軀不住盤曲,繞成一個個遊動的圈,高高低低,環環相套,欲將獵物纏入圈內。

     鼠鑽!高登腰背弓起,從蚺圈的空隙間竄出,匕首反手一劃,濺起一道血汁。沙蚺高高隆起的腦袋迅疾撲下,高登一個魚翻,騰躍閃過,沙蚺的尾巴又從正麵掃來,逼得高登立即伏地,遊動的蚺圈再次將他圍住。

     高登目光閃動,騰挪縱跳,伺機反擊。蛇類不愧是自然界奠生殺手,深悉刺殺之道:盤圈的身軀是圍困,撲動的腦袋是攻擊,抽掃的尾巴則是後招。好在沙蚺隻是黑鉛級巔峰的凶獸,就算正麵遭遇,高登也有殺它的把握。

     “砰!”沙蚺的腦袋再次撲空,高登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出匕首,紮向沙蚺的頸部七寸。“呲啦”一聲,匕首挑開粘滑的皮,往下直拉,一直拉至臃腫的腹部,露出腔內十多隻圓滾滾的蚺卵。

     高登心頭一凜,想也不想,縱身前撲。“轟!”一股巨力從後方急速撞來,擦中高登右肩,將他震飛出去。

     高登眼前發黑,肩胛疼痛欲裂,但他仍未停止移動,身在半空,手臂撈住一條藤蔓,借力躍出,再抓住另一條,換個方向飛跳。短短幾秒內,高登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全憑感覺逃閃,隻聽到身後不斷傳出“劈裏啪啦”蒂蘿折斷聲。

     幾秒後,高登視覺恢複,看清了另一條正在瘋狂追殺他的沙蚺。它隆起的腦門上生有高聳綠冠,青翠欲滴,是懷孕沙蚺的伴侶。這條雄性沙蚺體形稍小,也更狡詐,一直藏匿在茂盛的枝蔓中,隱忍不動,準備給高登致命一擊。

     雄沙蚺的氣息被伴侶掩蓋,高登也未曾察覺。幸虧蚺卵警醒,他才意識到附近必然還有一條雄沙蚺。

     緩過氣來,高登抽出三棱刺,展開和雄沙蚺的對殺。一時蚺影搖舞,人影躥躍,繞著藤蘿穿梭飛撲。數分鍾後,高登虛晃一下,誘使雄沙蚺出擊,旋即貼近蚺頸,一刺斃命。

     高登輕輕喘了口氣,掏出傷藥,敷在腫傷的肩頭,隨後鑽進雌蚺腹內,吸收蚺血。隔了片刻,蟬蟬鑽出胸口,呆頭呆腦地看了看周圍,爬到高登的腋下,伸出手指撓了撓。

     “癢——癢——癢。”它吸著鼻涕,驕傲地挺起,以抑揚頓挫的音調不斷重複,“癢——癢——癢。”

     “癢——癢——癢。”纖弱的聲音一遍遍回響。如此孤獨,卻又如此執著。

     不知為什麼,高登的眼淚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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