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備中的伊達獨眼龍 作者:獨眼狐狸(連載中)

 
vincent_wen 2013-12-13 19:06: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 51178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3 21:54
第一把八十九章 訪客(下)

    怪僧聽了政衡的話語本來有點鬆鬆垮垮的身軀突然一下子直了身板,全身上下自然而然生成的壓迫感,便如同一團雲沉甸甸的壓向政衡。過了片刻怪僧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他臉上出現了一絲疑慮,眨了眨眼睛,腦子一時間沒有轉過來,又想要抬眼去掏耳朵,只是給他忍住了,自嘲地笑了一笑,說道:“伊達大人說的什麼話語?”在場的眾人都沒有想到政衡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都愣在了當場,沒有反應過來,經驗豐富格沉穩的片山盛長也被政衡的問話打擊得呆愣了好一會方才醒覺過來,沒有發覺剛剛那怪僧身上發出的巨大壓迫感。

    政衡作為當事人當然感到了怪僧身上那股子彪悍的氣息,讓他有點窒息的氣息,他的心中更加篤定眼前這個怪僧便是心中所想,便想當然地認為如此人物就應該有這樣的氣勢。他的神冷然,吐詞清晰,不帶一點含糊,每一個音都緩緩的咬得很准:“高僧勿怪,你遊歷四方,不清楚陶中務大輔不知道何時會謀反殺害大內介父子?”

    怪僧終於確認自己的耳朵沒有問題,但是接下來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年輕家主看起來並不是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可是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雖然傳聞大內家內部現在很,可是陶隆房世代效忠於大內家,是大內家架海之梁,擎天之柱的人物,陶隆房能夠做到宿老位置還全靠著大內義隆扶持,好被稱呼為西國無雙忠臣的陶隆房竟然會被污蔑為反賊。

    真是有點荒天下之大謬,滑天下之大稽!可是真的不會謀反嘛?怪僧自己否定了自己,是啊,不會謀反嘛?!就算是父子也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謀反,何況是主僕兩人。怪僧先是皺眉,繼而又是搖頭又是苦笑,笑過一陣,才起身向著政衡謝罪:“貧僧失態了,還請伊達大人恕罪,聽聞伊達大人說出這樣的話語來,不知道有何依據?”他沒有回答卻是問出了自己的想法。

    政衡卻也不清楚陶隆房為何要謀反,只知道這一年中發生的最大的事件就是陶隆房謀反殺了大內義隆、義尊父子數人,讓大內氏嫡流滅絕,然後迎大友家的人當了傀儡政權,再然後就在嚴島合戰的時候被利元就給滅了。如果陶隆房不謀反的話大內家也不會輕而易舉的被利元就給奪占了,甚至於尼子家也不會在十餘年後被已經膨脹起來的利家給滅掉,可以說這起事件是引發後續十餘年的轉折關鍵。

    政衡思考了一陣,想了一下這一段時間內得到的關於陶隆房的一些消息,當然大部分是以訛傳訛的內容,不過也能夠從中得出一些陶隆房的格特徵,說道:“陶中務大輔向來做事認真,格耿直,恪守傳統,待人處事也相當不錯,實力也非常強大,但是做事太過於認真實力又強大的話,如果太過於刺他,會做出什麼事情是誰也無法預料的,傳聞大內介遠征出雲失利後一蹶不振不禁喜好男還傾向京都文化,想來那期望能夠重振雄風的陶中務大輔定然難以容忍吧!”

    政衡所說的話語讓怪僧不禁點頭,要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心裡還真有點被說服了,可是真的有點不是滋味。他從東國來到西國為的就是調查西國的情況,可是調查了數月竟然在返回途中因為節外生枝的一次會談聽到了截然相反的事情來,讓他好生吃驚,再一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人。怪僧眯著獨眼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動,方才說道:“難道陶中務大輔也有奪取天下的野望?”

    政衡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陶中務大輔有沒有奪取天下的野望我倒是不清楚,不過我這也只是猜想而已,如果前途已經無望的話,那怨恨就可能會發生悲慘的事情,據傳那文治派的相良遠江守武任出奔了,如果大內介想要挽回相良遠江的話必然惹惱了武斷派的陶中務大輔,到時候難免發生一場龍爭虎鬥,憑藉著現在大內家中的勢力,大內介還這是難以擋住陶中務大輔的進攻,一旦大內介敗亡,高僧也清楚中國地區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這便是我想要詢問高僧具體的時間,我家該如何自處?”

    怪僧聽了政衡的分析,皺巴巴的臉上出了些許原來如此的模樣,突然他想到了什麼,臉一整,向著政衡問道:“不知道伊達大人為何會告訴貧僧這些事情,難道不怕貧僧傳揚出去,惹怒了陶中務大輔。”

    政衡臉上的笑容不減,看著怪僧皺巴巴的臉上幾條從額頭到下巴的兇悍刀疤,說道:“哈哈,山本君又說笑了,就算是說出去,誰又會相信,不治你一個妖言眾當場斬殺才怪,況且,山本君身為武田甲斐的家臣,說出去對於武田甲斐又有什麼好處?”

    怪僧聽到政衡報出他的姓名來歷,頓時光爆閃,他雖然名為甲斐武田家的武士家臣,卻是暗部頭目,是隱藏在暗地裡的幕後謀士,雖然在家中有副軍師的雅號,可那只是一些上層人物的帶著貶義的妒詞而已,沒有想到在遙遠的西國,一個隱在山中的小豪強竟然會知曉他的名諱,來歷。不得不讓他謹慎起來,是不是家中的那幫子嫉妒他的人暗地裡也跟隨著來到了西國,只不過他來見這個山中的小豪強也是節外生枝意氣所感,應該不會有人知曉才對,為何會知曉他,疑的說道:“伊達大人說笑了,貧僧可不是武田甲斐殿的家臣,也不是您口中的什麼山本君?”

    政衡突然想要刮自己耳瓜子一巴掌,人家是秘密遠遊的,竟然當面說出這樣的話語來,只是哈哈一笑打岔了過去,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應該是我認錯人了,說到武田甲斐,那可是我所敬重的人物。”政衡心中所想的卻是想要問一問眼前的怪僧,這個湖衣姬真的是非常美麗嗎,竟然惹得武田信玄不惜對方是妹夫的兒也要強娶,還生養了武田勝賴,只是這種事情還真不好說出口,就算是問出口了也不會得到正確的答案。

    怪僧正在想著事情,雖然乍看上去只是臉比平時冷一點,可是自從聽了政衡說出他的來歷便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只顧得低頭想著事情,政衡後面的話語實在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政衡也不善言辭,片山盛長本就是武夫又聽到如此重大的事情,一時間也忘了緩和幾句。客廳中三人都不說話,一時間氣氛便僵住了。

    政衡見得場面有點冷淡,天已經有點晚了,便吩咐等在口的兩人說道:“天已晚,松島彌二郎,你帶這位高僧就安歇在城中便是,不要怠慢了高僧。”松島彌二郎聽了政衡的命令,神間頓時恭敬起來,連忙上前領路。

    怪僧想著事情卻沒有告辭便跟隨著松島彌二郎離開了客廳,望著離開的身影,政衡暗暗說道:“難道我又看錯了嘛?遊戲中不是說他是天上少有地上鳳麟角的名軍師嘛,和竹中半兵衛和黑田官兵衛一個檔次的人物,怎麼剛剛想要挑明拉攏拉攏關係就變得失魂落魄的樣子,好生不堪。”

    他卻是不知道其實這怪僧在武田家的地位相當的尷尬,說他身居高位也是正理,他是武田信玄身旁能夠說得上話的家臣;說他身份低賤也對,他是遠江出身不是甲斐人也不是信濃人,在武田家中甲斐人身居上層武士,信濃人便是中下級武士,而其他地方的人便不被甲信人看重。

    這個和許多大名豪強的家臣構成一樣,一般能夠身居高位的人都是本國或則領國的人,織田信長靠的是濃尾平原人,德川家康依靠的是三河魂。如果當初政衡遠涉他國前去尾張投靠織田信長也不會得到重用,就算是得到重用也會遭到本地武士的嫉恨。

    政衡看著離開的怪僧,笑了一笑,回頭對著片山盛長笑道:“今天的事情不要傳出去了,還有吩咐麾下將士們好生休養,很快就要離開豆木城了。”他卻沒有說下一步要去什麼地方,只是吩咐要離開豆木城。

    片山盛長拜道:“臣明白。”說著也匆匆離開,走得有點太快差一點跌倒在地,今日聽到的事情足見有多麼的震撼。

    次日一早,政衡從睡夢中醒來,天守閣上的木上泛著的旭日紅光頓時映入眼中,樹鶯的短促鳴叫聲劃破清晨的山谷,在豆木城內外響著,城中再一次響起了有節奏的敲打聲,這是工匠們在修補大的聲音。

    昨日他倒是睡的不錯,清醒過來,掀開被子從上站起,隨手拿起竹扇甩了甩,山谷間上半夜燥熱難耐,下半夜卻是有點寒,滿臉的汗漬,看到松島彌二郎和岩瀨小五郎已經起來,問道:“那遊僧呢?”

    松島彌二郎回稟道:“遊僧剛剛過了四更天已經離開了,離開前讓下臣向殿下問安告辭。”

    政衡笑了一笑,說道:“就這樣走了,還真是奇怪,我倒是沒有說他什麼,哎,又是錯過了一個遊僧,走了就走了吧?!”他突然想起了上次那個名諱宮澤平八的遊僧,過了一個月時間他才想起了磯野員昌的原名好像就是宮澤平八,也是近江人。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3 21:55
第一百九十章 東城(上)

    政衡這裡還在猜測為何那怪僧會如此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他好心好意想要套近乎聯絡聯絡感情,名人不是喜歡名聲嘛。看,我一個山野村夫都知道你的大名,你的名聲多大,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那怪僧的反應讓他有點莫名其妙,甚至有點措手不及,竟然跑了,還跑得這麼快,好像再住下去就要被吃掉一樣。

    還好豆木城人多外松內緊,那怪僧也頗有手段憑藉著一手坑拐騙竟然安全離開了豆木城,消失在了茫茫山野之間。

    夏日日出得早,他剛到四更就跑了,天很快就會透亮也不用擔心在野地裡走多很長時間,倭國沒有大型的野獸,吉備高原雖然有黑熊出沒,可那也是傳聞軼事中桃太郎故事的配角早已經遭到了武士老爺們殘酷的殺戮,倒是要擔心一些野豬鬧騰,不過憑藉著那怪僧的本事想來也不礙事。

    政衡這裡莫名其妙,那怪僧也在山野之間的一座小山丘上莫名其妙暗自發愁著,低聲喃喃道:“難道我的不適合當一個隱藏在幕後的人物,連遙遠山野之地的豪強都已經知曉我的來歷,嗯,是不是回去之後就向甲斐公稟明這裡發生的事情,不,不行,太可怕了,或許有一個隱藏在暗地裡的仇人在窺視著我的行動,嗯,回去後還是請求甲斐公讓我光明正大的出現吧,哎,幕後生涯難道就這樣結束了?!”他之所以前來豆木城本意就是想要瞧一瞧能夠寫出如此兵法的年輕人到底長得如何,想要探究探究兵法學問,來完善他的兵法,誰都沒有想到的是會碰到這樣的事情。如果是甲斐信濃的一個豪強知曉他的存在,明白他是武田家的武士,或許還能夠理解,可是一個遙遠的備中國的高原的山野間的小豪強竟然也能夠說的頭頭是道。

    不要忘記了這備中國雖然是京都和中國地區的必經之道,可是那說的是沿海地帶,阿賀郡和哲多郡多山地少平原,除了那些收山貨或則走野地的小商小販外沒有一個京都來的商人會跑到這裡來受罪。就是偏偏這樣一個消息閉塞人口不多的高原地區,就碰到了一個說的頭頭是道還點出了他的來歷和名諱,這不得不讓他謹慎過頭,這裡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變故。

    聰明人就是喜歡愛鑽牛角尖,本來一件討喜的事情,一旦鑽上牛角尖就思緒萬千朝著謀論方向演變,朝著他的仇人方向發展,倒是小小的冤枉了一把套關係拉情的政衡。

    政衡倒是沒有想到自己會給怪僧帶有多麼大的壓力,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說漏了嘴巴,以為那怪僧是奉命前來調查大內家的事情的,得到了如此重大的消息想要急迫離開返回東國報告給他的主子聽。大內家可是西國地區赫赫有名的大大名,一旦內部出事必然會引發一系列的變動,只是遙遠的甲信地區的豪傑為何會考慮到西國的事情。難道那正在信濃統一戰的甲斐豪傑已經萌發了統一天下的念頭,或許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夠說的通。

    其實政衡壓根就沒有發覺,自從見到一個又一個太閣立志傳中出現的名人,他都有點想當然的以遊戲為標準來衡量見到的任何一人,以為他們就是那個樣子,只是沒有發覺到這裡是現實而不是遊戲。

    正如宮澤平八雖然看不上身為小土豪的政衡卻放下身段說上一段勉勵的話語,也只不過是想要留上一條後路,因為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出身高貴的人;清水宗治還是一個小孩憑這點小聰明有點兒看不上獨眼的政衡;自以為隱藏在暗地裡的怪僧聽到政衡報出他的姓名來歷嚇得倉皇失措狼狽逃竄。

    政衡笑了一笑倒是沒有在意他的所作所為嚇得一個正史上沒有出現在小說野史上大放光芒的怪僧竟然動了脫身幕後走向前臺的念頭,他也沒有想到的是他這只小小的還躲藏在山野之間的蝴蝶輕輕扇動了一下翅膀已經引起了一場小小的旋風刮到了遙遠的甲信。

    倒是片山盛長的行為有點怪怪的,自從昨夜聽到了政衡的一番奇談怪論使得他一晚上沒有好好睡好,又不敢跟別人去說,就算是說了也沒有人會在事情還沒有發生的事情相信這樣的咄咄怪事,那大內家可是比起出雲尼子家在實力上還要強大的超級大名,隨便伸出一根指頭就能夠碾碎小小的伊達家,他敢說嘛?!就算是敢說又有說敢聽嘛?!他眼睛通紅的走出臥房,看到政衡正在岩瀨小五郎的服下更衣洗漱。古時候的倭國是不刷牙的,就算是天皇都是一口蠟黃蠟黃的大牙,後來遣唐使從天朝上國帶來了許多唐朝的文化,這刷牙一事也傳入了倭國,後來漸漸從公卿們傳給了武士老爺們,只不過這刷牙的工具一般用的多是咬去皮的柳樹枝,沾上一點鹽刷牙。聽聞天朝上國還有用馬鬃穿在木柄上成了原始的牙刷,當然在倭國這種高級貨是不可能存在的,馬匹如此金貴的寶貝哪裡捨得拔去它的馬鬃做那刷牙的玩意。

    政衡用的也是柳枝,也沒有沾鹽,拼命的在那裡洗刷刷啊洗刷刷,十幾年來他的牙齒倒是沒有和許許多多的人一樣蠟黃蠟黃的,不過也並非一口的白齒。

    這鹽在沿海地區或許不是什麼緊俏貨,可是在阿賀哲多等山區也算是不得了的必需品,要不是現在伊達家和出雲尼子家以及松山莊家關係還算和睦,沒有達到劍拔弩張的地步,或許一個禁鹽令都能夠要了他的小命了,沒有看到武田信玄就因為今川氏真禁鹽只能夠乖乖的跑去老仇家上杉姐姐那裡捏著鼻子用三倍甚至與五倍的價錢購買了定量的鹽來度過難關,可以說打今川氏真一來是為了金山二來也是為了不為了鹽受制於人。

    片山盛長前來拜見政衡。政衡吞咽了一口清水巴咂著嘴吐了一口柳樹枝,抬頭看了一眼黑眼圈眼睛血絲通紅的片山盛長,眼詫異,籲了一口氣,說道:“權六,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昨夜沒有睡好,在擔心次郎兵衛,不用擔心,憑藉著次郎兵衛的本事就算是事敗也能夠逃出岸本城。”

    片山盛長哪裡是擔心他的嫡子片山次郎兵衛,實在是昨夜聽到了那些人讓人失眠的事情方才讓他難以入眠,任何一個正常的人聽到大內家將要發生巨變的消息都會失眠的,但是他想著昨夜已經答應了政衡不要說出去,還是佯裝不說為好,遂驀然望著政衡,說道:“是,小兒年幼,做父親的甚是擔心。”

    政衡點點頭也知曉父親關心兒子是天,既然片山盛長把話說的斬釘截鐵,走了兩步又覺得這事情靠著吉岡政秀一人身上有點靠不住,吉岡政秀既然能夠當面倒戈,也能夠在暗地裡反戈一擊,就站住腳說道:“那等一會吃過早餐後就帶上一小隊銳士卒秘密潛伏到岸本城去,若是岸本城奪城成功就返回,若是岸本城沒有成功就接應次郎兵衛返回,見機行事。”

    片山盛長連忙拜道:“是,殿下,臣下這就去準備。”說著點頭離開。

    吃過早餐,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記巴巴的就趕來了,與他們一同前來的還有三名幹練的中年人。這岩高大藏和土井外記現在可算是揚眉吐氣了,本來在吉良兄弟和羽場經嘉當大佬的時代他們兩人只能夠跟在他們身後吃屁,現在就因為早來了一日就儼然成為了伊達家在神代川的代表。

    他們兩人也知曉能夠得到如此禮遇也是因為伊達軍太過於強悍了,靠著五六百人兩日之內就將見阪山城、豆木城、藤木城三座神代川排名前列的城砦陷落,這場的場景好似沌的世界忽然間便開創出了一片新天地。經國一夜的時間發酵足以讓神代川周邊的土豪國人們都知曉了這裡發生的事情,無不為伊達氏一族的驚人的實力感到害怕。

    這三人便是聽聞了伊達氏一族的恐怖實力連夜從山中趕來的,岩高大藏帶著三人來到政衡的面前稟報道:“伊達殿,這三位便是南鯉漥濕原三人眾荒戶駿河守升貞、馬醉木山城守景佐、鐮臼築前守重賴,願意率領荒戶山城、馬醉木城、鐮臼城加入伊達家。”

    南鯉漥濕原三人眾本是鯉漥濕原南部的田洲鄉和蚊家鄉兩地的三股土豪勢力,田洲鄉和蚊家鄉兩地正好處於神代川和本鄉川之間,雖然面積不小可大部分是山地,水力不足人口也不足以對付神代川和本鄉川勢力便自動結成了攻守同盟,多利用鯉漥濕原的水源來澆灌山地,便有了南鯉漥濕原三人眾的稱號。

    荒戶升貞、馬醉木景佐、鐮臼重賴三人來時本就坎坷不安,他們遠離神代川一開始不知已經易主,晚了一夜才至,看到眼前獨眼青年竟然就是伊達家的家主,上前拜倒在地,政衡一步上前就扶住了荒戶升貞,說道:“我能得三位相助,定然能夠為伊達家添磚加瓦。”

    說著竟然長拜鞠躬道:“拜託了!”

    三人哪裡受過如此重禮,立即為他的魅力所折服連忙上前拜道:“臣等拜見主公,不負主公知遇之恩。”

    他們三人本來並不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可是他們所在的位置正好處於神代川和本鄉川的通要道,如果要長途跋涉從神代川進入本鄉川必然要經過他們的領地,有了他們的輔佐和嚮導,伊達軍定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本鄉川的腹地,給正在對抗伊達軍石蟹部的本鄉川豪族一個驚喜。

    政衡便邀眾人好生談話以增進感情,好一陣閒談天竟然已經近午便想要邀請他們吃過午飯,卻見得片山次郎兵衛一身鮮血,匆匆進得廳中。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4 22:39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東城(中)

    政衡正要邀請岩高大藏、土井外記、荒戶升貞、馬醉木景佐、鐮臼重賴五人吃過午飯方才結束會談,卻見得滿身鮮血的片山次郎兵衛一臉急的來到了客廳,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臉凝重的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兩人的臉都不是很好看。www.shouda8.net更新看到他們這幅模樣,眾人心中不由的一沉,齊齊望向了片山次郎兵衛,又望向了沉靜下來的政衡,都不敢驟然上前詢問,生怕逾越了位置惹惱了坐在首位的政衡。

    誰都不清楚政衡的心思是怎麼樣的,要是暗中埋怨上了不是自討沒趣不是。

    客廳內一下充滿了肅殺的氣氛,片山次郎兵衛低聲說了一句“殿下,出事了!”他低聲說了一句,看了一眼跪坐在一旁的岩高大藏、土井外記、荒戶升貞、馬醉木景佐、鐮臼重賴五人,言又止。

    政衡站起身來走到片山次郎兵衛面前說道:“不打緊,都是志同道合的同伴,不必瞞著他們,直說。”片山次郎兵衛前去岸本城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秘密的事情,如果被有心人知曉的話伊達家將可能出現被動的局面,只不過看他的神已經告訴了政衡,所出的事情非同小可,否則也不會如此貿貿然的闖進客廳來,片山次郎兵衛顯然是怕此事被他們五人聽到傳了出去。不過政衡倒是不擔心他們幾人,也不擔心事情傳出去有什麼對伊達家不利的局面,大家都是聰明人,就算是想要透出去,政衡也不害怕,既然敢做就敢承認。

    伊達家後續的行動還要靠到他們的輔佐,軍中之事又有何不可讓他們知曉的。讓他們聽一聽也算是拉攏人心手段吧,不然讓他們走到一邊去,多多少少總是不太好。岩高大藏、土井外記、荒戶升貞、馬醉木景佐、鐮臼重賴五人聽了片山次郎兵衛的話,便要自覺到遠處去,不想政衡卻這麼說,眾人心中一暖,彼此看了一眼。

    見政衡讓專家不必隱瞞眾人,片山次郎兵衛點了點頭,抹了一把臉龐,對著政衡說道:“殿下,渡邊七郎左衛尉死了。”

    政衡愣了一下,他認識一個叫做吉良七郎左衛尉的傢伙,也認識一個叫做葛籠七郎左衛尉的賬,倒真不認識渡邊七郎左衛尉,葛籠七郎左衛尉現在還在藤木城,這吉良七郎左衛尉早已經去向地藏王菩薩報導去了,沒有想到又來了一個渡邊七郎左衛尉,他剛剛凝重起來的表情輕輕舒緩了一下,既然死的人不是片山盛長也不是吉岡政秀,他們沒有出現顯然還在岸本城,不是伊達家的人,死了就死唄,何必如此緊張呢?!

    只是眾人聽到片山次郎兵衛的回答表現出來的神社都告訴政衡,這個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粒根經允看到政衡楞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政衡不清楚這個渡邊七郎左衛尉是誰啊,馬上上前小聲提醒道:“殿下,渡邊七郎左衛尉是宮氏一族第七代家主宮高盛的宿老,五品嶽城的城守。”

    政衡一頓抬起疑的目光望向了片山次郎兵衛,說道:“五品嶽城的城守,他不好好呆在五品嶽城跑到岸本城來幹什麼,既然死了就死了吧!嗯,粒根經允,你立刻率領二百人前往監視西山城行動,朝倉經國立即組織兵馬與我一同前往五品嶽城,既然五品嶽城沒有了城守,嘿嘿,不奪了甚是可惜,諸位以為如何?”

    岩高大藏、土井外記、荒戶升貞、馬醉木景佐、鐮臼重賴對視一眼連忙拜道:“願意跟隨!”

    朝倉經國和粒根經允哪裡想到政衡說到做到,隨便吃了一點飯團就開始向著岸本城方向趕路。隊伍早已經準備好了,豆木城一開分成了兩隊,一隊朝著西山城的方向前行,另外一隊則在政衡的率領下從井下城山而出,順著通往岸本城的河畔道路迤儷而去。

    從豆木城到岸本城的道路大體上是沿著神代川修建的,所有的道路幾乎都是沿著神代川河畔穿行,路旁破碎的石板說明這條道路已經有一些年頭了,應該是市川氏一族時代修築的,只不過隨著市川氏一族的衰亡,道路也不再有人平整,神代川時不時的衝垮道路顯得破爛不堪,不過夏日間倒是因為神代川兩畔青山連綿綠樹如茵,河谷裡涼風習習,因此上雖然頭頂依舊是驕陽熾火,走在道路上卻是不覺得十分勞累,即便走上一途渾身是汗,可在樹林中歇住腳,聽著耳邊陣陣松濤啾啾鳥鳴,不幾時就汗水盡去渾身涼爽。

    走在稍微拖後一點的政衡對著跟隨在一旁的片山次郎兵衛問道:“將昨日你跟隨吉岡政秀一同返回岸本城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跟我說說。”

    片山次郎兵衛身上早已經換了一身足具,吃過一點飯團恢復了大半的體力,隨即說起了昨日跟隨吉岡政秀一同前往岸本城後發生的事情。

    他們昨日未時出,一路緊趕慢跑,十餘裡地只是走了不到半個多時辰,趕到岸本城的時候剛剛未時過去,天大亮,只是整個岸本城顯然還處於對伊達大軍的防備當中。片山次郎兵衛眼尖看到岸本城頭人人手裡提著傢伙緊鑼密鼓的看守著,好一陣緊張,幾乎要變了顏,屏聲靜氣目不轉睛的跟隨著吉岡政秀走向岸本城。他甚至於手都到了刀柄,目光瞥向吉岡政秀和岸本城那群傢伙之間來回逡巡,只要吉岡政秀有一個不對勁的地方,他就準備先下手為強然後逃出生天。

    岸本城上也顯然對於突然出現的隊伍也是非常緊張,慌了一陣,隨即在城頭警惕的注視著他們的舉動。過了片刻,一個矮胖的傢伙手裡提著一把長槍撲撲騰騰的跑了幹活來,一番短暫的詢問談,聽聞是吉岡政秀從豆木城出使歸來。

    原本緊張的手心冒汗的片山次郎兵衛也輕輕籲了一口氣,然後緊趕慢趕的跟隨著吉岡政秀向著岸本城前進,不一會便來到了岸本城內,只不過岸本城中赫然分成了兩隊,一隊看到吉岡政秀一行人到來面興奮和喜悅,另外一隊人則是略帶有一點鄙視,後一隊人卻沒有將手裡的兵器撂下,依舊攥著刀槍站在道邊,小心翼翼地盯著吉岡政秀等人。

    吉岡政秀和他的隨從倒是沒有將他們當回事,只是輕聲對著跟隨在身旁的片山次郎兵衛說道:“那些目光鄙視的傢伙全都是跟隨吉岡盛秀一同前來的嫡系,其他人是原吉岡家的人,現在我還能夠活得好好的也是靠著他們,要不是他們暗中起著微妙的平衡作用,吉岡盛秀哪裡會放過我這個吉岡家的嫡系子孫,等會行動的時候他們應該會幫助我的。”

    片山次郎兵衛點了點頭微微眯了一眼睛沒有說話。

    原來片山次郎兵衛自打跟隨著片山次郎兵衛來到岸本城後,由於岸本城知曉是從豆木城出使返回的吉岡政秀一行人了便沒有多加檢查將他們放了進去,岸本城的守城士卒也都有了幾分懈怠,只是派遣了幾名哨兵前去觀察豆木城的情況就不再理睬了,人們的戒心便更加低了。

    等到吉岡政秀以及隨從說起伊達家提出的條件後,更是讓人原本還保有的一丁點警惕心全都拋棄了,城中竟然出現了嬉鬧的場面。

    休憩了片刻聽到吉岡盛秀的命令,吉岡政秀帶著片山次郎兵衛以及另外一名親信家臣向著會議室走去,走到會議室內,在場的人不多僅僅十來人,全都是吉岡盛秀的嫡系家臣,沒有一人是吉岡政秀的人,吉岡政秀稍稍有點臉變,只不過是輕輕變化了一下,輕輕對著片山次郎兵衛點點頭低聲說道:“情況有點兒不對,提前做好準備。”說著便走進了會議廳內。

    吉岡政秀剛剛走進會議室就看到一個陌生的武士突然從左手第一位上站了起來,這是一個年輕的武者,他瞧了一眼吉岡政秀,笑道:“看樣子,你已經投靠了伊達政衡了吧,吉岡政秀。”這個陌生的武士的話語,聚聚清晰的道出了在場只有兩個人才知道的消息以及吉岡政秀的名字。

    吉岡政秀怒視著那陌生人惡狠狠的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不過聲音中稍稍有了些許的心虛和躊躇。站立在吉岡政秀不遠的片山次郎兵衛突然被兩名早已經準備多時的從用短刀頂住了後腰,低聲喝道:“不想死的話不要動。”說著便解去了他的兵刃,倒沒有押解他離開,只是目視著會場中央的變化。

    片山次郎兵衛本想立刻發動的,只不過那兩名從得太急一時間沒有辦法動手只得等待鬆懈的時機反擊,只要給他拿到了短刃就能夠發揮出數倍於空手的本事。

    那陌生武者沒有理會吉岡政秀的叫囂,上前兩步,撫了撫頭上的折烏帽子,對著坐在主位上的吉岡盛秀笑了一笑,然後看著吉岡政秀笑道:“安藝桂左衛尉,見過福代的吉岡政秀,不知道我說的對還是錯的?”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4 22:40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東城(中續)

   吉岡政秀怒視著桂左衛尉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一聲劇烈的慘叫聲,眾人的目光回頭看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吉岡政秀的一名親信家臣受不了肅殺的氣氛率先發動了攻擊,只不過功夫不到家,被身旁頂著的一名從勾住了他的脖頸,使勁把人拉扯到身邊,拔出一把短刀在他的脖子上抹了一刀,隨即便把人放開。那名親信家臣踉蹌兩步跪倒在會議室中央,雙手捂著不住冒血的喉嚨,嘴裡咯咯直響,咕噥了兩聲就一頭栽倒在會議室中間。

    小溪流淌一般的鮮血還在從他的喉嚨裡流出,染紅了他身穿著的樸素的足具,染滿了整片會議室的地板,被刺穿的聲帶發出最後幾聲無意義的震動,身體無意識的微微動了幾下。周圍坐著的人早已經站了起來退到了一旁眼中多少有點兒窒息,他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本來吉岡盛秀讓他們前來是討論關於如何應對伊達家的事宜,沒有想到一個傲慢無理的傢伙一上來就震撼了他們。

    原來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傲慢無理的賬傢伙,有些人瞧向了吉岡政秀,有些人看向了那自稱桂左衛尉的人,更多的人向著坐在主位上的吉岡盛秀瞧去,吉岡盛秀臉慘白剛剛看到慘烈的場面差一點沒有將剛剛吃下的晚飯嘔吐出來,還好身為武家出身的武士這一點還是能夠忍住的,眾人的目光他也看得出來。吉岡盛秀朗聲說道:“桂左衛尉大人乃是出身安藝利家麾下桂氏一族的青年翹楚,是代表安藝利家前來備後國督戰的桂能登守元澄的嗣子。”

    桂左衛尉元延乃是桂元澄的庶長子,此時此刻志得氣滿的看著眾人熱烈的目光,原來他自從在西山城宮景盛的面前吃了一癟後就前後腳跟來了岸本城,想要憑藉著自己的身份拉虎皮扯大旗好好幹出一番事業來,讓桂元澄好好瞧瞧他的本事,也好從幾個兄弟間殺出一條血路好繼承桂氏一族的世子位置。宮景盛本就有望繼宮氏一族第七代家主宮高盛之後成為第八代家主,在地位上也不差桂元延,從宮氏一族的利益出發也不用看桂元延的臉做事,所以桂元延在西山城吃了癟受了氣。可是這吉岡盛秀雖然也有意返回家中繼承宮氏一族的家主位置,只不過在能力和格上都不如宮景盛,本來也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可是在桂元延的一陣忽悠之後熊熊野望燃燒起來,向吉岡政秀髮難也不過是想要樹立威望,讓吉岡家綁上桂元延通往成為桂氏一族家主戰車的犧牲品而已。

    原本吉岡政秀沒有投靠政衡的話也會受到桂元延和吉岡盛秀的發難,他就是一個,殺儆猴中的那只可憐的而已。

    片山次郎兵衛看到場面一下子停滯,身旁兩名從的目光也瞧向了會議室中央去了,對著左邊的從咧開了嘴巴傻笑了一聲,說道:“借你的刀用用!”說著話突然朝著旁邊跨了半步,手一伸已經拿住左邊一名從的肩膀,順著胳膊向下一捋,已經一手捏著那人右手腕一手扳住了那人的上臂,嘴裡嘶吼一聲兩隻手一起用力,只聽得喀嚓一聲響,伴著一聲慘叫,從的那只胳膊登時用一種詭異莫名的形狀軟塌塌地垂下來,握在手上的短刀落入了片山次郎兵衛的手中,隨手就是一刀,那從口頓時感到一陣劇痛,紅的血顯得格外麗奪目。

    會議室中只有兩人的身上穿著足具,一人就是他,另外一個早已經躺在地上漸漸冰涼的屍首。短刀刺入心臟是致命的,片山次郎兵衛為這個動作訓練了千百遍,瞬間突破對方的身體,絲毫不給對方任何捉住自己的機會,手腕一翻短刀早已經拔出體外,沒有任何停滯,腳下快速向著右邊剛剛反應過來的從沖去,是的,沖去。

    右邊的從眼中出了恐怖的目光,好像是看到了一個凶獸的眼神,雙一下子忘記了邁動,呆滯的目光看到了一抹閃著紅的寒光突然間在他的瞳孔中越來越大。片山次郎兵衛隨著衝擊,刀從右邊的從的脖子上輕輕抹過,然後回頭不再看他,而是瞧向了驚駭中的人們,一步一步的向著吉岡政秀的方向走去。

    身後右邊的從鼓著眼睛,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一隻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脖子,一隻手在身前不停胡的抓著揮舞著什麼東西一般,人卻慢慢的跪倒在地上。他的身軀手腳搐了好幾下,突然脖頸上出現了一道血痕,越來越長,越來越大,噴濺出鮮血。半顆頭顱歪倒在一邊匍匐在了地上,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剛剛的一刀在快速運動中竟然將他的半顆腦袋給割了下來,走出了五六步才使得脖頸劃開,可見剛剛的一刀揮出的速度有多快,這並非全都是美作坪和竹內流的招數,是片山次郎兵衛靈光一閃間在短刀上的突破,可以用作絕招來使用。

    眼看著死去的兩名從,剛剛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桂元延臉變了,變得極度蒼白,他突然有了一種對場面的無法掌控,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情況,尖利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惶恐和急迫,大聲喊道:“快,快殺了他,殺了他重重有賞!”說著他卻自個兒退後了兩步到了吉岡盛秀的身旁方才停下,與吉岡盛秀站在了一起。

    片山次郎兵衛扭動了一下胳膊,看向了同樣呆滯中帶著恐懼神的吉岡政秀出了誇張的傻笑,他盯著吉岡政秀身後的桂元延和吉岡盛秀,淡淡的笑道:“熱身結束,現在就讓你們瞧瞧我的本事。”說著一步步走向吉岡政秀,在經國吉岡政秀身旁的時候低聲說道:“想來大部分吉岡政秀的嫡系家臣都在這裡了,等一會我掩護你殺出去,能否活著離開就看你能否召集足夠多的人了?”

    吉岡政秀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突然被剛剛走過的片山次郎兵衛一推,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個踉蹌向著口,清醒過來立刻向著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宮盛秀要消滅所有吉岡家和親吉岡家的人,他們想要奪了吉岡家的基業。”說著跌跌撞撞得跑了出去,跑了五六步就被他的親信家臣的屍首絆倒在地落得個滿頭滿臉的鮮血,一時間竟然無法站起。

    吉岡盛秀從小就嬌生慣養,剛剛元服還沒有初陣就被兄長宮高盛派遣來岸本城成了吉岡家的家主,確確實實沒有見過如此血腥暴戾的場面,臨死前淒蒼嚎叫令人骨悚然,嚇得他面如死灰癱坐在主位上,若不是場面上還有許多人在的話或許早已經嚇得了襠。

    倒是桂元延不愧是安藝利家大佬桂元澄的庶長子,年紀輕輕就見慣了大場面,一開始雖然有點不適應,不一會就反應過來,瞥了一眼倒在一旁面如死灰的吉岡盛秀,目光中充滿了鄙薄和輕視,這樣一個膽小怕事的小人就想要和宮景盛爭奪宮氏一族的家主位置,他也配。不過現在還有一旦利用價值,而且也不能夠讓吉岡政秀跑出會議室,若是讓他逃了出去,號召起城中親吉岡家的中下級武士,處理起來也是一件麻煩事情。

    桂元延毫不猶豫的大聲喊道:“殺!給我殺,殺了他們,他們已經背叛了我們,投靠了伊達家,重重有賞。”說這後面加了一句“趁著外面還沒有反應過來做成既定事實,讓外面的人無話可說!”後面那句話一說眾人全都反映了過來。

    這十幾人全都是吉岡盛秀從宮家一直跟隨來的輔佐家臣,是輔佐吉岡盛秀統治吉岡家的家臣,在這十餘年內雖然掌握住了吉岡家的方方面面。可是中下級武士以及那些不得志的吉岡家累代家臣還是心向著吉岡家和嫡系傳人吉岡政秀,如果無法在短時間內造成既定事實讓外面的人反應過來鬧將起來的話,他們的家業甚至於命也難以保全。

    片山次郎兵衛回頭看了一眼跌倒在地上的吉岡盛秀,喃喃自語道:“可惡!”說著退後兩步向著吉岡盛秀靠攏,想要看看吉岡盛秀到底如何,如果吉岡盛秀無法鼓動起岸本城的人暴動的話,就算是他也難以抵擋住眾人的圍攻。

    “殺!”站在一旁的一名絡腮鬍子一見片山次郎兵衛轉頭不注意的樣子,馬上大喝著向片山次郎兵衛殺去,但是只見得片山次郎兵衛順利向著右邊一讓,手中的短刀從左肋向上刺去。絡腮鬍子猛然間感到一股寒意從口傳來,腳步一下子想要停止,只是慣使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奔跑了兩步,不過他的太刀還是下意識的擋在了口,短刀和太刀碰撞的聲音響起,瞬間擦出一陣火,一道泛起血的傷口出現在了絡腮鬍子的口,鮮血噴濺了出來。絡腮鬍子捂住口退後了數步,還好片山次郎兵衛也沒有上前一步將他殺掉的意思,方才躲過一。

    絡腮鬍子捂住傷口猙獰的喊道:“殺了他!”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4 22:41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東城(繼續)

    眾人看到絡腮鬍子受傷退讓又是一滯,眼中出了凝重的目光,這個少年人出手太狠毒,太麻利了,瞬間殺掉了頂住他的兩名從,還重創了在他們中間武力甚高的絡腮鬍子,聽到絡腮鬍子聲嘶力竭的喊叫聲,大家都對視一眼,看得出來獨自一人難以對付他,便互相喊著各自拔出太刀向著片山次郎兵衛半包圍過來。片山次郎兵衛退到了吉岡政秀的身旁,扶了一把跌倒在地不知道是自己的鮮血還是地上流淌著的鮮血,滿頭滿臉都是鮮紅的鮮血的吉岡政秀起來,低聲說道:“跟著我,現在就看你的了。”說著再一次推了一把吉岡政秀,朝著想要擋住口的白臉武士看去,一步一步朝著白臉武士走去,想要護送吉岡政秀出去。

    吉岡政秀也明白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抹了一把鮮血,手裡拔出太刀,點了點頭,一臉冷漠的毫不猶豫的跟隨著片山次郎兵衛向著大口走去。他的面孔因為鮮血流淌的原因顯得相當的猙獰,明白現在是生死時刻,一個停滯就是生命的終結,他還不想死,也不想死在這裡,一想到這裡腳下就沒有半分的遲疑停頓,不僅沒有遲疑反倒是越走越是堅定,呼吸平穩順暢,手中緊緊握著太刀緊緊盯著四周虎視眈眈的敵人。

    白臉武士臉凝重,轉眼看了一眼吉岡政秀,說道:“沒有想到吉岡政秀這個懦夫手下還有如此能手,不簡單啊!”

    片山次郎兵衛不理會他的言語,只是一步一步朝著白臉武士走去,白臉武士深吸一口氣,緩緩拔出了手裡太刀,斜著做好了攻擊的準備。片山次郎兵衛身上的殺氣越發的凜冽,白臉武士後背全是冷汗。此刻的他實在是有苦說不出,本來想要守住大阻擋住他們的進攻,憑著自己的本事做好準備的話起碼能夠抵擋一二,可是哪裡想到連續殺人之後的片山次郎兵衛已經凝聚起了實質的殺氣向著他的身上籠罩過來,想要反擊已經沒有了先手,攻擊的後果鐵定是吃虧,而且還是攻擊不出去。他之所以緩緩拔出太刀,實在是因為全身氣息都似乎被眼前少年郎鎖定,只怕有大的動作出破綻,便會遭受對方的雷霆一擊,和前面的幾人同樣的遭遇。可要是不攻,在這樣下去讓對方一步步靠進來的話,一旦手甚至於可能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白臉武士的壓力越來越大,甚至於眼睛都不敢向同伴求見,迫於無奈,他只能夠全力一擊而出,企圖靠著長刀阻擋住對方的凜冽一擊,以期待同僚的援救。片山次郎兵衛明白現在大家都被他擊敗絡腮鬍子的氣勢給唬住,一旦反應過來必然是全齊圍攻,到時候十幾個人圍攻他一人也吃不消,也無法保護住吉岡政秀,只有將戰場拖到外面引起城內的動或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他冷冷一笑,竹內流秘傳斜斜的短刀如同毒蛇一般向著白臉武士遞了出去,眨眼之間便來到了白臉武士的眼前。

    白臉武士早已經準備多時,手中太刀全力揮舞,想要阻擋住片山次郎兵衛的攻擊。“啊!”白臉武士一聲慘叫,他的致太刀落地,握刀的手腕上劃出一刀血痕,眼看著那把太刀就要落在他的口,如同渾身的鮮血被人幹了一般。

    跟隨著桂元延一同前來的武士惡狠狠的喊了一句:“可惡,當我是死人嘛?!”說著就隨手拿起案桌向著片山次郎兵衛扔了過去,一邊還奪過呆立在一旁的持劍衛手上的太刀殺了出去。

    片山次郎兵衛低呼一聲“糟糕!”不再上前攻打急速後退身子,立刻一章案桌從他的身前飛過,轟隆一聲砸在了關上的木上,砸出了一口大窟窿。外面三四十人本來正互相推推搡搡著呵斥著,一聲巨響大砸破,全都停下了動作看向了口事情。

    吉岡政秀滿身血污的疾呼道:“宮盛秀聯合外人想要消滅所有吉岡家和親吉岡家的人,他們想要奪了吉岡家的基業,快快。”說著想要奔跑出去,卻被三名早已經沖到口的中年武士攔住圍在中間想要儘快結果了他的命。

    吉岡政秀一邊盡全力用刀阻擋著他們的進攻,一邊聲嘶力竭的叫喊著救命,本就功夫不如人,剛剛又跌了一跤,哪裡是四人的對手,很快就見血了,背後被拉了一道血口。如果這個時候吉岡盛秀能夠站出來說上一句的話,或許還能夠利用宮氏一族以往的威攔住親吉岡家的人們,只不過此刻的吉岡盛秀還癱坐在主位上呆滯的看著完全脫離了把握的戰局。

    倒是桂元延這個時候大呼小叫道:“清風斬月,殺了他,讓他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上,殺了他們!”這個對於岸本城的中下級武士來說相當陌生的人正在指揮著大家前去斬殺吉岡政秀,正好說明了一件事情,吉岡政秀沒有說謊,是外人想要消滅吉岡家的人,這是他們不能夠容忍的,如果吉岡盛秀和吉岡政秀互毆的話或許還不會出現後面發生的事情。

    大家怒了,全都怒了,一個外人竟然在岸本城內大呼小叫,他們管不著桂元延是利元就重臣桂元澄的嗣子,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外人在指揮著那些吃他們喝他們血的宮氏一族的人圍殺著他們的同僚,這是無法容忍的,怒火在升騰。

    有些人看到了大家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了緩緩的向著後面退了下去,不再前去圍攻吉岡政秀,有些人沒有反應過來。

    有一個知曉清風斬月的年輕武士大點其頭向著口走去,不再包圍片山次郎兵衛,若有所思著,心忖道:“沒有想到他就是清風斬月,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的高手,竟然跟著桂元延來了,看來這個桂元延在桂元澄身邊相當得力,搞不好就是桂元澄以後的接班人。我一定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現,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窩在這個大山中哪裡還有什麼出息?”看向片山次郎兵衛的目光仿佛在大聲喊著你死定了的話語。

    絡腮鬍子一聽那人竟然是清風斬月,強自振奮直了身軀看向了片山次郎兵衛,惡狠狠的說道:“你死定了,清風斬月乃是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的名家,殺了他,可惡!”他看向了外面群情奮起的場面,暗道:“先看看局勢再說,等一會真的不行就闖將出去!”他看好清風斬月能夠斬殺片山次郎兵衛,卻不看好場面還能夠完全掌控。

    一個是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的成名高手在歷史上沒有留下任何名諱的清風斬月,一個是美作坪和竹內流分流出去的片山伯耆流開山鼻祖片山久安年輕時代的片山次郎兵衛,兩人雖然在歷史上都沒有任何名氣,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可是剛剛一手一足中發揮出來的本事都頗為強大,他們也不上手。

    清風斬月如同沒有看到外群情奮,眼中只有片山次郎兵衛一人,低聲喝道:“小子,你死定了,將成為了我踏上劍豪之路的犧牲品,墊腳石,在下清風斬月,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說出你的名字。”

    片山次郎兵衛咧開嘴巴傻笑了一聲,缺了一角的短刀握在手上,那是在和絡腮鬍子的太刀擊在一起的時候落下的,低聲說道:“片山次郎兵衛,竹內流。”

    清風斬月腳步一滯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小子竟然會是竹內流出身,看來還是竹內流的年輕一輩高手,舌頭了嘴,惡狠狠的笑道:“原來是美作坪和竹內流的天才,我最喜歡做的就是扼殺天才,做好準備吧,殺!”

    停滯的腳步一下子提速沖到了片山次郎兵衛三步之外低聲喝道:“金剛力。”說著擺出了一副攻擊的姿態,這金剛力功傳聞乃是起源於漢代,到了宋朝趨於大成,倭國遣唐使只不過得了一點皮便大肆篡改認為是自己首創。

    片山次郎兵衛俯下身來,手中緊緊握刀注視著清風斬月。

    清風斬月看到對方沒有沖出來,暗道可惡,突然縱身而起,手中太刀高高舉起,高聲怒吼道:“殺!”

    片山次郎兵衛手中短刀向上抵擋,太刀砸中短刀,一時間火星四,金鐵鳴。片山次郎兵衛畢竟年少氣息不濟立刻被攻得退了一步,也正是這一步躲避開了清風斬月攻下的刀鋒,讓他能夠從容反擊。

    片山次郎兵衛跳躍過去一個刺殺,卻被清風斬月的太刀擋住,兵刃又是一陣碰撞,只是那短刀如同毒蛇一般擦著太刀刺中了清風斬月的胳膊,鮮血瞬間噴濺而出,一下子清風斬月落了下風。

    片山次郎兵衛毫不猶豫,短刀舉起,義無反顧的殺了上去喝道:“殺!”

    用力的右手受傷使不出力氣,清風斬月臉一下子慘白,急退向主位,片山次郎兵衛急追了兩步沒有再追下去,眼睛一眯,手中短刀卻是斜斜的飛向了癱坐在位置上的吉岡盛秀。他算是看明白了,只有殺了吉岡盛秀,外面的人們才會放下芥蒂,衝殺進來,到時候所有在場的人們手上都沾染上了宮氏一族的鮮血,到時候,再共同簽一份血狀,便不怕有人背叛,只能夠投靠伊達家了。

    此時此刻片山次郎兵衛的飛刀誰能夠阻攔,清風斬月一見連忙大喊道:“少主小心!”說著急忙向著桂元延跑去,桂元延本就站在吉岡盛秀身旁一眼看到清風斬月敗北臉驚恐,又看見寒光一閃連忙躲閃,就聽到“啊!”一聲慘叫,那癱坐在地上的吉岡盛秀捂著口眼中出了極度不甘的目光緩緩倒下。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4 22:42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東城(下)

   決定動手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吉岡盛秀捂著口還在哀嚎著顫抖著抬起左手想要去觸近在咫尺的桂元延,身體的微動牽動著他口的傷勢,口中更是噴出一口鮮血,低聲疾呼著:“救……救我!”

    桂元延臉蒼白嘴角動的望著口的動靜,聽到身旁發出的求救聲回頭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吉岡盛秀,沒有任何動作,如同看著一隻死一般,就是這個夢想著依靠利家的權柄成為宮氏一族下一代的家主的人,在他面對死亡的時候,眼中流出來的恐懼跟求生的渴望是那麼的強烈,這些都已經無法打動桂元延。桂元延拉過受了輕傷的清風斬月,低聲說道:“清風斬月,幫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桂元延自己也要求助於別人救他的命,哪裡還有閒心去照顧和解救一個已經失去作用的小人物,他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這個自稱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高手的清風斬月。雖然清風斬月在剛剛的一戰中輕易就受傷了,可是受到的傷勢並不嚴重,要不是明白在拼鬥下去的話就算是能夠擊殺那個小鬼,他自個兒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否則也不會輕易放棄。

    清風斬月的首要任務是保護桂元延的安全,在保護桂元延安全的情況後才能夠隨意斬殺他人,這是他的職責。他抬頭看了一眼口已經動起來的岸本城武士們,又看了一眼已經脫離了危險的吉岡盛秀和那個還在虎視眈眈退到吉岡盛秀一側的片山次郎兵衛。

    他不明白為何吉岡盛秀會招攬到如此強勁的手下,也不明白一個堂堂美作坪和竹內流的年輕高手為何會流落備中國,成為一個山間小土豪的麾下部將。

    每一個劍客都是驕傲的,清風斬月之所以能夠保護桂元延這個紈?之弟,也是得到了他的師範的命令。他的師範是利元就的劍道師範,利元就為他的師範修建了一座安藝國乃至於中國地區最大的道場,規模甚至於能夠和他的祖師塚原卜傳在鹿島的道場相當。是的,他們一出身自劍聖塚原蔔傳,將天真正傳像取神道流發揚光大的人。

    清風斬月望了一眼同樣注視過來的片山次郎兵衛,他已經將這個小鬼當做了他最大的對手,能否離開岸本城將取決於片山次郎兵衛的決定。如果片山次郎兵衛執意要與他大戰一場的話,他也沒有辦法保護桂元延不被他人乘機斬殺。

    桂元延還在低聲求告著清風斬月,要求他立刻馬上帶著自己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好端端的不在安藝國桂城作威作福,也不跟隨著他的父親桂元澄在備後國橫行霸道,要自個兒來到這個山溝溝裡受罪,不僅在宮景盛那裡吃了癟被隱晦的趕了出來,到了岸本城後更是倒了血黴。本以為擒殺一個吉岡政秀樹立起絕對的威信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可是偏偏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吉岡政秀沒有事情逃出了會議室落到了那些支持他的武士手中,還出現了一個最大的變數,那個可惡的小鬼片山次郎兵衛,導致他一向認為劍法高強的清風斬月也難以抵擋受了輕傷。

    現在桂元延唯一的祈求就是離開岸本城,離開這個鬼地方,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裡是他的滑鐵盧,雖然他不清楚滑鐵盧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滑鐵盧還沒有發生,可是他卻明白這裡絕對是他的倒楣之地、傷心之地。

    桂元延的手緊緊拽著清風斬月的衣袖,隨著清風斬月凝重的目光望向了片山次郎兵衛,他心中暗暗發誓,如果能夠逃出升天,一定要讓這個小鬼死無葬身之地,要不是他的出現,他的計畫是完美的,沒有漏的。

    正當桂元延想要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吉岡政秀已經脫離了危險來到了親吉岡家的武士中間,他本來還有點疑慮是否真的要跟隨著伊達家一路走到黑。雖然在伊達政衡那裡信誓旦旦的要跟隨著伊達家,畢竟宮氏一族距離岸本城比伊達氏一族距離岸本城要近,從五品嶽城到岸本城上午出發到晌午時分就能夠到達,宮氏一族數十年來的威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不過可是現在吉岡政秀和桂元延已經給他做好了選擇,讓他不得不反了宮氏一族,投靠伊達氏一族。

    吉岡政秀眼中殺機一閃,對著幾名親吉岡家的老人微微一點頭,然後各自對著自己手下銳武士比劃了手勢,那些武士根本不需要知道為什麼,只需要知道做什麼。幾個呼吸之間,外面的武士們就已經將攔在口的十余名親宮家的武士沖散,開始衝殺進來。

    那些吉岡盛秀手下的嫡系家臣看到他們神不善圍上來,喝罵道:“賬東西,吉岡政秀,你們想好了沒有,一旦反了宮家,宮家會否放過你們,不要忘記了宮家已經投靠了利家,誰還會收留你們。”

    吉岡政秀看到幾名領頭的武士在吉岡盛秀嫡系家臣的叫囂下腳步開始退縮,高聲喊道:“諸位不要害怕,難道我們只有投靠宮家才能夠生存下去嘛?不要忘記了,伊達大軍一日之間就攻破了見阪山城,擒殺了吉良常陸守、丹後守兄弟,他們的軍隊已經開到了野馳鄉。說句不好聽的話,在這裡真正能夠說得上話的是出雲尼子家和本地的大豪族,而非是遠在安藝的利家。”

    那些吉岡盛秀手下的嫡系家臣哈哈大笑道:“伊達小兒,就他,只要利大軍一到,他也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哪裡還有膽量來庇佑我們,啊?!”

    吉岡政秀一見身旁眾人已經被他的話說中心思,又聽到那人的叫囂,看了一眼片山次郎兵衛,知道現在還不是抬出他這頭大佛的時候了,馬上隱晦的說道:“諸位,本來我是不想說的,只不過現在局勢已經一觸即發,難道現在我們放過了他們,他們就能夠放過我們,今天殺了我,明日就會將各位給拔除掉,這些年他們就是這樣幹的,而且……”說著拉過數名老人,低聲說道:“幾位都是吉岡家的宿老家臣,你們知曉那名強大的年輕武士是什麼人嘛?!”

    其中一名老者臉一緊微微皺眉道:“難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看了一眼吉岡政秀,沉思了片刻沉沉的點點頭,說道:“既然已經出手了就沒有停下來的可能,殺了吧,不過那桂元延不能殺,我們不能殺!”

    其他幾人也都明白了,各自立刻對著自己的親隨比了一個斬盡殺絕的手勢,手底下眾武士紛紛大喝,刀就撲了過去。

    桂元延和清風斬月有點傻眼了,他們沒有想到外面的武士竟然真的敢於出手,這不是自掘墳墓嘛?!清風斬月想要出手,可是卻發現他的氣機被片山次郎兵衛鎖定,只要他一動,對方定然會尋上他,讓他有點束手束腳,思量了片刻,回頭對著桂元延說道:“桂左衛尉大人,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從側離開這裡再說,顯然他們也沒有發動外城的兵馬,只要衝出了內城就能夠逃出生天。”

    桂元延一聽也覺得有理,他的生死已經全靠在這個清風斬月的身上,也只能夠聽他的,低聲說道:“走!”

    清風斬月朝著保護桂元延的數人低聲喝道:“走,保護桂左衛尉大人離開。”說著不再理會隔著十餘人遙相對視的片山次郎兵衛保護著桂元延從側離開,片山次郎兵衛看到他們離開,也瞬間鬆懈下來,後背一陣汗水直流,原來剛剛他也是強撐著用氣勢迫清風斬月離開,如果真的對拼的話他還真不是已經步入壯年的清風斬月的對手,劍道也是一個講究年齡的武功,片山次郎兵衛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鬼,還遠遠沒有達到他最強盛的時候,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清風斬月將不再是他的對手,剛剛一擊之下就不只是受了輕傷了,而是將命留下。片山次郎兵衛沒有去追趕的意思,他得到的命令只不過是擊殺吉岡盛秀,兼顧著保護吉岡政秀,現在都已經完成,何必還要節外生枝。他也不是傻子,確切的說是一個相當聰明和有悟的人,清楚利家的強勢,也明白現在的伊達家還不是和利家正面為敵的時刻,就算是最後抓住了桂元延,是放是殺都是一個問題。

    只不過一眨眼,會議室內倒下了七八名武士,鮮血如水一般,刀光閃爍,鮮血飛濺。

    桂元延一行人沒有受到過多的攻擊,眾人相當默契的放任他們離開,特別是清風斬月的離開讓會議室內一下子沒有了主心骨,這一片刻的呆滯,會議室內已經被殺的還剩下幾個武力卓絕的還在憤死反抗,可明眼人都知道,也不過離死不遠,要知道那些圍上去的武士都是身穿胴丸,雖然只是比較簡陋的盔甲,可再簡陋的盔甲,它依然是盔甲,比沒穿甲的人肯定要強上許多。

    片山次郎兵衛看到勝局已定,本想立刻提起吉岡盛秀的腦袋帶著吉岡政秀的兒吉岡唯返回豆木城的,沒有想到吉岡政秀的兒吉岡唯竟然不住在岸本城內,而是居住在福代村,吉岡政秀一面派人前去迎接小一面開始緊鑼密鼓的安撫士卒。

    沒有想到這一耽擱事情又發生了變化。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4 22:44
第一百九十五章 岸本(上)

    桂元延在清風斬月的保護下一路狂奔從岸本城內跑了出來,幾乎沒有人去攔住他們的。由於本丸內的使得岸本城一時之間猶如不設防的城堡一般,到處人心惶惶,謠言四起,人人都不敢出頭出去生怕一個不小心成為了這場動的犧牲品,全都在等待著本丸內能夠傳出一個確定的消息出來,沒有人會去阻擋一群衣著奢侈氣質富貴的武士老爺,就算是有所懷疑也不敢獨自出頭,只得眼睜睜得看著那一群人從岸本城消失在茫茫荒野當中。

    桂元延還算是有所決斷,在吉岡政秀和片山次郎兵衛都有所顧慮的時候當機立斷率先從側出城,如果讓他們兩人發現不能夠讓桂元延離開,這個時候距離吉岡政秀和伊達政衡商議的倒戈一擊相差一個夜晚的時間,一個夜晚什麼事情都能夠發生,什麼情況都能夠轉變。桂元延的身份太過於敏感了,只要他能夠逃出升天,必然會讓岸本城叛變獨立的消息傳遍奴可郡,確實,他現在的想法就是如此。

    雖然沒有人來阻攔桂元延一行人,可是經過會議室一戰傷亡慘重,一些受傷的都沒有逃離,而且他們能夠參與評定會議的人數不是很多,一些跟隨來的備後國當地的人武士都留在了二丸並沒有同時逃出來,能夠逃出岸本城的也就五個人。幸運的是他們逃出了岸本城,就算是吉岡政秀和片山次郎兵衛想要反悔來追擊他們的話,也難以尋找到他們的存在,畢竟山野茫茫,他們的數量又如此少,只要往山中一藏誰也無法發現。

    很不幸的是他們全都是安藝人,沒有一人是備後國奴可郡本地人,原來全靠著那些當地的人武士來做嚮導,現在沒有人做嚮導,只好在山中竄。本來離開岸本城到達備後國奴可郡東城村是從福代町出發一路沿著神代川支流看到一條大河出現就安全了,到了那裡就是五品嶽城俯瞰的東城村,隸屬于西城宮氏一族的腹地,只不過很不幸的是他們自作聰明安全起見進入了吉備高原的焚獲山地區的茫茫林海當中,在樹林之間竄。

    茫茫林海讓桂元延一行人吃盡了苦頭,晴朗的月給予他們一行人的前進指明了方向,只要一路向著西方前進就行了,安藝國在備後國的西邊,如果朝著東邊跑的話那只有自投羅網掉入伊達家的領地,朝北邊走的話恭喜你,出雲尼子家的人熱忱歡迎你的到來,至於南邊,他們就是從南邊來的。借著月光,數百米內用眼都能夠清楚的看到前面的山林。山林中本沒有路,可是走著走著就成了路,青風斬月一路披荊斬棘,其他三人注視著四周的情況,保護著桂元延一路前行,山林中沒有敵人可是也有野獸。

    雖然桂元延非常喜歡帶著手下騎馬狩獵,可是不喜歡被野獸獵殺,特別是在他們疲力盡的時候。

    不管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桂元延一行人沒有走錯道跑到出雲國去也沒有和野獸為伍,在天亮的時候終於看到了屋舍,望著眼前湍急的河流和兩畔的田舍,桂元延貪婪的呼吸著田野上清馨的空氣,鬱結在心中的悶氣頓時一掃而光。他高興的一邊狂呼叫,一邊飛奔起來。

    ……

    回到剛剛桂元延逃離會議室的時候。

    會議室內吉岡政秀召集了所有的武士老爺們,在宣告了吉岡家重新獨立的宣言後,又是宣告了片山次郎兵衛的身份,通過一步一步的重複宣告,在人人都沒有了任何退路的情況下,全都只有一個信念,他們已經無法回頭了。

    吉岡政秀利用這種形勢,幾句話的功夫,就讓本來還有所猶豫不決的武士老爺們徹底的站在了他的一邊來。

    到了此時此刻吉岡盛秀還沒有徹底斷氣在低低的呻著,卻沒有一人上前救治,有些人雖然有所憐憫,可是盲從讓他們沒有動彈一步。吉岡政秀看了一眼片山次郎兵衛,他明白這是留給他做的,只要他上前結果了吉岡盛秀,到時候就算是想要反悔也沒有回頭路了,這就是投名狀,剛剛雖然是反擊可是也能夠說明他只是被無奈,若是刀上沾了血跡,就算是徹底跟著伊達家了,下面再想要反口可就遲了。

    吉岡政秀扭頭看了一眼吉岡盛秀,往前踏上數步,上前說道:“宮盛秀,就讓我來送你一程吧!”腳下早已經是一面血紅,暗紅的全是流淌著的鮮血,既然已經徹底的投靠了伊達家,手上不沾點鮮血就說不過去了。

    血的快速流逝,吉岡盛秀的臉近乎蒼白到了極限,眼中渴望生存的目光卻越來越強,抬頭說道:“政秀,救我,只要我活著,今天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不然的話誰也拯救不了吉岡家。”

    吉岡政秀冷冷一笑低聲喃喃道:“我會相信嘛?你是什麼樣的德行,我們還不清楚嘛?”

    他的聲音雖然輕,可是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身子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嚇得眾人握緊了太刀,望向吉岡盛秀的目光中透著血光。

    吉岡政秀舉起手中的太刀,望著陷入絕望的吉岡盛秀喝道:“如果讓你活著離開的話,我肯定是一死百了,我的十幾口家人也會隨我陪葬。如果就這樣算了,我想連我都不會相信,吉岡家又不是什麼大家族,殺上一批換上一批就是了,反正宮家離岸本城距離很近,可是伊達家的本城距離岸本城遙遠,所以他們想要抵擋住宮家的侵略就只能夠依靠我們,現在也只有拼搏一把了。”

    吉岡政秀的句句告白如同一道道刀光劍影,不斷的衝擊著在場的所有人,是啊,距離,伊達家雖然距離岸本城比起宮家來要遠得多,可是遠有遠的好處,要和宮家扳手腕也只能夠靠著岸本城,靠著他們來扳手腕,只要擋住敵人的一進攻,吉岡家或許還有崛起的一天。

    眾人手中的刀槍握得更緊了。

    吉岡盛秀或許是已經知曉了吉岡政秀的決心,渴望活下去的念頭徹底斷絕了,反倒是不再害怕,他瞪大了雙眼憤怒的攥緊雙拳,身體肌的力量繃緊讓加速的血的流逝,劇烈的疼痛使得他更加猙獰,抬頭望著對方,惡狠狠的喝道:“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的到來,宮家會為我報仇的。”

    吉岡政秀冷冷的一笑道:“這就是你的辭世詞嘛?!我比你活得久就夠了。”說著手中的太刀狠狠的斬落,刀光一閃,一顆頭顱落地,早已經流逝得所剩無幾的鮮血還是隨著頭顱的消失從脖頸上噴濺而出,只是噴濺了小會便不再噴濺,緩緩的流淌著。

    片山次郎兵衛笑了一笑他早已經退到了一旁冷冷的注視著在場的眾人的表情,好似再看著一場大戲。

    吉岡政秀砍落頭顱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猙獰著雙眼的頭顱,輕輕舒緩了一口氣,退到了一邊,這樣的動作讓身後的武士們俱是一震,但是轉眼就明白了過來,自知當下該如何去做。隨著一個有一個用刀在吉岡盛秀的屍身上刺上一刀算是沾染上了吉岡盛秀的鮮血,徹底綁上了吉岡政秀的戰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每一人的刀上都沾染上了吉岡盛秀的鮮血,吉岡政秀站了出來,甩動了一下刀上的血跡,緩緩納刀入鞘,對幾個身邊的家臣說道:“給宮盛秀的首級梳洗一下,不管怎麼說,到底是宮家的血脈,而且還要送去豆木城參禮,不能夠失了禮數。”頓時有專撿首級的下級武士紛紛走上去開始首級。

    片山次郎兵衛看到勝局已定,本想立刻提起吉岡盛秀的腦袋帶著吉岡政秀的兒吉岡唯返回豆木城的,沒有想到吉岡政秀的兒吉岡唯竟然不住在岸本城內,而是居住在福代村,吉岡政秀一面派人前去迎接小一面開始緊鑼密鼓的安撫士卒。

    片山次郎兵衛無奈只得等待,他年齡尚小經驗還不是非常豐富,他人也在忙著各自的事情,全都忘記了先向伊達政衡報告一聲的事情。

    清晨,當朝陽在東邊的的大山背後慢慢地探出紅彤彤的圓臉時,錦緞般的霞光立刻撒滿了岸本城,岸本城在天黑的時候就已經停止了動,親宮氏一族的人們一個又一個的從人群中屋舍內尋找出來,然後成為山林間一株株樹木的料。

    片山次郎兵衛和吉岡政秀一同站在岸本城頭閒聊著什麼,突然片山次郎兵衛的眉頭倏然緊皺到一起,眼睛也突然眯縫成一條線,黝黑的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樹林後面的那片坡地,他仿佛看到了一些身穿足具的士卒出現在了樹林裡面,眨眼間就不見了。

    吉岡政秀扭頭看到片山次郎兵衛的目光,以為發現了什麼,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沒有任何動靜,咕噥了一聲回頭剛剛想要說話。片山次郎兵衛突然臉大變,嘴裡聲嘶力竭的大聲叫喊道:“敵襲!”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4 22:45
第一百九十六章岸本(中)

吉岡政秀扭頭看到片山次郎兵衛的目光,以為發現了什么,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沒有任何動靜,咕噥了一聲回頭剛剛想要說話。片山次郎兵衛突然臉色大變,不假思索的拽住冒出頭的吉岡政秀壓制在城樓下,喉嚨里也聲嘶力竭的大聲叫喊道:“敵襲!”

剛剛片山次郎兵衛的大聲喊出,一支弓箭就從樹林中射了上來,箭矢在清晨的陽光下凜冽,擦著城垣射進了兩人剛剛站立前沿的擋板。吉岡政秀看著輕輕顫動了一下的擋板,剛剛想要出口詢問的嘴巴張著。可是他也只能夠張張嘴而已,聲音還沒有竄出他的嘴巴就銷聲匿跡了,只剩下一個毫無意義的渾濁音節。

吉岡政秀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臉色蠟黃的如同死人一般,顫抖的嘴唇也變成了可怕的灰白色。他明白剛剛如果不是片山次郎兵衛的及時拽拉,再給予對方稍稍一點時間的準備,箭矢就不是射進擋板上了,而是直接射穿他的胸口。

吉岡政秀很快恢復了些許的精神,稍稍鎮定下來,大聲叫喊道:“敵襲,敵襲,準備,準備抵擋敵人進攻。”他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弓著身子在城垣下移動,吩咐拍打著一個個從屋舍中出來的士卒,下達著一個又一個命令。

樹林中不一會走出一名劍眉皓首,身穿大鎧的老人,只見得他身穿黑筒大鎧,外套一件黑色的羽織,左手里抓著朱漆重藤弓,右手持著一支羽箭,羽梢搭在弓弦上,弓和箭都斜指向地面。邁著一點都不可笑的羅圈腿,一步一步穩穩地朝前走,威風凜凜,看露出來的體格和膚色,便可知道他從前必定是一個堂堂的武將。要不是神經百戰的武將。文臣官吏怎么可能將皮膚曬成紅銅色。

老人表情像巖石一般生硬。低聲喃喃道:“看來岸本城有能人啊?!竟然及時的躲開了老夫的致命一擊。”

隨著老人的到來,樹林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身穿足具背靠五葉木瓜家紋旗幟手持長槍的足輕,邁著整齊而穩健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站立在老人的身后。足足有五百人的樣子。

一名衣著明顯不合身的年輕武士出現在了老人的身側,看他的臉色慘白,眼圈有點紅腫,好似沒有好好睡過一覺的樣子,他不正是那個昨日從岸本城逃脫的桂元延嘛?!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還與五百人同行,實在是因為今晨他逃離焚火山進入東城村就遇到了五品岳城剛剛動員起來的五百士卒,前去支援大富山城鎮壓小奴可宮氏一族的士卒,在他一陣親身體會的描述下,五品岳城五百士卒調轉槍口向著岸本城碾壓而來。

桂元延逃了一夜方才逃出山林。五品岳城的士卒只走了半個時辰就趕到了岸本城,這就是捷徑和繞遠路的區別。

桂元延一看身后五百眾,一看聲勢就相當讓人激動,只是戰斗力如何還不清楚。這東城村五品岳城本就是前代家主宮景友修筑的居城。到了這一代家主宮高盛時為了能夠制壓小奴可宮氏一族方才在西城町修筑大富山城,可以說東城村是西城宮家的主領地,使得這里出身的武士都相當的效忠西城宮家,能夠使得小奴可宮氏一族節節敗退可見戰斗力還是相當不錯的。

本來桂元延打定主意逃離岸本城就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看到五品岳城的軍勢如此強悍,一下子自信心再一次鼓動了起來,如果現在狼狽不堪的回去必然會受到幾個兄弟的冷嘲熱諷,在父親桂元澄的心中位置就會下降。如果能夠獲得一場勝利,帶著勝利的成果回去的話面子上也過得去。

失去的一定要重新得回來。桂元延恨恨的想著,向著老人走了過去。看到面色凝重的老人,立刻抱拳恭敬道:“渡邊老大人威風猶在,一箭射得岸本城豬突狗奔。”

這老人正是五品岳城的城守,那個又被稱為七郎左衛門尉的渡邊七郎左衛門尉,他聽了桂元延的恭維話,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朝著岸本城的方向抬起了胳膊,眨眼之間弓弦彈動了一下,羽箭早已經脫手而出。

城垣上一名冒失的足輕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況,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情況,剛剛露頭就看到了從樹林中走出來的一隊隊士卒,一下子呆住了,就如同石頭一樣帶著滿臉呆滯的目光,眼睜睜傻呆呆的望著排成一層層陣型的足輕緩慢而毫無遲疑的步伐。

呆滯的目光中看到一支冒著寒光的箭矢發出咻的一聲眨眼間到了他的面門前,剛剛想要大聲喊叫,驚訝的低下頭看到了喉嚨的位置正在向外噴血,身體也在緩緩的向后栽倒,周圍的環境迅速的變化著扭曲著。

渡邊七郎左衛門尉冷冷一笑,放下重藤弓,早已經準備多時的一名下級武士上前扶住退到一邊,他拔出太刀,大叫一聲:“殺上去,討取吉岡政秀者賞十石。”在他看來剛剛兩箭早已經奪了岸本城的氣勢,現在沖殺上去正是時候,而且他本來是想要前往大富山城支援宮高盛壓制小奴可宮氏一族的,現在調轉槍頭前來岸本城平叛,必須速戰速決,否則如果戰事拖入持久戰的話,對于缺兵少糧的五品岳城來說是一個災難。

吉岡政秀從斜角處看到了山下宮軍密密麻麻的開始攀爬岸本山,朝著岸本城而來,大聲喊道:“弓箭手準備,給我散射!”他明白對方有一名神射手,手下的士卒已經被對方奪去了士氣,已經無法組織起齊射這種在籠城戰的時候最為得力的戰法,只得用散射的方式來拖延對方的進攻速度。

這個時候下達命令基本上靠吼,岸本山雖然山勢不高,可它畢竟是一座山,從上往下射箭在本身上就占了大便宜,雖然一開始被射殺了一人引起了慌亂,可是很快就組織起了反擊。丸木弓速度不快不要緊,威力不大沒關系,只要能夠拖延進攻就可以了,射中一箭或許沒事,射中十箭八箭的也是要命的,沖殺上去的道路就那么大一點,只要射殺了前面一人摔倒在地,在山上摔倒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一個摔倒不要緊,后面跟隨著的全部被帶著倒下,一下子在樹樁間滾動了起來,碰到磕到鮮血淋漓,腦震蕩是小事,破瓜碎腦就不好玩了,哀嚎著想要爬起來繼續前進。然而,就是在這樣的不利條件下,渡邊七郎左衛門尉還是拼著命的指揮著宮軍士卒悍不畏死的向前沖去,同伴的倒下并沒有讓他們停止腳步,相反更是激發了他們拼命的斗志。

由于仰面前進的緣故,山上的人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朝著山下射擊,可是山下的人們卻不得不放棄用丸木弓反擊,重藤弓畢竟少有,大部分還是丸木弓,渡邊七郎左衛門尉要指揮戰斗也無法兼顧重藤弓。

攀爬中的宮軍士卒不斷有人中箭摔倒,慘叫聲,喊殺聲,充斥了整個山頭。宮軍終于在付出了慘痛代價后沖上了半山腰下,這里建有一座小小的塔樓阻擋,一名吉岡家的武士指揮著十余名足輕手持竹槍大聲喊道:“竹槍壓制!”他們使用的投槍只是用附近野生的竹子削尖后的產物,不如伊達軍使用的短槍殺傷力大,可是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下殺傷力同樣驚人。

十幾支竹槍在吉岡家武士的率領下投射了出去,對準著已經沖上半山腰的宮軍士兵的頭上,距離太近了,就算是想要躲閃也沒有時間躲閃,很快就有一名武士和四名足輕被竹槍射中了身軀,雖然有足具的保護,槍尖難以射穿足具,可是竹槍還是狠狠的撞在了他們的身上。

痛!撕心裂肺的痛!竹槍投射在他們的身上,向后跌倒在了山上,然后滾落了下去,在竹槍撞擊在胸口的時候他們就清晰的感覺到他們的內臟受到了傷害,張嘴一口將胃里面的黃膽水都吐了出來,然后倒在了后面攀爬上來的人身上,滾落了一片。

那名吉岡家武士眼見得竹槍得力,還想要再一次發威,站起身來大聲喊道:“投槍準備!”剛剛喊完,一名渡邊家的武士倒轉長柄太刀朝著他低聲喝道“呔”一聲手中的太刀飛了出去,樓臺本就不高,縫隙極大,鋒利的太刀從門縫間射了進去,從吉岡家武士的喉嚨薄弱處射入,一個巨大的血窟窿從咽喉處鉆出,咳咳,慘不忍睹,慘不忍睹。

“蓬!”睜大的眼睛帶著驚駭和恐懼撲倒在地,被射成這種模樣不死才怪。

“殺!”一擊得力立即沖垮了樓臺的吉岡家士卒,占據了樓臺,向著岸本城的大門殺了上去,一名渡邊家武士飛快逼近大門,右手握緊的長槍猛然的刺出,精準地刺穿了一名敵卒的胸膛,敵卒臨死前發出絕望的哀嚎。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4 22:47
第一百九十七章 岸本(下)

    片山次郎兵衛雖然勇武過人,吉岡政秀雖然指揮得當,但是現在卻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們俱都是揮舞著血淋淋的太刀,帶領著士卒一次又一次的沖到二丸高牆邊上阻擊,殺人,然後再組織大家衝鋒,阻擊,殺人。直到沒有人跟在他的身後,片山次郎兵衛和吉岡政秀方才覺得非常不妙了。

    渡邊七郎左衛尉也是十分的急躁,他所帶來的五百五品嶽眾在短短的兩個時辰時間內已經少了近四分之一,用命搏命的方式消耗掉了岸本城同等數目的兵力人數,如果是平常時候的話死傷如此大的人數的情況下雙方都已經崩潰了,可是一方是守城為了家園不被入侵奪取只能夠拼了命的死守,另外一方看到勝利在望也顧不了其他。只不過如果在堅持個把小時的話,他可能也會堅持不住了,不過現在勝利快要來臨前的喜悅,他仰天大吼起來:“進攻,進攻,進攻……”

    他不停頓的喊叫著進攻,進攻,進攻,再進攻,到了後來方才發覺還留在他身旁的只不過二十來人而已,大部分人早已經被他派遣上了戰場,已經上了岸本山,不過到現在岸本城還沒有援軍到來只能夠說明一件事情,岸本城事件是一件偶然事件,而不是伊達家的預謀,從一開始他或許還有一點緊迫感,到了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他的緊迫感卻是已經消失了大半,否則也不會不預留一些兵力保衛他的安全,現在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儘快奪取岸本城。

    在渡邊七郎左衛尉的不停催促下,他們似乎不知道疲倦,不知道死亡一般,依舊固執而頑強的衝擊著二丸,二丸已經快要抵擋不住了。

    片山次郎兵衛身上已經不止一處被箭矢長槍刺中,沒有喊疼,他依舊如常一般作者同樣的事情,現在他的身邊還剩下不足三十人,阻擋著近百人的敵人進攻,受傷頗重的吉岡政秀跑到了他的身旁呢喃道:“援軍,援軍,援軍呢?!”

    吉岡政秀不停地喊叫著援軍,援軍,援軍的話,可是伊達家的援軍遲遲不到來,沒有任何的動靜,這也只能夠怪他,沒有燃燒烽煙,也沒有派遣使者前去求援。可是還是在不停的念叨著援軍的事情,他現在唯一能夠期待的就是伊達軍的援軍儘快到達,否則生死就在瞬間。

    片山次郎兵衛倒是沒有再說話,眼睛不由自主的飄向了豆木城的方向,眼中的期盼神同樣凝重,正要大聲喊叫抵擋的時候,一名禿頭武士從城頭上跳躍進來,隨著他的到來,一共七八個足輕跟隨在他的身後,人手一把長槍,領頭的禿頭武士喝叫一聲:“動手!”

    說著七八個大漢同時出手,槍如雪,向著片山次郎兵衛撲來。

    實際上長兵器在野戰列陣對拼的時候才有巨大的用處,攻城戰的時候確實沒有多少用處,太刀和短槍等短兵器才能夠在攀爬的時候不妨礙前進的腳步,不過他們顯然沒有多準備太刀和短槍等短兵器。

    片山次郎兵衛顯然明白一寸長一寸短,不過他沒有半點瞧不起對方的意思,在此時此刻他已經消耗了大半體力的情況下他沒有任何理由小瞧敵人,小瞧敵人就是將自己的命落在了危險境地,一見七八個足輕在禿頭武士的帶領下衝殺過來,手中的太刀一震。

    他的短刀早已經在剛剛的戰鬥中碎裂丟棄,現在的太刀是來自一名已死的武士之手。

    這些足輕眼前仿佛出現了十七八朵刀,刀刀朝著他們的要害招呼。他們驚慌地揮舞手中的長槍,東擋西架,作一團,只聽得一連串叮叮噹當的爆響,接著是一陣驚叫,一個矮小足輕首先被劃破了咽喉,倒在了地上,噴濺著鮮血,搐著身子,眼前是活不成了。

    其他僧兵看到片山次郎兵衛如此悍勇不由的身子一震,正要發動下一進攻的時候,城頭上跳進五六名顯然並不隸屬于宮家的武士,他們的背後沒有宮家的五葉木瓜家紋的靠旗,他們一見到片山次郎兵衛就互相看了一眼,領頭的高聲喊道:“片山次郎兵衛,我敬你是一條好漢,還是投降好了,我等可以向左衛尉大人求情,免你一條小命!”原來來人正是桂元延的隨從保鏢頭目清風斬月,本來他是不想上陣的,可是看到勝利天平已經完全朝著他們傾斜,又看到城頭有一人阻擋他們的進攻步伐難以前進,便起了將功折罪的念頭,昨日他在會議室中被片山次郎兵衛擊傷引為生平大恥,便想要今日能夠討殺對方挽回名譽。

    說話間已經將片山次郎兵衛團團圍住,後面城頭上源源不斷的跳進武士和足輕來,片山次郎兵衛身旁敵人越來越多。

    片山次郎兵衛心中暗暗叫苦,四處尋找逃生之路,先退回本丸堅持片刻再說,到時候難保不會有人來援救,他相信伊達政衡不會不來拯救他的,就算是伊達軍一時間無法到來,他的父親大人也一定會前來救援的,這裡發生如此大規模的籠城戰,想來很快就會將消息傳到豆木城去的,這是他篤定的原因之一。

    片山次郎兵衛看到清風斬月的到達,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顫,暗暗叫苦,昨日他想明白不能夠放桂元延和清風斬月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早已經脫離了危險,現在報應來了,定然是他們逃到了五品嶽城,否則敵人不會如此快速的到來。

    看著清風斬月眼中興奮暴虐的凶光,片山次郎兵衛知道這一戰無法避免。逃避,只能夠死得更快,只有迎上去才可以給予他製造更大的後退空間。就這一會時間,吉岡政秀已經率領著二十多名吉岡家的足輕衝破了重重包圍打開了一道小口子,距離他們的不遠了。

    片山次郎兵衛不等情分斬月靠近,不退反進,手中的太刀猛然劈出。清風斬月一碰地面連忙向著一旁躲避,左手輕輕推搡著一名站在他身側的足輕一個踉蹌正好抵擋住了片山次郎兵衛的致命一擊。

    清風斬月剛剛站定,就聽到那名推搡過去擋住進攻的足輕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之聲,他顧不上去查看一眼替罪羔羊到底受到了什麼樣的攻擊,手中的太刀揮動斬殺向片山次郎兵衛,在這種情況下誰若分神,那麼下一刻死亡的人就可能是他,而且他推搡足輕送死的作用就是為了能夠擊殺對方,哪裡管得了小小足輕的死活。

    足輕的死亡卻是吸引了片山次郎兵衛的注意,也同時給了清風斬月爭取到了非常不錯的反擊機會。

    片山次郎兵衛心中本能的感到一陣凜冽從側背傳來,顧不得太刀已經卡在了眼前足輕的膛內,剛剛的一刀速度力量都難以掌握,畢竟太刀並不是他的趁手武器,從肩頭斬入竟然砍進了膛,一時間無法拔出,只能夠選擇棄刀逃離。

    劃拉一聲足具被劃破了一面,清風斬月的刀還是劃到了片山次郎兵衛的足具,不過還好片山次郎兵衛及時的棄刀側讓,否則剛剛一刀直接就能夠劃破他的膛,不死也重創,現在只不過劃破了他的足具,連一點傷勢都沒有受到,還多虧了足具內多穿了一身的棉衣。這是他父親臨行前特意吩咐的,現在看來並不是多此一舉,真真切切得救了他一條命。

    清風斬月看到一擊不中神頗為懊惱,可是又看到對方棄刀逃離,明白正是他建功立業的時候了,惡狠狠的大聲喊道:“我乃利家麾下清風斬月是也,他是我的,諸位該幹嘛改嘛去,不要妨礙我殺敵。”他擺出利家的身份是對著身旁越來越多的宮家的武士足輕說的,告訴他們不能夠搶他的勝利果實,否則後果如何自己掂量著。

    那些圍殺片山次郎兵衛的宮家的武士立刻眼凶光,不是瞧向片山次郎兵衛的,而是看向清風斬月的,對方明顯是一名大將,討取大將顯然比討取足輕功勞要大的多,還是一名疲力竭的沒有了兵刃的大將,就算是足輕都有信心一戰到底。戰場上可沒有孔融讓梨的故事,都是拼著命在搏命,討取了大將的頭顱可又直接獲得俸祿成為武士老爺的,可是清風斬月擺出利家的老資格來,還真是唬住了宮家的武士。

    幾名宮家的武士互相看了一眼不再理會片山次郎兵衛前去圍殺想要衝殺上來的吉岡政秀等人,足輕們看到平時高高在上的武士老爺選擇了放棄,盲從的他們也知道不是爭鋒的時候,平白得罪了利家的人丟了命也沒有人理會,還不如向著那些挑剩下的足輕來的更好一些。

    武士和足輕都退讓開來,本來應該是能夠給清風斬月和片山次郎兵衛一個單獨一戰的機會,哪裡想到那些宮家的武士為了噁心清風斬月的關係走路的方向有意無意的擋在了清風斬月行進的方向。他們的想法是就算是你不讓我們殺,我們也不讓你好過,等一會那敵將逃入本丸後也有機會討取不是。

    片山次郎兵衛一看身旁壓力大減,他沒有辜負宮家武士和足輕給他留出來的空擋,在吉岡政秀的接應下成功逃入本丸內。

    眼看著岸本城只剩下了本丸還在抵抗,岸本城馬上就要失陷的時候,在岸本城的另外一側突然出現了二十三名身穿竹二羽飛雀家紋足具的武士,他們領頭的一名中年漢子目凝重,正是得了政衡命令前來接應的片山盛長一行人。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24 22:48
第一百九十八章 岸本(下下)

    五品岳城的宮軍士卒看到勝利在望,如同猛虎一般,個個勇猛無畏,捨生忘死,奮不顧身的沖向了岸本城最後的堡壘──本丸,岸本城又是一座沒有具體天守的城堡,將天守閣和本丸的位置重合,顯得相當的巧堅固,這也是為何吉岡政秀會果決得捨棄二丸退守本丸的緣由。

    城內,敵我雙方的屍體鋪滿了整個石亙,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一聲低沉的悶炮聲,吉岡政秀耳邊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嘯聲,半個臉龐都被疾風刺得火辣辣的疼痛,他大驚失,對方竟然使用了鐵炮。抬眼一看,宮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二丸高臺上佈置了五鐵炮對著本丸開始緩緩的擊著。

    再一轉頭,就看到親吉岡家的宿老,沒有之一的家老,號稱岸本城的第一猛將一晃栽倒,鎧甲的縫隙中打了一個,口被擊穿了,眼看是活不成了。

    吉岡政秀似乎已經放棄了挽回的餘地,半邊身軀麻木無法動彈,岸本城本丸失守似乎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情,他緩緩走到了那些還活著的士兵們面前,望著一張張毫無懼的面孔,大聲說道:“今天,岸本城就要在我們守上失去,這是我,也是我們的恥辱!”

    一名知道一點真相的吉岡家的家臣看到吉岡政秀絕望的表情,用最為巨大的聲音喊叫道:“殿下,不要,援軍很快就會到來的,伊達家的援軍很快就會到來的,再等等……”虎口崩裂鮮血再一次噴濺出來,忍住劇痛,他沒有昏厥過去。

    吉岡政秀扭頭看到了一臉凝重的片山次郎兵衛,苦笑了一聲,他太托大了,昨夜如果聽從片山次郎兵衛的建議及時前往豆木城的話,或許今早等來的就不是五品岳城的宮軍,而是來自豆木城的援軍了,哎,悔之晚矣,他苦笑了一聲:“不回來了!不會來了!”說著動地大聲喊道:“我,吉岡右京賢秀的子孫吉岡政秀,在這裡,我要以自己的鮮血,告訴敵人,沒有俘虜的吉岡人,只有戰死的吉岡人。”

    “沒有俘虜的織田人,只有戰死的織田人!”

    “沒有俘虜的織田人,只有戰死的織田人!”

    “沒有俘虜的織田人,只有戰死的織田人!”還活著的守軍站在了吉岡政秀的身邊,高舉著各自手中的武器,縱聲高呼。

    岸本山腳處,二十來名身穿稍稍奢侈的武士靜靜地站在這裡,為出來的死戰宣言,皺了皺眉頭,出沉思的神,嘴巴咕噥了一句:“吉岡家竟然還有如此悍勇之輩,可惜了。”不知道他可惜的是吉岡盛秀沒有掌控住岸本城,讓岸本城的悍勇之輩成為宮家的助力,還是可惜此戰過後吉岡政秀就要斬了頭顱前去地藏王菩薩那裡報到。

    身旁的一名宮家的家臣聽著傷亡報告額頭不由自主的溢出了汗水,臉鐵青猙獰無比,低聲說道:“渡邊七郎左衛尉大人,雖然很快就要將岸本城擊敗,可是此戰過後五品嶽城將需要一段很長時間的修養,殿下那裡該如何應付?!”是的,他說的是應付,而非其他,雖然五品岳城隸屬于宮高盛,可是他們這幫人大部分是原主宮景友遺留下來的宿老家臣,可是不看宮高盛的臉行事。

    渡邊七郎左衛尉握緊了手中的太刀,低低歎息了一聲,說道:“岸本城雖小,可是如果今日小小的岸本城反叛獨立,我們不去處置,殺儆猴的話,那些心懷不軌的宵小就會以為宮家勢微,一旦伊達家將矛頭對準我們,內外困如何應付,所以岸本城必須儘快除掉,還要屠城,拿來祭旗。”

    渡邊七郎左衛尉說著對身旁的眾人說道:“主位聽令,岸本城實在可惡,害死我宮氏一族家主宮高盛的弟弟宮盛秀,實在是讓我等怒氣難洗,所以今日必須要攻破岸本城,血洗他,上吧!”站在他身旁的二十來人一下子又分出了十幾人向著岸本城頭攀爬殺去。

    桂元延看著身旁人數再一次減少心中不由自主的咯?一下,突然感到一陣無力感,看了看左右,暗暗咕噥了一聲,應該是恍惚沒有睡好的緣故,不然為何會在勝利在握的時候出現這種感覺,應該是這樣。

    雖然感覺到不妥,可是桂元延還是相當信任渡邊七郎左衛尉的,這渡邊七郎左衛尉能夠擔任五品嶽城城守的位置,不僅僅只是資格夠老,在宮家內也算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人物,在備後國也算是一個家喻戶曉的人物。

    臨行前,桂元澄特意囑託桂元延要注意的備後國人物中就有他的注解,這是一個特別需要注意的名將,只要渡邊七郎左衛尉還活著,西城宮氏一族就擁有壓制住小奴可宮氏一族的實力。

    早已經潛伏到了岸本山腳不遠處的一片荒草叢中的片山盛長抬眼看了一眼百餘名處的敵軍本陣所在地,他似乎並不擔心對方發現自己的蹤跡,匍匐著身子,趴在一人多高的綠油油的荒草叢中,從中出兇悍猙獰的眼睛,摒住氣息很專注地盯著岸本山腳下敵軍本陣的情況,看到本就人數過少的本陣所在地又分出了十餘人,低聲咕噥了一句:“只留下了十來人嘛?!太自大了吧,自討死路。”他的話中充滿著嘲諷譏誚。

    跟隨在他身後的二十二名下級武士聽到了片山盛長的低語聲紛紛出了了然的神,他們不清楚敵軍的本事多高,可是卻清楚說這話的片山盛長的功夫在伊達軍中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半日時間連續拔除四砦零傷亡的壯舉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幹出來的。

    他們全都是先鋒營出身,俱都對片山盛長相當的自信,紛紛深深吸了幾口氣,呼吸隨即順暢多了,用勁全身力氣握緊了太刀,生怕一個不慎掉落在地上讓對方發現自己躲藏的地方,提前做好準備,屏住了呼吸,一切都非常的安靜。

    說著片山盛長計算了一下對方從岸本城退下來的速度和需要的時間,然後重重揮舞了一下手臂,弓起身來,他的血開始沸騰起來,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這是興奮的,右手持著一柄特製的短柄太刀,大聲喊道:“殺上去!”

    跟在他身後的二十二名下級武士紛紛舉起太刀,興奮的跟隨著片山盛長低聲吼叫著,衝殺向宮軍本陣所在地,那裡有十余名宮家的武士,在他們的眼中全都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戰功。政衡是非常大方的,只要有戰功,他都會賞賜,只要好好看看片山盛長就能夠明白這個道理是正確的,片山盛長雖然擁有伊達家數一數二的武力,可是他畢竟是新近家臣,是最近幾日方才出仕伊達家的新紮家臣,就因為連拔四砦得了戰功成為了藤木城的城守。

    城啊!這是所有武士的兩大夢想,擁有一座城和一匹良馬其中之一啊,一個新進家臣就這樣赤果果的獲得了,給予他們這些人的衝擊是巨大的,讓他們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有足夠的戰功,伊達家主政衡就會大力的賞賜,不管你出身如何,只要有戰功就能夠獲得重用?!

    正當渡邊七郎左衛尉準備著發佈最後命令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喊殺聲,暮然回頭看到如狼似虎的衝殺而來的二十來人,面大變,他沒有想到岸本城外還有一支小規模的敵軍在遊弋著一直在等待著他們出疲態,現在本陣中只剩下了十五名武士,對方的數量在二十來人的樣子,幾乎可以說是一比一點五的樣子,不過他自信憑藉著手下這幫子人定然能夠擋住對方的進攻。

    桂元延看到渡邊七郎左衛尉沒有召回大軍的樣子,急忙說道:“渡邊七郎左衛尉大人,現在本陣空虛,為何不召回岸本城頭的大軍來抵擋對方以逸待勞的敵軍。”

    渡邊七郎左衛尉搖搖頭說道:“用不著,現在岸本城本就到了生死關頭,勝券在握的關鍵時候,憑著一股氣勢在戰鬥,這個時候若是退兵的話士氣必然降低,再來兩面夾擊之下,你說說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桂元延一下子也聽明白了渡邊七郎左衛尉的顧慮,是啊,剛剛他已經聽到了現在傷亡已達百人,士氣本來應該早已經掉落,就因為感到勝券在握的關係方才越戰越勇,如果這個時候放棄攻城又發現兩面夾擊的話軍勢必然崩潰,他只得瞧向了渡邊七郎左衛尉,看看他如何應對。

    渡邊七郎左衛尉對著背後站著一高大漢子吩咐道:“浮竹十四郎,你率領十人前去阻擊敵軍,務必將他們殺光。”

    浮竹十四郎冷冰冰的面孔上微微點了點頭,冷的眼睛裡帶著一片殺機,滲人的聲音就象來自外面黑??的天空:“是,我會斬下他們的頭顱的,只是這是最後一次。”說著帶著餘下的十名武士向著片山盛長走去。

    桂元延愕然地望著這個剛剛無聲無息的沉傢伙,又扭頭望向渡邊七郎左衛尉,沒有想到還會碰到這種極品。

    渡邊七郎左衛尉看著浮竹十四郎的背影,不再言語,眼中稍稍掙扎了片刻說明他此刻心中也是憤怒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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