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備中的伊達獨眼龍 作者:獨眼狐狸(連載中)

 
vincent_wen 2013-12-13 19:06: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 51164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13 19:33
第十六章 烈焰

    ()楢崎軍生力軍的加入猶如壓碎生命在的最後一根稻草,上宮原城終於崩潰了,大部分農兵開始狂奔起來,全部朝著城外跑去,一邊跑著一邊大聲喊叫著告饒的聲音。

    剛剛加入戰場的楢崎軍生力軍得功心切,哪裡顧得上敵軍的告饒,每一顆敵人的頭顱都是戰功。

    戰國亂世存不得任何的婦人之仁,每一個能夠長久生存下來的人大部分能夠做到視性命如草芥的地步,常常能夠做到對敵人狠辣。

    不管是刀槍反抗的敵人還是已經求饒投降的俘虜,只要獲取他們的頭顱就能夠在戰後得到糧食和金錢的賞賜,甚至於能夠得到武士的尊榮。

    楢崎軍如同猛虎一般紮進了已經沒有任何抵抗的上宮原城,鋒利的刀槍劍戟如同紮稻草一般狠狠紮進任何一個不是同伴的身體,連綿不斷的慘叫聲從上宮原城各處傳來。

    宮原丹波守帶著七名親近家臣站在一塊早已經打開了木板的深不見底的窟窿前,厚實的木板早已經不知所蹤。

    這密道是宮原丹波守的祖父所建,當年正是備中最為混亂的時候,群雄並起,備中守秋庭氏無力反抗,便讓信得過的幾個家臣,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偷偷的讓人在上宮原城糧倉裡面挖了一條地道,一直通往城寨外面。

    當時的想法很好,怕一旦城寨不保的話,外敵攻克山寨,殺了他全家,當初便留了條後路給自己,到時候趁亂,從這條地道爬出去逃走。

    後來上宮原城雖然遭受過幾次兵災,但是沒有一次攻陷,密道就沒有使用過,那幾名親近家臣也都在宮原丹波守的一杯毒酒下各自病死。

    密道的事情成為了代代相傳的家主才知道的秘密,這一代連宮原丹波守那以下犯上的兒子都不清楚。

    宮原丹波守望著也是首次來看的密道,心中唏噓不已,回頭對著一名家臣問道:“黑油都準備好了嘛?”

    那家臣點點頭回道:“已經全部傾倒在城中,只要火起就能夠焚燒,只是……”

    宮原丹波守不等他的回話,狠戾的說道:“燒!”

    楢崎豐景的嫡子楢崎春景率領著中隊沖上了寨中大廳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股摻雜了爛泥味、血腥味還有未知名的惡臭頓時沁入了鼻際,沒錯,就是濃烈的血腥味,還有那未知名的惡臭。

    楢崎春景也算是久經戰場,參加過出雲尼子家召集的各種合戰,這樣惡臭的味道還是第一次聞到,看向地上,一些粘稠的液體流滿了大廳,隨著液體的流向,一隻孤零零的木桶出現在了大廳的角落。

    奇怪,這是什麼東西,身居高位的他從來不知道底下賤民才會用到的黑油。他不認識,有人認識就行了。

    一名跟隨在他身後的武士同樣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陣陣惡臭味,大聲喊道:“這是黑油,這是黑油,大家快離開這裡!”

    說著不顧四周臉色變得越發難看的眾人率先向著城外跑去,當大家都反應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晚了。

    大廳中的火塘遇到了流經的黑油,油遇到火,瞬間點燃了整個大廳,然後是整座上宮原城。

    整座山寨都飄蕩著惡臭的味道,四百多興致衝衝衝殺進來的楢崎軍望著四周燃燒起來的烈焰,大聲喊叫著“逃啊!逃啊!”的聲音開始朝著城外狂奔。

    楢崎春景看到大廳瞬間變成了火海,他的眉毛頭髮全部燒光,一股焦臭味從他的臉上傳出,顧不得滿臉水泡的疼痛,立即朝著寨門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道:“走!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娘的別擋路,去死……”

    急眼的他一把提著鋒利的太刀,揮手便將一個阻在他前面的武士給刺了個透心涼,那個武士驚愕的扭頭看了一眼面帶凶厲之色的楢崎春景,身體頓時便軟了下去,臨死撕心裂肺的又慘叫了一聲。

    不管是武士身上的鎧甲還是足輕裹在身上的足具都是用木板和竹竹片製成的,其中那些所謂的鎧甲頂多在胸前重要位置打造一個護心鐵板,其餘地方都是用木板和竹片製作,然後塗了漆用來強化,不管好的還是壞的,都防備不了大火。

    地面上流滿了黑油,是以彈跳起來的火星,四處亂竄,城寨又都是用木頭竹竿建造,迅速燃燒起來,形成了大片的火海。

    整個山頭立即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火海,山上的樹木也燃燒了起來,落在後面的士兵們逃無可逃,在火海中奔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充斥著悲慘的哀嚎與怒吼。

    楢崎豐景瞠目結舌,眼中的怒火讓在場的任何人都清清楚楚看得明白,灼熱的氣浪炙烤得他臉肌生疼。

    他猛然朝著四周已經流露出膽怯震驚的手下,野獸般的光芒頓時從他的眸子裡噴湧而出,惡狠狠的嘶吼道:“全體都有,後隊立即向下宮原城發起進攻,克城雞犬不留,其餘人等組織人手救治傷患。”

    “是!”眾將士齊聲喊道。

    趁著灼熱的大火,宮原丹波守等人,悄無聲息的從密道中爬了出去,默默的朝著城外潛了出去。

    上宮原城外一處地溝處,一顆人頭探了出來望向了外面,發現附近沒有敵人,便招了招手,冒出了十幾個武士出來,其中一人對著一四五十歲的臉色憔悴的中年漢子說道:“殿下,現在去什麼地方?是否前往下宮原城求援。”

    這面色憔悴的中年漢子正是逃出上宮原城的宮原正重,看著大火沖天的上宮原城淒然一笑,回道:“上宮原城毀了,難道楢崎豐景還會放過下宮原城嘛?”

    那問話的武士一聽也是苦笑了一聲,是啊,連上宮原城都被攻破了,難道近在咫尺的下宮原城還會倖免,又想到了什麼說道:“殿下,我們去中山城,聽說伊達氏一族的新主伊達政衡殿下乃是一名強大的武士,憑藉著不足五十人的兵力一舉擊敗了中山范時,還攻克了中山城,殿下和伊達宗衡關係不錯,應該會幫助您重新奪回宮原城的,殿下快走。”

    宮原正重眼前一亮,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也只有如此了,想那楢崎豐景這一次出兵定然不會只是打我們,應該是要和伊達政衡一戰決定唐松地區的霸權,或許跟隨他還有一線生機,走。”

    宮原正重能力雖然不是很強,可是也是一名相當果決的人物,不然也不會在事不可違的情況一把火燒了糧秣和城寨逃出山出,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會立即去做,帶著手下們朝著中山城而去。

    ……

    下宮原城很快陷落了,城主宮原七郎兵衛在陷落的一刻立即開城投降,只是他的想法很好,結果很悲慘,解除兵器的他們很快意識到事情有一些部隊了,因為周圍的楢崎軍士兵根本沒有去撿取兵器,而且亮出了鋒利的武器。

    楢崎豐景露出森然的牙齒大聲喊道:“屠殺乾淨。”

    失去武裝毫無抵抗之力的俘虜很快就被斬盡殺絕,下宮原城血流成河,楢崎豐景眸子裡掠過一絲狠辣。

    攻克上、下宮原城的楢崎軍已經無力再戰,一場大火傷亡慘重,楢崎豐景命令著手下收拾殘局,想要進去好好休息一番。

    剛剛左腳邁進下宮原城的大廳,一名亂波傳回了急報,差點讓他口吐鮮血暈死過去:“大人,伊達軍晌午起兵殺奔鳶巢山城去了。”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13 19:38
第二十五章 動向

   對於政衡口吐“三村家親投靠毛利元就”的妄言,眾人嚇得僵持了身子瞪大了眼珠子望著政衡,想要從政衡的臉上瞧出花來,只是政衡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難道要告訴他們,前世的他看過毛利元就從安芸的一個兵力不過數百人的地方小勢力發展成為統治多個分國的龐大勢力的勵志小說,清楚瞭解了三村家親依靠著毛利元就的支援成為了備中霸主,後面還略略提到了三村家親被宇喜多直家暗殺的事情。

    野山益朝看到政衡滿臉的理所當然的樣子,心中暗暗吃驚,低聲喃喃道:“要是三村修理大夫真如殿下所言的話,得到強力大名西國智將毛利元就的支援,備中國要亂起來了,或許這是我們伊達氏崛起的良機。”

    真兵衛大點起頭道:“對,對,對,一旦讓三村匹夫得到了大力支持,靠近川上郡的哲多一定會受到強力的攻略,到時候就是我們搶佔的好時機,殿下,恕臣下妄言,您一定要成為尼子氏的夫婿,只要雲州尼子氏稍稍送來一些物資就夠我們發展的了。”

    赤木也是點頭稱是,坐在他身側的左兵衛也是一臉的戚戚然,好像政衡不成為尼子氏的夫婿就犯了多麼大的罪孽一般。

    野山益朝不愧是伊達氏的善戰名將,一下子就分析出了許多道道來,說道“正是如此,如果三村修理大夫得到西國智將毛利元就的支援,那麼我們好不容易站穩腳跟的鳶巢山城該如何是好?在我看來,他一旦得到支援,在尼子氏勢微的情況下,一定會出兵和莊為資爭奪備中國霸權,身為莊為資名義上的從屬勢力必然要為莊氏出兵出力還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好處……如此一來,已經坐擁川上郡和後月郡兩郡土地並且得到都窪郡幸山城石川掃部助支援的三村氏會逐漸榮顯,坐擁三郡之地積澱深厚的莊氏苦苦支撐,而剛剛經歷大戰元氣大傷的伊達氏卻難逃被滅的命運,現在唯有取得和莊為資平起平坐的地位方才能夠擺脫出兵出力的束縛,向雲州尼子氏求親正是最好的辦法。”石川久智,累代官職掃部助,都窪郡幸山城主,號稱備中國糧倉之稱,一直是莊為資和三村家親極力拉攏的物件,和三村家親是姻親關係。

    政衡揮揮手道:“信弘,繼續,下面書寫一下我家的情況,不用誇大,就說經過了兩次大戰家中元氣大傷,動員力上面可以按照2月前的動員力,嗯大約在二千人左右,武器糧草方面好好訴訴苦,說有心撲滅三村家在哲多郡的同伴的叛亂,只是武器糧草不足,就這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二階堂信弘鎮定了片刻,重新鋪開了一張新的白紙,重新書寫了起來,手還是輕輕的抖動著,筆下的漢字有點扭曲,還好他沉浸漢字數十年,年輕時遊歷金閣寺的時候遠遠瞄過一眼國寶王羲之的真跡“喪亂帖”驚為天人,好生重金購買了一份時人描摹的本子返回家中好生臨摹。

    國寶王羲之的真跡“喪亂帖”是鑒真和尚瞞著官府秘密東渡日本的時候帶來的,當時鑒真和尚瞞著官府秘密東渡日本的時候還帶走了王羲之的行書真跡一幅“喪亂帖”、王獻之的行書真跡三幅,以及其他各種書法50卷,都是一等一的國寶。

    當時日本人書寫文狀常以會寫漢字為傲,只有低賤粗魯沒有多少文化的鄉下武士才用日文書寫,還常常寫錯,一代代錯別字下來日文中全都是一些漢書的偏旁。

    時人有“上等人寫漢字,下等人寫日文”的鄉民俚語,聽到這有點粗魯不堪的鄉民俚語的時候,政衡哈哈大笑,心有戚戚然,還略有一點難受,想起前世國人以讀寫英語為榮一般,自己當時不會讀寫英語連四級英語連續三次都落榜遭受到的譏誚。

    胡思亂想了一陣,看到二階堂信弘終於書寫完畢,當面朗讀了一遍,眾人心中暗歎不愧是累代佑筆頭職位的老人,言辭要誠懇處異常誠懇,掩藏鋒利處點到為止,好一篇文章。

    政衡前世的時候看過許多白話文,聽得二階堂信弘的文言文,腦子一陣頭大,大致意思倒是聽得明明白白,然後說道:“既然如此,信弘,你願意為我到雲州月山富田城去求親嗎?”

    二階堂信弘立即拜道:“是!”

    政衡特意吩咐道:“信弘,前去月山富田城帶上佐次郎,讓他也看看世面,還有你此去的目的一是求親,二是看看尼子氏的動向,聽聞居住在松山城的使者乃是新宮黨人,此次前去聯絡尼子氏切不可與新宮黨發生衝突,也不可與他們過於親近,還是找一找其他重臣的門路作為倚靠。”

    二階堂信弘一一記下,明白帶上佐次郎多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又想到也要讓佐次郎出去多多見識一下世面,老是躲在小小的阿賀郡也總有一點坐井觀天夜郎自大,對於佐次郎的成長非常不好,當年要不是自己前去京都遊歷過金閣寺也不知道天下之大,從兄長的手中越級提拔成為了伊達宗衡的佑筆頭。

    政衡吩咐完畢回身又對二階堂信弘點了一句:“信弘,那鬼山城的動向如何?”

    二階堂信弘一頓,他在政衡出陣鳶巢山城的時候坐鎮甲籠城,任務就是監視鬼山城,立即回道:“在上、下宮原城籠城戰時,鬼山城蠢蠢欲動,要不是看到甲籠城已經構築起了簡單的工事,後來一日內殿下擊敗楢崎一族奪取鳶巢山城和小穀山城立即退守鬼山城,幾日來或許也是明白了自己的末日將至極力加緊安撫足輕,只是城中足輕惶惶可不終日,多有逃散者,實際兵力已經不足五十。”

    野山益朝皺了一下眉頭道:“殿下,自從兩次大戰,特別是上宮原城一場大火,領地內損失慘重,下熊穀村陷落使得被官們蠢蠢欲動惶惶不可終日,現在發動對鬼山城的攻勢,兵力上有點捉襟見肘,是否等到秋收後?”

    真兵衛搖頭道:“宮內少輔大人,殿下的意思並不是僅僅是奪取小小的鬼山城,而是通過鬼山城突入草間,將高粱川井倉的川崎城、草間的城山城、豐永的宇山城、土橋的大松城四座城堡牢牢抓在手中。”

    政衡一聽真兵衛所言和自己不謀而合,暗自驚訝之餘有吃驚不少,想到如果真兵衛都能夠看到自己的謀略所在,何況老謀深算的莊為資和漸露崢嶸的三村家親等人了,只要一窺落葉而知秋,查探一番自己的動向就能夠知曉自己的謀略,心中越發的焦急起來,對著真兵衛露出了讚賞的目光,讓他繼續說下去。

    對於當日重用真兵衛,政衡多是為了制衡原伊達氏一班老臣和安撫中山氏家臣,後來真兵衛屢立戰功也算是有識人之能,可沒有想到他能夠看得懂自己的謀略,實在是讓人眼前一亮,有成為三等智將的潛質,智臣分三等,一等智將鎮數國之地,如毛利元就、德川家康、織田信長、豐臣秀吉之流,二等智將鎮一國之地,如明智光秀、最上義光、宇喜多直家之流,三等智將鎮一城之地,其他末流智將只能夠在一町一村間為了幾畝土地爭鬥不已。

    二階堂信弘、野山益朝等人聽到政衡想要攻取鬼山城都只是局限於一城一地,可沒有年輕的真兵衛想到了其他,紛紛羞愧不已,二階堂信弘對於佐次郎前往月山富田城見見世面更加的強烈了。

    真兵衛看到政衡目光中的讚賞,心中暗喜,道:“不管尼子氏同意求親要求與否,我們和松山城的關係隔閡已生,撕破臉皮是早晚的事情,松山城莊為資不會坐視我們繼續吞併附近國人豪強,繼續擴張勢力,雖松山城大部分軍力投向了猿掛城,可是佐井田的莊(植木)下總守還有餘力攻城掠地,一旦反應過來趁機聯結上述諸城,便猶如一把把尖刀插入小阪部川的心腹之地,只能仰人鼻息。”

    眾人聽得真兵衛的分析,全都嚇出了一身冷汗,沒有想到好不容易奪取了鳶巢山城有點國人豪強的動靜,就立即將要面對更加嚴峻的考驗,紛紛提出了非常有建設性的提議,全都是圍繞著如何攻取高粱川井倉的川崎城、草間的城山城、豐永的宇山城、土橋的大松城四座城堡的事情上面來。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13 19:38
第二十一章 黑煙

    楢崎豐隆自稱備後守,性謹慎,好虛名,聞聽鳶巢山城鞭炮響起,遙望狼煙直竄天際,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到底是誰打的鳶巢山城無力派人前來求援?用到鞭炮、狼煙的求援手段,說明鳶巢山城已經無力求援只得用最後的手段,不要忘記了日本國土面積狹小,豪強國人的領地更加小巧,鞭炮或許沒人主意還以為是打雷聲,可那狼煙十裡八村都能夠看到,就算是出征在外的楢崎豐景也能瞧見。

    楢崎豐景在阿賀、哲多兩郡勢力算是上乘,也不是沒有仇人,許多豪強國人都在暗中打著奪取鳶巢山城的主意,在阿賀、哲多兩郡內也就只有多治目氏的鹽城山城、新見氏的楪城、羽場氏的見阪山城可與其媲美。特別是鹽城山城的多治目氏,當年在爭奪備中霸權的暗算過他們,殺了他們當時的家主多治目備中,奪取了下熊穀村的肥沃土地。

    如果一旦讓他們知道了鳶巢山城發生的變故,會不會起兵前來攻打小穀山城?一想到這裡,楢崎豐隆暗恨起楢崎七郎貪杯誤事,可又轉念一想吉田豐久是一名謹慎小心之人,為何發生此等事情?

    想不通,若是其他將領聞聽主城危急關頭早就派兵前去援救,生性謹慎小心的楢崎豐隆不然,對於未知的情形需要探查清楚才能夠做出最為正確的部署,一面遣人前往下熊穀村監視鹽城山城的動向,一面派次子佑兵衛領兩名機靈的武士前去鳶巢山城探查一番,臨行前一番叮囑。

    通往鳶巢山城的山谷一側土山上早已經等候多時的百餘人靜靜地等待敵人的來援,3名提著長槍的足輕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了谷口,哨兵立即報告道:“穀口發現敵人的偵察,是否擒獲他們?”

    政衡望了一眼還在躁動中的鳶巢山城,微微一笑說道:“鳶巢山城現在應該沒有陷落,放他們過去,就算是再謹慎,我看你到底救與不救?”

    救,當然得救!眼睜睜的看著鳶巢山城遭遇不足百名敵人攻擊陷落,自己卻無動於衷的話,等待楢崎豐景回來怕是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剛剛從次子的口中得知了鳶巢山城的軍情,楢崎豐隆立即命人前往上、下宮原城說明鳶巢山城放鞭炮點狼煙的具體情況,一麵點起200人殺奔而來。

    他非常期待楢崎七郎和吉田豐久能夠堅持住,等到自己到來前後夾擊、關門打狗,或許可以殺得敵將雞犬不留。

    為何他能夠如此期待呢?鳶巢山城一開始打的措手不及,只需要防守得當,憑藉著八十守卒足以等候自己殺到。

    想法不錯,三個足輕只是遠遠觀望了一陣,沒有探明吉田豐久早已經背主出賣了情報騙開了大門,守卒更是沒有吃好午飯餓的前胸貼後背。要不是政衡打著圍點打援的主意,怕是早已經奪城成功了。

    “動作快點,延誤了戰機,你們怎麼擔待得起嗎?”楢崎豐隆焦急的呼喝著手下足輕,他聽得佑兵衛的回報說是鳶巢山城已經剩下了本丸,再不援救的話就難以再救,便呼喝著全軍前進。

    “敵人來了,弓箭準備好!敵人來了,弓箭準備好……”政衡一個個敲打著手下眾人的肩膀,吩咐著,準備戰鬥的命令,本來這件事情是由足輕大將幹的,可此戰關係著能夠取得鳶巢山城以及小穀山城,完勝楢崎豐景的關鍵所在,不得不小心行事,事必躬親。

    政衡站在一個山坡上,搭弓瞄準,獨眼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閉著眼睛瞄準,更能夠瞄得准,十幾天的強訓說不上練習的百發百中,湊合著不會做到脫靶。重藤弓和建議製作的丸木弓威力大射程遠,朝著一個又一個經過眼前的頭顱,等待著合適的敵將的吹按。

    “就是你了!”政衡看到了一名穿著和身材都和身旁普遍營養不良的武士,拉開了弓弦,“嘣”的一聲箭矢射了出去,預示著伏擊戰的開始。

    利箭破空之聲,刺耳到了極點,這一聲的到來的同時,伏擊的被伏擊的紛紛清醒過來,伏擊的提著手中簡易製作的丸木弓搭弓射箭,被伏擊的紛紛躲藏到了道旁。

    “咦,這是……敵襲!沖過去,殺進鳶巢山城!”楢崎豐隆自認為做出了一個極妙的命令,卻不知道讓他死無全屍,命令間破空聲已至面門,楢崎豐隆揮刀禦砍,明白箭矢太快無法抵擋,經驗豐富的他本能的偏了一下腦袋,利箭幾乎擦著他的臉頰射了過去,臉頰上一道血痕,劃破了相,紅腫了一片。

    楢崎豐隆僥倖躲過了一劫,他身後跟隨著的佑兵衛卻被正好射中了面門,然後重重的摔倒在地,在倒下前,他的額頭上便已經多了一支射進半截的箭柄,破裂開的額頭下瞪大了眼珠子一臉的不敢置信。

    楢崎豐隆定了定神,大聲命令著,沖進穀內的各步兵小隊在武士的帶領下開始做出反應,大半個小隊的足輕迅速的依託道路兩側樹木準備就地反擊,剩下的足輕在數名武士的帶領下向著鳶巢山城的方向衝鋒,好夾攻鳶巢山城中的敵軍,與城中守兵合併一處,到時候外面的伏兵將不攻自破。

    楢崎豐隆不愧是擁有善戰之名的勇將,在面對次男死在當面的情況下還能夠做到臨危不亂、處變不驚,毫無疑問,他自認為做出的決定是最正確的決定,前提條件就是鳶巢山城還沒有陷落。

    然而,楢崎豐隆期待看到的一幕沒有上演,倒是他想要看到的兩面夾擊、關門打狗的好戲上演了,只是那條倒楣的野狗變成了他自己罷了,肅清了鳶巢山城殘敵的野山益朝、真兵衛本來想要出城前去救援政衡,沒有想到敵人會自己送上門來。

    楢崎豐隆率領一隊百餘人兵馬殺到鳶巢山城前的時候,城頭上野山益朝等人大聲喊道:“楢崎備前,你來晚了,鳶巢山城已經屬於我們伊達氏一族的了,快快投降!”其中還有吉田豐久躲躲藏藏的身影。

    “吉田備後,背主惡賊……”

    楢崎豐隆一眼就看到了城頭躲藏的吉田豐久身影,頓時猶如冰窖一般,他方才明白為何堅固的鳶巢山城會如此快速的陷落,原來有背主惡賊內應,看了一眼身旁惶恐的足輕,知道靠著百餘人沒有辦法反攻逆襲了,也明白自己唯一的活路是帶領著剩下的部隊往回退出山谷,立即返回小穀山城等待主公的回歸,這時的他只能下令:“向穀口突圍,殺出這裡我們才有活路!”

    “將黑油罐扔下去,點燃大火,讓他們無路可逃!”上次攻打中山范時沒有用上的黑油罐,出征前再一次帶上了,政衡一見楢崎豐隆想要逃跑,立即下達了封鎖山谷的命令。

    只見山谷內砸下許多罎罎罐罐,砸破於地上後溢出了許多的油來。接著一支支綁縛麻布點燃的火箭射進了山谷內,沾染黑油的矮樹點燃了起來,一下子整個山谷便成了一片火海,阻擊的足輕只能在高熱的火海中哀嚎著然後死去。

    楢崎豐隆領軍返回,看到山谷內一片火海無路可逃,由惶恐演變成了恐懼,特別是聽到火海中同伴嗷嗷亂叫的聲音更是膽顫,這個時候政衡下令全軍高喊:“降者不殺!”

    楢崎豐隆抬頭望著已經升到正中天空的太陽,高高說道:“我楢崎備後守豐隆身為備中名將如何能降服你伊達小兒,給我殺!”率領著三名同族朝著一側山坡爬去,其他百餘足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大喊投降,將足具兵器拋下躲到鳶巢山城下去了。

    這百餘足輕全都是臨時招募來的農民,一見到鳶巢山城陷落,後路斷絕,哪裡還有其他生路,便投降了。

    好漢也怕群毆,楢崎豐隆雖然善戰,可是心中已經膽怯,十分力氣只能發揮出七分來,在數十人的圍毆下漸漸不支,被一支不知道什麼地方刺過來的長槍刺中了胸膛,死在了一名只有名沒有姓的銅山眾手下。

    大破楢崎豐隆後,政衡留下野山益朝和五十名銅山眾後,裹挾著一百五十多降兵帶著楢崎豐隆和楢崎七郎的頭顱來到了小穀山城前。小谷山城看到己方留守大將全部被殺一陣軍心亂開,在得到了吉田豐久的親自書信勸降後,立即開城投降。

    僅一日時間便攻克了鳶巢山城和小穀山城,正當此時此刻,站在小穀山城上的政衡等人看到了小阪部川方向燃燒起來的黑煙,比起鳶巢山城外還有龐大數十倍的黑煙。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13 19:39
第二十六章 父子

    小阪部川沿岸,自從上、下宮原城遭遇楢崎豐景侵攻,楢崎氏滅亡後,上、下宮原城附近土地落入了政衡的收中,僅僅留下了一座小小的下宮原城,至此,小阪部川沿岸僅僅除了一座孤零零的鬼山城還掛著黑色竹二羽飛雀家紋的旗幟,其他諸城市全都是懸掛著赤色竹二羽飛雀家紋的旗幟,在微風中哧哧的飄動著。

    鬼山城本是甲籠城的支城,從旗幟家紋就可以看出兩家的關係匪淺,鬼山氏本是伊達氏的分家支脈,比起野山益朝所在的野山氏要晚了許多代,改過數次苗字,本姓伊達,後來改為衫,現在是鬼山,就是俗稱的三姓家奴。

    鬼山城通體木制結構,和中山城有的一拼,還好不漏風,作為甲籠城的支城,伊達氏建造的時候哪還有餘錢來修築,大部分都投入了修築甲籠城當中去了,鬼山宗治反目獨立後又挨過伊達宗衡的幾頓老拳,鬼山城勢力從此退出小阪部川往草間地區奪食。

    鬼山宗治聽聞伊達宗衡、信衡現在後戰死備後國,猶如壓在身上的三座大山終於打倒了,心情舒暢,立即蠢蠢欲動起來伸出了賊手重新向著小阪部川伸了出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剛剛伸出來手來就遭到了當頭棒喝,一桶冷水澆滅了他萬千雄心。中山范時戰死、楢崎氏滅門的消息接蹤而至,自己派出去的嫡子被駐紮在甲籠城的二階堂佐次郎敲碎了腿骨打得半身不遂,鬼山城守城足輕逃得大半,立刻乖得跟肥貓似的,加緊向松山城莊為資求援,不要忘了,鬼山宗治和伊達政衡在名以上都是松山城莊為資的附庸勢力。

    鬼山宗治長的肥肥胖胖,在他那寬闊的肩膀上,扛著巨大的豬頭,活脫脫一隻肥豬,儘管如此,他不僅不蠢笨如豬,還野心勃勃,不過能力上就有點不足,也就是那種志大才疏的類型。

    日本戰國亂世人們吃不飽穿不暖,就算是天皇都靠賣字畫為生,二階堂信弘年輕時候買來的那副“喪亂貼”臨摹畫本就是天皇御筆,這還是後來佐次郎成為一國一城之主後得到許多天皇御筆後才知道的。在普遍營養不良的亂世,為了一口白米飯武士都得冒綠光的時代裡,鬼山宗治能夠長成肥豬一般也算是一個異類。

    眼下,他正揮汗如雨的騎在自己的兒媳婦菜菜子的身上,他長得五短三粗的倒是比那躺在床上苟延殘喘的獨子鬼山全治要強的很多。前文說過,自從他伸出賊手派遣了獨子鬼山全治出兵小阪部川,想著先奪取了已經變成廢城的甲籠城,哪裡想到駐紮在那裡的佐次郎會如此兇悍打成了重傷,從山上掉了下來,好不容易撿回條性命卻是半身不遂下半輩子隻能夠在床上度過。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獨子完了,精力還算旺盛的鬼山宗治又不敢派出捉襟見肘的足輕前去報仇,便瞄上了服侍自己獨子的兒媳婦菜菜子的身上,期待著能夠生出一子半女來好作為自己的繼承人來繼承鬼山城,不然不用伊達氏來攻打,鬼山城遲早要滅亡。

    而菜菜子天生就是風流的貨色,十幾歲的時候風聞娘家,後來嫁給鬼山全治有所收斂,現在看到鬼山全治傷重眼看著下半輩子要麼返回娘家重新嫁人,要麼守著活寡虛度餘生。

    你有情我有意,菜菜子半推半就下上了鬼山宗治的榻榻米。鬼山宗治望著那一身年輕的白肉,整起來就是舒坦!全然沒有看到傷重中的鬼山全治陰沉著臉咬牙切齒,這兩天菜菜子照顧他的時候,常常看到菜菜子臉上洋溢的一抹緋紅吸引,明白內室中哪個男人可以進出便起了疑。

    今天又不見了蹤影立即就明白了前因後果,都說閹人出豹子,更不用說本來就精力旺盛無法無天的主,傷了身子斷了骨頭下半輩子算是做的真真切切的閹人了,一旦發起火來是上天入地的。

    鬼山全治猙獰的想要撐起身來,忍著雙腿傳來的陣陣疼痛,可是心中的疼痛讓他撐起了身子,他瞧著從窗戶外射進來的晨曦,明白過一會那姦夫淫婦就會來到自己的病房看望自己,他從床邊摸出了一把脅差,這是他心愛的寶貝,是菜菜子偷偷藏在他的枕邊的。

    抽出寒光粼粼的脅差,突然想到菜菜子放在枕邊是不是早就有意讓自己自我了斷,又想到菜菜子向來乖巧便想岔了方向一般怒意加醋意,又翻騰了起來,覺得自己最心愛的東西卻被一頭肥豬拱了,那肥豬又讓菜菜子送刀這不是要讓他自我了斷好長期霸佔嘛?!想岔了的他一時間難以抑制,表情更顯猙獰。

    心滿意足的鬼山宗治全然不顧兒子的感受,伸手在菜菜子那身細皮嫩肉上摸了兩把方才的一樣樣的起身披上了一件和服,拿起太刀,拖了一雙木屐踢踏踢踏的朝著鬼山全治的病房走去。

    自從和菜菜子發生關係後,特別是在伊達氏強大起來的壓抑下,鬼山宗治的心理發生了變化,朝著變態的方向轉變,他每日完事後都會去看看鬼山全治,表現出一副慈父的模樣,說是愧疚,其實是一種變態的炫耀心理在作祟。

    你看看,你媳婦在我床上呻吟,特別是在伊達氏越來越強大的日子裡更是變著法子的炫耀自己的強大,無法在平常心理上滿足,只能夠在變態扭曲的心理上滿足。

    “兒啊!好多了沒有?”看到側頭躺下的鬼山全治,鬼山宗治看似平常慈愛的問候了一句,“兒啊!沒事,很快就會好的,伊達小兒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松山殿不會放過了他的,你不用擔心,天塌不下來,一切都有父親呢?都交給父親來處理,會好好的照顧的!”他特意望了一眼剛剛梳洗好走到門邊的菜菜子。

    看似平常,聽在鬼山全治卻變成了一種一切都有鬼山宗治,他不用擔心,特別是最後一句,都交給父親來處理,會好好照顧的,處理什麼,照顧又是什麼,一時間立即想岔了,想到自己心愛的菜菜子躺在對方身子下處理、照顧的情景。

    “父親……”聲音低落遠遠的聽不大清楚。鬼山宗治說這話的時候的卻有炫耀扭曲的心理,以為鬼山全治感激涕零便上前靠近道:“兒啊!想說什麼,都說出來,父親會為你做主的。”

    菜菜子彎彎的眉毛心理沉甸甸的,一副魂遊天外的樣子,眼睛直勾勾的我盯著地板,走路非常的遲緩,看到如此模樣,生怕鬼山全治發現端倪的鬼山宗治立即喊了一句:“菜菜子,快去打一盆水來,給全治洗一把臉。”

    菜菜子卻好像沒有聽到,依舊看著地板發呆,鬼山宗治站起身來上前捅了一下道:“還不快去。”

    “啊!”菜菜子冷不丁驚醒過來,朦朦的看著鬼山宗治又看了一眼黑沉著臉故意不看她的鬼山全治:“我這就去,我這就去……”匆匆轉身而去,在離開前,鬼山宗治鬼使神差的竟然伸出手摸了一把菜菜子的後背,看似簡單的安撫,可是看在臉色黑沉的鬼山全治的眼中更加的猙獰了。

    菜菜子如同觸電一般猶如一隻受驚的鵪鶉逃也似的竄出了病房,到外面院子中打水去了。

    鬼山宗治心底嘿嘿一笑想著晚上要好好整整,轉身的臉上卻掛上了慈愛的目光道:“兒啊!你怎麼了?”說著又走了過去。

    鬼山全治本來並沒有下定決心要用脅差,可是看到剛剛兩人的動作,鬼山宗治的荒唐,慌亂的菜菜資想當然地認為菜菜子只是懾於淫威不得不屈從,越發覺得是鬼山宗治的錯,你不義休怪我不仁。

    戰國亂世父子相殘兄弟相克的事情層出不窮屢見不鮮,他心下一橫,抽出藏在身下的脅差,猛然朝著鬼山宗治刺去。

    鬼山宗治剛剛轉身走向病床的時候看到了鬼山全治眼角流露出來的猙獰目光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心中早已經起了疑心,腳步遲緩了兩步,下意識的停下了前靠的身子。

    “哧”脅差破開的聲音響起,鬼山宗治肥胖的救了他一條狗命,暴怒的鬼山宗治退後兩步,忍著劇痛望著血淋淋還在往外噴著血柱的血洞,怒視著緊緊持著脅差咬牙切齒猙獰異常的鬼山全治。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13 19:39
第二十二章 四鄰

   “不愧曾經是備中的霸主啊!連小穀山城都是用石頭壘砌來的城堡,擁有二之丸的城堡啊!”一行人一面走向上城的石階,政衡一面扶著城壁,一面搭在真兵衛的肩頭,沿著城壁內的窄道,慢慢進城,沿路上沒有任何手把,走得甚是艱辛,口中嘖嘖稱奇。倘若強攻的話,需要付出的代價巨大,單單這樣一座城堡只要意志堅定的百人防守,就是千人也難以攻克,還好是被勸降的。

    突然,城下傳來一不安的聲浪。

    最早發現異變的是真兵衛,大聲喊道:“下面在吵什麼,難道楢崎豐景領軍突然回來了?”回頭望去,城下的人全都仰著頭望著北面的天空看,有的人指天畫地,議論紛紛,擾嚷不休,政衡立即領悟了過來。

    頭頂上正好處於正中央的太陽,藍天碧雲的天空,白色的天際間,一片比起鳶巢山城外還要龐大十倍以上的黑煙升騰起來,翻滾不休,政衡一看之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陪同的人員也都發現了天空中劇烈的變化,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眼中全都是驚疑不定的目光。

    政衡望著黑煙翻滾的方向,問身旁的赤木說道:“赤木,你看看,那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燃燒起那麼巨大的火焰。”剛剛經歷過一場鳶巢山谷內的黑煙事件,對於突然冒出來的龐大十倍以上的黑煙,理所當然的認為是著了大火,還是同樣用黑油燃燒起來的大火,不然不會冒出如此恐怖的黑煙。

    赤木急行了兩步爬上了城壁,朝著北方的方向仔細看著黑沉沉的天空,應道:“唔……大火好像是在小阪部川方向。”

    “小阪部川方向?”真兵衛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方向,皺眉道:“的確是小阪部川方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有人為了阻擋楢崎豐景進攻點燃了大量的黑油。”

    政衡眉頭皺在了一起,慢慢開始判斷道:“黑油,對,黑油燃燒起來的黑煙就和這樣一模一樣,只是要冒起如此大規模的黑煙必須要有二十倍於我方擁有的黑油,我已經將所有黑油帶出來了,二階堂信弘不可能短時間內得到如此多的黑油,鬼山宗治想著我和楢崎豐景兩敗俱傷的主意也不會出手,那麼……”

    獨眼中閃出欣喜的異光,政衡心中猜測,楢崎豐景率領六百軍勢本身就在人數上有優勢並不需要如此大量的黑油,應該是上、下宮原城的人幹的,而且城中多半存有大量的黑油,否則不可能翻滾起如此劇烈的黑煙。他不愧是看過無數邏輯推理大片的穿越者,憑藉極少的線索,就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分析個不離十。

    越想越覺得事情就是如此,政衡猛然回頭,大聲喊道:“真兵衛,馬上派人核查,還有,通知益朝,命令他將所有弓箭手都交給我,我要親自前往迎接敗退回來的楢崎豐景,為這場合戰畫上圓滿的句話。”

    ……

    阿賀郡大佐町上熊穀,鹽城山城。

    鳶巢山城和上宮原城接連傳來的黑煙立刻驚動了期待雪恥的多治目備中守經孝,多治目經孝自稱備中守,多治目氏與楢崎氏結仇的時代要追溯到南北朝時代。

    當時得到權臣山名氏資助的多治目氏率大軍驅逐了松山城主高師秀,就是楢崎氏從中作梗讓背主逆賊秋庭信盛奪了松山城。多治目氏家主溺死高粱川,從此以後多治目氏一代不如一代,領地從半國縮小到了數村。

    四年前趁著多治目經孝喪子心痛之時起兵奪取了肥沃的下熊穀村,新仇舊恨,一直被他引為奇恥大辱,生死宿敵。

    多治目經孝看到楢崎氏方向接二連三的黑煙冒起,頓時心頭衣凜,猛然站起身來,看到遠處黑煙滾滾翻轉,頓時變了臉色,大笑起來,呼喊道:“快,快去鳶巢山城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有人在和楢崎惡賊死鬥,問問要不要我們幫忙,還有立即動員集結所有兵馬,先奪了下熊穀村再說。”

    ……

    上房郡中津井村,佐井田城。

    植木下總守秀長,是松山城莊為資的同族,他的父親植木(莊)藤資和莊為資算是堂兄弟,佐井田植木氏有稱呼為佐井田莊氏,是莊氏統治上房郡的鐵壁,和猿掛城的同族穗井田四郎次郎實近一起就如同毛利元就、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的關係一樣,只是還沒有完全制霸備中國就已經耗盡了能量。

    天守閣上,植木秀長手扶著扶手遙望東南,面色凝重,嘴角抽動了一下,低聲說道:“阿賀郡自上月伊達小兒攻殺中山范時,沒有想到竟然燃氣如此大的戰火,阿賀郡,不,備中國的亂局再一次開始了。”

    他的二弟若林治部左衛門微微笑了一聲,說道:“兄長,會不會就是那伊達藤次郎引發的戰事,如果真是的話,他還真是一個躁動的人。”

    另外一個弟弟植木孫左衛門看了一眼二哥道:“二哥,看來你對伊達小兒很看重啊。”

    若林治部左衛門搖搖頭說道:“不,我不是看重他,而是他戰勝中山范時本身就透著邪乎,讓我非常擔憂他會給備中國局勢帶來什麼變化。”

    植木孫左衛門點點頭凝重道:“大兄,如果真是伊達藤次郎發動的戰火的,失敗了一了百了,可是,勝利的話瞧這陣勢,將天翻地覆的銳變,聽聞莊備中守殿悔親,雙方的關係……”

    植木秀長的臉上同樣露出了憂愁和對莊氏前景的陰晦,手指敲打著扶手,道:“查,給我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我需要知道這十幾天阿賀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莊氏的權威日益衰弱了,內憂外患啊?!”

    ……

    川上郡成羽莊,鶴首城。

    本丸之中,一間並不算寬敞的會議室之中,一名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精悍中年男子,正是三村家的家督三村修理大夫家親,此刻正眉頭緊鎖,端坐在首座。

    在首座的左側安坐著一名略顯消瘦的三十五六歲的男子,則是三村家親的兄弟,擔任副大將的三村紀伊守親成。

    另外一側安坐的黑衣老僧,扮相陰沉,則是三村家親的謀主法雲。

    一直以來都跟隨出雲月山富田城尼子氏出陣和莊氏算是同伴的三村家親近年來看到了尼子氏衰退勢不可擋,便有心要與下道、小田、上房三郡霸主松山城主莊為資爭鬥一番,積極和尼子氏的仇敵大內氏聯絡。

    只是大內氏重臣陶隆房和相良武任內鬥不止,無法顧忌遙遠的備中國。

    自從月前莊為資突然起兵1600進駐猿掛城,讓心有異動的三村家親看到了危急情況,又探查到尼子氏使者到了松山城沒有動靜。

    他雖然鄙視反復無常耳根軟弱性格的莊為資,卻也無法坐視得到尼子氏支援的莊氏實力,在兵力上三村氏還是無法與莊氏對比,一直處於防禦方。

    三村家親面色憂色向著身旁的法雲問道:“真的要背棄民部少輔殿投靠陸奧守殿嗎?”民部少輔說的是雲州尼子氏家督尼子晴久,後者則是指毛利元就,官職陸奧守。

    法雲微微鞠了一下躬,低聲回道:“殿下,人必須掌握時機,才能創造席捲天下之勢,否則終其一生都只能窮居陋巷,默默無聞以終。不管是尼子還是大內都已經勢力衰敗,國人暴動不斷,只有安藝毛利氏內制霸安藝諸雄,外備後國人臣服,只要有時機到來,將席捲整個陰陽兩道,三村氏要在這場洪流當中看準時機一舉奪取備中,然後席捲美作、備前兩國,則霸權可成。”

    三村家親又看向親弟三村親成,三村親成點頭稱是,道:“殿下,現在時不我待,莊為資調動兵力看似正常,可是想一想莊為資的年齡,就可以看出他正在給他的嫡子莊高資鋪路,一旦他調動完畢便是對我家進攻侵攻的時候,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贊成法師的提議,向毛利陸奧求援,擊破猿掛城,擴建鬼身城壓制莊為資的動向。”

    正當三人做出決定要向毛利元就遞上降書的時刻,城中躁動起來,三村家親強自鎮定的跑出會議室正好看到那龐大的黑煙,看看方位,大呼一聲:“天助我也!”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13 19:40
第二十三章 決勝

   得知政衡襲擊鳶巢山城的大致消息的楢崎豐景震怒異常,自己率600大軍出征小阪部川,不僅上宮原城讓他的兵馬損失慘重,又得到了鳶巢山城戰況緊張的消息,使得臉上的面子實在是掛不住,強自鎮定的對著已經面露強烈返家情緒的諸武士聲嘶力竭的大聲喊道:“這個伊達小兒只有兩百兵力,已經傾巢出動,楢崎備後、七郎、吉田備前都是善戰之將定然能夠抵擋住他們的,我要直撲中山城,滅他全族,方消我心頭之恨。”

    被上宮原城火熏的面目全非的楢崎春景立即進言道:“父親,萬萬不可,現在我家損失慘重,戰兵不足一百七十人,傷兵近百,戰死三百多人,士氣極度低落,哪裡還有餘力繼續進攻,必須先穩住鳶巢山城、小穀山城等地區的軍民士氣,如果讓鹽城山城的多治目經孝知道了我們的情況的話難以保證他不會出手,還是先返回鳶巢山城整頓內務,明年再來報仇。”

    一旁的幾名親近家臣也紛紛進言道:“殿下,少主說的正是,現在楢崎氏損兵折將,傷兵滿營,中山城什麼時候取不是取,聽聞那伊達氏一族已經被那平川久親殺得人丁稀落,現在傾巢出動打著圍魏救趙的主意,憑著幾位大將的能力定然能夠堵在穀中,這個時候回去堵住他們的歸路,殺的他們片甲不留。”

    楢崎春景接著更近一步說道:“父親,只要堵住了伊達政衡的歸路,誅殺了他,僅僅一封書信就能夠奪取唐松,何樂而不為呢?!”

    楢崎豐景握緊了拳頭,眼睛通紅,怒道:“伊達小兒,這次不斬盡殺絕,我誓不為人。”上、下宮原城的合戰已經徹底讓他失去了冷靜,變得暴怒狂躁,一邊握緊拳頭一邊不停咒駡著什麼聽不懂的語言。

    在暴怒狂躁的楢崎豐景的命令下,膽敢反駁他的嫡子楢崎春景被他留了下來,照顧傷兵滿營的下宮原城,獨自率領一百五十名足輕向著鳶巢山城疾馳而來,企圖堵住政衡的歸路。

    當雙方相遇的時候已經是在這一天的下午時分,太陽已經有點偏西,天文二十年(1551年)五月六日,誅殺中山范時奪取中山城也只是過去了二十天時間,備中三十天來隻下過兩場小雨,天氣晴,融化的雪水氾濫河川,山谷間的溫度還是有一點寒冷。

    從得知鳶巢山城受襲只是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從下宮原城急行軍翻山越嶺直線返回鳶巢山城,已經大大超出了平常行軍的速度的三四倍,氣喘吁吁,當趕到山谷腹地的時候,楢崎豐景再一次得知了鳶巢山城和小穀山城的具體情況,不是逃散四周的武士告訴他的,大部分武士已經一把火消滅了,少部分跟著吉田豐久投靠了政衡,逃散四周的足輕早早的返回家中不敢出門。

    楢崎豐景看到了腹地正對著山谷的當口,一道用十幾棵松樹構成的簡易工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工事後面上百名弓箭手正對著毫無遮攔的穀口開始搭弓上弦做著攻擊的準備。

    野山益朝手持剛剛從楢崎七郎手下繳獲的強弓,笑道:“殿下,看起來他們的損失很慘啊,聽說總共出征達六百人,您看看,現在只是回來了一百多人,還氣喘吁吁的急行軍。”

    政衡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已經奪取了鳶巢山城和小穀山城,他們應該還不清楚,將楢崎豐隆和楢崎七郎的人頭先扔給他們,讓他們放下武器退在一邊去,我們只誅殺賊首,這些足輕將很快就屬於我們的了,我可不想得到的是一片哀鴻遍野的領地。”

    野山益朝咧嘴一笑,轉念一想,也對,既然已經奪取了鳶巢山城、小穀山城,那麼楢崎豐景已經沒有能夠鎮撫足輕們的手段,便命人在陣前高聲喊道:“對面的兄弟們聽著,我主伊達藤次郎政衡順應民心佔領了鳶巢山城、小穀山城,誅殺了賊首楢崎豐隆、楢崎七郎,上天有好生之德,凡是不願跟隨楢崎豐景誅族滅族的,放下武器退到一邊蹲下,既往不咎,否則格殺勿論。”

    “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反抗到底格殺勿論。”“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反抗到底格殺勿論。”大喊聲響徹穀口。

    兩顆早已經洗得乾乾淨淨頭髮梳理整齊的首級扔到了陣前,兩顆首級隨著滾動破掉了沒有任何血跡的頭皮露出了白皙的頭骨,顯得猙獰陰森。

    聽到鳶巢山城和小穀山城陷落的消息,不管是楢崎豐景,還是普通一小小足輕都嚇傻了過去,又看到兩顆陰森森的熟悉頭顱映入他們眼簾,哪裡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恐懼和驚駭如同瘟疫一般的在武士和足輕之間蔓延開來,所有人都開始拼命的後退。

    “呯”第一把長槍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一名不滿十七的年輕足輕蒼白的臉上凝出了冷汗,顫抖著雙腿快速跑到了工事的一邊跪了下來不停磕頭道:“投降,投降,小人不想死,小人的老父親已經死在了上宮原城,小人再死了,母親就要哭死了。”

    誰沒有母親,誰沒有家人,一聽到年輕足輕的哭訴,哄得一聲,由農民構成的足輕開始崩潰了,哭叫著跑到了邊上跪在地上跟著瑟瑟發抖。

    楢崎豐景看到熟悉的楢崎豐隆和楢崎七郎的人頭,喃喃道:“你們誤我,你們誤我!”剛剛想要反擊的時候已經看到隊伍混亂到了極點。

    楢崎豐景深深吸了兩口氣,吐出一口濁氣,對著圍在身邊大呼小叫著攔阻足輕逃跑的楢崎氏一門喊道:“宇多源氏流楢崎氏的子孫,現在是我們決死的時候到了,只要攻破了前面百人擊殺了伊達小兒,勝利還是屬於我們的。”

    政衡看到決死到底的楢崎豐景二十三人,心中冷然,這就是失敗者的代價,眸子裡掠過一絲森冷:“弓箭手準備,射殺之!”

    他沒有再一次上演陣前收義士的戲碼,那樣會顯得很假,眼前這一群人就是想要投降,政衡也不敢收。

    奪了人家的城池,占了人家的地盤,殺了人家的親人,騎了人家的妻女,還想著人家效忠於你,這話說出來都沒有人相信你。

    兔子,阿賀郡橫著走的楢崎氏一族完全成為了一群帶宰的兔子,逼急了的兔子也要咬人。

    “射!”政衡靜靜的看著一個個決死衝擊的楢崎氏一門倒在了工事前沿,掛在松樹上,當最後一名越過松樹插滿了箭矢的武士倒在了政衡的面前,統稱為宮原籠城戰的合戰結束了。

    政衡蹲下身子,用長槍挑開了身下武士的頭盔,突然看到他的容貌。呀,政衡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僵在了那裡,原來敵將非常的年幼,比較年齡,比起政衡來還要年輕四五歲的樣子,只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臉上卻是一副解脫了的表情。

    野山益朝碰了一下政衡的身子,輕聲問道:“殿下,怎麼了?”

    政衡搖搖頭不再看他,輕聲命令道:“割下楢崎豐景的頭顱傳閱周邊,讓附近的原楢崎氏被官送上降狀和人質,其他人等就地安葬了。”

    野山益朝拜道:“是,殿下!”

    是夜,接到楢崎豐景戰死消息的楢崎春景大哭一場,忍著毀容等於整容的臉頰隻身一人棄城逃亡京都,足輕放歸家中耕種,輕傷者拿出錢糧請附近的寺僧醫治,重傷者坐等命運的裁決,死神的降臨。

    次日一早,消息傳遍整個備中,譁然,名聲漸漸被人知曉,在某個有心人的刻意謠傳下,“英明之獨眼龍”的綽號出現在了阿賀郡內,這一個有心人正是政衡本人,模仿前世一個著名的戰國人物。

    這個時候,有一群狼狽不堪的人來到了鳶巢山城,然後又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前往高粱川井倉村投靠了那裡的豪強川崎城主川崎上總守經長。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13 19:40
第二十七章 空城

   鬼山宗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已經徹底的混亂,簡直不敢相信鬼山全治會如此的決絕,他怒視著他,低聲怒吼道:“為什麼?”

    鬼山全治一臉輕蔑的望著他,他明白如果就算成功了憑藉著自己的殘體也難逃一死,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對自己早已經心灰意冷,視性命如草芥,羞於出口說出這等毫無人倫道德的醜事,怒道:“菜菜子的事情還用我來說嘛?”

    鬼山宗治一聽哪裡還不明白說的是什麼,辯解道:“你沒有聽過楊貴妃的故事嗎?你這小兒好不懂事。”

    鬼山全治聽到鬼山宗治自比唐玄宗李隆基,將菜菜子比作楊貴妃,瞪大了眼珠子喝道:“你難道讓我當那不敢反抗無力反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女人躺在父親懷中的代王李瑁,咳咳……”說到激動處眼淚鼻涕全部流了出來。

    鬼山宗治恬不知恥的洋洋得意,腹部的鮮血直流痛的他咬牙切齒,道:“有何不可!”

    鬼山全治聽到此等惡言,心中狂怒,他本來早就做好了切腹自盡回歸自然的決定,看到鬼山宗治和菜菜子的動作後方才決先報仇雪恨後再切腹自殺,沒有想到功敗垂成,明白再無機會,告饒僥倖活下去也是生活在痛苦當中,已經無力抵抗的鬼山全治想要舉刀自我瞭解。

    鬼山宗治以為他要困獸猶鬥,率先拔出太刀毫不有情出手又快又狠,一道炫麗的寒光快如閃電劈了下去,在晨曦中顯得妖異,又異常恐怖,鮮血噴濺了鬼山宗治一臉一身。

    門口“咚”的一聲木盆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熱水倒在了地上混合著鮮血流淌著,菜菜子看著鬼山全治身首異處,無頭的身體緩緩倒下,驚恐之下連連後退,頓時尖叫了一聲,半倒在地滾落下了臺階,癱倒在了泥坑中,瞪大了眼珠子,怔怔的望著,嚇傻了過去。

    鬼山宗治腹痛難忍,哪裡顧得上其他,還好病房內有一些寺僧留下來的草藥,胡亂抹了一把,撕了一片破布綁縛了起來,讓腹部少流點鮮血出來,還是無法止疼,幹剌剌的有陣陣劇痛傳來,知道不儘快找一個寺僧醫治,自己這條老命恐怕早晚不保。

    當時寺僧都會採集一些草藥制成藥湯給附近的國人土豪以及農民醫治,來換取寺院的必需品和供奉,有幾個傑出者還出入大名庭院成為御用醫師成為一時人傑,例如著名的施藥院全宗。

    正當鬼山城發生父子相殘的人生活劇的時候,一隊隊的武士足輕正乘坐漁船渡過小阪部川頻繁的來來往往,一個個氣勢高昂的武士、足輕踏上了小阪部川的北岸,接二連三的開始集結,朝向鬼山城市走去。

    政衡臉上流露出自信和得意來的身材,心想:擴張領地再一次開始了,我要直插草間,然後以草間為中心四散奪取諸城,一舉成功,哼,一切不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嗎?!

    卻是不知道正當政衡自得其滿的渡過小阪部川的時候,在阿賀郡和上房郡邊境的中津井川畔佐井田城也在集結著部隊,猿掛城的莊高資出動兵馬開始對小田川附近不聽從命令的國人豪強進行掃蕩。

    一場震動整個備中國走向的合戰終於揭開了它的序幕,到底是繼續跟隨雲州尼子氏一條道走到黑,還是跟隨新興大名安芸毛利氏走向新的前進道路,兩大豪強莊氏和三村氏開始碰撞出火花。

    在莊為資和三村家親無法顧及到的哲多、阿賀兩郡,政衡也開始了他的崛起之戰。

    ……

    一名守城的絡腮鬍子足輕看著大門敞開,十幾名武士老爺圍著鬼山宗治急匆匆的向著草間村方向而去,低聲說道:“城主老爺帶著武士老爺們幹什麼去了?”

    另外一名足輕眼中惶恐的輕聲回道:“不清楚,我看到城主老爺臉色蒼白,身上還有血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絡腮鬍子足輕低聲喝道:“次郎,你瞎嚷嚷什麼,不要命了。”

    喚作次郎的足輕左右看了一眼,說道:“城主老爺和武士老爺都跑了,城中能跑的早就全跑了,要不是我家就在城下不遠處,逃跑的話家人就完了也早就跑了,還在這裡等死啊!”

    絡腮鬍子足輕一愣,歎了一口氣道:“倒是,聽鄉間的同伴說起那鳶巢山城的武士老爺何等人物擁兵上千,還不是被甲籠城的新老爺打得無家可歸死無全屍。”

    次郎大點其頭湊過去問道:“鬍子大叔,你給我說說看甲籠城的新老爺的故事。”

    其他幾名湊在附近的足輕也紛紛圍攏了過來,也想要好好聽聽外面發生的事情,現在小阪部川局勢漸漸穩定,他們這些小阪部川出來的足輕誰都不願意再生亂事,可是鬼山城必然會有一戰,能跑的都跑了,他們這些家在附近的只得留下,好好聽聽對自己總是好事。

    絡腮鬍子足輕左右看了一眼,湊到了牆角說道:“大家聽聽就算了,不要傳出去,聽我那鄉間的同伴談起,他曾經是中山城的足輕,後來中山城的老爺死了他就逃了回來,他有好幾個曾經的夥伴現在都是那新老爺手下吃香的喝辣的,他說起來也是一陣眼饞,聽說,我只是聽說那新老爺手下武士都能夠吃上白米飯和魚肉,而足輕們也都能夠吃上粘稠的泡飯,還有美味的味增。”

    一名足輕不通道:“啊,有那麼好嗎?哪裡有你錢啊?!”

    絡腮鬍子足輕自以為得到了機密一般低聲道:“大家都不知道新老爺能夠大手大腳,聽我那同伴說起來,我也是一陣不信,後來才聽他慢慢說起來,原來那新老爺得到了松山城老爺的支援,還一個一個的城堡打了下來,得到了大量積累的糧秣,全都拿了出來給手下吃,聽我那同伴說那新老爺說過一句話。”後面停頓不說了。

    次郎焦急道:“什麼話?什麼話?”其他等人也是一臉的焦急。

    絡腮鬍子足輕好似得到了巨大的滿足,說道:“那新老爺說糧秣有的是,只要跟著新老爺好好幹,吃香的喝辣的。”

    眾人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正當絡腮鬍子足輕還要說下去的時候,突然瞧了一眼城外,臉色已經變了:“不好!”

    在田津川的一側,鬼山城外約五六百米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隊穿著足具的足輕,大概人數有上百人,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那些足輕手中的長槍的槍頭閃著寒光都看的一清二楚。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鬼山城立刻陷入了惶恐不安的境地,也不知道誰先喊了一句:“是甲籠城來了!是甲籠城來了!快關城門!”十幾名靠在城頭吃早飯的足輕掉落了飯碗,稀到不能再稀的泡飯撒了一地,一下子炸了窩,一個個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往寨內深處跑了進去,誰也顧不得去關上敞開的大門。

    絡腮鬍子足輕仔細瞧了一眼城外隊伍中的旗幟,是赤色的竹二羽飛雀家紋的旗幟,哪裡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立即站了起來,他沒有選擇和那些足輕一樣往山寨深處跑,而是毫不猶豫的沖著田津川方向跑了過去。

    次郎和另外兩名足輕看到絡腮鬍子足輕往城外跑,嚇得連聲喊道:“鬍子大叔,你幹什麼?”

    絡腮鬍子足輕回道:“城主老爺都跑了,守在城裡只有屠殺的份,現在只有出城投降了甲籠城的新老爺,還有活命的機會,甚至有可能吃香的喝辣的,快,次郎,跟我一起去投靠,將城主老爺逃跑的路線報告給新老爺們。”說著頭也不回,腳下根本不停,直沖大門外跑去。

    次郎一愣,和另外兩名足輕對視了一眼,也都知道了絡腮鬍子足輕的打算,明白現在守在城中只有死路一條,還不如跑出城外投降了,還有活路的機會,也紛紛跟隨著跑了出來。

    指揮一百名足輕前來鬼山城的正是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衛,而政衡則率領著剩餘的三百兵力朝著高梁川井倉的川崎城而去。

    天文二十年(1551年)五月十二日一早,鬼山城主鬼山宗治逃跑,留守的三十幾名足輕投降,當伊達家的部隊入城,野山益朝當即決定把城交給一名世代跟隨伊達氏的家臣看管,而自己則繼續朝著鬼山宗治追殺而去。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13 19:41
第二十八章 荒川

    站在鬼山城頭的野山益朝看著鬼山城個一草一木,看著城中用做祭祀的殘骸,勾起了他許多年幼時候的回憶。野山氏本來是鬼山城的城主,後來才被鬼山氏陰謀奪取,那已經是三四十年以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鬼山宗治還是一個小胖墩。他沒有功夫細想那些血與淚的往事。

    他把大手一揮,堅定的說道:“出發!追殺鬼山宗治!”說是追殺鬼山宗治,其實說實在的就是朝著土橋大松城方向前進,備中國和京都、奈良無法相比,京都、奈良等地寺廟、神色遍地都是,和尚沙彌神官遍地都是,一塊板磚扔在人群中都有一個和尚神官的,還有幾個和他們扯上關係的人。

    備中國在沿海地帶寺廟神社還是很多的,特別是淨土真宗的特多,也就是俗稱的一向宗,特別是在推翻了擔任加賀守護的富樫家奪取了加賀一國的激勵下數十年前還爆發過一場聲勢浩大的一向一揆,被當時的國人豪強給鎮壓了下去。

    不過阿賀郡和哲多郡兩地多是山區人口本來就稀少分隔開許多地域,石高不足兩萬石,重點都在幾條著名合川附近,政衡控制的小阪部川和高梁川都是富庶之地,不然哪裡有二千五百石的石高,難以給一向宗有力的環境,倒是沒有一向一揆前來搗亂,給這裡留下了一塊淨土。

    寺院、神社多修築在幾條主要河流附近,或則附近町目人口密集之地,寺僧神官不事生產專管誦經念佛,如果沒有為其他們服役的山農、樵夫、牧子,如果沒有町民來燒香求藥的話,他們必然活活餓死。

    著名的德重寺就擁有大量的自領地也有近百的僧兵也算是備中阿賀郡的地方勢力之一,政衡的已故師範曾經是德重寺的副監寺。其他如吉田豐久出家的雲居寺,小阪部川附近的佛性寺便是當地國人豪強的家寺,多有國人豪強來供養,普通百姓謝絕入內,政衡本來應該是前往佛性寺的,後來鬼山城不穩則跟隨師範到了梅川院。

    而土橋附近只有一座神社,日本戰國亂世神社寺院是不分家的,特別是在這些鄉下地方更是如此,常常為了本地武士老爺的口味變化而變化。

    前院供奉的是曾經稱霸阿多郡一時的伊勢氏一族的靈牌,偏殿內供奉的是觀音菩薩,院中管事的全都是一群光瓢的和尚。

    現在伊勢氏一族分為兩家,宗家伊勢盛時孤身一人前往關東謀生,說起伊勢盛時沒有多少人認識,說起北條早雲大家應該熟悉!對,伊勢盛時就是北條早雲,關東八國霸主小田原北條家的創始人,算是從備中國走出去的最有名氣的戰國人物,分家混的很慘,只留下了一座城堡大松城。

    話說今天荒川神社烏鴉飛過,神社主持荒川人老了睡眠就少早早起床了,而且今天事情很忙,聽聞本地大松城主要為自己的亡妻做法事,傳聞是城主老爺做了一個噩夢,如此才想起要給亡妻做一場法事超度問問因果還了願望。

    荒川神社算是本地唯一的僧院,大小僧侶沙彌十余人,再加上他們的家人僕役總共加起來足足有五六十人,一大早便叮叮噹當的響了起來,這是掛在神社門口的風鈴響動的聲音。

    “砰砰!”敲打山門的聲音刹那間讓整個神社安靜下來,荒川笑聲呼喊兩聲,幾個還在和自己的妻妾懷裡膩歪的和尚催促著睡懶覺的沙彌穿戴整齊裝模作樣的迎接了出來,在日本和尚是可以娶妻生孩子吃肉喝酒百無禁忌的。

    還安全,到戰國時代去,如果真的無法融入的話做一個和尚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政衡一個月前就是這樣做的。

    “砰砰!”又是兩聲,荒川連忙帶著兩名大和尚,也就是俗稱的副監寺朝著山門前去迎接了。

    打開大門並沒有迎上前來做法事的大松城的武士老爺們,倒是衝擊那裡是幾個如狼似虎的凶人,一進來便四散開來,從後面抬進來一副用新鮮木條簡易搭做的架子,上面躺著一個臉色蒼白肥胖如豬的胖武士。

    “你們想要幹什麼?”荒川可不是武士老爺,沒有武士道精神武裝起來的力量,可他是和尚,還是一個老和尚,用一句俗人的話來講就是他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飯還多,趟過的橋比走過的路還長,慌亂了一陣就鎮定下來了。

    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這幫子兇神惡煞們的來歷,無外乎三種可能,第一種是逃難來的,第二種是治病療傷來的,第三種就是治病療傷兼逃難來的,這種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收留的話怕給神社惹來大麻煩君不見淺井、朝倉殘軍逃入火燒比睿山還被織田信長一把火給燒了,不收留的話眼前這幫兇人現在就能夠一把火給燒了,反正都是要被燒了。

    荒川不愧是當主持的,一下子就做下了決定,收,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以後的事情以後算。

    “大師,救我!”擔架上那肥胖如豬的武士正是鬼山宗治,臉色蒼白,或則可以說是慘白,腹部滲著血跡不停地滑過樹枝滴落在山門前的塵土上,也難怪他到現在還在流血,走了一路山道顛了一路不滲血才怪。

    他被鬼山全治在腹部插了一刀血流滿地胡亂抹了一把傷藥巨疼難忍,只得帶著親兵武士前來荒川神社救助,本來是走出鬼山城的,可是剛剛過了田津川就無法挪動腳步歪倒了身子,做了個簡易擔架抬來了荒川神社。

    荒川一見到太陽升起明白再不讓它們進來就要壞了今天的法事,怕雙方碰面大打出手就難以保全自己的性命安全,對著身邊大和尚努了努嘴巴說道:“這位施主,你的傷勢狠是嚴重,還是隨我這位徒弟前去後院休息,先清洗一下,貧僧去藥堂去去就來。”

    鬼山宗治自己無力起身對著身邊一家臣道:“君太郎,你去幫幫法師拿藥。”

    荒川明白,這君太郎的存在說是幫忙拿藥其實是因為那胖武士不怎麼相信自己,派過來監視自己的,生怕自己出賣了他,更是讓老和尚堅定了對方是治病療傷兼逃難的類型,這種類型往往是最麻煩的一種,心下發苦,命令幾個沙彌用沙土將血跡埋掉多灑水去掉血腥味,自己帶著君太郎去藥堂。

    荒川剛剛進了藥堂,山門再一次“砰砰”的響了起來,君太郎一聽敲門聲,狐疑的望了一眼荒川,“哧”拔出了太刀遞了過去架在了老和尚的脖子上,低聲喝道:“說,怎麼回事情?”

    荒川一悸愣,暗想難道是追兵殺了來,頭上冷汗直冒,當下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才好,山門口這個時候傳來了說話聲,“城主老爺和小姐已經出城了,你們快做好準備,夫人生前可最受城主老爺寵愛,小姐就是富人生養!要是做得好大大有賞!”一個粗嗓子的男子的聲音,後面一些和尚的諾諾聲聽不大清楚。

    那粗嗓子的大聲喊道:“荒川師怎麼還沒有起床呢,真是混帳,讓城主老爺知曉了發怒起來你們知曉情況的,就算是向來信奉佛祖寬仁賢慧的小姐也是無能為力。”

    那荒川指了指抹在脖子上的太刀,道:“貧僧去去就來,不想讓人知曉的話乖乖的聽我的,誰也不想動刀動槍,沒有我的話,你家主子的傷就沒有人能夠治療了,要不放心的話就跟在暗處監視好了。”

    君太郎對於老和尚話語中的譏誚甚是惱怒,可是又無法不放下太刀,只得怒視道:“小心你的口舌,不然寺中將沒有活人。”便放下了太刀跟隨在身後躲藏在拐角靜靜聽著對話,一旦發現了不對便先殺了來人滅了全寺院。

    荒川不慌不忙身為得體使人無法挑出毛病,粗嗓子又挑三揀四了了一番方才離去。

    荒川提了傷藥拿了工具隨著沙彌來了後院,君太郎湊到鬼山宗治耳邊說了幾句,鬼山宗治一聽渾濁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心道:“好機會啊!”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13 19:41
第二十四章 求親

   天文二十年(1551年)五月十一日,午間,鳶巢山城,天守閣上。

    合戰結束已經過去了五天,出了下熊穀村鞭長莫及遭受多治目經孝的奪取外,其他領地全部落入政衡手中,領地面積和石高大幅度提升,再加上打通了上、下宮原城通道,已經連成了一片,擴張至原來的三倍以上。

    看著手中書狀內容的政衡心中激蕩,按照石高制計算的話已經達到了2500石的規模,如果再加上赤木所說的中山銅礦的開採的話激增至3000石不在話下。自月前風雨飄搖滅族在即,到現在成為阿多郡舉足輕重的國人勢力只不過不足一月時間,完成了別人百年積澱擴張。

    他現在居住的正是原楢崎氏耗費數百年財力修建的堅城鳶巢山城,數百年經營,十分堅固高大,站在天守閣上,仰望著蔚藍的天空,感觸良多,心中卻是想著自己已經難以實現當初的夢想——前往尾張投靠織田信長,挖挖木下藤吉郎的牆角,和市公主、千代妹妹調,隨便推動歷史的車輪。

    “歷史將在我的手中創造嘛?”政衡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了出去,微微眯了一下獨眼,毅然而然的轉身走去,他將自己那不切實際的夢想深深的藏在了心中最底層。

    “殿下!”早已經等候多時的野山益朝、二階堂信弘、陶山真兵衛、赤木高雄以及吉田豐久的孫子吉田左兵衛安坐著,看到政衡進來深深的拜服道,前四人還沒有從興奮中清醒過來滿臉的喜氣,後者略顯躊躇不安。

    政衡沒有想到伊達氏會在一個月內強大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們也沒有預想到能夠坐在如此高大的城堡天守閣內,心中對政衡的尊崇更加炙熱。吉田豐久果然如他所說合戰後就離開了鳶巢山城前往雲居寺出家,臨行前告誡自己的孫子吉田左兵衛要誠心誠意的跟隨政衡,唯有政衡才能夠讓吉田氏一族騰飛。政衡也信守承諾提拔了吉田左兵衛成為了鳶巢山城的治安奉行,有參與重大決策的話語權。

    重用吉田左兵衛一方面是給人一個信守承諾的姿態,好方便以後勸降敵人成為夥伴,也就是那千金買骨中的馬骨,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安撫原楢崎氏的家臣被官,自從楢崎氏一族滅亡後高粱川沿岸諸被官惶惶不可終日,正是吉田豐久寫信給數名同僚方才穩定了局勢,重用吉田左兵衛也算是投桃報李。

    野山益朝拜道:“殿下,楢崎氏一族除春景外全部誅殺,楢崎豐景也已經安葬,是否追查村景?”

    政衡揮揮手道:“算了!”楢崎春景棄城逃離,政衡怕他和中山范時的嫡子一樣投靠新見貞經或則松山城的莊為資,給以後他們奪取鳶巢山城取得大義名分,萬萬沒有想到楢崎春景會逃得無影無蹤,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楢崎春景逃到了京都,改名換姓再加上毀容等於整容等待著復興的時機,他便不再打算再去耗費人力物力追殺一個過眼雲煙的小人物。

    對於大義名分。雖然政衡很看不上眼,還是有許多國人豪強看重這點,每打一場幾百人的合戰都要將自己擺在正義的一方。此前出戰鳶巢山城,政衡打著的是幫助同村宮原氏一族的大義名分起的兵。

    至於“天予之而不取,必反受其禍”的狂言,政衡還沒有膽量喊出來,他默默的很想喊,心中想像罷了,害怕被四周的國人豪強們群毆至渣。

    放下手中的書狀,突然想到了什麼,政衡問道:“楢崎氏的女眷在哪?”

    野山益朝呃的一聲立即回道:“男的全部砍了頭,女的是否留下殿下過目,見殿下忙碌,一直不曾對殿下提起。”過目的意思就是納為妾室,戰國亂世滅人城奪人妻女的事情是非常正常不過的。

    《太閣立志傳》的主人公豐臣秀吉就喜歡這調調,收了大量的人妻投入自己的,據傳備前國宇喜多直家臨終前將嫡子秀家托孤于豐臣秀吉,豐臣秀吉看到秀家的寡母美貌直接納為側室,還有將豐臣家拖進死亡深淵的茶茶更不用說了。至於武田信玄和湖衣姬的浪漫故事查查百度就知道了。

    政衡清楚不是不代表他也和他們一樣有興致,拿起茶杯,輕輕茗了一口說道:“將她們放歸各自的家中去,無家可去的就安置在梅川院好了,梅川院附近的土地作為供養地好了,不要羞辱了她們。”

    野山益朝點頭稱是,現在政衡還沒有夫人沒有子嗣,如果將楢崎氏的女眷納為妻妾,生養下了子嗣後代的話會很麻煩,這才是他遲遲不報的原因。

    二階堂信弘也清楚野山益朝的顧慮,更加認為政衡是殺了她們父輩兄長的仇人,納她們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伊達氏奪取鳶巢山城後一直都在做清除楢崎氏的痕跡的事情,讓她們留下不是自打臉皮的事情。

    二階堂信弘轉念一想,政衡已經十八歲了還沒有成親,月前朝不保夕就對松山城悔婚引為大恥野山益朝差點切腹謝罪,後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也就沒有特別再提起,念頭卻是種下了。

    現在奪取了鳶巢山城後,念頭再一次膨脹起來,二階堂信弘低聲問道:“宮內少輔,你說說松山殿是否還有意嫁公主給殿下,如若不然是否該給殿下納一房正室夫人結幾房側室開枝散葉了。”

    “噗!”正喝著一口茶水的政衡直接噴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家臣會在主君面前談論談婚論嫁的事情來。

    坐在下首的真兵衛、赤木、左兵衛三人也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樣子,他們還年輕又不是世代跟隨伊達氏的老臣,聽著沒有話語權。

    野山益朝一愣,方才想起政衡年齡早已經老大不小,自己年輕的時候有好幾房妻妾了,使勁點頭道:“對,對,現在我們勢力大漲,莊為資老兒沒有主動前來修和,顯然隔閡已生,聽聞那尼子氏使者幾日來常居於松山城中,不說她也罷,現在尼子氏沒有表態,我們得了鳶巢山城心中也是七上八下,要不然直接送一份書信前往雲州月山富田城,為殿下求一門親事來。”莊為資傷透了他的心,口中滿是對莊為資的不滿,其實莊為資還沒有很老。

    “清楚尼子氏之戒心嗎?還能夠得到尼子氏的支持……”政衡聽到野山益朝的話後,雙眉微微皺了皺,大腦極速轉動起來,獨眼中精光閃爍,顯然已經動了心。

    二階堂信弘大笑了兩聲,說道:“宮內少輔之謀甚妙,既然松山殿無意結為姻親,直接與尼子氏結為姻親,如果十年前號稱陰陽一太守的尼子氏的話看我們不起,經過了兩場和大內氏的大戰元氣大傷國人暴動不止,所以才對小小的三村家親騷動無可奈何,對備中國發生的事情遲遲沒有表態,這個時候送上求親書信,必然會主動招納的。”

    是啊,現在尼子氏勢微,可也不是政衡可以比擬的,萬人大軍隨便都可以湊合出來,尼子氏在歷史上還能存在十六年,尼子勝久和山中鹿之介更是抵抗到了天正六年(1578年)方才滅亡,在陰陽兩道擁有一大批死忠存在,如果能夠成為尼子氏的女婿,不管是養女還是什麼女,只要是名義上的尼子氏公主,在備中國內完全可以成為尼子氏的旗幟聚集起一大批國人眾來。

    現在野山益朝和二階堂信弘的提議正好可以破解眼前貌似平靜的危局,討要一個假公主又能夠伸張自己在備中國的地位,還能夠得到一大批急需的糧秣武器,何樂而不為呢。有利就有弊,不管求親成功與否,徹底和莊為資父子撕破了臉皮。只要求親成功,政衡地位提升,和莊為資平起平坐,在明面上莊為資還不敢惹怒尼子氏,而且莊為資的主要敵人是三村家親,給政衡一段短暫的擴張勢力的時間。

    想通了關鍵的政衡放下茶杯道:“信弘,為我執筆潤色。”

    “是!”三十多年佑筆頭生涯的二階堂信弘熟知書狀的格式,答應一聲,真兵衛上前研磨,飛快鋪開一張白紙,手中持筆,等候發話。

    政衡思略了片刻說道:“首先向尼子晴久求親,送上備前國阿賀郡鳶巢山城作為聘禮,還有提一下三村家親暗中投靠安藝毛利元就得到了大量的物資糧草,這裡可以誇大一點……”

    剛寫了一半的二階堂信弘大驚失色道:“什麼,三村家親已經投靠了毛利元就,這個消息來自什麼地方?”落在紙上的毛筆,一灘黑黝黝的墨水沾染了白紙,化了開來。
vincent_wen 發表於 2013-12-13 19:41
第二十九章 闖殺

   荒川低頭進來沒有看到鬼山宗治猙獰的暮光,上前打了一個佛偈道:“施主,你先躺好!”說著跪坐在一旁,用打開撕開了綁縛著的破布看到腹部亂抹著的草藥,怪道:“這是哪個庸醫治的傷,竟然用這種草藥,這不是治傷的,這是治療咳嗽的風寒藥,這是要害死您的啊!還好沒有化膿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說著吩咐沙彌打水清洗,將幾種藥磨成粉狀塗抹在傷口邊緣,然後用潔淨的白布條再一次綁縛了起來,吩咐道:“後山有一靜院,是貧僧靜修的地方,你們帶著他小心前往,這兩天吃食自己照看,還有不可讓他做激烈活動,再崩開的話就是神仙也難救。”

    鬼山宗治應道:“明白明白!”

    荒川輕輕舒了一口氣,只要雙方不碰面什麼都好說,祈禱佛祖保佑傷好了就離開,說著吩咐一小沙彌帶路自己匆匆離開。

    鬼山宗治一使眼色,君太郎隨即扣住小沙彌好一頓拷問,將能夠問出的全部問了出來,將不能夠問出的也問了出來,敲暈了小沙彌,君太郎屁顛屁顛的跑了進來說道:“問清楚了,是大松城主伊勢若狹守為他的亡妻做法事,大概會來十幾個大松家的家臣,還有幾十個足輕,多少小沙彌也不清楚,大概的意思不超過三、四十人的樣子。殿下,是不是幹他一票?”

    另外一名足輕大將對大松城的事情稍稍有點瞭解,聽罷君太郎的提議,眉頭緊皺,不無憂慮道:“行倒是可行,機會也是機會,可是殿下現在受傷頗重,要真是打起來的話,我擔心殿下安全。”

    君太郎心中雖然不屑,想要取而代之,可是眾家臣不齊心合力助他上位只得按下心頭野心,閉了嘴巴。

    鬼山宗治知道要是伊達政衡知道自己受傷一定會派兵前來攻打自己,奪取了大松城便有了一條退路,這大松城正好處於鳶巢山城和佐井田城中心點,鳶巢山城前來攻打大松城,求援的話佐井田城很快就會趕來,安全上比起近在咫尺的鬼山城要安全無數倍。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心下一橫,拼了,說道:“不用擔心什麼,只要砍下伊勢若狹守的腦袋,抓了他的獨生女兒,這大松城便可落入我們的手中,幹了。”

    君太郎等人立即開始佈置起來,那悠悠醒覺的小沙彌剛剛站立起來,就看到君太郎怪叫一聲,拔出太刀來,眼前寒光一閃,一灘鮮血濺滿了白色的牆壁,變成了妖異的紅色。

    前院法事漸起,誦經念佛聲不絕於耳,如此莊嚴肅穆下,卻是有一群豺狼正磨牙切齒做好撲擊撕裂的機會等候在後院。

    大松城的城主伊勢若狹守跪坐在亡妻靈牌前念叨:“妻啊!我已經老了,五十多歲了,可是只有一個愛女,小櫻,真是想要跟隨你一同前往極樂世界啊,可是小櫻只有十三歲,我走了誰來照顧她,哎,那幫野心勃勃的家臣們一定會從自己的兒子中挑選一個傻瓜來繼承桓武平氏伊勢流分家的基業,我就算走了如何面對列祖列宗。我一定要讓小櫻嫁給一個頂天立地的人物,一定……”

    說著立下了宏願。

    在戰國亂世,沒有子嗣繼承家業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擁有顯赫家世的家族,卻只剩下了一個女兒,勢必難逃被人掠奪、併吞的命運。恰恰伊勢若狹守只有一個女兒,還不是那種可以駕馭丈夫、守護城池的人才,例如鐮倉時代的巾幗英雄巴御前、九州的雷神的女兒立花訚千代,還有那位傳說中的上杉姐姐,只是一名性情溫柔可人慈悲心腸的女子。

    如果是前者具有巾幗不讓鬚眉的話,那麼伊勢若狹守也不用傷心落淚了,一定會很快地為他物色丈夫,可是一個像一個女孩的女兒感到十分的悲傷。

    因為他明白戰國亂世最不需要的就是溫柔可人慈悲心腸,這種人是無法生存在戰國亂世的,只有家破族滅的命運。

    但是既然女兒不可能有所作為,他也只好面對現實了,可是面對備中國亂局,他真的找不出一個能夠讓伊勢氏一族能夠生存下去的男子,真的難以抉擇,想要通過信使向遙遠的關東同族小田原北條家求得一個子嗣繼承香火,可是一來路途遙遠一來一往安全的話需要大半年時間,二來怕那關東同族看不起家鄉小分家。

    心中苦悶,伊勢若狹守只得前往荒川神社求神拜佛,祈禱上天能夠給他一個啟示。

    啟示倒是沒有等到,等到的卻是一場殺戮。

    “殺!”君太郎暴怒的聲音從側院響起,領著十幾人闖進前院靈堂,太刀一揮,一道橫斬之後,一名愕然不知道為何有人闖進來的老者被他攔腰斬成兩截。身後眾人早已經忍耐不住,闖將進來亂劈亂砍,用盡吃奶的力氣朝著堂中眾人殺去。

    伊勢若狹守生兒子不行,能夠在戰國亂世生存下來考的也有一些本事,不然早就因為生養了一個女兒鎮不住大松城被人奪了去了,他大喝一聲,拔出太刀沖向了君太郎,他早已經看出這群人的頭領就是對方,使出他引以為傲的纏字訣。正是平時的為人準則,先纏住你然後冷不丁給你一刀狠的,這刀法甚是難擋,在土橋一帶也算是出類拔萃。

    兩件兵器“鈧”的一聲碰撞在一起,伊勢若狹守似落得下風腳步卻是相當穩健小退一步,讓君太郎大有下一刀就能夠殺了對方的感覺步步緊逼卻無法得償所願。打拼了數十擊,君太郎終於趕到了不妙,又發覺沒有了退路,進有砍不死對方,退又脫不開身。

    君太郎也是一個狠人,立即放棄了退後,太刀橫斬使出剛才殺死老者的一刀,狠狠的斬向伊勢若狹守,“鈧”的又是一聲兵器的碰撞,伊勢若狹守叫苦不迭,畢竟年歲大了,無法比得上年輕時候的精力,纏字訣最麻煩的就是這種對手,雙方比的就是精氣神,年老色衰哪裡比得上年輕人。

    伊勢若狹守的招數就是在對方要脫開身體的時候來上一刀狠的,現在適得其反,只得暗中發苦,手上卻是不停,腳步騰挪尋找退路,打到現在他的精力已經有點不濟,想要退到院中指揮部下再來打拼一場。

    伊勢若狹守大喝一聲刀氣如虹舞出一擊勢大力沉的刀法來,向前猛推,“鈧”的一聲兩刀碰撞,借著碰撞的力氣伊勢若狹守蹬蹬蹬退後了三步終於退出了戰圈,左右一看,暗暗叫苦,原來剛剛亂起突然誰也沒有注意,穿著也都不是足具鎧甲,平常和服,一下子被打殺的節節敗退,此刻地上躺滿了屍首。

    伊勢氏的一門老臣和亡妻的娘家人大部被殺,還好院子外駐守的年輕一輩帶領著足輕們紛紛殺了進來,一時間戰況進入焦灼狀態。

    擋在門口的一名鬼山家的武士劈開了一把刺向自己的長槍,扭頭一看還沒有結束戰鬥的內室,大喝一聲:“君太郎,你個混帳,還不快動手,我們快擋不住了……”話還沒有說完,一把戒刀砍在了他的腦袋上,刀鋒如同切豆腐一樣劃破了他的頭蓋骨,赤紅的鮮血白色的腦漿混合著噴濺了一地。

    沒有人去注意他的死狀悲慘與否,戰國亂世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會去注意一個已經死亡的人,又一名鬼山家的武士站在他原來的位置上劈砍著來敵的刀槍,大聲呼喊著。

    伊勢若狹守看了看形勢明白只有沖出靈堂就有生路,舉起太刀朝著牆壁劈砍了一刀,他明白房屋都是木結構的,又是特意砍的是以前改造寺院的時候門窗的地方,最是薄弱,這荒川神社本是造成了神社模樣,後來才改的寺院,有些地方只用薄木相隔,別人不清楚,他可一清二楚。

    君太郎一看伊勢若狹守劈砍牆壁哈哈大笑道:“你砍啊!你砍到晚上都不可能砍破!”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伊勢若狹守一刀就砍透了牆壁,外面的伊勢家的手下們也看到了牆壁的薄弱紛紛沖上前去劈砍起來。

    君太郎一看外面也砍了起來發了狠沖了上去,伊勢若狹守微微譏誚了一瞥,又是一刀就砍透了一個可以過人的窟窿,他沒有再離開,反而站在那裡舉刀相迎,“鈧”的一聲響,雙方又是拼鬥了起來。

    窟窿越來越大,隨著窟窿的擴大越來越多的人衝殺了進來,很快鬼山家的武士被圍困在了門口紛紛被擊殺,君太郎一見事情不妙拼著被砍了一刀的代價下帶傷跳出了圍牆跑了出去。

    院落內喊殺聲此起彼伏,神社外鳥居下又是來了一群人,領頭帶路的嚮導正是那率先投降的絡腮鬍子足輕,野山益朝望了一眼眼前的神社:“哼哼,鬼山宗治這下你總逃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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