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民調局異聞錄 作者:兒東水壽 (已完成)

 
mk2258 2013-12-17 10:23:4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104990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19:47
第一百四十章 楊梟的撒手鐧

“還不一定誰先死!”我槍口一抬,將彈匣裏剩餘的子彈都打向了神秘人的要害。把神秘人打得一串趔趄,槍聲停時,神秘人也停了腳步,子彈在他身上一點作用都沒有,隻是拖延了一點時間。我這才發現打出去的子彈都貼在神秘人的皮膚上,幾個要害的部位就像有一小片銀色的護甲。

“你知道嗎?就算子彈打不進我的身體,但是就照你這個槍槍不離要害的打法,還是很……”說到這,神秘人的右手在空中虛抓了一下,“痛!”隨著他的虛抓,我的身子一緊動彈不得,像是被繩子綁住了一樣。隨後身體向前傾,雙腳拖地,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將我吸到了神秘人的麵前。

我和神秘人幾乎就是臉對臉的距離,四目相對時,我清楚地看到一對灰白色的眼珠裏,中心的瞳孔已經擴散。這一瞬間,我反應過來,這分明是一個死人的眼珠!可是為什麽我感覺不到他身上死亡的氣息?

神秘人看著我驚愕的樣子,他微微冷笑一聲,一把將我手中的空槍搶了過去,在手中擺弄片刻之後,將手槍平攤在掌心處,放在我的麵前。槍身在我的麵前慢慢變得通紅,隨後開始融化變形,我眼睜睜地瞅著這隻手槍在神秘人的掌心裏化成了鐵水,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水泡。

神秘人冷冷地看著我,說道:“1975年的那件事情,是誰告訴你的?你還知道多少?還有誰知道?你不說,就把這些鋼水都喝下去。”我看著他苦笑了一聲,說道:“要是說我是做夢夢見的,你會相信嗎?”神秘人本來還目無表情地看著我,突然之間,他笑了一下,說道:“我給不下五十個人灌過鋼水,親眼看著他們腸穿肚爛。你的膽量算是最大了,現在還有心思調侃我。”

說完,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掰開我的嘴巴,就要灌鐵水。我已經能感受到融化了鐵水的極度高溫,將我的臉烤炙得通紅。千鈞一發之際,我大喊道:“等一下!我說,是吳仁荻告訴我的。”神秘人的眉頭皺了起來,說道:“繼續說!”

我腦子裏轉得飛快,裝作受驚過度,連喘粗氣爭取了一點時間,心裏捋順了自己要編的話,才慢慢地說道:“1975年墳地裏的那件事,雖然吳仁荻沒有趕上,但是他也知道了個大概,進了民調局之後,他詢問過高局長那件事的詳情,具體的都是高局長和他說的。”我說話的時候,一直都在偷眼觀察神秘人的表情,說到1975年的事情是吳仁荻告訴我的時候,神秘人臉上的肌肉沒有規律地連續顫抖了幾下,手中的鐵水順著他的指縫流到了地麵上,冒起了絲絲白氣,他都沒有察覺。

回想之前神秘人出現的場景,他嘴裏雖然“吳白毛,吳白毛”地叫著,可是明知道吳仁荻現在已經被封了六感,目不能視,耳不能聞。他也始終不敢繞過我們,直接進醫院來找吳仁荻的晦氣。我趁熱打鐵,說道:“不信你就去問,吳仁荻現在就在四樓,有什麽事,你一問就知道了。”

神秘人冷冷地看著我,看了一陣之後,他才冷笑著說道:“你以為我怕吳白毛?一個一個來,別著急,你早晚在下麵能看見他。”說完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還沒等我明白是怎麽回事,神秘人突然低頭,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我離他實在太近,這一口鮮血倒有小半口吐到了我的身上。

光是吐血還不算,他的小腹和胸口也不停地向外滲血。我這才注意到他那裏兩處的傷口。這是之前和楊梟動手的後遺症,他挨了兩下楊梟的銅釘,最後那一下差點就死在當場。就這樣,楊梟才能安心對付陰司鬼差,沒有想到最後他還是拖著半條命重新回來暗算了楊梟。神秘人吐血的時候,我身體的禁錮鬆懈了一點,我的兩隻手慢慢伸到背後,右手輕輕地抽出了短劍。

綁住我身體的就是神秘人手中的透明細線,濺到了血跡之後變得若隱若現的。眼看著神秘人吐血之後似乎還是有些眩暈,注意力不在我這裏。我一咬牙突然一劍削斷了細線,順勢猛地向神秘人的麵門刺了過去。

眼看著我這一下子就要給他的臉上再加一個窟窿,神秘人突然一張嘴,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這口血都噴到了我的臉上,我眼前一花,手上的力道差了幾分,短劍尖斜著刺進了神秘人的臉上,將他的鼻子削掉了一半,順著人中又將他的嘴巴豁成了三瓣。神秘人嗷的一聲慘叫,左手捂臉,身子向後撤了半步,同時右手抓住我肩頭插著的弩箭上,使勁向前一捅,箭頭直接穿過了肩胛骨,這股劇痛讓我渾身亂顫,也顧不上神秘人了,我接連向後退了幾步,劇痛已經讓我的思維混亂了,竟然昏頭昏腦地跑到了樓梯上。

“嗷……”神秘人又哀號了一陣,鼻子和嘴巴流出的鮮血將他的衣服前襟染成了一片血紅。我剛才還以為他臉上的是類似人皮麵具的假臉,現在看著這一地的鮮血,這還真是他的尊容。他沒想到我能給他帶來這麽大的傷害,心中狂怒之極,不管不顧地向我衝過來。

楊梟之前擺的陣法沒有任何作用。我拚命向樓上跑去,等到了二層才反應過來,我根本不應該向上跑,現在上了四樓就等於把吳仁荻和楊梟老婆都給害了。可是神秘人就在身後,我除了繼續硬著頭皮向上跑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

神秘人接連吐了幾次血,要是正常人早就躺在地上等死了,可他連一點虛弱的意思都沒有,死死地追在我後麵,沒有一半鼻子,嘴巴還變成了三瓣的兔子嘴,血淋淋的看上去沒有一點可笑的意思,還顯得更加地猙獰。

本來我還想在二層和他繞一下,找機會再回到樓下大廳。沒想到神秘人幾個箭步躥上來,已經到了我的身後,隻要稍有停頓,他就能一把抓住我,將我的脖子擰斷。我心中大駭,不敢在二樓停留,隻能繼續向三樓跑去。

“我看現在誰能救你!”身後的神秘人狂叫道,他的鼻子和嘴巴都受了傷,說出來的話風聲四溢。神秘人算準了我除了繼續向上跑之外,再沒有別的路可走。沒想到聽了他的話後,我反而心中一動,在衣服兜裏掏出來一個裝著褐色**的小玻璃瓶。

轉眼就到了三樓,我拚了命的向中心交會處跑去。神秘人追我追得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被他追上時,我用力將小玻璃瓶摔到了交會處的地麵上。玻璃瓶直接摔碎在地麵上,裏麵的褐色**竟然化成了一縷紅色的煙霧,地板下麵好像有一股吸力,瞬間將這縷煙霧吸了進去。

我來不及驚訝,直接跨過了玻璃瓶碎片的位置。再向前跑就是三樓的窗戶,看情形我隻有從窗戶那裏跳下去了。就在這時,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神秘人在我身後經過玻璃瓶碎片的位置時,哢嚓一聲,地板下麵伸出來兩隻手,瞬間抓住了他的腳脖子。神秘人反應不及,大頭朝下摔在地板上。緊接著轟的一聲,一個“人”從地板下麵鑽了下來,死死地抓住神秘人。

是傀儡!地板下麵出現的就是當日麒麟醫學院地下室見到鵝蛋臉傀儡。和醫學院那次白板一樣的傀儡稍微不一樣,這個傀儡多了一張嘴,嘴巴張開時露出兩排尖利的獠牙。不過它好像沒有什麽心智,不聲不響的,抓住了神秘人之後,兩隻手按住他的肩膀,張嘴對著神秘人的脖子就是一口。在我的位置看過去,這兩“人”的姿勢很是有些曖昧。

傀儡在神秘人的脖子處咬了一個血淋淋的牙印,這還是神秘人的皮膚堅硬異常,換作一個普通人,這一下子能直接將他的頸骨扯下來,就這樣,神秘人也還是哀號一聲,抬手按在了傀儡的臉上,傀儡的鵝蛋臉上頓時被炙起一股青煙,沒有幾秒,它的臉上就被燎掉了一大塊皮肉。可惜傀儡似乎對疼痛沒有什麽知覺,就像沒事人一樣,對著神秘人的脖子又是一口。

這兩個非人非鬼的,翻著滾在地板上扭打起來,撞斷了樓梯的護欄,兩人雙雙一起從四樓掉下來。傀儡先著地,替神秘人墊了一下,就這樣,神秘人也像被摔得當場癱瘓了一樣,趴在地板上一動不動。我在上麵看得清楚,傀儡掉到一樓之後,好像沒有受到什麽影響,不過它放棄了神秘人,慢慢地走到了“楊梟”的身邊。這時的“楊梟”還倒在地板上,傀儡跪在他的身邊,俯下身子和楊梟臉對臉。張開嘴巴開始大口吸氣,隨著它吸氣的頻率越來越快,楊梟的嘴巴、鼻孔、耳洞和眼睛裏都不斷地向外冒著絲絲黑氣,這幾縷黑氣出了楊梟的身體之後,基本都被傀儡吸進了體內了。

隨著黑氣徹底離開楊梟的身體,楊梟的臉上剛才好像中風一樣的表情,也慢慢地恢複了正常,最後一縷黑氣從他的鼻孔飄出來的時候,楊梟謔地睜開了眼睛,好像知道我在樓上一樣,抬頭看著我緩緩地說道:“辛苦你了,剩下的事不用你了,我來。”說著,他伸手將自己身上的幾根弩箭拔了出來,弩箭的符咒對楊梟本人沒有任何作用。我看到楊梟恢複了正常,神秘人趴在地板上一動不動時,壓在胸口的這口氣突然泄了,整個人直接癱倒了地上,趴在三樓樓梯斷裂的護欄處喘著粗氣,看著下麵的一舉一動。

傀儡吸光了楊梟體內的黑氣之後,走到大門口,麵朝裏直挺挺站著。楊梟將拔下來的弩箭握在手裏,慢慢起身,在不遠處撿起了弓弩,上好了一根弩箭,對著還趴在地板上的神秘人就是一箭,弩箭射中了他的左腿,神秘人還是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楊梟冷笑了一聲,又上了第二根弩箭,對準神秘人的右腿說道:“有本事你就一直別動。”

最後一個字說出口的時候,楊梟摳動了弓弩,這支弩箭準確無誤地射中了神秘人的右腿。這次神秘人的身體瞬間僵了一下,之後開始有了輕微的震顫。楊梟將他手中最後一根弩箭裝進了弓弩裏,沒有說話,直接射向神秘人的腦袋。在弩箭射出去的一刹那,神秘人突然翻了個身,弩箭擦著他的頭皮,射到了地板上。

神秘人雖然躲開了弩箭,但是他的兩腿已經失去了活動的能力,隻能趴在地板上冷冷地看著楊梟。楊梟也在看他,說道:“這副皮囊不是你的本尊吧?明明找了一個死人做替身,還能一點屍氣都不漏,這死人還能流血,知道疼痛更是難得。我在外麵還以為你這是一種高明的控屍術,現在看著又不太像……現在看,”說到這,楊梟頓了一下後,突然又說道,“人鬼合一術,想不到民調局裏會有人懂天理圖的東西,你到底是誰?說吧。”

神秘人沉默了良久,最後歎了口氣終於說道:“可惜了,就差一步。”說完他頓了一下,又盯著楊梟說道,“今天隻是個開始,路還長著呢,和吳白毛說一聲,我不相信下次他的運氣也會這麽好。”最後一個字說完之後,他整個人突然癱倒了地板上,神秘人的身體散發出來一種強烈的屍臭,我在三樓都聞得清清楚楚。隨後,他的身體開始塌陷,下麵還有淡黃色的屍水慢慢流了出來。楊梟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他,任由神秘人變成白骨。

楊梟走到孫胖子的跟前,扒開他的眼皮開了一眼,楊梟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掏出來一個小蠟丸,捏碎了外麵的蠟皮,將裏麵的藥丸塞進了孫胖子的嘴裏,五六分鍾後,孫胖子慢慢醒過來,他好像還是有點迷糊,分不清現在的狀況,看了楊梟一眼,晃了晃腦袋說道:“老楊,你老婆生了嗎?”

孫胖子在大廳轉了一圈沒有看見我,他回頭對著楊梟說道:“老楊,辣子呢?他不是那什麽了吧?”我從三樓樓梯上站了起來,對他喊道:“孫大聖,你才那什麽了!”孫胖子看見我在樓上安然無恙後,咧嘴嗬嗬一笑,說道:“我這不是關心你嗎?沒那什麽了就好,就怕你那什麽了。”我已經沒力氣和孫胖子繼續鬥嘴了,扶著樓梯慢慢地走到了一樓大廳。

孫胖子看見我肩頭的弩箭嚇了一跳,說道:“辣子,你這是怎麽了?誰幹的?”本來我已經開始有點習慣肩頭的疼痛了,可是被他這麽一提醒,頓時又覺得肩頭的傷口痛入骨髓。倒吸了口涼氣之後,我才把剛才的過程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又問孫胖子:“大聖,我的事說完了,是不是該說說你的事了?我回來就看見你倒在地板上了,你又是怎麽著的道?”

孫胖子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還是有點迷迷糊糊的,說道:“你去找繩子的時候,突然從門外麵刮進來一陣黑煙,刮得滿大廳都是,我在黑煙裏不敢動,還四處喊你來著。你都沒吱聲。現在想起來,我那陣可能是被人迷暈了。後來好像有人喂我吃了什麽東西,一股藥味直衝腦仁兒,我就被這股子藥味熏醒了。”

“大聖的運氣好,他中的是降術。”楊梟在神秘人那一堆腐肉枯骨裏麵沒有發現什麽線索,回過頭來說道,“大聖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這種降術需要施降人自己的血肉做引,大聖他和下降的人是同一種血型,免疫了降術裏大部分的惡咒,要不然二十個大聖綁在一起,都夠死一個來回的了。”

我看著楊梟現在的樣子,也是夠慘了,他臉色一片慘白,一點血色都沒。他今天晚上的血沒有少流,腳背上的血窟窿和他胸前的傷口現在還在滲血。我看著楊梟說道:“老楊,你沒事吧,一會兒你老婆生下來之後,用不用找了大夫給你輸點血什麽的?”楊梟擺了擺手,說道:“一點小問題,我自己能解決。沈辣,就是你的傷有點麻煩。”他用手在我的傷口處虛畫了個圈,說道:“你傷到骨頭了,要不快點治,你這裏的骨頭都要壞死,到時候就真麻煩了。”

經楊梟這麽一說,我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連忙說道:“老楊,你別嚇唬我,老實說,這點小傷,應該不用截肢的吧……”楊梟走到我的麵前,低頭看著我傷口上露出的弩箭箭羽,表情有些怪異地說道:“你別動,我看看你的傷口。”還沒等我回答,他突然伸手握住我肩頭的弩箭箭尾,沒等我明白過來,他用力一拔,連同弩箭被拔出來的,還有傷口裏麵噴出一米多遠的鮮血。

劇烈的疼痛讓我頓時眼前一黑,一下子就坐到了地板上,傷口的鮮血倒是不再噴了,但還是流得嘩嘩的,瞬間工夫,我的半拉衣袖已經被染得血紅,照這個趨勢,用不了十分八分鍾,我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壞了,想起來剛才楊梟臉上古怪的表情,我心裏暗暗叫苦:楊梟身體裏麵的黑氣八成還沒有排幹淨,他不是又被鬼差什麽的附體了吧?

“楊梟!你是想弄死辣子嗎?”孫胖子急了,他掏出手槍對著楊梟的腦門說道,“我不管你是怎麽回事,辣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到下麵去陪他!”說著他想起來槍彈對楊梟不起作用,從腰後拔出來短劍,對著楊梟的脖子一通比劃。

還是孫胖子夠交情。我看了他一眼,剛想說幾句場麵話,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突然想起來當初在麒麟酒店,孫胖子安慰楊梟的話:“我當警察就死戰友,做臥底就死老大。”想到這些,我看孫胖子的眼神開始糾結起來……

楊梟對孫胖子手裏的短劍還是相當忌諱的,他伸出兩根手指頭小心翼翼地在劍身上麵擋了一下,說道:“你看清楚了再說話。”說著,他已經掏出來一個赤紅色的小藥丸,將藥丸掰成兩半,又將其中一半藥丸分成兩半。然後把兩個四分之一個藥丸分別撚成小細末,前後散在我的傷口上。藥末接觸到傷口之後,非但沒有被鮮血衝開,反而像膠水一樣,瞬間就將鮮血凝固起來。看見止住了血,楊梟又將剩下的半個藥丸讓我吞了下去,藥丸一下肚,我就感覺到一股暖流順著食道一路向下,幾個呼吸之間,這股暖流就在我的身體裏湧動起來,剛才失血之後的不適感覺也開始隨之消失。

“老楊,看不出來,有一套啊。”看到我的臉上又有了血色,孫胖子收了短劍,笑嘻嘻地對楊梟說道,“老楊,不是我說,你這靈丹妙藥在哪整的?還有多餘的嗎?你不知道……那什麽,我最近有點貧血。”楊梟看了他一眼,說道:“倒還有一丸的,不過你也看見了,我也受了點傷,雖然不重,但是也多少流了一點血,我還靠這個藥丸來生血的。等回去了,有機會我再給你配幾丸。”

孫胖子倒是沒有強求,這時,我也感到之前失血過多的不適感已經完全消失。看了一眼正準備給自己給上藥的楊梟,我說道:“老楊,你這藥丸有方子嗎?透露一下嘛,我們自己去多配點藥丸備上,以後保不齊還能有用。”

我知道這個楊梟未必能同意,果不其然,他說道:“方子我有,隻不過裏麵的藥材難配。就算是吳主任幫忙,也未必能配出來幾丸來。”他的話音剛落,門口有一人說道:“你們在說我嗎?”大廳內,我們三人都嚇了一跳。回頭向說話的位置看去,吳仁荻正從門外進來,傀儡站在門口,就像沒有看見他一樣,眼睜睜地將吳仁荻放了進來。

吳仁荻怎麽會在這兒?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封了六感,在四樓看著楊梟的老婆投胎嗎?這時,楊梟看了看吳仁荻,又瞅了瞅四樓病房的位置,臉上的驚訝表情無以言表:“你怎麽會在這裏?”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19:48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另一個真相

吳仁荻的手裏提著一個不知道什麽植物的根莖,上麵包裹了一層厚厚的泥土,要是沒有這層泥土,單看外麵的形狀,我會以為吳仁荻手上的是一根蘿卜。楊梟看清了這塊根莖之後。再說話時,他幾乎是咆哮著說出來的:“不是說好了,我老婆投胎時的安全交給你了嗎?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地珠我不要了!你為什麽還要去收地珠,你不在的時候出了事,我老婆怎麽辦?!你知不知道剛才有人差一點上了四樓?!”

我這才聽明白,原來吳仁荻手上蘿卜一樣的植物根莖竟然就是他們口中的地珠。自打楊梟進了民調局之後,還沒有看到過他敢這麽和吳主任說話,而吳仁荻還是一副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吳主任竟然沒有用他那種特有的語氣譏諷楊梟,任由楊梟就這麽對他喊叫著。

最後還是我看不下去了,吳主任說翻臉就翻臉,老楊啊,你見好就收吧。我對已經臉紅脖子粗的楊梟說道:“老楊,有什麽話以後再說吧,先上去看看你老婆怎麽樣了吧。說不定都已經生下來了。”聽了我的話後,楊梟先是愣了一下,瞬間就反應過來,調頭就向樓上跑去。在一般人的眼中,楊梟就是腳不沾地,貼著樓梯直接飛上去的。可是他在四樓的樓梯口卻突然僵住了,緊接著像是被人在小肚子上打了一拳,直接從四樓掉到了一樓大廳。

咚的一聲,楊梟摔倒在地板上,翻了幾個滾,等他晃晃悠悠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吳仁荻已經站在他的麵前,用他特有的不冷不熱的語調說道:“你剛才說什麽來著?我不在的時候,你老婆怎麽辦?現在知道了嗎?”頓了一下,吳仁荻又說道,“還有,我說的是保你老婆的魂魄安全投胎,不是順利生產,生孩子是你丈母娘的事,這個不用我在旁邊看著吧。”

楊梟摔下來之後,雖沒有什麽大礙,但也是渾身鮮血淋漓的,他之前的幾道傷口本來已經有了開始愈合的趨勢,這麽一折騰之後,傷口又再迸開,尤其是他胸前的傷口,再次撕裂的傷口深處,已經能看見裏麵的一條條肋骨。楊梟又掏出來一顆給我外敷內用的那種小藥丸,他也顧不得外敷了,一整顆藥丸扔進嘴裏,胡亂嚼了幾下後,和著自己的唾液將藥丸咽了下去。

片刻之後,楊梟的氣色算是恢複了正常,不過他再對著吳仁荻說話的時候,有些騷眉搭眼的,語調也降低了幾個檔次:“吳主任,我剛才是急瘋了,說的胡話,您別在意。怎麽處置回去再說。我老婆出生的時辰快到了,您是不是讓我上去看一眼?”吳仁荻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說道:“還是別上去了,來不及了。”楊梟愣了一下,說道:“什麽來不及了,吳主任,您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的話剛剛說完,突然四樓的病房裏開始嘈雜起來,之前一樓大廳裏就算打翻了天,上麵病房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反應(楊梟之前說過,他老婆投胎的時候,會施法讓病房裏麵的人睡過去),現在卻突然亂了起來。

緊接著,一聲嬰兒嘹亮的啼哭聲突然響了起來。楊梟聽見這聲啼哭時,整個人都呆住了,直到病房裏趙老板跑出來時,他才反應過來。趙老板從病房裏麵跑出來就喊道:“楊大師,生了,我外孫女生下來了,六斤八兩,母女平……楊大師,你們這是……出了什麽事了?”他話說了一半的時候,才注意到醫院裏麵有幾處位置已經被嚴重破壞了。被趙老板這麽一喊,楊梟才算是回過神來,他沒理趙老板,隻看了一眼吳仁荻。吳主任點點頭,說道:“去吧,話說在前麵,孩子剛降生,雖然有前世的印記,但是你的煞氣太重,你自己掂量著看吧。”楊梟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看一眼就離開。”說完,一轉身,上了四樓。

從吳仁荻進來之後,孫胖子就一直偷偷地盯著他看。現在楊梟跑到四樓,大廳就剩下我們三人,孫胖子看著吳主任,突然說了一句:“吳主任,不是我說,有件事情您受累解釋一下,您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吳主任也看了孫胖子一眼,無所謂地說道:“有一會兒了。”說著,他的下巴向著不遠處神秘人的腐骨一仰:“他進來的時候,我就回來了,隻不過我就待在門口,沒有進來。”

其實我的心裏也隱隱猜到了,這也符合吳主任一貫的辦事作風。隻不過一想起來,剛才我被神秘人追得就像狗攆兔子似的,而吳主任就在門口看熱鬧,心裏麵的怨氣就不打一處來。想發幾句牢騷時,腦子裏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問題。我指著那具腐骨對吳仁荻說道:“吳主任,這個人好像是衝你來的,他什麽來路?你認識他嗎?”

吳主任哼了一聲,說道:“想我死的人多了,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哪能一個一個都認識。”他的答案我並不意外,繼續向他問道:“剛才楊梟說的,那個人用的是什麽天理圖的東西,叫人鬼合一術什麽的。吳主任,天理圖到底是什麽東西?那個人鬼合一術又是怎麽回事?”

吳主任看著我,他的眼角突然多了一絲笑意,對我說道:“天理圖,那個東西你應該見過的……”

吳仁荻的話就像一道閃電在我心裏劃過,我曾經懷疑過,那幾次昏倒後,經曆的一係列事情可能和吳主任有關,現在他終於親口說出來,我反而當場就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吳仁荻,困擾我幾個月的謎題即將解開,我卻有點不知所措起來。孫胖子聽得一頭霧水,他湊過來看著我說道:“辣子,什麽天理圖?我怎麽不知道。”

我說道:“別打岔,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應付孫胖子的時候,我的眼睛依舊還在盯著吳仁荻,吳主任倒是滿不在乎的,正笑嗬嗬地看著我,眼角中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和孫胖子說話多少緩衝了一下我心裏的震驚,我緩了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態,才慢慢地對吳仁荻說道:“吳主任,給個說法吧。”

吳仁荻扭臉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胖子,你上去看看楊梟那裏需不需要幫忙。”孫胖子倒是有心想留下來聽幾句,無奈吳主任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他隻得不情不願地上了樓。”吳仁荻打發孫胖子走後,他才慢悠悠地說道:“還以為你一直不來找我,是自己都想明白了,要說法不早點來嗎?”

我知道找誰問去?你好歹給個提示啊,就算暗示也行啊。我心裏憋屈得快要炸了。就這樣,我還得說道:“您說得對,您繼續說吧。”吳仁荻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記不記得當初在河底下的時候,隻找到了肖三達的半個身子,他的魂魄卻怎麽找都找不到了?”我心中一動,好像有點明白了這裏麵的門道。

吳仁荻接著說道:“因為當時他的魂魄在我的手裏。”我回憶了當時的情況,好像和他說的有些出入:“吳主任,怎麽我記得當時您好像也找不到肖三達的魂魄。”吳主任斜著眼看了我一眼,說道:“你管我當時是怎麽說的,”和吳主任爭論沒有任何好處,我隻能低著頭繼續聽他說,“其實正確地說,肖三達的魂魄已經四分五裂了,我手裏的隻是他靈魂中掌管記憶碎片的一部分,就是這麽一點碎片,也在慢慢地融化,當時為了保住這點碎片,我隻能把它和你的魂魄融合在一起。”

“怎麽個意思?你把肖三達的靈魂碎片放進我的身體裏麵了?”聽了吳仁荻的話,我的汗毛頓時都豎了起來,終於明白了,其實不是之前幾次穿越了,是我的身體裏麵有了肖三達的魂魄,我在昏迷的時候,進入了肖三達的記憶,我們倆的魂魄在那個時候混淆了。想起我的身體裏麵還有肖三達的魂魄,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吳仁荻不緊不慢地說道:“隻是靈魂碎片,不會對你的魂魄造成什麽傷害的,再過一陣之後,肖三達這點靈魂的碎片就會融化,被你的魂魄吸收……”我接了一句,說道:“這一陣是多久?”吳仁荻雙眼望天,好像是在盤算需要多少時間:“不長,二三十年吧。”

一陣沉默之後,我把嗓子眼裏的這口氣順了下去說道:“吳主任,說點實在的。您把肖三達的靈魂碎片放在我這裏,不是就為了找個容器存它吧?”吳仁荻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道:“這麽半天了,總算你說了點明白話。”說著,他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副枯骨,臉上多了一絲森然的表情。

吳仁荻開口又說道:“有一件東西在肖三達的手裏,我想知道他藏在什麽地方了。不過當時的情況,他又不能不死。隻有先把他的魂魄收集起來,先去找一個人存著。蕭和尚和肖三達的感情太好,放在他那裏,蕭和尚再經過一次肖三達的回憶,早晚瘋掉。姓孫的胖子又太狡猾。放在你那裏算是最合適的了。”

“天理圖?”我突然想起來楊梟剛才說過的話,不禁脫口而出道。吳仁荻的目光從枯骨的身上轉了過來,看著我說道:“嗯,這次你倒是猜對了。”我又問道:“吳主任,到底什麽是天理圖?連你都這麽感興趣?”

“我感興趣?”吳仁荻突然好像聽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不鹹不淡地笑了幾聲後說道,“世上對天理圖最不感興趣的,恐怕就是我了。”他正要繼續往下說的時候。樓上孫胖子從病房出來,正扒著樓梯的護欄向我和吳仁荻這邊看來看去。看見他出現,吳仁荻就沒了繼續和我解釋來龍去脈的興趣。我又問了幾次,吳仁荻都是把頭扭向一邊,不再搭理我。

等了大半天,眼看這裏麵的來龍去脈就要清晰的時候,突然因為孫胖子的出現功虧一簣。我暗氣暗憋,對著孫胖子喊道:“你不是上去幫忙的嗎?出來幹什麽?”沒想到,孫胖子也是一肚子的氣:“廢話,裏麵都開始喂奶了,我一個大老爺們,還能在裏麵看直播嗎?你是沒看見裏麵那一家子看我的眼神,就像我腦門上刻著流氓兩個字似的。也他奶奶的怪了,楊梟和我站在一起,他們就衝著我來,就像他們壓根看不見老楊似的。”

頓了一下,孫胖子又對著吳仁荻說道:“不是我說,吳主任,我現在能下去嗎?”吳仁荻點了點頭:“你要是還想繼續在上麵呆著,我倒是也沒有意見。”孫胖子一路小跑,轉眼就到了一樓大廳。看見吳仁荻提著像蘿卜一樣的地珠,向藥局和化驗室的方向走去,他馬上跑到了我的跟前,壓低了聲音說道:“怎麽樣?老吳對你說什麽了?”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要是晚出來十分鍾,我就連老吳的小名都打聽出來了。”

孫胖子撇了撇嘴,一臉委屈地說道:“辣子,你以為在上麵呆著是什麽好事?小孩子剛生下來,餓得嗷嗷叫,老楊他丈母娘看我在屋子裏,死活都不肯喂奶。一家子就像防流氓一樣防我。我自覺點出來吧,在病房門口等著還不行,一直把我趕到了樓梯口才算完,還有人在旁邊守著我。不是我說,辣子,你看我長得像流氓嗎?”

我聽得好氣又好笑,剛想再調侃他幾句時,吳仁荻手裏捧著一個大號的化學實驗用的燒杯,從化驗室裏走了出來。孫胖子見了,連忙笑嗬嗬地迎了上去,看架勢是想接過吳仁荻手裏的蘿卜地珠,說道:“吳主任,您受累了,這個就是地珠吧,我給您拿去收拾收拾。”

沒想到,吳仁荻攔住了孫胖子說道:“誰告訴你,這個是地珠的?”

孫胖子張大嘴巴想了半天,才說道:“老楊不是說您去收地珠了嗎?那您手裏這個…….”吳仁荻看了孫胖子一眼,沒有說話,他把燒杯放在大廳門口的谘詢台上,將手裏的植物根莖對準燒杯口,慢慢開始晃動起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用的勁兒,就見根莖外層的泥土不斷掉到燒杯裏麵,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這些泥土掉到燒杯裏麵,竟然開始相互融合,當吳仁荻將根莖上麵的泥土差不多都晃下來的時候,燒杯裏麵已經有了一個網球大小的泥丸子。再看吳主任的手上脫了皮的根莖,還真的是一根青蘿卜。

我心裏明白了八成,地珠不是那根蘿卜,是燒杯裏麵的大泥丸子。吳主任順手將蘿卜丟給了孫胖子,說道:“這顆地珠送你了,拿著玩去吧。”孫胖子也看明白了,他打了個哈哈,抱著蘿卜說道:“吳主任給的就是好東西,我留著回去汆個羊肉丸子。”

我湊過去,指著燒瓶裏麵的泥丸子說道:“吳主任,這個就是地珠?”吳仁荻嗯了一聲,算是回答我了,他用食指在地珠的中間劃了一下,就見隨著這一劃,泥丸子無聲無息地變成了兩半,但是兩個小泥丸子馬上又像兩塊吸鐵石一樣互相吸引,隨後迅速地向一起聚攏,重新融合成一個地珠。吳仁荻一直在冷眼看著,他似乎是在測試地珠的成熟度,現在看起來,吳主任還算滿意。

我和孫胖子還想再問幾句有關地珠的事的時候,楊梟從四樓下來了。他的眼眶有些微紅,看著吳仁荻點了點頭,說道:“靈魂和嬰兒融合得很完美,謝謝。”吳主任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不敢當……”說著,他突然看向醫院大門外麵,說道:“你們誰通知民調局的?”我、孫胖子和楊梟都愣了一下,就在這時,大門口開過來兩輛汽車,車上下來了五六個人,還都不是外人。二室丘不老手下的調查員,為首的兩人正是有些日子沒見的熊萬毅和西門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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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張支言和蒙棋棋

這幾個人看見吳仁荻和楊梟也是一愣,看樣子,通知他們過來的人沒有說吳仁荻和楊梟也在這裏。熊萬毅和西門鏈還好說,剩下的幾個人看見楊梟時都不是好臉色,當初在麒麟被楊梟抽走魂魄的就有他們幾個。看見吳主任在場,這幾個人一起過來打了招呼,吳仁荻從來沒有客氣的習慣,直接向他們說道:“丘不老讓你們來的?”

熊萬毅笑嗬嗬地說道:“那倒不是,我們丘主任不在局裏,是高局長讓我們來的,他說這裏可能會出點什麽事情,需要我們過來善後,本來說讓我們天亮之後才過來的,是我們早到了點。沒想到您也在這裏。”聽到丘不老不在民調局的時候,楊梟眼角的肌肉不自覺地跳了幾下,吳仁荻倒是沒有什麽意外的反應,回頭指著那具腐骨對熊萬毅他們幾個說道:“你們別的都不用管,把那個處理一下,拿回去給高亮就行了。”熊萬毅和西門鏈答應了一聲,隨後過來向我和孫胖子打了個招呼,熊萬毅嘿嘿笑道:“辣子,孫胖子你們哥倆兒有前途啊,什麽時候進六室跟吳主任混了?”說到這,他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又說道,“哥哥受累打聽一句,這兒到底出了什麽大事兒了?還驚動吳主任了?”

這個事情哪能對他們幾個說,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倒是孫胖子打了個哈哈,開始胡說八道起來:“不是我說,熊玩意兒,不該打聽的事兒別瞎打聽。我能說是吳主任是功德圓滿,過來渡劫準備成仙了嗎?”熊萬毅頓時就瞪大了眼睛,說道:“我就知道吳主任他不是凡人,他什麽時候飛升天外?是羽化還是兵解?”西門鏈在後麵踹了他一腳,沒好氣地說道:“羽化……還兵解?你聽不出來孫胖子在胡說八道嗎?這話你也信?”熊萬毅回嘴道:“那是吳仁荻……吳主任,別說他是準備成仙了,就是天神下凡我都信!胖子,你笑什麽?剛才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孫胖子一撇嘴:“你愛信不信……”

熊萬毅和西門鏈他們到了之後,我和孫胖子基本上就沒什麽事了,想去找吳仁荻再詢問一下地珠的事情,不過這時他已經出了大門,將他之前在大門口留下的腳印痕跡都給擦了。這時,天色也蒙蒙亮了,二室的人善後的事做慣了,輕車熟路,沒有多久就將腐骨處理好,裝進了一個黑色的塑膠袋中。

本來我還想著找機會向楊梟詢問有關“天理圖”和“人鬼合一術”的事情。可楊梟一直在吳仁荻的身邊耳語著什麽。吳主任的臉上一直沒有什麽表情,看到腐骨裝好之後,說道:“楊梟留下,剩下的人都**調局。”說著,他看了楊梟一眼,拿著燒杯的手突然一張,手上的燒杯憑空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楊梟的手中。他倆就像事先練習過一樣,在燒杯消失的時候,楊梟已經伸手在空中一抓,就像是在空氣中將燒杯抓出來一樣。

在民調局呆得久了,類似這樣的事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熊萬毅還是湊到我身邊小聲說道:“辣子,吳主任給楊梟的是什麽東西?怎麽看著那麽像馬糞?”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我也還是白了他一眼,說道:“你見過這麽……漂亮的馬糞嗎?”看來地珠也算是比較生僻的物品了,熊萬毅在民調局也有幾年了,見了地珠竟然沒有認出來。

如何回到民調局不必細說,吳仁荻回來後第一時間就直奔高亮的辦公室,兩人具體談了什麽沒有人知道,隻是直到天黑也沒見吳主任從局長辦公室裏走出來。後來聽那天晚上值班的人說,局長辦公室的燈到第二天淩晨四點還是亮著的。第二天早上,我上班再看見高亮時,高局長就跟沒事人一樣,隻是吳仁荻失去了蹤影。

從麒麟市回來後一個多月正趕上入冬,我和孫胖子基本上都沒什麽事可幹。用郝文明的話說,現在到了淡季。反正也沒有什麽事做,我幹脆每天上班之後,先去一室點了個卯,然後就直接去資料室,在那裏待上一天。我自己都不理解為什麽會對這些看似枯燥無比的資料這麽感興趣,隻是知道在閱讀這些資料的時候,我就像上了毒癮一樣,陷了進去不能自拔。直到每天下班時歐陽偏左過來趕我(資料室裏的規定,除了特殊情況之外,調查員不得在資料室裏過夜),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重新回到現實生活中來。

這段時間裏,蕭和尚還是有事沒事就來一室坐坐,他的身份特殊,除了孫胖子之外,包括高亮,也沒什麽人敢惹他。也不知道蕭和尚他是怎麽想的,民調局裏就是孫胖子不拿他當盤菜,他還偏偏往孫胖子的麵前湊。他們倆一個看似不著四六,一個確實為老不尊,湊在一起就沒有什麽好事。

孫胖子有一次說漏嘴了,把他以前做臥底的時候,去天天人間花天酒地的事情說了,蕭和尚當時眼睛就亮了,非逼著孫胖子說細節。把孫胖子說煩了,最後扔了一句話“不就是天天人間嗎?晚上帶你去一次,別等到你走了都閉不上眼。”孫胖子和蕭和尚可能是覺得就倆人,底氣有點不足,索性把我也拉了進來。正巧那幾天五室開始每季度一次的資料統計(除特殊情況外,其他幾室的閑調查員免進),我也悶得發慌,孫胖子請客,又是天天人間這種男人的聖地,不去白不去……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之後,華燈初上。我們三個開車到了天天人間,和想象的不一樣,這裏冷冷清清的。走進了看一眼,大門已經被封了,一打聽,天天人間好像是惹了什麽事。今天下午警察局來了大隊人馬,直接抓人封店了。不過失望的不止我們三個,在我們之前有幾個外地人慕名而來,聽到天天人間被封的消息,其中一個帶頭的對蕭和尚憤憤道:“娼都不讓嫖了,還有王法嗎!”把蕭和尚說了個莫名其妙。

天天人間去不成了,我們隻能找了個大館子,在裏麵胡吃海塞了一頓。蕭和尚可能是覺得有口氣出不來,點菜的時候,不看菜肴,光看價錢,哪個貴就點哪個。點得孫胖子隻抽涼氣:“老蕭大師,先說明白了,我不是心疼錢,可你也不能照著最後一頓來造吧?這頓吃完了,你就那什麽了?不是我說,飯是我請,命可是你自己的。想開點,去不成天天人間就當修身養性吧……”

蕭和尚剛想還嘴的時候,我們三人的電話幾乎同時響了起來,打給蕭和尚的是高亮的秘書,打給我和孫胖子的是郝文明和破軍,三個電話都是一件事:速**調局。

看樣子好像是出了大事了,我們直接就往回趕。回到民調局直奔會議室,裏麵滿滿當當地坐滿了人,我大概看了一眼,除了六室的吳仁荻和楊梟沒到之外,就連一直都沒怎麽露麵的楊軍都出現了,他一頭的白發看起來特別紮眼,乍一眼,還以為坐著的是吳仁荻。

看見我們三個回來之後,高亮公式化地咳嗽了一聲,會議算是正式開始了。先是照慣例,放了一組幻燈圖片。熒幕上首先出現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看不出來準確地址,隻是在一片白茫茫中,隱約出現了幾串灰色的點。下一張照片還是這片雪地,隻是鏡頭拉近了,終於看清了那灰色的點,是狼,正確地說是上百頭的狼。

剩下的照片也都是這些狼群,隻不過拍攝的地點變了,分別在雪地裏、山穀和樹林裏,還有一張是在溫泉旁,狼群圍成一圈,正在喝水。沒有多大的工夫,幻燈片放完了,已經開始有人小聲議論起來,觀看這些照片都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高亮又咳嗽了一聲,會議室裏頓時安靜了許多。

高局長環視了一圈會議室裏的眾人之後,才緩緩說道:“照片是一個星期前的衛星圖片,地點是新疆天山山脈的一段位置,裏麵出現的狼群經過專家鑒定是新疆灰狼,不久之前,在照片地點附近的賽力克提牧場遭遇了幾次狼災,損失了六百多隻牛羊,幸好沒有人員傷亡。”

“你先等等吧。”高局長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被蕭和尚打斷了他的話,“鬧狼也歸我們管了?”高亮看了他一眼,有點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說道:“下次有什麽不同的意見,等我說完你再說。”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之前的照片的確沒有什麽特別的,關鍵的是後麵這幾張。”高局長說完,會議室裏又暗了下來,熒幕上又出現了兩組圖片。

第一組圖片還是剛才的狼群,本來沒什麽特別的,但是在照片的邊緣處隱約出現了三個人影。在之後所有的圖片中,這三個人影都出現在狼群遠處的位置。有幾張清晰的照片已經能看出來這是兩男一女。如果說這幾張照片還不能說明什麽問題的話,等最後一張圖片出現時,尼古拉斯??雨果主任驚愕地站了起來,指著照片脫口而出道:“芬裏爾!上帝,這是魔狼芬裏爾!”

圖片裏的地點就是剛才狼群在聚集喝水的溫泉,上百頭狼分成了兩排,中間空的位置趴著一頭好像熊一般大小的白色巨狼,遠處的三人沒有靠近,反而離得更遠,正用望遠鏡在觀察著巨狼。

高亮擺擺手,示意雨果主任先坐下,放出來最後一組幻燈片。這一組照片隻有兩張,分別是一男一女兩人的正身像。男的這人身材微胖,戴著眼鏡,頭發有點亂,表情雖然笑眯眯的,但總好像是在偷著眼看人。女的這張身材倒也還勻稱,也戴著一副眼鏡。不過她麵無表情的,不知道拍照的時候,誰惹了她。

看完這兩張照片,會議室裏重新開燈,不過這時,我看到除了雨果之外,對麵的丘不老和他的副主任王子恒臉色也很難看。

高亮點了根煙,抽了一口之後,拿起來最後兩人的幻燈片說道:“這兩個人也算是老朋友了,丘不老、王子恒你們倆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看高亮的樣子,比起來雨果口中的什麽魔狼芬裏爾,他好像更關心照片裏的一男一女。而且丘不老和王子恒看見這兩人的照片時,都是一臉的尷尬,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高亮看了他倆一眼,順手將幻燈片扔到郝文明麵前的桌子上:“郝文明,還是你來介紹吧。”

郝主任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會讓他來作介紹,他掃了一眼丘不老和王子恒,猶豫了一下之後,才將兩張幻燈片放進幻燈機中。熒幕又出現了那個微胖的男人,郝文明清了一下嗓子,指著熒幕上的這個男人說道:“張支言,澳大利亞華僑,現年……三十歲,表麵上是澳大利亞一家大型中餐連鎖店的老板……”郝文明還要繼續說下去,卻被高亮打斷了:“直接進重點!從張洞天那裏說!別講那些沒用的。”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罵,郝主任多少有些尷尬,不過他也是被高亮罵皮了的。沒過一會兒他就恢複了正常說道:“張支言的祖父張洞天是民國時期,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的創始人之一。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於1949年遷離到台灣,當時會中大部分骨幹由於心灰意冷,陸續離開了委員會分散到了世界各地,其中就包括張洞天和委員會另外一個活躍分子蒙十一。”

郝文明換了另一張幻燈片,熒幕裏出現了剛才看到的冷冰冰的女人,郝主任看著她的照片說道:“蒙棋棋,是剛才說到的蒙十一的侄孫女。現年25歲,法國華僑。是巴黎盧浮宮非展品修繕部的工作人員。蒙十一一生未婚,唯一的親人就是他的侄子蒙長齡夫婦和這個侄孫女蒙棋棋。”

說到這裏,郝文明的臉色開始古怪起來,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地瞟向丘不老和王子恒。再說話時也開始吞吞吐吐起來:“張支言和蒙棋棋……在……兩年前,”這次沒等高亮拍桌子,丘不老先說話了:“還是我來說吧,本來當初丟的就是我們二室的人。”看到高胖子沒有反對的意思,丘主任略微沉默一下之後,才開始說道:“張支言和蒙棋棋起碼在兩年前就到過大陸,當時是在南方的一個小鎮上,他倆不知道從哪裏搞到一張民國時期最大的盜墓賊阮六郎畫的戰國時期墓葬分布圖。”

說到這,丘不老停頓了一下,好像是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臉色有些微紅。他繼續說道:“正巧當時他們要尋找的古墓在前不久已經被發現,考古隊正在那裏對古墓進行發掘。由於懷疑古墓裏有我們民調局需要的東西。我和二室的幾個人也混進了考古隊裏。在不驚動考古隊的情況下,我們半夜偷偷潛入了墓穴的地宮中。就在我們進入到主墓室時候,就發現這一男一女已經在主墓室裏了。”

“當時墓穴的四周都有我們的人在把守,按理說,這兩人不可能會出現在墓室裏。當時我們都以為對方是盜墓賊,直接就動了手。”丘不老說到這時,他臉上的紅暈越發明顯,他繼續說道,“後來我們……吃了點小虧。”丘主任的話剛說完,就聽見高局長哼了一聲。

破軍坐在我的旁邊,他小聲地在我耳邊嘀咕道:“他們把墓穴都給整塌了,老丘和王子恒他們幾個當場就埋在地下麵,多虧了上麵還有二室留守的人,和考古隊一起把這幾位從地裏麵挖了出來。不過當時地下麵的隻有丘不老和王子恒他們幾個,連張支言和蒙棋棋什麽時候跑出來的,和他們在墓室裏拿走了什麽東西都不知道。當時幾乎各大媒體都去現場搶新聞了。咱們高局長費了天大的力量才把那件事情給按下來。要不咱們民調局早就沐浴在陽光之下了。”

丘不老那邊還在說道:“後來經過調查,才查清楚這兩人的身份。不過這幾年他倆也再沒有在大陸出現過。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想不到他倆還敢再回來!”最後一句話,丘主任說得有點咬牙切齒。

西門鏈是丘不老手下的調查員,看見丘不老有點失態,馬上出來岔開了話題,他舉手說道:“照片上麵不是有三個人嗎?還有一個人是誰?”高局長的秘書解釋道:“這個人照片拍得不好,有些失真,現在正在修複。”

“各位,你們可以聽我說句話嗎?”尼古拉斯?雨果主任終於忍不住了,他做了一個誇張的動作說道:“你們好像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這幾個人是為什麽來的?”說著,他走到幻燈機的旁邊,將巨型白狼的幻燈片打了出來。

雨果看著這隻白色巨狼說道:“我不知道在中國,這隻狼叫什麽名字。但是在歐洲,這樣的狼都叫芬裏爾,魔狼芬裏爾。傳說它們的始祖是邪神洛基的長子,曾經一口將北歐的諸神之王奧丁吞噬掉。曾經有芬裏爾咬人之後,被咬的人變成狼人的案例。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們早作準備吧。”

“雨果主任,你也說了這是在中國,不是北歐。我們也有關於動物成妖的傳說,況且我們還有對付動物妖化的辦法。”高亮眯縫著眼睛對著雨果說道,“再說了,神話和傳說裏的故事,沒有必要太當真。這隻狼的確有一些妖性,但是在我們這裏,妖屬於逆天而行,必遭天譴,用你的話講,它一定會受到上帝懲罰的。”對著尼古拉斯?雨果,高亮明顯要比對其他幾位主任客氣很多(吳仁荻除外)。

雨果主任還是隻搖頭,他進入民調局的經曆有點複雜。準確地說他是作為交換生到的民調局(民調局原三室主任在歐洲幾大教區輪流任職),以他所受的神學教育來說,總顯得和這裏有點格格不入。

就在這時,高亮桌子上的傳真機響了起來,一張照片從裏麵被吐了出來。高亮拿起照片隻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就開始陰沉起來,他的牙縫裏蹦出來兩個字:“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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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黃然

黃然……我努力地回憶了一下,資料室裏好像沒有他的資料。不過並不代表幾位主任也不認識他。除了雨果主任之外,郝文明和丘不老還有一直笑眯眯的歐陽偏左臉上都變了顏色。我向破軍的身邊靠了靠,低聲說道:“黃然是誰?”

沒等破軍說話,高亮將照片向桌子上一摔,對我們說道:“除了幾位主任和蕭顧問……還有六室的楊軍之外,所有的人都出去等著。”高局長此言一出,會議室裏大部分的人都站起來,向外麵走去。我這才發現五室主任林楓也在會議室裏,不過他在一堆調查員的中間,現在大部隊退了,才把他顯現出來。現在看來,就差吳仁荻一個人了。

我們出了會議室沒有走遠,幾乎都聚在走廊盡頭的窗台邊,三五一群,在一起說話抽煙。沒過多久,突然看見王子恒從會議室裏出來。他向我們這邊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尷尬,像是正在猶豫是不是要過來的時候,就見孫胖子一臉不解地向他喊道:“王副……主任,怎麽你也出來了?不是說主任級別的都留在會議室裏開會嗎?就連楊軍都在裏麵,你怎麽能出來呢?”

王副主任此時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沒理孫胖子,轉身直接離開。孫胖子笑嗬嗬地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消遣孫爺爺了。”

孫胖子調侃王子恒的時候,我正在破軍的身邊,向他詢問有關黃然的事情。也幸虧我問對了人,除了那幾位主任之外,破軍是少有知道黃然底細的人。說黃然之前,破軍先說到了當年的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到了台灣之後日漸沒落,1985年會長閩天宗以一百零五歲的高齡無疾而終之後,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算是徹底消亡。

誰都沒有想到在20世紀90年代初,日本又注冊了一個名稱為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的宗教社團。這個社團的宗教法人就是黃然。當時日本這樣的宗教社團多如牛毛,也沒有人拿他當回事。黃然無聲無息地重建了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之後,又以新加坡華僑的身份來到國內,在一家合資銀行裏做了投資顧問,半年之後,又跳槽到一家大型房地產公司做了投資部經理。

之後不久,該家房地產公司在南方某地郊區買到了一塊地皮,就在開始挖地基的時候,露出來地下一個侵華日軍留下的萬人坑。發現萬人坑的當天晚上,幾乎所有周圍方圓十裏的人都聽到了無比淒曆的哭喊聲,無數個霧蒙蒙的人影徘徊在萬人坑的周圍。房地產公司留守的工作人員當場就被嚇死一個。

事件第二天就匯總到民調局,那次是高亮親自帶隊,等他和幾位主任到了現場之後,驚愕地發現事件已經解決了。這家地產公司一個叫黃然的投資經理,竟然在萬人坑現場擺了一個超度亡魂的陣法,平息了幾千個靈魂枉死的震怒,就這一手,連高亮身邊的幾位主任都不敢說能輕易做到。

還有一件讓高亮驚奇的事情,這個陣法居然走的是民調局的路子,但是威力比民調局的陣法大得多。事後黃然給的解釋是這些陣法都是家傳的,其外祖父曾經是民國時期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的骨幹之一,這些本事都是出於外祖父的傳授。

由於世間大多數陣法都是走道術聚魂散魂的路子,萬變不離其宗,而且民調局的基礎本來就來源於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隻是相似還不足以讓高亮警覺。而且黃然的出現已經讓高局長眼前一亮,他開始謀劃把這個叫黃然的年輕人拉進民調局。

黃然進民調局的過程也很順利,不過現在看起來卻是順利得過了頭。幾乎沒用高亮怎麽費口舌,黃然就對民調局這個特殊的部門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就這樣,黃然進了民調局,被分在郝文明的手下,當時民調局並沒有現在這樣的規模,六室加一起也不過三十多號人,而黃然的能力在這些人當中,幾乎是除了吳仁荻之外最出色的一個。

黃然在民調局的日子裏,除了每天正常工作之外,就是和我現在一樣,在資料室裏麵泡著。當時還沒有調查員不能在資料室裏麵過夜的規定,黃然就幾乎天天晚上都在資料室裏耗到天亮。除了資料室之外,他最感興趣的就是吳仁荻的六室了,經常有事沒事地去六室轉悠。雖然吳主任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但是一點都不影響黃然繼續來向吳仁荻問東問西的心情。

在以黃然為主力,處理了幾次重大事件之後,高亮甚至有了升黃然為主任,成立第七調查室的想法。就在這時,高局長無意之中知道了幾年前,在日本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成立的事情。得知黃然就是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的宗教法人之後,高亮開始對黃然警覺起來,通過特殊渠道,開始調查黃然的背景。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初查之後得知,黃然之前說他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的外祖父倒是有這麽一個人,這個人也有一個外孫子,隻不過那個孫子不是姓黃,而且他小時候得了小兒麻痹症,現在出門不是坐輪椅,就是架著雙拐。

繼續調查的結果嚇了高亮一身的冷汗,黃然的曾外祖父姓閩,就是當年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的會長閩天宗。閩天宗子孫不旺,他一共娶了九個老婆,卻隻生了一個女兒,閩小姐的時運不濟,36歲才嫁出去,42歲拚死生子,生下一個女兒之後因為難產撒手人寰。閩天宗舍了十年的陽壽都沒有將自己的女兒救回來。

因為女兒是難產死的,閩會長一開始對自己的外孫女就沒什麽感情,直到他的外孫女長大嫁人,給他生了一個重外孫之後情況才有了好轉。這個重外孫就是黃然。

閩天宗家產巨富,自打黃然生下來就指定他是閩天宗遺產的唯一繼承人。黃然從小跟著閩天宗長大,三歲時閩會長就已經開始教他各種咒語,五歲時七星和八卦步法已經走得像模像樣。在閩天宗的熏陶下,黃然二十歲出頭,他的能力在這個圈子裏已經首屈一指。

黃然剛到大陸時,任職合資銀行的外資股東之一就是閩天宗遺產管理基金。而雇傭黃然的地產公司之所以這幾年發展得這麽順利,是因為向這家合資銀行貸了一筆龐大的款項。把這些信息聯係到一起,高亮頓時都覺得自己的脊梁溝冒起了涼氣。在外人眼裏,高亮就是一隻營養過剩的老狐狸。可誰能想到,這隻老狐狸竟然被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耍得團團轉?

高局長得知黃然的底細之後,表麵上對他的態度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暗地裏已經開始防備黃然。本來高亮是想著在暗處觀察,等著黃然自己露出馬腳,可沒想到黃然不知嗅到了什麽味道。在之後不久的一天晚上,他突然在民調局裏消失得無影無蹤,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資料室裏將近四分之一的檔案資料(自此以後,才有了調查員不能在資料室裏過夜的規定),最讓高亮吐血的是,黃然竟然還摸到了民調局的地下四層。那裏是局長級別的專屬區域,自從建成以來,除了高亮和他親自帶的人之外,還沒有外人進去過。

至於黃然到底在地下四層得到了什麽東西,高亮一直都沒說,他是打碎了牙齒,都爛在了肚子裏。但是有過謠傳,黃然的目標其實是民調局最神秘區域——地下五層的一件什麽東西。因為他沒有找到地下五層的開啟方法,所以隻好作罷,但是賊不走空,臨走時,他順走了地下四層都可以作為鎮局之寶的幾件神器。高亮什麽時候吃過這麽大的虧?當時吐血的心都有。自從這之後,黃然一直銷聲匿跡,沒想到過了二十多年,他又一次冒出了頭。

破軍說完之後,點上根香煙,慢悠悠地抽了一口說道:“也不知道這個姓黃的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敢在咱們民調局的範圍內露頭。看吧,辣子,這次就算把天捅個窟窿,也要把這個黃然揪出來,要不然高局長到死都閉不上眼。”

“大軍,我還是有件事情想不通。”我皺著眉頭對破軍說道,“二十年前,黃然偷走資料和去地下四層的時候,吳仁荻在幹嗎?有人在民調局偷東西他能不知道嗎?”破軍看了我一眼,臉上露出來一個古怪的表情,說道:“據說當時他就在民調局裏,至於為什麽沒有去抓黃然……那就不好說了。當時有好幾個版本,有說吳主任根本就沒看上黃然偷走的那點東西,不值得一抓。還有的說法離譜一點,說黃然進民調局的主要目的是想挖走吳仁荻,為他的宗教事物處理委員會的複興樹一麵大旗。而吳主任也早就被黃然說動了,他倆本來想一起離開民調局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吳主任最後一刻改變了注意,要不然別說地下四層了,就連地下五層裏麵的東西也早就搬空了。”

說到這裏,破軍頓了一下,狠抽了一口香煙之後,繼續說道:“還有一種說法,是說黃然剛動手的時候,吳主任就察覺了,他當時就到了現場,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吳主任又改變了主意,放了黃然一馬。”

我還想繼續向破軍詢問當時的細節時,會議室的大門突然開了,高胖子的秘書王璐走出來說道:“高局長讓大家進去,繼續開會。”

等我們再次進入會議室後,看見裏麵幾位主任(尼古拉斯?雨果除外)臉色都陰沉得可怕。我們一群人陸續坐好之後,高亮開始說道:“剛才我和幾位主任都商量了一下。這次新疆狼災我們要有足夠的重視,在狼群裏麵已經有妖化的傾向,這是非常危險的信號,而且也不能排除妖化的狼是單獨的個體行為。也就是說整個狼群都有妖化的可能。”

說到這裏,高局長停頓了一下,喝了口水後繼續說道:“群體妖化的事件,一定要消滅在萌芽當中。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除行政人員留守之外,其餘人員全部趕往現場。由於這次的事件可能會有不確定因素的幹擾,希望大家能夠小心謹慎。聽從幾位主任的指揮。我們將會分成兩個部分,分別負責消滅狼群……”說到這裏時,高亮的語氣低了幾分,繼續說道,“……和解決掉那幾個不確定的因素,現在我們開始分配任務。”

高局長環視了會議室內的眾人後,說道:“一室郝文明主任連同一室所有調查員,以及六室調查員楊軍,由當地駐軍配合,負責消滅狼群。其餘幾室所有人員負責消除不確定因素。具體事務等到了現場,再根據情況具體分派。”說到這,高局長最後說道:“還有不明白的嗎?”

“有!”高亮的話音剛落地,孫胖子就舉手站了起來,說道,“高局,您的意思是消滅上百頭狼,由我們五個人加上幾個解放軍去幹。而你們上百號人就去對付三個大活人?不是我說,高局長,我反應慢,您是這個意思吧?”

高亮瞅了孫胖子一眼,說道:“就是這個意思,你有什麽不同的意見嗎?”孫胖子唑了唑牙花子,有氣無力地坐下,說道:“沒有,就是確定一下。”高亮也是懶得和他廢話,對著會議室內眾人說道:“現在回去準備,禦寒衣物由局裏統一發放。半小時之後停車場準時出發。”

出了會議室,孫胖子就一直愁眉苦臉的,他對我說道:“這次咱們真的是掉進狼窩裏了。不是我說,辣子,這次就靠你了,上百隻狼,你槍法好,對付九十來隻問題不大吧。”我白了他一眼,說道:“大聖,你怎麽不說讓我包圓算了?”孫胖子還要繼續胡說八道的時候,被後麵趕過來的郝文明攔住了:“你們都等一下,別著急,現在去歐陽偏左那裏領特殊裝備。”

郝文明的話讓我有點摸不到頭腦,“還有特殊裝備?郝頭,就半個小時,來得及嗎?”郝文明解釋道:“拿了東西就走,用不了多少時間。”孫胖子聽出來了門道:“郝頭,不是我說,咱們這次又是什麽身份去?不會是什麽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吧?”孫胖子的話讓郝文明有些糾結:“我們是去打狼,你保護誰?”說話的工夫,破軍和一頭白發的楊軍也跟了過來。

邊走邊說,轉眼就到了五室的門口。歐陽偏左正站在門口等著,他一張嘴,還是一口黃土高原的口音:“你們這幾個瓜慫,咋才來?”說著,將我們幾個人帶到了裏麵的辦公室裏,五室的大辦公桌上擺著四套軍服,旁邊的地上一溜碼著四隻一樣大小的長條箱。我看到了軍裝就猜到了八九成,對著郝文明和歐陽偏左說道:“兩位主任,這幾套軍裝是我們這次的行頭?”

“嗯,”郝文明答應了一聲後繼續說道,“除了孫大聖之外,我們這次的身份是新疆軍區某野戰部隊臨時抽調的官兵,去協助當地駐軍消滅狼患。”“郝頭,不是我說,什麽叫除了我之外?那我怎麽辦?”孫胖子有點不太甘心,向郝文明說道。

郝文明看著孫胖子,有點無奈地說道:“大聖,不是我說你,你扮成野戰軍官兵?照照鏡子,自己信嗎?”郝主任說話的時候,歐陽偏左拿出一摞證件在裏麵找出一張遞給了孫胖子。上麵是新疆建設兵團林業警察局綜合執法大隊副隊長孫德勝。孫胖子將證件前後翻來覆去看了一邊,對著歐陽偏左說道:“歐陽主任,你這是早就準備好了?”

歐陽偏左瞪了他一眼:“別廢話,檢查裝備,沒有問題就快點走,高胖子在下麵等著咧。”除了孫胖子之外,我們都是一人一隻箱子,打開之後,裏麵是一把九五式突擊步槍和四個已經壓好子彈的彈匣,其中兩個彈匣上麵畫紅線作了標誌,裏麵好像有什麽名堂。突然看到了這件久違的武器,我心裏一陣感慨。

郝文明和破軍都還好說,隻有楊軍看到箱子裏的突擊步槍就是一皺眉:“火器……我用不上這個。”說完,想將箱子退還給歐陽偏左,卻被孫胖子攔住了:“用不用都先背著,有備無患。還能放兩槍,就當去打獵了。”楊軍看了孫胖子一眼,還是將長條箱背在身後。看起來楊軍對熱武器有些不以為然。

我粗略地檢查了一遍突擊步槍,槍身完全看不到有什麽符文,完全就是標準的配置,這也不像是民調局的出品。歐陽偏左看著我嗬嗬一笑,說道:“莫看咧,就是一般的九五式,說起來這個算是道具,莫算是裝備。”說著,他拿起來一個紅線彈匣,卸下來一顆子彈,攤在手心裏放在我的麵前。

這顆步槍子彈上麵也刻滿了符文,和手槍子彈有所區別的是彈頭部分。製造步槍彈頭的金屬不是手槍的銀彈頭,彈頭上麵就像刷了一層紅油漆一樣的染料,看不到裏麵的金屬質地。在紅油漆的表麵雕刻著鬼畫符一樣的咒文。再看那兩隻一般的彈匣,裏麵的子彈就是普通的銅製彈頭,上麵連個符文都沒有。正在疑惑的時候,歐陽偏左說道:“這個樣子的子彈是以前造的。沒多少存貨,省著點用。”

我在箱子裏沒有發現別的物品,抬頭對歐陽偏左說道:“歐陽主任,步槍是道具,那麽這幾顆子彈就算是特殊裝備了?少了點吧?”歐陽偏左白了我一眼,說道:“你還想要甚?飛機大炮你要不?記著咧,子彈要是剩哈,就給額送回來。”

我還想再仔細檢查一遍槍械時,歐陽偏左已經在趕人了:“看兩眼的咧,從額這裏出去的,就沒有孬東西。半個小時到勒,高胖子在等著呢。”就這樣,我們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到了停車場時,其他的人基本已經到齊了。我們五個人擠了一輛車,跟著大隊直奔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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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阮良

有民調局的一係列證件開路,我們直接走了免檢的特別通道,登上了民調局的專機。飛機起飛後,高亮他們在商討圍堵黃然三人的行動方案,其間雨果主任不止一次提出來要到我們這邊,來消滅撒旦的朋友,那隻叫作芬裏爾的巨狼,都被高胖子攔住了:“放心,有一室他們幾個人足夠了,出不了岔子。”郝文明本來也想開個小會,商量一下消滅狼群的細節,因為會有當地駐軍參與進來,最後隻總結出一個字:“打!”至於怎麽打,到時候再說。

我們在飛機上就換好了軍裝,換好衣服後,孫胖子還在旁邊不住地點評說道:“郝頭,不是我說你,你這是怎麽混了?這麽大的歲數才混了一個上尉,撐死了也就是個營級小幹部。你這歲數的營級小幹部,沒幾個人會信吧?就沒有官再大一點的嗎?楊軍,你這白頭發戴什麽帽子都擋不住了,剛才也不知道染染?”最後把郝文明說得煩了,幾句話讓孫胖子閉了嘴:“孫胖子,閉嘴,再胡說八道,就拿你做誘餌,去引狼出來。”

五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伊犁哈薩克自治州的伊寧機場。不知道我們的運氣是好還是壞,飛機剛剛停穩,天上就飄下來雪花,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隻是一會兒的工夫,整個伊寧機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幾架要降落的飛機在天上盤旋了一會兒之後,還是飛向了遠方。

下了飛機之後,我們幾個和高亮他們分成了兩波離開了機場。高局長一行在停機坪上就直接被幾輛大客車接走。郝文明則帶著我們幾個人穿過免檢通道,來到機場大廳。因為大暴雪的緣故,幾乎所有預計的到港航班都已經轉飛別的機場。機場大廳空****的,除了幾個地勤人員之外,最顯眼的就是一個在接機口三十來歲的少尉軍官。

他手裏舉著一個從天山香梨包裝箱上裁下來的紙板。上麵用碳素筆寫著:歡迎郝文明同誌一行到我部指導工作。幸好現在機場大廳沒什麽人,要不然就憑這簡陋到不能再簡陋的接待規模,我們還真拉不下臉過去相認。孫胖子看著紙牌上麵的幾個字說道:“郝頭,不是我說,這也太不拿你當盤菜了,好歹也拿張紙把這牌子糊一下吧,你看,開頭兩個字‘歡迎’和天山香梨寫重了,乍一看就是天山香梨郝文明同誌。不是我說,這外號起得不露臉呐。”

郝文明還沒等說話,那名舉牌的少尉軍官已經向我們喊道:“是郝文明同誌嗎?郝文明同誌是哪位?”除了楊軍之外,我、孫胖子和破軍三根手指頭指向他要找的人。軍官走過來敬了個軍禮,說道:“我是xxx部隊此次接待工作的負責人——阮良,歡迎郝文明同誌來到xxx部隊指導工作。”

郝文明回了一個十分標準的軍禮,麵無表情地說道:“談不上指導工作,我們也是背著任務來的,算是我們兄弟部隊一起為牧區的老百姓作點貢獻吧。”說著,郝主任開始介紹起我們幾個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三位是我們部隊挑選出來的特等射手,在曆屆的大比武時,都是拿到過名次的。這是沈辣,他旁邊的大個子叫破軍,那個白頭發叫楊軍。”

說到楊軍時,那個叫阮良的少尉看到他的白發愣了一下,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他臉上已經露出驚訝的表情。郝文明替楊軍解釋道:“他是病理性白頭發,楊軍小時候生了一次大病,病好了之後就這樣了。”

之後,他又介紹到孫胖子,說道:“這位是自治區林業警察局綜合執法大隊的孫德勝孫隊長,他也是為了狼災的事件來的,正趕巧我們搭乘了同一班飛機。”孫胖子嘿嘿一笑,說道:“我是來學習的,不是我說,到了真動手打狼的時候,你們別算上我。”

阮良當成孫胖子是在客氣,他也沒在意,轉臉對郝文明說道:“我們首長交待過,郝文明同誌到了之後,對付狼災的任務就交由郝文明同誌指揮。”郝文明也不客氣,直接點點頭說道:“那就不廢話了,我們直接去現場,有什麽話等到了現場再說。”

出了機場的時候,外麵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阮良開過來一輛老金杯麵包車,也沒有心思看外麵的雪景了。眼看天就要亮了,除了楊軍之外,我們幾個人都抓緊時間,在車裏眯了一會兒。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睜開眼睛時,雪已經停了,天色早已大亮。透過車窗看出去,外麵一片雪白,根本分不清這是在什麽地方。

“小沈同誌,你可算睡醒了。”孫胖子在我後排嗬嗬地笑道,“不是我說,還以為你是高原反應,正愁是不是該給你找個氧氣袋吸吸氧。”我將車窗搖下來一點,呼吸了一口外麵冰冷的空氣後,腦袋裏頓時清醒了很多。郝文明和破軍也是早已經醒了,他倆正在向阮良詢問狼災的情況。而楊軍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本百科全書,正一頁一頁慢悠悠地翻著。

我對著孫胖子說道:“大……孫德勝,我們這是到哪裏了?”話出口,我才覺得問得多餘。孫胖子怎麽可能會知道!沒想到他用手擦了擦車窗玻璃上麵的冰霜,說道:“差不多是到了天山山脈的腳下了吧。”我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就忽悠吧,又沒來過,你怎麽知道?”孫胖子做了個鬼臉,說道:“猜的。”

沒想到正在開車的阮良說道:“孫隊長說得沒錯,我們現在就是在天山山脈的腳下,一會兒我們下車再走兩三個小時,我們就能到那個狼群經常出沒的地方了。”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山上麵有我們一個哨所,配合你們消滅狼群的指戰員已經到位了。”

破軍說道:“你們一共多少人?”阮良回答道:“加上我,一共四人。”他說完之後,怕我們對人數不滿,又解釋道,“最近在鬧雪災,部隊裏抽調了不少人手去地方上幫助救災,還要保證基本的駐軍人數,實在是抽不出什麽人手了。不過你們放心,我們這幾個人也都是業務能手,而且裝備充足。特等射手不敢說,但是百八十米的,打死幾隻狼還不成問題。”

郝文明看到阮良的樣子,突然嗬嗬一笑,說道:“不是我說,你誤會了,我不怕你們的人少,是怕你們的人手太多了。”阮良沒有聽明白,又接連問了幾句,可是郝文明都是笑而不答,阮良也隻能放棄,就當剛才的話沒有聽清。

麵包車又開了二十分鍾之後,前麵終於看不到路,阮良將車停好,回頭對我們說道:“我們到地方了。”

我們所在的位置在一片山腳下,麵前一座高山連綿起伏,大雪過後,山上已經完全是一片白色的世界。下車之後,我們四周望了一眼,根本找不到進山的路。雪下得太大,已經將路完全掩蓋了。這天氣也怪,剛才下雪的時候風大得也邪乎,鵝毛大雪打著旋飛到地麵。現在雪停了之後,大風也不刮了,就剩下幹冷了。

阮良最後一個下的車,從車上下來,他的表情就不太對勁,剛開始還左右看看,之後回到車上按了幾下喇叭,還時不時地看著手表,阮良的眉頭慢慢地皺成了一個疙瘩,不停向山上張望,嘴裏喃喃自語道:“這都快十二點了,怎麽還不下來接人。”郝文明看了他一眼,說道:“是山上來人接我們上去?”

“是。”阮良答應了一聲說道,“山上有保護軍事設施的哨所。我之前說要配合你們的那幾個戰士也在哨所裏。提前通知他們了,11點就應該有人下來的,這都快過一個小時了。”破軍說道:“給山上的人打個電話,看看他們是不是等不急,先回去了。”

阮良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這裏是信號盲區,要到山腰信號站的位置才有手機信號。再說了,讓他們下來接人是命令,一個小時不見人就敢私自回去?”他的話剛說完,郝文明從衣袋裏掏出來一根香煙,他點上之後卻沒有要抽的意思,隻是將香煙拿在手中,任由煙霧一條線似的飄在空中。

郝文明手裏的香煙是他自己特製的,動手製作的時候我們幾個(除了楊軍之外)都幫忙打的下手。香煙本身沒有什麽特別的,就是一般的中華,但是煙草芯裏卻加了一根極細的靈香,這種靈香的燃燒速度幾乎和香煙同步,而且煙霧久聚不散,附近隻要有一點陰邪之氣凝聚,靈香的煙霧就會飄過去,聚攏在其周圍。郝文明製作這樣的香煙也是為了應付像現在這種有外人在場的場合。

阮良心裏有事,也沒在意郝文明點著煙為什麽不抽,他隻是不停地向山上張望,好像隻要他多看幾眼,山上就會有人下來帶我們上去。而我們幾個人的眼神幾乎都跟著靈香的煙霧走(楊軍看見煙霧不散時,就發現了其中的名堂),隻見這縷煙霧在空中已經轉了方向,開始慢慢地向雪山飄去。本來都以為這縷煙霧會飄進雪山裏,我們甚至作好了跟著煙霧進山的準備。

就在這時,雪山頂上突然轟隆一聲巨響。與此同時,那縷煙霧就像被什麽東西打中了一樣,瞬間消散在空氣中。我們幾乎同時一愣,緊接著同時向四下看去,雪山還是雪山,並沒有一點異樣的地方。我又看向郝文明和楊軍,希望能從他倆的眼裏看出點什麽,可惜他倆都是麵無表情的,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阮良以為我們看見了山上下來的士兵,他跑過來順著我們的目光看過去,還是沒發現什麽:“剛才是什麽聲音?你們看見什麽了?”郝文明回頭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到過山上的哨所嗎?”阮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倒是上去過幾次,隻不過那都是天好的時候,現在路都被雪蓋住了,我沒有把握一定能找到哨所。”說完之後,他又補充了一句,“現在這樣的天氣,要是真在山裏麵迷路了,那就真麻煩大了。”

郝文明低頭想了一下,說道:“還是上去看看吧,哪怕是走到山腰,再給他們打個電話也行。不是我說,這裏也沒有手機信號,想聯絡都聯絡不上。”我跟著也說道:“阮良同誌,現在這裏郝上尉最大,還是聽他的吧。隻要走到有手機有信號的地方就行,給你們的哨所打電話,問問他們山上這是出了什麽事了。”

阮良似乎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他看著雪山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說道:“那行,我們走著試試看,也許運氣好,能找到哨所的位置。”阮良本來想在最前麵領路的,沒想到郝文明一閃身,走到他的前麵,回頭對他說道:“我在前麵,該怎麽走你在後麵說一聲就行了。”

阮良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不過還是跟在郝主任的身後開始向山上走去,他的身後是破軍,我和孫胖子在中間,最後是楊軍壓住陣腳。孫胖子湊到楊軍身邊,和他白活了幾句,楊軍倒是好說話,一點都沒有猶豫,直接將背著的槍盒子解下來,遞給了孫胖子。

這一路走了兩個多小時,由於大雪封山,這山路實在難以辨別。分叉路還多,阮良幾次猶豫不決該怎麽走時,都是郝文明暗示孫胖子,讓他選擇走哪條路的。在山腰的位置電話就有了信號,但是一連打了幾遍都沒有人接聽。阮良自己安慰自己:“也許他們有什麽事忙不開。”靠著孫胖子幾乎逆天的運氣,兩個小時後,我們終於看到了阮良說的那個山中的哨所。

說是哨所,其實就是三間磚瓦結構的房子外加一個小院,從遠處看過去,已經能看見院子堆著老高的劈柴和煤堆,但是看起來,這間哨所靜悄悄的,似乎冷清得有些過了。

阮良心急,剛想跑過去,卻被郝文明一把攔住,郝主任眯縫著眼睛盯著哨所的位置說道:“別過去,那邊有點不對勁兒。”這時,阮良也發現了問題,他看著院子對郝文明說道:“你猜對了,是有問題,看院子的狗沒有了。”哨所的院子裏本來有兩條看門狗,現在也沒了蹤影。

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再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情況。我們開始慢慢地靠近哨所,靠得越近,越感覺不到裏麵有活人的氣息。

這時阮良臉色白得嚇人,腦門上也見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屋裏屋外來回走了幾趟,就連房子後麵的菜地都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最後向我們幾個“外人”問了一個很無厘頭的問題:“你們誰知道他們幾個人哪去了?”

場麵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郝文明皺著眉頭說道:“小阮,不是我說,我們一直都在一起,你戰友他們去哪了,我們怎麽會知道?你先別心急,也許他們接到了突然的命令,要立即趕往別的地方去處理什麽事情,可能是情況緊急,來不及通知你了。”

阮良一直盯著郝文明的眼睛,等他說完後,阮良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這句話問得冷不防,我們都是一愣,不自覺地都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眼,已經證明我們有些問題了。我們的反應好像在阮良的意料之中,他突然在槍架上抄起一把突擊步槍對著我們,哢,猛的一拉槍栓,厲聲說道:“軍區大比武的時候,我也參加了,沒聽說過有你們這幾號特等射手,我去機場接機也沒看見公告板標誌有什麽航班降落,你們就這麽出來了。這個哨所成立幾十年了,一直風平浪靜的,你們一來,整個哨所都空了,沒有那麽巧了吧?打狼……哼!你們才是狼吧。”

看不出阮良的心思這麽縝密,雖然大方向錯了,但是一開始就能發現我們的紕漏,就相當難得了。這還是那個舉著“新疆香梨郝文明”的牌子來接機的小少尉嗎?他突然來這麽一下子,我們還真不好回答,總不能把民調局的實地告訴他吧。一時之間,我們就這麽僵持著。

“算了,和你說實話吧,就這麽死在你手裏不值。”孫胖子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不過“說實話”這三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多少有一些天方夜譚的感覺。孫胖子看了一眼郝文明,郝主任竟然沒有反對,算是默許了。孫胖子接著說道:“被你說著了,他們真的不是當兵的,我們都是一個單位的。我是警察不假,不過不是什麽林業警察,我是警察部緝毒處特別事務科科長孫德勝,他們都是我的同事。我們來這裏是為了追捕三個毒販子。”

阮良聽了冷笑了一聲,說道:“你怎麽不說你們是中南海的?反正是胡說八道,怎麽不說得大點?”孫胖子喘了口粗氣,指著自己胸口說道:“口袋裏有我的證件,你拿出來自己看。”阮良猶豫了一下,將槍口抵在孫胖子的腦袋上,看著我們幾個說道:“不管你們誰亂動,第一個死的是他。”說著,空出左手小心翼翼在孫胖子的口袋裏掏出一張證件。

這證件我倒是認得,是孫胖子在水簾洞事件結束之後,短暫地提升為緝毒處科長時置辦的。後來在緝毒處離職的時候,這個證件他沒有交上去,留在他那裏算是個念想。沒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阮良比對了證件上的照片,確定就是孫胖子後,還是將信將疑的。這時,郝文明突然說道:“不是我說,你要是拿不準就打個電話回去問問,讓你們部隊的人來證實我們的身份。”

郝文明的話讓孫胖子有點心虛起來,再說話時已經不像剛才那麽自然:“是啊,不信……就打電話,打電話啊。”不知道郝文明隻是什麽意思,阮良一個電話打出去,當場就能拆穿孫胖子的“實話”。不過看郝主任一副把握十足的樣子,我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阮良一通電話打出去,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等他關上電話後,順手也將槍口低了下去,嘴裏嘀咕道:“警察就警察嘛,沒事裝什麽當兵的?”郝文明微微一笑,說道:“你都問明白了?”阮良說道:“我這邊的人也沒說清楚,不過能證明你們是警察,說是執行秘密任務的。”

郝文明點點頭,又說道:“以後別動不動就掏槍的,別誤傷了好人。”說到這裏,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怪異,不過馬上又恢複了正常。郝主任接著說道:“不過也可以理解,這裏的情況還是有些怪異,不是……”他拉了一個長音,雙眼皮上翻,向屋頂看去,之後突然喊出來最後兩個字:“我說!”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19:59
第一百四十五章 楊軍和孽

這兩個字出唇時,郝文明猛的奪過了阮良手上的突擊步槍,對準天花板就是一陣掃射。與此同時,破軍衝到槍架旁,抄起一把突擊步槍,和郝文明一起向天棚掃射。房子上麵有人!我和孫胖子也反應過來,各自拿出來自己槍盒裏麵的突擊步槍,對著天花板,等著上麵的反應。

郝文明和破軍一梭子子彈很快打光,他倆棄了手中的突擊步槍,換上了從民調局帶來的槍支。楊軍眯縫著眼睛看向天花板,沒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槍聲停止之後,寂靜了五六秒鍾,房頂上突然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郝主任,這麽多年不見,一見麵就這麽歡迎我,場麵有點太隆重了吧。”這聲音從天花板上傳下來,卻不能確定具體的位置。

郝文明看著天花板一陣冷笑,說道:“黃然……不是我說,二十多年不見了。今天見到你的老主任,你就不能露一麵嗎?”屋頂上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也傳來一陣笑聲:“還是算了吧,等高胖子他們的人到齊了,我們再一塊見吧,到時候我再給你們一個驚喜,提前告訴你,讓你有點思想準備。”說話的聲音越說越遠,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能感覺到聲音已經在屋子外麵了。郝文明二話不說,提著步槍就向門外追去。

我距離門口最近,當下也沒有猶豫,舉著突擊步槍跟在郝主任的身後就向外追去。出了院子就看見一個有些肥胖的人影已經在二百米之外的雪地上狂奔。這個胖子就是黃然?當時也來不及細想,舉槍對著人影的背後就是一槍。隨著這一聲槍響,人影應聲倒地,但是馬上就爬起來,繼續踉蹌著向前跑去。

郝文明對我喊道:“別開槍!死的不值錢,要活的!”人影中槍之後,速度慢了許多,我們和他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還有五六十米的時候,雪地裏突然伸出一雙慘白的雙手,抓住了我的腳脖子,我來不及反應,一頭栽倒在雪地裏。緊接著,雪地裏爬出來八九個一絲不掛的年輕男子,他們目光呆滯,渾身慘白,身上的血管都浮現在皮膚表麵上,看上去縱橫交錯,讓人毛骨悚然,剛從雪地裏爬出來,就向我們撲過來。

還沒等從地上爬起來,一個白花花的人影已經躥到了我身上,張開嘴巴對著我的脖子就要咬下去。在他即將咬到我脖子的一瞬間,我雙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本來想借著這一下爆發力將他推開,沒想到這個人的氣力實在太大,這一下子沒推動他不算,他張大的嘴巴反而又向我的脖子靠近了幾分。

照這個速度,我的脖子被他咬上就是幾秒鍾之後的事。這時已經不管不顧了,我一邊奮力支撐著,一邊對著郝文明幾人大喊道:“你們都是死人呐!過來幫……”幫字說了一半,忙字還沒出口,就聽見嘭的一聲巨響,原本還壓在我身上的那個“人”突然一條線一樣橫著飛了出去,一直過了二三十米,才重新摔倒了雪地上,一溜跟頭之後,臉朝上躺在雪地裏一動不動。同時我也被帶得翻了個跟頭,事情發生得太快,我竟然沒有看清那“人”是怎麽飛出去的。再起身時,才看見楊軍已經站在我身邊。

剛才那一下子是楊軍幹的,他一擊得手。從雪地裏鑽出來剩下的那幾個人都慢慢地轉向楊軍,一動不動地瞪著他,好像是在等著進攻的指令一樣。楊軍站在原地,突然彎腰在雪地裏握了個雪球,將雪球在空中輕輕拋了兩下,看他的意思好像是想用雪球去打這些“人”。在他動手的前一刻,郝文明在身後喊著:“別下死手,他們中了迷魂術,還有得救!你去抓黃然,剩下的不用你管!”說話的時候,郝文明將他的軍用背包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在了地上,雙手在裏麵扒拉著,在裏麵找著什麽東西。

聽了郝主任的話,楊軍回頭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已經越跑越遠的黃然,卻沒有要追下去的意思,隻是隨手扔掉了雪球,將他的軍用背包解了下來,在手裏提著。這時,雪地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這陣叫聲就像興奮劑一樣,那些從雪地裏鑽出來的人幾乎同時向他撲過來。

楊軍不衝也不跑,仰手將他的背包向著那些人的方向扔了過去。背包在半空中的時候,突然從裏麵躥出來一團漆黑的毛球。毛球落地時在地上打了個滾,我才看清是楊軍從鬼船上帶下來的那隻黑貓——孽!

黑貓站穩之後,張嘴吐出來一個網球大小的小肉球,之後突然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孽……”隨著這一聲“孽”叫出來,我的心髒抖成了一團,兩腿一軟,直接就癱倒在了雪地上。之後幾秒鍾內腦中一片空白。直到雪地裏的涼氣侵入我的腦袋裏,被這涼氣一激,我才逐漸地清醒過來。不過就算清醒過來,腳也是軟的,就像沒了知覺一樣,試了幾次,我也沒有從雪地裏爬起來。

我趴在雪地上,隻能無力地看了看四周的狀況。偌大的一片雪地,除了楊軍之外,包括黃然在內,所有的人都或躺或趴地倒在了地上。前方不遠處的兩顆大鬆樹下,也躺著兩個人。看這架勢,他倆是早就在樹上埋伏好了,本來想突然給我們一下子,沒想到他們的計劃被一隻貓給打亂了。

楊軍不緊不慢地走到黃然身邊,揪著他的衣服領子,將他拖回到了郝文明的身邊。這時,郝文明也在雪地裏趴著,他好像也有了點知覺,但是還沒有行動說話的力氣。郝主任就這麽和黃然眼對眼躺在一起。楊軍握了一把雪,扒開郝文明的嘴巴,將半化的雪水徐徐地灌進了郝主任的嘴裏。灌了沒有幾口,郝文明就嗆了一下,說也奇怪,就這麽嗆了一下雪水之後,郝文明竟然一咕嚕身,從雪地裏爬了起來。

“不是我說,你什麽時候把孽帶來的?除了這招?你就再沒有別的法子了?”郝文明有些激動,他說話的時候,那隻黑貓已經慢悠悠地走到楊軍的腳下,輕輕的一躥,躥到了楊軍的肩頭,衝著郝文明輕聲地叫道:“孽……”郝文明渾身一激靈,差點又坐到雪地上。

楊軍抬手在黑貓緞子一樣的毛皮上撫摸了幾下,之後才對郝文明說道:“前麵還有兩個,好像是和黃然一起的那兩個人,看不看隨你,我把他們弄醒。”說著,楊軍又抓了一把雪,走到我的身邊,和剛才一樣,他將雪水灌進我的嘴裏。這冰冷的雪水好像有靈性一樣,在我的口腔裏沒有直接往下走,都存在舌根處。等到積攢到一小口時,猛的向我的嗓子眼裏一衝,被雪水一激,我不由自主地翻身站了起來。

我起來之後,楊軍又將孫胖子、破軍和阮良三個人也陸續救醒。孫胖子醒的時候,那隻黑貓立即從楊軍的肩頭跳到了孫胖子的肩上。孫胖子嚇了一跳,有些顫聲地對楊軍說道:“它是怎麽個意思?不是還要喊吧?”楊軍淺笑了一聲,沒理孫胖子,轉身向破軍走過去。

好在黑貓隻在孫胖子的肩頭呆了片刻之後,就從他的身上躥下來,溜溜達達走到楊軍扔書包的位置,將背包帶圍在它的脖子上,慢慢地把背包拖了回來。這時,破軍和阮良也已經恢複了正常,郝文明也一手一個將鬆樹下麵的兩個人拖了回來,扔在我們的麵前。

這兩人一男一女,正是讓丘不老和王子恒恨得牙根癢癢的張支言和蒙棋棋。他倆睜大了眼睛,有些驚恐地看著我們這幾個人。郝文明對他倆的興趣並不大,將這一男一女扔到地上之後,就蹲在了黃然的身前。他解開黃然的外衣,露出了裏麵的鱗甲式防彈衣。郝文明回頭看了我一眼,樂嗬嗬地說道:“剛才還以為你失手了,原來是這個家夥穿了防彈衣,還是外國貨。”看見黃然被擒,郝主任的心情大好,剛才那點插曲已經隨風去了。

孫胖子走過來,對著郝文明說道:“郝頭,這仨怎麽辦?用不用讓楊軍把他們弄醒了?”郝文明眨巴眨巴眼睛,沒有回答孫胖子,而是掏出手機和高亮打了電話。電話打完之後,郝文明笑眯眯地看了黃然一眼,說道:“再過一會兒,高局親自來,他有話要親自和你說。他要看看,你有什麽驚喜給他。”

我和孫胖子、破軍去查看了那八九個從雪地裏爬出來的人,除了剛才飛出去的那人之外(那個人算是昏迷了),其餘的人倒是都沒受什麽傷,原本浮在皮膚表層的血管,也消失不見了。隻是他們的雙眼禁閉,從七竅中流出來一種黏糊糊的白色**。由於天氣太冷,這種黏液遇到冷空氣後,凍成了七條細小的冰溜。我扒開他們的眼皮看了看,所有人的瞳孔中都沾了一層粉紅色的蠟膜,不過這些蠟膜正在慢慢融化,從眼睛裏流出來的黏液逐漸變成了粉紅色。

他們這種情形,我倒是在檔案室裏的資料裏見過,這是中了一種叫遮魂術的法術,遮魂術屬於迷魂術的一種,破法也不是很難,隻要製住施法的人,沒了兩者之間的聯係,過了36個小時之後,這些人就會恢複正常。看著孫胖子向我投來了詢問的眼神,我將知道的情況都和他說了。

阮良看著自己的戰友成了這副樣子,忍不住向我們問道:“他們這是怎麽了?還有救沒救?”這樣的問題隻能由孫胖子回答了,他指著黃然他們三個說道:“你看見躺著的那三個人了嗎?他們三個就是我們要追捕的毒販子。不是我說,我們來抓捕他們的消息看來是走漏了,他們在這裏設了陷阱來對付我們,你的戰友就不幸成了犧牲品,不過好在他們沒什麽生命危險,多休息幾天就能恢複正常。”

阮良又說道:“他們好端端的,怎麽會脫光衣服躲進雪堆裏?”孫胖子翻著白眼想了一會之後,說道:“……從現在的證據來看,你的戰友們應該是被人下毒了,他們中的應該……是一種叫作‘浴鹽’的神經毒品,這種毒品無色無味,服用之後會出現身體灼熱之類的幻覺,而且極具有攻擊性。毒販子就是利用這種特性,讓你的戰友們來攻擊我們,讓我們投鼠忌器,不敢還手。”阮良還想再問幾句,孫胖子實在編不出來了,隻能以機密,不方便透露為由,將阮良的話擋了回去。

雖然這些人已經無礙,但是也不能看著他們光屁股趴在雪地裏。除了郝文明和楊軍在看守黃然他們三個,剩下的人一起將那些戰士抬回到了哨所裏。留下阮良照顧他們,我和孫胖子又回到了郝文明那裏,破軍去查看附近的情況。剛才本來想把黃然三人組也抬回到哨所裏,但是被郝文明攔住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0:00
第一百四十六章 煞陣

黃然他們三人已經有了意識,隻是還沒有說話和行動的能力。黃然四十出頭的模樣,身材有些肥胖,嘴唇上留著兩撇小胡子,天生一副笑臉,就算現在這副德行,也是給人一種笑眯眯的感覺,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笑麵虎了。

剛才郝文明在他們三人的身上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除了那件鱗甲式防彈衣和一些野外生存用品之外,這三人的脖子、手臂和腿上都綁了一層厚厚的護甲。他們的腰上各自別著一支貝雷塔式手槍,小腿上還綁這著一把匕首。黃然和張支言的大腿上還各分別掛著一支短柄雙筒獵槍。不論是槍支還是匕首,上麵都密密麻麻地雕刻著和民調局一樣的符咒。

郝文明看見這些東西突然樂了一下,對著黃然說道:“這都是根據你當年在民調局偷的資料做出來的吧?看不出來啊,現在都能量產了。黃然啊,不是我說你,你們到底想幹什麽?好好地在國外呆著不行嗎?”

郝文明說完之後,孫胖子突然說道:“郝頭,不是我說,你這麽問他也不是個事兒。幹脆讓楊軍把他弄醒,你們倆一問一答,才像那麽回事兒。”還沒等郝文明說話,破軍走過來說道:“還是讓他就這麽躺著吧,最好這輩子都別讓他們亂動。”說話的工夫,他將自己的手機遞給郝文明。

我在郝主任的身後看得清楚,破軍是讓郝文明看他手機裏麵拍攝的照片。照片有十來張,都是破軍剛才在附近拍的,是從不同角度拍攝的一個陣法的圖樣,這個陣法並不複雜,四張畫著符咒的黃表紙的上麵,黃裱紙的四周分別壓著一塊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骨頭,一支小小的寶劍插在黃表紙的中央。周圍散落著無數紙錢。其中有幾張照片將黃表紙拍得非常清楚,就見上麵除了符咒之外,還有一串數字。其中有一串數字我看著眼熟,一九八x年xx月xx日,這不是我的生日嗎?那邊孫胖子也愣住了,他看著破軍的手機上的下一張符咒,說道:“不是這麽巧吧?這是我的生日。”

這個陣法怎麽看也不像是替人祈福的,九成倒是像害命的,我腦子飛快地轉著,在回憶檔案室裏有沒有類似這樣的資料。郝文明看到這個陣法時,眼眶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抖動了幾下,蹲在黃然的身邊,幽幽地說道:“怎麽說你也管我叫過幾年主任,現在用不著搞得這麽大吧?剛才那幾個當兵的是誘餌,這個煞陣才是你的真章?不是我說,你們家大人沒教過你凡事要留三分餘地的嗎?”

破軍守著郝文明,他的臉色也是一陣鐵青。我還是沒有想起來有關煞陣的事情。破軍看著我的樣子,就猜到了九分,他壓低了聲音說道:“辣子,你不用想了,有關煞陣的資料當年都被黃然帶走了,那份資料當年是孤本,沒有留底,關於這個煞陣我們也隻知道個大概。”

當年黃然洗劫完資料室之後,民調局曾經想過將丟失的資料複原。但是經過了多年的努力,還是有相當一部分孤本資料,隻是憑著歐陽偏左的記憶和曆史資料,描述了一個大概的外形輪廓。這一直都是高亮和歐陽偏左的一塊心病,其中就包括現在這個煞陣。

煞陣又名奪魂陣、絕戶陣,起源於何時何地不詳。這個陣法針對的是人的魂魄,一旦陣法開始運行,會對陣中人的魂魄形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就算死後轉世投胎,基本也是輪入畜生道,再投人胎的概率也非常渺茫,早在宋朝末期的時候就被列入不祥陣法。嘉靖六年,正一道名士,總領道教事——邵元傑就曾頒布術法十禁,其中第九禁就是煞陣。

根據歐陽偏左的回憶,煞陣布局時需要一塊極陰之地,將入陣人的生辰八字寫在陣符上,另外還要一把殺生劍,上下左右四門分別用雞、狗、兔、龜的骨頭壓住。但是具體到引發、回避和破解陣法,卻沒了下文。

破軍發現煞陣的時候,已經在陣法的輻射範圍之內。他當場就驚出一身冷汗。但是不知道什麽緣故,煞陣竟然沒有引發,破軍這算是撿了條命回來,就這樣,他也隻是拍了幾張照片,沒有敢輕易地破壞陣法,就連那幾塊雞狗的骨頭,破軍也沒敢帶幾塊回來。

郝文明看了照片之後,也是心驚肉跳的,指著躺在雪地裏的黃然罵了一通。這時,孫胖子在破軍那裏也聽說了煞陣的事情,他眯縫著小眼睛想了半天,對郝主任說道:“郝頭,您先休息一會兒,一會兒我幫您罵。我有件事情想不通,除了楊軍之外,咱們幾個的生日都在這個煞陣裏麵。而且大軍問過阮良,煞陣的位置是我們往前走的必經之路。不是我說,我們的人員和路線他們這是早就知道的。我就不明白了,姓黃的這三個人怎麽會知道得那麽詳細?”

郝文明的反應並不慢,隻是剛才看到煞陣的照片時太過驚愕,反而將眼前的事情忽略了,現在經孫胖子一提醒,郝主任重新看著黃然,半晌都沒有說話。過了一分多鍾之後,他突然轉頭對楊軍說道:“不等高局了,先把這三個人弄醒,我有話要問他們。”楊軍抓了一把雪,剛要給黃然灌下去的時候,沒想到郝文明又把他攔住了:“等一下……別管黃然了,先把這小女娃弄醒。”

我在一旁看得明白,郝主任還是有些忌憚黃然,就算有楊軍在身邊,還是不敢貿然讓他恢複自由。楊軍倒是無所謂,在他眼裏,黃然和蒙棋棋的區別並不太大。

不過沒有想到的是,一把雪水灌下去,蒙棋棋還是在雪地裏一動不動地躺著,一點都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郝文明看了一眼雪地上的蒙棋棋,又看向楊軍說道:“再試一次?”楊軍麵無表情地說道:“不用。”這時,那隻黑貓一扭一扭地走到了蒙棋棋的身邊,輕輕地一躥,躥到蒙棋棋的身上,貓嘴裏好像含了一個什麽東西,在裏麵一動一動的。它兩隻爪子搭在蒙棋棋的肩頭,貓嘴對著人嘴,將它嘴裏的東西送了過去。

“哇……”的一聲,蒙棋棋突然動了,她猛地翻身,將嘴裏的東西吐了出來。伴隨著胃液和一係列的嘔吐物,一個毛茸茸的小肉球也被吐到了雪地裏,這個小肉球就是黑貓剛才喂進蒙棋棋嘴裏的東西。看到了自己嘔吐出來的東西後,蒙棋棋本來已經被凍得煞白的小臉更沒了血色,掙紮著跪在了雪地裏,雙手撐著地,低著頭又是一陣幹嘔。

還沒等郝文明說話,孫胖子突然衝到了蒙棋棋的身邊,忍著惡心,將那個小毛球用雪搓了搓,小毛球跳了起來,對著孫胖子一陣吱吱亂叫。這時才看清,黑貓剛才嘴裏一直含著的竟然是孫胖子的財鼠。

“你不好好管管你的貓!”孫胖子氣得渾身直顫,衝著楊軍大喊道。沒等楊軍說話,黑貓轉到了孫胖子的腳下,對著他輕輕地叫了一聲:“孽……”經曆了剛才那一幕,這一聲孽讓孫胖子頓時打了個哆嗦,他本能地後退了一步,有點不敢對視黑貓的眼神。

黑貓覺得無趣,把頭一扭,又看向雪地裏的財鼠。這隻大耗子叫都沒叫,猛地一躥,順著孫胖子的褲腿,爬進了他的上衣口袋裏,隻把頭露出來盯著黑貓。

郝文明沒理會孫胖子,等到蒙棋棋這邊吐得差不多了,他才說道:“說吧,再裝死也沒用了。”蒙棋棋慢慢地從雪地裏站了起來,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又在我們每個人的臉上看了一遍,她沒有回答郝文明的話,反而皺著眉頭對楊軍說道:“你是誰?”

楊軍沒有理會蒙棋棋,他走到孫胖子的麵前,黑貓就像和楊軍有心靈感應一樣,突然向後一轉,四肢爪子同時一撐地,直接躥到了楊軍的肩頭,之後兩隻後腿一蹲,竟然坐在了他的肩膀上。齜著滿嘴的小黑牙,慢悠悠地喊了一句:“孽……”蒙棋棋的目光從楊軍轉移到了黑貓的身上,她的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瞳孔一陣緊縮,嘴中喃喃說了一個字:“孽……”

郝文明就這麽直接被無視了,顯得略有尷尬。他咳嗽了一聲後,又開始說道:“不是我說,學完了貓叫,你是不是該說句人話了,你們到這裏不是就為了欣賞雪景吧?”蒙棋棋的目光終於離開了那一人一貓,回頭看了郝文明一眼,咬字略顯生硬地說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先生,我是法國人,是到這裏來旅遊的,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郝文明沒想到蒙棋棋會來這一手死不認賬,一時之間,他也有點愣住了。蒙棋棋接著說道:“你們是什麽人?我可以理解我是被綁架了嗎?”說著,蒙棋棋的臉上流露出一種驚恐的表情:“請不要傷害我,我願意合作,我的家人也會合作的。他們會為我交贖金的。看在上帝的分上,請不要傷害我。”說著,竟然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個女人真是天生的演員。要不是之前知道她的底細,就這一段表演而言,我一準會相信她的話。之前和妖魔邪祟打交道打多了,現在一個小姑娘在我們麵前哭,我們幾個大男人卻沒了主意。郝文明歎了口氣,說道:“蒙棋棋,你這麽幹有意思嗎?你的底細我們又不是不知道,你這是在丟蒙十一的臉。”

提到蒙十一,蒙棋棋就像真的聽不懂,沒有任何反應,還是淚眼婆娑地看著我們。這時,孫胖子開口了,他說出一連串打著卷的外國話,這句話一出口,蒙棋棋就像是被雷擊中一樣。她不看孫胖子,反而一臉愕然地盯著楊軍。孫胖子又是一句外國話出口,蒙棋棋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一連喘了幾口粗氣後,她才盯著楊軍說道:“要是早知道你在這裏,我們說什麽也不會來。”

沒想到孫胖子的外國話有這麽大的作用,郝文明看出便宜,對著蒙棋棋說道:“你說什麽?什麽不會來這裏?”蒙棋棋回頭看了他一眼,再說話時語氣已經變了,不再是剛才那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冷冰冰地說道:“你想知道的事情要去問黃然,這件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捋了捋思緒後,又說道:“一個月前,黃然找到我和張支言,讓我們幫他一個忙。事成之後,我們可以分享他從你們民調局裏帶出來的所有資料。”郝文明聽了有點想不通,說道:“你們不都是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的人嗎?那些資料你們沒看過?”

蒙棋棋歎了口氣,看著還趴在雪地裏的黃然說道:“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這個夢隻有他還沒有做醒。黃然這一輩子都想重興那個委員會,真不知道一個解散幾十年的宗教組織,有什麽必要重興的。”

郝文明對他們這樣的關係,多少有些意外。但是現在來不及多想,他又問道:“黃然找你們幫什麽忙?”沒想到蒙棋棋聳了聳肩膀,說道:“不知道……你別那麽看我,我沒說謊,黃然隻是說來天山一趟,具體的事情他好像也拿不準,到天山快一個月了,我們隻做了一件事,跟蹤了一個狼群。這個狼群裏麵除了有一隻白狼有妖化的傾向之外,再沒有什麽異常的情況。我和張支言問了他幾次來這裏的目的,他都沒有說。”

蒙棋棋緩了口氣,繼續說道:“今天早上,黃然突然接了一個電話,打完電話之後,他的臉色就變了。不再理會狼群,開始查看起地圖來。之後帶著我和張支言趕到這裏,黃然讓我和張支言用遮魂術迷暈了哨所裏麵的戰士。藏在雪地裏準備伏擊你們。至於煞陣的事情,完全是他自己擺的。煞陣是從民調局裏帶出來起的,我們現在還接觸不到。”

“之後黃然負責把你們引出來,我和張支言負責操控那些被迷魂的戰士來攻擊你們。沒想到……”蒙棋棋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楊軍之後,才苦笑著說道,“一個吳勉已經不是我們能對付來的,我們還真是倒黴,又來了一隻孽。”

吳勉?我這才明白過來,感情剛才孫胖子用外語說的就是這個,他把楊軍說成了吳仁荻,難怪蒙棋棋再看楊軍時,臉色會大變了。我瞅了一眼孫胖子,他沒事人一樣,手裏正擺弄著他們家的耗子,偶爾抬起眼皮看幾眼蒙棋棋,之後馬上又低著頭,注意力又回到財鼠的身上。

郝文明也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孫胖子,但馬上就對著蒙棋棋繼續問道:“電話是誰打的?他和黃然是什麽關係?”蒙棋棋搖了搖頭,說道:“這個真的不知道,黃然打電話的時候,一定要將我和張支言支走,不過現在看起來,那個人的情報也不是多準,就連吳勉和你們一起過來,他都不知道。”

這次沒等郝文明說話,孫胖子先開口了,不過他不是對蒙棋棋說的。孫胖子在黃然的麵前蹲了下來,他眯縫著眼睛,看著黃然說道:“也許那個人什麽都知道,就是不告訴你們。哎……你知道他的事情太多了,早晚有這麽一天。”

太不低調了,我有點看不明白孫胖子心裏是怎麽想的,就算是離間計也太明顯了,這完全不像是他平時的風格。不過他的話似乎是有了點效果,黃然的眼睛莫名地眨了幾下。這讓孫胖子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他繼續說道:“要是你運氣好,再看見了那個人,和他說一聲,沒什麽事別到處瞎跑,尤其是麒麟那樣的地方他以後就更別去了。人家生孩子,他跟著去添什麽亂?這是當六室都是死人?有能耐去找姓吳的、姓楊的,別拿不相幹的人撒氣,記住了,別拿不相幹的人撒氣。”

聽到最後幾句話,我終於聽明白了。孫胖子這是把我們倆摘了出去。冤有頭債有主,不管在民調局內部的神秘人是誰,都別來找我們倆的麻煩。不過這話也就是我和孫胖子心裏明白,由於麒麟市那件事牽涉到楊梟他剛剛出世的老婆,我和孫胖子回來之後沒敢亂說。所以現在,郝文明和破軍聽了孫胖子的話都有點莫名其妙。

從蒙棋棋的嘴裏再也打聽不出什麽東西了,本來郝文明還想將張支言也弄醒,但是猶豫了半天還是放棄了,剩下的事情等高局長他們到了再解決吧。郝主任讓我們將黃然和張支言拖回到了哨所裏。郝文明對蒙棋棋還是不放心,又不能親自守著她。本來想找根繩子把蒙棋棋捆起來。不過她的運氣好,阮良在哨所裏找到兩副手銬,聽他說,這副手銬原本是為了給偷竊軍用電纜的人準備的,現在就便宜蒙棋棋了。

這個活兒是孫胖子幹的,他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情,直接給蒙棋棋上了兩副手銬,還故意地緊了兩扣。蒙棋棋倒是不在意,她現在的注意力都在楊軍身上,自打她誤以為楊軍就是吳仁荻後,就一直冷冷地盯著他一個勁地上下打量。不過楊軍也沒拿她當回事,就像沒看見一樣,任由蒙棋棋怎麽看他。

進了哨所之後不久,天空中又下起了雪,天色也跟著很快陰沉了下來。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外麵響起了風聲。這風聲越來越大,我們在哨所裏能聽到外麵一片嗚嗚聲,透過窗戶向外看,大風夾著鵝毛大雪,打著卷吹向四麵八方。哨所裏麵,黃然和張支言二人老老實實地躺在地板上,看來要是沒有楊軍的外力協助,這兩人還不知道要躺到什麽時候。

郝文明皺著眉頭在看外麵的風雪,他剛才接二連三地向高亮打了好幾個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惡劣的原因,影響了手機信號的傳播。這麽多電話打出去,竟然一個都沒有打通。漸漸地,郝主任的心裏也開始沒底了。他把阮良叫了過來:“小阮,這樣的天氣,從鬧狼的地方趕過來,要多長時間?”

阮良並不知道還有人正往這裏趕過來,他幹笑了一聲,說道:“別開玩笑了,這樣的鬼天氣誰敢在山上亂走?還要不要命了?不管有什麽事,都等雪停了再說吧。”聽了這幾句話,郝文明有點無可奈何了,隻能看著外麵的風雪重重的歎了口氣。

郝文明唉聲歎氣的時候,我和孫胖子這邊正在忙著準備吃喝。我們上一頓飯是在飛機上吃的,過了這麽長的時間,早就消化幹淨了。孫胖子在哨所裏裏外外轉了幾圈,不知道在哪裏找到了一隻風幹的野雞和兔子,把它們剁碎了扔進鍋裏,加上辣椒和土豆,燉了滿滿一大鍋。阮良看見了也沒有阻止的意思,他又幫著找出來一摞十五六個烤囊來。

眼看著肉就要燉好的時候,一直在盯著窗外的郝文明突然謔的一下站了起來,幾步走到門前。打開大門後,我們才注意到有六個人在風雪中正向我們這裏走來。這六個人的身上已經被風雪層層包裹,看著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肥胖,光看這體型已經沒有第二個人選了,高亮終於帶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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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高亮到

進了大門之後,我才看清高亮帶著的是除了吳仁荻之外的那四位主任,和一位當地的向導。很難得的是,這次竟然連尼古拉斯?雨果主任都跟著來了,以往類似民調局內部的事物,都是把他排除在外的。這五個人被凍得狠了,他們的臉色已經白中泛青,屋子裏生著火,卻沒有人敢靠近,在門口緩了半天,他們的臉上才恢複了一點人色。

高亮的脂肪最厚,這次是賺了便宜,他第一個緩了過來。向郝文明要了一杯熱水,喝下去之後,才敢脫了大衣,走到屋子裏麵,看了看躺在地板上的黃然,確定了沒有弄錯人之後,高局長的臉上才露出了笑容。回頭看著郝主任說道:“小郝,把黃然弄醒,我看他這次還有什麽好說的。”

郝主任的表情有點尷尬,好在楊軍也算會辦事。他拿著高亮剛才喝水的杯子,倒了一杯涼水給黃然灌了下去。涼水下肚之後黃然突然一陣劇烈咳嗽,緊接著整個人一翻身,從地板上慢慢地爬了起來。破軍見了,將阮良和高亮帶來的向導帶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看見麵前的高亮,黃然反而笑了一下,就像見到一個多年不見老朋友一樣,他笑著說道:“高局長,好久不見,這麽多年了,你倒是沒怎麽變。”高亮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緩緩地說道:“你還有臉見我嗎?我們民調局的東西呢?你也占了這麽多年了,是不是該還了?”。

黃然臉上的笑容不減,說道:“這裏麵有些誤會吧,當初我拿走的本來就是委員會遺留在大陸的物品,應該叫物歸原主吧,談不上什麽還不還的。”高亮哼了一聲,說道:“別跟我玩這種文字遊戲,你當初偷走的大部分都我們民調局自己發掘的文獻資料,還有……”說到這,高亮聲調低了幾分說道:“你在民調局地下四層偷走的東西,和你們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應該沒有一毛錢關係吧?那是不是該物歸原主了?”

聽了高亮的話,黃然臉上的笑容有些收斂。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才說道:“那幾件東西算是我借的,過一段時間,我一定會還。”高亮搖了搖頭,說道:“我等不及了……”他話還沒說完,郝文明突然湊了過去,在高局長的耳邊耳語幾句。

郝文明說完之後,高亮微微點了點頭繼續對著黃然說道:“遠的不提了,說說眼前的,你們大老遠地跑到這裏幹什麽來了?不會是新加坡看不見雪,你們就跑到這裏來欣賞雪景吧?”

抽完香煙之後,黃然又恢複了他臉上笑嗬嗬的表情,他微笑著說道:“是啊,我就是喜歡這裏的氣候景色。來國內旅遊不犯法吧?”聽了他的話,一旁的林楓也笑了一下,說道:“順便也觀察一下野生動物?比如狼群什麽的?”

“這裏有狼?”黃然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他接著說道,“我說怎麽在山上還看見一些奇怪的動物腳印了,感情是狼的。早知道我就不來這裏了。對了,你說是狼群……也就是說不止一隻。老天,這裏太危險了。”

看著黃然“受驚”的樣子,高亮冷笑了一聲,直接打斷了他倆的話:“算了,林楓,不用費事了。有什麽話我們**調局再說。”林主任點了點頭,不再和黃然廢話,回身退到了一旁。高亮看著黃然說道:“當初你不是絞盡腦汁也要進民調局嗎?現在你不進都不行了,作好在民調局過下輩子的準備吧。”

這時,黃然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他眨巴眨巴眼睛,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他的這個反應,高亮很滿意。高局長招了招手,將楊軍叫了過來,指著地上躺著的張支言,說道:“把他也弄醒,準備一下,雪停了我們就下山。”說完,指著楊軍對著郝文明說道,“雪停之後,楊軍跟我們一起下山,你們繼續留在山上消滅狼患。”他的話音剛落,外間屋子裏的蒙棋棋有些懊惱的對著楊軍喊道:“你不是吳勉?”楊軍沒有理他,蒙棋棋又氣鼓鼓地瞪著孫胖子,這時候的孫胖子正拿著一個馬勺在大鍋裏舀湯嚐鹹淡。

在楊軍“灌”醒張支言的同時,高亮已經讓破軍將蒙棋棋帶到了這邊,不過高局長的心思不在她的身上,倒是他身後的丘不老,因為之前的過節,看見了蒙棋棋一個勁兒的運氣。高局長問了她幾句話,蒙棋棋的回答和剛才的沒什麽兩樣,也就這麽過去了。

張支言醒來後,先是扶著牆咳嗽了半天,等他的這股氣順過來之後,高亮向他問道:“你就是張支言?”張支言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高亮又問道:“你到天山上來幹什麽?”張支言猶豫了好半天,才指著黃然說道:“問……他。”他說話的強調有些怪異。高亮愣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們三人是什麽關係?”張支言還是指著黃然,嘴張了半天,眼睛似閉非閉,好像在運氣,運了半天之後,一跺腳憋出來半句:“接……接……接著……問。”蒙棋棋舉著兩隻手(手銬銬的)指向高亮說道:“有什麽你問黃然,和一個結巴較什麽勁?”

高亮啞然失笑,難怪他叫張支言,這名字起得好,原來就是隻言片語的意思,也不用接著問下去了。高亮將黃然三人分開關在三個房間裏,張支言和蒙棋棋的身邊都有一位主任看守,而黃然則直接由楊軍和高亮親自看著。

看著外麵的暴風雪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且天色也陰沉得厲害,高亮的眉頭快擰成了一個疙瘩,這樣的天氣走下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看來今晚是八成要在這裏過夜了,高局長似乎是有些後悔了,讓黃然現在醒過來好像是有點早了。

孫胖子盛了一碗兔子雞肉遞給高亮,說道:“局座,吃點熱乎的暖和一下”。高局長有一個好處,隻要看見他吃著順嘴的,有什麽不愉快的都拋到九霄雲外了。高局長用筷子夾起來一塊兔子肉,還沒等放進嘴裏。就在這時,外麵的雪地裏突然傳來無數聲長嘯。在外間屋子裏守著蒙棋棋的郝文明跑了進來,他對著高亮說道:“高局,你出來看一下,外麵漫山遍野都是狼……”

高亮聽了還沒什麽反應,但是他身邊的黃然聽到了有無數的狼在周圍時,忍不住瞬間渾身顫抖了一下,雖然馬上就恢複了正常,但是這個異常的動作還是沒有逃過高胖子的眼睛,高亮看了他一眼,說道:“原來你怕狼啊。”說完,還嗬嗬地冷笑了一陣。

高亮笑得早了,等他透過外間屋的窗戶看到外麵的景象時,臉上的笑容就已經凝固了。外麵的風雪還是刮得昏天黑地的,就在風雪之中,遠處的雪地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無數個白色的“小雪包”。這些“小雪包”時不時地動幾下,抖掉身上的積雪,露出裏麵閃著精光的眸子的狼頭,和一身灰白的皮毛。每過一段時間,這些“小雪”’就像被訓練好一樣,幾乎同時從雪地裏站起來,揚起狼頭,對著天空一陣的長嘯:“嗚……”

“黃然,你說吧,這些狼是怎麽回事?”高局長回頭對著裏間屋的黃然說道。黃然搖搖頭,一臉莫名其妙地說道:“狼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說著他也湊了過來,看了一眼窗外後說道,“這全都是狼嗎?高局長,這裏是旅遊區,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狼?”

高局長冷冷地看著黃然,突然嘴稍稍一咧,有點失態地笑了出來,高亮不再理會黃然,他回頭對著郝文明說道:“郝主任,你好像抓錯人了,這個人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黃然,同名同姓了,快點,向這位先生道歉。然後……把這位先生送出去。”黃然聽到高亮說抓錯人的時候,就已經預感到不妙,等到聽要把他“送”出去的時候,黃然的臉色大變,還沒等他說話,郝文明已經站到他的麵前。

郝文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黃先生,不是我說,都是誤會,給您添麻煩了,請你原諒我們。”說著,對我和孫胖子使了個眼神,我們倆心領神會,一左一右地站在黃然的兩側,將他架了起來,黃然也沒有反抗,任由我們將他架著向門口走去。孫胖子邊走邊說:“黃先生,慢走,不遠送。明天九月十四和清明我會去看你。不是我說,怎麽回事你也看見了,下麵要用什麽東西,現在就說。我有空就燒給你,沒什麽事也不用給我托夢。”

黃然終於慌了,豆大的汗珠開始一連串兒地流了下來,他一直都沒有說話,但是好像開始暗中做了點什麽,我和孫胖子架著他走了沒幾步,黃然的身體猛的無故重了很多,我和孫胖子架著他的胳膊幾乎支撐不住的時候,楊軍走到我們的身後,他也不說話,隻是把懷中的黑貓放在了黃然的肩頭。說也奇怪,加了一隻貓的,黃然的重量反而輕了很多。看見了楊軍跟在後麵,他的小動作算是放棄了。等到了大門口時,郝文明已經事先將大門打開,就等我和孫胖子將黃然扔出去。黃然終於堅持不住開口道:“好了!先把我放下來,有什麽話都好說,你們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們!”

黃然是真的急了,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郝文明笑了一下,得到了高局長的示意後,做了個手勢讓我和孫胖子將黃然放了下來。但是郝主任依然將大門開了一半,看這架勢,隻要黃然有什麽隱瞞的,就還會將他扔到外麵。

高亮走過來,他先看了一眼門外麵的景色之後,才對著黃然說道:“你在民調局裏拿走的東西呢?”黃然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說道:“那些東西我分成兩批,那些資料放在台灣,在以前宗教委員會的老樓裏,現在是一間私人博物館。”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緩了口氣後,又繼續說道,“資料以外的東西我放在日本,在一間和新宗教事務委員會有業務來往的銀行裏,我在那裏開了一個保險箱,我從你們那裏地下四層拿出來的東西都放在裏麵。”

聽了他的話,高亮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過了半分鍾左右,高局長才對黃然說道:“說說眼前的吧,外麵這些狼是衝你來的吧?你這是怎麽招它們了?”黃然沉默了半晌,他的眼睛不停地轉動,這個動作被高局長看到,高亮冷笑了一聲,說道:“現在這樣的情況,你還想耍花招?沈辣,孫德勝,把他扔出去吧。”

高局長的話音剛落,黃然就大喊了一句:“妖塚!我們是來尋找妖塚的!”聽到了“妖塚”這兩個字後,高亮的嘴角抖動了幾下,本來不大的小眼睛也瞪圓了:“你是說這裏有妖塚?”一邊的郝主任臉色也變了,聽了黃然的話,他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將大門關上,好像是怕外麵有什麽東西會突然闖進來。

黃然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準確地址我不知道。當年我從你們那裏帶走的資料裏麵發現了一個元代無名古墓的地址。當時也沒把它當回事的,但是後來因為其他的事件,無意中發現這個無名墓裏麵埋著的是全真教的長生子——劉處玄。就這樣我開了墓,在裏麵發現了劉處玄寫的遊記,裏麵記錄著天山有一座妖塚。三年前我就來過一次,差一點我就能找到了妖塚,可惜當時的時機未到。這次我找了兩個幫手,本來以為萬無一失的,沒想到又把你們招來了。”

聽到了這裏,高亮和郝文明兩個人都低頭不語。這時,外麵又傳來一陣狼嘯。這聲狼嘯感覺有些急促,嘯聲剛剛停下,就聽見林楓突然從旁邊房間裏喊道:“高局,過來一下,那個女人出事了!”他說的女人現場隻有一個——蒙棋棋,此時蒙大小姐正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有一股黃色帶著血絲的泡沫正從她的嘴巴裏一口接一口地吐出來。

高亮看著這情形又是一皺眉,林楓正在用一根銀針紮蒙棋棋的眉心,旁邊站著的是尼古拉斯?雨果主任,不過雨果主任好像對這樣的情形有些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林主任救人。隨著銀針拔出,蒙棋棋的眼睛裏流出了兩道黑紫色的血流。看到高局長到了,林楓抬頭說道:“她被奪魂了,幸好我發現得早,還有得救。”

高亮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奪魂?在這裏?你們守在這裏眼睜睜地看著,她也能被奪魂?”

也難怪高局長覺得匪夷所思,就連我這個資曆最淺的調查員都認為林主任八成是搞錯了。

一般的鬼附身和撞客都是針對生人的肉身,以達到鳩占鵲巢的目的。而奪魂則比較另類,與肉身無關,是指生人的魂魄被怨氣極大的厲鬼或動物死後的鬼靈所搶奪,這樣的事情一般多發生在子時之後的亂墳崗,如果有人單獨經過此地時,極有可能會中招。可現在這裏既不是什麽亂墳崗,蒙棋棋本身就是當年宗教委員會的底子,還有民調局一中一洋兩位主任守著,這樣的情況下,蒙棋棋竟然被奪了魂,這就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可是怪異的是蒙棋棋現在還真就是被奪魂的症狀,高亮親自過去查看了一陣,蒙大小姐的臉色慢慢地變黃,就像是得了黃疸病一樣。她一直都在吸氣,可是卻不見有氣被呼出來。加上地麵黃色帶著血絲的嘔吐物,蒙大小姐眼睛裏流出來的黑紫色的血液,怎麽看都是被奪魂的症狀。好在情況也像是林楓說的那樣,蒙棋棋剛出現被奪魂的症狀時,就被林主任發覺,他處理得當,才不至於繼續惡化下去,而且已經有了好轉的態勢。

高局長查看完蒙棋棋的情況,又在這間屋子裏反複轉了幾圈後,回頭對著林主任說道:“看見奪魂的是什麽了嗎?”林楓點了點頭,隻說了一個字:“狼……”頓了一下之後,他接著說道,“剛才外麵狼叫的時候,蒙棋棋就翻了白眼倒在地上。我看見她身上趴著一隻狼的魂魄,正咬著她的魂魄向外麵拖。我當時就抽了它一甩棍,不過它的反應太快,我隻打到了這隻鬼狼的後腿上,它就遁了。要不是怕蒙棋棋不行了,當時我是不會讓那隻鬼狼跑了的。”

聽了林楓的話,高局長若有所思地眨巴了幾下眼睛。十幾秒鍾之後,高亮又對著尼古拉斯?雨果說道:“林楓的話,你有什麽補充嗎?”雨果主任有點誇張地聳了聳肩,說道:“林說得很好,可惜當時我沒有幫上什麽忙,高,你知道的,我的反射神經沒有你們東方人這麽發達。當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發現的時候,林已經動手了。不過我是很真實地看見了一隻狼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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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群狼

聽完雨果主任的話後,高亮低著頭還在思索著什麽。突然,外麵的狼群同時一聲長嘯,緊接著,郝文明在外間屋大吼了一聲:“把槍拿出來!狼群衝過來了!”我們的步槍放在裏麵的房間裏(現在裏麵沒有人),這時已經來不及過去拿了,我幾步跑到旁邊哨所的槍架上,直接抓起兩支突擊步槍,跑到大門口扔給了郝文明一支。

透過大門的玻璃窗,我看見本來還趴在雪地裏的狼群已經全都站了起來,之前在照片裏看到的那隻像熊一樣的白色巨狼已經站到了狼群的後方。狼群的整體已經發生了變化。整個群體分成了幾個方塊。最前麵幾十隻灰狼正飛快地向我們這間哨所跑過來,轉眼之間,已經到了距離哨所五十米左右的位置。

不能再讓這群狼靠近了,我將大門開了一半,向外麵探出了身子,對著最前麵的幾匹狼就是幾個點射。隨著槍聲的響起,這幾隻狼應聲倒地。但是剩下的狼好像有了排練好了一樣,聽到槍聲立即就分散開,有將近一半的狼竟然出了我的視線範圍之內。郝文明也學著我的樣子,半蹲在門邊,對著狼群就是半梭子,他的槍法一般,槍聲停止時,隻有一匹狼中槍倒地。

我被這些狼的反應嚇了一跳,這算是怎麽回事?狼聽到槍聲的反應不是應該馬上掉頭就跑嗎?心裏有了雜念,手頭就慢了許多,幾槍之後,雖然又放倒了三四匹狼。但是已經又有幾匹狼通過我的盲點,衝到了大門前。

我急忙退回到屋內,同時對著郝文明大喊一聲:“關門!”郝主任已經站了起來,倚在門口,他猛地將大門拉了回來,飛快了上了插銷。大門剛剛關上,就聽見外麵有爪子撓門的聲音。

這時,孫胖子和破軍提著民調局的槍盒子到了門口。高亮和幾位主任帶著黃然三人(蒙棋棋這時已經有了一點意識)組連同楊軍一起,都聚集在門口。我扔了軍用的突擊步槍,拿起了民調局特製的步槍。

“沈辣,外麵怎麽樣?”高胖子在我的身後說道。我看著他說道:“這些狼不對勁,不要命不說,還知道分散開進攻。它們的大部隊還沒動,現在好像隻是在試探我們一下。”聽了我的話,高局長又冷冷地看了黃然一眼,不過這次高局長就是看了看,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

“各位領導,我們現在怎麽辦?”說話的是阮良,他已經抄起了一支突擊步槍,站在了我們的身後。我們這些人的行為,他早就看出來不對勁兒了,隻是之前接到的命令是全力配合我們抓捕三名販毒分子。現在這三個毒販子是抓住了,但是現在外麵漫山遍野全都是狼群,阮良終於靠不住了,主動向我們詢問了幾句。

“沒事,幾隻狼而已。”孫胖子說道,“把心放到肚子裏,我們還有撒手鐧沒用。不是我說,一會兒就給你們連隊,每人都置辦一身狼皮大衣。”孫胖子說話的時候,眼睛卻是在看向楊軍,說得具體點,是在看楊軍肩膀上的黑貓。

不過黑貓現在的樣子好像有點不對頭。它夾著尾巴,說是站在楊軍的肩頭,倒不如說它是趴在上麵。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慵懶的樣子,外麵的狼群每一次嚎叫,黑貓都會劇烈地顫抖一下。孫胖子愣了一下,但是馬上就反應過來,貓天性怕狼,而且外麵的狼群裏似乎有一種什麽特殊的力量,是黑貓十分恐懼的。

指望黑貓向剛才那個樣子喊一嗓子“孽”,看來是不成了。不光是黑貓,就連孫胖子大衣口袋裏的財鼠都有了異動。這隻大耗子躲在孫胖子的大衣口袋裏不停哆嗦,這還不算,也不知道它是被什麽嚇著了,竟然大小便失禁,等孫胖子聞到一股臊臭的氣味時,他的大衣口袋下方已經洇出來一團黃色的水漬。

當孫胖子忍著惡心,將財鼠從他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來的時候,將它擦拭了一番。這隻大耗子的腦袋藏在肚子下麵,已經蜷縮成一個球,任由孫胖子怎樣撫摸安慰,財鼠都是戰戰兢兢的,不敢將身子放開。高亮的表情有些怪異,他先是看了看財鼠和黑貓被嚇癱的樣子,又將目光轉到了黃然的身上。

“你不說點什麽嗎?”高局長看著黃然慢悠悠地說道。黃然倒是沒有回避高亮的目光,他和高亮對視了一眼,說道:“狼群裏倒是有一隻剛剛妖化的狼,不過我之前觀察了這麽久,它沒有一點異變的跡象。剛才不可能是它產生的影響。”他的話剛說完,林楓就冷哼了一聲,說道:“現在呢?你還敢說這群狼沒有問題嗎?要不是我剛才反應快,你們當中的那個女人被喂了鬼狼了。”聽林主任這麽一說,黃然翻眼皮掃了他一眼,但是黃然沒有反駁,反而低下了頭,默不作聲地看著地麵。

黃然說話的時候,高亮就一直眯縫眼睛看著他。一直等到黃然說完之後,高亮才眼神和他錯開。這時,蒙棋棋已經睜開了眼睛,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她的記憶裏沒有任何印象。別說是鬼狼的影子了,就連她是怎麽暈倒了,蒙大小姐都說不清楚。不過,她死活都不承認自己被奪魂了,用蒙棋棋自己的話講:“我再怎麽不濟,自己是不是被奪魂了,我總該知道吧?”

大門外不停地傳來撓門的聲音,門裏麵的眾人多少都有一點緊張。幸好這裏是軍事設施,門窗都建得相當堅固,而且大門裏外兩層都包著一層極厚的鐵皮,要不是這樣,那道大門恐怕早就被撓爛了。透過窗戶能看見遠處狼群的大部隊還站在原地,那頭白色的巨狼也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就眼前這幾十頭狼我們已經應付不了,要是它們也衝過來,我們這邊還不知道會怎麽樣了。

趁著外麵的狼群暫時進不來,高亮給我們重新布防,好在三個房間連同門口的外間屋都是相通的,給防守的難度降低了點。大門口由丘不老和林楓守著,我和孫胖子、阮良還有破軍看守左側房間的兩扇窗戶,右側房間的窗戶由郝文明、歐陽偏左和尼古拉斯?雨果他們三人看守。中間的房間由高局長親自帶著楊軍,看守黃然三人組。

隻要我們挨過這場暴風雪,通信設施恢複正常之後,就聯係已經下山的蕭和尚和民調局的大部隊趕過來,到時候再對付這群狼,就沒有什麽大問題了。不過這時我突然有點後怕,當初是讓我們來消滅狼群的。如果是按著原定計劃,就靠我們一室這幾個人加上阮良他們幾個當地的戰士,去對付外麵的狼群,那就真是應了“狼多肉少”這句話了。

時間越來越晚,本來就陰沉沉的天色沒用多久就完全黑了下來。但是這場暴風雪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外麵撓門的聲音消失了,隻剩下風雪刮得嗚嗚的聲音。我透過窗口向外看去,那幾十隻狼趴在大門口,它們相互擠在一起取暖,看來在這種天氣下,它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天雖然已經黑透了。不過好在這個哨所裏有一個小型的柴油發電機,靠著它,維持基本的電燈照明沒有問題。外麵沒有什麽動靜,我掏出香煙,分給了孫胖子、破軍和阮良之後,自己也點上一根,抽了幾口之後,身體被凍木了的感覺稍微地緩解了一點。入夜之後,哨所裏麵格外地冷,本來裏麵是有爐子的,劈材和煤也不缺,可惜都堆放在院子裏,哨所裏麵存的一點劈材也被孫胖子下午燉肉用得七七八八了。

這時的房間裏差不多也就是三四度,我們當中郝文明最瘦,他凍得渾身打戰,顧不得許多,郝主任用最後一點劈材將爐子生著了火。把下午孫胖子燉的那半鍋野雞兔子肉加了幾瓢涼水又熱了一遍,出鍋前,把下午阮良找出來的饢掰碎扔進了鍋裏。

經過郝文明這麽一折騰,屋子多少有了一點熱乎氣。我們都不由自主地向爐子那裏靠攏。高亮第一個走出來,他也不客氣,當下就盛了一碗,抄起筷子就呼嚕呼嚕往嘴裏灌。除了張嘴吐骨頭之外,都不見他換氣的。

郝文明向我們說道:“先吃點熱乎的,暖和暖和再說,不是我說,這雪明早差不多就停了,我們隻要把今晚熬過去就差不多了。”郝主任的話音剛落,孫胖子已經到了高局長的對麵,他回頭對我們客氣了幾句:“我先墊吧幾口,一會兒我替你們。”說著自己已經盛了一碗,剛送進嘴裏一口,就聽見外麵的一聲奇特的狼嘯:“嗷……”

之前的狼嘯都是群狼一起喊的,這一次的狼嘯卻隻有一聲。我從窗戶外看過去,剛才這聲狼嘯是那隻白色巨狼發出的,隨著這一聲狼叫。遠處的狼群已經全都站了起來,我們大門下麵的那幾十隻狼也都重新站了起來,它們背後的皮毛已經豎了起來,正對著大門一個勁兒地呼呼直叫。

“外麵的狼動了!”我對著高亮和孫胖子大喊了一聲。這一聲剛喊出口,遠處的那隻白色巨狼又是一聲狼嘯,緊接著,遠處狼群的大部隊開始向我們的方向衝過來,而大門口的那幾隻狼開始向後跑。跑出二三十米元之外,轉頭分成兩撥分別對這我們和右側的房間衝過去。孫胖子也顧不上吃喝了,扔了飯碗幾步就跑了回來,抄起了突擊步槍,站在我的側麵,破軍站在我的背後,我們形成了犄角之勢。

它們的目標是窗戶。就看見最前麵的狼衝到近前猛地一跳,這就一跳,竟然跳了有一米半高。狼頭直接撞碎了玻璃窗戶,在它跳進來的一刹那,我的槍響了,子彈打在狼頭上,這隻狼在半空中摔到地上。

窗戶這邊出了缺口,幹掉了一隻狼,後麵連續不斷的狼要從這裏衝出來。好在這個缺口並不大,隻要槍口對著這裏,都不需要瞄準,見到外麵的狼跳進來,隻管扣動扳機點射就可以了。孫胖子的槍法在水簾洞時我已經見識過,我沒想到的是破軍槍打得也很有章法,隻打點射不打連發,而且光是他射擊的架勢就能看出來破軍在野戰部隊待過,還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出來的。一分鍾不到的時間裏,窗戶外麵的雪地上已經躺著十來具狼屍。終於把門前這些狼打得怯了,向窗戶裏麵跳進來的頻率也沒有剛才那麽密集了。

黃然從裏間屋的門縫裏看見了現在的情況,他說道:“給我們一支槍,我們也能幫忙。”高亮看到暫時沒什麽危險後,冷笑一聲,對著屋裏麵的黃然說道:“你還想要什麽?給你一顆子彈要不要?”他對黃然可以說是極端的不放心,外麵圍了幾百隻的狼群,裏麵黃然再惹什麽亂子,那就真的不好收拾了。屋內雖然有楊軍守著,但是高局長還是不太放心。高亮猶豫了一下,對我們三個方向的人馬說道:“你們守好各自的位置,多加小心。有什麽事情我讓楊軍出來幫你們。”說完又看了我們一眼,就進了裏間屋,去守著黃然他們三個。

我們這裏鬧得正歡的時候,對麵郝文明他們那裏響起了槍聲。和我們這邊的情況一樣,他們那裏的窗口玻璃也被野狼撞碎,外麵的野狼正順著這個缺口向裏麵跳進來。論起來處理民調局的事務,這三位主任都是把好手,但要論使用九五式突擊步槍,這三位主任加在一起都不如我熟練。他們的子彈成梭子地向窗外招呼,看著火光四射挺咋呼人,雖然也將外麵的群狼打散了,可細看也沒打死幾隻狼。子彈哪經得起他們這麽個造法,我歎了口氣,趁他們把家敗掉之前,我得去攔著點。我回頭對孫胖子和破軍說道:“我過去搭把手,你們看好這裏。”剛轉身就被破軍一把攔住:“那邊還是我去吧,我和他們三個人配合能好一點。”說完,他向我點了一下頭,就向郝文明那邊跑了過來,邊跑邊換了一個彈匣。他過去之後,不知道對那三個主任說了什麽,那邊的槍聲才不算那麽淩亂。破軍離開阮良馬上就補上了他的位置。

破軍剛剛離開,外麵狼群的大部隊就到了,窗外那幾十隻野狼突然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又開始向窗台衝了起來。可惜還是老套路,空間太小,它們隻能一隻一隻地向上躥,然後一隻一隻地變成死屍倒在外麵的雪地上,狼屍不停地壓摞著,幾乎就要和窗台平行時,窗外守著的群狼終於死光,而新衝過來的狼群卻沒有馬上攻擊的意思,我們這才有了點喘息的機會。

不是說狼生性狡詐嗎?看著也不像啊,剛才完全就是一根筋地往前衝。眼看著後麵大部隊的狼群衝過來,窗口外麵已經集結了幾百隻灰狼。孫胖子握著槍站在我旁邊,他的位置正好能看清外麵狼群的情況。孫胖子眼盯著狼群,嘴裏對著阮良說道:“我說阮良,你這裏有沒有手榴彈什麽的,弄個三五七顆的,我就能把這些畜生包圓了。”

阮良就在我和孫胖子的中間,他苦笑了一聲說道:“你太給我們這個哨所麵子了,手榴彈?還三五七顆?我上哪給你偷去?我們這裏就是管軍事電纜的,要不是配合你們的行動,就這幾把九五式步槍都配不齊。孫胖子聽了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換了個彈匣後,突然將突擊步槍探出窗外,對著狼群密集的位置就是一梭子,槍聲停止後,地麵上留下了十幾具野狼的屍體。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0:03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白色巨狼

孫胖子這一下子驚動了狼群,他撤槍回來的時候,一隻狼踩著狼屍跟著躥了上來,這隻狼的半個身子已經伸進了窗戶,也就是孫胖子槍收得快,再晚一步他的手臂都能被那隻狼咬下來。

啪!我一槍打在狼頭上,這隻狼嗚嗷地叫了一聲就死在窗台上。狼屍卡在了窗框上,後麵的群狼被這具狼屍擋住,無法再從這裏衝進來,我們這裏暫時安全了。趁著這個機會,阮良跑進了裏間屋,幾秒鍾後,他扛著一個床板跑回來,對著我和孫胖子大喊了一聲:“把那這個窗戶釘上!”

阮良又在這間屋子裏找出來兩把鐵錘和水泥釘,窗戶上卡著的那具狼屍礙事,我一腳將它踹了出去,緊接著,突擊步槍對著窗外一通掃射,逼得群狼不敢靠前。之後迅速地用槍托將窗台下麵壓摞的狼屍推到,然後又是一通掃射。最後一發子彈打出去之後,我一撤身大喊一聲:“封住窗戶!”

趁著這個空當,孫胖子扛著床板橫著擋在了在窗台上,他死死地依著床板。我和阮良一人一把鐵錘,抓著一把釘子,拚命地將床板釘在牆上。片刻之後,床板的四周都密密麻麻的釘滿了釘子。孫胖子離開床板後,窗台外麵響起來一陣“咚……咚……”的聲響,外麵的野狼在用頭撞,床板紋絲不動,看來釘得還算結實。為了保險起見,孫胖子讓阮良又扛出來一張床板,豎著釘在上一張床板的上麵。群狼在窗台外麵無法借力,又有兩道床板擋著,它們說什麽也衝不進來了。

我讓阮良守在這裏,然後帶著孫胖子又進裏屋,卸了兩張床板,跑到了郝文明他們那邊。和剛才一樣照葫蘆畫瓢,我們將這個窗戶也封了起來。最後一根釘子釘上之後,我的這口氣終於鬆了下來。雖然床板時不時地響幾聲,但是看上去這裏算是沒什麽危險了。

“不是我說,黃鼠狼和狐狸那樣的我們是見的多了,這還是第一次和這樣的畜生打交道。”郝文明又檢查了一下床板是否穩固,確定了之後說道,“之前的情報也不對,外麵哪止百八十隻狼?起碼四五百隻。”

孫胖子坐在地上,聽了郝主任的話後,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剛才你們誰看見那隻最大的狼了?”

孫胖子說到那隻白色巨狼……現場這幾個人都卡住了。我回憶了一下,剛才狼群衝過來的時候,那隻白色巨狼就混雜在當中,但是後來它們集結在門前的時候,我就再沒見過它的影子,不是孫胖子剛才那一梭子把它掛了吧?看這白色巨狼出場時一副狼王的架勢,不是這麽容易被消化吧?

孫胖子揉了揉眼睛,說道:“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右眼皮一跳就肯定沒有好事。不是我說,我的心裏怎麽就一直都沒有底呢?把窗口都封起來,外麵那些狼肯定就進不來了吧?”他這幾句話剛剛說完,外麵野狼撞擊床板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外麵靜悄悄的,除了嗚嗚的風雪聲之外,再沒有特別的聲音。

不會是外麵的野狼看進不來,就都撤了吧。我的耳朵貼在床板上,還是聽不到外麵有什麽異常的聲音,越是看不見聽不到,我的心裏越沒有底,猶豫了一下之後,我決定去大門口看看外麵的情況。走到大門口時,就看見丘不老和林楓正伸著脖子透過大門上麵的小窗戶向外麵望去,可惜這麵窗戶實在太小,除了正前方之外,別的位置幾乎都看不到。

我走過去對他倆說道:“兩位主任,能看見外麵的情況嗎?狼群現在在哪個位置?”聽到我的話後,這兩為主任的反應各異,丘主任恨屋及烏,他好像對一室的人都沒有什麽好感。看見我就像看到空氣一樣,連哼都沒哼一聲。相比之下,林楓林主任就要熱情得多。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將他在窗口的位置讓了出來,說道:“你自己過來看吧。”

我謝了一聲之後,就走到他的位置向外看去,可惜大門的這麵窗戶實在太小,除了正前方之外,別的位置幾乎都看不到。我的臉幾乎貼到了玻璃上,都看不到門外下方的位置。就在我嚐試看向其他位置的時候,突然有一顧帶著腥臭之氣的惡風從門縫裏灌了進來。我眉頭一皺,條件反射地捂住了鼻子。還想向外看去的時候,卻被丘不老一把拉開,他大吼了一聲:“躲開!”

我這才發現他和林楓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猙獰的神色。兩人幾乎同時用身體死死地抵住了大門。就在他倆抵住大門的同時,外麵突然又響起了一聲狼嘯,和剛才群狼亂吼不一樣,這次隻是一隻狼獨自吼了一聲,這聲狼嘯穿透力極強,我聽得心中一緊,心髒就像暫時停止跳動一樣,狼嘯停止時,我的心髒恢複了正常。

緊接著,大門處傳來咚的一聲巨響,整個大門連同門框猛地一陣晃動。透過窗戶能看到,門外是那隻白色的巨狼正在用頭撞門,要不是丘不老和林楓死死地頂住了門,這一下子能直接將大門掀開。就這樣,大門上的插銷也已經嚴重變形,窗戶上的玻璃也被震碎,隻剩了幾塊玻璃碎片在掛在門框上。林丘兩位主任也各自向前一個踉蹌,好在他們的底盤紮實,又馬上重新倚住了大門。

我看出不好,將外間屋的一個長條桌子推了過來,林丘兩位主任會意,同時一閃身,我將這張長條桌子死死地頂住了大門。林楓和丘不老從桌子上翻了過來,這時,郝文明他們也從屋子裏衝了出來,我們七八個人一起抵住了桌子的另一頭。

那隻白色巨狼撞了一下大門,並沒有撞開。它就向後退了十幾米,然後重新飛奔對著大門一頭撞過來。咚又是一聲巨響,這次撞過來的力量比剛才要大得多。要是像剛才那樣,由丘不老和林楓繼續守著大門,現在還不知道會怎麽樣了。好在我們人多,用桌子的另一頭死死地抵住了大門,才沒有讓那隻白色巨狼將大門撞開。

看著白色巨狼又向後退去,準備第三次撞門。趁著它還沒有撞過來,我一下子就躥上了桌子,扛著突擊步槍幾步衝到門口,將槍口伸出窗外,對著已經要衝過來的白色巨狼就是一梭子。可惜槍裏的隻是一般的製式子彈,當時來不及換彈匣了,先將這一梭子突突了再說。

子彈打到了白色巨狼的身上卻看不到效果,它還是低著頭衝了過來。轟的一聲,巨狼撞在了門上。這次撞門的力道大了很多,大門被撞開了一道門縫,但馬上又被桌子擠了回去。好在郝文明他們拚命地抵住桌子,才不至於大門被巨狼撞開,就這樣,我還是差一點被震得從桌子上摔下來。

眼看著巨狼又開始向後退去。我迅速地將槍匣卸了下來,正準備換上民調局特製的子彈時,就聽孫胖子喊道:“辣子,給你這個,拿它轟那隻狼!”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已經將一根黑黝黝的東西扔了過來,我接住才看清,是黃然他們幾個人帶著的雙筒短柄獵槍。

眼看著巨狼又衝了過來,已經來不及再換步槍子彈了。我硬著頭皮板開獵槍的保險,對著已經衝到近前的巨狼連扣了兩下扳機。嘭!嘭!散彈槍的十幾個彈丸都打在巨狼的身上。白色巨狼嗷的一聲慘叫,翻身摔倒在地,在雪地裏摔了幾個跟頭,摔出了我這裏能看到的視線。真是看不出來,黃然這幾把私造貨的威力這麽大。

“大聖,給我這種獵槍子彈!”我回頭對著孫胖子喊道。孫胖子跑回到右側房間,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捧出一把紅色的獵槍子彈:“辣子,就這麽多了,不是我說,弄死那隻狼還有富餘。”我接過子彈,給獵槍換好子彈後,剩下的都放進了我的兜裏。

我握著獵槍,在窗口看了半天,也沒找到那隻白色巨狼的影子。

趁著這個當口,我就將突擊步槍換上了裝著民調局特製子彈的彈匣。那支獵槍不舍得扔掉,好在它的槍管不長。我合上了獵槍的保險,將它別在了我的褲腰帶後麵。

我端著突擊步槍又向外麵看了一圈,在我能看到的範圍之內,別說那隻白色巨狼了,就連之前不要命也要衝進來的狼群,現在也完全沒有了蹤影。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群狼的影子。慢慢地,倚住桌子的那些人剛才緊繃的神經,現在也有些鬆懈了。

孫胖子用屁股倚住桌子,空出手來掏出了煙盒,旁邊站著五位主任,他也不客氣,自顧自點上了一根,抽了一口說道:“辣子,還是看不見那隻狼嗎?這裏的視線太窄了,要不把門打開,你出去瞅瞅?”

我回頭看了孫胖子一眼,準備要還嘴的時候,卻看見林楓端著一把突擊步槍已經跳上了桌子,正向我這裏走過來。幾個動作下來他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要不是我回頭看孫胖子,林主任就算走到我的身邊,我都不會察覺。

當下也沒有多想,我和林主任沒什麽交情,也不用客氣,直接將窗口的位置讓給了他。林楓站在窗口,將窗外反複望了幾眼後,回頭對著郝文明等其他幾位主任說道:“不在視線範圍之內,不過它肯定沒有走遠。我還是能多少感覺到它的妖氣。你們先把桌子撤了,我們出去找找它。”說完轉身看著我,沒有說話,卻向我點了點頭。

我愣了一下,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林楓剛才說“我們”出去看看,是什麽意思?這個我們是誰們?不是指的我和他吧?就算他看出便宜,我們的武器能幹掉那隻白色巨狼,可外麵還有幾百隻的狼群,而且外麵的環境太空曠,加上惡劣的天氣,對我們沒有任何有利的條件。如果遭遇到狼群,能剩一把骨頭回來都算是好的了。

我沒敢迎合林楓的目光,反倒是向我的直屬領導郝文明看去。還好郝主任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說道:“還是算了吧,那隻妖化的狼還好對付,可是外麵還有幾百隻野狼,就算你出去馬上就解決了那隻妖狼,狼群不受它的控製了,九成九還是會攻擊你們。不是我說,那可是幾百隻狼,對付它們不是我們的強項,還是等明天這場風雪停了,高局聯絡蕭顧問他們之後再說吧。”

郝文明的話馬上得到了其他三位主任的讚同,就連一直鼻孔朝天的丘不老也不同意出去。我趕快從桌子上跳了下去,現在這樣的場合,還是離林主任遠一點安全。

林楓倒是聽勸,他麵對我們坐在桌子上,後背依著大門,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林主任已經默認了郝文明的話,放棄了出去的念頭。郝主任又喊過阮良,要他想辦法找到一塊透明的塑料布,將塑料布蒙在了窗口的位置,擋住了外麵不停灌進來的風雪。

阮良收拾完之後,就留在這裏,和我們一起守住大門。剛才巨狼撞門的時候,阮良在旁邊房間裏看得清清楚楚,現在有了機會,湊到我的身邊小聲說道:“剛才那隻是什麽動物?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往頭看是狼,看身材又像是熊。”

我打了個哈哈說道:“你剛才看到的是國家級保護動物——狼熊。它是一種瀕臨滅絕的保護動物。剛才不知道是不是餓瘋了,竟然敢衝擊哨所。”“狼熊?”阮良狐疑地看了看我,說道:“我怎麽沒聽說過還有叫狼熊的動物?”

“你沒見到的動物多著呐。”這時候,孫胖子也湊了過來,他笑嘻嘻地說道:“今天算是你開眼了,以後想看都沒機會……”孫胖子胡說八道地還沒有說完。突然,轟的一聲巨響。與此同時,整個房子無緣無故地抖動了一下,巨響是從右麵的房間裏傳出來的。負責看守那裏的阮良,這時已經跑回到房間內。郝文明向我遞了個眼神,我心領神會地跟在他的後麵,沒有發現這裏有什麽異常的。

阮良看著我說道:“剛才是什麽回事?”“……是地震吧。”我嘴裏應付著他。又在這間屋子看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異常,正準備離開時,這個房子又毫無先兆地震動了一次。不過這次中心點的是屋外的大門口。

伴隨著震動的是一陣清脆的槍聲,馬上就聽見孫胖子喊道:“辣子!出來幫忙!狼衝進來了!”

我跑出去的時候槍聲已經停住了,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七八具狼屍。大門還是關著的,郝文明他們幾個又死死地倚住了頂著大門的桌子。林楓站在桌子上,正端著突擊步槍向窗外不停地張望。

我沒敢到林楓那邊去,而是直接跑到孫胖子的旁邊,和他一起死死地倚住桌子後,說道:“大聖,怎麽回事?這幾隻狼怎麽進來的?”

孫胖子這時一臉的汗水,他的小眼睛緊緊地瞪著大門說道:“大意了,剛才我們都注意你那邊的情況了。沒防備大門被撞開了一道縫,外麵那些野狼不要命地往屋裏衝,好在我們這邊反應快,馬上又把門堵上了。那隻大白狼也學精了,撞開門就跑了,林楓打了一梭子好像沒打著它。”

再看門口的林楓,他的頭都要伸出窗外了。我注意到他手中突擊步槍的彈匣是畫了紅線的,是民調局特製的彈藥。當初歐陽偏左一共才給了四個人八個彈匣,這把槍好像是郝文明的那把,郝主任剛才敗了不少子彈,加上林楓剛才那一梭子,再遇到那隻白色巨狼,這把槍算是廢了。

林楓在窗外沒有看到什麽,他把頭縮了回來,回頭對著我們說道:“那個誰,給我點子彈,歐陽特製的那種。”我和孫胖子聽見了,同時把頭一低,就當沒聽見林主任的話,反正也和他沒什麽交情,沒聽見就沒聽見了。破軍的頭低晚了,被林楓抓到:“就你,濮軍,你把子彈扔過來。”

破軍沒舍得給他滿匣的,卸下了步槍裏的半滿彈匣扔給了林楓:“林主任,就這麽多了,省著點用。”林楓換彈匣的時候,丘不老也跳上了桌子,丘主任不用槍械,手握著他那把烏金大片刀走到了林楓的身邊,兩人耳語了幾句,不過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似乎沒打算讓我們聽到。

民調局裏六位主任的關係很微妙,大致上可以分成三個半小團體,我們郝文明郝主任和歐陽偏左是一幫,林楓林主任和丘不老的關係不錯,六室主任吳仁荻自己算是一國的,雨果隻算是牆頭草,雖然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向吳仁荻靠攏,奈何吳主任就是不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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