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民調局異聞錄 作者:兒東水壽 (已完成)

 
mk2258 2013-12-17 10:23:4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104996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1:38
第一百八十章 鬼門關

看見我們到了,高亮的臉上反而多了一絲焦慮的神色。蕭和尚和閩天緣走到了他的身邊,三人在一起小聲地耳語了起來。剩下的調查員解開了布條,讓眾魂魄聚集在懸崖的腳下。我和孫胖子看見了郝文明,他正愁眉苦臉地盯著那扇門,看見了我們還是一語不發。

我和孫胖子走過去,郝主任皺著眉頭就像沒有看到我們倆一樣,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扇門:“郝頭,你這是發什麽愁呢?不是我說,鬼門關呢?不會就是在這扇門後麵吧?魂魄這都到了,什麽時候開門送鬼?”

“開門……”郝主任眼角的眉毛抖動了幾下,說道,“等著吧,不是我說,你們也做好準備,這次弄不好要原路返回了。”

我聽他這話心裏開始沒底了:“郝頭,你這是什麽意思?鬼門關不是打不開了吧?”郝主任很難得地轉臉看了我一眼,點了一下頭說道:“這道門被做了手腳,四個小時了,什麽方法都用了,就是打不開。看來八成還是消息走漏了,陰司的人在門裏麵下了機關,這扇門就像焊死了一樣,怎麽樣也打不開。”

“還有打不開的門?”孫胖子哼了一聲,抬腿就向那扇門走去。他去得快回來得麻利,隻是在門前轉了一圈就回到了郝主任的身前,“連個鎖眼兒都沒有,找不著下手的地方。郝頭,整點炸藥把門炸開吧,我就不信炸藥都不好用!”

“一邊兒待著去!”郝主任沒有好氣地罵了孫胖子一句。孫胖子臉皮厚慣了,也不尷尬,手指著燒紙錢的調查員,繼續對著郝文明說道:“郝頭,他們這是幹什麽?開鬼門的程序嗎?”郝主任劃拉了那一圈魂魄,說道:“給你們帶來的枉死鬼送錢的。”孫胖子說道:“現在燒紙,他們還能真的收到嗎?”郝文明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問我幹嗎?我又沒死過。”

我們在山腳下又等了很長時間,距離天亮的時間越來越近,現在別說高亮了,就連閩天緣的臉色看起來也越來越難看。看來這次籌劃多日的事情算是泡湯了,就等著高亮宣布把魂魄送進帳篷裏,等到天黑再送回去了。

就在這時,那扇門的方向突然傳來“嘎巴”的一聲,這一聲在三更半夜的野外顯得格外明顯。現場頓時一片寂靜。高亮快步走到了歐陽偏左的身邊,說道:“門要開了嗎?”歐陽偏左卻是一臉的茫然,他剛才已經放棄了,但是沒想到在他放棄的一刻,門突然有了異聲。

歐陽偏左正在莫名其妙的時候,那扇門又是一陣“嘎巴嘎巴”的響動。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扇門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一個人從門裏走了出來。

出門之後,這人掃了眼前眾人一眼,下巴向著遠處正在燃燒的紙錢堆一仰,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道:“我說這裏麵怎麽等不到你們,原來你們是在搞篝火晚會……”看到此人出現,本來還鴉雀無聲,對門內人還有些期待的眾人突然齊刷刷地歎了口氣。這麽另類的開場白,除了吳仁荻吳主任還能有誰?

吳主任這時候顯得多少有些落泊,他那一身招牌一樣的白衣白褲上麵有幾處灰跡,不知道他在哪裏沾染了什麽髒東西。吳主任雖然還是依舊的刻薄,但是他說完,還竟然淡淡地喘息了幾下。高局長似乎也沒有想到吳仁荻會推開門出來,但是他和吳主任有一種超乎尋常的默契。吳仁荻看到高局長走過來後,不再說話,轉身走開,將鬼門關門口的位置讓了出來。

“都別看著了!再看天就亮了。把這些魂魄都送進去!”高局長對著身後的眾人大聲地喊道。這一嗓子讓那幾位主任反應過來,丘不老最先有了動作,他指揮著手下的調查員將已經開始準備進帳篷的眾魂魄帶了過來。由於這扇門太小,隻能容納一人進出,門前的魂魄開始出現了混亂,熊萬毅和西門鏈趕到了門前,一頓甩棍敲打之後,門前恢複了秩序,眾魂魄重新排著隊走進了鬼門關。

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已經有一半的魂魄進入了鬼門關,高亮的臉色稍稍地好看了一點。這時蕭和尚帶著肖三達的魂魄走到了高亮的身邊,看見肖三達的魂魄,高亮的臉色也有些淒然,他和蕭和尚二人都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看著呆頭呆腦的肖三達。最後還是高亮說道:“三達,你這樣也挺好,起碼也不用再為俗事發愁了。”這時,蕭和尚的眼睛已經紅了,他看著肖三達的魂魄,說道:“三達,你下輩子不管投胎成了什麽,都別怨我們倆。咬咬牙,一輩子眨眼就過去了,再輪回幾世,你還有重新做人的機會……”

丘不老有眼力,看到高局長和蕭顧問那邊差不多了,他叫停了正待進入鬼門關的魂魄,給肖三達留出了一個空當。蕭和尚和高亮將肖三達送到了鬼門關口,眼看肖三達就要進入鬼門關的時候,不遠處停車的位置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輛奧迪,一個看上去約四十出頭的男人從車裏下來,這人邊走邊對著高亮和蕭和尚說道:“等我一下,讓我也來送三達主任一程。”

說話的人並不是我認識的調查員,他甚至都不是民調局的人,我和孫胖子從來沒有見過他。他什麽時候出現的,竟然沒有一個人發覺。這人走得飛快,話音落時,差不多已經到了高亮和蕭和尚的身邊。西門鏈攔在這人的身前,擋住了他:“你是什麽人?別往前走了!”

“別攔他,讓他過來。你去忙你的吧。”高局長做個手勢,支走西門鏈之後,眼睛冷冷地盯著過來這人,說道,“你這是玩夠了,要回來了嗎?”蕭和尚看了他兩人一眼,說道:“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先把三達送走。”

這人也不說話,看了看肖三達,之後低著頭跟在兩人的身後,一直到將肖三達送進了鬼門關。我沒有看明白這人是誰,向前走了幾步,想去問問郝文明。走到郝文明近前的時候,才發現郝主任眼睛瞪得老大,一動不動地死死地盯著那人。“郝主任,你認識這個人?”我問道。

郝主任盯著那人,從牙縫裏蹦出來三個字:“郝正義!”我記得蕭和尚說過,郝文明和郝正義是雙胞胎,可是現在看過去,這兩人幾乎就沒有相像的地方,完全不像是雙胞胎兄弟。這時,肖三達已經進了鬼門關,後麵閩天緣拄著拐杖走了過來。本來高亮和蕭和尚有話想要問郝正義的,但是閩天緣上來,有些話還是不適合當著閩天緣的麵說。

閩天緣上來,也不理會郝正義,隻是對著高亮和蕭和尚點了點頭,他的身體晃了一下,隨後,一個魂魄從他的體內分離了出來,正是在火車頂動手救了孫胖子的魂魄。閩天緣看著這個魂魄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二哥,你先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大哥,我隨後就到,我們哥兒仨在下麵團圓吧。”

閩天彪的魂魄,他對三弟還有些放心不下,它在鬼門關來回磨蹭就是不進去。閩天彪不進去,後麵還有幾百個魂魄就被堵在門外,一時之間,後麵的魂魄開始鼓噪起來,被熊萬毅他們一頓甩棍敲安靜了。

最後還是高局長走過去說道:“閩會長,差不多就行了,再拖天就亮了,後麵還有幾百號等著進去呢。”他這句話其實是說給閩天彪聽的。閩天彪的魂魄望了一眼身後的幾百個魂魄,最後看了一眼閩老三,猛地一轉身,進了鬼門關之內。

鬼門關終於恢複了暢通,門口聚集的魂魄越來越少,好不容易露一次臉的吳主任又不知道哪去了,孫胖子好事,前後左右地找了一圈也沒有看見吳仁荻的蹤影。我一時懷疑他是不是混在魂魄之中進了鬼門關。眼看魂魄即將全部進入鬼門關的時候,閩天緣拄著拐杖慢慢走到了高亮的身邊:“高局長,現在是不是可以說說黃然的事了?”高亮看著閩天緣笑了一下,說道:“閩會長,我還以為你把你的這個重外孫子忘了。”他們兩人一問一答的,也沒有背人的意思。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的夜裏,周圍的人還是能聽明白他倆在說什麽。

閩天緣陪著高亮笑了一下,隨後擺了擺手說道:“別叫會長了,我現在已經不是宗教委的會長了。”聽他這麽一說,高亮怔了一下,眨巴著眼睛看向閩天緣,說道:“這是要退休了?我說你怎麽想起黃然來了,準備讓黃然回去接棒了嗎?”

“嗬嗬……”閩天緣輕笑了幾聲,說到黃然,他竟然輕輕地搖了搖頭,“黃然,他還不夠那個資格。小聰明他是有一點,但是論起領導才能,他就差得太遠了。宗教委不是家族傳承的,隻要是有能力,誰都可以坐上會長這個位置。當然了,高局長要是有興趣的話,來做個副會長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高亮微笑著看向閩天緣,說道:“好啊,這個副會長的位子給我留著,等到哪一天民調局這裏我混不下去了,隻要你還沒死,我一定去台灣投奔你。”看到閩天緣的臉色瞬間變了一下,高局長嗬嗬一笑,繼續說道,“不過有機會的話,你的這位新會長一定要介紹我認識一下。我倒想看看這是什麽樣的人才,能讓你連黃然都放棄了。”

“巧了,我們的新會長你也認識,也算是民調局的老熟人了。”說著,閩天緣向蕭和尚的方向招了招手,“過來吧,高局長要見你。”他的這個舉動將包括高亮在內的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都以為他是在叫蕭和尚,就連蕭和尚他自己的臉色都變了,張大了嘴,一副摸不到頭腦的樣子。

真相在一秒鍾後揭曉了,在蕭和尚的身後閃過一人向閩天緣和高亮的位置走去,這人正是剛剛出現的郝正義。現場知道郝正義底細的人都是一臉驚愕的表情,幾乎有一半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郝文明。這時郝主任的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出來了,看著他哥哥的背影,郝主任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這時高亮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笑容在刹那間凍結在了臉上。直到郝正義走到他的身前,高局長的臉色還沒有緩過來,額頭上暴起的青筋現出,看樣子高局長他這是動了真氣。進了民調局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高局長的這副樣子,和他以往笑麵虎的表情相差得也太大了。

郝正義走到閩天緣的身邊,沒等他說話,高局長先冷笑了一聲,說道:“郝會長是吧?想不到這麽多年不見,再見麵你就是宗教委員會的會長了。想想也是,民調局廟小,留不下您這尊大佛。不過我聽黃然說過,他前幾年找你加盟宗教委,你當時不是推了嗎?怎麽一轉眼又當了會長了?”

郝正義臉上的神色不變,淺淺地一笑,先是客氣了幾句:“高局長,這麽多年沒見,您倒是沒怎麽變。”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我進宗教委也是承蒙閩會長的錯愛,他三番五次盛情邀請,我也是被閩會長的盛意打動,才進了宗教委。高局長,您了解我,會長不會長的,我是無所謂的。但是在閩會長的一再要求下,我也隻能卻之不恭了。”

郝正義說話的時候,後麵蕭和尚也走了過來,他站在高亮的身邊,也不說話,隻是冷冰冰地瞅著郝正義和閩天緣。比起高亮來,郝正義好像更忌諱蕭和尚,他的眼神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閩天緣發現了郝正義對蕭和尚的忌憚,他馬上出口轉了話題:“好了,我們的新任會長各位也見到了,現在是不是可以說說黃然的事了?他在你們那裏待的時間也夠長了,是不是也該讓他回家過年了?”

“過年?”高亮又是一聲冷笑,他的目光還集中在郝正義的身上,不過嘴裏還是回答了閩天緣的話,“沒問題,不過我開的名單給了你那麽久,也沒見你有什麽動作,現在你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我就得把黃然送回去過年?閩會長,你這算盤打得啪啪地,算過了頭吧?”

聽到高亮這麽說,閩天緣倒是沒有惱怒的意思,他笑了一下,說道:“東西我倒是準備好了,但是還有一點細節需要重新商定一下”

“細節?”高亮不再理會郝正義,轉臉看向閩天緣,說道,“什麽細節?”

“你要的東西我一件不落地都給你,但是,也希望你滿足我一點小小的要求,把羅四門交給我。”閩天緣答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1:39
第一百八十一章 煉 鬼

羅四門……”我想起來了,在妖塚裏麵那具被尹白操縱著,能口吐人言的蠟屍。

“嗬嗬,羅四門……”高亮微笑著看向閩天緣和郝正義,沒想他突然話鋒一轉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高亮的反應在閩天緣的意料之中,閩天緣接著說道:“高局長想多了吧?羅四門現在隻是一具蠟屍,你不會連一具蠟屍都不舍得吧?”閩天緣再說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也就是周圍這幾個人能聽清,好在我和孫胖子離得不遠,他們的對話還是能聽得清楚的。

高亮看著閩天緣,慢悠悠地說道:“就一個黃然,別的什麽都沒有。”閩天緣和郝正義對視了一眼,郝正義接口說道:“高局長,您別把話說死,先聽聽條件。”聽了郝正義的話,高亮的眼睛眯了起來,他沒理郝正義,卻對著閩天緣說道:“條件?說說看,不過要是錢的話,就免開尊口吧。”

閩天緣沒有說話,他本來準備了一張千萬元以下、不設上限的支票,但是被高亮一句話就堵了回來。閩天緣看了一眼郝正義,郝正義也不尷尬,接著說道:“錢是俗物,我們自然不會拿俗物和高局長來談條件。是這樣,宗教委在幾年前偶然請到了一顆佛祖舍利子,如果高局長您看得過眼的話,那顆舍利子就送給高局長……”郝正義提到舍利子時,閩天緣的眼皮無故跳了幾下,看得出來,舍利子是郝正義臨時加的,沒有和閩天緣商量過。在閩天緣的心裏,這個條件開得大了。

“看得過眼,看得過眼,佛祖的舍利子我哪能看不過眼?”高亮嗬嗬笑道,沒等郝正義和閩天緣的心放回肚子裏,就聽見高局長又說道,“好了,禮物我就厚臉皮收了,現在說說條件吧!”

饒是閩天緣的城府深厚,也被高局長的這句話驚著了。閩天緣磕磕巴巴地說道:“高……高局長,舍利子就是我們說的條件。”高亮的眼睛一瞪,收起了笑容說道:“你們到底有譜兒沒譜兒?剛才說好的是送我的,現在又說是條件了?你們拿我耍笑著玩嗎?!我把話撂這兒,舍利子也別說是送的,我不領這個情,就當是交換黃然的物品之一,羅四爺的條件我們繼續再談。”

閩天緣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陰沉著臉還想爭辯幾句,卻被郝正義攔住。也難為郝正義還能沉得住氣,他說道:“本來舍利子就是送給高局長的,交換羅四門的條件我們繼續再談。”聽到郝正義這麽說,高亮反而不說話了,他眼睛盯著郝正義,等著他後麵的話。

就聽見郝正義繼續說道:“不過有件事情要和高局長解釋清楚,羅四門不是替我們宗教委要的。我們也是受人所托,如果您的要求太高,我們就隻能放棄了。”說到這裏,郝正義頓了一下,看著高局長沒有不耐煩的意思,他才繼續說道,“茅山教李煒宗的十三道木符,高局長您看看可以嗎?”說到這裏,他又突然想到了什麽,飛快地跟了一句:“木符就是我們交換羅四門的條件……”

高局長眯縫著眼睛看著郝正義,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我吃點虧,木符就木符了。不過還有件事情我要知道,你們是不是說一下到底是誰要羅四門的蠟屍,這個不說清楚,我很難讓你們把羅四門帶走。”聽了高亮的這幾句話,閩天緣和郝正義突然都不再說話,他倆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郝正義說道:“高局長,您的這個要求我們恐怕不能滿足。不是我說,委托我們來尋找羅四門的人十分低調,我們是簽了保密協議的,如果您交換羅四門的前提是這個的話,那麽我們就隻好放棄了。”說完,他又扭臉看了閩天緣一眼,說道,“閩會長,還是聽我的,羅四門的遺骸就放棄吧,那位先生的事還是讓他自己解決吧!”

閩天緣歎了口氣,沒有說話,不再理會高局長,看了郝正義一眼,轉身就要和他一起離開這裏。高亮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眼瞅著這宗教委員會的新老兩位會長就要離開,沒有一點挽留再商量的意思。眼看著兩人快到了臨時停車場的時候,閩天緣突然一咬牙,猛地回頭對著高亮大喊了一聲:“再加上明版的《百鬼圖誌》,就這麽多了!”高亮咧嘴一笑,說道:“成交!”

聽見已經達成了交易,郝正義攙扶著閩天緣又向高亮的位置走去。他走了沒幾步,突然被蕭和尚攔在了他的身前:“我剛才還真以為你是來送肖三達最後一程的。”郝正義愣了一下,他拿不準蕭和尚想幹什麽:“蕭主任,你這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蕭和尚掄起巴掌對著郝正義的左臉扇了過去,“啪”的一聲,這一巴掌太突然,郝正義攙扶著閩天緣躲閃不及,這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臉上。別看蕭和尚是小七十的人了,但是這一巴掌也是下足材料的。郝正義被打得當場單腿跪在了地上,好歹沒有一頭栽倒。就這樣,他的鼻子和牙齒也被打得鮮血直流。

蕭和尚這一巴掌打在郝正義的臉上,嘴裏依然不依不饒,連打帶罵的:“我們拿你當兒子,你把我們當孫子,我們三個當初瞎了眼教了你這麽一個白眼狼出來……”從剛才聽說郝正義進了宗教委的時候,蕭和尚就壓著火氣,現在終於爆發出來了。

看見蕭和尚動手,孫胖子已經撲上去了,他嘴裏嚷嚷著:“老蕭大師,有什麽事兒你好好說,別動手啊!都瞧我的了。”他貌似要過去勸架,但是卻向著郝正義的位置跑過去。他一把將剛剛站起來的郝正義攔腰抱住,蕭和尚看出便宜,手腳齊上又在郝正義的身上連打帶踹一頓。

這時閩天緣的臉色鐵青,他手伸進大衣裏要掏什麽東西。我搶先一步攔在了他的身前,說道:“閩會長,那是他們爺兒倆的事,您就別跟著摻和了。”聽我這麽說,閩天緣的手慢慢地從大衣裏掏了出來,他喘了口粗氣,用拐杖攔住了蕭和尚,一字一句地說道:“要麽你直接打死他,他隻要還有一口氣,就還是宗教事務委員會的現任會長。”

“和尚,算了,就當給郝文明一個麵子。消消氣,那麽大的年紀了,火氣還是那麽衝。”高亮向前走了幾步,終於拉開了蕭和尚。郝正義這才站了起來,接過閩天緣遞過來的紙巾,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鮮血,看著高亮和蕭和尚說道:“我知道我欠你們很多,要是不解氣的話可以繼續再打我一頓。”說著這裏,郝正義頓了一下,吐了一口血痰,轉頭在人群中找到了郝文明,“老二,跟我走吧,從今天開始,民調局不會容下你的。”

“還敢胡說八道!我現在就打死你!”看到郝正義都一臉血了還敢公開拉人,蕭和尚就要衝過去,他被高亮死死地拉住,動彈不得才悻悻作罷。

這時,現場幾乎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在郝文明身上。剛才郝正義挨打的時候,郝文明一臉木然地看著,現在聽他哥哥叫他,郝文明就像沒聽見一樣,直到郝正義又喊了一遍,他才低著頭慢慢地走到了郝正義的身邊。郝正義衝自己的親弟弟點了點頭,說道:“這麽多年讓你擔……”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郝文明猛地從腰間把甩棍抽了出來,他也不說話,對著郝正義的頭部就抽了過去。

眼看第二輪鬥毆就要開始,閩天緣終於忍不住了,他一直就緊盯著郝主任,看到郝主任抄了家夥,閩天緣的臉色瞬間漲得血紅,嘴裏飛快地蹦出來幾個生澀的音節。當最後一個音節出口的同時,他手中的拐杖用力向地麵一杵,就看見他的身體裏麵有一個魂魄分裂了出來。分裂出來的魂魄竟然迎著郝文明的甩棍撞了過去。

郝文明的甩棍是歐陽偏左給他加料特製的,本身就是驅鬼除魔的利器,自然不會怕什麽魂魄邪祟。他就當這個魂魄不存在一樣,甩棍勢道不減向郝正義的腦袋抽過去。就在這時,郝正義動了,他的右手閃電一樣抓住了郝文明的甩棍,另一隻手竟然掐住了魂魄的脖子。

剛才光看郝正義挨打了,這時才看出來他的本事,抓住郝文明的甩棍不算什麽,竟然還掐住了沒有實體的魂魄的脖子,讓魂魄煙消雲散容易,就是一顆子彈的事。但是這一手恐怕就連幾位主任也未必能做得到(吳仁荻除外)。郝正義一手抓住甩棍,一手掐住魂魄,轉臉向閩天緣冷冷地說道:“他是我弟弟。”閩天緣這時的臉色也不太好,他狠狠地看了郝正義一眼,反問道:“他當你是哥哥嗎?”郝正義沉默了一會兒,加重了一種語氣又重複了一般:“他是我弟弟。”

看見自家的主任動手了,孫胖子伸手就在腰間摸家夥:“辣子,過去幫忙!”沒等他把甩棍抽出來,我一把拉住了他:“先別過去,那邊有問題,你看仔細了,那個魂魄有影子。”“你眼花……他大爺的,這是什麽?新品種?”被我提醒了一句,孫胖子才發現在周圍工作燈的照耀下,郝正義手裏的魂魄的確在地上反射出一團詭異的影子來。

看清了鬼影,孫胖子向後退了一步,同時向我問道:“辣子,不是我說,這是什麽情況?那個東西到底是人是鬼?”孫胖子的問題我也想找人問問,我在資料室裏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好在眼前就有人應該多少知道一點,我轉臉看向蕭和尚和高亮時,才發現他們倆的臉色都變了,蕭和尚不再是剛才喊打喊殺的樣子,他和高亮都有些緊張地盯著那個有影子的魂魄。後麵的歐陽偏左不知道什麽時候摸了上來,站在高亮的身後向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和孫胖子向後退。

就在這時,我的身後有人拍起了巴掌“啪啪啪……”這幾下掌聲引得現場眾人不由自主地向後看去,還沒找到那人是誰,就聽見掌聲響起的地方有人說道:“不錯嘛,煉鬼能煉到這種程度的,你這把年紀也算沒活到了狗身上。”聽見說話人這種噎死人不償命的語調,高亮和蕭和尚緊張的神色都緩和了下來,本來失蹤的吳主任又從後麵冒了出來,這時的吳仁荻已經換了件幹淨的白衣服,正慢悠悠地走了上來。

看見吳仁荻出現,郝正義立即鬆開了魂魄。這個魂魄像受了驚嚇一樣,直奔閩天緣過去。但是接下來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魂魄竟然“穿過了”閩天緣的身體,沒有留在他的體內。閩天緣和郝正義的臉色都變了,閩天緣連忙掏出一張符紙貼在自己的身上,跟著魂魄接連又試了幾次,結果都是以“穿越”告終。眼看著吳主任走了過來,魂魄隻能先躲到了閩天緣的身後。

吳主任走過來,並沒有搭理閩天緣和郝正義,他到了高局長的身邊,看著鬼門關說道:“那群枉死鬼都進去了嗎?”這時高局長突然笑了一下,說道:“還差一個。”

“差一個……”吳主任回頭看了一圈,最後向閩天緣的身後招了招手:“你,過來!就差你了。”他這話出口的同時閩天緣身後的魂魄掉頭就跑,但是它好像和閩天緣之間有什麽聯係,跑出去也就是五十多米遠,魂魄怪叫了一聲,就像被抽了筋一樣在地上抽搐著。閩天緣的臉色就像吃了毒藥一樣灰裏透黑,他看見魂魄倒地後的樣子,不由自主的迎著魂魄走了幾步。隨著他和魂魄的距離慢慢拉近,魂魄突然從地上跳起來繼續向前跑去,可惜沒有幾米就重新摔到了地上。

吳仁荻一臉冷笑地看著閩天緣,他的樣子好像並不在乎魂魄能跑多遠。眼看著魂魄在前閩天緣在後,這一人一鬼磕磕絆絆地越走越遠,丘主任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後,嘴裏喃喃地說道:“差不多了……”他這句話剛剛出口,就看見魂魄迎著的方向天邊出現了一絲暖色,現場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天亮的時候了。

魂魄看到了天邊破曉,它當場就癱到了地上,這時候閩天緣已經一路小跑地到了魂魄身邊,在第一縷陽光照射過來之前,閩天緣脫下了大衣罩在了魂魄的身上。後麵的郝正義也跑了過來,他和閩天緣一起,用大衣擋住了陽光,兩人左右擋著陽光,慢慢地將魂魄挪到民調局搭好的帳篷裏。那幾頂帳篷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當初高亮他們就是作了兩手準備,送魂魄進鬼門關時有什麽意外的話,就把那些魂魄暫時安置在裏麵,可以躲避太陽光的照射。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1:40
第一百八十二章 漏網的棒槌

民調局的眾人都在冷眼旁觀著,除了高亮和他手下的幾位主任之外,沒有幾個人能明白為什麽宗教委的前後兩任會長對一個魂魄會這麽緊張。趁著這個機會,我湊到蕭和尚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老蕭,這是什麽品種的鬼?做鬼做到有影子的,也算是冒尖了吧?”這時,吳仁荻已經慢悠悠地從鬼門關旁走了下來,他經過我身邊時,搶先說了兩個字:“煉鬼。”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吳仁荻就像是對著空氣說的一樣,說完也不理我,直奔帳篷而去。這兩個字倒是聽他剛才對閩天緣說起過,但是現在說得沒頭沒尾的,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想問他一句:“你是和我說話嗎?”

吳主任這兩個字的另一個效果就是,附近的這幾個人包括高亮在內都是略顯驚訝地看著我。孫胖子湊過來看了我一眼,有點酸溜溜地說道:“辣子,不是我說,你們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我沒搭理他,繼續對蕭和尚說道:“老蕭,吳主任剛才說的煉鬼是什麽意思?”

蕭和尚一直在盯著吳仁荻的背影,被我問得急了,才扭臉對我講了有關煉鬼的來曆。煉鬼是一種特殊的禦鬼法術,和一般的五鬼術不一樣。傳說這種法術到了極致的時候,所禦的魂魄能脫離陰陽兩界,而且能不避三光,將人鬼兩種特性混在一起,到時候就連大羅金仙也要忌諱三分,好在現在看起來,閩天緣的煉鬼還沒有達到這種境界。隻不過這種禦鬼術在清朝中期的時候就差不多已經絕跡了,而且有關煉鬼的資料在宗教委時期就徹底消失了。要不是今天閩天緣漏了底,誰也不會想到還有禦鬼術一脈還有閩天緣這個傳人。

還有一個煉鬼獨有的特性,煉鬼的魂魄必須要是施法者的血親。血統越相近,出來的效果就越好,這也是煉鬼幾乎絕跡的原因。聽到這裏,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麽閩天緣如此在意這個魂魄了。

蕭和尚向我介紹煉鬼的時候,吳仁荻已經進了閩天緣和郝正義所在的帳篷裏。看到吳主任駕到,閩天緣和郝正義兩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閩天緣還有意無意地擋住了魂魄,帳篷所在的位置太遠,我無法聽到他們三人在說什麽,隻是看見了吳仁荻好像是說了幾句什麽,郝正義麵無表情地聽完,有意無意地掃了閩天緣一眼。閩天緣當時就像木雕泥塑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地上。最後吳仁荻不耐煩了,仰臉對著閩天緣又說了一句什麽。這時的閩天緣像是過了電一樣,渾身猛地一顫。吳仁荻就勢幾步走到閩天緣的身後,一把抓住魂魄,回手塞進了閩天緣的體內。

安置好魂魄,吳仁荻一言不發轉身就出了帳篷,閩天緣和郝正義緊緊地跟在後麵。一直到了鬼門關旁,吳主任才停住腳步,身後的郝正義和閩天緣也到了。吳仁荻說道:“最後一個,把它放出來吧!”閩天緣猶豫不決,最後吳主任自己動手了,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將魂魄從閩天緣的體內拉了出來。沒等魂魄反應過來,就將它順著鬼門扔了進去,隨後將鬼門關上。隨後,吳仁荻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瓷瓶。他將瓷瓶打開,將裏麵的紅色**倒了幾滴在鬼門關上,這幾滴紅色**在半空中就自燃起來,變成小火球將鬼門關燃著,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火,也就是幾分鍾的工夫,就把整個鬼門關燒成了一堆焦炭。

這次將魂魄送進鬼門關的任務算是結束了。在鬼門關化為灰燼之後,郝正義攙著宗教委的前會長離開了現場,要不是有郝會長的攙扶,閩天緣隻怕當場就癱倒在地上了,他的二哥進鬼門關都沒見閩天緣這樣。就算是煉鬼也不過就是一個魂魄而已,我不明白為什麽他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郝、閩兩位會長離開之後,高亮拉過吳主任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趁著這個機會,我湊到蕭和尚身邊,向他問道:“老蕭,鬼門關就這麽燒了?以後周圍的這些死鬼怎麽辦?”“你倒是好心。”蕭和尚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個鬼門關是民調局私自打開偷運魂魄的,論起來算是偷渡了,偷渡的通道太顯眼,燒掉也沒什麽稀奇的。”

話說了沒有幾句,蕭和尚就被高亮叫走,他倆帶著大部分人提前**調局了,留下了熊萬毅帶著我和孫胖子、西門鏈還有七八個調查員清理現場。我和孫胖子被安排去清理燒紙留下的灰燼,還沒等我抄起鐵鍁,就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報告政府,放著我來!”這聲音我聽著熟悉,抬頭一看,是甥舅三人組的棒槌,準確地說是附在他身上的偷兒已經到了我的身邊,看見他過來,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你不是應該進了鬼門關了嗎?”

“他走不了。”旁邊的熊萬毅有些無奈地看著棒槌說道,“不知道他是倒黴還是走運,這個棒槌的魂魄天生就有缺陷,之前在火車上又受了驚嚇,棒槌本人的魂魄在開鬼門關的時候竟然離魂了。剛才亂亂哄哄的,都在看吳仁荻和閩天緣他們,誰都沒有留意,棒槌本人的魂魄隨大流進了鬼門關,等到發現的時候鬼門關已經燒成灰了。”

我聽明白了始末緣由之後,還是有事想不明白,看了一眼在旁邊賠著笑臉的棒槌,我對熊萬毅說道:“棒槌本人的魂魄走了,別人不知道,它能不知道?”熊萬毅恨恨地瞪了棒槌一眼,說道:“它舍得說嗎?這樣的形勢,占了肉身就算是抓替身了,這個偷兒算是從枉死鬼裏麵解脫了,隻要熬到明年鬼節,它就能到陰世中再入輪回了。剛才那批魂魄包括棒槌就算進了陰世也不見得三兩年內就能投得了胎,哪趕得上這個偷兒運氣這麽好。”熊萬毅負責看守這甥舅三人,就是為了防止此類事件的發生,現在米已成炊不可挽回,回到民調局還不知道怎麽處理。想到這些,熊萬毅就恨得牙直癢癢,抬腿在棒槌的屁股上踹了一腳。

棒槌也不躲閃,覥著臉笑著受了這一腳。熊萬毅覺得氣沒出,還要再踢它幾腳。被湊過來的孫胖子一把拉住:“熊玩意兒,差不多行了。不是我說你,跟個小鬼較什麽勁兒?”看樣子剛才我和熊萬毅的對話,都被他聽到了。孫胖子把他手中的鐵鍁塞給了棒槌,指著不遠處的燒紙灰燼說道:“別惹老熊生氣,去,把那邊的錢渣子都清了。”

棒槌巴不得就此脫身,忙不迭地接過鐵鍬一溜煙跑掉了。孫胖子衝著熊萬毅一齜牙,掏出香煙一人分了一根,點上火抽了一口香煙,我對熊萬毅說道:“棒槌還在,剩下的那爺兒倆呢?不會也沒走吧?”熊萬毅吐了個煙圈兒,看著棒槌的背影說道:“你以為誰都和它似的,那個老東西和二愣子體內的魂魄見到鬼門關開了,當時就脫了肉身進了鬼門關,就剩了這麽一個棒槌給我添堵。”

孫胖子聽了熊萬毅的話後,笑了一下說道:“不是我說,熊玩意兒,高老板說沒說這個棒槌怎麽處理?”孫胖子的話剛出口,在不遠處奮力清理紙灰的棒槌手上的活兒放慢,裝模作樣地側著頭聽熊萬毅的回答。

熊萬毅現在的表情就像生吃了苦瓜一樣,皺著眉頭五官聚到了一起,我和熊萬毅也算是熟人了,但是還從來沒有見到他有過這樣的表情,苦笑了一聲說道:“我們丘主任剛才差點把我罵化了。高局長現在顧不上這一塊,他倒是撂下話了,說是回去之後再看怎麽處置這個棒槌。”

清除了燒紙和鬼門關的灰燼,又拆了幾座帳篷,將之前的痕跡清理幹淨,我們幾個調查員帶著棒槌乘坐高亮留下的一輛大巴返**調局。之前一天一夜沒有休息,車裏的調查員都是困乏之極,車子開動沒有多久,大半的人已經半靠半倚地睡著了。我也正打算打個盹兒的時候,就聽見前排孫胖子的聲音:“大官人,你倒是給句話,吳主任和閩天緣、郝正義三個在帳篷裏說了什麽了?”聽了他的話,我的睡意瞬間消失了一大半,我對孫胖子問的話題也非常感興趣。

西門鏈坐在孫胖子的身旁,有些無奈地說道:“大聖,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他們說什麽我哪能知道,有什麽事你去問蕭顧問不行嗎?”孫胖子嗬嗬一笑,說道:“蕭和尚?他也許能知道。大官人,不是我說,除了現場那三個當事人之外,整個民調局就隻有你知道他們說什麽了。”

我這才明白孫胖子話裏的意思,西門鏈會讀唇語,回想起來當時大官人就在帳篷的附近,知道他們說的話也不稀奇。在孫胖子一頓軟磨硬泡、疲勞轟炸之下,西門大官人終於向孫胖子妥協了,他看了一圈左右的調查員差不多都睡了,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吳主任掐住了閩天緣的死穴,閩天緣的煉鬼是他兒子……”

西門鏈的話頓時讓我睡意全無,雖然之前就知道煉鬼必須是血親,但還是被這個真相驚著了。具體的事情西門鏈也說不出來,當他在吳主任的口中“看”到這個消息時,本來不言不語背對著他的郝正義就像腦後長眼一樣,突然回頭瞪了西門鏈一眼。西門大官人就像過電一樣,身子頓時麻痹起來,腦中一陣眩暈,要不是後麵有熊萬毅扶了他一把,西門鏈當時就能一屁股坐到地上。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鬼門關化成了焦炭之後的事了。

對於這個答案,孫胖子不是很滿意,但是無論他怎麽旁敲側擊地問當時的場景,西門鏈都給不出新的答案,看來他是真的就知道這麽多了。看到孫胖子也問不出什麽別的來了,我半靠著座椅,回想當時的場景,時間一長竟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大巴一路行駛,這一路坐得腰酸背疼,除了大巴進加油站加油時,我們被叫醒可以下車活動一會兒、排大小二便之外,剩下的時候都是在車上度過的,就連午飯也是麵包香腸之類的湊合一口了事,一直到了晚上八點多才到的民調局。下車之後,熊萬毅帶了棒槌去找丘不老,剩下我們幾個人直奔宿舍,也沒心思洗漱了,脫了衣服直接上床,再睜眼睛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轉過天來已經是臘月二十五了,別的單位恐怕早就已經發完年終獎金,準備要放假過年了。可是民調局裏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整個上午高亮都在和幾位主任開著小會,這個會議吳主任自然依舊沒有參加。說句題外話,我們一室的郝主任也沒有現身,聽說他回來就到了地下三層,到現在也沒有要出來透透氣的跡象。這次郝正義給他的打擊不小,看來他是要好好緩緩了。

一轉眼到了午飯時間,我和孫胖子到了飯堂,叫了飯菜還沒有吃上兩口,就看見熊萬毅進了飯堂後四處張望,看見我和孫胖子就直奔過來說道:“你們倆等會兒再吃吧,高老板有請,讓你們哥倆馬上過去。”聽到高局長召見,我馬上放下碗筷準備起身。而孫胖子則猛扒了兩口飯,咽了下去才對熊萬毅說道:“熊玩意兒,老板這是什麽事兒找我們倆?這麽著急慌忙的。”

熊萬毅哼了一聲,說道:“孫胖子,你猜猜高老板會不會告訴我?我這也是路過局長辦公室時,才被老板拉了壯丁,早知道我就繞道走了。對了,我剛才好像在局長辦公室裏聽見蕭顧問的聲音,八成和他也什麽關係……”進了局長辦公室的時候,果然看見蕭和尚就坐在高亮的對麵,這時他正笑眯眯地抬頭看著我和孫胖子。

看見我和孫胖子到了,高亮還是沒有廢話,指了指前麵的沙發,說道:“坐著說。”我們倆坐好,高局長又繼續說道,“有件事情要交給你們倆和蕭顧問去跑一趟。”之後蕭和尚又替高局長解釋了起來,鬼門關前和閩天緣談好了交換黃然的條件,現在眼看就要過年,宗教委那裏好像著急了,在今天早上天剛剛亮的時候,郝正義突然聯係了高局長,他們已經連夜準備好了交換黃然的東西,要求盡快交換黃然。

交換黃然的物品是早就談好的,高局長也難得地沒有臨時起價,隻是最後卡在了地點上。民調局和宗教委兩方互不信任,大陸是民調局的地盤,宗教委的主力在台灣,雙方都不想在對方的主場犯險,爭論了一番,最後將交換接收的地點定在了香港。同樣出於互不信任的理由,不能由雙方人員直接交接,民調局和宗教委都找一個第三方的代理人負責清點和接收交換黃然的物品。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1:42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見馬嘯林

這次的任務和民調局以往處理的事件不同,加上蕭顧問的極力推薦,高局長思量再三後,決定由蕭和尚帶隊、我和孫胖子還有那個神秘的第三方人員帶著黃然到香港進行交接。孫胖子聽完蕭和尚的話後,皺著眉頭說道:“老……蕭顧問,除了我們幾個人之外,還有什麽第三方的人?不是我說,這個人是幹嗎的?靠不靠得住?別我們辛辛苦苦的,他再把東西一勺燴了。”

說到這個第三方人員,蕭和尚有點卡住,最後還是高局長替他說道:“這個人是臨時找的,和尚不是很熟悉。”說著,高局長在辦公桌裏找出來一張照片,將照片遞給我和孫胖子,照片上是一個三十七八歲的精瘦的男子,高局長指著照片上的男子說道,“就是這個人,他叫金鑫,在古玩古董圈子裏有個外號叫金不換,是歐陽偏左的朋友,在古玩圈裏也算是小有名氣。”

孫胖子看了一眼照片,看著高亮笑眯眯的表情,猶豫了一下,說道:“高局長,這次要我和辣子去香港,不會還有什麽特別的事吧?”高局長聽了孫胖子的話,笑了一下沒有作答,倒是蕭和尚表情古怪地遞過來一張照片,說道:“是我推薦你們倆的,宗教委那邊第三方是我們的一個熟人。”照片上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香港人,還真是我們的一位熟人——馬嘯林。

孫胖子看清照片上的是馬嘯林,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笑了幾聲,抬頭對蕭和尚說道:“蕭顧問,不是我說,你還真是疼我。”蕭和尚也不忌諱高亮,他仰著臉點了點頭,說道:“你這倒不用客氣,上次的事還有三分之一落在我身上,和這個姓馬的還有一筆賬要好好算一算。”

高亮咳嗽了一聲,看了一眼蕭和尚,說道:“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但是這次的香港之行千萬不能搞砸了。”說到這裏,高亮頓了一下,拿起已經列好的清單遞給蕭和尚,接著說道,“黃然當年順走的東西你都見過,真偽自然瞞不了你,要注意的是下麵這幾件東西。”蕭和尚按著順序看了一遍,看到清單上最後幾個交換品的時候,他突然抬頭對著高局長說道:“這裏麵怎麽還有十方銅鏡?郝……閩天緣這是不過了?宗教委員會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高亮微微笑了一下,說道:“是他們著急要黃然回去,當然要額外滿足我的一點小要求了。我要這麵十方銅鏡就是獅子大張口,本來是等他們還價的,沒想到郝正義這麽痛快,竟然一口就答應了。早知道我就再加上幾樣了。”

蕭和尚看完,將清單收了起來,嘴上對著高局長說道:“他們怎麽這麽下本?郝正義這是要還當年的人情?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郝正義是民調局派去的特務,你在這邊漫天要價,他就在宗教委那裏充冤大頭。話說回來,黃然在這裏待了這麽久,他們怎麽現在才著急?早幹什麽去了?”

“閩天緣不行了”高局長淡淡地說了一句,他倒是沒有避諱我和孫胖子的意思,歎了口氣,高亮繼續說道:“閩天緣早就油盡燈枯了,以前是閩天彪和煉鬼在幫他撐著,現在就剩他自己,已經撐不住了。閩天緣想在自己死前,把黃然換回去,應該有什麽事情要交代他,看樣子是要黃然回去製衡郝正義。”

說到這裏,高局長沉默起來。嚴格說起來,閩天緣現在的這個樣子也是拜他所賜,閩天緣怎麽說也是這個圈子裏的前輩,抗戰的時候還立下不少功勞。但是當時如果不指使吳仁荻處理煉鬼,等再過幾年,煉鬼真的成了事,再想對付它,除非吳主任趕巧還在現場,否則再想要鏟除煉鬼,隻怕就算賠上一兩個主任,也阻止不了煉鬼全身而退。

蕭和尚知道高亮的想法,他想要勸解幾句。還沒等他說話,外麵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我跑過去剛想要開門的時候,局長辦公室的大門已經從外麵打開了。門外站著兩個人,伸手開門的是五室主任歐陽偏左,他旁邊站著的人我看著眼熟,仔細看了幾眼才認出來,這人正是剛才照片裏露了一臉的金不換。金不換本人比照片中顯老,現在看上去他有四十歲出頭,梳著一頭二十年前流行過的大背頭,外套一件土黃色的豎領大衣,裏麵是一套黑西裝,腳上卻穿著一雙火紅色的喬丹籃球鞋。

“咦……你這瓜娃也在咧。”歐陽主任說話的時候,已經帶著金不換進到了辦公室內,歐陽主任來回看了一眼高局長和蕭顧問,他好像感到了屋裏有些壓抑的氣氛,隻走了幾步,就開始考慮後退了,“高局,仍額給你帶來咧,剩哈的事情你們就看著辦,額還有事莫有辦完,就不陪你們咧。”

看起來金不換也不是第一次和高局長見麵了,也不見外,先是自來熟地向我們點頭笑了一下,之後,對高亮賠著笑臉說道:“高局,有日子沒見您了,您倒是一點都不顯老。聽歐陽主任說,您這是有什麽好買賣要關照小號?”

高局長又拿出一張和剛才一樣的清單遞給金不換,說道:“要勞煩你跑一趟香港,替我們把這些東西拿回來。”金不換接過清單,沒有細看,隻是大概地在上麵掃了一眼。但就是這一眼,已經把他驚著了,金不換瞪大了眼睛,又重新仔細看了一遍名單上麵的東西,看完之後,他沒敢收下,將清單放還在高亮的辦公桌上,說道:“高局,您別開玩笑了,裏麵的東西我雖然認不全,可也知道一樣兩樣的。您還是讓我多活兩年吧。”

“讓你去交接一下,又不是送你,了不起就是沾沾手,你瞎忌諱什麽?”高亮板了板臉孔對著金不換說道,又向我們這邊一仰下巴,對著金不換接著說道:“我們有人陪你去,但是交接的時候我們的人不方便出頭,你交接清點完之後,交給我們的人就行了。”

金不換扭臉看了我們三人一眼,猶豫了一會兒,神色有些扭捏地對高亮說道:“高局,您給句實話,這趟算不算是去走私的?您可是知道的,走私這行當我有好幾年不碰了。”蕭和尚忍不住了,有些挖苦地對金不換說道:“真要是走私就不用你了,清單上麵的列表是一位海外華人的捐贈,但是由於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們不能出麵接收,這歐陽主任才推薦了你來的。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就再聯係別人幫忙。”

金不換幹笑了一聲,說道:“我這不是同意了嗎?各位領導,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第二天上午,我們一行人從民調局出發直奔首都機場。好久沒有露麵的黃然終於從地下三層裏放出來了。我本來還疑惑著我們這一老二少的組合,能不能看住這隻胖狐狸,但是看見他本人的現狀,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顧慮。

兩個多月沒有見,黃然現在看上去比在妖塚那時又胖了一圈兒,可能是在地下室待久了不怎麽活動的緣故,又白又胖的,隻是本來還烏黑的頭發現在竟然變得花白了。他走了沒兩步就步履蹣跚地籲籲帶喘,隻是從大門走到停車場這點距離,他的耳邊鬢角處就虛汗連珠一樣地流了下來,就像剛剛洗完頭似的。我遞過去一包紙巾,等他擦了幾下之後已經變成一堆濕答答的紙屑了。

黃然氣喘籲籲地上了車,我和孫胖子一左一右將他夾在了後座。孫胖子看得直搖頭,說道:“老黃啊,不是我說,這才幾天沒見,你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就你現在的樣子和你三姥爺比,就像哥兒倆似的。”聽了孫胖子的話,黃然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卻什麽都沒有說。坐在副駕駛的蕭和尚從後視鏡裏看著黃然的樣子,輕輕地歎了口氣,對孫胖子說道:“小胖子,你好好看看他,這就是玩火玩大了的下場。”

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黃然,嘴裏慢慢地重複了一遍蕭和尚的話:“玩火玩大了……這是毀佛的後遺症嗎?”黃然聽了這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見孫胖子還在有些憐憫地看著他,黃然索性眼睛一閉打起盹兒來。

等我們趕到機場的時候,金不換已經提前等候在那裏了。他是標準的自來熟,隻是昨天見過一麵,話都沒有說過幾句,今天再見麵的時候已經“小沈、小孫、蕭顧問”地叫著了。可能是高局長或者歐陽偏左跟他多少透漏過一點黃然的事。金不換看見他時隻是微微地點了點頭,就連稱呼都免了。

過海關的時候,由於之前給我們行李辦好了免檢手續,倒是沒有遇到什麽麻煩。但是在上飛機的時候,黃然在舷梯上突然身子晃了一下,他眼前一黑差一點就要從舷梯上掉了下去,還好我在他後麵抓住了他,掐了人中又按摩了心髒之後,黃然才悠悠轉醒,我和孫胖子連拉帶拽地將他拉上了飛機。這個小插曲讓飛機門口的空姐嚇了一跳,過來詢問黃然這個什麽突發病症,還能不能繼續飛行旅程。孫胖子替黃然說道:“沒事兒。他早上沒有吃早飯,現在有些低血糖了。放心好了,隻要你們的飛機不掉下來,他就死不了……”

三個半小時後,我們乘坐的飛機降落在香港國際機場。到達候機大廳的時候,就看見在顯眼的位置有三個人正在那裏等候著,其中兩人的手中各舉著一個大紙牌,兩個紙牌上麵都是寫著同樣的五個大字——接黃然先生。另外一個為首的長得幹瘦幹瘦的半大老頭兒,他皮包骨頭的身子外麵掛著一套西裝,抬頭向裏麵張望著。這正是半年前將蕭和尚和孫胖子坑進公安局的馬嘯林。

馬老板好像和金不換得到的信息差不了多少,隻知道來機場接個人,再交付一些有曆史價值的物品,收了傭金之後就算結束了,打死他也想不到我們這幾個人會一起過來。兩方麵的目光同時接觸了一下,馬嘯林是大近視眼,看清我們這幾個人之後,愣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我們一行人已經到了他的身邊。

馬嘯林轉身想走,被蕭和尚和孫胖子一前一後將他夾在中間,隻剩下我一個人在攙扶著黃然。馬老板的兩個手下看到不好,扔了紙牌就過來幫忙,卻被馬嘯林左手做了個手勢攔住。馬老板有些尷尬地向孫胖子和蕭和尚笑了一下,說道:“孫先生、沈先生、蕭大師……梨們都來了……”

孫胖子嘿嘿一笑,說道:“馬老板,半年不見,你倒是沒怎麽變,還是一副倒黴樣子,怎麽樣?最近那個衰神沒來找你敘舊嗎?不是我說,他可能不記得去你家的路了。不過沒事,你家怎麽走我還記得,我這次會給他指條明路的。”

聽到孫胖子這麽說,半年前的那一幕又出現在馬嘯林的腦海裏,那種感覺讓他不寒而栗:“孫先生,上次的事情是個誤會啦,偶也聽說梨們出了事情,偶也係很遺憾的啦。那些古玩也係偶真金白銀買回來的,沒有想到會給梨們造成這麽大地麻煩。偶這邊已經預備了一些心意,這次交割手續辦好之後,就送上偶的心意。”

“我說幾位,這不是說話的地兒,這兒人來人往的,有什麽話咱們換個人少點的地方再說行嗎?”金不換聽了幾耳朵,他心裏猜到了八成,但是看著孫胖子沒有算完的樣子,遠處已經有機場警察在注意這裏了,我們的箱子裏還有一個叫“羅四門”的蠟屍,雖然是海關免檢,但要是現在動靜太大,警察要求開箱檢查就麻煩了。

“係呀係呀,偶的大宅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還有什麽話,去偶那裏聊聊的啦。”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1:43
第一百八十四章 金瞎子

馬嘯林口中的大宅就是之前鬧衰神的那間,我們一行人也算是輕車熟路了。不過再次進入到大宅內部的時候,才發現這裏麵的裝潢和布置已經被重新裝修過,和半年前比,就大宅內部而言,已經變成了兩個不同的房子。

孫胖子進了大宅也不客氣,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樣。他大馬金刀地坐在客廳的歐式座椅上,兩隻腳搭著前麵的茶幾,馬嘯林不尷不尬地站在一旁,指示管家和用人擺上水果和茶水。管家是經曆過半年前衰神那件事的,再見我們三人時他顯得有些不太自然,看過來的眼神都是謹小慎微的。我將黃然安置在我身邊的沙發上,然後和金不換坐在角落裏的沙發上,金不換改了他自來熟的作風,不言不語地看著馬嘯林的一舉一動。

孫胖子胡亂吃了幾口水果,同時眼神也賊溜溜地在客廳的各個角落裏轉來轉去的。也就是一根香煙的工夫,孫胖子斜眼看著馬嘯林說道:“老馬,剛才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走錯門了,這才幾天不見,你這裏就大變樣了。不是我說,你還真舍得下本,這裏現在就是走白宮的路線嘛。”

“小胖子,你別亂說,白宮怎麽能跟這裏比?”蕭和尚就坐在他的對麵,打量了一圈客廳四周的布局,抬頭對馬嘯林說道:“馬老板,有長進!這裏是有高人給你重新布過風水局啊,要是我猜得沒錯的話,之前我替你擺的平安陣,你已經都給撤了吧?”

馬嘯林一臉尷尬地笑了一聲,不過聽起來就好像是在歎氣一樣:“蕭大師,梨千萬不要誤會,那件事情過了季後,偶的一位朋友請了一位風水大師來看風水,那位大師也誇獎蕭大師梨的平安陣法擺得係相當地好。但是那位大師說梨的陣法係驅邪為主,什麽一陽獨大,會破壞運財的風水,季後他又擺了一座運財的陣法,蕭大師梨的平安陣和他的陣法有衝突,蕭大師,梨曉得偶係生意人,在商言商,還係要以財運為主的啦。蕭大師,梨千萬不要介意啦。”

沒想到蕭和尚聽他說完之後沒有露出任何不悅的表情,反倒是笑嘻嘻地說道:“不介意不介意,這個大師的運財陣擺得確實是好。馬老板,我多嘴問一句,你說的這位大師是姓金呢,還是姓岑?”

馬嘯林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蕭和尚能看出來運財陣是誰擺的,過了兩三秒鍾,他才反應過來,賠著笑臉說道:“蕭大師好眼力啦,那位大師就係金北海金大師,他因為有眼疾,外麵的俗人都叫盲金啦。”“眼疾……”蕭和尚冷笑了一聲,說道,“十個算命的九個瞎,你以為他們都是天生的嗎?”

蕭和尚的話音剛落,從客廳外麵傳來有人冷笑的聲音,這笑聲聽起來讓人不寒而栗,就像是穿透了皮肉,在心髒的位置抓了一把。笑聲過後,客廳外走進來三個人。馬嘯林見到這三人出現,一溜小跑地到了三人近前,嘴裏對著管家一通嘰裏咕嚕的廣東話,雖然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但是看意思是埋怨管家為什麽不提前通知,他好出去迎接這三位貴客。隻可惜那三位“貴客”都沒有搭理他,馬嘯林好好的一張熱臉卻貼在了冷屁股上。

來的三人當中為首的一個正是新晉的宗教委會長郝正義。郝會長見到客廳裏坐著的蕭和尚,並沒有感到意外,他衝著蕭和尚笑了一下,說道:“蕭顧問,想不到這次把您驚動了,我還以為高局長能讓歐陽偏左過來呢。”

蕭和尚看著郝正義,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歐陽偏左……你為什麽不說郝文明會來?”說到他弟弟,郝會長的臉色有些僵硬,還沒容他說話,郝正義的身後走出來一個精瘦精瘦的老頭,要是說郝文明和馬嘯林瘦得像麻稈一樣,那這個老頭子直接就是骷髏了。

這個像骷髏一樣的老頭子戴著一副墨鏡,手裏拿著一根細長的手杖。說話之前先來了一陣冷笑,他的笑聲比起黑貓的那一聲“聻”也差不了多少。冷笑過後,老頭兒仰著臉尖聲尖氣地對著蕭和尚說道:“三十年沒見麵了,你的老毛病還是沒改,泄天機遭天譴是我們命中注定的。你蕭和尚多什麽嘴?”

蕭和尚看見老頭子走了出來,眉頭就是一皺,哼了一聲,把臉扭向一邊,沒有搭理這個骷髏一樣的老頭子。老頭子還不算完,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最後竟然拿肖三達舉例子,說他的死也是命中注定、罪有應得的。郝正義本來一直微笑著不言語,但是老頭子提到肖三達,說他的死是罪有應得的時候,郝正義頓時就變臉了,他的臉色一沉,低聲說道:“金先生,你的話多了一點吧?肖三達已經不在了,也犯不著用逝者說事。言多語失,請你自重。”

郝正義的話說完,那位“金先生“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他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了一邊不再言語,誰都看得出來,這個金先生有些忌憚郝正義,他能把蕭和尚訓斥得啞口無言,卻不敢反駁郝正義這樣的小輩。

比起這位金先生來,我更感興趣的是在郝正義身邊的另外一個人。這人全身上下一套黑,從進到客廳裏開始,他就一直和郝正義保持著兩米左右的距離,一個字都沒有講過,隻是用他那冰冷的目光在我們的身上來回掃著。

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對黑衣人發生了興趣,孫胖子笑嘻嘻地有意無意地看了黑衣人幾眼,發現我也在看黑衣人的時候,他笑嗬嗬地向我做了個鬼臉。

這時,郝正義終於注意到了今天的主角,他向我身邊一位直冒虛汗的胖子說道:“黃然兄,你還好吧?再忍耐一下,我們交割完,就帶你離開,閩會長已經安排好為你銷罪積福的法會了。”黃然點了點頭,苦笑著說道:“我倒是不急,還能再挨個一天半天的。不過你要是能再快點的話,我就感激不盡了。”

郝正義衝著黃然笑了一下,隨後扭臉對著蕭和尚說道:“蕭顧問,沒什麽事的話,是不是讓金不換先生和馬先生開始清點?”蕭和尚沒有理他,回頭看了看金不換,說道:“剛下飛機,你用不用倒倒時差?別明天開始交割物品的時候,你再點錯個一樣兩樣的。”孫胖子正喝著茶水,聽到蕭和尚的話,“噗”的一聲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隨後咯咯地樂起來。

郝正義看著蕭和尚,淡淡地一笑沒有說話。那位金先生忍不住了,用他那種特有的尖厲的聲音說道:“蕭和尚,你放什麽屁!誰說要明天交割的?香港不是你們民調局的地盤,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金瞎子,你什麽時候進的宗教委員會?我怎麽不知道?”蕭和尚翻著白眼對金先生說道,“你一輩子不偏不倚的,老了老了還學會站隊了。我看你的眼睛是白瞎了,就算站個隊也能站錯。”聽了蕭和尚的話,我又打量了眼前這個金先生幾眼,原來他就是之前蕭和尚所說的金瞎子,雖然他帶著墨鏡,但是從他的動作細節上完全看不出來他的雙眼已盲不能視物。我在歐陽偏左那裏翻資料的時候,不止一次見到過他的名字。他在香港的這個圈子裏,對於風水術數和推算命格來說,都算是一個領軍的人物。加上這個金瞎子又是一個頑固的中立派,因為金瞎子的存在,民調局和宗教委在香港才無法立足。兩方麵都曾經想過要拉攏他,但是金瞎子都不為所動,死死地守住了香港這一畝三分地。不過現在看來,香港中立的局麵已經被打破,金瞎子似乎已經跨進了宗教委員會的陣營當中。

蕭和尚說完,金瞎子的臉色頓時變得漲紅,衝著蕭和尚吼道:“放屁!蕭和尚,誰告訴你我……”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被郝正義打斷:“金先生,少安毋躁,站左站右是你的私事,別人憑什麽幹涉?是吧,蕭顧問?”蕭和尚將頭扭到一邊,沒打算搭理郝正義。

不過這次郝正義說完,金瞎子的臉色卻有些古怪,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郝會長,羅四門的遺骸交給我之後,你們宗教委的人再來香港,我一定會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的。”他這話說得猶猶豫豫的,但是意思再明白不過,他金北海還是保持中立。

金瞎子的話說完,郝正義的表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隻是輕微地點了點頭後就不再言語。倒是蕭和尚看了他一眼“嘿嘿”地笑了起來,他回頭衝著金不換說道:“小金,你和馬老板開始交接吧。手腳麻利點,別的不著急,先把羅四門的遺骸交割一下,別讓人家等急了。”說完,蕭和尚又笑嗬嗬地對著金瞎子說道,“北海,我記得你師父是姓羅吧?對了,想起來了,是鐵板神算羅廉,這麽論起來羅四門就是你的師公了。不是我說你,請羅四門的遺骸幹嗎不去找我?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兒,還用得著兜這麽大的一個圈子?被人利用拉攏事小,傷了咱們兄弟的情分就是大事了。”

金瞎子現在的表情有些尷尬,他不敢得罪郝正義,又不想被他拿著當槍使。這時,郝正義身邊的黑衣人將手中的兩口皮箱交給馬嘯林,馬老板親自提著皮箱將金不換帶到他的書房裏,按著之前協議好的,他兩人交割物品的時候,不許我們民調局和宗教委的人在現場。

這時,客廳裏的氣氛有些冷場,我們兩夥人都在等著交割的結果的時候,蕭和尚的目光轉到了黑衣人的身上。剛才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金瞎子的身上,現在空閑下來,他再看著眼前這個黑衣人,蕭和尚的眉頭越看越緊。過了半晌,蕭和尚突然對著黑衣人說了一個字:“鴉?”

黑衣人就像沒有聽到一樣,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郝正義的身邊。蕭和尚又看向郝正義,他終於注意到這位郝會長的存在了:“以前在特別辦怎麽沒發現你有拉壯丁的本事?”郝正義微微笑了一下,說道:“您可能是誤會了,鴉先生是我的朋友,他還不算是宗教委的人。這次隻是盡朋友之誼陪我來接黃然兄的。”說到這裏,郝正義頓了一下,他微笑著看向蕭和尚,繼續說道,“不過我倒是沒想到蕭顧問您能把鴉先生認出來,鴉先生在泰國圈子裏出名的時候,蕭顧問您已經隱居很久了。想不到您隱於田園之餘,還能知曉這個圈子裏的事情。”

蕭和尚眯縫著眼睛聽郝正義說完,才哼了一聲說道:“你也甭客氣,也是你這位鴉朋友的裝扮太另類了。除了瞎子之外……金北海,你這是什麽表情?我不是說你,郝正義,你自己看看你這位朋友這從上黑到下的造型,他要是和吳仁荻站一起,那視覺效果真是……”那個叫“鴉”的男子突然扭臉看了蕭和尚一眼,隨後又馬上把臉轉回來恢複了剛才冷冰冰的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書房裏的金不換和馬嘯林還沒有出來的意思。郝正義和鴉坐在了蕭和尚的對麵。而金瞎子則有些微妙地坐在蕭和尚和郝正義的側麵中間的沙發上。郝正義開始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蕭和尚說上幾句,但是蕭和尚總是愛答不理的,時間長了,郝會長也覺得沒什麽意思,場麵也就這樣冷清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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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鴉

倒是坐在蕭和尚身邊的孫胖子,趁著這個時候端著眼前的水果和點心湊到了我的身邊,說道:“辣子,金瞎子和這個穿一套黑的哥們兒是什麽來路?”我摘下一顆葡萄放進嘴裏,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那二人說道:“金瞎子的名字我倒是在資料室裏經常見過,他本名叫金北海,眼睛也不是天生這樣,這是天機泄露得太多了,遭的報應。不過他在香港的這個圈子裏算是一個首屈一指的人物,聽說大年初一的時候,香港富豪榜上的前幾位都要排著隊讓金瞎子批流年。除了富豪就是圈子裏的一些大人物也會找他算命,像馬嘯林這樣的小財主不知道是走了什麽門路才能讓金瞎子給他擺運財陣的。咱們的高局長和宗教委那邊都想挖他,可是這個金瞎子就是哪兒都不去,就守著香港這塊巴掌大點兒地方,關上門當自己的金大師。”

孫胖子聽了我的話,向金瞎子的位置伸了伸舌頭,說道:“還真是人不可貌相,不是我說,辣子,我小時候也有幾個江湖騙子給我算過命,都說我是天煞孤星、爹死娘嫁人的命。我一直尋思找個明白人幫我好好算算,看看有解沒有。一會兒事辦完了,說什麽也得讓這個瞎子給我算一卦。”他的話剛說完,坐在一旁隻剩下半條命的黃然突然有點放肆地笑了一聲,被他這麽一攪,客廳裏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黃然也覺得有些失態,他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我想起來一個笑話。”

等到眾人不再看向這裏之後,孫胖子斜著眼看著黃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老黃,不是我說你,你的心還真是寬,都這樣了還有心思笑話我。我要是你,就好好盤算一下,能不能挨到回你們宗教事務委員會。”孫胖子說話的時候,黃然不停地喘著粗氣,緩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小胖子,你以為誰都能找金瞎子算一卦?告訴你他現在的行情,平常就是初一、十五各算一卦,每次……卦金一百萬,他預約的名次已經到了三十年後了,而且是隻認預約的……信物不認人,二十年前就有人炒他算命的預約……號碼了。說是卦金……一百萬,可一年之內的黑市炒預約號碼都……不止十倍,還有價無市……”

黃然說到最後已經喘息得連不上話了,喝了一杯我遞過去茶後,他總算緩了過來。而孫胖子聽得已經張大了嘴巴,又連連看了金瞎子幾眼,對我說道:“辣子,老黃說的是真的假的?還有炒算命名次順序的?”我聽了也是隻撓頭:“大聖,這個我也是第一次聽說,真的假的回去問歐陽偏左,這樣的事情他能知道。”

孫胖子還是不太相信,但是很快他的目標就轉移了:“還有那個一身黑的哥們兒呢?他又是什麽來路?”關於這個叫鴉的男人,我在歐陽偏左的資料室裏沒有看到有關他的一點消息,我扭臉看了一眼黃然,黃然有氣無力地和我對視了一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老黃,要不還是你說吧,你剛才說得挺好,就照剛才那麽說。”

黃然苦笑了一聲,說道:“你現在倒是……拿我不當外人了。”孫胖子看著他說道:“他也不是你們宗教委的人,而且我們**調局之後也能知道,你就當賣一個人情給我們哥兒倆。見麵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以後你要是再犯到我們民調局的手上,我們還能替你說兩句好話。”黃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孫胖子,深吸了一口氣,有點嬉笑地說道:“好,就當是個人情了,鴉是泰國華僑……”

鴉的前半生算是一部傳奇故事,他是一位在泰國出生的第四代華僑,因為是在酉時出生,故而本名叫作劉酉,鴉是他巨變之後別人起的化名。劉酉幼時體弱多病,家中長輩按著家鄉慣例,將劉酉過繼給純陽真人呂洞賓為義子。說來也怪,自從拜過幹爹的畫像,劉酉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壯實,雖不能說是百病不生,但是和之前已經是判若兩人了。

劉酉的家族是當地首屈一指的華人富商,其領域已經覆蓋到金融、農業、百貨和建築業當中。劉酉雖然不是長房長孫,但也因為其正統的血脈,生活在絕大多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世界裏,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在劉酉十三歲之後突然崩塌。

就在劉酉十三歲生日的當天晚上,劉氏宗族的族長他的爺爺和大伯父突然無故身亡。也是劉老爺子年邁加上他的長子多病,當時也沒有人多想,分散在泰國各地的劉氏子孫紛紛趕回來奔喪。劉老爺子父子的白事是按著中國的傳統規矩辦的,加上又是商賈巨富,白事辦得異常隆重,就連當地行省的政府官員都換著班兒地到劉家表示慰問哀悼。

在劉老爺子出殯的前一天晚上,按著劉氏宗族老家的規矩,最後一晚守靈的必須是劉氏宗親,一切的閑雜人等都不得幹擾劉老爺子的亡靈。天色一擦黑,就將包括管家和用人在內的所有非劉姓的人都請出了本家豪宅。由於劉酉已經過繼給了呂洞賓,按著規矩來講,已經不能算是劉姓本家的人了,當晚劉酉跟著管家眾人在酒店裏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清早,管家帶著劉酉和眾用人趕回本家豪宅。

管家敲了半天的門,也不見裏麵有人開門。後來他和劉酉一起,又給劉酉父母和其他的劉氏宗親打了電話,在門口都聽到裏麵的電話鈴響了,但就是不見有人過來開門。這才感覺到不對勁兒,這時天色已經亮了,已經陸續有送行的人馬趕到。萬般無奈之下,管家隻好打電話報了警。

警察趕來,撬開了大門。門口聚集的人看了裏麵的景象,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甚至有幾個膽小的婦人嚇得當場昏了過去。就見大門口趴著七八個劉氏本家的宗親,他們已經死了多時了,這些死人的特征都是臉色發青、七孔流血,每個人都睜著雙眼,但是眼眶裏卻看不到瞳孔,隻能看見裏麵兩個白色蠟丸一樣的眼球。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麽額外的傷痕。

大門口的死人隻是序幕,再往裏走,死人是越來越多,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劉家的宗親。管家這時已經蒙了,還是十三歲的劉酉先反應過來,不顧警察的攔阻,衝到了父母的臥室中,可惜奇跡並沒有出現,劉酉的父母和外麵那些劉姓之人一樣,倒在**,雙雙七孔流血而亡。看到眼前的慘象,劉酉當場暈了過去。

這件滅門慘案一共死了六十六人,蹊蹺的是擺在靈棚裏的劉老爺子和他的長子也是七孔流血、臉色發青,就像又死過一次一樣。而且同樣琢磨不透的還有他們的死亡時間,經過法醫的鑒定,這些人死在當天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之間。但是後半夜兩點的時候,旁邊的鄰居還看見這裏麵的一部分人出現在靈堂前麵的草地上。他們有說有笑的,沒有一點悲傷的氣氛。更為嚴重的是還違背了規矩,在靈堂前麵喝起了酒,幾乎每個出現的人手裏都握著一個酒杯,裏麵有威士忌,更多的是紅酒。

旁邊的鄰居也是華人,當時還對這些人不孝的舉動憤憤不平,但是又懼怕這家的勢力不敢出言勸阻,隻當沒看見,不了了之算了。但是當第二天知道出事之後,這家鄰居回想當時的情景,當場就嚇尿了褲子。

劉氏家族的滅門慘案轟動了整個泰國,為此泰國政府幾乎動用了泰國的一半警力,經過幾個月的嚴密調查,排除了降頭之類的巫術害人之後,泰國政府終於出了最後的結論,劉氏宗族的人感染了一種高致命的未知傳染病,這種傳染病從感染到發作直至死亡,可能隻要幾個小時的時間。但是萬幸的是這種病毒在外界自然環境中很難存活,劉家的人死光之後,這種病毒也快速地消亡了。

雖然都知道這是在胡說,但是沒有更好的解釋,慢慢地這個說法也被接受了。本來都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但是誰都沒有想到,事情的結尾會在劉酉身上。家人都死光了,十三歲的劉酉卻成了他們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小小年紀,身價就在百億之上。要不是他隻有十三歲,就會被當成既定利益者,而被警方懷疑了。由於劉酉不到法定年齡,泰國政府和銀行專門成立了一支過渡理財基金來打理劉酉家族的財產。每月劉酉會在銀行領到一筆不菲的生活費。

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親人之後,劉酉的性格也發生了變化。由於遭受到巨大驚嚇,他突然得了失語症,幾乎天天都要找心理醫生做心理康複治療,但是幾個療程下來卻沒有什麽變化。就在巨變之後的第三十天,劉酉坐著車去找心理醫生的途中,突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眩暈,緊接著前麵的司機就像喝醉了酒一樣,整個身子都趴到了方向盤上。劉酉當時暈了過去,最後一眼看見一個紅衣服的女人不知什麽時候站到自己的身邊。汽車失控側翻,好在周圍有人發現得早,七手八腳地將劉酉送進了醫院。

也是劉酉命不該絕,前腳他剛剛被送進了醫院,後腳管家就帶著一個年輕的神秘中國人出現了,這個中國人衝進了急症室裏,將正躺在病**準備接受電擊複蘇術的劉酉搶了下來。在幾位醫生和護士的眼皮之下,他將一瓶不明**倒進劉酉的嘴裏,隨後捂住劉酉的嘴巴,不讓他吐出來。雖然是管家帶這個中國人來的,但是現場的場景也讓那位管家驚愕不已,怕他對劉酉不利,連忙衝過去要製止這個中國人,但是這個中國人的手就像鐵鉗子一樣,管家死活都掰不開

當醫生和護士明白過來,想要製止的時候,這個神秘的中國人已經做出了下一步的動作。這時劉酉的臉色瞬間已經變成了紫黑色,他渾身不由自主地顫動著。中國人覺得差不多了,突然鬆開了捂住劉酉嘴巴的手,他的手剛剛離開,就見一股膿血從劉酉的嗓子裏噴出來,一名醫生已經到了劉酉的身邊,沒有防備,被這股血噴濺了個滿頭滿臉。

眾人這才看清,在這股膿血裏麵夾雜著無數根黑色的頭發,這些頭發就像有生命一樣在不停地蠕動著,有的已經結成了團,還有一些還在劉酉的嘴裏含著,被神秘人直接伸手掏了出來。周圍被驚呆的醫生和護士,包括管家在內,再不敢有什麽對神秘人不利的舉動。

神秘人看到劉酉已經吐得差不多的時候,第二次將那不明的**倒進了劉酉的嘴巴裏。這次他倒沒有捂住劉酉的嘴巴,但是這次不明**也沒有被吐出來,幾秒鍾過後,劉酉終於睜開了眼睛。

看到劉酉無礙,神秘人將剩下的不明**圍著劉酉的嘔吐物倒了一個圈兒,本來已經開始平靜的“頭發”好像感到了危險即將到來,開始瘋狂地扭曲起來,但是無論它怎麽折騰也不敢觸碰外圍的圓圈。隨後這人咬破舌尖,將最後的幾滴**倒進自己的嘴裏,對著劉酉的嘔吐物噴出一口混合著舌尖血的**。被這口血噴到,地麵上的嘔吐物瞬間猛地安靜下來,隨後聚成團的“頭發”已經慢慢塌陷,觸手即爛,就像是一鍋煮爛的麵條。

這時劉酉已經完全恢複了意識,管家看到眼前的場景,這才明白過來。由於劉酉失語症無法表達,管家代替他對這個年輕的中國人千恩萬謝,醫院不便說話,管家便將他帶回劉酉的家中,如同貴賓一樣款待。而這個中國人也很是客氣,在管家的打聽之下說了自己的來曆。這個中國人姓郝,年幼時也拜了呂洞賓為幹爹,但是成年之後的工作不適宜再做呂洞賓的幹兒子。按著規矩,想要解除與正仙的幹父子關係,需要一套相當煩瑣的程序,最後還要有一百個“幹兄弟姐妹”見證。

當時正值大陸的動**歲月,在那個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別說一百個,就連十個“幹兄弟姐妹”也找不全。無奈之下,這個姓郝的年輕人就到了東南亞來碰碰運氣,第一站就是泰國,在當地的供奉呂洞賓的廟祝那裏知道了劉酉,又在劉酉家門口遇到了得知劉酉出事、往醫院趕的管家,管家也是急昏了頭,竟然把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麵的中國人一起帶到了醫院。

這個中國人身懷異術,在急症室的外麵就發現了不對頭,這樣才衝進去救了劉酉一命。按著中國人說的,他再晚來一分鍾,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劉酉了。說到這裏,這個中國人突然話鋒一轉,向管家詢問劉酉最近得罪誰了。這話讓管家的心開始狂跳,他講了小劉酉的全族不久之前的不幸。

等到管家說完,中國人好像對這件事相當感興趣,主動要求去出事的老宅看看。雖然這個中國人剛才救劉酉時露了一手,但是那次事件之後,管家對大宅心有餘悸,勸說了幾次無效,最後才勉強答應第二天中午再探老宅。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1:48
第一百八十六章 楊梟現身

第二天正當午時,管家心裏還是沒底,除了那個年輕的中國人之外,又找了幾個壯膽的,一起到了劉氏老宅。外麵的大門上封條剛剛扯掉不久,周圍路過的行人都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看見老宅便遠遠地繞開。現在雖然是中午大太陽照著,但還是顯得這裏冷清詭異。

進了老宅,中國人在四周轉了一圈兒,他越往裏麵走眉頭就擰得越緊,轉了一圈兒回來,他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中國人在大宅裏看完,他自己誰也不理,自顧自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土地,像夢遊一樣出門向西一路走過去。管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怎麽叫這個中國人,他都不答應,管家隻好鎖了大宅的門,帶著手下一路追了過去。

這一路居然走了兩個多小時,就在管家眾人即將累趴下的時候,中國人終於在一處公共墓地前停下了腳步。他好像看出了什麽,和管家耳語了幾句,開始管家還是多少有些不以為然,但是中國人又講了幾句之後,管家的臉色就變得刷白,並對中國人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在這個中國人的要求之下,管家花錢買通了守墓人,又找來了鐵鍁、鎬頭一類的家夥,在中國人的指揮之下,所有人在公墓的幾處空地上開始挖了起來。挖到地下半米多深之後,陸續挖出一個個小小的石頭人出來,等石頭人全都挖出來,點算個數一共剛好是六十七個。

這些石頭人都有巴掌大小,上麵密密麻麻地刻著不知道是哪個宗教的經文,在每個石頭人的腦門兒上,都用朱砂寫著一個一個的名字。這些名字都有一個共同點,第一個字都是“劉”,其中一個上麵寫的是“劉酉”。

管家看到了這些石頭人,頓時明白出了什麽事。再看這個中國人,他的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支短香和七八枚中國古幣。中國人口中念念有詞,可惜管家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也不敢打擾他,隻能和其他人一起,退到遠處,遠遠地看著中國人的一舉一動。

這個中國人在念經的同時,將手中的銅錢圍著劉酉的石頭人擺了一個奇怪的形狀,最後將那一截點燃的短香擺在了石頭人前方。在眾目睽睽之下,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就見本來應該向上的香煙,在半空竟然轉向,斜著向東南方飄去。一直飄了三四米遠,香煙才緩緩地消散。

中國人眼睛盯著香煙飄去的方向,同時他的右手手指不停地掐算,直到短香燃盡,他的手勢才算停下來。中國人好像發現了什麽,收好了古錢幣,看他的樣子是要離開墓地到別的地方。好在管家多了個心眼兒,跟著中國人進墓地之前,就讓人回去將汽車開了過來。看見汽車中國人倒也沒有反對,上車之後指示司機一路向東南方向開去。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以後,汽車在市郊的一處人工湖前停下。那個中國人沒有下車,隻搖開了車窗,指著人工湖前的一棟奢華的別墅問管家誰住在裏麵。其實見到這個別墅,管家已經差不多明白出了什麽事。別墅的主人也是當地的富豪家族,論起來這個家族的幾代之上也是到泰國來避戰亂的華人,隻不過為了融入當地社會選擇了通婚。幾代通婚之後,華人的血脈已經微乎其微了,不過這個家族還是保留了“馬”這個華人的姓氏。

在劉酉出生之前,兩個家族就已經明爭暗鬥多年,雖然表麵上還沒有撕破臉,但是台麵下已經勢同水火了。幾年前在爭取一個新區的發展計劃中,劉氏家族很壓了對方一頭,加上之後馬氏家族連續幾起投資失敗(傳聞劉氏家族在裏麵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讓其大傷元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馬氏家族都沒有什麽起色,在外人眼裏,富甲一方的大家族就要沒落下去。

管家跟中國人講明了始末原委之後,年輕的中國人冷笑了一聲,讓管家去查劉家大宅出事前後,這座別墅裏有沒有什麽外人進住。事實證明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不光在中國,即使到了泰國也是好用的。錢花到位之後,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在劉家出事前的一個星期之前,這個別墅裏突然住進來一個老頭兒,自打這個老頭兒住進來,別墅裏原本的管家和用人都被趕到了別的住處,隻留下了本家幾個年輕人來服侍本家家主和這個奇怪的老頭兒。

劉家出事的當天晚上,就連馬家家主和那幾個年輕人都離開了別墅,隻留下那個老頭兒,至於他在裏麵幹了什麽,就沒人知道了。不過這些信息對於那個年輕的中國人來說,卻是已經足夠了。他回到劉酉的家中,避開眾人,將劉酉單獨拉到一個房間中,連管家都不能踏入這個房間一步。中國人跟劉酉說了什麽,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隻是三天之後恰逢十五月圓,劉酉寫紙條讓管家連同其他的用人都放假一天,直到第二天天亮之前都不得回到劉酉的家中。

當天晚上,本來還皓月星空的,誰也沒想到轉眼之間就有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雲壓頂,隨後一道道閃電劈了下來,說來也怪,當天晚上幾乎七成的閃電都打在市郊一處人工湖的別墅上。閃電打中別墅的木製建築,引發起了一場大火,將別墅裏幾位馬姓富商和一位神秘的老人當場燒死。後來法醫檢查死者身體的時候,發現這幾個人在火燒過來的時候,沒有任何掙紮逃跑的跡象,他們忍受著一般人想象不到的痛苦,一動不動地任由火苗將他們慢慢燒死。

這件事剛剛結束,那位神秘的中國人就帶著劉酉寫的兄弟見證離開了泰國。從此,劉馬兩大華人家族在泰國國內一蹶不振,幾年之後,劉酉終於熬到了有法定繼承權的時候,又出來一個震驚的消息:劉酉將要繼承的猶如天文數字的遺產,在財產管理委員會這幾年不懈的努力投資和再投資之下,截止到當天下午,天文數字已經變成了負資產,結果還欠銀行一筆龐大的委托費用和幾次投資失誤帶來的費用,而當初的幾位遺產基金會理事,在這段時間之內,他們的身價就像幾何數字一樣地增長。

劉酉開始了從富二代到**絲的轉變。銀行和債權人強行收走了他的物業和所有的現金、有價證券以及貴重金屬。後來管家和眾用人相繼離開,劉酉告狀失敗後流落到了街頭。驚怒交加,一場大病又差點要了他的命。

就在劉酉眼看就不行了的時候,幾年前那位姓郝的年輕中國人又出現了,他聽說了劉酉的遭遇之後,特地趕回來找到已經形如乞丐的劉酉,將他帶出了泰國,沒有人知道兩人去了哪裏。等到多年之後,當地的老人突然發現當初的那位劉大少爺又回來了。但是走了多年,他的失語症還是沒好,要通過手語和寫字來交流。

劉大少爺再回來的時候,已經廢棄了“劉酉”這個名字,以無名氏自居。這位無名氏遊走在泰國各地,以替人祈福誅邪為業,其中還做了幾次了不起的大事。他的名字越傳越響,以致被泰王招到做了一任的宗教顧問。外人以他的造型,給這位昔日的劉大少爺起了個外號——鴉。

黃然好不容易將鴉的出處說完,累得呼呼帶喘滿頭大汗,竟然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我和孫胖子一頓掐人中、抽嘴巴,好容易才讓黃然悠悠轉醒。那邊蕭和尚和郝正義四人已經注意到了這裏,孫胖子向他們擺了擺手,說道:“沒事,老黃剛才有口氣沒喘勻。放心,他再撐個把小時沒問題。”孫胖子的話讓早就不耐煩的金瞎子找到了話頭,他仰著頭,側臉向郝正義的方向尖聲說道:“這都多長時間了?馬嘯林他倆怎麽還不出來?”蕭和尚聽了他的話,抬頭望了金瞎子一眼,說道:“老金,這你就等不及了?要不你擺一卦算算?”說完,蕭和尚又搖了搖頭,自問自答道,“還是不行,你這一派的講究卜卦不問自身,自己的事兒算不出來吧?”金瞎子哼了一聲,沒有理他。

其實在座的幾個人現在都等得有些心火直冒了,隻是金瞎子第一個說出來而已。郝正義微微地笑了一下,說道:“金先生,那邊差不多了,應該馬上就有消息了,再稍坐一會兒……”郝正義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瞳孔一陣緊縮,猛地轉頭看向書房的方向。不單是他,客廳裏除了管家和用人之外,我們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書房的位置,就連還剩下半口氣的黃然,都強掙紮地抬頭看向書房。

我們這幾個人在剛才的一瞬間,都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順著書房的門縫湧現了出來。就這麽一瞬間,這間大宅裏原本由金瞎子擺風水陣所散發出來的祥和柔順的氣場被這股陰寒氣息所取代,別說是我們這幾個有天眼的人了,就連客廳裏的用人和管家都感覺到了些許不自在。

蕭和尚和郝正義對視了一眼,兩人幾乎同時從沙發上跳起來,向書房衝了過去。不過兩人雖然同時起身,但是蕭和尚年紀畢竟還是大了郝正義太多,明顯要慢一個身位,就連後麵趕過去的鴉也很快地超過了他。書房前麵的幾個用人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看郝正義他們瞪眼咬牙的樣子,都急忙躲開。

我和孫胖子距離書房最遠,跑到蕭和尚身邊的時候,就聽見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別靠那麽近,讓他們探路。”孫胖子齜牙一笑:“我就知道……”他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聽見後麵“撲通”一聲,金瞎子到底是盲人加上心急,過來的時候被腳下的台階絆倒。這時也來不及管他了,郝正義和鴉已經到了書房門口,“嘭”的一聲,鴉一腳將書房大門踹開。

門被打開,鴉和郝正義迅速閃到了大門兩側,將書房內部的景象顯露了出來。我們在後麵看得清清楚楚,書房的中央站著個一頭白發的灰衣人,剛才那股陰寒的氣流就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他兩隻手各拿著一支電擊器,白發人好像對他手中的這兩個電擊器很感興趣,時不時地按下開關。“噠噠噠……”電擊器的前段閃出一連串藍白色的火花。再看馬嘯林和金不換,他們倆和另外兩個人已經倒在了地板上,四個人一起一下一下地抽搐著,那兩個人的臉對著屋內,在我的位置看不到他倆的模樣。

第一眼看到這個白發人的時候,我有一種吳主任到了的錯覺。但是第二眼看到他特有的謹小慎微的眼神時,我才看清這人的真麵目——楊梟。蕭和尚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看來楊梟到來,蕭和尚事先也不知道。這時躲在門兩側的郝正義和鴉發覺書房裏的人沒有什麽反應,便小心翼翼地從藏身處走了出來。看見白發人,郝正義怔了一下,隨後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楊梟先生?”

楊梟倒是不意外郝正義能認出他來,他點了點頭,說道:“難得你沒有把我認成楊軍。聽說宗教事務委員會換了會長,想不到這麽快,就被新會長認出來了。”郝正義微微一笑,看著地板上躺著的四個人,說道:“楊先生,這是出自你的手筆吧?”楊梟也跟著郝正義看了這四人一眼,說道:“談不上手筆,就是做做好事,幫你們抓兩個小偷。”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1:49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要得罪孫德勝

原來高亮當初安排我們來香港的時候,就做了一明一暗兩手準備。明麵上我們三個人是負責接收物品、交換黃然的;暗地裏楊梟已經早半天到了香港,提前潛入了馬嘯林的大宅子裏麵,就藏在馬嘯林的書房裏,他前腳剛剛藏好,後腳就有一男一女也悄悄潛了進來。

這兩人對於楊梟來說,也不算是外人,正是在妖塚裏就見過麵的蒙棋棋和張支言。蒙棋棋和張支言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殊不知他倆所有的行動都在楊梟的注視之下。又過了半天,馬嘯林和金不換進了書房,他們兩人相當仔細地一樣一樣清點和甄別用來交換黃然的物品。

眼看名單上的物品都交割完畢,馬嘯林要張羅去開香檳的時候,蒙棋棋和張支言突然現身發難,用電擊器電昏了金、馬二人。正準備將那些物品卷包、跳窗逃走的時候,楊梟這隻黃雀終於動手了,蒙棋棋和張支言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就被楊梟搶了電擊器,以其人之道,將這兩人放倒。

管家和幾個用人確定沒有危險之後,將馬嘯林和金不換攙扶了出去。他兩人怎麽醒過來不用細說,剩下的就是蒙棋棋和張支言的事兒了。

張支言比蒙棋棋早一步醒過來,他的麻勁兒還沒過,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轉了半圈看著圍著他的幾個人。張支言拍了拍腦袋,努力回憶剛才自己的遭遇,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楊梟的身上:“是……是……是你……電……”楊梟目無表情地看著他,將電擊器對著他的手指伸了過去。“噠噠噠……”一連串藍色的電火花閃過,張支言重新倒在地上抽搐著。

看到張支言倒在地上,我在心裏歎了口氣,楊梟這個多餘的動作有點過了。張支言短時間內兩次被電擊器擊中,有很大的幾率會造成心髒麻痹,要是張支言真的死在楊梟的手上,他背後宗教委員會的遺老絕對不會對民調局善罷甘休。郝正義皺了皺眉頭,蹲在張支言的身邊,號了號他的脈搏,確定沒有什麽大礙,才重新站起來,冷冰冰地瞅著楊梟。

楊梟就是楊梟,就算他站在吳仁荻的身後,被吳主任遮蓋了他的光芒。但是隻要給出手的機會,他就會瞬間變回那視人命如草芥的楊梟。郝正義看了一會兒楊梟,突然轉頭看向後麵的蕭和尚,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蕭顧問,你們民調局這明三暗四的,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蕭和尚完全不知道高局長的安排,一時之間有點語塞,找不到反駁的話。就在這時,孫胖子的眉毛一挑,說道:“郝會長,你先等等吧。不是我說,我們明三暗四也好,明八暗九也好,礙著你哪兒疼了?就算我們明三暗六,再把吳主任和楊軍也暗過來,隻要我們不偷不搶的,和你有個一毛錢關係?我說的是吧,老蕭大師?”

孫胖子的話提醒了蕭和尚,蕭顧問嘿嘿一笑,看了一眼孫胖子,接過他的話茬說道:“是不是,我說的也不算。不過我也有件事不明白,郝會長,你們宗教委安排這兩個小鬼來偷回交換給我們的物品,這又算什麽意思?你和鴉管送,這兩個小鬼管偷,合著紅臉白臉都是你們宗教委做了?”

其實說起來,蒙棋棋和張支言不算是宗教委的人,最多就算是委員會裏遺老的親屬。當初也是輕信了黃然的許諾,才和他蹚了妖塚的渾水。就因為黃然失敗之後,當初答應作為報酬送給蒙張二人的物品要給他自己贖身。無法兌現當初的承諾,蒙棋棋和張支言兩人才鋌而走險,沒想到最後還是敗在楊梟這隻“黃雀”的手裏。

郝正義被蕭和尚問得有些語塞,又不想撇清和蒙張二人的關係,得罪宗教事務委員會中的遺老,加上他對著蕭和尚的時候有些怵頭,一時竟然回答不了蕭和尚的問話。就在這時,書房外麵有人尖聲說道:“出了什麽事了?羅四門的遺骸沒事吧?黃然,你倒是說話啊!”金瞎子扶著黃然,由黃然指路,他兩人終於跌跌撞撞地趕了過來,金瞎子這一嗓子就算是把郝正義救了。和別的盲人不同,可能是泄露的天機太多遭了天譴,金瞎子的耳朵並不靈光,之前我們在書房的話,他並沒有聽清。

黃然擦了一把汗水,說道:“沒事兒……羅四門沒事兒,好好地正在桌子上躺著呢。”金瞎子指揮黃然帶路,兩人一起到了擺放著羅四門遺骸的桌子上方,金瞎子推開了黃然(鴉過去扶住了黃然),自己摸摸索索地在羅四門的蠟屍上摸來摸去。

金瞎子的舉動看得我一陣惡心,可蕭和尚和郝正義卻都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時間不長,他就有了進展:“是了,真的是羅四門!”金瞎子有些狂喜地喊了一聲,蒙棋棋被他的這一聲驚醒,電暈之後她的反應有些遲鈍,看了一眼郝正義和蕭和尚,她好像想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低著頭沒有言語。又看到張支言在不遠處趴著,看樣子他不像有危險的樣子,蒙棋棋是鬆了一口氣,不過她的眼神馬上就被抱著蠟屍的金瞎子吸引住了,她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輕輕地喊了一句:“金北海。”

金瞎子在狂喜之餘沒有聽見蒙棋棋喊他的聲音,直到蒙大小姐又提高嗓門兒喊了他一次,金瞎子才注意到地上還有一個人(其實是兩個),他被人叫大師叫慣了,還少有直呼其姓名的時候:“誰?誰叫我金北海?”

“我是蒙棋棋。”看到金北海沒什麽印象,蒙大小姐又喊道,“你想起來了嗎?我的名字就是你取的,我二爺爺是蒙十一。”聽到蒙十一這個名字,金瞎子想起來了,不過這一瞬間他好像也明白剛才這裏出了什麽事了。金瞎子緊緊抓著羅四門的蠟屍,猶豫了一下,仰臉對著身邊的空氣說道:“郝會長、蕭和尚,小丫頭不懂事,有什麽事情,你們倆還要看她爺爺蒙十一的麵子。”

郝正義沒有回答,他有些尷尬地看了蕭和尚一眼。蕭和尚就當作沒聽到一樣,在書房裏轉了一圈兒。倒是孫胖子眯縫著眼睛看了金瞎子一眼,笑嗬嗬地說道:“我們蕭顧問怎麽能和小姑娘一般見識?”

蕭和尚沒有說話,他蹲在地上將散落一地的文件資料撿了起來,對孫胖子的話算是默認了。楊梟視人命如草芥,對這個小姑娘也沒有太大的興趣。郝正義念在宗教委員會的香火情分上,也不打算再追究。兩人都不說話,隻有孫胖子翻著白眼看著蒙棋棋說道:“不是我說,蒙大小姐,差不多你就得了。好容易把你放了,你不回法國喝紅酒去,來香港起什麽孽?”

沒想到孫胖子說完,蒙棋棋還來了脾氣,她瞪了一眼孫胖子,恨聲說道:“我來拿走我的東西!”說著她手向散落在地上幾件用紅綢包裹著的物品一指,繼續說道,“當初和黃然說好的,我和張支言進妖塚,這幾樣東西就送給我們。現在妖塚也進去了,雖然和當初設想的差一點,但是這幾樣東西理論上就算是我和張支言的了,誰能想到到頭來黃然又把東西給你們了。我和張支言差點把命丟在妖塚裏麵,最後還是落了個竹籃打水。那個誰,你說,我拿自己的東西有沒有錯?”

孫胖子哭笑不得地看了蒙棋棋一眼,說道:“合著你的意思,你和張結巴來別人家裏偷自己的東西?”蒙棋棋還要爭辯,被金瞎子一聲咳嗽打斷:“棋棋,就這樣了,你再胡攪蠻纏下去,我也保不了你了。”蒙棋棋對這位金大師多少還有點忌憚,聽了金瞎子的話後,咬了咬嘴唇,倒是沒有再說話。

金瞎子說話的時候,還緊緊地抱著羅四門的蠟屍,就像怕有人過來搶一樣。蕭和尚見了,說道:“老金,羅四門的遺骸跑不了,你先把他放下,你這麽抱著一個死人算是怎麽回事?你以為看不見就不惡心了?”說著指著之前裝著蠟屍的箱子向我使了個眼色。我心領神會,提起那隻箱子走到金瞎子的身邊,說道:“金大師,把屍首裝這裏,拿著出去也方便。”

金瞎子信不過我,他親自摸摸索索地檢查了一遍箱子,確定沒有什麽機關,才小心翼翼地將羅四門的蠟屍裝進了箱子。鎖好之後,他一手提著皮箱,一手拄著手杖,仰著臉對著空氣說道:“郝會長,我先帶四爺回去,我答應你們宗教委員會的事情會照辦,先走一步,到日子我會去找你們的。”說完,也不等郝正義的回話,他又扭臉對著蒙棋棋說道,“丫頭,一起走吧!”

蒙棋棋有點不甘心,趴在金瞎子的耳邊說了幾句。這幾句話惹得金瞎子臉色一沉,說道:“你還想幹什麽!這次能逃過一劫就算是你的命好了。”說完,不再理會蒙棋棋,自己提著箱子向書房外麵走去。蒙棋棋猶豫了一下,一咬牙抱起寫字台上的一瓶香檳,這香檳本來是馬嘯林留著應景的。

蒙棋棋打破香檳瓶子,將冒著沫子的酒水倒在張支言的臉上,張支言被酒水一激,醒了過來,指著已經被蕭和尚收拾好的物品,對蒙棋棋說道:“東……東……東西。”“不要了!”蒙棋棋沒好氣地喊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向外麵跑去,張支言在後麵緊緊地跟著,也不管剛剛出了書房還在客廳裏慢慢探索的金瞎子了,他兩人一陣風一樣跑出了馬家的大宅。

一段插曲過後,馬嘯林也緩了過來。馬老板的身子骨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被電了一下好半天才緩過來。現在被管家攙扶著再次進到書房中,和他相比,金不換的體格算是不錯了,他沒用別人攙扶,跟在馬嘯林的身邊,一起回到了書房裏。

馬嘯林在書房門口堵住了金瞎子:“金大師,剛才出了什麽事?偶好好地怎麽會躺在地上?身子還麻麻地啦。”沒等金瞎子說話,後麵湊過來的孫胖子說道:“馬老板,恭喜你了。剛才是衰神回歸,他一回來就奔你去了,不是我說,到底是神仙,就是念舊。一回來就去找你了。”馬嘯林聽了這話,臉色當時就變了,剛才被電擊的勁兒還沒有過去,再加上遇到衰神那次記憶深刻,他完全把孫胖子的話當真了,這就更不能讓金瞎子走了,他拉著金瞎子的胳膊說道:“金大師,梨要救我!救我!”

金瞎子現在著急將蠟屍帶走,以免夜長夢多,隻能應付著給馬嘯林摸了摸骨,之後說了幾句類似“你骨骼精奇,百邪不侵。雖有小難,但是隻要過了就是康莊大道了”的應景的話,他這話雖說是應景,但是馬嘯林就當是聖旨一樣,恭恭敬敬地聽著。等到金瞎子說完,也不用提醒,他馬上就撕支票,比起當初對我們要自覺多了。

這讓孫胖子看得眼饞不已,幾步就到了金瞎子的麵前,說道:“金大師,趕上不如撞上,也給我來一卦吧?”說著他有意無意地擋住了金瞎子的路,還伸手抓住了金瞎子的箱子。金瞎子黑著臉,想要和孫胖子掙拽幾下,又怕不小心傷了羅四門的遺骸,最後還是極不耐煩地問了孫胖子的生辰八字,又摸了摸孫胖子的臉和手骨,最後他咂巴著嘴就說了四個字——天煞孤星。好在孫胖子頂著這四個字活了二十多年,早就免疫了,當下也沒怎麽失望傷神。

馬嘯林親自攙著金瞎子出了大宅,直到送上了汽車。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1:52
第一百八十八章 過 年

書房裏麵,郝正義和鴉將坐在地板上的黃然攙到了躺椅上,這時候黃然渾身大汗淋漓的,臉色紅得就像紅布一樣,他瞪著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就像哮喘病發作似的。鴉將黃然的上衣扣子解開,露出他裏麵一身肥碩的白肉。而郝正義的舉動更讓人琢磨不透,他掏出一柄窄刃匕首,在黃然的**之間劃了一個小小的十字,殷紅的鮮血順著胸膛流到肚皮上之後,黃然的臉色反而好了許多,喘息的聲音也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看見黃然的情況好了一些,郝正義回頭對蕭和尚說道:“蕭顧問,你們的東西就在這裏,我們是不是可以把黃然兄帶走了?”蕭和尚明顯信不過這位郝會長,推說這些東西被蒙棋棋和張支言打亂了,得重新清點,反正也不差這幾分鍾了,等清點完畢就讓他們先一步離開。郝正義也不強求,走到書架的位置,像是要找本書打發時間。

這時,蕭和尚和金不換正在重新清點著文件資料和那幾件用紅綢包裹的物品,我和孫胖子搭不上手,而且孫胖子的心思也不在那些東西上麵,他溜溜達達地湊到楊梟的身邊,將楊梟拉到角落裏,兩人嘀嘀咕咕起來。經過楊梟老婆投胎那次,他欠了我和孫胖子一個人情,現在除了吳主任之外,恐怕他心裏就是看我和孫胖子順眼了。

孫胖子說話的聲音很低,根本聽不清他倆在說些什麽。看著孫胖子邊說邊手舞足蹈地比畫著,他幾乎每說一句話,楊梟就點頭表示讚同一下。我看得好奇,向他們那裏湊了過去,可惜我過去的時候,他兩人的談話已經到了尾聲,楊梟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黑漆漆的珠子,當著孫胖子的麵將這顆珠子捏碎。珠子裏麵冒出一絲黑氣,轉眼消散在空氣當中。

在這縷黑氣出現的刹那間,客廳裏突然平白無故地多了一種若有如無的陰森氣息。客廳裏除了馬家的用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這種變化,幾乎同時都扭臉盯著楊梟手裏的珠子碎片。孫胖子好像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壓低聲音對楊梟說道:“你別現在就幹啊,不是我說,這裏可不止咱們一家。”不過郝正義的反應在孫胖子的意料之外,他的眼神停留在楊梟身上一會兒,又看了孫胖子一眼,就像沒事人一樣,在書架旁隨手拿起一本書,若無其事地翻看著。

蕭和尚也被楊梟的舉動嚇了一下,但是他馬上就明白了孫胖子的意圖,瞪了孫胖子一眼。這時郝正義將隻看了幾眼的書重新放回書架,對著蕭和尚說道:“蕭顧問,你這是清點完了?”蕭和尚又看了一眼楊梟手中的珠子碎片,對郝正義恨聲說道:“不送你們了。”郝正義淺笑一聲,說:“那我們有緣再見吧,不打擾你們和馬先生敘舊了。”說完,和鴉一起攙扶起黃然,三人慢慢地走出了馬嘯林的大宅。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孫胖子突然對蕭和尚說道:“老蕭大師,他不是連上次鬧衰神那件事都知道了吧?”蕭和尚沒有回答他,隻是看著郝正義的背影重重地歎了口氣。

這時,馬嘯林送完金瞎子,看到郝正義三人離開,客氣了幾句之後,他重新回到客廳。馬老板還在回味剛才金瞎子對他說的那幾句應景兒話,看到我們幾個,他笑嗬嗬地說道:“幾位大師,晚上一定要賞臉留下吃個便飯。偶訂好了極品的鮑魚宴,這個可不係有錢就能吃到的啦,今晚一定要賞臉,吃完飯不要著急走,就在偶這裏住一夜,就當係上次的賠罪啦。偶這裏雖然不大,但十間八間客房還係有的,總比酒店好一點啦。”

沒等蕭和尚說話,孫胖子先接過話說道:“不客氣,馬老板,吃個便飯好說,不過在你這兒過夜就算了。”說到這裏,孫胖子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捏起來,他看似猶豫了一下,還是湊到了馬嘯林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不是我說,馬老板,你最近沒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孫胖子這話說得馬嘯林一愣,他狐疑地看了孫胖子一眼,搖頭說道:“莫啊,偶住的很開心,上次衰神走了,再莫有那樣的事情啦,再說偶這裏還有金大師親自擺的陣法,百無禁忌啦。”這時,蕭和尚終於清點完那些物品和文件資料。他親自裝箱之後,聽見馬嘯林的話就是一聲冷笑,說道:“小胖子,算了。你和他說就算是盡人事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都是他的命,之後就看他的德行到不到了。”孫胖子歎了口氣,看了一眼馬嘯林,對著蕭和尚說道:“老蕭大師,咱們怎麽說也和馬老板有點交情,看他要出事,不管有點不合適吧?”

聽到蕭和尚和孫胖子說完,馬嘯林還是不信,認定了這兩人是在詐他。自從搭上了金瞎子,他就有點有恃無恐了,馬老板笑了一下,說道:“幾位係不係看錯啦,要係有什麽不對的事情,剛才金大師就跟偶講……”這次沒容他說完,蕭和尚就冷冷地說道:“那要是再出事,記得找你的金大師,看看他能不能拄著拐杖來救你!”說完,回頭看著我們說道,“我們走吧,別耽誤馬老板的大事了。”說著親自提著一個箱子走出了書房。

我們拎著剩下的幾隻箱子在後麵跟著他,孫胖子找了個機會,低聲問楊梟說道:“老楊,你剛才放出來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我正在他的身邊,楊梟也沒有防備我的意思,無所謂地說了兩個字:“餓鬼。”

這一次的交換算是結束了,黃然跟著郝正義回了宗教委,他總算是能回家過年了;我們也提著幾隻箱子回到了民調局。在回首都的飛機上,我趁著金不換睡著之後,向身邊的孫胖子問道:“大聖,楊梟放的餓鬼是給馬老板預備的吧?一個馬嘯林至於玩兒得這麽大嗎?”孫胖子本來也昏昏欲睡,聽我這麽問他,看著我打了個哈欠,他說道:“也就是馬老板趕上了,這是楊梟到了,我本來跟熊玩意兒要了個招鬼的法子。”說到這裏,孫胖子突然來了精神,看了一眼坐在另一排的蕭和尚,頓了一下,他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不是我說,老蕭八成也給馬嘯林準備了點東西,要不是楊梟的東西有勁兒,今天我和老蕭就雙管齊下了。”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坐在窗口的楊梟。他看上去一點睡意都沒有,正饒有興致地看著白雲下麵猶如模型沙盤一樣的山川和城市。

回到民調局,歐陽偏左已帶著他五室的幾個調查員在門口等著了。出乎意料的是高亮竟然沒有露麵,本來想著的這次回來,高胖子會親自出來迎接,然後親自將當年被黃然偷走的東西和舍利子、木符等等重新鎖進民調局的地下四層,可是現在這些東西都被歐陽偏左暫收了。順便說一句題外話,在此之後到春節過後的一段時間裏,高局長都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外……

回來的當天,破軍通知我和孫胖子民調局的往過年值班的傳統。因為過年這幾天屬於淡季中的淡季,基本不會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所以都是由民調局當年的新人來值班的。今年我和孫胖子兩個新人,留在這裏值是跑不掉了。這把我回老家過年的計劃全部打亂了,不過孫胖子倒沒有什麽想不通的意思。他孤家寡人慣了,正愁過年沒地方去,現在留下值班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了。後來聽說本來還有六室姓楊的那哥兒倆,璐姐還親自去找來著,不過被吳仁荻直接就擋了,現在看來我和孫胖子這樣沒主任罩著的就是草了。

眼看沒有幾天就要過春節了,按著民調局以往的慣例,以各個調查室為單位開始聚餐,但是除了高局長之外,我們一室的郝主任也消失了很長時間,就剩下我和孫胖子還有破軍三個人,連一張四人小桌都坐不齊,哪裏還有什麽聚餐的氛圍。最後還是五室聚餐的時候,歐陽偏左讓他手下的調查員拉上我們三人,算是有了一點聚餐的意思。

本來還以為蕭和尚也能留下,陪我和孫胖子一起在民調局這裏過年的,沒想到他臘月二十九的時候才告訴我,他和我爺爺約好了,要回我老家過年。他這個蹭飯的都能去我爺爺家過年,而我這個老沈家的長孫卻還要悲摧地在民調局守歲。

轉眼年三十就到了,眼看著民調局裏麵空空****的,一時之間還真有點不太適應。反正沒有什麽事可做,鎖好了民調局的大門,我和孫胖子就溜達到了三樓的飯堂。孫胖子之前跟老金商量好了,廚房裏麵留了不少加工成半成品的菜肴,冰箱裏還凍著幾袋已經包好的餃子,本來想讓老金準備點現成的,但是被孫胖子否決了,這胖子說想要點過年的氣氛。孫胖子還額外準備了一瓶白酒,這瓶白酒的年頭太長,已經看不出是什麽牌子了,問他酒是從哪裏來的,孫胖子賊兮兮地笑著說道:“喝個酒哪有那麽多問的,不是我說,知道是好酒,喝不死人不就得了。”

忙活了半天,直到天擦黑的時候,一頓豐富的年夜飯總算是做好了,想不到孫胖子的手藝還相當不錯。喝著小酒,看著春晚,嘴裏胡說八道著,沒有多長時間,一瓶白酒就見了底。我和孫胖子都覺得不盡興,孫胖子借著酒勁兒,撬開了老金的小倉庫,在裏麵扒拉出兩瓶茅台來。

這一通隻喝到春晚的零點倒計時,一瓶半的茅台也被報銷掉了,我和孫胖子都喝得滿臉通紅,要不是之前在部隊喝酒時練出量來了,恐怕現在我早已經趴桌子底下了,就是這樣也已經開始有些暈乎乎的,舌頭也開始大了。那邊孫胖子酒勁兒上來,脫得隻剩下一套秋衣秋褲,正衝著電視中的董卿一個勁兒地傻笑。看著他的樣子,我突然心中動了一下,起身晃悠悠地給孫胖子又倒了一杯。

“大……大聖,來……再……走一個。”我和他碰了下酒杯,沒等他反應,我一仰脖兒先幹了。孫胖子喝得眼睛已經直了,他傻笑著也喝了杯中酒,倚靠在椅子上繼續衝著董卿打著飛眼。又和孫胖子幹了幾杯,我看到時機差不多了,對他說道,“大……聖,問你……個事,上次在……火車上,你那個電……話,誰打的?”

我說完之後,孫胖子的眼神愣愣地從董卿轉到了我的身上,他就這麽看著我,就在我準備再給他倒一杯酒的時候,孫胖子突然衝著我“哈哈哈”地一陣狂笑,這笑聲讓我的酒意醒了一小半。好在孫胖子除了狂笑之外,再沒有什麽別的動作,他醉眼乜斜地看著我,說道:“你說……什麽?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以前聽說過有人喝多了會傻笑,現在是見識了,沒有辦法,我隻得再說一遍。這次孫胖子是聽清了,他搖頭晃腦地閉著眼回憶了一下,就在我以為他這是睡著了的時候,孫胖子突然睜開眼睛,先是又笑了一陣,之後他邊笑邊說道:“當時你……也在……場,你沒……聽見嗎?不就是……我爸打的,他問我回……不回家吃……”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完,孫胖子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等我過去要扶他的時候,聽見他已經打起了呼嚕,也不知道他是真醉還是假醉,這時我的酒意也上來了,倚靠在椅子上昏睡了過去……

之後的幾天基本上都是這麽過的,直到大年初三的時候,接到我媽的電話,她讓我過年之後先不要回家,我弟弟(二叔的孩子,小時候抓鬮的那個紅綠色盲)大年初十結婚,爺爺讓我去撐場麵。聽了這個電話,我有點摸不到頭腦,我弟弟結婚不讓我回家,那去哪兒撐場麵?等我媽說完我才明白,感情我這位弟弟是去倒插門,而且不結婚也不行了,我那位弟媳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沒想到之後的事情又發生了變化,初七一大早上,大部隊終於陸續回到民調局,開始新一年的工作,我和孫胖子算是解脫了出來。這裏還有一個小插曲,飯堂的老金早上回來,發現他的小倉庫被撬了,還少了兩瓶茅台,以他寧死不吃虧的性格,當場就抄著菜刀直奔一室來找我和孫胖子,最後還是孫胖子掏了三千塊(他跑得沒有我快,被老金逮著,老金本來張嘴就一萬,最後被孫胖子砍成了三千),算是平息了老金的怒火。

中午我和孫胖子、破軍正在閑聊天的時候,突然接到蕭和尚一個電話,好像是在機場打的(電話裏傳出來通告進出港航班的聲音),他說得很急,隻說了一句:“我和你爺爺去找你,你準備一下……”沒等我問明白,他那邊就突然掛了電話。等我再給他打過去的時候,蕭和尚的電話已經關了機。

這時我已經覺得不對勁兒了,我爺爺一直以為我是公安係統的一個處長,現在要是見麵就露餡了。還有蕭和尚說他帶我爺爺來找我,他老哥兒倆不會直奔民調局吧?我越想心裏越沒有底。孫胖子眼賊,看出來我有了心事,在他的詢問之下,我講了剛才蕭和尚電話裏的內容。孫胖子一聽就樂了:“辣子,不是我說,咱們民調局別的沒有,各大部委的證件還不是有的是嗎?你能當一次處長,就不能再當一次了?別愣著了,找歐陽偏左再整一身警督的皮子,把老爺子糊弄過去咱們再接著過年。”
mk2258 發表於 2018-2-28 21:54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次見麵

聽了孫胖子的話,我向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也知道得這麽辦,大聖,要不你陪我走一趟?我自己去心裏沒底,要是有什麽說漏的,你還能幫我圓圓。那什麽,剛才你給老金那三千算我的。”孫胖子聽了直撇嘴,說道:“也就你拿那幾千塊錢當回事,早上我是不跟老金一般見識,真動手,我一隻手讓他兩個。”

說動了孫胖子之後,我們倆一起去了五室找歐陽偏左。在路上孫胖子留了個心眼兒,他打電話去機場詢問我老家到首都的航班到港時間,電話打完,孫胖子笑嘻嘻地對我說道:“辣子,把心放肚子裏,今天隻有兩趟航班,一趟早上就到了肯定不是,另外一趟晚上十點才到,有的是時間準備,我們接完機去公安部演下半場戲都行。”

說話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五室的易副主任,打聽之後才知道今天歐陽偏左沒有上班。而證件之類的東西都是歐陽主任親自鎖好的,就連易副主任也沒有辦法拿出來。這樣一來,我的心裏就更沒底了,易副主任走了,孫胖子看著我的樣子笑了一聲,說道:“不是我說,你爺爺晚上才能到,我們還有的是時間,現在出去隨便找個電線杆子,都有四五個做假證的。沒事,加二百塊錢能給你做國務院的證件。”

“那還等什麽?走吧。大聖,我就靠你了。”聽了孫胖子的話,我拉住他就往樓下走,我們兩人剛剛出了民調局大門,就看見兩輛出租車開了過來。車停好之後,下來了五個人,為首的一個正是沒有頭發的蕭和尚,和他並排走著的老頭兒不是我爺爺還能是誰?除了我爺爺之外,後麵還跟著我的親爹親媽和我三叔。

蕭和尚看見我,連連向我揮手,大聲嚷道:“小辣子,看看誰來看你了!”他這一嗓子把我想跑的後路給斷了,我隻能硬著頭皮苦笑著迎了上去。爺爺看見我先是哈哈一笑,說道:“小辣子,蕭老道說你不幹警察了,進了什麽局當了領導。過年沒啥事,就來首都轉一圈。小奎子初十結婚,正好拉你一塊兒過去壯壯門麵。”說著他看見我身後的孫胖子愣了一下,說道,“小孫廳長,你也在啊?”

“是啊是啊,沈爺爺您也來了。”一時之間,孫胖子隻能嘴上應付著,不敢再往下說,還好蕭和尚插了一嘴,說道:“別小孫廳長了,他也來民調局了,和你大孫子搭夥,這也是和你們家有緣。”我在一邊幹笑著,死活不敢把他們往民調局裏帶。倒是我親爹不見外,對我說道:“小子,你現在到底是什麽官?老蕭大叔也沒說明白,比以前當警察怎麽樣?”

還是蕭和尚幫我解圍道:“沈老大,你家大小子現在是這裏的主任,別看這裏衙門小,這可是國務院的直屬單位。”我聽明白了蕭和尚的話,衝我親爹幹笑了一下,說道:“上次你不是說當警察太危險嗎?我就托了關係,來這裏當了個主任,那啥,和以前平級。”我親爹聽我說完,看了我一眼,嘴裏嘀咕了一句:“主任……聽著不如處長來勁。”

這時候我爺爺正對著孫胖子說道:“小孫廳長,你在這個什麽局做什麽?”孫胖子聽明白了來龍去脈,又和蕭和尚對了個眼神,聽見爺爺問他,孫胖子齜牙一笑,說道:“您也別叫我什麽小孫廳長了,我現在是這裏民俗事務調查研究局的……”說到這裏,孫胖子拉了個長音,他的腦子裏再給他自己找了比我沈主任大的官,最後一咬牙說道,“副局長……”

“現在是孫局長了。”我爺爺笑著說道,“小孫局長,小辣子以後靠你多關照。”說著,回頭讓我親爹將他手上大包小卷的東西往孫胖子的手裏塞,“小孫局長,都是自己家裏產的,沒有什麽好東西,你留著嚐個鮮”“這怎麽行,我和辣子是戰友兼同事,你們這樣不就遠了嗎?那什麽……下不為例啊!”孫胖子胡亂說。

看著孫胖子胡說八道著,我腦子裏正考慮怎麽把他們騙走的時候,民調局的大門開了,一個白頭發的男人牽著一條“草狗”走了出來,這是吳主任出來遛狼了。他出來的時候引得我們都向他看了一眼,出於禮貌,看了一眼,我爺爺他們都把頭扭了回來,隻有我三叔看著這個白發的男人,看得呆住了……

吳主任和三叔對視了一眼,他倒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牽著尹白,走到跟前時,三叔看清了吳仁荻的五官相貌之後,倒抽了口涼氣: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漲紅,眼角的肌肉也開始沒有規則地抽搐起來。等到吳主任走遠了,三叔才喘了口大氣,好在我爺爺他們的注意力又重新聚集在遠去的吳仁荻身上(吳仁荻這造型想不引起注意都很難)。除了我之外,也沒人發現三叔的異常舉動,他緩了一下,悄悄把我拉到一邊說道:“辣子,這個白頭發的,也是你們這裏的嗎?”說到這裏,三叔頓了一下,他的眼神有些發散,好像想起來多年前和某人見麵的那次情景。之後三叔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我說道,“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當年我從大興安嶺坐火車……”

沒等三叔的話說完,我已經點了頭,三叔既然看見了吳仁荻,那就瞞不住他了,倒不如直接實話實說的好:“三叔,你沒認錯,剛才你看見的那個人就是當年那個白頭發。”我說完之後,三叔看著我的眼神也不對了,他喘了幾口粗氣,低聲對我說道:“辣子,你這到底是什麽單位?怎麽還和那種人牽扯上了,你好好的警察不幹,來這種地方幹什麽?”

我苦笑了一下,三叔的問題我還真回答不出口,總不能說在部隊出任務的時候出了事,後來就稀裏糊塗地進了這個民俗事務調查研究局吧?就在這時,我爺爺衝我們這邊喊道:“你們爺兒倆說什麽悄悄話?老三,有什麽話過來說。”

這句話算是把我救了,我湊到三叔的耳邊,低聲說道:“爹(雖然成年之後改回叫三叔,但有時還是改不回來,現在經常爹連著三叔地亂叫),這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以後有時間我再和你說。”三叔看了我一眼,又歎了口氣才無奈地回到了我爺爺身邊。

本來我親爹親媽還嚷嚷著要看看他兒子工作的地方,好在最後被我爺爺給攔了:“你倆別瞎鬧,小辣子也是初來乍到,別給他添亂。”爺爺說話的時候,孫胖子一個勁兒地向我使眼色。我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大門裏麵丘不老和王子恒兩個人正結伴走出來,眼看著就要走出大門。在民調局裏,丘主任還好說一點,可王副主任就是我們一室的天敵,他對一室中人簡直就是無差別攻擊。以王副主任的性格,要是看到我全家在這裏,肯定會不鹹不淡地來幾句,到時候想不穿幫就隻有靠老天幫忙了。

蕭和尚這時也看見了丘、王兩位正副主任,他雖然不在乎這兩人,但是穿幫之後,他在我爺爺那裏也逃脫不了幹係:“這裏有什麽可看的?天底下這樣的單位都一樣,你們到了首都當然要去爬長城逛故宮了。現在還有時間,我帶你們去逛故宮去,去看看當年皇帝和娘娘睡覺的地方。”說完,我們三人連哄帶騙地將我爺爺他們帶出了民調局的視線範圍之內。

後來才知道,過年的時候見我沒有回家過年,爺爺就有了到首都來找我的想法,也算是給我一個驚喜。怕走漏風聲還千叮嚀萬囑咐我的親爹親媽和三叔,不能提前走漏風聲,蕭和尚就更沒有地方知道了。今天早上蕭和尚還以為我們全家去機場是來給他送行的,沒想到到了機場之後,我爺爺一家子竟然和他一起過了安檢。這時蕭和尚才明白過來,想給我打電話已經來不及了,爺爺指派我親爹死死地守著蕭和尚,不讓他破壞這難得一見的感人場景。後來飛機在首都機場降落,蕭和尚趁著我爺爺一家子沒注意他,瞅一空子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之後的一天半,我將之前欠的假期都申請了出來(高亮和郝文明都不在,是蕭和尚代批的),陪爺爺他們將首都逛了一個大概。孫胖子也是夠朋友,他除了全程陪同之外,還用他以前的關係,安排了酒店以及訂好了去參加我弟弟婚禮的飛機票。隻有三叔還是找機會向我打聽吳仁荻和民調局的淵源,不過都被蕭和尚和孫胖子找了各種理由把我支了出去。

一轉眼就到了大年初九,爺爺一大早上就接到了我二叔的電話,說是女方家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而且還請了當地的什麽大人物來證婚,本來我那個弟弟就是倒插門的,這樣一來,他在女方家裏的地位就更低了。聽二叔的口氣那個大人物比我這個“處長”還要高出一截,二叔讓我在首都再找一個夠分量的大人物壓住我們男方這邊的場麵。當然,這個大人物也不用找了,身邊就有一個最理想的胖子正笑嘻嘻地看著我。孫胖子聽說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拍了胸脯:“沈爺爺你放心,不是我說,這輩子我最喜歡壓別人一頭了。”

當天我和孫胖子先回了民調局,孫胖子要申請休假,理論上也要和破軍說一下。之後回到宿舍準備幾件衣物時,孫胖子不知怎麽想的,將那隻財鼠也裝進了衣兜裏,說是讓這個大耗子也去見見世麵。就在我們走出宿舍時,迎麵熊萬毅走了過來,老遠他就和我打了招呼:“辣子,有個說是你三叔的人來了。”看著熊萬毅的身邊沒人,我的心裏沒來由地別扭了一下:“老熊,他人呢?你沒把他領進來?”熊萬毅看著我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說道:“他不是來找你的,你三叔說他找一個遛狗的白頭發,大官人已經帶他去六室了。”

聽到熊萬毅的話,我和孫胖子都嚇了一跳,愣了一秒鍾,我突然反應過來,一路狂奔到了六室辦公室。六室的辦公室格局和一室不同,它這裏隻是裏外兩個套間,外麵兩張桌子,但是平時隻有楊梟一個人守在這裏。順便提一下,楊軍一般都在地下二層一個六室專屬的房間裏,他進了民調局之後,基本每天都待在這裏,隻有極少的時候才會出現在民調局的其他地點。那個房間裏麵的設施開始也很簡單,隻有一張椅子和一台電視機,而楊軍的工作隻是每天看看電視裏麵的內容,但是隻要他感興趣的東西,都會一一列表,從最早的易拉罐可樂到最近的柴油發電機等等,列表上的東西第二天都在楊軍的房間出現過,隻是幾個月的工夫,高亮又批了一間倉庫,用來存放楊軍列表中不斷更新的物品。

我在六室門口平複了一下心情,一路狂奔過來的時候,我的腦海裏出現了三叔和吳仁荻見麵後的幾個版本,無非就是三叔哀求吳主任,讓他不要把我牽連進去。但是吳主任的反應我就猜測不到了,一直以來在我心中,吳主任的性格比起楊梟來,也好不了多少。

進了六室,才發現楊梟並不在裏麵。而吳仁荻辦公室的大門虛掩著,裏麵隱約傳出來有人說話的聲音。我一咬牙,奓著膽子推開了裏麵辦公室的大門。和我預計的完全不一樣,三叔和吳主任麵對麵坐著,三叔雖然還是有些拘謹,但是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麽,竟然能讓吳主任的臉上掛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看見我突然闖了進來,隻有三叔愣了一下,但隨即他已經反應了過來,對我說道,“辣子,你這麽不早說這位……”說到這裏,三叔的臉上露出一種尷尬的表情,這時吳主任又做了一個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吳主任欠了欠身,看著三叔慢悠悠地作了一個自我介紹:“吳仁荻……”三叔聽到之後,有些愕然地重複了一遍:“無人敵……?”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三叔誤會吳仁荻這三個字是外號了。我連忙在三叔耳邊低聲替吳主任重新介紹道:“三叔,這位是我們民調局六室的吳仁荻吳主任。”說話的時候,我還用手在空氣中比畫了一個吳字。

三叔微微有些臉紅,他幹笑了一聲後,又說道:“對,是吳主任,辣子,我和你們吳主任幾十年前就認識了,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年要不是吳主任救了我,你三叔我早就不知道去哪裏投胎了。現在你能和吳主任在一個單位,就是咱們老沈家的祖墳上冒青煙了。”三叔平時的話不多,更極少有奉承別人的時候,但是他現在對吳主任的奉承,恐怕就是個瞎子都能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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